《吻住,别慌[快穿]》 作者:江渡衣 文案: “没有什么是亲嘴儿不能搞定的,如果有,那就开车。” ——这是个老司机上路翻沟里的故事。 没有男主能逃离女主的勾搭,但每个故事都有意想不到的转折。 [世界1]: 霸道制服系少帅 x 撩心撩肾小孤女 √ [世界2]:高冷内敛电竞男神 x 伪·电竞女神·奥义·真撩粉主播 √ [世界3]:钢铁直男傲娇闷骚打脸总裁 x 风流戏精两面派豪门妻子-√ [世界4]:美艳病娇黑莲花王爷 x 外冷内骚欲拒还迎女扮男装贴身侍卫-√ [世界5]:禁欲清修美道长 x 情话满分风情万种女大佬-√ [世界6]:桀骜不驯校霸 x 软萌奶凶黑芝麻馅儿小盲女-√ [世界7]:……你猜? 排雷必读: No1:雷点太多排不过来,作话一定要看! No2:苏甜撩,颜即正义,撩心撩肾心机婊 No3:主角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如有疑问请勿带入! No4:女主会翻车!!!不是恶搞!!!翻车后会撒糖!大结局齁甜巨撩到腿软! 内容标签:系统 甜文 快穿 主角:江羡鱼、 ┃ 配角:江临渊、叶嗔、关雎礼、姬酒、白沉水、南棠、季真理、朗邪、吟光 ┃ 其它:HE 第1章 禁断play√(1)   “江羡鱼,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轻漫的声音如削冰断玉,一字一句叩击着耳膜。   江羡鱼睁开眼,视线触及男子宽阔的胸膛:   烟灰蓝的军装熨帖精致,金色的领扣直系到下颚,那条深棕色牛皮背带自他前胸斜过,与牢牢扣住劲瘦腰部的皮带连接在一起。   男人双手负后,笔直立在她面前,修长挺拔的双腿包裹在军裤之中,散发出异常强大的雄性气息。   刚刚将剧情接收完毕的江羡鱼,不可抑制的咽了咽口水:24岁就已经手握十万兵马的督军府少帅,不知长什么样……   她这样想着,缓缓抬起头,视线触及那双寒潭般清冽的眼,眸如碎钻,锐利的惊人。   是张令人惊艳的脸,含光敛玉,又如雾散日升。   江羡鱼禁不住眯起眼,为其美色倾倒。   江临渊颀长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这是最后一次,再胡闹,你就给我滚回老宅。”   他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江羡鱼双腿发软,委顿在地。   倒不是怕他,实在是“老毛病”发作,她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睡了他,却又不得不按照剧情放他走人。   真是可惜了那令人疯狂的雄性荷尔蒙……   江羡鱼从地上坐起来,开始消化剧情——   这是个世家执掌兵权的混战时代,大陆遭群雄割据,一分为七。   被穿越的这具身体,名字也叫江羡鱼,乃是西北军少帅江临渊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寄养在江家的孤女。   江羡鱼的生母在生产时就已经去世,生父则是大帅的心腹,为大帅挡枪而亡。   时年两岁的她当晚就被抱进了江家,从此被江大帅当做掌上明珠一般的疼爱。   比她大了足足八岁的江家大少爷江临渊,为人素来冷淡持重,待她却是温和许多。   也正因为这份与众不同的包容,让江羡鱼在多年以后,误会他对自己的情意,一如她对对方那般炽烈。   可惜美梦破灭在江临渊24岁这一年,在他即将与西南军的统帅方效英联姻,迎娶其长女方明黎为江家的少夫人时,江羡鱼彻底爆发。   她命心腹挟持了方明黎,本欲恐吓一番使其知难而退,不料江临渊反应迅速,第一时间救下了方明黎不说,还令人把江羡鱼囚进了暗室。   等江羡鱼被放出来,木已成舟,她大受刺激,吞枪自尽。   “砰”的一声,原主死亡,新的江羡鱼进驻这具身体。   同名不同命,身为美人高H系统里总积分排行第一的妖艳贱货,江羡鱼出手,向来没有她睡不服的男主。   百分百胜率加持下的她,却在最后一次任务中遭遇大型翻车事故——一个她使劲浑身解数,睡到肾亏腿软都没能让他动心的男人。   终极任务的失败,直接导致她与原系统被迫解离,并随机捆绑了一个又颓又丧、一言不合就建议她自爆的垃圾系统。   该系统与原来的系统属性相似,唯一任务目标就是攻略男主,成功把人弄到手。   江羡鱼托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笑了:要攻略还不简单?睡他个千儿八百遍,就没有征服不了的男人。   可惜,这事如今也就能想想。   她揽镜自照,光洁的镜面映照出一张勉强算得上清秀的脸。   碍于终极任务的失败,原本有“魔吻”buff加身的江羡鱼,如今魅力指数已经降到最低。   别说亲嘴儿,她现在就是脱光了站在男主面前,恐怕也就是个行走的竹竿……说不定还要彻底遭嫌。   捏着胸前的小馒头,江羡鱼一脸惆怅:好歹也是十六岁的大姑娘,这处怎么如此袖珍?跟她以前横看成岭侧成峰的胸围,简直天差地别!   她从地上慢吞吞爬起来,房门此时被人敲响:“大小姐,您还好吗?”   “进来吧。”江羡鱼拍了拍沾上微尘的蕾丝裙边,起身走到窗边坐下。   门推开,进来的是个年轻男子,面容清隽,眉眼舒阔。   “小姐,您没事吧?”他走上前,语含关切。   江羡鱼托腮看他:此人名叫谢云亭,其父是大帅最得力的副官。   谢云亭比江羡鱼大三岁,与她也算青梅竹马,剧情中虽无他对女主情谊的描述,但依着江羡鱼的眼光看,此人多半是暗戳戳把人放在心里恋慕已久,不敢明言。   江羡鱼有些感慨:到底是女主,生的美丑不论,也得有个资质不差的备胎甚至是千斤顶。   “我好的很。”江羡鱼微微一笑,“如今有件事要你去办。”   谢云亭微微一怔。   江羡鱼冲他眨眨眼:“陪我出门逛逛。”   她可不是胡闹,按照剧情发展,过不了多久,江临渊就要同意方效英的联姻提议,将方明黎接到容城江家会面。   此番江羡鱼被警告,正是因为她得知了消息大感不妙,私底下各种活动,试图改变江临渊的想法。   从前的“江羡鱼”不懂食色性也这四个字的含义,如今的江羡鱼却深得其精髓:   若要征服一个男人,光靠着纯洁的灵魂是剥不掉他的军装的,唯有以色相诱、以情动之,方能引他主动解开皮带……   一连数日,江羡鱼早出晚归,时间都交给了容城四个百货商厦,她要改头换面,可不是件小工程。   首先是发型,时下的女郎正流行烫发,年纪不论大小都要顶着一头卷毛才算摩登。   原本江羡鱼也是烫了头,只是这发型实在不衬她清汤寡水的小脸儿。今遭入门,她便令人剪掉了尾部的一截,余下通通拉直,刘海一并放了下来。   惯爱的洋装也全都换掉,精挑细选了几家裁衣店,令她们照自己说的裁了不少新裙衫。   如此这般,当江临渊数日后再见到江羡鱼,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也禁不住顿住脚步,面露讶异:“……羡鱼?”   他声音清润如玉,仿佛心情还不错。   斜靠在真皮沙发上的少女慢慢坐直身子,两手慢悠悠交叠在身前,表情冷淡:“我要回老宅。”   一刹那,江临渊想起数日前训斥她的话,沉吟片刻,走上前在她对面坐下:“说说。”   江羡鱼抬眸,一双清澈的杏仁眼波光琳琅,片刻却收敛了情绪,面无表情道:“没什么好说的,我明早出发,云亭会保护我,你不用遣人跟着。”   一字一句,清冷疏离。   江临渊觉得好笑,他慢悠悠抬起长腿,放在面前的巴洛克式奢华会客桌上,身子却慵懒靠向了沙发:“你又想折腾什么?”   他仿佛认定了她只会无理取闹。   江羡鱼勾了下唇角,似在嘲讽,旋即站起身,丢下一句“随便你怎么想”,便轻盈离去。   她平素都是恨不得黏在自己身上,扒都扒不下来,如今这幅冷傲嘴脸,倒让人觉得稀罕。   江临渊却不会掉以轻心,她惯爱使小性子,如今又不知闹的哪门子脾气,死活与方明黎过不去。联姻之事关系重大,他不可能由着她胡闹,先把人弄回老宅拘一拘性子也好。   他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韩副官。”   身着褐黄军装的年轻下属迈开一步,朝他躬身:“少帅。”   江临渊睁开眼,漫不经心道:“派一队人跟着她回云城老宅,途中但有任何异动,不必顾忌,押回云城关她禁闭。”   “是,少帅!”属官领命而去。   翌日清早,江临渊正看报用膳,闻得一串轻盈的脚步声步下旋梯。不经意抬眸看去,少女一袭清淡的半袖绸衫,长发披肩,伴着晨光徐徐走来。   江临渊有些微惊诧:她这模样,竟不是心血来潮?   江羡鱼如何感知不到他的目光,心中微晒,面上却平静依旧,走上前慢吞吞在他对面坐下,举筷用膳。   “怎突然换了行头?”江临渊放下报纸,一双凤眼将她打量片刻。   不可否认,她如今的模样比以往都要顺眼:   本无牡丹丽色,胜在清秀娇婉。今朝摒弃了平素繁复累赘的装饰,只一件质地良好的软绸小衫,纤腰楚楚,气质令人惊艳。   江羡鱼并不答话,等到不紧不慢的用完一碗粥,轻轻擦拭完嘴角,她方才吐出四个字:   “关你屁事。”   江临渊双手抱臂看着她:“你再说一遍。”   江羡鱼微微一笑:“我说,关、你、屁、事!”   这便是挑衅了。   江临渊却面色不变:“身为名媛,如此口出秽语……”   他站起身,两手撑在桌沿微微倾身,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他道:“江羡鱼,别逼我罚你。”   他还真把自己当个好兄长,处处对她指手画脚。   江羡鱼却不吃这一套,她站起身,也学着他用同样的姿势,微微朝他靠近。   她扬起一张略施粉黛的小脸,勾起唇角:“江临渊,我要回老宅,你管不着我了。”   话尾,隐隐透着股顽劣。   江临渊伸手抓她,被她灵活的躲开了,退后几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转身轻快地离开。   她穿了件樱粉的百褶裙,长及脚踝,走的快一些便如花苞似的,绽放开来。   江临渊觉得她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具体变在何处,虽依旧是顽劣任性的模样,却不再叫他深感头疼了。 第2章 禁断play√(2)   云城,江家老宅。   乌黑油亮的新款福特轿车停在一栋三层高的法式小楼前,江羡鱼拎着一只皮箱轻盈跳下车,早有仆人在门前等候,见了她迎上来笑:“小姐回来了。”   待走近一些,看见她衣着装扮与往常不同,很有些新奇,念及她平素脾气骄纵,也不敢去问。   江羡鱼随手把只皮箱递给她,问:“太太呢?”   “在后花园。”青嫂答。   江羡鱼点了点头,转而对谢云亭道:“你也许久未归家了,不如与我一道见见人。”   谢云亭微微惊讶:她平素不会如此知意……   江羡鱼见他呆怔,微微一笑,踩着轻快的步子先便进了门。   后花园植着大片的法兰西玫瑰,艳色姝绝,香味迷人。   江太太身着绛紫色的旗袍,裙脚用金线密密织着精巧的金盏菊,一条雪白的浓流苏搭在臂弯里,显得姿态怡然。   她正在修剪花枝,江羡鱼眯了眯眼,脚步轻盈的走上前唤:“阿姨!”   江太太回眸,看见是她,微微一怔,旋即把人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方才启口:“阿鱼?”   江羡鱼笑眯眯走上前,挽住她手臂摇一摇:“阿姨,想我吗?”   她平素惯爱与人撒娇,江太太习以为常,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怎么无缘无故跑回来,又闯祸了?”   江羡鱼挑眉,这就是没脑子的后果,如今要装个乖巧,也要被怀疑是何原因。   她想起记忆中,原主吞枪自尽前夕的哭诉,江太太得知她竟然有如此“龌龊”的想法,一时气的昏死过去,本不康健的身子大受打击。   如今既要行事周全,少不得用些手段,先把面子上的事抹平了,日后行动起来,才不至于落人话柄。   江羡鱼低笑:江临渊,我睡定你了!   尚不知已被人惦记上的江少帅,现下正与人推杯换盏,歌舞升平。   酒过三巡,有身段凹凸诱人的舞女上前,涂满殷红蔻丹的酥手轻轻滑过他肩章:“少帅……”   “今日不行。”江临渊微笑,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先出去。”   舞女满怀不甘,咬了咬唇,依旧摇曳生姿的离去了。   江临渊捏着眉心,懒懒靠在酒座间:“打听的怎么样了?”   属官弯腰,低声道:“刚得的消息,明黎小姐有意先见上一面,稍后再谈婚事。”   “乱世还要穷讲究。”江临渊嗤笑一声,抬手解开一颗领扣,口气轻漫,“随便她,车站那里加派人手,届时把人给我护周全。”   “是,少帅。”属官应声道,正要退下,又被唤住。   “等等——”江临渊垂下眼睑,“羡鱼那里,可有动静?”   “遣去的人说小姐回了老宅十分安稳,连百货商厦都很少去逛,闲时就陪着太太喝咖啡听钢琴曲,就是……”   他顿了顿。   江临渊睁开眼:“就是什么?”   属官听不出他有什么情绪,只得小心翼翼道:“就是和谢中尉走得比较近……”   他其实说的有些委婉,老宅如今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分明,江羡鱼和谢云亭举止亲密,与谈情说爱兴许只差一步之遥。   谢中尉,谢云亭?   江临渊啧了一声,不知是何意味,片刻方道:“明日备车,我要回趟老宅。”   属官应是,转身退下。   这丫头,又在搞什么鬼?江临渊挑眉,她先前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人,如今甫一换对象,竟让他觉得有几分不习惯……真是见鬼了。   云城。   江羡鱼掰着指头算日子,某人大概也察觉到她的动静了,再等三天若还不来,她就得想法子弄出点事情来逼一逼。   好在,这日上午,江临渊终于回来了。   他依旧戎装笔挺,手持军帽,下颚微微扬起,步伐稳健的走进正厅。   “母亲。”他走上前。   江太太正同江羡鱼说着闲话,闻声看来,一时惊喜:“阿渊!”   招手让他靠近,伸手轻轻拍打他肩膀,江太太满脸疼爱:“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话与当初对江羡鱼如出一辙,盖因两人一个是疯的不着家,另一个是忙的不沾地。   “近日无事,回来看一眼您。”江临渊微笑,他少年老成,对待自己的亲妈也是一贯四平八稳的态度。   江羡鱼窝在沙发上,足尖悬着只苏绣软底家居鞋,见了他不过翻一翻眼皮儿,爱答不理。   江太太好笑:“怎么不叫人?”   她已知江羡鱼先前闯祸被训斥的事,如今见两人气场不对,还当她是小心眼记挂着前情。   江羡鱼如何会不给江太太面子?闻言便懒洋洋抬起眼,面无表情叫了声:“哥。”   真是惜字如金。   江临渊看着她:“坐没坐相……”   “我回房去了。”江羡鱼不等他训斥完就起身,踱着鞋子飞快上了二楼。   江太太怔了一下,旋即有些无奈的摇头,却是对江临渊道:“你何苦招她……”   “该说的还得说,您和父亲将她骄纵至此,若我也一样不加管束,她走出去丢的只会是江家的脸。”江临渊慢悠悠道。   “话是这么说,可你也不要过于严厉。我听别的太太说起来,她这个年纪的少女,是会有些叛逆情绪,他们管这个叫……叫个性!”江太太笑道。   江临渊听她说了一通,只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什么个性,她江羡鱼就是欠管教。   “我上楼看一看她。”他站起身。   江太太拉了拉他衣角:“你讲话和软一些,阿鱼总会听的。”   “知道了。”他抬脚离开。   二楼卧房内,江羡鱼听着脚步声靠近,方才重新摆好姿势。   虚掩的门被人推开,江临渊走进房间,视线落在那张宽大柔软的洛可可式雕花公主床上:   穿着雪白丝绸长裙的少女趴在鹅绒枕上,柔软漆黑的发披在肩背处,一双纤细白皙的小腿翘起来一摇一晃,姿态娇俏。   江羡鱼佯装不知他的存在,手里捧着本诗集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   直至感觉有人来到床边,她这才故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旋即仿佛受惊一般猛地翻过身,嘟囔着:“你做什么不出声!”   说着还抚了抚胸口,瞪他一眼。   江临渊呼吸微顿,她的丝绸裙子因为刚才动作幅度太大,此刻卷了边翻到她大腿根儿,再多那么一点,就能看见少女的底衣……   只是片刻,他便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转开了视线。   江羡鱼勾起嘴角,在他看不见的时刻,双眼狡黠。   “问你话呢,做什么不答?”她娇蛮地瞪着他。   江临渊随手将军帽扣在她的梳妆台上,转过身,见她已经变了姿势,正双手抱臂坐在床沿,模样很是骄横。   他抬脚一步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俯瞰着她:“你的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江羡鱼冷笑一声,低头踱鞋子要离开。   “去哪儿。”   手臂被人拽住,江羡鱼抬手就拍,“啪”的一下毫不客气,眼看对方白净的手背红了一片还不肯松手,她仰起脸:   “你管我去哪儿。”   “我不该管吗?”江临渊瞄了眼被她拍了一巴掌的手背,反倒笑起来,眼神清凛,“我是你哥,江羡鱼。”   “你跟我可有半分血缘关系?”江羡鱼嘲讽的瞥了他一眼,“起开,我如今不耐烦睬你!”   她有些不耐的掰他手指,反倒被攥的更紧。   江临渊心底有股子说不出的不虞,连带着面色冷了下来,一把将人拉的更近,声音低沉:“不耐烦我,那你耐烦谁,谢云亭吗?”   江羡鱼心头一喜:总算炸出那么一丝丝的醋劲儿来,虽说不一定是出自喜欢,但好歹让他有了情绪。   她面上却是如罩寒霜,一双星眸直勾勾盯住江临渊,冷冷道:“我喜欢跟他玩在一处,要你管?”   江临渊心头火起,语气变得生硬起来:“你堂堂一个督军府的千金小姐,说什么爱与男人玩在一处,如此轻狂不羁,你还要不要脸!”   ……反应这么大?江羡鱼心头啧啧两声,看来攻略他比想象中要容易许多。   “谁不要脸?江临渊,你才不要脸!”江羡鱼愤愤道,一只手因被制住挣脱不得,只得用另外一只手捶打他胸膛,边打边道,“你不稀罕我,云亭却肯陪我玩耍,这你也看不过眼吗?”   满满的小孩子脾气,话到最后有一丝哽咽。   江临渊垂眸,见她一张清秀小脸苍白可怜,嫩粉的唇瓣因被咬的狠了,显出一抹极为妖异的艳丽。   他心肠软下来,松了手,转而握住对方双肩:“别闹。”   江羡鱼哪里肯听,她被惯坏了,发起脾气素来只有江临渊能制得住她,可惜他现下有些理亏。   忍耐的听她发了通火,许是有些累了,渐渐也就收声。   江临渊轻轻舒了口气,江羡鱼却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轻轻挣扎道:“你放开我,我不想看见你。”   声音呜咽,像廊下躲懒的那只鸳鸯眼长毛猫儿。   江临渊眼神温和,依言松开手,见她立刻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他蹙眉。   江羡鱼跑的飞快下楼,声音远远飘来:“你走开,我要找云亭!”   江临渊立在原地默了片刻,方才拿起军帽,抬脚也下了楼。   楼下,江太太一脸无奈:“你又训斥她了?怎么总这样……”   “她近来与谢云亭走得有些近,母亲知道吗?”江临渊在她身边坐下,翘起一条腿,神色冷肃。 第3章 禁断play√(3)   “云亭?”江太太声调微扬,“确实如此,他两个年纪相差不大,云亭又素来沉稳,很能让着她……”   言下之意,倒是他不肯让着江羡鱼咯。   江临渊不置可否。   江太太好奇:“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江临渊本不欲多说,临了却突然道:“母亲,阿鱼已是娉婷少女,实在不宜像小时候那样与人玩闹。”   这是在……委婉的表达不满?   江太太蹙眉:“云亭秉性忠直,你担心的有些过了。”   江临渊不知该如何解释心底那份思虑,索性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在老宅待了两日,容城那边传来消息,有一行人在北境私售军用物资,江临渊接了信儿就出发,顺带把某人也塞进了车子里。   “你去忙正事,为何非得拉上我?”江羡鱼不满的瞪着她。   江临渊头微微后靠,一手按在枪套上,漫不经心道:“怎么,你还有别的事?”   “我与云亭都商量好了,这两日去圣母玛利亚学院逛一逛……”她嘟着嘴,很是不乐意的模样。   又是谢云亭。   江临渊语气平静:“你想去读女校?”   “还在考虑。”江羡鱼百无聊赖玩着手指。   江临渊的视线被那白嫩如春笋的指尖攫住,一时有些走神。正在此刻,车子猛然刹住,外头响起一片嘈杂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枪响。   “趴下!”江临渊反应迅速,一把将江羡鱼按在车座上,一手已经抽出了腰间配枪,压低身子四处观察。   司机被人一枪爆头,血花四溅。   副驾驶座上的属官面色阴沉,一脚踹开变形的车门,看向江临渊道:“少帅快走,属下带人掩护……”   “不急。”江临渊非常冷静,他已观察过四周地形,这条街巷十分容易藏人,“他们定然还有埋伏,就等着我露面。”   枪声又响起,离的更近一些。   江临渊悄悄取下军帽,搭在车座靠背上,趁着军帽被射穿的轨迹,锁定了对街二楼一扇琉璃彩窗。   “趴在这儿不要动。”他拍了拍车座,对江羡鱼说道,转而吩咐属官,“保护好她。”   他靠近车门,属官知意,命令众人开枪掩护。江临渊迅速翻出车子,一连串霹雳乓啷急促的枪响,听的江羡鱼头皮发麻。   就在此刻,她脑中出现一行蓝字:   <任务完成度:20%>   江羡鱼惊讶:这系统怎么不装死了?   <警告宿主不要搞事情,安静走你的剧情。>   江羡鱼:……不说就不说。   她挑眉,暗付这进度条拉得倒还可以,有百分之二十就说明他江临渊不是无缝的鸡蛋,下点功夫,不愁把人拐不上床。   她正想着美滋滋,浑然忘了现在正处于枪林弹雨里,可恨从前那些嚣张的技能一个都不在,她只能龟缩在此等人来救。   不过片刻功夫,外面声音小了许多。   江临渊收拾了房子里隐藏的枪手,援军也已经赶到,余下便是收拾残局。   他大步回到车旁,拉开车门,正见江羡鱼缩在车子里瑟瑟发抖,小脸惨白。   江临渊松了口气,伸手把人捞进怀里,难得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低声道:“乖孩子。”   江羡鱼被他那突如其来的温柔震的身子一僵,看起来倒真像是吓傻了的模样。   江临渊在她耳边低声问:“腿软了吗?”   江羡鱼心道还真是,可惜不是吓的,是他那声音磁性迷人,外兼鼻息轻缓扑打在她耳畔,激的她浑身酥软,几乎要化成一滩水。   江临渊问了话见她不答,只是睫毛轻颤,呼吸有些凌乱的模样。一时担忧,把人打横抱起飞快换乘另外一辆车,离开现场。   云城离容城只有半天的车程,坐火车会更快。江临渊虑着江羡鱼受惊之故,一路车开的飞快,半天不到就进了容城的少帅府。   一路把人抱上二楼卧房,放在柔软的床垫上,江临渊甫一松手,前襟被人拽住。   “……别走。”江羡鱼睁着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表情像是受惊的幼鹿,惶恐不安。   江临渊被她揪的俯低身子,两人呼吸缠绕,一时令他身子僵了片刻。   江羡鱼很满意他的反应,干脆伸出手圈住了他的脖颈,把人往下一拉,抖着声音道:“江临渊你别走,我怕……”   十六岁的少女,浑身充满着处子轻柔恬淡的芬芳,如此刻这般亲近和依赖着他,口中娇软唤着他的名字。   江临渊浑身僵硬,有一瞬间,脑中竟是空白一片。   但他很快回过了神,心知两人过于亲密已是不妥,便强自按捺住那微妙的情绪,拍了拍她的手臂:“知道了,我不走。”   得到了承诺,江羡鱼果然松开手,一双眼充满信赖的看着他,然后疲惫的舒了口气。   江临渊慢慢回身,在她床沿坐下,脊背挺直,一双眼深邃如渊。   江羡鱼背对着他,嘴角微微浮起一行笑意,徐徐入眠。   随后三日,江临渊皆早出晚归,因一时半刻见不到人,江羡鱼也无法施展“缠”术,只得又把云亭拉到了身边。   她却不知江临渊这三日都是在刻意回避她,因为那一日胸口异样的情绪,使他不得不用别的事情来转移视线,平复思绪。   这夜,依旧晚归,江临渊迈进客厅时却察觉到了异样,他停下脚步,看到了斜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少女。   江羡鱼穿着件白色的大荷叶领绵绸睡裙,质地柔软。   此刻她偏着头,微微松垮的领口便露出她纤细的锁骨,和线条优美的肩膀轮廓。   江临渊走上前,巨大的阴影投下来,江羡鱼揉着眼有些迷蒙:“你回来了?”   她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声音又娇又软,像极了在抱怨夜不归宿的丈夫。   江临渊原本清醒的头脑此刻有些混沌,他抬手挑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狐疑的眼神,轻声道:“等我做什么。”   江羡鱼没有回答,反倒凑近他耸了耸鼻尖,蹙眉道:“你喝酒啦!”   她不喜欢他喝酒。   江临渊捏住她下巴的手指不自觉摩挲了一下,仿佛搔的她有些痒,她咯咯笑着躲闪开来,双眼如星河流转,璀璨生辉。   江临渊如被夺魂,呼吸一滞。   江羡鱼看他没什么反应,便站起身:“我叫周嫂端一碗醒酒汤,你喝了再睡吧。”   江临渊站着不动,一双眼幽深的如同密林。   江羡鱼心跳加速:如此英俊如神邸的男人,不睡上一遭着实可惜。   她深吸一口气,为大局着想,忍住。   “哥?”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在发什么呆?”   手猛地被人攥住,江羡鱼身子一颤,无辜的看向对方,这模样简直如猎物,迫使猎人向她举起屠刀。   江临渊只觉今夜酒喝的有些多,此番醉起来,竟然会对自己一直当做妹妹的人,生出这异样情绪。   他心知自己该悬崖勒马,可是握住她手腕的手指却禁不住摩挲了几下,肌肤柔顺光滑,令人爱不释手。   江羡鱼被他摸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腿又软了,他这才放手,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上楼睡觉,不必管我。”   语气又恢复了那份冷淡。   江羡鱼暗自遗憾,面上却神色自然,应了一声,便慢悠悠扶着楼梯上了二楼。   进门前,她又偷偷瞄了眼楼下,见江临渊兀自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看模样是有些疲惫。   她轻笑一声,推开卧房的门,翻身上了床睡去。   翌日睡到日上三竿,她伸了个懒腰,起身梳洗,换了身淡粉色掐腰洋裙,长发如瀑,只戴了镶满珍珠的窄细发带。   她哼着歌儿下楼用餐,发现江临渊竟然也在,看面前摆着的餐盘,显然也是起床不久。   她忍不住笑道:“临渊哥哥今天也赖床了吗?”   说着在他对面坐下,一双眼笑盈盈仿佛弯月。   江临渊蓦地想起昨夜那晦涩的梦境,垂下眼睑,慢悠悠道:“还以为你不穿洋装了。”   “你觉得不好看吗?”她似有些不满,站起身转了一圈,裙摆飞扬,身姿纤细。   江临渊无法违心说不,因她如今的确很晓得展示自己的长处,一如眼前这件洋装,全然不似以往那么累赘,又比老派的小衫褶裙多了几分青春气息。   她轻轻抚平垂在两条雪臂上的轻透纱,仿佛随意的说了句:“云亭就说很好看啊。”   江临渊搁在桌上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旋即他擦了擦嘴站起身:“我先走了。”   江羡鱼爱理不理的应了一声,仿佛还是在意他先前的言论。   江临渊瞥了她一眼:“近几日外头有要紧事,你不要乱跑……”   “知道了知道了。”江羡鱼懒洋洋应道,心里却很清楚,大概是方明黎已经到了容城来跟他会面,两府联姻涉及兵马大事,容城自会戒严。   江临渊前脚离开,江羡鱼紧跟着就擦了嘴起身,唤周嫂:“给我致电谢公馆,约谢大公子两个小时后,到云马路的咖啡厅见。” 第4章 禁断play√(4)   两个小时后,云马路西林咖啡厅。   谢云亭穿着时下盛行的白色西装马甲三件套,颇为时髦的拼色领,左边胸口微微露出蓝色的口袋巾,手中还托着一顶浅棕色的费多拉帽,看起来颇为绅士。   “你装扮起来,竟然如此摩登!”江羡鱼惊讶道,眼中含笑。   谢云亭掩口轻咳了一声,他本生的风度翩翩,是跟江临渊截然不同的气质。   “小姐唤我来……”   “做什么要叫我小姐?”江羡鱼嗔了他一眼,“谢世伯与江叔叔是过命的交情,虽居副官之职,却与叔叔他情分深厚,你人前人后只唤我小姐,岂非刻意生分?”   谢云亭张了张口,比不得她的伶牙俐齿,只得应是,心头漾开莫名的喜悦。   江羡鱼满意的笑起来:“日后你就唤我阿鱼便是!”   谢云亭只得应了,虽笃定自己不会在人前如此亲密称呼,但两人独处时,难免忍不住借此拉近心房。   两人点了咖啡,边喝边聊。   江羡鱼频频看向对面电影院,谢云亭顿了顿:“要去看电影吗?”   江羡鱼转眸看来。   谢云亭心跳加快,禁不住放慢语速:“……新华剧院有一部蝶月大明星的新片《魂牵西廊》,阿鱼想看吗?”   总算说出口了!他长舒一口气。   江羡鱼又何尝不是?看他那副腼腆模样,真以为等不来这句话了。   她莞尔一笑:“好啊。”   剧情中,就是在新华剧院的雅间里,江临渊和方明黎第一次会面,方明黎一见倾心,回到南方便与父亲商定下了婚事。   江羡鱼不能直接干涉此事,否则就又要走上老路,但她也不可能放任江临渊与方明黎勾搭在一起,那还有她什么事儿?   是以,她便挽着谢云亭,优哉游哉看了整场电影。   为了起到刺激作用,她还特意选了疑似江临渊包间的相邻处,暗戳戳的打算来个“巧遇”。   可惜直到底下人群散尽,隔壁依然没传出什么动静。   江羡鱼不好久留,便与谢云亭并肩出门,到了楼下,她忽然道:“糟糕,我忘了拿手袋。”   她今早出门特意选了只十分小巧的珍珠手袋,搭配衣饰看起来精致靓丽,方才离开时刻意丢在了座椅上。   “我去帮你取。”   “不用,你等我一会儿就行。”江羡鱼说的飞快,转身匆匆跑回楼上。   刚进到二楼,果真与一行人碰了面。   男子身材高大挺拔,惯常穿的军装今日却换成了一身靛蓝西服,内搭是白色的衬衫,深条纹领带,一小节金色的怀表链自马甲口袋边缘垂下,他手中捏着一顶帽子,正与身旁的女郎说话。   女郎正是方明黎,年方十九,留洋归来。   她穿着件深紫色层叠云纱洋裙,勾勒的腰肢纤细,胸峰挺拔。只是肤色算不得极白,不过搭配上出彩的五官,整个人便有种海归派的时髦感,是旁人无法比拟的。   江羡鱼在他二人面前止步,用微微带着惊讶的口吻唤到:“大哥?”   江临渊早已看到了她,事实上,早在她和谢云亭进入隔壁雅间看电影时,他就已经得了耳报。正因如此,他才多留了片刻,以为她走了,不想还是撞个正着。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躲开,许是因为先前她对这门联姻的不满让他不太放心,怕她捣乱?   他思绪繁杂,身边曼妙的女郎已脱口而出:“这位可是江小姐?”   江临渊微微颔首:“正是舍妹。”   转而他又看向江羡鱼:“不是叫你乖乖待在家中不要乱跑?”   他语气有些生硬,江羡鱼便嘟起嘴:“许你约会女郎,便不准我出来看个电影吗?”   江临渊眼波微动:“谁陪你来的。”   “云亭啊……”果然听她道,“啊,他还在外面等我,不跟你说了!”   她跟方明黎眨眨眼,模样很是娇俏:“这一位莫不是英国留洋归来的方小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临渊哥哥可是很少与女郎约会呢!”   她说的飞快,声音像一串玉珠滚落在盘中,清脆动听。   说完也不管江临渊面色如何冷淡,瞄了眼方明黎微红的脸,便飞快进到包间取回了手袋,冲着两人扬一扬手:“回见。”   脚步轻快地下了楼梯。   江临渊隐约听到她的笑声从楼下传来,仿佛在跟谢云亭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态度如此轻松随意,却跟先前的反叛天差地别。   江临渊陷入沉思,一旁的方明黎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只觉心神荡漾,整颗心都交付了出去。   “方小姐在万国公馆下榻?”他声音沉静。   方明黎含笑点头。   江临渊展臂:“我送方小姐回去。”   两人并肩步出。   江临渊送完了人直接驱车回府,进了客厅问周嫂:“小姐呢?”   周嫂一怔:“小姐还没回来……”   她看了看外面天色,“这才晌午,怕是要在外头用过午餐才回来。”   她说的未免有些乐观,依着某人往日里野起来没边的性子,不到入夜怕是见不着人影。   果然,直到深夜,江羡鱼才踏着星光走进客厅,一条胳膊还挂在谢云亭的肩膀上,摇摇晃晃道:“放开我,云亭……我们再喝!”   这幅模样,显然是醉的不轻。   谢云亭扶着她走了几步,黑暗的客厅中有一星火光明灭,突然响起低沉的男声:“不错,还知道回来。”   话是说给江羡鱼听的,可惜她醉的快要人事不知,根本听不出话里的危险性。   谢云亭却脊背生寒,硬着头皮解释道:“少帅恕罪,阿……小姐她喝醉了,属下这就扶她去休息。”   他反应倒快,却依然被江临渊听到了那不该从他嘴里唤出的名字:阿鱼。   阿鱼也是他能叫的?   “啪”的一声,客厅的奢华水晶吊灯被按亮,一室灯火辉煌,刺的谢云亭不由眯了眯眼。   一双黑色的皮鞋停在他面前,谢云亭视线微微上移,看到江临渊一身笔挺西服,指尖挟着雪茄,吸了一口,缓缓吐出,在袅袅烟雾中轻漫道:   “你可以走了。”   谢云亭看他神情冷肃,莫名有些担心江羡鱼,但她已经有些昏昏欲睡,趴在自己肩膀上的确不太妥当。   他迟疑着,一只手已经将他推开。   江羡鱼摇晃着倒入一个怀抱,旋即身子一轻,被人抱了起来,转身大步走上楼梯。   谢云亭立在原地怔了怔,不知为何,有些怅然若失。   二楼房间内,江临渊抱着人兀自站了片刻,始终没把人放在床上。   江羡鱼心生疑惑,他这是想做什么?   她有心睁开眼看一看对方表情,奈何这是“醉酒”时刻,她担心江临渊眼太利,一眼就看穿她为数不多的醉意。   江临渊没把人放床上,事实上,他此刻很想直接把她丢进浴室里,拧开花洒,淋她个彻底。   她真是要反了天了!   让她好生待在家里,不听也还罢了,竟然与男子厮混至深夜,还满身酒气,醉的连路都走不稳!   那是谢云亭,又不是他江临渊,真以为所有男人都能待她平心静气吗?   他垂眸,目光落在少女微醺的面颊上,绯红动人。   她似乎有些不安稳,口中模糊呓语:“云亭……”   好极了,连睡梦都不忘记那个人。   江临渊胸口涌上一股无名火,忽然松开手,把人重重丢在了床上。   江羡鱼这下理所当然的“醒”来了,揉着眼睛,硬是做出一副雾光朦胧的娇憨之态,醉陶陶道:“云亭?”   江临渊站在她床边,居高临下,宛如一座神邸,浑身散发出的致命的诱惑力。   江羡鱼双腿发软,眼睛水汪汪看过来,仿佛无声的邀约。   江临渊知她现在脑子不清醒,但他胸膛里堵的厉害,实在忍受不到明天。   “江羡鱼,你看清楚我是谁!”冰冷的声音仿佛无机质一般传来。   江羡鱼便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快要气疯了,但他显然还不知自己为何生气,这简直让人觉得可爱~   <任务完成度:45%>   江羡鱼决定再接再厉,她歪了歪头,如醉猫一般痴笑了两声,娇娇道:“你是谁?不是云亭吗?”   江临渊看不下去,抬手扣住她双肩,面孔逼近,声音沉的吓人:“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最后三个字,竟让江羡鱼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不敢再挑衅,终于如他所愿露出个笑靥:“啊,是临渊哥哥。”   江临渊双眼深邃的看着她,一股强势的威压扑面而来。   江羡鱼无所畏惧的伸出手臂,勾住了对方的脖颈,感觉他身子僵硬,她甚至凑上前蹭了蹭他的面颊,懒洋洋唤着:“临渊哥哥……”   声声甜美,犹如琼浆玉液。   江临渊只觉心头巨震,在她贴近自己的那一刻,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猛地闭上眼。   江羡鱼感觉到他的异样,以及他突然扣紧自己肩膀的双手,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揉碎。   江羡鱼发出一声痛呼:“疼——”   江临渊下意识缩了手,江羡鱼坐不稳,摇晃着向前栽去。   江临渊只得再度扶好她,却被她又一次勾住了脖颈,这回几乎整个人都挂进他怀抱中,坠着他猝不及防,倒在床上,压住了她。   江羡鱼轻轻哼了一声,双眼仿佛盈满了水光,小小声道:“你好重,你压到我了……”   说着,还轻轻拍打了他两下。那样的力道,说是抗拒,倒不如看作是邀约。   作者有话要说:   “好重,你压到我了……”   男主翻身,把她扶稳坐在自己腰间,声音低沉暧昧:“现在换你来压我。” 第5章 禁断play√(5)   少女清瘦而娇嫩的身躯紧贴着男人的身体,隔着薄薄的布料,可以异常清晰地感受到那两只如初荷般的娇挺,亭亭玉立。   江临渊的呼吸不由粗重起来,偏偏对方还不知事的在乱扭,哼哼唧唧的嘟囔。   江临渊深知自己应当即刻起身,面前少女是他自小当做妹妹一样疼爱的人,不是那灯红酒绿处的交际花。   但他身不由己,因为听到她低低的呓语从齿缝间流泻而出:“哥哥结婚后,就不会再关心阿鱼了吧……”   她的眼睛朦胧失焦,看上去像是在梦呓。   江临渊已经撑起身子的手臂僵了一下,不由自主就松了下来,再度压在她身上,大手轻柔抚上她面颊,声音低沉浑厚:“怎么会。”   她似有似无的“唔”了一声,雪嫩小手反握住他接触自己面颊的右手,歪头蹭了蹭,乖巧极了:“阿鱼最喜欢临渊哥哥,不想临渊哥哥结婚……”   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温柔驯顺。   江临渊的双眼一时深不见底,薄唇翕动,半晌才低低道:“江羡鱼,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没有回答,呼吸渐渐变得轻柔有规律,显然已经睡着了。   江临渊抽回手撑起了身体,俯视身下少女,心情复杂。   门外,端着醒酒汤的周嫂双目大睁,一只手努力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她的距离无法听到江羡鱼的呓语,却把江临渊的动作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尤其他把少女压在身下时,那明显变重了的呼吸……   这一切都只说明了一件事:在他心中,江羡鱼已不再是妹妹,她还是个女人。   否则,做哥哥的如何能对妹妹动-情?!   她握紧托盘,深吸一口气,转身慌乱地下了楼梯。   若换在平时,她这里的动静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江临渊的耳目,可惜他如今心烦意乱,自然察觉不到门缝处那双眼睛。   他伸手,轻轻拨弄了下少女的长发,柔顺清香的发丝从他指缝间滑过,令人爱不释手。   半晌,方才隐约地传来一声叹息,他起身离去。   宿醉的后果,是江羡鱼第二天起不来床。   周嫂服侍她喝了碗清淡的粥,见她靠坐在床头,一只手揉着鬓角,蹙眉嚷疼。   周嫂有些担忧:“不如打电话叫家庭医生来一趟?”   “因为宿醉吗?”江羡鱼懒洋洋道,“江少帅会杀了我的……”   周嫂眼神闪烁,张了张口,却没说话。   江羡鱼察觉到她的异样,不动声色:“对了,昨晚云亭送我回来,没被少帅看到吧?”   周嫂支支吾吾,岂止看到,你人都是被他抱上床的。   江羡鱼大惊:“我回来的那样晚,他竟然还没睡?”   周嫂:“……小姐也知道自己回来的晚,少帅定然不放心要等你的。”   她叹了口气,眼神复杂。   江羡鱼花容失色:“完了完了,他肯定要生气了!我、我其实也没有醉,就是忍不住多喝了一点点……”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周嫂同情的看着她。   江羡鱼沮丧地倒在床上,神情恍惚:“周嫂,帮我安排车子,我要回老宅。”   “来不及了。”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旋即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江羡鱼身子抖了抖,默默把自己滑进被子里装死。   江临渊面无表情,一手托着军帽,步伐稳健的走上前:“打电话叫林医生过府一趟。”   话是对周嫂说的,她应声退下。   屋子里只余下两人,江临渊立在床前神色冷淡:“江羡鱼,你以为躲去老宅我就动不了你?”   高高鼓成一团的被子瑟缩了一下,依旧没人吱声。   江临渊忍耐的看着她:“出来。”   片刻,有毛茸茸的脑袋悄悄钻了出来。江羡鱼长发披散,小脸闷得通红,耷拉着脑袋不敢与他对视。   江临渊冷笑一声:“长本事了,学会与男人转夜场……”   “没、不是你说的那样!”少女忍不住辩驳。   江临渊睥睨着她,表情冷硬,江羡鱼声音不由自主弱了下来,讷讷道:“是我逼着云亭带我去的,我都还没去过永夜门——”   “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江临渊眼神锐利,抬手扣住她下巴,“江羡鱼,你是什么样的身份,谢云亭又是什么样的人,你脑子里不清楚吗?能不能给我安分一点!”   他态度强硬,江羡鱼的反叛心被激起,扭头摆脱他的钳制,扬起下巴高声道:“你说话客气一点!云亭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至于安分……什么才算安分?我已经十六岁,我有我的主张,你无权这样对我!”   很好,她竟然还敢如此嚣张。   江临渊怒极反笑,伸手指着她的鼻尖:“你再说一遍。”   江羡鱼红着眼睛,又恼又怕。   她伸手狠狠推了把面前的男人,奈何他底盘太稳,被她如此大力一推也是蚍蜉撼树,几乎纹丝不动。   江羡鱼瞪了他一眼,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光着脚跳到地板上就往外跑。   反了天了!   江临渊眼眸眯起,熟悉的人自然知道这是他动怒的征兆。   江羡鱼跑了两步只觉腰间一紧,旋即一股大力把她整个人圈住拖了回来,甩在床上。   她被甩的眼冒金星,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登时怒不可遏:“江临渊!你这个混蛋!”   挨了骂的男人冷笑一声,眼神冰冷:“好得很,你如今竟然还敢辱骂兄长!”   江羡鱼气的发蒙,不知哪里来的底气,竟然一再挑衅少帅权威。   嘴上气势压不过,她干脆破罐子破摔,翻身从床上往下跳,试图摆脱他的威势。   脚甫一沾地就又被人抱起来,丢在了床上。   江羡鱼就势一滚,从另外一边滚到地上,顾不得摔疼了胳膊,从地上爬起来就一溜烟往外跑。   她像只灵活的兔子,飞快窜到门口。   楼下周嫂正将提着医药箱匆匆赶来的家庭医生引进大厅,江羡鱼瞅准机会大叫:“救命!救——唔、唔唔!”   嘴巴被一只大手捂了个严实,楼下一行人惊愕的看着二楼走廊上,正拼命挣扎却被男人弯腰抗在肩上的少女。   江临渊面色阴沉:“都跟我滚蛋!”转身一脚把门踹上,隔绝了声音。   楼下,林医生和周嫂呆作一团。   好半晌,林医生才喃喃道:“少帅今日好大的火气……”   周嫂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委婉的请他稍坐片刻,瞧这情形,少帅少不得要先卸了火再见人。   楼上闺房内,江羡鱼被人大力摔在床上,虽床垫柔软摔不疼人,可她照样摔的晕头转向,等反应过来,人已被江临渊压在了身子下面。   如昨夜一样的姿势,气氛却截然不同。   <任务完成度:55%>   江羡鱼眼底有笑意一闪而过,江临渊不曾察觉,他只用力压住某人不断扭动的身子,肌肤摩擦带起的电流,瞬间令他发出一声低哼。   “别动!”他沉声道,嗓音微微有些沙哑。   江羡鱼怎能让他如愿?   她动的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充满心机技巧,一双被禁锢的长腿费力扭转,摩擦着他的大腿;被压住的双肩虽动作幅度有限,却不影响她小手借着推搡之机,在他腰背和腹部四处点火。   很快,她就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异样。   “江羡鱼!”江临渊眼神幽深,呼出的气息滚烫无比,仿佛对她又爱又恨。   “混蛋!你弄疼我了……”少女抱怨道,一边缩了缩肩膀。   江临渊手上力道微松,果然看到她两个香肩被自己捏的通红。   江羡鱼眼里噙泪,伸手一巴掌打在他脖颈处:“你欺负我,我不要你了……”   手被人攥住,江临渊脸色难看:“不要我你想要谁?”   话一出口,才知这气氛和意味有多暧昧。   江羡鱼却似浑然不知,含泪哽咽:“我要去找云亭,他不会欺负我。”   这话却似捅了马蜂窝。   江临渊只觉从未有过的烦躁,两手捧住她面颊,逼近,沉沉道:“这不是欺负……”   “那是什么?”江羡鱼眨眨眼,睫毛濡湿。   江临渊心头一堵,满腔躁怒无处宣泄。   江羡鱼声音软糯的逼迫他:“你把我弄疼了,怎么不算欺负?”   她双眼清澈见底,一刹那映照出江临渊眼中晦暗的情-欲。   他是失心疯了不成!她是……他应该把她当做妹妹的。   江临渊深吸一口气,江羡鱼心头惋惜,便知自己棋差一招,忽略了他心中那莫名其妙的道德约束感。   她委屈的在他身下哭泣,分明是个居心叵测的小妖精,却仍然要扮作无辜至极的模样。   江临渊拿她毫无办法,从前尚能狠得下心关个禁闭,如今却舍不得她哀哀哭泣。   “别哭了。”他翻身坐起,圈住她的腰把人拖到大腿上,抬手擦拭她眼角的泪,“分明是你不成体统,如今却要我哄你?”   声音里竟然有些无奈。   江羡鱼抽泣着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直把人看的身子发麻,这才道:“放开我,我要回老宅。”   “想都别想。”男人轻描淡写道,“方明黎离开容城前,我会全线戒严,你哪儿都别想去。”   “你!”她怒目相向,却不知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无论怎么发怒,都没办法让看得人有所忌惮。   江临渊看她将唇瓣咬的娇艳无比,一时眼眸渐深,忽而抬手抚了抚她的唇瓣,触感柔软,令人沉迷。   作者有话要说:   他伸手轻柔抚了抚她的唇瓣,深知此刻最适宜吻下去,狠狠地,让她彻底闭嘴。   可惜,作者不让……哈哈哈哈! 第6章 禁断play√(6)   二楼悬梯响起一串稳健的脚步声。   正在品着咖啡的林医生回眸看去,见一袭军装身姿笔挺的男人向他走来,连忙放下奶油色的金线杯子,起身见礼:   “少帅。”   “舍妹无状,惊扰了林医生,请不要介意。”江临渊微微冲他欠身,风度翩翩。   林医生受宠若惊:“哪里哪里……”   江临渊一双凤眸波澜不惊,慢悠悠道:“舍妹年幼任性,管教起来难免要施些手段,但事关名声……”   他面上平静,甚至略带一丝温和,眼神里却充满警告。   林医生颤了颤身,如何听不懂他的暗示,急忙躬身:“少帅放心,江小姐年幼娇气,少帅严加管教实属应当,自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如此甚好。”江临渊微微一笑,侧身让开道,“林医生,请上楼为她诊治吧。”   “是。”林医生提起药箱,轻轻出了口气,边走边想:这位少帅如今威势更甚以往,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二楼闺房内,江羡鱼恹恹躺着,神情憔悴。   林医生为她听诊,又观察面色,低声问了几句,这才对江临渊道:“约莫要用些药丸止住这头痛,随后睡上一觉也就好了。”   江临渊微微颔首。   林医生转身同周嫂嘱咐几句,见她点头牢记,这才同江临渊告辞离去。   药丸送来,江临渊亲自递到少女唇边,命令她:“张嘴。”   江羡鱼像是霜打的茄子,乖乖含住就了口水,吞咽下去。   江临渊的指尖不意被她小舌舔过,一丝酥麻的电流瞬间传递过来,他僵了僵才收回手。   她已经滑进被子里,闭上眼不肯同他说话,仿佛还在闹别扭。   这样也好……   江临渊起身默默端详她片刻,终于离去。   接下来数日,他忙的脚不沾地,江羡鱼心知他是去跟方明黎勾搭成奸。   奈何宿醉之后,他果真全城戒严,又禁了她的足,连谢云亭都被他派出去执行任务。   江羡鱼镇日里百无聊赖,与系统在脑中撩骚:“是不是把人睡了,任务就算百分百完成?”   <宿主请不要试探我的底限。>   江羡鱼:“……你不告诉我任务的最终目的,我怎么知道自己该如何加快进度?”   <这是宿主的问题,与本系统无关。>   江羡鱼:“……”这踏马还是个佛系。   <宿主,我听得到。>   江羡鱼没了脾气:“我若完不成任务,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不是吗?”   <错,系统自爆功能了解一下。>   江羡鱼:“……”求生欲这么低吗。   “小姐,少帅要您今晚出席晚宴。”房门被叩响,周嫂忽然出现在门口说道。   江羡鱼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才道:“什么晚宴?”   “是方大小姐要离开容城了,”周嫂道,“少帅在万国酒店包场为方大小姐践行,请您务必要到场。”   这对狗男女,秀恩爱秀到她脸上来了。   江羡鱼勾起嘴角:“好。”   是夜,万国酒店,灯火璀璨。   江羡鱼姗姗来迟,方明黎正与江临渊跳第一支开场舞。   是一曲节奏较快的华尔兹,舞曲悠扬,乐章急促。   穿着燕尾服的江临渊优雅高贵,身上已丝毫不见冷峻气息,仿佛最专业的舞者,与方明黎比肩起舞。   方明黎今夜亦是盛装出席,她身上娇艳的红裙动人魂魄,随着江临渊的舞步加快,竟游刃有余,相得益彰。   江羡鱼微微眯起眼,这一幕还真是刺眼的很。   她优雅的坐下,举起一杯葡萄酒慢条斯理饮着,一曲终,江临渊拥着方明黎走上前,微一挑眉:“你迟到了。”   江羡鱼不紧不慢站起身,冲方明黎微微颔首,轻笑道:“哥哥总是这样刻板,可知迟到是淑女的专利?”   她眼波流转,竟有一丝妩媚。   江临渊眉心跳了跳,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为方明黎拉开座椅。   方明黎与江羡鱼点头示意,微笑着坐下闲聊。   她留洋归来,见识广阔又谈吐优雅,本以为江羡鱼一个只读了几年女高的黄毛丫头接不了三句,不想她竟旁征博引,说的头头是道,一时很有些惊诧:“江小姐不愧是容城第一名媛,见识广博……”   江羡鱼心中冷笑:好歹也是过了英语四六级的人,还攻略过那么几个歪果仁,跟这么个自以为是的“假洋鬼子”聊天,她都觉得跌份儿。   面上却是含笑嫣嫣,显得十分大方得体。   她这模样自然也看在江临渊眼底,心中惊讶她以往的书也不算白念,一时还真起了念头送她去国外念书,但瞬间又打消了此念——江羡鱼性格骄纵任性,没有江家护着,恐怕与人结了仇怨都不自知。   三人谈笑间,江羡鱼目光留意到一个身影,高大威武,与她四目相对,竟笑着举杯示意。   江羡鱼微微挑眉:是个洋鬼子呢。   也对,容城上下都得看江家少帅的脸色,除了外国来的,平常哪有什么雄性生物敢主动接近她这江家大小姐?   这倒不失为一个机会……   她仰颈一饮,冲对方绽开个笑意,婉转动人。   那人果然眼睛发亮,举杯起身,朝她走来。   “这位美丽的小姐,可否请你赏光与我共舞一曲?”   江羡鱼低笑一声,感觉到江临渊的视线倏然变得锐利,没有给他开口拒绝的机会,便将玉手轻轻落在了男人的指尖:“当然。”   悠扬的乐声响起,江羡鱼轻巧的转了个身,裙纱飞扬,随着身材高大的男子走进舞池中央。   这是一首节奏轻缓的华尔兹舞曲,乐声动人,音符美妙。   舞伴显然是一位高手,与她起承转合间默契十分,甚至在一开始弥补了她短暂的生疏。在他怀中,江羡鱼像是一朵怒放的玫瑰般耀眼,旋转间,攥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她今日特意选了件烟纱紫的洋裙,裸-露着雪白的肩膀和小臂,娇嗲地雪纺勾勒出她异常纤细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   她在急促的旋转中与舞伴四目相对,眼神里仿佛流淌着暧昧地光晕。   舞到极致时,她足尖飞旋竟脱落了 一只白色镶嵌了水钻的高跟鞋,旋即,乐声戛然,一舞方歇。   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连方明黎都不得不心生怨念:这一位江小姐,可着实没有孤女该有的低调!   江羡鱼优美的行了一礼,却不急于退场。   她的舞伴,那个高鼻深目的英俊外国男子单膝跪地,手中托着那只她掉落的鞋,正为她套上足尖。   雪白的脚面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目,江临渊的手下意识按在了腰间,身边没有枪,可他却有杀人的冲动。   不该放她出来的……   他面色有些冷硬,眼神幽深。   江羡鱼这一舞释放了连日来的闷燥,心情一时好极,连带着看方明黎也顺眼的很,与她言谈间少了锋芒多了逢迎,竟也把人哄的娇笑连连。   她冲江临渊扬了扬眉,仿佛有些得意。   江临渊握着杯子,面色平静,一言不发。   直到宴会结束,方明黎挽着江临渊的胳膊欲说还休,一双眼妩媚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同为女子,江羡鱼如何不知她在想什么?不外是借酒壮胆,想把人往屋里拐带,就是不知她这位好“哥哥”要不要顺势而为?她半托腮,笑的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韩副官,送方小姐回房。”江临渊微微欠身,宛如一个真正的绅士,“今夜已经太晚,明早我来接方小姐去车站。”   方明黎满腹不甘,走了老远依旧眼往这边,看的江羡鱼忍不住低笑一声。   “跟我走。”手腕被人攥住,拉拉扯扯将她带了起来。   江临渊拉开车门,把人兜头按了进去,甩上车门。转而来到驾驶席上,把司机拉了出来,亲自驾车疾驰而去。   车子一路驶进了少帅府,江临渊拉开车门,江羡鱼算准了他要收拾她,甫一停车便开门跳了下去,一路飞快跑进门。   江临渊不紧不慢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松开脖颈处的领结,随手丢在了地上。   周嫂见江羡鱼风风火火奔进门,后头像被谁追债一般,一阵风上到二楼,嘭的把门甩上,震得她身子一哆嗦。   扭头一看,江临渊正步伐稳健的走进客厅:“人呢。”   他神色冷漠,显然心情不好。   周嫂指了指楼上,心中直叹: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又闹腾开了?   她摇着头,索性避进了厨房。   江临渊长腿一迈上得悬梯,皮鞋的声音落在地板上,逐渐迫近,竟让屋内的江羡鱼生出一丝紧张感,不可否认还有些兴奋。   江临渊走到房门前,抬手一扭,果真被反锁了。   他一边挽着衬衫的袖口,一边道:“江羡鱼,把门打开我饶你不死。”   里头传来一声惊呼:“才怪!”   江临渊嗤笑一声:“一道门而已……我想收拾你,你真以为能拦得住我?”   “有本事你就踹开。”江羡鱼坐在床边,漫不经心剔着指尖,眼眸含笑。   外面安静下来,江羡鱼转了转眼珠:怎么不踹?   作者有话要说:   江临渊:“打开门我饶你不死。”   江羡鱼:“开门呐!你开门呐!你有本事踹门,没本事开门呀?别站在外面不进来,呸!你开门呐!略略略……”   话音未落,门轰隆一声被炸飞,江少提着火箭筒走进门,面色铁青:“略略略?”   江羡鱼,皮断腿。   PS:   爱抚催更的小天使~感谢你们哒喜爱,本文因为要压字数跟榜单,所以现阶段暂不能双更,后续会补偿加更,么么哒!~ 第7章 禁断play√(7)   江临渊自不会踹门,他掏出配枪,对准门锁的位置开了一枪,枪口冒着烟,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   江临渊不疾不徐把枪收回,冲楼下听着动静出来的仆人们淡然道:“滚。”   这才推门而入。   屋内,江羡鱼被枪声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有些呆滞。   江临渊抽出配枪“啪”的按在她梳妆台上,微微眯起眼:“说啊,怎么不说话了?”   江羡鱼抖了抖肩膀:“你、你别想关我禁闭!”   男人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取下腕上手表:“我为什么关你禁闭,嗯?”   江羡鱼被他那一声充满了磁性的尾音,震的双腿发软,浑身如过电,咬紧牙关强行维持小白花的人设:   “……我、我是偷偷学了跳舞,可是现在会跳舞的女学生多了去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关我禁闭!”   “我怎么不能?”江临渊扭了扭脖颈,抬脚走上前,沉重的阴影逐渐覆盖下来,将少女包裹其中。   他弯下腰,两手撑在她两侧,锐利的眼眸直直射穿到她心底,他声音低沉慵懒:“我能的,江羡鱼,我能对你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任务完成度:65%>   江羡鱼微微睁大双眼,这令她本就清澈的杏仁眼看起来分外无辜,她嗫嚅着:“你想怎么样……”   她长睫微颤,看上去有些惊惶,却强作镇定,咬着下唇:“你敢再关我禁闭,我就告诉江叔叔!”   色厉内荏的小东西……   江临渊的视线下滑,落在她异常丰润的唇瓣上,水光涟漪,如此诱人。   他几乎下意识的咽了咽喉结:该死,他在想些什么!   他闭了闭眼,忽然有一双小手轻轻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拉近——   “江临渊,你不会惩罚我的,对吧?”江羡鱼扬起脸,双眼含着期待,声音如一剂毒-药。   她的唇瓣在视线中央一张一合,一瞬间便攥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如同被蛊惑一般,引诱着他低下头……   “少帅!”急促的呼声传来。   江羡鱼心中暗骂一声,果见江临渊眼波微震,人已清醒过来。   就差那么一点……   江羡鱼垂下眼眸,表情有瞬间的扭曲。   “什么事。”江临渊转身来到门边,一只手摸到配枪,将其收回身上。   楼梯上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分外急促沉重,一名属官疾步来到江临渊身边,行了礼面色凝重道:“少帅,出事了。”   什么样的大事能让属官如此焦急?江羡鱼也很好奇,她有种直觉,这事情与方明黎脱不了关系。   果然——   “有点意思。”江临渊眯着眼听人把话说完,嗤笑了一声,“去,把人给我带到刑讯室,我待会儿要亲自审问。”   “是,少帅!”属官叩击脚跟敬礼,转身,大步离去。   “怎么,出了什么事?”床沿上坐着的少女眨了眨眼,难掩好奇。   江临渊走上前,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江羡鱼被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不出的怪异,忍不住挣扎:“你干什么……”   “想到该怎么罚你了,江羡鱼。”他俯身在她耳边道,满意的看着她睁大双眼,惊惶不安的看着他。   随后他长臂一探把人捞进怀里,不由分说抗在了肩上,大步走出房门。   江羡鱼一阵天旋地转,被人扛着颠的想吐,一边捶打他肩膀一边尖叫:“你这个疯子!你又想做什么,放开我!江临渊……”   奈何她身量娇小,抗着她的男人却体格强壮,像一头慵懒而充满爆发力的猎豹,一路走来,步伐稳得几乎有些惬意。   周嫂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离去,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样看来,两个人关系还真是有些不同寻常的亲昵……   刑讯室听名字挺洋派,实则就是个改良后的牢房,四面墙壁挂满刑具,有些还带着阴暗的血迹,一望之下,整个房间都透着股阴森诡异。   江羡鱼打了个寒战,忍不住抱起双臂,狠狠瞪了江临渊一眼:“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江临渊摸着她的脑袋,低笑一声:“带你看场好戏。”   江羡鱼抖了抖肩,严重怀疑他所谓的“好戏”,会是一般人难以承受的尺度。   很快,韩副官带着一行人走进刑讯室,他侧了侧身,让出一条道,后面的人被用力推搡着,跌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那人身段窈窕,被抓时约莫正在床上,浑身上下只穿了件新进流行的西式睡衣——珠络纱洋红真丝吊带裙。   精致的褶纱掩不住她呼之欲出的丰-乳,腿上轻薄性-感的丝袜似乎是在挣扎中扯破,显得有些狼狈。   她扬起脸,江羡鱼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方小姐?!”   “嘘——”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江临渊在她耳边沉声道,“慢慢看,不急。”   他半拥着江羡鱼站在一扇玻璃镜前,巨大的镜面正将房间内另外一边的情形,清晰地映照出来。   江羡鱼有些惊讶:竟然是双面镜?!   “西洋传过来的魔术镜,能叫人看清楚对面,对面却看不见你……是不是很有趣?”他的声音在江羡鱼耳畔响起,炙热的气息扑打在她耳廓处,令她浑身酥软。   另一边,方明黎犹在挣扎叫嚷,她发着脾气:“你们想干什么?这一定不是少帅的命令!我要见少帅,我要叫他治你的罪……”   “省省吧,一个婊-子。”韩副官居高临下看着她,嘴角含着一丝戏谑,“果然留过洋就是不一样,连一夜都忍耐不了,当这容城是什么地方?”   他面色阴郁,一只脚踩在方明黎的手背上,慢慢施力辗轧,听见她发出凄惨的叫声,方才吐了口浊气:“给我好好招待方小姐。”   话却是对身后的军士说的。   几个年轻的士兵闻言走上前,拖起她往墙边走去。   “……她做了什么?”江羡鱼小声道,脸色有些白。   江临渊不动声色的环住她,语气轻松:“好好看就是了,别说话。”   江羡鱼耳根有些热,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性,致命而迷人。   那一边,方明黎已被人铐住双手吊了起来,两个人手持鞭子,抽的她尖叫不止。   韩副官背着手站在她面前,微笑:“你肯听话,就少受些苦头,怎么样?要不要把你知道的都老实交代?”   “……交代、交代什么?”方明黎嘴角溢出一条血痕,披头散发,目眦欲裂,“江临渊这个畜生,你给我滚出来!”   她咆哮着,仿佛不顾一切,有种异乎寻常的狠劲儿。   那声“畜生”听得江羡鱼莫名顺耳,险些控制不住扬起嘴角,关键时刻抿了抿唇,才道:“你不是要娶人家,作甚这样打骂……”   “娶她,她也配吗?”江临渊在她耳畔沉沉地笑了一声,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江羡鱼回忆剧情,发觉有些懵:按理来说,这时不该是先把人好生送走,接下来按流程准备婚礼吗?怎么现在看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室内,鞭子的声音不绝于耳,因方明黎口中辱骂不断,韩副官听得心烦,招手叫来一位军士耳语一番。   少倾,这边的门被推开,那军士走上前行了礼道:“少帅。”   “说。”   “韩副官以为鞭刑太轻,此女顽固不化,建议用点重的。”   “随便他,暂时别折腾死就行,但是另外一个给我留好了,我要亲手活剥了他。”江临渊漫不经心道。   江羡鱼听见“活剥”二字,脊背不受控制的起了一层寒意,希望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可惜,江临渊不这么认为。   他低笑了一声:“方明黎这条命暂且要留两日,另外一个人却是不必活着了,想不想知道他是谁?”   他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口气里充满了恶意:“就是今晚与你共舞的那个男人……”   江羡鱼面色难看:“你、你为什么要杀他?”   “杀他?不,没有那么便宜。”江临渊轻轻吹了声口哨,骨子里的匪气冒了出来,“我只是要活剥他一层皮而已。”   一层皮,而已……   江羡鱼眼皮跳了又跳,呼吸都快要静止了。   那一边,得了江临渊应允的韩副官露出个笑意,挥了挥手:“让开,我来伺候伺候方小姐。”   他轻快地走上前,脱去白色的手套,一边握住方明黎颤抖的手指,一边露出个深深的笑意。继而,在她恐惧的目光中,“咔嚓”一声掰断她一根指头。   刺耳的尖叫传来,方明黎疼的浑身颤抖,但噩梦只是开端。   韩副官显然深谙此道,只见他不紧不慢将方明黎左手五根指头依次反折过来,一声声骨头的脆裂声撞击着耳膜,听在那些士兵耳中已经习以为常,显然,韩副官也乐在其中。   “变、变态!”江羡鱼猛地别开脸,不想再听方明黎越来越凄惨的哀嚎,更不敢看她已经被折的角度怪异、歪七八扭的五指。   下巴被人捏住,江羡鱼拗不过,再度被挪正过来。   她眼里含泪,仿佛怕极了,却在江临渊捂她嘴时,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你变态……”   她含糊不清的说着,江临渊却倒吸一口气,被她湿热口腔包裹的触感简直让人魂飞魄散,他险些控制不住那瞬间勃发的情-欲。   “你知道她做了什么?”江临渊低声道,“你知道那个洋人跟她什么关系?什么都不知道,就骂我是个变态……”   他冷笑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新婚后,某日,江羡鱼把江临渊带进了刑讯室。   江临渊面无表情,看着江羡鱼铐住他双手:“……想干什么?”   江羡鱼默不作声举起鞭子,眼神闪烁。   江临渊勾起嘴角:“江羡鱼,你死定了。”   半个小时后,被挣脱的江临渊按在墙上的江羡鱼,慌张摁住他解皮带的手:“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   “不动手动脚,可以。”江临渊揉着她的嘴唇,眼神深邃,“动这里。”   江羡鱼:“……” 第8章 禁断play√(8)   方明黎已经昏死过去,但韩副官不肯这样轻易放过她,他还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话。   冰冷的水泼下去,方明黎不得不幽幽醒转,一双眼已经满是怨毒。   她十根手指都被折成怪异的形状,看起来叫人胆战心惊,浑身上下也是伤痕累累,高耸的胸脯雪白细腻,红痕交错,显出令人心惊的美感。   可惜韩副官不吃这一套,他转身,取出了一卷银针:“这是新到的刑具,听闻刺满一千针,会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正好拿你试试手……”   他捏起一根长约三寸的银针,针尖寒光闪烁,方明黎最后一道防线被击溃,抖如筛糠:“我说!我全都说!别用针、我全都说……”   她反反复复说着这几句话,显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韩副官这才满意,丢了针囊:“说。”   方明黎生怕他又使出什么狠辣手段,一时强忍着浑身的痛楚,艰难道:“我、我不是方效英的亲生女儿……”   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   江羡鱼简直惊呆了:这又是什么剧情?!   方明黎说道:“方效英的亲生女儿很小就病死了,可他缺少个能与外界权贵打开交际圈、刺探情报的谍者,就特意挑选了我来加以培养训练。”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韩副官问道。   “是、是……”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对上韩副官杀人的目光,一个哆嗦脱口而出,“窑子里……”   还真是个婊|子!   在场众人心中怕都是这么想的,这个方效英可真是奇葩,为了结交各方势力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此番来,是奉命刺探西北军防务,方效英的意思,是最好能搭上少帅,利用他对我的迷恋获取进一步情报……”她说着,有些难堪的低下头。   迷恋?呵,方效英想的太简单了,而她也太大意,还以为江临渊真如表面上那样温和好性,实则根本是个恶魔!   她打了个寒战,眼神有些游离:“我在万国酒店放了炸|药,如果今晚不能成功勾引到江临渊,就会有人引爆炸|药炸了万国酒店……届时再放出风声,因我是在容城江家的地界遇袭,方效英就可以明目张胆联合别人讨伐你,瓜分兵权……”   她说着话,一名士兵疾步上前,同韩副官附耳低语几句,少倾韩副官冷笑一声,抬手捏住了方明黎的下巴:   “还真想把咱们当猴耍!可惜,少帅料事如神,早察觉你不是什么好货,连你阿爹跟刘大同在背后搞鬼他都一清二楚……就凭你,也想算计少帅?”   他甩开手:“不自量力的东西。”   原来如此。   江羡鱼恍悟:东南军阀首领刘洪震和方效英搞到了一起,两人狼狈为奸密谋瓜分西北军权,便令方明黎以联姻之名前往试探,实则是打探布防安插内奸、甚至伺机搞个破坏以便他们有借口出兵……   真是好算计。   江羡鱼看向方明黎神情恍惚的脸,心知她是活不成了,跟江临渊这狼崽子作对,成了还好,不成……是真没什么好下场。   江羡鱼叹口气:原主死的真是不值!想来当时任性行事被江临渊关了禁闭,根本原因是怕她坏了自己的计划,江临渊对方家父女防备甚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娶方明黎为妻的。   但是没了方明黎,或许还有别的名媛闺秀,“江羡鱼”吞枪自尽,兴许根本源头在于,她以为江临渊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儿女之情。   “那个洋鬼子——”韩副官两手抱臂,眼眸中含着戏谑,“又是个什么角儿?”   “他什么都没做!”方明黎忽然惊惶起来,眼中含着哀求,“他跟我……是我秘密带他来的,方效英并不知道。”   “啧啧!”韩副官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你来执行任务还不忘带个相好?”   匪夷所思。   方明黎面色难堪,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外头,江临渊看够了好戏,伸手拍拍江羡鱼的肩膀,命令道:“别乱跑,等我出来。”   “你要做什么?”少女怔怔看着他,脸有些白。   他这是要亲自动手收拾这一对狗男女了?   江临渊勾了下嘴角,不紧不慢推门而入。   镜子那边,韩副官见了来人忙微微欠身:“少帅!”   江临渊取出一根雪茄点燃,慢悠悠走到方明黎面前。   她转过头看着他,见他身上穿的竟还是那身燕尾服,没了领结的束缚,他整个人像极了出鞘的剑,寒光凛冽。   他一手挟着雪茄,在袅袅烟雾中,眯起眼看了她半晌,直把人看的浑身抖如筛糠,方才沉沉笑了一声:“你肚子里的杂种多大了?”   他此言一出,方明黎整个人停止了颤抖,转而露出极度恐惧的神情:“你、你怎么知道……”   “看来是真爱啊。”江临渊声音慵懒,吐了口烟,意态闲适,“你们想让我当个活王八,嗯?”   方明黎发出凄厉的哭声,比先前任何时候都绝望无助。   江临渊就那么看着她,直至抽完一根烟,这才随手将烟头摁灭,听见她已经变调的惨叫,温柔地说道:   “剁掉她一只手,包漂亮些,连人一起好生送到方大帅的寿宴上。”   “他不是想让我当活王八?老子先送他上西天见佛祖。”   他站起身,取出雪白的真丝帕擦了擦手:“那个洋玩意儿呢?”   韩副官应声:“已经在隔壁候着了。”   江临渊点点头,转身,忽然对着这边的镜子笑了起来,笑的江羡鱼毛骨悚然。   他张开双手,撑在镜子两边,悠闲道:“想看我剥皮吗?”   话是对江羡鱼说的,因为他的双眼直勾勾,仿佛穿透了玻璃射进对方体内。   饶是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的江羡鱼,这一秒也控制不住的产生了战栗感,来自上位者绝对强势的威压和胁迫,令她浑身上下不舒服极了。   她跳下椅子,转身向门外跑去。   那一边,仿佛早已洞悉她的想法,江临渊推开小门,江羡鱼正被人拦住,急的跳脚。   “过来。”他冲她扬了扬下巴。   江羡鱼脸色煞白,带着哭腔:“我不敢了,我再也不跳舞了,你放过我……”   “江羡鱼,过来。”他开始挽袖子,顺手把配枪撂在桌子上,表情冷淡。   江羡鱼摇着头满眼泪水,仿佛怕极了,整个人缩在墙角里发着抖:“我不要过去!我不想看你剥皮,你这个变态、江临渊你变态!”   她像只小兽一样,用尖叫来掩饰自己的无助和弱势。   江临渊抬脚向她走来,江羡鱼吓得面无人色,身子一软,直往地上栽去。   江临渊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起,抱进怀里,看她果真是吓晕过去了,心头那股火气才算消停一些。   “不过这么点胆色……”他点了点她的鼻尖,把人打横抱好,快步出了刑讯室的门。   一路把人抱回卧室,放在床上,接触到的床垫触感明显不同,“惊吓至昏厥”的江羡鱼眉头动了动:这不是她的床!   感觉江临渊的气息离她渐远,江羡鱼大着胆子微微挑起眼睑,从眼缝里环视四周:   不同于少女卧房中奶油色的鲜嫩装饰风格,江临渊的卧房是清一色的柚木家具,色泽庄重沉稳,大气肃然。   此刻他正站在高大的穿衣镜前慢悠悠解着衣扣,一颗一颗剥落开,露出他瓷白中带着三分釉色的肌肤,宽阔健壮的脊背一点点暴露在视线中……   江羡鱼呼吸微乱,忍不住闭上眼,却听见他沉沉的笑声:“什么时候醒的。”   再装下去便显得有些白痴,她只得睁开眼,坐起身抱住自己的膝盖:“我要回我自己的房间。”   声音小小的,仿佛在抗议,又像是撒娇。   江临渊深邃的双眼透过镜子看着她,手上动作却不停,加快了速度脱去衣衫,露出强壮如猎豹的上身,赤-裸性感。   江羡鱼睫毛动个不停,呼吸越发凌乱,细白的指头不自觉纠缠在一起,看起来很紧张。   江临渊的手落在腰间,顿了顿,方才开始慢条斯理的解皮带扣。   江羡鱼颤着声音:“你、你做什么!”   “你房间的门锁坏了,需要重装,暂时在我这里休息片刻。”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皮带扣,表情淡然,眼睛却始终黏在少女身上,注视着她任何一个细微动作和表情。   只见她怔楞了片刻,眼睛里仿佛蒙上淡淡雾气,旋即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微微泛起红晕,看起来竟然有些羞怯。   但她很快摇了摇头,似乎是在驱散某种情绪,随后轻轻松了口气,两手依旧纠结在一起,低声道:“那我也不要在这里休息……”   江临渊转身向她走来。   她吓了一跳,胡乱捞过一只枕头挡在身前:“你、你别过来!你想干什么?”   她紧张兮兮,小脸愈发红润。   江临渊一只手握住枕头的另一边,一点点,不费吹灰之力将枕头从她手里抽了出来,漫不经心道:“我能干什么?阿鱼,你希望我对你做什么呢。”   不知为何,江羡鱼直觉他话里别有深意。   ——这是要反攻的节奏?   她仰起脸,表情有些呆怔,又有些迷惘。   江临渊倾身单膝跪在床上,两手撑在她身侧,形成一个半包围式的空间。   他离的有些近,声音从口中流泻而出,炽热的气息几乎扑打在她脸颊上,让人脸红心跳。   他道:“阿鱼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他说:“阿鱼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江羡鱼:“请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江临渊眼神深邃。   半个小时后:   江羡鱼:“对A。”   江临渊:“……要不起。” 第9章 禁断play√(9)   江羡鱼如何知道?   她倒是想他对自己做点什么,最好是那种亲密无间的,让人灵魂战栗的愉快事才好。   “……我不知道,我要走了。”她慌乱的推了他一把,缩了缩身子想要下床。   纤细的脚踝被一只大手攥住,滚烫的热度,几乎把人吓了一跳。   江羡鱼努力要抽回脚,一脸慌乱:“江临渊,你放开我!”   大手攥住她的脚踝轻柔摩挲了几下,江临渊惊讶于这肌肤的触感,令人着迷,旋即心底一股异样的情绪蜂拥而出。   他大手一拽,将人拖到了身前,俯身压住,十根指头与之纠缠绕弄。   他鼻尖与她相抵,一刹那就看清了她清澈的眼底,那毫无遮掩的震惊,以及一丝羞恼。   ……羞恼?   他的唇瓣近在咫尺,一双眼宛如碎钻,蛊惑着她沉沦:“阿鱼,为什么不再黏着我了,嗯?”   他声调微扬,江羡鱼的心也随之一颤。   她心跳快的惊人,鬓角甚至冒出细细的汗粒,整个人紧张的像一张绷直的弓,眼神躲闪的回答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江临渊勾了下唇角:“乖孩子不该撒谎。”   声音里带着恶意。   江羡鱼眼泪汪汪看着他,好似难为情又委屈至极:“先前你嫌我烦,如今不缠着你也不行吗?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晶莹剔透。   江临渊的心软的不可思议,那一刻他脑中一片空白,只凭着本能低头,含住了滑落到鬓角的那滴泪。   轻柔的吮吸,唇瓣触碰到她的肌肤,发丝间的幽香令人色授魂与。   她浑身僵硬,感觉他的唇滑了下来,落在她脸颊,然后不知何时,含住了她的唇瓣。   终于到这一天了……   江羡鱼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吟,仿佛幼兽的呜咽。她眯起了眼,水光琳琅,掩盖了她眼中热烈的情-欲。   江临渊已被蛊惑,手指埋进她发间,一只手托起了她的后颈,迫使两人吻得更深。   他含住她的唇瓣噬咬吮吸,或轻或重,缠绵悱恻。   他的舌钻进她口中与她绕弄,嬉戏,津液勾连,轻喘急吟。   他在这一刻,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下躺着的,是他先前一直当做“妹妹”的人。   他吻得动-情而热烈,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揉碎在怀里。   她身上轻薄的裙装被他弄乱,胸前的雪纺纱难以遮掩那娇嫩小巧的形状,裙下的蕾丝也被他撕裂开,裙摆一路滑到大腿根。   <任务完成度:75%>   江羡鱼眼底满是笑意,若不是腿给他压制的动弹不得,她还真想抬腿勾住他的腰。   感觉到两人紧贴的身体炙热无比,江羡鱼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无助的承受着对方的侵略。   这声音更刺激了江临渊的神经,他的手滑到了她裙摆处……   “少帅。”   沉沉的叩门声响起,随之传来士兵年轻的声音。   江羡鱼简直要怒发冲冠,因为江临渊的身子一僵,整个人像是被泼了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   他看着身下泪光盈盈,玉-体-横陈的少女。那一双清润剔透的瞳仁,充满了幼鹿般的惊惶和无助,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羞恼。   他触电般的站了起来,踉跄倒退三步,几乎控制不住颤抖的手——   他在干什么?他都干了些什么!他简直是疯了。   他面色铁青,跟先前充满占有欲的表情截然相反,一瞬间简直让江羡鱼疑心他被夺了舍,可事实就是,他清醒了。   江羡鱼心中深深叹了口气:功亏一篑。   强压下心头的震撼和躁怒,江临渊只觉自己多年来的沉稳持重都化为了泡影,他撑着墙壁沉声道:“什么事。”   “少帅,韩副官有军务上报。”   “……让他等着。”江临渊的目光从少女身上滑过,看她颤巍巍缩在床上,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头疼欲裂。   他真是疯了。   士兵离开,江临渊试探着走上前:“阿鱼——”   江羡鱼垂下眼睑,表情有些呆滞。   该拿他怎么办呢?一而再再而三被人破坏好事,她简直烦不胜烦,今次明明主动的人是他,如今他反倒一副吃了屎的模样。   江羡鱼看着他迟疑靠近,眼珠动了动,忽然开口:“别过来。”   气若游丝,却透着决绝。   江羡鱼抱住双臂慢慢坐起身,缩成一团,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里兀自冷笑:不刺激刺激,他还真不拿自己当回事了……   她闭上眼,轻轻吸了口气:“我要回老宅。”   江临渊察觉到她的抗拒,心情复杂,却在听清她的话时,本能生出一股怒意:“你哪里都别想去。”   “凭什么?”少女猛地抬起双眼,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情绪,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别开脸,“你敢拦我,我就告诉江叔叔,说你要强-暴我!”   “江羡鱼!”江临渊简直有些震惊,这是她能说出口的话?   一刹那,他再也维持不了平静,大步上前捉住她肩膀,沉声道:“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她扬起脸,面颊上还有未干的泪迹,看上去有些憔悴可怜,可话音却异常坚定,“你方才……”   她咬了咬牙,恨恨道:“你方才那样、那样对我,就是强|奸!江临渊你这个变态,你要是敢拦着我回云城,我立刻致电江叔叔,告诉他你——”   “我怎么?!”江临渊怒不可遏的抓着她,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你说啊,告诉父亲我是怎么碰你的,一步一步,说个清楚。”   “啪!”   “江临渊,你下流!变态!”江羡鱼哭着给了他一记耳光,趁着他怔楞的时刻,使出浑身力气猛地把他推开,衣衫不整的跑了出去。   江临渊被那一巴掌扇的耳朵里嗡嗡作响,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被这兔子一样绵软的小东西给打了,且力道还如此之大!   他阴着脸用舌尖顶了顶口腔左侧,脸上残余的麻木感让他清醒了许多,回过神,少女已经跑没了影。   江临渊想起她那被自己撕扯的不像话的裙子,一张脸顿时勃然变色:“该死!”   他转身夺门而出。   江羡鱼是抱着能坑多少坑多少的心态来的,因此短短一段路,她哭的是“梨花带雨”“伤心欲绝”,更全方位展示了自己被撕破的衣裙。   等跑回卧房,一众下人都已经震惊的合不拢嘴了。   尤其周嫂,在已经有了些微猜测的情况下,又看到从江临渊房里哭哭啼啼、衣衫不整跑出来的江羡鱼,只觉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江临渊自不知江羡鱼如此处心积虑的“抹黑”他,他只要想到少女裸-露的肌肤被那些男仆和巡逻的士兵看到,就恨不得亲手把这些人的眼珠子都挖出来!   一路追着来到卧房前,刚换了新锁的房门又被一脚踹开,江羡鱼发出一声尖叫,手里的东西没头没脸冲来人砸过来。   “你滚!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阿鱼,你冷静一点。”江临渊有些头疼,有心哄着她安静下来,可她张牙舞爪像只发怒的小兽,让人无从着手。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把人拖进怀里,她更像疯了似的乱抓乱咬。   江临渊不意被她咬住锁骨上方连接着脖颈处的一块皮肉,忍不住闷哼一声,倒不是痛——那样的力道,对他而言实在不够看。   可是还不如痛一些,好过现在那让他脊椎发麻的电流感,他努力忽视她唇舌的温度,双手却不由把人抱的更紧。   “阿鱼,别闹了。”他忍耐道,声音因沾染了情-欲,显得别样沙哑撩人。   “谁跟你闹,你不怀好意……放我走!”江羡鱼换了个地方下嘴,果不其然感觉他浑身紧绷,十分急促的喘息了一声。   他简直是走火入魔了……   江临渊深吸一口气:“好,我放你回去。”   江羡鱼终于松了口,在他怀里挣扎:“放开!”   江临渊依言松手,一边摸着脖颈处的咬痕,一边深深看着她。   那样的眼神,犹如一头不知餍足的兽,令人腿软。   江羡鱼却有些忌惮的看着他:“明天就走。”   “好。”江临渊镇定下来,神色几度变幻,终于垂下眼睑,“你好好休息。”   他转身出了房门。   廊下,周嫂仰颈看着他面无表情立在台阶前,一站良久,不知在想什么。   她浑身打了个激灵,快步走开了。   翌日清早,江羡鱼随手拎了只皮箱,简单整理一番坐上车子。   车门关闭的瞬间被一条手臂挡住,江临渊弯腰,沉声道:“你先回去,我过几日就到。”   江羡鱼别开脸,只留给他洁白如玉的耳垂,和鬓角有些蓬松的软发。   江临渊心神一荡,瞬间想起昨日她清幽的发香,缠绕在指缝间,犹如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松开手,车门关闭,立在原地看着车子逐渐远去,她却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可真是狠心……   他低低的,仿佛发出了一声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作:摊手,今天没有小剧场。   小剧场(咆哮):为神马!为神马不肯放我粗来?你从前不是酱紫的!你说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第10章 禁断play√(10)   云城,老宅。   江太太在精心修剪一株花,炫彩的琉璃插瓶中,花枝像是娇嫩的少女,婀娜盛放。   江羡鱼垂首看着摊开在膝头的书,眼睛都仿佛要看直了。   一旁江太太摆弄的满意了,将插瓶递给仆人摆放好,扭头看见她这幅模样,不由嗔道:“这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模样?”   江羡鱼受了惊,长长睫毛颤动着,眼神有些躲闪:“没、没什么……”   这幅小女儿的娇态,倒叫江太太有些稀罕。   她生了江临渊后又怀过一胎,只是当时兵荒马乱没能养住,掉了,还是个朝思暮想的女婴。   她心中痛苦万分,恰在此时,大帅将年幼懵懂的江羡鱼送到了她身边。   那稚嫩无辜的模样,兼与江临渊万分相称的名字,极大程度安抚了她心灵的创伤,自此一腔慈母心全投注在了江羡鱼身上……   她虽无生恩,可也将这小东西一点点娇养长大,何曾见过江羡鱼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一时还真起了兴致,握住她手追问:“可是有什么心事,说来听听?”   江羡鱼动了动唇,不知如何启口。   说抱歉我要勾搭您儿子睡上一觉,您或许会承受不住这等打击?还是说您的儿子险些被我色|诱成功,再来一次恐怕真就要意乱情迷,大撒狗血。   她说不出口。   “没什么,阿姨,我有些累了……”她努力笑了一下,看起来有些勉强,江太太便知她是不肯说了。   她有些无奈:“那你去吧,晚膳叫你下楼。”   江羡鱼应了一声,抱着书袅袅离去。   走进客厅,角落里的电话机猛然响起,江羡鱼寻声看去,已有仆人接了起来,简单说了两句,看向江羡鱼道:“……是的大少爷,小姐很好,要她听电话吗?”   江羡鱼抱在胸口的书不由收紧,仆人一手握着话筒同她道:“小姐,是大少爷的电话……”   “我不听。”她脸色白了白,仿佛有些慌乱,说完急匆匆便走了。   仆人微怔,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将听筒放在耳边:“……是小姐,对、她似乎心情不太好……是的少爷,好。”   仆人应和着,挂断了电话。   “怎么愣在这儿,谁的电话?”青嫂惊诧道,手里端着果碟,显然是要送出去给江太太用。   仆人答:“是大少爷,只问了家中情形,还有小姐……”   “这也值得你发呆?”青嫂有些无奈。   仆人挠了挠头:“不是的,就是小姐她……好像跟少爷闹别扭了,少爷请她听电话她也不肯。”   仆人说不出那种感觉,好像只是兄妹不合,却又有点像闹了别扭的情侣,当然,这话她是不敢随便说的。   青嫂忍不住笑:“许是大少爷又训斥小姐了,他们这样也不是一两回,随小姐高兴吧。”   仆人点头。   青嫂端着果碟来到后花园,江太太正在浇花,青嫂笑眯眯道:“太太,来歇一歇,用点水果吧。”   江太太放下花壶,青嫂递了帕子给她擦手,一边用银签插了瓣苹果递给她,一边道:“方才大少爷来了电话呢。”   “哦?”果肉凑到唇畔顿住,江太太看着她,“可是近日要回来吗?”   “倒不曾说。”青嫂答,“仿佛只问了问小姐近况,言辞间,似乎两人闹着别扭……”   “我的这位大公子,从来不会哄女孩子开心。”江太太有些无奈的放下银签,“无论嘱咐他多少遍,对女孩子讲话和软一些,阿鱼又不是三岁孩子,还能被他唬住吗?他一味训斥和强势,只能适得其反。”   青嫂深以为然。   江羡鱼若在这里,必定得抚掌叫好:这番话分析的太妙,把江临渊身上过盛的占有欲和高压手段都总结了出来,如今可不就是适得其反?   江羡鱼坐在床边,百无聊赖的晃着腿:这样干等着可不行,等他来了收拾好心情,许是又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她托腮苦思:总得有点什么,刺激他一下吧?   却不想,刺激很快就来临了,而且令她猝不及防。   这日,江羡鱼被江太太拉去逛百货,云城内数得着几家专卖洋货的商场转过来完,最终还是去了头一家。   “……好端端的,阿姨怎么想起要给我买皮货?”江羡鱼疑惑道。   江太太正举着一件色泽鲜艳的狐皮大衣在她身前比划,闻言轻笑一声,点了点她的鼻尖:“你们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呀,总是满眼洋货洋货的,却不晓得什么时候挑才最好……就像这皮子,若真等到天气变凉再特意寻,那些毛色鲜亮的早就被人挑光了!”   “那也不必这么早,买回去又穿不着。”江羡鱼哭笑不得,“阿姨,这才八月下旬呢!”   “你莫管我,我瞧着这件就不错,买回去放着不穿总不会就坏掉吧?”   江太太嗔了她一眼,将大衣交给百货公司女职员,笑眯眯的牵住江羡鱼的手:“再去那边瞧瞧……”   江羡鱼便又被拖到了另外一扇橱窗前。   如是,稀里糊涂从头到脚买了一堆,命人直接送回了老宅,江羡鱼方才挽着江太太坐进车内,听她道:“如何,可是心情好些了?”   江羡鱼微微一怔:“阿姨?”   脸颊被人轻轻捏了一下,江太太拍着她的手柔声道:“如今大了就是这点不好,学着那些名门淑女一口一个阿姨太太的叫,哪里有姨母听着亲近?”   江羡鱼心头微动,饶是穿越过无数个世界,体验过无数人的极乐苦痛,此刻也不得不为江太太一腔慈爱之心感动。   她今日绕这么大一圈,原来只是想用购物来哄她开心?   江羡鱼低低笑了起来:“姨母……”   “好孩子。”江太太笑意更深。   两个人亲亲热热闲聊几句,车子驶进一条窄巷。   江羡鱼直觉有些不对,回老宅自可以行大路,为何拐进了偏僻的巷子?她四下环看,果然道旁行人渐渐稀少,显得有些诡异的寂静。   她想起先前与江临渊遇袭时,也是这样类似的情形,只是这一次显然更为精心,恐怕司机都已经换人了……   她掐了掐自己手心,冷静下来,蓦地想起手袋里那一只小巧的手|枪。   先前不过是随手拿来把玩,没想到竟然会派上用场。   可她旋即又看向了身边的江太太,这是一位真正的淑女贵妇,若只有她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两个弱女子掉入陷阱,却是……   她咬了咬牙。   车子停了下来,江太太此刻也察觉不妥,她握住了江羡鱼的手,面色凝重:“你们是谁的人,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司机取下鸭舌帽,露出一张线条粗犷的脸,眼神凶狠:“识相的,自己乖乖下来,别逼老子动手……”   四周冒出了几个人影,渐渐朝车子聚拢过来。   江羡鱼握紧手袋:人太多了,她带着江太太根本逃不掉!而且看样子,他们也不仅仅是像那一次的枪战,没有直接取人性命,或许还有的谈?   她深吸一口气:“放了江阿姨,我随你们走就是。”   司机微怔:“你……”   “不就是要人质?”江羡鱼挑眉,“两个跟一个没什么差别吧,一个还更好控制不是吗?”   她异常冷静,一瞬间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江太太满脸愕然,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顿时神色凄厉:“阿鱼!”   “放了江阿姨,她还能替你们传个口信,如何?”江羡鱼看也不看她,一双清冷的眸子锁住司机,她已经可以确信,这一群里他就是说了算的那一个。   司机倒真的思量了片刻,其实江羡鱼说的也没错,他们本来就只打算弄出一个江家人,没想到她们毫无防备,轻而易举得了两个。   虽说两个也没坏处,但控制起来的确不如一个方便,而且据可靠消息,这位江家小姐虽说只是寄养,但在江临渊的心目中分量却似乎不比江太太轻多少……   可她毕竟只是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孤女。   司机咧嘴一笑:“你们两个,我都要留下。” 第11章 禁断play√(11)   江羡鱼心口一沉,绷紧了身子一言不发。   两个人被推搡着进了一栋楼子,一间不大的房子布满灰尘和蛛网,显然荒废许久。   两人被绑住了手脚,嘴巴上贴了封带,背对背靠在墙角处。   司机有些满意:“你们两个倒是乖巧……”   能不乖巧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何况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江临渊。   江羡鱼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又兼手袋被他们随意丢在身边,她想起那把手|枪,心里也有些底气。   江太太则是大风大浪经历过一些,虽不曾沾染血腥,可是跟在大帅身边南征北战那几年,她也没少担惊受怕,是以,很快镇定下来,还握住江羡鱼的手试图安抚她。   看她们两个乖的像是鹌鹑,司机吹了声口哨,吩咐手下:“去个信通知江府,让他们照规矩办事。”   规矩,什么规矩?听起来仿佛是单纯的绑票,可看他们的行为举止,又哪里像是寻常匪徒?必定是江临渊的仇家无疑了。   江羡鱼心中无奈:想要神助攻,这可不就来了?   从上午到黄昏,江羡鱼默默看着那几人轮流换岗,心中估算着时间,江临渊也差不多要来了。   果然,繁星点点时,江羡鱼听到外面有了动静:   福特车的刹车声在寂静的巷弄里分外明显,旋即有隐约的说话声传来,听不太清楚。   很快,屋子里的人互相示意一番,只留下一人把守房门,其余的都去了楼下。   江羡鱼心跳加速,借着姿势的遮挡轻轻捏了捏江太太的手。   江太太努力回眸看她,见她冲着窗台扬了扬下巴,随之看去,她看到了一只脏兮兮的破瓦罐,眼前一亮。   想办法打碎罐子,碎片必定可以割断她们腕上捆绑的草绳——江羡鱼如是想。   她飞快的看了眼守在门口的年轻男人,见他时不时来回走动着,显然不认为屋内两个弱女子有任何逃跑的能力。   江羡鱼又捏了捏江太太的手,两人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朝那边挪去。   好容易挪到了地方,见那男子被外面的声音吸引着探头看去,江羡鱼急忙调整姿势,用脚将那破罐子勾到窗边,顺势掉进了她怀里。   男子回过头看她们的前一刻,罐子被她撞破,发出不太清脆的声响。   “怎么回事?”男子走上前。   江羡鱼抬起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我想方便……”   “有尿憋着,别耍花样!”男人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旋即草草打量了两人手脚,见好生生捆绑着,便放下心,又回到原处。   江羡鱼紧绷的神经微微松懈下来,挡住碎片的大腿外侧方察觉到痛意,顾不上多想,她轻轻挪动着身子,将碎片蹭到了手边。   握住瓷片时,她又看了眼那男人,见他果真毫无察觉,这才开始用力割自己腕部的草绳。   碎片尖锐冰冷,江羡鱼的手心被割破,忍着痛加快速度,终于感觉腕部一松,她的绳子断了!   她眼睛一亮,旋即挪动身子遮挡住动作,然后飞快的解开了江太太手脚上的草绳。   江太太看着她手指灵动,两个手腕却有数道伤口都在流血,顿时心疼的泪眼朦胧。   但她深知这不是该哭的时候,只得拼命忍住,脸色苍白的看着她。   江羡鱼示意她躲到门板后面,然后飞快的解着自己脚上的绳索,她运气不错,直至摸到自己的手袋,那男人方才转过身。   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他跨进门内,江羡鱼喝道:“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她双手握着那只精巧的女士手|枪,神色冷厉,竟与江临渊有几分相似。   江太太微微一怔,旋即听到她说:“阿姨快走!”   她枪口指着那男子,男人的手下意识摸向腰间,却被她毫不犹豫一枪打在了他身侧的空地上。   男人被吓了一跳,不敢再有动作。   “快走!”江羡鱼再次催促道。   已经退至门口的江太太却弯腰捡起了地上一块碎砖,用力砸在了男人头上。   江羡鱼:“……”   男人浑身一震,旋即软倒在地,头破血流。   江太太丢了砖抚着胸口急喘两下,方才冲江羡鱼张开手臂:“阿鱼,快过来!”   江羡鱼心头微动,旋即飞快的奔了上来。   江太太握住她的手:“我们走!”   此时楼下巷子里已经爆发了枪战,四周围乱作一团。   江羡鱼点头,与江太太正要离开,不想身体一滞,她低头一看,竟是那男人抓住了她的脚踝。   她举枪对准他的头部,扣动扳机,却没听到枪声响起。   江羡鱼瞳孔巨震:竟然在这种时候卡壳了?!   “你们跑不了了,这栋楼都被我们埋好了炸|药……”男人双眼血红,露出恶劣的笑。   江羡鱼用力抽腿,不想那男人拼的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一时间将她拽的死紧。   江羡鱼脚踝剧痛,扭头对江太太道:“阿姨先走,告诉临渊哥哥这里有炸|药,快!”   她催促着,一边仍在试图扣动扳机,见无济于事,索性丢了枪弯下腰掰他的手。   江太太不愿抛下江羡鱼,又心知应当前去提醒江临渊此处有炸|药,一时左右为难,面色痛苦至极。   江羡鱼不由推了她一把:“快走!再磨蹭下去,就真的走不了了!”   她神情急切,江太太只得狠下心,转身急匆匆奔下楼梯。   没了她在场,江羡鱼终于收敛起那份急躁,她沉着脸看向地上满眼疯狂的男人:“想拉我一起去死,你也配?”   她面无表情脱下一只高跟鞋,对准他的太阳穴用力戳了下去。   男人双目大睁,一脸不可思议。不知是在震惊她突然变脸,还是惊讶于他竟然死在如此香艳的“凶器”下。   场面有些血腥,江羡鱼却松了口气,抬手掰开对方攥住自己脚踝的手,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此刻衣裙脏污,脚上仅剩一只鞋子走路不便,也给她踢到了一边。   两个手腕因为用碎瓷片摩擦草绳,连同手心都被割出了好几道口子,虽不太深,却也不停往外渗着血。   右脚的脚踝处,更是被男人攥出了五个清晰地指印,淤紫发胀。   江临渊赶到时,入目便是如此狼狈的她,摇摇晃晃,凄惨可怜。   江羡鱼抬眼,视线尽头是一身戎装,面色阴鸷的江临渊。   他身上血迹斑斑,但看不到什么伤口,想来是经历过一番激烈的枪战。   江羡鱼望着他,似乎怔了怔,才喃喃道:“江临渊……?”   没有唤他哥哥,而是如一个女人般唤了他的名字,江临渊。   她身子一软,向前倒去。   江临渊大步上前接住了她,她倒在他怀里,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轻轻捏住他的衣摆:“你来了。”   江临渊用颤抖的手抚摸她面颊,看她眉心舒展,仿佛极依赖的放松了身体。   他声音低沉艰涩:“乖,我带你回家。”   他抱起她,爆炸声响起,整栋楼开始晃动。   江羡鱼最后的记忆,是在一片浓艳的火光中,伴随着阵阵轰鸣爆炸声,江临渊始终稳稳地抱着她,用身体为她遮挡一切,无比安心。   再睁开眼,已是一室寂静。   江羡鱼呻|吟一声,喉咙干涩难忍,她习惯性的看向床头柜,视线却触碰到那只与自己交握的手。   江临渊睁开眼:“你醒了。”   江羡鱼“唔”了一声,明亮的晨光从玻璃窗折射进来,照的她微微眯起眼,原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她注视江临渊,见他依旧是那身布满血迹和脏污的军装,下颚处的青色胡茬冒了出来,眼神幽暗深邃。   江羡鱼的视线落在两人交缠的手指上,瞳仁微缩,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来,却被人攥的更紧。   “想要什么?”他用空出的那只手轻轻撩开她的发丝,指尖若即若离,触碰到她的脸颊,分外柔情。   <任务完成度:80%>   江羡鱼垂下眼睑,挡住眼底的笑意。   她唇瓣微微翕动,却什么也没说。   “……我来迟了。”江临渊抬起两人交握的手,在她震惊的目光中,吻了吻她的手背。   感觉她浑身颤抖了下,清澈的双眸一刹那犹如花海盛开,却又仿佛触碰到禁忌,慌乱的煽动着睫羽。   她努力想抽回手,却被人握的更紧,男人滚烫的唇贴着她的肌肤,令她浑身酥麻如同过电。   “别恼我,阿鱼……”他没能保护好她,这令他万分痛苦。   江羡鱼只是身体有些疲惫虚弱,并没残废到说不出话来,因此只得道:“没有恼,是哥哥救了我。”   那一声“哥哥”,唤的轻淡无波,听在江临渊耳中却无比刺心。   他起身坐在她床沿,弯下腰,视线紧紧锁住了她。   看到身下的少女不由睁大双眼,仿佛有些惊慌,又有些难以掩饰的羞赧。   他双手捧起她的面颊,唇轻柔落在她额头、眉心、鼻尖……最终悬在了唇瓣上空。   他一双眼如同惑人的恶魔,直直看进她心底。   “阿鱼,我不想做你的哥哥。”   少女震惊的看着他,旋即有清脆的碎裂声在门口响起。   两人的视线随之望去,竟是江太太掩口立在门前,满脸惊怔愕然,足下一滩尚冒着热气的清粥。   ——啊咧,被抓了现行呐……   江羡鱼眼底有笑意一闪即逝,旋即她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试图从床上坐起身。   江临渊却冷静的出奇,他伸手握住少女香肩,令她躺好,旋即抚了抚她的面颊,轻声道:“好好休息。”   然后起身,整了整衣衫,笔直朝江太太走去。   门际,江太太尚被这突然曝光的“不伦恋情”震慑的无以复加,她双唇颤抖,看着自己出色的儿子步步走近。   他神情平淡无波,口吻一如往昔沉静:“母亲,我们到楼下说话,不要打扰了阿鱼休息。”   江太太呆怔着,仍没回过神来,被他轻轻揽住肩膀,走下了阶梯。   江羡鱼躺在床上眨了眨眼,没想到“幸福”来的如此突然,早知一场绑票能让江临渊深受刺激,她就应当自导自演一出好戏,现在说不定已经完成任务离开了……   她闭上眼,轻轻勾起嘴角。   楼下,传来江太太失控的声音:“你疯了?!阿鱼是你妹妹!” 第12章 禁断play√(12)   “母亲,我很清醒。”   江临渊双手斜插在裤袋中,脊背笔直,表情同他的声音一样云淡风轻。   他是这样冷静自持,仿佛江太太所在意的不过一件小事,这令她难以忍受:“阿渊,你怎么会……怎么能……”   怎么不能?   江临渊目光锐利而坚定: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再没有谁能如她一般牵动他的心,他们本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为何不能结为夫妻?   他不言不语,像一块顽石,坚不可摧。   江太太颓然倒在沙发上,显得六神无主,口中喃喃:“我一直将阿鱼当做女儿看待……你怎么能?”   “她不是您的女儿,也不是我的妹妹。”江临渊走到她身前,单膝跪地,握住她的手,缓缓道,“母亲,她在我心里,是一个女人。”   这话如一柄利剑,直直刺进了江太太心房。   她忍无可忍,兜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怒道:“你怎会如此无耻!她还那样小,她什么都不懂……”   她握住江临渊的肩膀,恨声道:“你生出这等心思,可曾考虑过后果?”   “我会护着她。”江临渊目光冷寂,“母亲,我娶她为妻,自会护她周全……”   “你怎么如此大逆不道?!”江太太声音里带着绝望和痛惜,“世人皆知她寄养在我江家,你如今却要与她结为夫妻,在别人眼中她岂非成了童养媳?你可曾想过日后会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想过,亦无惧。”江临渊伸手,轻柔擦去江太太面颊上的泪水,“母亲忘了,这个世道,强者说了算。”   他缓缓站起身,如同一座神邸矗立在她面前,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只要我站在顶端,就无人敢再多言。”   他的气势太过强大坚定,一时竟连江太太都怔住了,双唇翕动,说不出半个字。   她今日已承受了足够多得打击,此刻心力交瘁,良久方才叹息一声:“阿渊,你说服不了你的父亲。”   她仰起脸,眼神中透着几分哀婉:“你其实很清楚,如果这件事传到你父亲那里,他会如何震怒……纵然他将阿鱼捧在手心如明珠般爱护,可与江家的未来、与你的前途相比,她的出身太单薄,给不了你任何助力……”   她双手掩面,声音哽咽。   “我已经告诉他了。”江临渊的声音沉稳冷静,“父亲很快就会回来。”   他将手按在江太太肩头:“我不会让他动阿鱼。”   江太太浑身颤抖,哭声压抑至极:“阿渊,我了解你父亲,你不是他的对手。”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枕边人的手段,他是那样乾纲独断之人,而江临渊又跟他像了个十成十,偏执起来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们父子相见,绝不会是什么愉快的场面。   江太太不忍看他们父子反目,更不愿无辜的江羡鱼被牵连,她只能怀抱一线希望,试图扭转局面:   “阿渊,你自小便如此,认定的事撞破南墙也不肯回头。可男欢女爱绝非强求得来,你就那样笃定,阿鱼心中也是如你一般的渴望吗?”   她此言一出,便见始终如铜墙铁壁的江临渊脸上有了一道裂缝。   他沉默不语,不得不说,江太太戳中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担忧——   他唯一顾忌的,是江羡鱼没有他所想的那样爱着他。   但他转而又想到她眼眸中千丝万缕的情绪,他隐隐明白那不是单纯的兄妹情,可究竟是否与情爱有关,是否如他一样沉迷而不可自拔,他竟不能确定。   “她会跟我一样的。”他沉声道,“母亲,她这辈子绝不可能嫁给别人了。”   “你、你难道已经……”江太太惊骇的看着他。   江临渊也不瞒她:“尚不曾。”   他心中惋惜:若不是被人打断,她如今必定已经是他的人,届时父亲就算暴怒,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江太太不知他心中犹在惋惜,她只是更为心疼江羡鱼,想起方才被撞破时那一脸的惊惶无助,她只觉自己头痛欲裂。   楼上,江羡鱼听着下面传来的动静逐渐消失,心知此事告一段落,等到大帅归来,那时才是真正的难题。   但这难题她却不打算面对,她思量着那最后百分之二十的任务进度条,看来只需要再推上一把,任务就能完成了。   而她要在大帅归来前,完成任务走人。   午膳时,江临渊端着一碗粥出现在房门前。   江羡鱼垂下眼睑:看他这做派,显然是已经无所顾忌了。   “饿了吗。”他走上前,在她床沿坐下,见她微微别开脸也浑不在意,一边慢悠悠搅动着营养粥,一边道,“张嘴。”   他低头吹了吹,一勺汤汁递到她唇边。   她将脸彻底扭到一边,抗拒的姿态十分明显。   江临渊竟也不动怒,只将勺子又递了递,一双眼直直盯住她,手上端的极稳。   江羡鱼只觉他视线滚烫的吓人,被盯住片刻,整个面颊都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她终于忍无可忍,蹙眉道:“我不想吃。”   汤匙在她唇边纹丝不动,他声音轻柔:“阿鱼,听话。”   她抖了抖肩,有些受不住他突如其来的温柔,眼中含着警惕:“你又想怎样?”   果真是先前被他吓坏了……   江临渊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将汤匙送进了自己口中,然后放下碗,把她拖进了怀里。   “你做什么……唔——”   唇瓣相贴,旋即有湿热的舌头撬开她的贝齿,钻进来与她缠绵,清淡的汤汁在两人口中,借着深吻滑入肺腑间。   江羡鱼被吻得杏眼含雾,两手捶打着他的肩膀,无济于事,反倒被压在床上亲吻得更加肆无忌惮。   江临渊只觉身体里有一头猛兽在叫嚣着,想要冲破牢笼。   他退出稍许,看着她香喘微微,鬓发凌乱的模样,只教人爱不释手。   “阿鱼,说你喜欢我,嗯?”他手指没入她秾丽的发,眼波深沉如海。   江羡鱼如何能让他如愿?   她咬着唇,面上分明是羞恼,口中却道:“我讨厌你,滚开……”   末尾两个字软绵绵,简直像在撒娇。   江临渊将脸埋进她颈窝里,沉沉的笑声传来,震的江羡鱼耳膜发痒。   旋即,有湿热的东西含住了她的耳珠,一点点撩拨着,极尽暧昧。   她捂住嘴,仿佛害怕自己会发出什么令人羞耻的声音,尽管她此刻已经身酥骨麻,全不由己。   江临渊拉开她的手,轻轻抚摸她丰盈娇艳的唇瓣,眼神里充满了诱惑:“阿鱼,说你喜欢我。”   江羡鱼摇头:“江临渊你这个混蛋,你不是要做我哥哥。”   “哥哥?”江临渊眼神陡然一变,他的手落在她身前初具轮廓的地方,声音低沉,“哥哥会如此对你吗!阿鱼,你不是说过不希望我结婚,你不是说你喜欢我?”   “你胡说!”少女柔嫩的手心突然贴在了他的唇瓣上,她神色惊惶,“你不要乱说……你、你快点起来,阿姨会伤心的!”   “我已经告诉她了。”他用舌尖轻轻舔了她的手心,看她猛地一缩,他凑到她唇边低低道,“我也告诉了父亲,我要娶你为妻。”   少女杏眼圆睁:“你、你在说什么——”   “你不高兴吗?”江临渊不满意她的反应,他吻上她,有些粗暴,气息渐重,“可你没有退路了。”   少女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如小兽一般,被他堵在口中。   睡衣的裙摆被推了上来,一只大手探入抚摸,她蓦地睁大眼,仿佛一只羔羊被野兽咬住了脖颈,双眼含泪。   “阿鱼,阿鱼……”他在她耳边低低的唤,失了魂,迷了心。   身体传来的刺痛令少女发出一声闷哼,很快被炽热的唇瓣食的一干二净,缠吻中,身体贴合在一起,紧密律动。   他眼眸中光彩流丽,交织成一片暧昧地欢愉序曲。   【任务完成度:99%】   少女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浑身娇软无力,锁骨处一枚艳丽的吻痕异常醒目。   江临渊抱起她,温柔帮她擦干净身体,最后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道:“你要乖乖听话,我今晚带你离开。”   江羡鱼一脸懵逼:这是要私奔的节奏?   她看着江临渊气定神闲的脸,显然不是,那么单纯就是为了避开与江大帅的正面交锋吗?   她眼波流转:“你要带我去哪里?”   经历过一场情热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却异常撩人。   江临渊眼眸渐深,仿佛有翻滚的欲、望倾巢而出,旋即又被他克制的按压下去。   他点了点她的鼻尖:“带你回容城,要与父亲对抗,我总得有兵权在手。”   他声音轻快,仿佛在说着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   江羡鱼怀疑他脑子有病:关键时刻这么中二,真的要不得!   但她无力反抗,只得闭上眼随他去了。   夜幕降临,一列黑色的车子乘着星光离去,江羡鱼靠在江临渊怀里闭目养神,忽而脑中出现一行蓝字:   【警告!宿主生命倒计时:10、9、8……】   江羡鱼一个激灵坐起身,在脑中问系统:“怎么回事?你什么意思!”   【6、5、4……】   江羡鱼怒发冲冠:“你踏马到底是什么破系统?竟然还有任务时限!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她气的眼前发黑。   【此倒计时并非针对任务时效,宿主自重。】   江羡鱼只想啐它一脸:“狗屁!不是你设定了任务时效,怎么可能有生命倒计时?!”   她表情扭曲,让一旁的江临渊蹙起眉:“你怎么了?”   “给老娘闭嘴!”江羡鱼恨声道。   江临渊:“……”   【4、3、2……】   倒计时还在继续,江羡鱼要疯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1】   江羡鱼浑身僵硬。   一个急促的刹车,密密麻麻的枪声打破了寂静。   “少帅先走!”韩副官的声音传来。   江临渊面色阴沉,拔出枪对江羡鱼说道:“你好好待着,等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一颗子弹正中江羡鱼的眉心,血光四溅。   她双目大睁,倒在他怀里。   【宿主死亡,任务完成度99.9%,任务失败。】 第13章 电竞女神撩粉日常(1-2)并章   一双纤细清瘦的手在键盘上飞舞,手的主人正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直到出现对面水晶爆裂的画面,她丢了耳机,长腿一伸翘在桌沿上,徐徐吐了口气:   “辣鸡就是辣鸡。”   屏幕里,还没有离开组队房间的队友骂成一片:   “麻痹的中单,全程抢我的红buff你脑子进屎了?”   “还踏马敢挂机……”   “辣鸡!!”   江羡鱼站起身,随手拉开冰箱的门取出一罐酸奶,插上吸管嘬了两口,扭脸再看,直播画面已经被成片的弹幕覆盖:   “女神日常怼队友,了不起了不起!”   “中单出了一身AD装竟然也能赢,我瞎了!”   “女神女神我爱你,你怼天怼地怼空气我都爱你,笔芯……”   “前面怼天怼地的脑子有坑吗,这种辣鸡出装能赢还不是吃队友?”   哟呵,有人来约骂了。   江羡鱼冷笑一声,精致的脸蓦地靠近摄像头,舔了舔唇边的酸奶道:“12-0-8我吃哪个队友了?吃你M。”   “啊啊啊啊女神再舔一下嘴唇跪求大神截图!”   “高贵冷艳脸配上这嘴炮技能,不得不爱!”   “说吃队友的瞎吗?我女神那是在一带四!”   “一群踏马跪舔狗,呵,女人玩电竞……”   “前面按性别开炮的憋走,你妈要不是生你耽误了,说不定现在也是一名高手!”   “江选手辣鸡!还好已经退役了,操作真是辣眼睛!”   “你也知道是退役,我女神带着CU战队驰骋竞技场时你还在玩泥巴呢,无脑黑滚粗不送。”   弹幕里热闹的不得了,江羡鱼早已经习惯,她有多红,就有多黑。   丢在桌上的手机此刻突然响起,江羡鱼瞄了眼来电对象,随手关了麦按下免提,一道撩人的男声传来:   “小鱼儿,你又上热搜了。”   “多稀罕吗?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江羡鱼嘬着酸奶懒洋洋道,看着满屏都是跪舔美腿的弹幕,轻笑了一声。   “你还是自己看吧。”对方意味深长,旋即挂断了电话。   江羡鱼挑眉,长腿一收,椅子滑到电脑桌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跃。   片刻,她眯起眼,呵了一声:“有点意思。”   打开的热搜页面上,赫然出现几行字:   # WE、chenyu初恋被渣   # 娜娜回归   # 江羡鱼劈腿实锤   真是妥妥的热搜体质,前三位有两个都跟她有关。   江羡鱼看了下时间,今天的直播差不多也到点了,跟粉丝打了声招呼她便关闭了直播软件。   微信里此刻弹出一串窗口:   “阿鱼,热搜那是怎么回事?”是江羡鱼的好友林轻盈。   “咱们CU的前任中单就是牛逼啊,分分钟又上热搜?”是曾经的毒舌队友。   “前辈,你真的劈腿了吗?”是CU现任中单,江羡鱼的小迷弟,这个语气有点意思。   江羡鱼往下划拉了一通,见都是奔着热搜来的,便一个也没回。   起身,边走边脱掉身上的裙子和短袖衫,手正伸到背后解内衣的搭扣时,桌上的手机又是一通乱响,江羡鱼理也没理,脱的干干净净走进浴室。   一个小时后再出来,她身上裹着条浴巾,热气氤氲,胸前沟壑诱人。   捡起手机一看,十六通未接来电里,十一个都是来自林轻盈。   她到底是有多贱?江羡鱼冷笑一声,明明就是她躲在背后瞎蹦踏,现在迫不及待想看看自己有什么反应?   “从前”的江羡鱼就是这么蠢,看不透自己身边趴着这么一只咬人不叫的狗,这才被她所谓的“实锤”黑的狼狈不堪。   不仅如此,这个骚里骚气的林轻盈,一边与江羡鱼的现任男友——CU战队现任ad苏凛私底下勾搭成奸,一边还偷摸扒着江羡鱼的前男友不放,可谓婊到极致。   原剧情中,胸大无脑的江羡鱼直到最后还拿她当好友,以为自己被黑出翔来是有人嫉妒自己的美貌,甚至误会这爆料人是她的前男友叶嗔,还借此闹腾了一番。   结果不用说,自然是被全网黑,到最后沦落的人憎狗厌,连直播平台都把她封杀了。   最终混不下去,跳楼自杀,“新的”江羡鱼才成功进入这具身体。   江羡鱼接手这具身体不到一天,脑子里关于上个世界的失败阴影还未彻底散去,从头发丝到脚指甲盖都带着一股子戾气。   这下可好,有人东拼西凑了几张抠图,还踏马振振有词说是“实锤”,江羡鱼认为有必要把这个小婊砸拉出来溜溜街,发泄一下上个世界残留的怨怼。   说来,她到现在都是一脸懵逼,死在任务进度百分之99.9这不是要逼死强迫症?   可怕的是系统竟然开始装死,更可怕的是她莫名其妙还能进入新的身体,新的剧情……   果然是沙雕系统。   她叹息一声,解开浴巾,从抽屉里捡了白色的蕾丝内衣穿上。   镜子里映出一个二十三岁女子年轻姣好的身姿:   牛乳般雪白细腻的肌肤,香肩锁骨不盈一握,胸峰却是浑圆娇颤;还有那紧实平坦的小腹,软嫩挺翘的臀部,以及一双笔直纤细,被粉丝们时时膜拜的大长腿。   江羡鱼对这具新的身体有些满意,虽然比不上自己真正的身体,但这胸围比起上个世界里可是有看头的多!   她立在镜子前自我欣赏了片刻,手机再一次响起,她按下免提键“喂”了一声,听筒里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   “江羡鱼。”   正在衣柜中扒拉衣服的手顿住,江羡鱼挑了挑眉,转身斜靠在柜门上,轻漫的笑了一声:   “啊,竟然是我们炙手可热的叶大神,有何贵干?”   她声音慵懒,一如既往地带着几分散漫,听在电话这端的人耳中,心底无端生出几分不虞。   “你没有看热搜吗?”男人的声音清如玉击。   江羡鱼却不合时宜的想起曾与他亲密的时刻,虽然只是单纯的吻颊和撩发,可不得不说,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难以抗拒。   “看见了,又怎样?”江羡鱼一只手漫不经心绕着长发,眯起眼眸,模样狡黠,“怎么,怕我牵连你?”   “……你想多了。”男人仿佛在强忍不耐,“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些东西并非我的人放出去的。”   江羡鱼勾起唇角:她自然知道这一切是谁搞的鬼,只是现在却不好和盘托出,否则还怎么能借机撩拨他?   “你什么意思?”她对着镜子无聊的左看右看,口气却带着几分嘲讽,“当初跟你分手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搞这样一出所谓的劈腿实锤,除了你的脑残粉还会有谁?”   什么叫他心里清楚?电话这头,叶嗔深吸一口气,有些烦躁的推开椅子,站起身走到窗边。   他神色冷峻:“江羡鱼,我已经查过了,消息来源和发布点都在你那边,是你身边有人——”   “我们见一面。”江羡鱼不等他说完便截断了话。   叶嗔蹙眉:“你想干什么?”   “呵,你还怕我赖上你不成?”江羡鱼嗤笑一声,“今晚九点,曳鴎咖啡厅。”   “有话现在就说,我不会去的。”叶嗔面无表情。   江羡鱼翻个白眼:“爱来不来,随便你。”挂了电话。   她从来都是这样,任性,自大,蛮横又不讲理……   叶嗔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可他们分手三年,她的这些琐碎坏毛病早该离他远去,然而却像她的人一样,无时无刻不活跃在流量中,让他避无可避。   晚上九点,曳鴎咖啡厅。   这其实是一间带有网咖性质的休闲吧,从前江羡鱼和叶嗔谈恋爱时,这里几乎是两人的根据地。   当然,分手后,两人谁也没再来过。   江羡鱼带着口罩和棒球帽,身上穿了件宽松的粉紫色连帽卫衣,底下百褶裙又短又潮,露出的美腿瞬间夺人眼球。   她在订好的包间内一坐良久,从无聊的玩手游,到回忆两个人有关的片段,试图找出可利用的点。   到最后,将近十二点时,包间的门被人推开,她已经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还好是间通宵营业的店。   江羡鱼揉着眼看过来,掩口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还以为你不来了。”   叶嗔两手斜插在裤袋中,抬脚走上前。   他就站在江羡鱼桌边一步之遥,江羡鱼仰起脸,正对着他深色休闲裤的裆部,她一脸意味深长:“怎么,刚一见面就迫不及待要晒鸟?”   叶嗔眉心跳了跳,几乎想立刻抬脚走人,可是忍了忍,到底在她对面坐下,脸色难看道:“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江羡鱼单手托腮,笑眯眯看着他。   她有张得天独厚的脸,明眸善睐,唇若流丹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娇艳,最勾人魂魄的还是她眼波流转时,那几分撩人而不自知的风情。   有的人,真的是天生多情面。   叶嗔闭了闭眼,按捺住胸腔里的烦躁,脸色沉静下来:“江羡鱼,说正事,不然我立刻走人。”   “真是无趣……”江羡鱼恹恹的靠回椅背,翘起二郎腿。   她的裙子很短,虽然穿了安全裤,但从叶嗔的角度,还是隐约能窥见那交叠的大腿深处,令人呼吸急促的雪腻。   他有些头疼:有些人,三年过去,真的是一点都没变。   “说正事。”他一字一顿。   江羡鱼见他真要恼了,这才收敛散漫,认真道:“叶嗔,你收拾收拾就出柜吧。”   what the fu……她什么意思?!   叶嗔面色阴沉,一双眼仿佛酝酿着一团风暴,凝视着她:“江羡鱼,你再说一遍?!”   被点名的对象闻言抖了抖肩,看起来怕怕,旋即却又不知死活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何必呢……我早就知道你是gay了。”   叶嗔现在已经不止是头疼,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暴躁,戾气重的几乎要从头发丝儿里溢出来。   他盯着江羡鱼一言不发,半晌,忽然道:“你就为这个跟我分的手?”   江羡鱼心头一跳:不赖嘛,反应这么快?   她面上却还装傻:“什么意思?怎么就歪到这儿来了……”   叶嗔冷冷的看着她,眼神意味深长。   原来他百般忍耐、舍不得触碰的初恋,到头来却因此疑心他是个gay而果断地甩了他?!这他妈都是什么事!   他头疼欲裂,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江羡鱼,你可真牛逼。”   “哎、哎?这怎么话儿说的!你别走啊……”江羡鱼大惊小怪的去拉他,被他躲开,她干脆扑上前抱住他的小腿蹲在了地上。   叶嗔鬓角青筋突突直跳,忍着想打死她的冲动,沉声道:“你到底想怎样?”   果真是惹急了。   江羡鱼心底啧啧两声,面上却委屈极了:“怎么是我想怎样?分明是你叶嗔想怎样才对!是,当初是我一时激愤跟你分了手,可你明明是个gay,还要拿我当猴儿耍,你就不过分吗?”   她说着说着还来劲了,干脆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拖住他的胳膊,瞪大眼睛分辨:   “就算你当初被甩丢了脸,可你现在不是也报复回来了?那什么劈腿的实锤,我都不知道你这么阴险,我那时候天天忙训练赛,有时间劈腿吗?!”   她说的也是实情,两人热恋时正值她在CU的巅峰时期,能藏着掖着谈个恋爱已经很不容易,劈腿这么高难度的活儿,实在是有心无力。   这些叶嗔在后来也已经清楚,就因为这样,他整整一年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惹得她执意撕破脸,连一句解释都不肯听也要跟他分手!   如今倒好,她被自己身边人卖了个全网热搜,却还振振有词是他在报复她?!   他叶嗔在她眼里就这么小心眼儿,时隔三年还要用这种脑残手段来崩她人设吗?简直可笑!她的人设早就崩的不能再崩了!   “你给我听清楚了江羡鱼,我只说一遍——”他掰开女人的手,转而捧住她脑袋,固定好视线,凑近一字一句道,“这件事情,跟、我、无、关!”   “那还能有谁?”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睁的溜圆,浅褐色的瞳仁像多芒的琥珀珠,一瞬间击中叶嗔心房。   他触电般猛地松开手,慢慢吐出一口浊气:“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抬脚要走。   江羡鱼唤他:“喂,既然跟你无关,那介不介意帮我一把?”   叶嗔耳根动了动,直觉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果然听见她说:“……就承认你是个gay,这样那什么劈腿啊乱七八糟的传言,也就不攻自破啦~”   她倒是挺会给他拿主意。   叶嗔怒极反笑,转身一步步逼近,直把人逼到卡座前扑通坐了下去。   他单膝压在她两个膝盖之间,撑开双臂,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缓缓道:“江羡鱼,我到底是不是gay,你要不要自己试试看,嗯?”   不得不承认,那一声尾音,江羡鱼可耻的酥了。   考虑到此刻还没恢复单身状态,并且身上还背负着劈腿的阴影,她强忍住扑上去的冲动,努力维持草包人设,一本正经道:   “不用,以前不是试过了嘛。”   叶嗔:“……”内心也是哔了狗了。   他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江羡鱼在他身后小小声道:“啧啧,可真是拔屌无情。”   叶嗔一双拳头几乎要捏碎:拔屌……他根本从没进去过,何谈拔出?!   忍着胸腔里一口老血,他脚步飞快离去。   江羡鱼伏在桌上笑的直不起腰来:这个前男友,比她想象中好攻略的多啊……   回到公寓,已经是深夜一点。   江羡鱼正取出钥匙开门,黑暗里忽然闪出一道人影,吓得她尖叫一声,没头没脸的拿包砸过去。   对方忙不迭把人抱住:“是我!小鱼儿……”   老娘打的就是你这小王八。   江羡鱼一边尖叫一边摇头乱打,对方闷哼几声,实在忍无可忍把她按在了门板上:“是我!”   走廊里的声控灯亮起,借着不太明亮的光,江羡鱼故作讶异,懵然道:“苏凛?”   她小小的惊呼了一声:“怎么是你!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苏凛松开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苦笑道,“你还以为是跟踪狂吗?”   江羡鱼眨眨眼,不说不也不说是。   “看来是比跟踪狂还不如的变态。”苏凛揽住她的腰,“小鱼儿,快点开门,你要补偿我……”   江羡鱼内心:好好好我待会儿补偿你一个断子绝孙脚如何?   转身,开了门。   身子被人轻轻一推,江羡鱼还未站稳脚跟,门被人“嘭”的合上,苏凛将她按在墙边不由分说吻过来。   “别——”江羡鱼急忙别开脸,一手挡住他的嘴,急道,“你这是干什么!”   两人在一起不过两个多月,苏凛忙于比赛和训练,平时两人其实很少见面,即便见了面也只限于搂搂抱抱,亲吻的次数极少。   倒不是苏凛不想,实在是这个大美人性情骄纵蛮横,她不肯的事,你若硬要逼,她必定跟你翻脸。   苏凛就爱她这满身刺的秾艳玫瑰,虽靠近扎手,但假以时日,还是有信心拔干净的。   只是他并不知道,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先前那个胸大无脑的江羡鱼,这具身体里的灵魂,不但骄纵跋扈,还练就了十分出色的“捂裆派”秘技——断子绝孙脚。   因此,当他有些心神荡漾想要一亲芳泽时,江羡鱼忖度着力道给了他一个提膝,正中裆部。   苏凛哪里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手,当即面无人色跪倒在地,简直要窒息。   罪魁祸首却还拍着胸口惊魂未定:“苏凛,这大半夜的你是发什么疯?”   发疯……他堂堂正正亲自己女朋友一口也算发疯?!   苏凛有心申辩,奈何胯-下巨痛令他口不能言,足足忍耐半晌,方才冷静下来。   抬眼一看,江羡鱼正美目含忧看着他,仿佛他已经半身不遂。   苏凛胸口一阵怒火上涌,寒着脸道:“我好不容易从基地里溜出来见你,你就这样对我?”   江羡鱼一脸委屈:“你凶我干什么?明明是你扑上来就要动手动嘴,我还不能反抗吗?”   “我在行使我身为男友的权利……”苏凛走上前。   江羡鱼立刻抬脚抵在身前,眨了眨眼:“那我身为女友,自然也有权利说不。”   “有用脚说的吗?”苏凛沉着脸,他是真有些不高兴。   江羡鱼不吭声了。   原本就是姐弟恋,要不是冲着他嘴甜会撩,江羡鱼哪里会看上他这种货色?论技术论颜值,两个他扎成捆儿都比不上叶嗔。   他们在一起这两个月,见得不多,通电话倒是不少。   原本剧情里,江羡鱼还以为他多么忙于训练没时间来找她,实际上呢?这个狗崽子背地里早就跟林轻盈滚到床上去了。   林轻盈看起来是中规中矩的圈外人,实际却跟圈里不少二流选手打的火热,只是江羡鱼不知道罢了。   如今最让江羡鱼想不通的是,她林轻盈到底是单纯喜欢抢别人的男人,还是就要跟她江羡鱼过不去?   一个前男友,她费尽心机在他面前抹黑江羡鱼;   一个现任男友,已经被她勾搭的把持不住越了界……   而这个越了界的狗男人,现在还理直气壮地指责她不该拒绝他的求欢。   江羡鱼直想呵呵他一脸。   她转了转眼珠,显得有些调皮,干咳一声便去拉他的手:“好啦好啦,我的错还不行吗?”   说着话,那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盯着他,仿佛要把魂儿都吸没了。   苏凛胸口里的火苗瞬间被浇灭,蠢蠢欲动的坐在她身边,想要再接再厉。   江羡鱼却轻轻推了他一下,媚眼如丝:“你怎么这么晚过来?”   “偷溜出来的,自然要等别人睡了才行。”苏凛捏一捏她脸颊,眼眸渐深。   江羡鱼见他表情骚发发的,不着痕迹又退开几分,漫不经心道:“不是要到冠军赛了?你怎么还敢乱跑,让教练知道可有你好看。”   苏凛挑眉:“文哥?他只看成绩,我春季赛数据好的一批,偷跑出来一夜也没什么吧……”   他又想靠过来。   江羡鱼敏感的捕捉到了那两个字:一夜。呵,这狗东西敢情是发情了,想来寻她开心。   她斜了他一眼,猛地伸手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随手划拉两下,意味深长的笑了:“你怎么换密码了,有什么不想让我看到的吗?”   苏凛被她笑的忍不住心虚,面上却维持着镇定,伸手一把抓过了手机,蹙眉道:“随便换一个而已,你怎么也开始学人家胡思乱想了?”   江羡鱼面带微笑:我信了你的邪。   作者有话要说:   大写加粗的提示!!!   伪电竞!游戏含量极其少!   作者不玩联盟,农药也已经脱坑很久!   求别考究,就当做小言文看个欢乐!   统一回复上一章的结局——   文案早已挂了老司机要翻车,且,可以剧透不止翻车一次。   翻车原因不是恶搞,是主线早已设定好的。   我不可能暴露大纲,后面也不会再剧透,但原因会逐渐暴露在小可爱面前   饭总要一口口吃~文也要慢慢看呀~才第一个故事呐   能在花样翻车中坚|挺下来的小可爱,必定会收获一波巨甜巨撩到腿软的HE~爱你们=v= 第14章 电竞女神撩粉日常(3)   没记错的话,这个时间段,苏凛已经跟林轻盈睡过不止一回了。   林轻易虽然不及她盘正条顺,好歹也是一位秀丽婉约的美女,只是沉迷于万年闺蜜婊的人设不可自拔,她江羡鱼只得成全她。   眼下,她既然背着要攻略叶嗔的任务目标,别的不提,得先把这对狗男女弄到一堆儿里解决了再说。   是以,此刻她只微笑,不说话,一个表情一直看到苏凛额头冒汗,心虚不已。   他别开视线,看到丢在玄关处的钥匙,立刻像被人开了光一样急忙道:“你还说我,这么晚你又是从哪里回来?”   他表情急切又带着不悦,显然是自我意淫到一定境界。   江羡鱼懒洋洋的剔着手指:“我吗?我去见叶嗔了。”   话音落定,苏凛表情就变了。   如果说江羡鱼是他迄今难以够到手的高岭之花,那叶嗔就是他电子竞技赛场上绕不开又迈不过去的绊脚石!偏偏这个绊脚石还是江羡鱼的前男友!   “你去见他干什么?”苏凛表情阴沉。   江羡鱼睨了他一眼,蹙眉道:“热搜的事,不是你提醒的我?”   热搜!   苏凛扶额,倒把这事忘了,网络上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劈腿“实锤”,说的不就是三年前江羡鱼把叶嗔甩了的事儿吗?   三年前苏凛刚踏进电竞圈,还是个新人,江羡鱼和叶嗔这种大型战队的首发选手,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两个人的恋情当初闹的沸沸扬扬,他自然知道。   只是时隔三年才爆出来的实锤,是不是有点晚了?   作为一个吃瓜群众,苏凛乐于看叶嗔的糗事被曝光,但是作为江羡鱼的现任男友,他的心情就着实有些微妙了。   “你是说,这次爆料的源头在他那里?”   “我以为是。”江羡鱼耸肩摊手,“可他一脸正气的告诉我,这事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信了?”苏凛眼神复杂。   “为何不信?”江羡鱼奇道,为了起到刺激作用,她认真地补充了一句,“虽然分手了,但他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普通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再配上那眼中说不出来的温柔,苏凛深深觉得自己头上绿云罩顶。   “呵,你倒是信任他。”中二少年附身,苏凛开启冷嘲热讽模式,“怎么不想想,除了他还会有谁这么泼你脏水?”   江羡鱼不为所动:“那也不代表就一定是他啊,我的黑粉多了去了,随便抠个图就想把我拉下神坛,未免有些自不量力。”   苏凛见她执迷不悟,一时恶从胆边生,冷冷道:“希望他别辜负你的信任!”   说罢转身去拉门。   江羡鱼翘着腿一脸讶异:“怎么,你要走了?”   苏凛觉得再待下去他恐怕会控制不住,冲上前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摇醒,旋即他想起那令人痛彻心扉的断子绝孙腿,浑身打了个激灵。   “我走了。”他丢下一句话,疾步离去。   江羡鱼看着门被他甩的嘭一声巨响,嘴角却勾了起来:狗东西,看你还能憋的住不去找她?   对于苏凛这种风流花心的食肉动物,江羡鱼自诩还是懂一些的,今晚对他诸多言行刺激,也是促使他赶紧投向林轻盈怀抱。   这对狗男女自以为把她瞒的密不透风,那她就让他们尝一尝被曝光的滋味儿。   苏凛走后片刻,江羡鱼也跟着出了门。   她把自己武装的密不透风,怀里揣着自拍杆和手机,猥琐的拦了辆车子跟在苏凛的车后头,准备前后两千万照亮这对狗男女的美。   车子果然没往基地走,而是拐了个弯儿来到一座小区附近,江羡鱼猫在车子里偷窥苏凛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林轻盈便戴着口罩墨镜溜出来上了他的副驾座。   江羡鱼冷笑一声,开夜车的大姐被她笑的打了个激灵,问她:“姑娘,还继续跟吗?”   “跟,跟到底,小心点别被发现了,我给你加钱。”江羡鱼拍着大腿道。   “好勒!”大姐也是个痛快人,调转车头麻溜跟了上去,边开车还边问道,“姑娘这是去捉奸吗?瞅着装备挺齐全的。”   江羡鱼挥了挥手里的自拍神器,在口罩里干笑两声:“一般一般。”   车子一路跟到了一间快捷酒店门前,江羡鱼趁着两人下车拥抱时狠拍了几张,只可惜夜色深沉,女方又带着口罩遮掩,看起来效果一般。   江羡鱼拍了张软妹币给大姐:“多谢你,我这边没事了。”   她快速下了车,跟在后头进了酒店。   两人开完房一路搂抱着进了电梯,江羡鱼紧随其后也开了房,运气不错,恰好能选到他们的对面。   拿了房卡急匆匆奔了三层楼梯,刚一露头就见林轻盈已摘了口罩墨镜,两人缠抱在一起,靠在电梯旁热吻。   江羡鱼猥琐的拍了十几张,随手扒拉出几张清楚地可以看见脸的,这才有些满意。   那边,两个人已经迫不及待进了门,江羡鱼刷了房卡,住进两人对面。   为什么是对面?因为她准备明天一大早来个“巧遇”啊!真是想想都刺激。   江羡鱼打着呵欠,躺在床上欣赏了会儿偷拍的照片,睡意渐渐涌上来,便顺势洗洗睡了。   翌日定了闹钟,刚到六点就闹腾了起来。   江羡鱼爬起来,按照基地要早起的规定,最迟七点,苏凛是一定要出现在基地训练室里的。   果然,六点过半,对面门开了。   苏凛抱着林轻盈正在吻别,只听对面有人懒懒的打了招呼:“嗨~看这里!”   咔嚓咔嚓,一连串拍照声,江羡鱼看着手机屏幕上苏凛错愕的正面,以及林轻盈见了鬼的表情,顿时忍不住笑起来:“林轻盈,你可真是我的好闺蜜,都关心到我男朋友的床上去了……”   “小、小鱼儿?!”苏凛腿有些软,眼神虚的找不到着力点。   林轻盈更是面红耳赤,眼泪几乎要溢出来,她揪着身上裹的浴巾,双唇翕动,一时之间竟说不出半句辩驳的话。   本来也是,被江羡鱼撞了个正脸就罢了,还拍了两人缠吻的照片,她就是舌灿莲花也难以洗白。   “……阿鱼,我们谈谈。”她艰难道,“那些照片,你不要发出去好不好?阿凛他还要打比赛,如果被曝光了这种事情,他很可能要被从首发阵容里罚下来,你也不想他缺席冠军赛的对不对?”   她表情楚楚动人,言语中带着哀求,看起来真是到了最后一刻还在维持白莲花人设。   江羡鱼呵了一声,面无表情的鼓掌三声:“我的男人被你这么关怀备至,你可真是棒棒哒。”   林轻盈脸色煞白,无助的看了苏凛一眼。   被她这么一眼激发了男人的保护欲,江羡鱼便知苏凛要逞英雄了,她抬手示意他闭嘴:“你可拉倒吧,不想被我扯掉她浴巾拍果照的话,就把嘴闭紧,还有你——”   她看向林轻盈,啧啧称赞:“林轻盈,你有病吧?这么喜欢捡我穿过的鞋?不过可惜,这回我悬崖勒马把他打包送给你,开不开心,愉快不愉快?”   她愉快个球……林轻盈快要哭出来了。   江羡鱼一本正经:“你不用这么感动,真的,谁让我是红领巾呢?我可是最照顾你感受的,连美颜相机都打开了,保证把你们两个都拍的美美哒。”   苏凛:“……”   林轻盈:“……”   她说着站直了身子:“行了,这么一大早的,苏凛还要回基地吧?快走吧,别迟到了。林轻盈你再睡会儿吧,瞧你大半夜被人拉出来暖床也怪辛苦,再补补觉,我就先走了……”   说罢,慢悠悠向前走了几步。   苏凛尚且呆若木鸡,林轻盈已经反应过来,惊叫道:“别走!照片——”   江羡鱼回眸看她,笑的极甜:“照片,什么照片?哦,你说吻照啊,刚才跟你瞎逼逼的时候,我已经上传微博了,实锤哟,亲。”   她笑的意味深长。   林轻盈腿一软跌坐在地:“你、你怎么,你知道了……”   肯定的语气。   苏凛尚一脸懵逼:“什么知道,什么意思?”   江羡鱼担忧的看着他:“娃儿抽空别只顾着撩骚,也该补补脑了,不然回头打个ADC都老年手速,可怎么办?啧啧……”   说着话,人已经走远了。   林轻盈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片刻后捂着脸,奔回了房间。   苏凛呆站了半晌,只觉这世界变化太快,一时疑心自己还没睡醒,却也清楚地知道,他跟自己心目中的朱砂痣江羡鱼,彻底完了。   江羡鱼一路哼着歌美的不行,回到家里打开电脑,微博上随便一刷,果然已经炸开了锅。   “江羡鱼劈腿实锤”的热度早已被“现任CU战队ADC劈腿女友闺蜜”的热度所取代,因为是上传了高清照片,再经过网友跳出来鉴定毫无PS痕迹后,理所当然变成实锤,直接把苏凛推上了风口浪尖。   照片里的女主角林轻盈原本是圈外人,此刻也被有心人扒了个底朝天,一时间评论区骂声一片,江羡鱼理所当然成了全民心疼对象:   一夜之间,同时失去男友和闺蜜,想想也是醉人。   加上不知哪里来的“红领巾”技术帝,十分正义的KO了先前林轻盈放出来那些所谓的实锤抠图,一时之间,江羡鱼的脑残粉把她心疼到了一个新高度。   而此刻正应该桑心欲绝的江羡鱼,躺在床上滚了好几滚,心里只感叹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尽情攻略前男友。   那么问题来了,叶嗔他,当初为啥不肯碰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江羡鱼:“为什么不碰我?”   叶嗔:“想把最好的留给你不行吗?”   江羡鱼:“拉倒吧憋那么久都是死的,没卵用。”   叶嗔:“……‘扎心了,老铁。   ——!加粗公告!——   为了弥补翻车对小可爱带来的桑害(?),   作者君真(bei)诚(po)开放“番外”,   关于第一卷 少帅的番外预计会在本单元故事完结后放粗,   本单元故事是短小君,小可爱们敬请期待!   PS:番外纯撒糖,与正文无关不影响正文进度。 第15章 电竞女神撩粉日常(4)   三年前的盛夏。   江羡鱼缩在椅子上,一身宽大的棉T恤连同膝盖小腿一起包住,正百无聊赖的练习补兵。   一只大手轻柔落在她发顶,揉了揉,温和的声音从上头传来:“还在练习?”   “嗯……”江羡鱼头也不回,懒洋洋的蹭了蹭他的掌心,抱怨道,“老大说我打法太脏,硬要我把补兵练好,以后还不准再抢buff……”   她越说越颓,脑袋耷拉下来,整个人团成个球儿。   男子修长有力的手臂自后将她圈住,两手在她小腿前交叉,略一用力就把她整个儿抱了起来,转身走了几步,放在沙发上。   江羡鱼“哎”了一声,他已在她旁边坐下,抬手把她两条雪白细嫩的长腿搁在自己大腿上,慢慢按揉。   他指法温柔,力道均匀,江羡鱼渐渐放松了神经,枕在沙发一头,眯起眼笑了起来:“叶嗔,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男人低沉的笑声传来。   叶嗔握住她一只脚踝,垂首在她小腿上落了一枚吻,转眸看着她,眼神温柔似水。   江羡鱼如被蛊惑,禁不住翻身坐起,一把扑进他怀里,捧住他面颊吻了上去。   叶嗔被她扑的微微后仰,一边扣住她腰背将人扶稳,一边微仰起脸接受她异常火热的献吻。   她来势汹汹,却后继无力。吻技虽好,却不及他万分柔情。   她已轻喘微微,他却才浅尝辄止,见她身子酥软下来,便将人按在了沙发上,吻得痴缠深入。   江羡鱼在他不间断的攻势下,几乎要化成一滩水,躺在那里任他施为,千钧一发之际,他却停了下来。   江羡鱼只觉被撩拨到了顶点,空有一腔情火无处发泄,伸手勾他脖颈,舔着唇角媚眼迷离:“……怎么了?”   叶嗔蓄势待发,却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伸手替她拉好滑落到胸口的衣衫,吻了吻她额头:“乖,再等等。”   再等一等,等他拿到冠军赛的奖杯,他就向她求婚,然后名正言顺的把她变成自己的人。   他如是想。   江羡鱼却不能理解,他数度在千钧一发之际罢手,若说没有情动那是万万不能的,可既然已经动心,又有什么理由阻止他要她?   她想不通,因此才会在无意间看到他同男粉丝拥抱时,陡然生出一个诡异的想法——   他叶嗔,该不会是个gay吧?!   不不不,她难以置信,他对着自己时分明动了情……难道,难道是个双性恋?通吃!   江羡鱼大受打击,越想越觉得自己猜中了真相,随后再与之相处,顿时觉得他哪儿哪儿都有些不对劲,没过多久便提出了分手。   叶嗔自然不能接受,可她态度坚决情绪激烈,措辞简直令人难以忍受。叶嗔不是没有自尊心的人,一来二去,终于忍无可忍,彻底分道扬镳。   江羡鱼不想自己补了个觉,竟然都能梦见“原主”三年前的恋情,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置可否。   睡饱了起来开视频,直播间已经嗷嗷着在等她上线了。   江羡鱼穿着件居家舒适的连衣裙出现在镜头前,弹幕一时又刷爆了屏幕:   “我女神果然是颜值碾压一切,这么俗气的裙子都穿得美若天仙!”   “这件裙子我也有,同款!”   “女神今天竟然照常直播吗?那一对狗男女把你气坏了吧,抚摸抚摸~”   “楼上趁机袭胸的走开!女神才不会为那两个狗比玩意儿伤心……”   江羡鱼一边登游戏,一边瞄了两眼弹幕,看到“狗比玩意儿”顿时笑了起来:“是不值得,放心吧。”   她滑动鼠标登陆游戏账号,随手点了匹配先热热手。   不多时,屏幕显示匹配成功,进入ban/pick英雄环节,江羡鱼秒选了中单法师位,然后起身拉开冰箱,取出一罐酸奶喝了一口。   回过身一看屏幕,楞了一下:WE、chenYU……这个ID,叶嗔?   果不其然,弹幕已经炸锅了。   “啊啊啊我看到了神马!WE的盛世美颜!跪地膜拜男神!跪求男神女神合体屠泉!!”   “不是吧,真的是叶大的账号?”   “前面不相信的去隔壁直播间啊,叶大刚开了直播,虽然没露脸可是有声控福利啊!”   “卧槽卧槽卧槽,我的男神和女神,竟然还有再度重逢的一天!”   “截屏留念!弹幕让让!”   “一人血书求女神跟男神合体、啊不,和好……”   “+1!”   “+2!”   “+10086!”   “66666666666666666”   “666那个怎么不保持队形呢尼玛!”   “话说三年了,这个时候竟然在匹配赛撞见,莫非是天意……”   天意?江羡鱼略一挑眉,是不是天意不知道,但这个时间点打匹配都能遇见叶嗔,实在有点像是系统给她开了挂。   哦,不对,她忘记了,那个沙雕系统估计已经自爆了。   【警告!宿主言语侮辱本系统,如有再犯,触电惩罚!】   江羡鱼:“……卧槽,你还活着?”   【宿主都没有死】   江羡鱼:“……”这种电子音嘲讽你可真是棒棒哒。   “既然还捆绑在我脑子里,那正好,你回答我,先前那个死亡倒计时是怎么回事?”   【宿主面临死亡危机,会自动触发死亡倒计时警报。】   江羡鱼深吸一口气:“你先前怎么不、说?!”   【……】   江羡鱼咬着吸管,在脑子里咆哮:“你别装死!我好歹也是任务完成度百分之99.9的宿主,你那一个倒计时直接害我任务失败,损失多大你造嘛?!”   【……】   江羡鱼见它死活不再吭声,顿时无计可施,骂骂咧咧又恐它一言不合给她个“电击疗法”,只得愤愤地吸了一大口酸奶,回到电脑桌前。   这么一会儿工夫,游戏已经开始了,江羡鱼操纵着自己的人物来到中路,发现已经亏损了一波兵线。   她瞄了眼那个陌生又熟悉的ID,见那里赫然挂着个3级的字样,再一看职业,顿时卧了个槽:   这狗东西竟然玩打野,莫非是想跟她搞一波中野联动?   江羡鱼抖了抖肩。   弹幕里热闹的一批:   “咸鱼啊你刚才是太过震惊所以呆住了吗?”   “前面憋走咸鱼是个什么鬼?!”   “羡鱼咸鱼哈哈哈哈哈笑劈叉……”   “话说叶大这个职业选的,他为啥不打ADC啊?”   “女神你兵线都亏出血了还在发呆,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沉沦?”   “发什么呆,不可能发呆,不就是人群中不小心跟叶大碰了面,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发呆~!”   “话说有没有要串门的,好奇隔壁男神对女神真的已经放下了吗?”   “串门的一起!”   “男神有木有放下不造,但是女神刚才那个表情很有意思啊……”   “女神女神看这里,你是不是还爱着他呀!”   最后面那一条弹幕加粗加大,醒目到瞎子都能看见,与此同时,叶嗔的直播间里也飘过这样一行弹幕,只不过内容变成了:   “男神男神看这里,你是不是还爱着她呀!”   叶嗔扫了眼自己旁边椅子上一脸猥琐的辅助,又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一眼江羡鱼的中单,她因为漏了第一波兵外加本身就补兵手残,在跟对面中单对线时,经济差已经很明显。   叶嗔顿了顿,还是操作着打野刺客悄悄蹲进了中路的河道里,然后冲她打了个信号。   电脑这边,江羡鱼倒是漫不经心的在跟对面中单勾勾搭搭地试探,瞄见叶嗔发出的信号,一时没忍住,勾起了嘴角。   弹幕里瞬间飘过一片“卧槽卧槽盛世美颜”,旋即有窥屏狗又蹲了回来,弹幕里出现几行粗大的字体:   “女神把握时机,叶大要来跟你互动啦!”   弹幕这边刷着不停,那边江羡鱼已经配合叶嗔诱敌深入。   在防御塔只剩一层血皮时,终于对面法师按捺不住,一个闪现释放技能。   与此同时,叶嗔如一道鬼影瞬间出现在对面法师身后,一技能平a二技能平a接大招,眼看只要最后a上一下就能收割人头,叶嗔却停了下来,看向江羡鱼。   记忆中诸如此刻的场景不胜枚举,江羡鱼如何看不出他这是在送自己人头,她手起杖落,一个小平a,系统提示音响起:   “You have slain an enemy!(你击杀一名敌人)”   对面第二肥的中单人头到手,江羡鱼看了眼经济,顿时笑弯了眼睛。   电脑这边,叶嗔操纵着英雄离开,身旁的战队辅助笑的贼兮兮:“我说老大,你这分明是旧情难忘啊……”   叶嗔面无表情的蹲了下路一波,收割两个人头,口中道:“我看应该可以跟教练申请一下,增加你的训练时长,毕竟你看起来很闲。”   “别介啊!”WE的辅助江希夸张的大叫一声,一滑椅子飞出老远,嘴里怪声怪气道,“老大你该不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吧!”   叶嗔干脆理都不理他,一手扶了扶耳机,点下回城键。   草丛里,江羡鱼操纵者法师猥琐的偷了他一个红爸爸,然后立在原地做了个拍手的动作,欢乐的离开了。   叶嗔:“……”果然打法还是这么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曾经---江羡鱼:“肉到嘴边都不吃,圣父了解一下?”   现在---江羡鱼:“跪求放过我一晚,肾疼。”   把人按在料理台上剥衣服的叶嗔,不紧不慢按下对方挣扎的双手,轻松挺入,腰肢款摆,在她耳畔低语:“圣父?”   江羡鱼抱住他脖颈喘息,眼底水光潋滟:“别侮辱圣父了你这个荡父。”   叶嗔不再言语,身体力行的告诉她肾好的男人多可怕……   PS: 系统那个沙雕尖括号JJ死活不让用了,所以改成了【】,后文大概会延续,小可爱们不用介意…… 第16章 电竞女神撩粉日常(5)   江羡鱼这边,有了第一个人头的弥补,再加上叶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疯狂脏兵抢buff,经济一时起飞的像坐了火箭。   她开始领着队友大肆碾压对手,一路挖掘机推上了高地塔,以绝对优势虐泉羞辱对手一番,结束了这场匹配战。   江羡鱼美滋滋的嘬着吸管,转了转眼珠,戳开聊天框发了一句:“多谢大神关照。”   弹幕里果然更热闹了——   “啊啊啊女神这是在卖萌吗?”   “呵呵烂鞋一双利用完苏神就来蹭叶神热度,不要脸!”   “好可爱的表情啊刚才……”   “房管呢别睡了起来干活了!封它个十天半月……”   “黑粉滚粗!”   “说蹭热度的你是什么时候瞎的,该不是那对狗男女请来特意洗地的吧?都实锤了慢走啊您内!”   “不要脸的不是那对狗比玩意吗?苏凛之前热度哪有我女神高,喷子睁开眼看现实好吗!”   “垃圾咸鱼!垃圾直播!”   “……怎么突然冒出来一群黑子?”   “前面说突然的憋走,虽然我女神人设有点蠢萌,但是今天这群黑子还真有点奇怪……”   “ID:xxxx被禁言七天!”   “房管这么仁慈的吗?你这样黑子会很猖狂的啊!”   江羡鱼眼看着直播间吵个不停,便安抚了众人几句:“不用搭理他们,小姐姐今天心情不错,不想被沙雕破坏心情。”   她这么一说,弹幕画风就又歪了:   “心情不错是因为跟叶神的互动吗?”   “话说叶神直播从来不补打野位啊,今天是破例吗?小姐姐果然跟别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别别别,别带节奏啊……”江羡鱼挑眉,懒懒道,“省的待会儿又有黑粉冒出来说我蹭叶嗔的热度。”   她勾着嘴角似笑非笑,一双桃花眼波光粼粼,仿佛有无尽的深意。   这一边,叶嗔不知何时站到了辅助江希的座椅后,看着他打开的直播间屏幕上,江羡鱼那懒散娇媚的脸庞,一颦一笑都是动人心神。   “美女就是美女啊,360度无死角……”江希犹在赞叹。   叶嗔却眼神微沉,转身走了出去。   窗台上,WE的教练连城正在抽烟,看见叶嗔,随手递给他一根:“怎么出来了?”   原以为不会接的人,却竟然接了过去。   叶嗔将烟叼进口里,顺手从一脸惊讶的连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缓缓道:“出来透透气。”   连城啧了一声:“你不是戒烟很久了?”   “知道你还给我递。”叶嗔斜了他一眼,伸手夹住烟,袅袅烟丝从薄唇中溢出,将他清凛的眼眸掩上一层薄雾。   连城哑然失笑,到头来还怪上他了。   两人默不作声的抽完烟,叶嗔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冲他摆手:“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找她?”连城斜靠着窗台的栏杆,笑眯眯道。   叶嗔背对着他立在门口:“有些事要说。”   “叶嗔,你是中了她的毒了。”连城摇头叹息。   叶嗔头也不回的走了。   连城再度燃起一根烟,作为教练,他十分不希望自己的金牌选手被除了比赛之外任何人、任何事牵制住注意力。   但作为朋友,这三年叶嗔是如何的沉默压抑,他看的一清二楚,也因此确信,他不会一直这样下去。   江羡鱼是他心头的白月光,恐怕也会是他一辈子的魔障。   叶嗔驱车来到江羡鱼所在的公寓楼下,靠着车门打了通电话。   江羡鱼正戴着耳机直播,手机铃声自然听不到,叶嗔打了两遍不通才反应过来,犹豫片刻,到底上了楼。   门铃响起,江羡鱼正好结束一把游戏,站起身开门,等看清楚门口高大修长的身影时,顿时眼睛大睁,满是惊诧:   “叶嗔?”   她声音不小,隐约传到麦里,弹幕就炸锅了——   “卧槽!我听到了什么?”   “……不是幻觉吧,叶神真的杀过来了?”   “不是杀直播间,是杀到家里去了,还说两人没关系?!”   江羡鱼想起还在直播,却没打算关麦,就这么立在玄关跟他说话:“你怎么过来了?”   叶嗔看着她,她身上依旧是那件甜美的碎花连衣裙,细细的肩带,荷叶边包裹着圆柔雪白的肩膀,两列锁骨清晰诱人。   “把直播关了。”他淡淡道。   江羡鱼啧了一声:“可我今天时长不够呢,怎么能说关就关?你有事就说事。”   “把直播关了。”他忍耐的看着她,重复道。   “你这人……”江羡鱼瞪了她一眼,双手抱臂,“你爱说不说。”   她伸手关门,被叶嗔一巴掌按在门板上,门合不上,她蹙眉道:“叶嗔,你今天吃错药了吗?”   叶嗔皱眉,他今天很有冲动想跟她谈一谈,可她这幅模样又让他心头一梗,扶额,算了。   他转身大步走开了。   被丢在玄关处的江羡鱼一张黑人问号脸:what the fuck……所以他到底是来干嘛的?和好?求欢?就凭这张死人脸??   江羡鱼:呵,男人。   嘭的一声关上门。   <宿主,你是忘了自己要攻略谁了吗。>   江羡鱼:……对啊,要攻略他来着,那她刚才是在干啥??   <任务完成度:10%>   江羡鱼:一定要这么扎心吗,老铁?   飞快奔到楼下,可惜为时已晚,只看到叶嗔驱车绝尘而去。   江羡鱼垂头丧气回到房间,接下来的游戏就如疯狗一般疯狂脏兵疯狂抢buff疯狂虐人。   弹幕里,众人瑟瑟发抖:   “总感觉女神她被拒绝了……”   “所以叶神千里迢迢过来,是为了警告女神不要多想那一个人头的事吗?”   “……前面的你真相了。”   “你们都清醒点,女神是不会缺爱的!”   “看女神这疯狗流打法,我内心深表怀疑啊。”   电脑前,江羡鱼划拉着手机一边点了份外卖,一边百无聊赖的开启了新的一局。   对局刚开始,手机屏幕便开始闪,微信窗口弹了出来。   江羡鱼一局结束才捞起来看了一眼,见是苏凛的短信:“我被禁赛三周留待查看,有可能上不了冠军赛了,现在的结果你满意了吧?!”   江羡鱼捏着手机“呵”了一声,然后对准麦清了清嗓,开始抑扬顿挫的念给众人听这条短信,末了还啧啧两声,评价道:“渣男就是渣男,还渣的如此理直气壮……”   “辣鸡选手,自己出轨还怪别人,不曝光他就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女神你当初跟他在一起真是瞎了眼!”   “别忘了还有那个勾搭闺蜜男朋友的小婊砸,我女神对她那么好,她竟然在背后泼脏水!”   “这个苏凛真是够了,禁赛对他来说还是罚的轻……”   “对于职业选手来说,失去首发阵容缺席冠军赛,是一件多么痛苦地事情你们不知道吗?竟然还说罚的轻!三观尽碎!”   “哟呵,苏凛的狗又来洗地了,你主子为啥被罚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职业选手技术好就可以不考虑人品了吗?”   “他已经很难过了!”   “就是!你们不要太过分!江羡鱼,你也不是什么干净的货色!”   “你就是个破鞋破鞋!”   “江羡鱼烂货,早晚要被泼硫酸……”   电脑前,江羡鱼眯起了眼,短短片刻就冒出来一堆给苏凛洗白的马甲,还有人反复提及要泼她一脸硫酸,说是巧合鬼都不信。   江羡鱼拿起手机,给苏凛发了条信息:“洗地洗的开心吗?大兄dei。”   片刻,苏凛回道:“你踏马就是个贱人,婊|子¥#@%……”   江羡鱼截屏之后手动拉黑,然后掏了掏耳朵,顺手又更新了微博,附图一张,标题:   你们说的对,我以前眼瞎了。   短短几分钟,这条微博被无数次转发点赞。评论区里热火朝天,大部分是吐槽苏凛人渣的,还有少部分是在攻击已经被扒了马甲的林轻盈。   江羡鱼冷笑了一声,丢开手机没有再看。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了,江羡鱼道:“我点了外卖作晚餐,你们乖乖等我回来。”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门,门外,一身黑衣戴着口罩的男人站在她面前。   江羡鱼愣了数秒才放声尖叫。   屏幕上弹幕刷的飞快,纷纷表示女神的尖叫声有点恐怖。   城市另一边,叶嗔已经抓起车钥匙夺门而出。   一路把车子开的飞快,心急如焚的来到江羡鱼公寓楼下,电梯一直卡在顶楼下不来,叶嗔干脆走楼梯飞快上了八楼。   一路飞奔到那扇半开的门前,叶嗔只觉心提到了嗓子眼,满脑子都是江羡鱼直播间弹幕里,那被人疯狂刷屏的“泼硫酸”三个字。   门前,江羡鱼吃惊的看着叶嗔大步上前,面色难看的把她拉进怀里。   江羡鱼被抱了满怀,眼底有笑意一闪而过,面上却呆怔无辜,一边挣扎:“叶嗔?你这是干嘛,放开我……”   “你没事。”叶嗔的声音低沉艰涩,透着几许沙哑。   江羡鱼笑起来:“我能有什么事?”   “那你尖叫什么?”他双手捧住她面颊,眼神幽深。   江羡鱼尴尬地咳了两声:“那什么,谁让送外卖的大哥重感冒戴了口罩,捂那么严实,我还以为……”   被人紧紧抱住。   叶嗔提着的心缓缓落定,一手把人搂紧,一手扣住她后脑,将脸埋进她颈窝里,低低道:   “江羡鱼,我认输了。” 第17章 电竞女神撩粉日常(6.7.8)   ……认输了,什么意思?   江羡鱼眨眨眼。   叶嗔在她颈窝里拱了拱, 像只大型犬一般, 呼出的热气令江羡鱼浑身发麻。   她轻轻推了他一下,声音娇软:“叶嗔, 你想干什么。”   明知故问……   叶嗔闭了闭眼,抬起头,一把拉着她走进屋内, 房门嘭的关上。   江羡鱼被他拉着走得飞快,来到电脑桌前, 她惊愕的看着他干脆利落的关掉了直播软件,连摄像头都拔了出来。   江羡鱼:“叶嗔, 你是特意跑来砸场子的?”   “恰恰相反。”叶嗔转身, 步步靠近将她逼至墙边, 一手啪的按在墙上,声音低沉性感,“江羡鱼,你操粉吗。”   江羡鱼内心:草草草草草……   叶嗔双目深邃,将她盯紧:“回答我。”   江羡鱼:“粉丝的话……是指你吗?”   叶嗔眼波若溪, 声音轻幽:“是我的话, 你要吗。”   江羡鱼:你说要就要,我不要面子的啊!   “你以为我不敢吗?”她踮起脚尖,懒得跟他再废话, 勾住他脖颈吻了上去。   唇瓣相贴, 江羡鱼发出一声低低地嘤咛, 只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他烤化了,偏他还一本正经,看起来冷静的不行。   真是闷骚的无与伦比啊……   她含住他的下唇瓣,吮吸轻咬,舌尖深入与他纠缠。   叶嗔抬手扣住她后脑,让两人缠绕的唇舌贴的更紧更深,湿热的鼻息缭绕在鼻端,令他血脉贲张。   他伸手把她抱了起来,抵在墙上。   江羡鱼修长的双腿勾住他劲瘦的腰,微扬起脸,星眸迷离,红唇娇艳。   叶嗔含住她耳垂吮吸啃噬,弄得她骨酥体软,微微喘息:“去、去床上……”   本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谁知他竟然没有丝毫迟疑,抱起她走向床边。   直至被人放在柔软的棉被间,江羡鱼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扬眉:“叶嗔,你不是被谁夺舍了吧?”   ……夺舍?她脑子里整天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叶嗔伸手揉着她的唇珠,眼神幽深如海:“三年前就该把你办了。”   言语中透露出浓浓的不甘。   江羡鱼撩了他一眼,风情无限的曲起膝盖,轻轻顶了顶他:“现在也不晚……”   叶嗔的喉结动了动。   江羡鱼翻身把他扑倒,含住他下巴舔了两下,低笑:“叶嗔,你今天不办了我,你就不是个男人。”   叶嗔的回答,是轻轻滑进她衣间的大手。   <任务完成度20%、30%、40%……>   江羡鱼口中溢出一声娇吟,面颊绯红,身体如海浪上的扁舟,脑子里却忍不住在吐槽:   “这踏马还搭配进度条是个什么鬼?煞风景懂不懂!话说回来,禁欲多年的男人真是不可小觑……”   想到这次任务即将顺利完成,江羡鱼心里美得一批:她就不信这回还能有人冲过来给她一枪爆头!   爆头倒是真没有,只是在最后一刻,叶嗔抱紧她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阿鱼,抱歉。”   江羡鱼:“……刚吃完就要翻脸吗?”   叶嗔略怔,旋即无语的捏了捏她脸颊:“你胡思乱想什么,我只是有些遗憾,本该在新婚之夜——”   “我老早就想问了,你是圣父吧。”江羡鱼缩在他怀里,语气懒洋洋的,细长手指尖戳着他的胸膛,“这都什么年代了,大清早亡了,没有人要你非得等到结婚才能圆房。”   叶嗔听得眉头蹙起,忍不住捉住她捣乱的手:“所以你是根本没想过要嫁给我吗?”   江羡鱼眼波流转,提醒他:“叶嗔,今日之前,我才刚刚恢复单身。”   叶嗔攥紧她的手。   江羡鱼腾出一只手勾下他的脖颈:“现在开始,我会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了。”   她吻上他的唇。   叶嗔心情复杂,一时恼恨她这放荡不羁的本性,一时又爱她这明艳热烈。   但当两人唇瓣相贴,身躯便又不自觉粘在了一处,亲密无间。   <任务完成度:90%>   江羡鱼微微睁大双眼:“怎么会只有百分之九十?”   明明都把人睡了!   系统又开始装死,江羡鱼高贵冷艳笑:难道要多睡几次才行吗?呵,想不到你是这么下流的系统。   <警告!触电惩罚——>   “我错了我错了,惹不起惹不起……”   城市另一边,WE战队的辅助江希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黑掉的直播间,半晌,才拉了拉旁边人的衣角:“……我说,刚才我没看花眼吧,那上衣那裤子,好像是老大。”   江羡鱼的直播间已经炸锅了,屏幕右侧留言区被刷的飞起,全部都是在呼唤真相,跪求直播船戏的粉丝。   不止江希,凡是刚才在江羡鱼和叶嗔直播间里待过的人,必定都会觉得那忽然强制关闭了江羡鱼直播软件的身影很眼熟,至于眼熟到那种地步……具体看某些叶嗔的脑残粉日常截屏就可知道。   连城看着江希双眼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焰,有些头疼的摸出一根烟,点燃。   是的,他又不瞎,叶嗔刚才拿了车钥匙跑的飞快,还能去哪里?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激烈,直接把人直播间弄黑屏了,啧啧……   老处男的威力,简直无情。   连城搓了搓手,很是惆怅的想,这下真要开始准备恋爱公关稿件了。   叶嗔的脑残粉太多,江羡鱼又是天生热搜体质,分分钟红到黑,这两个人和好,可真是要炸网络了……   最可怕的是冠军赛近在咫尺,他相信叶嗔的职业素养,可是他不相信一个开了荤的老男人。   此刻,传说中“开了荤的老男人”正把江羡鱼收拾的毫无反抗能力。   江羡鱼只觉肾疼:这狗东西,莫不是服了药才来的?否则怎会如此持久。   她捶打对方的后背,反被握住手腕压在了头顶,江羡鱼有气无力:“你要一次做够本吗?”   叶嗔低笑一声:“这才哪儿到哪儿。”   江羡鱼:“……”告辞。   翌日,江羡鱼睡梦正香被人吻醒,伸手挥苍蝇似的驱赶对方:“别闹,好困……”   手被人捉住,轻轻咬了一口,叶嗔在她耳边低语:“乖,先起来吃过早饭再睡。”   江羡鱼翻个身不搭理他,叶嗔也不恼,手伸进被子里,不消片刻,江羡鱼面无表情坐起身:“呵,男人。”   翻身下床,摇摇晃晃向卫生间走去。   她身上只穿了件樱粉的蕾丝边内裤,圆翘的臀部走起来一颤一颤,像两团软嫩的豆腐。清晨的阳光从窗边斜斜打落进来,映照着她光洁如玉的身躯,轻薄的蝴蝶骨,诱人亲吻。   叶嗔捏了捏眉心,只觉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拔不出来。   江羡鱼梳洗完毕,随手捡了掉在床边地毯上叶嗔的衬衣穿上,白色的衬衫罩在她身上松松垮垮,欲遮还羞。   叶嗔的视线顿了顿,旋即像被烫着一般挪开来,将盘子推到她面前:“快吃,待会儿要凉了。”   他做了煎蛋和火腿,煮了清粥,下楼买好汤包。此刻两人对坐,不紧不慢的用着早餐,显得异常温馨宁静。   江羡鱼填饱了肚子,将碗筷一推:“我要补觉,别烦我……”说着倒在了床上。   叶嗔清洗完碗碟,看她果然又睡着了,无奈的摇摇头,坐在电脑桌前,给连城打了通电话:“教练。”   “爽啦?”连城抽着烟,满脸戏谑。   叶嗔看不到他表情,却能听出那声音里的暧昧,不由清了清嗓子,说道:“抱歉,我应该跟你打声招呼的。”   “现在要回来吗?”连城道。   叶嗔捏着手机沉默片刻:“教练,发表声明吧。”   “想好了?这可不光是掉粉的事儿……”连城吐了口烟圈,缓缓道,“她刚分手,你就公布恋情,粉丝会反弹倒还在其次,你不想像苏凛那样吧?身为职业选手,保证比赛和训练才是第一任务。”   “我明白。”叶嗔沉声道,“正因如此,我才要立刻发布恋爱公告,粉丝接受与否我不在乎,但我不能让她见不得光。当然,最重要的冠军赛,我绝不会缺席。”   他声音沉稳坚定,连城悬着的心终于微微放下来。   “知道了。”   挂断电话,叶嗔坐到了江羡鱼床边。   她睡的倒是香甜,想来昨晚被他缠的狠了,现在眼下的青影都未退去。   叶嗔眼神温柔,弯腰吻了吻她额头,起身将自己整理好,这才掩好门离去。   江羡鱼一觉睡到下午两点钟,打着呵欠摸出手机,一刷微博,张大的嘴巴就合不上了:“……恋情公布?”   叶嗔的动作还真是快。   她摇摇头,可以想象未来要面对多少狂风暴雨,她本来就红的发黑,加上一个与前男友复合的消息……啧啧!   刷了会儿微博,满屏都是要死要活的脑残粉,当然也有祝他们百年好合,但更多全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黑粉,一个劲儿在帮苏凛洗地。   江羡鱼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必定是CU背后的公关团队在起作用,看到是不想放弃苏凛这个首发ADC,毕竟他人虽渣,技术还是不错的。   她懒得理会这些人,玩了会儿手机正要起床,忽然又弹出一条信息:“我们见一面。   发信人是林轻盈。   这人装死了一段时间,现在是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江羡鱼动动手指,回了个“没空”。   片刻,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江羡鱼滑动屏幕接通,里面传来林轻盈有些沙哑的声音,像是哭过,又像是得了重感冒:   “羡鱼,求你了,见我一面吧,就一面!”   江羡鱼按下录音键:“这位前闺蜜,我实在想不出现在有什么理由跟你见面。”   “今晚六点,我来找你,你不开门我就不走。”林轻盈挂断了电话。   江羡鱼挑了挑眉:这人什么时候变痴汉了?   丢开手机没有再管。   打开电脑上直播,江羡鱼一边捧着杯子喝水,一边看弹幕,间或回复几句:   “……叶嗔吗?呵呵,你猜。”   “吻痕,什么吻痕,注意车速!”说着话她瞄了眼镜子,叶嗔这个禽兽,竟然真在她脖子上弄出了个浅浅的印子。   她面无表情道:“都是老司机,装什么幼儿园。”   弹幕一排66666666666666飘过。   江羡鱼抬手压了两下:“6什么6都是正常操作,坐下坐下。”   一片和谐中有人蹦出来道:“江羡鱼你刚分手就跟叶神搅和在一起,难道是为了他才甩了苏凛?”   江羡鱼清了清嗓:“这位来自远方的朋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翔吗,看不出来谁先谁后?”   “可你才分手几天,就这么迫不及待投奔叶神?”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江羡鱼冷艳的扬起下巴,“我跟苏凛分手哪怕一个小时,我也是单身,有自由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难不成为了那么个人渣我还得缩在角落里黯然神伤个四五年?呵,你看他有那么大脸吗!”   她凑近摄像头,看着视频里放大的美丽容颜,微微一笑:“侬脑子瓦特啦。”   弹幕顿时更热闹了。   江羡鱼已经丧失耐心,翘起二郎腿吩咐房管:“大爷起床别睡了,干活!再看他瞎比比,我要关弹幕保智商了。”   “ID:xxxxx被禁言十五天。”   “女神威武!”   “这种一看就是挖空心思找黑点的,就该永世封!”   “有生之年男神女神合体系列!”   “前面的憋走+1”   “+2”   “+10086”   江羡鱼托腮笑:“我说,你们到底是谁的粉?该不是叶嗔派来卧底的吧……”   她笑容妩媚慵懒,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蛊惑,电脑这边刚刚按下确认键的叶嗔一时没忍住,勾起了嘴角。   “哇!哪个土豪刷了一百台挚爱魔盒!”   江羡鱼的直播间炸了起来,盖因挚爱魔盒是当前平台里最贵的礼物,一个就价值人民币一千。   江羡鱼调出ID一看,顿时笑弯了眼睛,她凑近麦边,声音轻柔撩人,缓缓道:“叶嗔,你竟然还会做这种事。”   分明是再俗气不过的送礼物,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整个变得旖旎的不行。   叶嗔按住胸口,只觉自己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同时变得疯狂的,还有江羡鱼直播间的广大人民群众,一个个喜大普奔。   “叶神正面现身了,前排合影留念!”   “求女神再念一遍男神的ID!”   “辣眼睛辣眼睛,叶神你掉马了这不是你的画风……”   “想不到叶神是这样的叶神哈哈哈哈!”   江希更是恨不得把头伸进叶嗔电脑里,一脸大惊小怪:“我的天,老大有一天竟然也会这么接地气?!”   叶嗔是绝对不会告诉他,他一时冲动只因江羡鱼那一句“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不想被我敲碎狗头就滚一边去。”他面无表情举起键盘。   江希闪的倒是快,只是笑容更加猥琐:“嘿嘿嘿嘿……”   叶嗔放下键盘,手停顿了片刻,方才打下一串话:   “今天早点下播。”   “做什么?”视频里,江羡鱼绕着长发笑眯眯道,“要跟我约会吗,大神。”   最后两个字极尽研磨,听的人齿颊留香。   叶嗔的手放在键盘上,迟迟不能作答。   江羡鱼的直播间已经变成大型屠狗现场。   “瞎了瞎了,我男神画风突变,一秒痴汉!”   “有生之年系列在哪里,举起你们的双手……”   “6666666666666666这波操作骚的可以”   “男神这是迫不及待要对女神这样那样了吗!”   江羡鱼一边看着弹幕一边开启了游戏,片刻,一条加粗加大的弹幕显眼的飘了过来:   “不下播就拔线吧。”   这么傲娇?江羡鱼忍不住笑的双肩抖颤,哪里还管得了游戏,捏着鼠标的手滑了几滑才点进去,结果选的是个辅助位。   江羡鱼:“……”   她闭上眼都知道弹幕里要笑疯了,江羡鱼一个只打中单的疯狗,什么时候给别人打过辅助?   再看那下路即将被她霍霍的AD名字,她嘴角瞬间勾起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苏凛接到被禁赛三周的通知后,整个人都颓了下来,大抵是没想过有一日会翻车,还好死不死翻在了冠军赛前夕……说不恨江羡鱼,他自己都不信。   这几日被迫拿着个小号来练手感,他一直心不在焉,连自己匹配到的队友ID都没注意,直到辅助把他奶死了三次,他终于忍无可忍爆了粗:“你踏马到底会不会玩?!”   电脑这边,江羡鱼笑的几乎要坐不住,纤细的手指轻快地在键盘上飞舞,打出一行字:   “苏凛,要奶吗?要奶就求我啊。”   苏凛一声“卧槽”就摔了鼠标,双眼直直盯住自家辅助的ID:   J、xiaoyuer……江羡鱼?!   她踏马发什么疯,竟然拿了手辅助!她会打个屁的辅助!   苏凛:“你怎么知道是我?!”   江羡鱼:“你这小号以前跟我组过队呀,你忘啦?”   苏凛:“……”啥也不想说了,认倒霉,这一局赢不了了。   赢是肯定不能赢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让苏凛赢。   江羡鱼操作着自己的大胸奶妈一路粘在他身边,他补兵她就脏线,他拿红她就抢野,他被人蹲她在旁边旋转跳跃闭着眼。   一套操作下来,苏凛头上挂着0-8-0的辉煌战绩,被队友喷的体无完肤。   当然,江羡鱼也没好到哪儿去,她全程放飞自我。   队伍里的中单一边勉强凯瑞一边抽空打了一句:   “奶里有毒,AD你跟辅助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不可描述的事?”   苏凛气的回城直接挂机了。   江羡鱼美滋滋的在键盘上敲打:“眼很毒嘛兄dei!AD是我那劈腿的前男友哦呵呵呵呵……”   中单:“社会社会,惹不起惹不起!”   江羡鱼跟他皮了两句,对面水晶爆了,她顺手给了中单爸爸一个大大的赞,三打七,牛逼!   游戏结束,手机响了起来,江羡鱼捞起一看果然是苏凛,嗤笑一声按下免提:“有何贵干啊前男友~”   “江羡鱼,你差不多够了!”手机里传来苏凛的怒吼,“我踏马不就是跟林轻盈睡了几回,这个圈子里操粉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你就这么大反应!非得用这种方式曝光我……”   江羡鱼听他情绪激动,一路喷的停不下来,忍不住清了清嗓,截断他的话好心提醒道:“骚年,我可是开着直播哟,要不要跟粉丝们打个招呼?”   苏凛:“……”真是卧了个槽!   江羡鱼望着弹幕里排山倒海的吐槽,微微一笑:“苏凛,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应该学着放下。”   说话这边的苏凛已经调出江羡鱼的直播间,一看弹幕脸色铁青,愤愤的骂了声:“操!”   放不下的是他吗?妈的打个匹配赛都能被她撞见,拿了手辅助活生生奶死AD的不是她吗?   苏凛内心真是日了狗了,挂断电话忍无可忍砸了手机。   江羡鱼全程姨母笑,痛打落水狗什么的,呵呵,不要太爽。   电话再度响起,江羡鱼眯起眼,接了起来:“怎么?”   叶嗔的声音清冷沉静,带着股隐隐的威势:“他又骚扰你了?”   “只是游戏里偶遇,一时手痒,忍不住坑了他一脸血而已。”江羡鱼轻描淡写道。   叶嗔:“……”   “不过,你消息倒是灵通,难道一直在窥屏?”江羡鱼眼波流转,意味深长。   叶嗔下意识抬眼看了下面前的直播间,干咳一声,顺手关掉:“你没事就好,今天真的不能早点下播?”   江羡鱼嗯了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做主播有规定时长的,现在播不够,难道月底日日通宵吗?伤肾哦,亲……”   叶嗔被她撩的有些受不了,捏紧手机:“知道了。”   便挂断了电话。   江羡鱼捧起杯子喝水,倒不是她懈怠,而是把人睡了任务仍卡在百分之九十的界面,她撩了又撩都没啥进展,内心忍不住想放飞自我了。   六点钟,房门被人敲响。   江羡鱼取下耳机,猫眼里看到浑身上下裹得严实的女人,正是林轻盈。   江羡鱼靠在门板上跟她打招呼:“盈盈,我们不约。”   林轻盈:“……”   她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江羡鱼曝光的太狠,一夜之间她就被人肉了出来,之前跟别人约炮的事儿也连带被翻了出来,一时间臭名远扬。   可怕的是苏凛的脑残老婆粉,竟然摸到了她工作的地方,还有她家!林轻盈前段时间被堵的连房门都出不了,今天也是冒着被泼油漆的危险才跑出来的。   她拍打着江羡鱼的房门哀求道:“羡鱼,算我求你好不好,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在网上帮我说两句好话,或者发个声明也行啊!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这一刻,江羡鱼异常清晰地想起了这具身体的结局:   曾经的“江羡鱼”,在面对铺天盖地的黑料时,从最初的大大咧咧浑不在意,到最后被攻击的体无完肤。   她恼羞成怒找上了叶嗔,认定这是他们战队的公关借机抹黑她,却全然没有想到,处心积虑要毁掉她的人,就是她至死都无比信赖的好友。   江羡鱼隔着一道门冷笑了一声:“发声明……什么声明,你配吗?你找人抠图放到网上炒作诋毁我的时候,想过有一天会被别人扒皮吗?我们十年的友情,在你眼里竟然还比不过跟苏凛睡上一觉!”   她双手抱臂,缓缓道:“这么说起来,我倒是有个问题很想你回答我,你真的那么喜欢捡别人穿过的鞋吗?”   门外,林轻盈仿佛被针扎了一般,浑身上下抖个不停。   她紧紧咬住嘴唇,一双漂亮又无辜的大眼睛充满了泪水,可惜此刻无人欣赏。   “省省吧,林轻盈。”江羡鱼柔声道,“你就是个辣鸡。”   她重新挂上耳机,坐回了电脑前。   别怪她说话难听,一想起这具身体最后混的那么惨,虽然多半是因为自己太蠢的缘故,可是林轻盈那婊里婊气的演技她就忍不了——   说什么宽慰的话,实际不过是把人推向深渊里,原主最终会自杀,中间少不了林轻盈的功劳。   说她辣鸡,还是侮辱了辣鸡。   林轻盈失魂落魄的走进电梯,游魂一般,不知所措。   她完了,全完了……   世界之大,她却再没了容身之所。   江羡鱼恨她入骨,绝不可能让她翻身的,她真是疯了才来求她!   林轻盈愤怒的捶打着电梯四壁,脑中蓦地闪过一道人影,她仰起脸,眼中闪烁着最后的希冀:“苏凛……”   CU的培训基地是一栋独立别墅,首发队员和公司安排的替补队员都住在这里。   会议室内,刺耳的手机铃声第三次响起,教练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苏凛,你给我滚出去。”   苏凛沉着脸挂断电话,直接关机,低头道:“教练抱歉,不会再打断你了……”   CU的教练程文刚是出了名的坏脾气,以前跟江羡鱼就极其不对付,看在她自带热点技术又骚的份儿上忍了,苏凛如今是个什么东西?毛还没长齐就学人家草粉,呵,自掘坟墓!   程文刚冷冷的盯着他不语,苏凛感觉浑身的血都冲上头顶,他满脸通红,只觉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在打量他,真是前所未有的丢人。   程文刚点燃香烟,终于移开了视线,话却还是针对他说的:“电子竞技选手这个职业寿命很短,有的是人想骑在你头顶,首发的位置不是凭空掉下来的,好自为之吧。”   苏凛紧紧攥着拳头,闷声应了。   别墅区的监控室里,林轻盈还在哭求门卫给她放行。   三十多岁的哥们儿被她梨花带雨的哭戏弄得受不了,他不关注电子竞技圈,也不刷微博,自然不知道面前站着的人已经是电竞圈出了名的碧池,还以为她男朋友真的背着她跟别人有一腿。   “我这有规定啊,真的不能放你进去……”他挠着头一脸为难。   林轻盈见他语气有松动,不由凑上去抱住他的手臂,蹭了蹭胸部,看见他整个脸色都变了,方才哀哀求道:“我不进去也行,就让我在你屋里等一等,他总会出来的,行吗?”   说着话,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腮边滚落,看起来分外可怜。   门卫抖着唇,哪里还能说出个不字,当真把她留下了。   林轻盈从六点等到十点,拦了好几个送外卖的,直到最后一个才对上号,顿时一把将人推开,抱着外卖饭盒就往里狂奔。   跑到CU战队的别墅门前,按响门铃。   苏凛正好结束一局对战,往日里有些高高在上的人,如今为了刷好感博同情,不由也开始接地气。   听见门铃他主动站起身:“我去看看,应该是外卖到了。”   CU的现任中单,十八岁美少年姜鹤,抬眸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倒是上单刘晨一贯毒舌,兼从一开始就看苏凛有些不顺眼,此刻阴阳怪气道:“哟,可使不得,咱们ad哪能干这活?”   苏凛脚步一僵,强忍住心头恶气,勉强笑道:“没事,我离得近么。”   刘晨瞥了眼他那离门最远的电脑桌,冷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他本来就看不上这种货色,技术虽然有,可惜上位的姿势太难看,如今更好,刚有了点成绩就学人家草粉,牛逼啊……不得不服。   苏凛阴沉着脸打开门,正要接饭,撞见林轻盈怨念的站在他面前。   他一张脸顿时勃然变色,反手嘭的关上门,揪着她把人拽到了隐秘处,咬牙切齿道:   “你来干嘛?找死吗!还嫌不够火是不是……”   “你以为我想来吗?”林轻易奋力甩开他的钳制,眼泪汪汪,委屈道,“我现在被人肉,公司去不了家里待不住,你以为我很好过吗?!”   “怪我咯?”苏凛冷冷看着她,“约炮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现在被曝光你却跑过来跟我抱怨,你脑子有病吧林轻盈!”   林轻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什么约炮?你、你怎么会这么想,不是你说喜欢我,不是你说江羡鱼太高傲不可一世,明明是你先主动撩我的……”   她捂着嘴泣不成声。   苏凛怒极反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轻蔑道:“是又怎么样?谁知道你这么好睡,随便勾勾手你就不顾一切爬上床,呵,原来私生活不检点的从来不是江羡鱼,而是你!”   他不耐烦的把人推开:“滚蛋,别他妈再来烦我……”   林轻盈气的浑身发抖,一双眼盯着他仿佛淬了毒。   苏凛哪里在意,转身大步就回了屋里。   “怎么这么久?”战队的辅助问道。   “没事,送外卖的路上遇到点事耽误了时间,怕我给差评……”他说着,面无表情把东西放在了餐桌上,笑了一下,“都来吃饭吧。”   没人搭理他。   苏凛垂眼,默默了打开一盒快速往嘴里扒拉,便扒便想:等我再爬起来,你们等着……   外面,被狠狠讥讽了一通的林轻盈却在笑。   她眼眸里满是怨恨和疯狂,嘴角的笑意却愈发深刻,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道:“是你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她的手伸进口袋,录音笔停止了工作。   她嗤笑一声,转身飞快跑开了。   一个小时后,微博再次炸锅,热搜第一位赫然挂着苏凛的大名:   #CU渣男吐真言[录音实锤]   #林轻盈碧池   #……   程文刚将手里的资料狠狠甩到苏凛脸上,咆哮道:“你他妈可真能耐啊!冠军赛还没开始,你就带着CU上了两回热搜,操!”   苏凛脸都麻了,颤抖着打开资料,里面一行行,全是一个小时前他对林轻盈说的话,只是掐头去尾,只放出了中间的关键部分:   “……谁知道你这么好睡……随便勾勾手……”   苏凛只觉自己浑身上下血都要凝固起来,程文刚的怒骂声渐渐远去,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喃喃着:   “完了,全完了。”   他苏凛,再也翻不了身了。   “在看什么?”一只手从江羡鱼身后探出,包住她握着鼠标的手,点了几下。   江羡鱼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呼吸一窒,她仰起脸亲了亲他的下颚,笑道:“怎么了?”   “没事。”叶嗔收回视线,就着这个姿势与她接吻,一上一下,一正一反,滋味撩人。   江羡鱼吻得身娇体软,叶嗔弯腰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一手抚摸她的嘴唇,眼神渐深。   他好像很喜欢这样揉搓她,江羡鱼心道,模糊记得上一个剧情里,江临渊也曾有过相同的举止,大概是她唇型生的太美太诱人?   她乐不可支的想。   叶嗔已含住她耳垂舔了又舔,低低道:“我不喜欢你关注他。”   “谁?”江羡鱼轻喘。   脖颈被人轻轻咬了一口,叶嗔揉着她的腰肢流连忘返,声音如同在蛊惑:“江羡鱼,别装傻。”   “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低低笑着躲闪,“是直播间的粉丝说他又被扒皮了,我才去看看热闹。”   “看热闹也不行。”叶嗔抱起她往床上走去,“他不值得你浪费半分注意力。”   可真是……霸道极了。   江羡鱼抱住他的头,忍耐的承受他越来越炙热的吻,密密麻麻,雨点般降落在全身。   还说她撩人,他叶嗔色起来,可比她狂野多了。   她喉咙里溢出一声呜咽,身子如一叶扁舟,随着他的攻势起伏飘摇。   叶嗔清澈的凤眼此刻布满情-欲,光怪陆离,深不见底。   “……大后天是最后一场晋级赛,赢了直接拿到冠军杯的入场券。”叶嗔捏住她下巴,深深与她缠吻,声音低如呓语,“我希望在观众席里看到你。”   江羡鱼被他折腾的有些受不住,一边喘息一边推搡:“唔、知道了!你轻、轻点……”   叶嗔便不再说话,只专心做事。 第18章 电竞女神撩粉日常(9)   两天后, 位于A市的荣耀场馆内座无虚席,无数电竞粉挥舞着荧光棒, 为自己支持的队伍呐喊助威。   江羡鱼打眼一瞅,最前排全是女粉丝, 疯狂之程度,堪比选秀造星。   江羡鱼迈开长腿, 径直走向了第一排右侧的一个位置, 座位上的少女正与旁边人聊的火热。   江羡鱼一米六七的婀娜身段立在她面前, 如一道阴影, 漫然道:“抱歉,可以让一下吗?”   她扬了扬手里的票:“你好像坐了我的位置。”   那女孩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 圆脸大眼睛, 脸颊上还贴着WE战队的队标,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局促道:“抱、抱歉!我看开场了还没来人,以为是缺席了……”   说着已经站了起来,脸颊红红很有些害羞。   江羡鱼取下墨镜,微微一笑:“出了点事,险些缺席。”   至于出了什么事, 那要从一个小时前说起——   鉴于那死活不动的任务进度条, 江羡鱼此次十分有诚意的提前了一个小时出发, 为的就是提前到场, 借机对叶嗔以吻鼓励, 激发他的爱意。   她想的倒是美, 结果刚一下楼,系统就开始报警:   【警告!宿主生命倒计时:60、59、58、57……】   啥玩意儿就又开始倒计时了!   江羡鱼如临大敌,迅速的倒退三步回了楼道里。   【53、52、51……】   倒计时仍在继续,就是说她仍然面临死亡危机。   江羡鱼转身飞快往回跑,读秒仍在继续,但是江羡鱼听到了一个声音,尖叫着充满了怨毒:   “贱人!我要你毁容!看你还怎么狂……”   江羡鱼眼角一跳:林轻盈?!   听声音她大约是失控了,江羡鱼暗道一声该死,脚下不停,高跟鞋都甩掉了一只。   在她转过弯的瞬间,她仿佛听到了液体飞溅到地面上的声音,滋啦滋啦,余光瞥见那处升起丝丝缕缕的白烟。   是浓硫酸!   江羡鱼一声“卧槽”脱口而出,一边跑的飞快,一边头也不回喝道:“林轻盈,你别犯傻!”   林轻盈显然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快,刚出楼道口就瞬间缩了回去,她一怔之下再去追,已经被江羡鱼拉开了距离,泼了好几下都没泼中。   她气急败坏追赶着她上了楼梯,熊熊燃烧的怒火令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口中一边谩骂不休,眼里紧紧锁着那一道身影,已经全然失去了自控能力。   江羡鱼仗着腿长跑的快,抢先扑到门前,钥匙飞快插进了门锁中一扭。   转身的瞬间,林轻盈扑了过来。   江羡鱼下意识的别开脸用力关上门,尽管反应已经极快,但下一秒她便感觉到了左腿脚踝处火辣辣的疼痛感。   糟了,中招了!   她脸色煞白,快速把门反锁,顾不得报警,拖着腿快速进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开到最大,把脚放了上去用急流快速冲洗。   疼痛感稍稍得到缓解,但依旧让她有些支撑不住,清洗完毕,那两三滴浓硫酸已经烫掉了她一小层皮,伤处的肉看起来明显比别处肌肤要白。   她拨通电话报了警,十分钟后,楼下传来刺耳的警笛声,没过多久,门外的林轻盈便发出尖叫:“你们干什么!别过来,我有硫酸……”   江羡鱼打开门接受警察询问时,林轻盈已经被制服了。   那瓶硫酸泼的满地都是,一片白烟看起来让人心惊胆战,好在她带着手套没有抓稳,最终脱了手也没伤害到别人。   【宿主死亡危机已解除】   江羡鱼扶着门框,内心真是日了狗了,再一看时间顿时更是头大——离叶嗔的比赛开始,只剩两分钟了。   她拒绝被送往医院处理伤口,但是录完笔录也花费了近一个小时,再赶到竞技场时,叶嗔这场五局三胜制的比赛,已经进行到了第四场。   比分显示2:1,因为对手也是个老牌强队,这才没有被连赢三把直接KO。   但叶嗔的状态却有些不对,倒不是手感不好,而是打法异常凶猛。尤其刚刚结束的一局,直接把对面ADC按在下路地板上摩擦,在这种比赛打出9-0的成绩,实在是凶的可怕。   同队的辅助江希在休息区咂舌:“老大今天简直是疯狗流打法,这是被嫂子传染了……”   “咳、咳!”连城掩口干咳两声,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没看叶嗔今天状态不对。”   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叶嗔,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明明答应了要看比赛,她却迟迟不曾出现,叶嗔已经把观众席上上下下翻了个遍,也没看到她的影子。   她是,不打算来了吗?   叶嗔揉了揉眉心,感觉胸腔里有一股火气在往上窜,偏偏只能发泄在对手身上,落在解说和众人眼底,可不就是一反往日的稳健风格,打的凶狠又狂傲。   “……泼、泼硫酸?!”江希倏地站了起来,嘴巴长得大大的,看了看叶嗔又看了看连城,只觉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老、老大……”   他有些不敢开口。   比赛的紧要关头,却出了这么个消息,可真是……   “怎么了?”连城蹙眉抓过他手机,一看之下,顿时色变。   他沉吟片刻,还是把手机递给了叶嗔:“我想她不是故意不来的,你看看吧。”   叶嗔睁开眼,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最新的新闻标题:   惊险!美女主播被昔日闺蜜泼硫酸!   叶嗔手猛地攥紧,面色瞬间阴沉下来,飞快把整个新闻看完,只觉自己一颗心都要窜出来了。   他毫不迟疑的拨通了她的电话,短暂地响了两下,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喂。”   “江羡鱼!”叶嗔握紧手机,用力到骨节发白,他声音艰涩,“你在哪里,你有没有事?”   “……当然没事。”江羡鱼的轻笑声传来,周围有些嘈杂。   叶嗔心头微动,下一秒便听见她道,“我在现场了,观众席等着看你下一场比赛。”   一刹那,仿佛有什么东西飞旋着击中心房,叶嗔攥紧了拳头,足足三秒,方才低声道:“好。”   挂断电话,手机从指缝间滑落了下来。   连城松了口气:“她没事吧?”   叶嗔点了点头,眼波深沉:“走吧,下一局要开始了。”   观众席第一排,江羡鱼两手抱臂翘起二郎腿,挺直了腰背接受四周围惊艳的目光。   没了墨镜的遮挡,几乎瞬间就有人认出了她,旋即开始叽叽喳喳凑上前来跟她合照。   江羡鱼一脸微笑倒是配合,脑子里的蓝字进度条大大取悦了她——   【任务完成度:91%、92%、93%……】   看来果然还差这临门一脚,江羡鱼勾起嘴角,与台上叶嗔四目相对:宝贝,意不意外?开不开心?惊不惊喜?哦呵呵!   江羡鱼心里美的一批,也就没能留意到,进度条一路稳稳涨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然后,停下了。   叶嗔看着坐在第一排那笑容飞扬的人影,眼中一时烈焰滚烫,一时又如春风化雨,所有繁杂的情绪在开局的前一刻终于沦为了沉寂,和必胜的信心。   这是一局十分激烈的对抗赛。   被2:1逼至墙角的老牌YH战队能否绝地反击,而以强大的优势再一次拿到赛点局的WE能否保持势头,一举夺得胜利,一切都令人充满了期待。   江羡鱼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认真地看着竞技台上男人的身影:   他在戴上耳机的瞬间,仿佛一颗滚烫的星火坠入冰河,刹那间冷却下来,两手放在键盘上,一双眼再也没有看向这边。   不得不承认,他对职业比赛的专注度和信仰,远比江羡鱼要高。   就算曾经是CU的主力首发,和叶嗔比起来,她身上缺少了职业竞技选手独有的坚韧,以及那股令人沉迷的冷静。   她自然不知叶嗔是用了多少力气,才按捺住一腔想要冲出来紧紧抱住她的欲望。   而叶嗔也确如她所想一般,以极高的专注度,和异常彪悍的操作,拿下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在粉丝的欢呼声中,叶嗔轻轻推开了递过来的话筒,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江羡鱼身边,眼神炙热无比:   “江羡鱼。”   “嗯?”   “嫁给我吧。”   “……没有鲜花没有戒指,就这样?”美人笑的香肩微颤,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在万千粉丝的尖叫声中,叶嗔从口袋里取出一只深红色的丝绒小礼盒,打开送到她面前,轻声道:   “三年前的款式,不知道你是否喜欢。”   江羡鱼低笑一声,将手递给了他:“是你亲手选的,我就最喜欢。”   她还是这么放肆,大庭广众之下,也如此肆意张扬。   可是又能怎样?谁让他喜欢她,已深入骨髓。   从喧嚣中退去,叶嗔把江羡鱼压在车后座上,一边激烈吻着,一边抬起她的腿。   不意碰到脚踝的伤处,江羡鱼蹙眉哼了一声,叶嗔惊道:“怎么了?不是没有受伤吗?!”   “新闻哪里能那么仔细……”她嗔了他一眼,抬起脚踝给他看,“只是溅上了两三滴,疼还是有些疼的。”   她故作委屈,揪住他领口衔他唇瓣吮咬,呢喃道:“所以你要温柔一点……”   叶嗔却没了旖旎的心思,蹙眉把她抱起来坐好,一摸口袋发现手机没了,便揉她脑袋:“你乖乖等我,我拿了手机立刻带你去医院。”   “不要。”江羡鱼缠着他腰不放。   叶嗔无奈的吻了又吻:“听话好不好?乖。”   江羡鱼嘟着嘴,懒洋洋放了行。   叶嗔大步跑进场馆内,车子里,江羡鱼百无聊赖趴在座椅上,脑中一行蓝字再度出现:   【警告!宿主生命倒计时:10、9、8……】   我了个擦!   江羡鱼腾的翻身而起,头撞上车顶都没伸手去摸,只是表情阴沉的看着四周围。   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传来,因为是地下停车场,她根本辨别不出方位。   【6、5、4……】   倒计时仍在继续,江羡鱼奋力拧着车门把手,悲剧的是,车钥匙在叶嗔口袋里,随着他的离开,她整个人算是被锁在了车里。   完了……   江羡鱼心中那不详的预感来临,她下意识抬起头,一辆黑色的轿车快如闪电向这边撞了过来。   【1】   江羡鱼闭上眼,身体被抛了起来,头部重重撞在了车玻璃上,颈部的骨头发出一声瘆人的脆响。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她仿佛看到了苏凛的脸,满是鲜血,双眼却充满着癫狂的恨意。   她很想对他竖起一根中指,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宿主死亡,任务完成度99.9%,任务失败。】 第19章 电竞女神撩粉日常(番外)   江羡鱼再度睁开眼, 人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身边的仪器发出轻缓而有规律的嘀嘀声,吊瓶内的液体顺着细细的软管滑进身体里, 让整个右臂都变得有些冰凉。   她试图挪动自己,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她的脖颈被上了固定器, 浑身多处擦碰伤,额头也缝了针, 整个人简直像个破布娃娃。   更惨的是, 她现在脑子里, 一片空白。   病房门外, 叶嗔听着主治医师耐心跟他分析江羡鱼现在的情况,除了脑颅内压迫神经的瘀血暂时难以消除, 她这个人, 也算暂时脱离了危险期。   只是暂时……   叶嗔深深吸了口气,下意识望向病房,却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正望着这边。   “医生,她醒了!”叶嗔眉头舒展开来。   江羡鱼看到两个男人推门而入,走在前面的青年面容清隽,眉宇间含着几分忧色;后面的中年男士身着白大褂,显然是她的主治医师。   被人翻开眼睑看了看, 又问了两句话, 江羡鱼看到医生冲青年点了点头, 随后便离开了。   一只手轻柔拨开她有些散乱的刘海, 江羡鱼声音微哑, 看着他道:“你是谁。”   叶嗔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江羡鱼勾了下嘴角:“骗你的。”   一瞬间多云转晴,叶嗔的吻落在她额头,顺着鼻尖滑下来,含住了她干涩的唇瓣小心翼翼的吮吸,滋润了她。   “阿鱼,不要闹了……”叶嗔的声音宛若低叹,“我经不起你这样的打击。”   “苏凛呢?”江羡鱼眨了眨眼,这么两句话的功夫,竟然觉得疲惫,“等我起来弄死他……”   叶嗔眼神认真,抚摸她的面颊,柔声道:“不用你动手,他蓄意谋杀已经走到绝路了。”   只是还不够,伤害江羡鱼的代价,绝不能仅止于此。   叶嗔温柔地看着她:“你好好休息。”   江羡鱼睡了过去。   叶嗔坐在床边握住她一只手,悬在高处的心,一点点落定。   半个月后,颅内淤血散去,江羡鱼正式转入普通病房。   WE战队的教练和队员来探望她,江羡鱼很想拒绝,因为据说辅助江希是她的脑残粉,而她现在花容受损,不便接见。   叶嗔揉乱了她的脑袋,也不想让江希来病房里聒噪,便毫不留情击碎了他的渴求。   CU这边,却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现任中单首发,十八岁的美少年,姜鹤。   身材高瘦的少年单手插在裤袋中,穿着一件舒适松散的卫衣,慢慢走上前来:“前辈。”   他在韩国待过几年,回国后直接进了CU,与人沟通时话很少,偶尔会蹦出些韩味儿的用语。   彼时江羡鱼正趴在枕头上啃着一只苹果玩手机,闻声抬头,一脸懵逼:“……小可爱?”   姜鹤抿了抿唇,显然有些抗拒这个称呼,却不知为何没有反驳,微微点了下头。   手中提着饭盒归来的叶嗔脚步一顿,停在了门口,抬起的一双眼云潮暗涌:小可爱是个什么鬼?   “前辈好些了吗?什么时候能出院。”姜鹤在她床沿坐下,面上流露出几分关切。   江羡鱼眯起眼睛:这小东西,不会是暗恋她吧……   她离开时他出现,两人交集不多但也不少,盖因当时苏凛在疯狂的追求她,连带着也熟悉了CU的新任中单。   苏凛私底下其实没少吐槽这个少年,说他洁癖严重并且十分抗拒跟人过多的肢体接触,自己睡的床别人更是绝对不能碰一下,当然,他也不会碰别人的就是了。   她的视线下移,再一次看了看姜鹤的位置,那确是她的病床无疑了。   “恢复的还不错,大概再有一周左右就能出院了。”江羡鱼勾起嘴角。   姜鹤弯了弯眼睛:“那可真是,太好了。”   一时无话。   江羡鱼察觉出这怪异的寂静,乃至空气里莫名尴尬的因子,想要说些什么,奈何两人不熟,实在无fuck可说。   万分尴尬之际,叶神翩然而至,手提饭盒面色淡然,走上前轻轻摸了下江羡鱼的面颊,微笑:“饿了吗,吃饭吧。”   江羡鱼被他笑的浑身发麻,含糊的应了一声,看向姜鹤。   叶嗔仿佛此刻才注意到对方的存在,却是不紧不慢放下饭盒,这才轻轻解开袖扣,将袖口反折起来,露出男人性感有力的腕部。   他淡淡一笑,向对方伸出手:“你好,我是叶嗔。”   简单明了,毫无赘述。   江羡鱼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感觉气氛更加怪异了。   对面的少年站起身,慢吞吞抬眼看向叶嗔,面无表情的伸出手与他碰了一下:“CU中单,姜鹤。”   江羡鱼打了个激灵,突然很想装死。   注定不对路的两个人,随便什么话题都是尬聊,坚持不了十分钟,姜鹤终于败退,起身告辞。   叶嗔微笑道:“有机会再聊……”目光落在江羡鱼身上,无端端变得温柔缠绵,“我先喂你吃饭。”   一碗粥端在江羡鱼面前,汤匙递到唇缘,江羡鱼莫名有种要上断头台的感觉。   姜鹤淡漠的看着叶嗔喂江羡鱼喝粥,三秒钟后,拔脚离去。   江羡鱼忍不住笑着去戳叶嗔:“我手又没断,你至于那么大醋意当众秀恩爱吗。”   “恩爱,需要秀吗?”叶嗔睥睨着她,眼神深邃。   江羡鱼油然而生一股危机意识,讪笑两声:“对对对你是大佬,你说什么都对。”   她如此温顺,更让叶嗔觉得有问题。   一勺粥喂进她嘴里,只听他道:“……小可爱?”   “噗——!”   江羡鱼猝不及防喷了他一身,在他黑沉沉的视线下,忙不迭给他擦身。   “你好好吃饭。”叶嗔把碗递给她,站起身,解开另外一只袖扣,快速把衬衫脱了下来。   男人肌理分明的八块腹肌映入眼帘,还有令人血脉贲张的胸肌,厚薄适度,弹性极佳,看起来绝不是常年窝在电脑前的苍白宅男可比。   江羡鱼捧着碗食之无味,她的确是饿了,但想吃的不是饭,是他。   “你这里没擦干净,我帮你……”顺手把碗丢到一边,江羡鱼抽了张纸巾猥琐的伸出手,指尖方触到他胸口,倏地被人攥住了手腕。   叶嗔居高临下看着她,手指轻柔摩挲了两下她的腕骨,摸的她浑身发软,双眼迷离,这才勾起唇角:“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羡鱼小鸡啄米式点头:“没爱过。”   跟姜鹤只是前任后任的关系的确不算熟,即便他对她有那么点小心思,可未曾宣之于口,那就无关情爱。   叶嗔松了手,任她将手掌贴在自己胸膛,他声音低沉:“小可爱?”   江羡鱼打了个激灵:“那是战队上单给他起的绰号。”   叶嗔认真的看着她:“江羡鱼,我觉得我头上有点绿。”   江羡鱼:“……”   绿绿的叶神怨念缠身,一直持续到出院回家,整个人始终是高贵冷艳,言简意赅的省电模式。   江羡鱼忍无可忍把人扑倒,摸上他胸肌委婉求和。   叶嗔冷眼看她:“抱歉,不约。”   江羡鱼暴躁起来,干脆把人骑在身下开始扒衣服,可惜叶嗔不配合,她费了半天劲儿连个袖子都撸不下来。   倒是缠磨了半天,磨的有个地方规模增大,轮廓喜人。   江羡鱼眯起眼笑出了声:“叶嗔,你差不多得了,憋出病来我可要退婚的。”   “你试试……”身子陡然被人按下,天旋地转,叶嗔抬起她一条腿轻吻,眼神滚烫,“江羡鱼,你以后给我安分一点!”   “我哪里不安分?”她抱着他的脖颈喘息,眼底流光溢彩,情|欲迷离。   “……一个苏凛,一个姜鹤,你好像很喜欢年下?”叶嗔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颠簸中的江羡鱼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这都哪儿跟哪儿,还有年下这种词他是从哪儿学来的?   “所以,你是怕我嫌你老吗?”她在他耳边低笑,言语暧昧。   叶嗔给她的回答,是一整夜跪地求大佬饶命都逃不掉的暴风雨式蹂|躏。   翌日醒来,犹自惦念着这档子破事的叶嗔心中不虞,捏住江羡鱼的鼻尖把她憋醒,趁她张口大喘气时凑过去含住她嘴唇,热烈纠缠。   “我真的很老?”   “……冠军赛之后就要退役了,你还不老?”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方面。”   “那是哪方面,我这么纯情,什么都不懂——”   “江羡鱼!”   “不老不老不老!惹不起惹不起……卧槽都说了不老了,你还来?!”   叶嗔不跟她废话,只身体力行,证明肾好的男人有多可怕。   江羡鱼被收拾了一番,抱进浴室清洗。   她捏他的脸颊满怀怨念:“还我圣父。”   叶嗔鬓角跳了跳:“你胡说八道什么?”   “难道不是?”江羡鱼眯起眼,咬了咬他的下唇,嗤笑,“你从前像个和尚,如今开了荤就一发不可收拾……”   “闭嘴。”叶嗔忍无可忍用手捂上她的嘴,被她啊呜一口咬住不放。   他晃了晃手,看她咬的开心,也就随她去了。   洗过澡抱回床上,江羡鱼咬了口苹果打开电视,新闻里好巧不巧正在播着林轻盈的事。   “泼硫酸……会被判这么重吗?”   十年呢!江羡鱼咂舌。   厨房里正背对着她忙碌的身影微微一顿,转瞬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切菜。   “这是她应得。”叶嗔垂眸,慢悠悠道。   从来不肯涉足的领域,如今却清楚明白的告诉他,权利,原来也可以让人心情愉悦至此。 第20章 禁断play√(番外)   新婚三个月后, 江羡鱼和江临渊的独处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   起因是江羡鱼若有似无的避讳,从前的顺从逐渐消失不见, 宛如一只小兽悄悄张开爪子,试图对欺压自己已久的庞然大物跃跃欲试。   “你做什么?”她缩成一团, 长长的羽睫颤动,充满警惕的盯着他。   江临渊的手停在半空, 微微眯起眼:虽然新婚那月把人欺负的有些狠……   他捏了捏眉心, 但是后遗症也不该延续到现在。   而且——   他直直看着她, 眼眸闪烁不定:这个小妻子, 如今竟是一反常态,对他避如蛇蝎了。   江羡鱼不知他此刻在想什么, 但略略一猜也有个七八分的底细, 无外是原本柔顺乖巧的小东西突然有了脾气。   他必定以为她是在拿乔,事实上,她只想出口恶气。   先前为了攻略他百般撩拨,数次功亏一篑害她腿软,如今总算有了机会可以正大光明的报复。   她眸中有笑意一闪而过,面上却是娇气任性:“不是说好了分床睡,你做什么又来找我?”   江临渊微微抬起下巴, 眼神睥睨着她:“新婚三月, 分床睡?江羡鱼, 你在挑战我的耐心吗。”   “不分也行, 但你要保证不能碰我……”她咬着唇, 眼神娇滴滴, 说着让人匪夷所思的话。   江临渊简直要被她气笑,他指着她的鼻尖:“我数三下,你自己过来,今晚就相安无事。”   江羡鱼抿着唇瞪他。   江临渊面无表情,竖起一根手指:“1。”   江羡鱼目瞪口呆:“你怎么不按规矩……唔唔!~”   被人按在床头一通深吻缠的脱不开身,江羡鱼见他又要抽皮带,心知不妙,当即尖叫一声,唬的江临渊一时走神松了手。   她抬起一脚踩在他胸前,碾了两下,滚到一边跟他拉开距离。   江临渊彻底失去耐心:“你找死!”   她咯咯笑着跑到了门边,冲他做了个鬼脸,撒腿蹬蹬蹬下了一楼,躲进客房锁上了门。   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的剧烈。   原来比起直接撩人,这样欲拒还迎更觉刺激。   低沉的脚步声传来,在走廊内逡巡了片刻,渐渐走远。   江羡鱼放下心来,摸到柜子前抱出一床被褥丢在了床上,打个呵欠钻了进去。   说是客房,其实也是时时会更换新的用品器皿,日日清扫的纤尘不染。   江羡鱼跟江临渊斗智斗勇一番,此刻身心疲惫,倒头便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她胸口犹如被巨石压制,闷的喘不过气,迷蒙醒来,撞上一双深邃的眼眸,顿时打了个激灵。   “江临——”嘴巴被人捂住,江羡鱼像只小猫崽儿被人提溜出来,抗在肩上大步出了门去。   回到婚房内,江临渊把人甩到床上,一条腿压住她扭动的身子,一边抽出皮带把她双手捆了个结实。   江羡鱼俏脸通红,眼睛水汪汪看着他慢条斯理脱着衣服,咬住下唇嗫嚅:“你不要这样,我们谈一谈……”   “谈什么?”江临渊眼波睥睨,微微挑起唇角,“要谈可以,先操了再说。”   江羡鱼缩了缩身子,为他骨子里溢出的匪气,以及那双烈火焚身的双眼。   她急喘两声,被人咬住了脖颈。   “你、你怎么这么粗鲁!”她声音娇慵地发出抱怨,听起来却像是邀约。   江临渊一言不发,只狠狠动作,弄到她生不如死,哭着求饶。   一整夜不消停。   第二日江羡鱼便学乖了,任他把自己抱进怀里,颤着睫毛抖抖索索,十根指头被他挨个舔了一遍,缠绵悱恻。   “你是大狗吗……”她发出小声的抱怨。   江临渊埋首在她颈窝里,深深吸了口她甜美的体香,沉沉笑声从胸腔深处传来,宛若雷霆,震得她半边身子发麻。   他把她抱到窗边,江羡鱼以为他要在此胡闹,立刻绷直了身子颤声道:“你想怎样?!”   “紧张什么……”江临渊失笑,他是有些迷恋与她的亲昵,却不至于青天白日如此丧心病狂。   他弯腰握住她一只小巧的足,慢条斯理的抚摸,眸中深深浅浅,如波浪起伏:“指甲长了,帮你剪。”   江羡鱼头摇的像拨浪鼓,抽了抽脚,被他捏住足踝挣脱不得,只得无奈的嘟起嘴。   斑斓的日光下,男人垂眸,专注于为她修建圆润的脚指甲,十个白嫩的脚指头躺在他手心,娇憨可爱。   江羡鱼渐渐放松了身体,爱娇地唤他:“临渊哥哥……”   江临渊动作微顿,抬起眼眸撩了她一眼,眼波流转,万千深意隐含其中。   江羡鱼只觉心旌摇曳,抿了抿唇,不死心再唤:“江临渊。”   娇滴滴的,藏匿着蛊惑,诱人爱怜。   但这次江羡鱼失望了,因为江临渊毫无反应,冷静自持。   她狐疑的看着他:方才那一眼分明饱含情意,怎么转瞬又这样淡定?   她自不知,江临渊此刻用了何等自制力,才勉强控制住自己将她扑倒吃干抹净的欲|望。   这吸人精气的小妖精,真是一日比一日放肆,时时刻刻都在引诱他失去体统。   指甲修剪完,他把人抱了下来,拍拍小屁股:“走吧。”   江羡鱼扬起脸看他,表情分明欲言又止。   江临渊不动声色:“今晚有军务要处理,不必等我,自己先睡,乖。”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大步离去。   江羡鱼被丢在原地凌乱不已:他竟然、竟然就这么走了?!   江羡鱼满心怨念:难不成是吃的太饱,如今对她丧失兴趣了?!   啊,好气……   当晚,江羡鱼孤枕难眠,数度抱着江临渊那只枕头捶了又捶,犹自难以发泄心中不满。   他凭什么不接受勾引?!   一连三日,连个影子都瞧不见。   江羡鱼心烦意乱,犹在强撑着不去寻他,撑到这日傍晚接电话,又是他忙于军务不回公馆的消息,顿时恶从胆边生。   她转了转眼珠,拉开衣柜,将早先买来始终没派上用场的西洋蕾丝胸衣取了出来。   樱粉邹纱与雪白蕾丝交相辉映,柔软的细丝托起初具规模的胸脯,一条幽密的沟壑终于显露出来,令人目眩神迷。   江羡鱼挑唇一笑,取出一件旧式中袖和长裙穿上,原本就有些显瘦的收腰,更把她身段衬托的窈窕细致,不盈一握。   她坐上车子,一路驶向军部。   此刻,口口声声因为忙于军务而夜不归宿的江少帅,实则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旧日军报,满脑子都是那娇俏灵动的身影。   他扶额轻叹,突然有些后悔与她对着干,如果不是想调一调她的性子,此刻必定已是温香软玉,抵死缠绵。   刹车声传来,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异常清晰。   江临渊心头微震,莫名生出几分期待,这期待在触碰到那推门而入的身影时,变成了一腔浓烈的欲热。   宛若少女般初为人|妻的她,双手提着一只保温盒,娉婷而来。   江临渊喉结动了动,眼神幽深:“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江羡鱼娇嗔地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提的东西,微倾身将汤一点点盛了出来。   她侧对着他,妩媚动人的轮廓如一道闪电劈亮了他的夜空,令他落在大腿上的手,无端端收紧成拳。   江羡鱼好似不曾察觉,自顾自端起汤碗走上前,递给他:“喏,你辛苦啦,多喝一点……”   江临渊的手猛然攥住她手腕,她轻叫一声,手一松碗掉在地上,汤汁也溅落在江临渊的大腿根,深色的军裤瞬间晕湿一片。   江羡鱼身子一转,被人拉进了怀里,跌坐在他大腿上。   “你干什么!”她挣扎了两下,“黏黏的,很不舒服……”   “等下就舒服了。”江临渊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手拨过她的下巴,凑近唇瓣。   就在她以为他会亲吻她时,他却停住了,近在咫尺,呼吸缠绵:“你就穿着这个一路过来?”   他的手指一路滑下来,落在她轮廓诱人的身前,声音染了情|欲,显得分外沙哑。   “……想把司机的眼珠子挖出来。”   他抬手一挥,书桌上的东西稀里哗啦散落满地,昏黄的纸页漫天飞舞。   江羡鱼听到了衣裳撕裂的声音,身子一凉,她抱住他的手臂微微颤抖:“你别乱来……”   江临渊眼底火星四溅,抬手不紧不慢解自己的军扣,浑身上下都是风雨欲来的威势。   江羡鱼双腿发软,眼睛里雾气弥漫,声音湿润又动人:“临渊哥哥。”   江临渊浑身一震,低声骂了一句,旋即暴躁的扯掉了衣裳,啪的一下把配枪按在桌角,抱起她毫不迟疑的进驻。   狂风暴雨之中,江羡鱼如一叶小舟随波逐流,情浓时刻,她咬住他耳珠吃吃轻笑,活似阴谋得逞的妖姬。   江临渊的喘息声慵懒而魔魅,仿佛一头永不餍足的兽,沉沦于她缔造的人间天堂。   次日清晨,二人在一片狼藉中相拥醒来。   江羡鱼捡起自己的小衣,见已被撕坏的不成样子,顿时怨念的瞥了某人几眼。   江临渊穿戴整齐,见她衣衫不整伏在床上,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小衣,顿时眯了起来:“给我。”   他走上前,弯腰从她指缝里捞出那不成形的香艳之物。   这种令人血脉喷张的“淫靡”之物,今后还是禁止出现在她身上。   “你不喜欢吗?”江羡鱼带着些恶意的问他,眼波妩媚。   江临渊看住她片刻,忽的沉笑一声,屈膝蹲下身,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   “比起这个,我更喜欢你什么都不穿。” 第21章 总裁你人设崩了(1)   柔风吹拂着窗帘, 室内光影掠动,低低的喘息与轻吟交织成一曲暧昧地旋律。   卧室凌乱的床上, 身段妖娆的女人正跪坐在男人大腿上, 低头与他缠绵亲吻。   她身上一件轻薄的蕾丝裙滑脱了一根肩带,另外一根也摇摇欲坠。   时髦的深棕色大波浪卷发披散在她左侧肩头,露出天鹅般修长细腻的脖颈, 她扬起脸, 发出一声轻喘。   “今天别走了……”独属于男子的大手包裹住她的香肩, 旋即一个地覆天翻, 她被男人压倒在床上, 含着唇瓣吻得愈发热烈。   女人星眸迷离, 布满情|欲之色,一条腿已经缠上男人腰间。   忽然间头痛欲裂, 不过片刻便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伏在她身上的男子吓了一跳, 连忙捏住她下巴晃了下,见她一动不动, 连呼吸仿佛都没有了, 顿时大惊失色:“江、江羡鱼!你醒醒……”   他抬手, 不轻不重拍了拍她的面颊。   江羡鱼缓缓睁开眼,本不算刺目的光线却令她眯起了眼, 目光在面前男人英俊的脸上停顿三秒, 旋即挪了开来, 开口道:“滚蛋。”   顾言霄真正要被她给吓死了, 长长出了口气,眼神复杂:“我说关太太,你不会是有什么心脏病之类的……”   “有你妈。”江羡鱼面无表情坐起身,单手撑鬓,一双极为漂亮的凤眼此刻布满阴鸷,一字一句,“我数三下,再不滚就折了你中间那条腿。”   顾言霄被她突如其来的王霸之气震得不轻,尤其那话尾里溢出的凶狠,竟然让他忍不住夹紧了腿。   “那那我、我先走了……”他从地上捞起外套,一路捡起散落的口罩、墨镜和帽子,把自己裹得跟来时一样密不透风,这才低着头十分低调的离开了。   偌大别墅便只剩下江羡鱼一人。   她重新倒回床上,徐徐吐了口气,闭上眼,在脑中召唤系统。   “你出来,咱俩谈谈。”   【……】   “别踏马装死,赶紧的,出来!”   【宿主,系统自爆了解一下】   “……牛逼,惹不起!”   江羡鱼面色阴沉:“那你总要给个理由吧?第一个世界莫名其妙失败,我认了!第二个世界呢?他叶嗔连婚都求了,你又闹出来一场车祸非要把我怼死才甘心?!”   她越想越气,屡次完不成任务还屡次被人弄死,最踏马神奇的是现在竟然又穿越了!   江羡鱼面无表情抓了抓身前两团雪腻的东西,柔软弹手,这踏马得有D罩杯了吧……   很好,一次比一次大,下个世界可以考虑用胸砸晕男主了。   江羡鱼双手抱臂:“呵。”   【剧情已经导入完毕,宿主自重】   江羡鱼:“……”   她不想自重,她想自爆了。   系统再度装死。   江羡鱼烦躁的捏了捏眉心,认命的开始整理思绪,最新剧情里,她的身份变成了一位人|妻——   出身豪门的江羡鱼,三个月前刚刚与本国第一财阀家族的嫡长孙关雎礼完婚。   这一场备受瞩目的联姻,被誉为史上最华美大气的世纪婚礼。   二十五岁的新娘江羡鱼,出身高贵,容貌温婉典雅,一举一动都像是自古画中走出的美人,乃是江家这一代子嗣中,容貌最出众的一位。   新郎关雎礼,年及三十,乃关氏集团如今的总裁,上面一位老爷子鲜少插手要务,关雎礼的父亲则常年与妻子游历海外,与关雎礼聚少离多。   因此,如今的关氏,虽名义上仍旧是老爷子的天下,实际却由关雎礼掌舵多年。   关江两家联姻,是因为一桩收购案,同时也是商海旋涡中的势在必行。   至于这一对在媒体大众视野里,看起来分外般配的璧人,私底下到底亲密与否,但看江羡鱼新婚三个月就跟人勾搭着险些上了床便可知。   但也不能全怪她,本就没有丝毫感情基础的两个人,迫于家族关系而捆绑在一起……别说是她,连素来沉稳端肃的关雎礼都难掩不虞,新婚之夜当场丢给她一纸契约。   “以后除了必要的场合,我不会管你人在哪里要做什么。”面容冷肃的男人轻推眼镜,神色漠然中带着一丝鄙薄,“但是江羡鱼,我希望你在做任何事之前,都先考虑好两家的声誉。”   当时的“江羡鱼”是如何回答的?   她顶着那张清婉秀致的脸,一口甜软嗓音,说着让关雎礼眉头狂跳的话:   “关先生的意思我不太明白,是说就算我跟别人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只要不弄出小崽子来,就没什么影响对吗?”   是这句话,成功让关雎礼对江羡鱼的观感,从零降到了负一万。   原剧情中,“江羡鱼”本就不待见关雎礼这种一板一眼的钢铁直男,她外表雅致却行事风流,突如其来的联姻同样让她颇为反感,却又无可奈何。   她不比关雎礼手里握着集团的股权,她唯一的同胞哥哥行事中规中矩,本就不太受父亲待见,因此这桩婚事对她而言,根本没有丝毫拒绝的权利。   好在,新婚当夜两人达成共识,一纸契约锁定了日后的“婚姻方向”。   互不干涉,无视对方感情生活,必要时配合对方演戏。   签字无悔。   江羡鱼彻底放飞自我,一年里大概有三百五十天都见不着人影,泡酒吧飙车跟流量鲜肉玩暧昧,什么放肆来什么……   偏偏有了关雎礼的施压,国内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敢曝光她的私生活。   肆无忌惮的过了两年,到了家族逼孕的时候,江羡鱼却查出来自己很难受孕。   恰逢此时,关雎礼再次邂逅了曾经的恋人,一番浓情蜜意之后,果断对江羡鱼提出了离婚。   江羡鱼也无所谓的应了,反正彼时两家的关系也有些微妙,离了婚彻底摆脱这场虚假的婚姻也好。   再往后不用说,彻底沉迷酒色放纵自我的人,最终沾染了毒品,走上绝路。   如今重来一遭,江羡鱼既要改变原主的命运,又要想法设法拿下这位“关先生”——她结婚证上的合法伴侣。   比起前两回已有部分感情基础的男主,这一次的攻略,显然增加了点难度。   江羡鱼起身走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洗着这具光滑曼妙的胴体,难以想象,这一对34D的傲人胸乳和一尺六的“蚂蚁腰”,搭配的却是一张清风映月,韵致柔婉的古典面容。   ——虽没有童颜巨|乳那么夸张,但这组合带来的吸睛度也是没谁了。   江羡鱼沐浴完毕,裹着浴巾推开衣帽间大门。   入眼是琳琅满目的衣饰鞋帽、箱包墨镜,分类码放的整整齐齐,简直如同逛商场。   作为一个爱好美且擅于打扮自己的人的来说,江羡鱼此刻是服气的:豪门有豪门的好啊……   她随手拎起几件珠宝首饰,那十几克拉的钻戒明晃耀眼,却被随意的丢在盒中蒙尘。   江羡鱼闭上眼回忆了下原主的装扮,只觉有些不忍直视。   倒不是穿搭多么辣眼睛,毕竟出身豪门,该有的底蕴一样不缺。只是原主的性格爱好,混混欧美圈还可以,搁在崇尚古朴又性情严谨的关雎礼眼中,那简直就是天杀的一秒都忍不了。   她又逛了一圈,发现实在没有趁手的衣裳,干脆抓起手机拨了通电话:“非白,是我,我需要asnrn最新一季的秋装……不,全都换成颜色柔和的,尽快送过来。”   挂断电话。   梁非白是江羡鱼的私人助理兼朋友,专业为她跑秀场买首饰兼各种男性礼物……用来打发江羡鱼的情人。   接到电话,这个二十七岁就感觉自己会“过劳死”的女人泪流满面:总算迷途知返,要换一种风格穿衣了吗?   一个小时后,江羡鱼双手抱臂立在客厅里,蹙眉看着梁非白送来的衣服。   asnrn的风格一贯以简约优雅著称,可这一季却很是奇怪的做了变动,原有的风格基础上融合了一些妩媚的元素,显得很有女人味。   “怎么了?”梁非白看出了江羡鱼的不满意,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从前不是最讨厌这种类型的衣服,说穿着像吊丧的……”   现在倒是不像吊丧的了,像死了大佬的被包养小三。   江羡鱼丰唇微抿,吐出四个字:“不伦不类。”   继续维持原先吊丧一样的风格不好吗亲?为什么要突兀的做出改变!江羡鱼恨铁不成钢,这下可好,关雎礼最喜欢的style搞不成了,丧的一批。   她扯了件白色的及膝裙套上身,果然看到梁非白眼中的震惊。   江羡鱼面无表情道:“是不是很惊悚?”   梁非白抽了抽嘴角:“讲真,这种看起来寡淡又有点骚气的风格……太适合你了。”   江羡鱼七手八脚的把衣裳扒了下来,奋力甩在沙发上,恶声恶气道:“一点都不适合,简直把我傲人的胸围和细腰衬托的更加风骚!要不得要不得……”   梁非白:“……”看了看自己的对A,扎心了老铁。   江羡鱼郁卒地倒在沙发上:这个火辣的身躯真是要了老命了,随便一件裙子扯上身都能被穿的凹凸有致。   她都可以肯定,就这么穿到关雎礼面前,不用她张嘴说话,立时就能被关雎礼冷酷无情的“请出去”。   呵,男人!都踏马什么年代了,还喜欢搓衣板!   她暗戳戳的想,有朝一日勾搭到手,非得把他调|教成衣冠禽兽不可…… 第22章 总裁你人设崩了(2)   “其实你可以换个牌子试一试。”梁非白清了清嗓, 眼神暧昧道,“关氏旗下的lomar这几年已经跻身超一流定制品牌, 风格简约中带着复古气息, 国内外秀场都极为看好,你……要不试试?”   江羡鱼眼波流转:“关氏的?”   梁非白摸了摸鼻子,眼神闪烁:“确切的说, 是关先生运作的。”   想了想, 又补充道:“……关雎礼, 你老公。”   江羡鱼:“……”她看起来像个智障吗亲。   梁非白读懂了她的眼神, 讪笑道:“这不是怕你玩疯了, 不知道怎么回家嘛。”   “再疯, 结婚证上的脸还是认得的。”江羡鱼表情严肃,“就那张棺材脸, 想忘都忘不了。”   梁非白:“你还真是不待见他啊。”   江羡鱼露齿一笑:“你错了,从现在开始, 我要深深地宠爱他!”   梁非白:“……别笑了,我害怕。”   城市另一边。   深棕色的原木花纹办公桌前, 男子颀长有力的手指握着一杆磨砂黑金帽签字笔, 正在面前的合同书上落款。   站在他身边的女秘书年轻漂亮, 身上玉色的雪纺衬衣包裹着线条动人的身体,微微弯腰, 眼神柔和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还有别的文件?”关雎礼微微蹙眉, 表情严肃的打断了她的神游。   秘书脸颊微红, 轻声道:“没有了, 关先生。”   “那就出去,把门带好。”关雎礼两手握住座椅的扶手,闭目养神。   秘书应是走了两步,顿住,转身欲言又止。   关雎礼没听到门的声音,复睁眼看去,眼神冷淡:“李秘书,需要我给你放假吗?”   李萱打了个寒颤,急忙道:“不是的关先生,是今天lomar总设计室传来的消息,有人突然订购了大批量的新款秋装……”   “这种事情需要报给我知道吗?”关雎礼看着她,表情已经有些不悦。   李萱再不敢大喘气:“……是关太太,全部都是关太太定制的。”   关雎礼眯起眼:江羡鱼?她又发什么疯。   想起上个月才按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关雎礼心底就是一阵厌恶,她可真是一天都闲不住!   “……需要查一下吗,关先生?”李萱小心翼翼道,毕竟自家人大批购进自家人的东西,感觉怪怪的。   关雎礼收回目光:“不必。”   随便她怎么折腾,反正眼不见心不烦。   关雎礼如是想,可惜,下一刻手机响起,打碎了他的愿望——   “阿礼。”低沉宽厚的男声传来。   关雎礼神色稍缓:“父亲?您要回来了吗。”   关父和关母鹣鲽情深,年轻时上面有关老爷子挡风遮雨,上了年纪底下又有关雎礼这个长子支应门庭,这两个人一年到头在外游玩,好不惬意。   关仲云早已习惯儿子的古板称呼,是以没有丝毫迟疑道:“明晚我和你妈妈就到家了,到时你和阿鱼也一起回来聚聚。”   他语调轻缓温和,听在关雎礼耳中却无比头疼。   他捏着眉心应了一声:“知道了。”无话可说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边,关父举着手机心头一梗,转头对关母道:“阿礼越来越像工作狂了,这可不好。”   关母嗔他一眼:“你早早把一摊子事情丢给他,他又少年老成,哪儿会不成工作狂?”   “跟我们话少倒无所谓……”关父蹙眉,“跟儿媳妇也是这种态度的话,哪个女人会喜欢?像上司对下属一样。”   “这话你也只会跟我说说……”关母挽住他手臂微笑,“反正要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不如借此机会好好瞧一瞧?”   她说着叹了口气:“万荣集团的周太太一连得了两个金孙,成天在电话里跟我炫耀……阿礼今年都三十了,还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对谁都冷冷淡淡,我这孙子要抱到哪一年?”   关父忙轻揽着她肩膀劝慰。   这一边,挂断电话的关雎礼沉默片刻,到底拨通了江羡鱼的号码。   一连响了三声没人接听,关雎礼毫无耐心挂掉电话,转而发了条信息过去——   “明晚五点半派车接你。”   这一边,刚摸到手机就停止声响的江羡鱼眉头高挑,看着手机里传来的短信,呵了一声,翻个白眼:“陛下召见。”   梁非白噗的一声差点把水喷出来,忙不迭擦着嘴角问:“关先生的电话?”   “嗯哼。”江羡鱼啃着只苹果,纤细雪白的手指滑过一排衣架,“大概是我公公婆婆要回来了。”   梁非白唔了一声,转而想到:“那你的衣服正好派上用场。”   江羡鱼自然清楚,若不然,为什么着急忙慌的连自家品牌都不放过呢?实在是没有合适的衣服见公婆。   依着剧情里原主的打扮,公公婆婆倒是不好说什么,关雎礼却会更加厌恶她。   既然要攻略,总得先顺毛撸一撸,把他脾气撸顺了再行调|教事宜……   江羡鱼眯起眼,狠狠咬了口苹果,看的梁非白哆嗦了一下,感觉是咬在了关雎礼身上。   她默默在心里给对方点了根蜡:女人嘛,想起一出是一出,不折腾的不叫女人,关先生你保重。   胸前画十字。   翌日下午五点,江羡鱼已经出现在关氏的办公楼下。   高透的玻璃折射出她今天的着装,优雅得体,她微微一笑,在前台小姐震惊的目光中,乘电梯来到了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电梯前,惴惴不安的李萱自从接了前台电话,得知江羡鱼到来就感觉心里发憷。   这位百年不现一次身的关太太,传言里可不怎么好伺候。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一道修长曼妙的身影徐徐走出电梯。   李萱抬头,微微怔住:   一米六七的身高,搭配九厘米浅香槟色细高跟鞋,把江羡鱼原本就优美的曲线衬托的越发高挑秀丽。   她今天一反常态,穿了件抹茶色的复古呢大衣,内搭浅棕到近乎裸色的圆领裙,通身色泽柔缓舒适,正是lomar主打的秋装系列高定版。   “我先生在吗?”江羡鱼微微一笑,淡然中又透着几分典雅。   李萱有些懵,怔怔到:“关先生……还在开会。”   江羡鱼轻一颔首:“我到他办公室里等他。”说着转身,不紧不慢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走进去。   李萱呆怔片刻才意识到不妙:总裁他不喜欢办公室有客户以外的人!只是……关太太算外人吗?   她咬了咬唇,人已经进去了,总不好再说别的。   跺了跺脚,坐回前台,她甚至忘了给江羡鱼端一盏咖啡。   办公室内,江羡鱼正漫不经心打量着周遭陈设,边看边吐槽果然是见屋如见人——   那么老派的关雎礼,配搭这古董一样的办公陈列,简直像从故宫里抠出来的一样,她爷爷的办公室都比他潮好吗?   江羡鱼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五点零六分。   按照关雎礼的尿性,他五点派车去接人,那聚会想必是在六点之后,最早也就是六点——从这里到清潭别墅,用不了二十分钟。   无趣,做点什么好呢?江羡鱼转了转眼珠,从包里掏出了手机……   五点半,会议结束。   关雎礼方一出门,李萱已经等在了门外,迎上前道:“关先生,关太太来了,现在就在您的办公室等您。”   关雎礼脚步一顿,一句“她来干嘛”险些脱口而出,想到刻意维持的夫妻形象,便“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脚下一转,人已经朝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去了。   关雎礼推门而入时,江羡鱼正端坐在会客桌前,脊背挺直,面容姣好。   关雎礼略怔了一下。   秋日的黄昏降临较早,此刻一缕斜阳透过明亮的玻璃折射进来,轻柔的斑斓散落在女人发间,显得异常美妙。   江羡鱼那妖娆的波浪卷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漆黑柔顺的长发,秾丽至极。   她此刻微垂着头,露出一截莹白的耳廓和半边秀气的脸庞,耳垂悬着的一点珍珠镶钻的耳坠摇曳生姿,令她整个人有种异乎寻常的优美婉约。   她端坐着,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自己手上,丝毫没有察觉关雎礼的到来。   关雎礼挑了挑眉,抬脚上前,忍不住探头看了眼她手间——   “……”连连看,他瞎了。   关雎礼深吸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啊要死了要死了!”江羡鱼轻呼,片刻耷拉下脑袋,随手把手机丢到了一边,抬起脸瞪了他一眼,“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害我手一抖连错了一对,被对面反超了……”   关雎礼忍耐的看着她,他一点都不想在这神圣的办公地跟她聊那弱智游戏好吗?   江羡鱼倒也不挑战他的耐心,抱怨了两句就收手,转而道:“现在走吗?”   关雎礼抬起腕表看时间:“走吧。”   江羡鱼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摆,等关雎礼看清楚她今日的装扮,这才莞尔一笑,伸手挽住他的臂弯。   关雎礼的身体僵了一下,有些不习惯的想摆脱她的靠近,她却已经抽回手,眨了眨眼道:“sorry,忘记契约里你不喜欢被我触碰,我们下车再演吧。”   她轻笑一声,脚步轻快走在了他前面。   关雎礼:“……”她这是故意的。   江羡鱼当然是故意的,只是这故意却不像从前,总带着几分恶劣的挑衅,今时今日,她更像是有几分淘气。   关雎礼闭了闭眼,他一点都不想在继续思考下去,江羡鱼这种桀骜不驯的女人,他能离多远就多远才好。 第23章 总裁你人设崩了(3)   五点五十分, 黑色的迈巴赫稳稳驶入清潭别墅的车库。   将车钥匙丢给了佣人,关雎礼走下车, 抬手整理了下脖颈处的领带, 拉开副驾座的车门。   精细的高跟鞋落在地上,女人优美的弯下腰,从车内走出。   江羡鱼自然而然的伸出手臂, 挽住了关雎礼的臂弯, 面上微微露出一个笑靥:“老公。”   关雎礼要配合她做戏, 就不能再板着一张脸, 调整好心态后他放缓了神色, 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 声音低沉温和:   “走吧。”   两人并肩走进客厅。   关父关母正同关老爷子说笑,一边晒着游玩的照片。   一旁围着两个少女, 年纪大一些正读高中的是关雎礼二妹,名叫关薰然;她手边牵着的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女, 则是关雎礼幼妹,关陶然。   江羡鱼微微眯起眼, 这两个小姑子对原主来说, 也实实在在是一言难尽……   兄控, 了解一下?   尤其十二岁的关陶然,看见江羡鱼就像看到了史上最恶毒的女配, 时刻高度戒备, 恨不能把她从关雎礼结婚证上挖出来。   此刻, 江羡鱼挽着关雎礼迎上众人打量的目光, 微笑着叫了一圈人,声音柔如春风,险些惊掉一屋子人的下巴。   关陶然最是直接,脱口而出:“大嫂,你脑子坏掉了吗?穿的这是什么?”   江羡鱼笑容不变:“三妹,这是衣服啊。”   关陶然:“……”沙雕你是听不出我在嘲讽你吗?   关熏然反应倒是快,接口道:“大嫂今天有些不一样呢。”   ——这是死活要把她往坑里带?   江羡鱼真想呵呵她们一脸,屁大点就学人玩“宫心计”,玛丽苏小说看多了吗?   她是女主!   “关陶然,道歉。”关雎礼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表情严肃。   江羡鱼眼眸里漾开层层叠叠的笑意:她是知道关雎礼这种性格的人,在某种程度上跟江临渊很像,都是掌控欲和自制力极强的男人。   只不过江临渊是个衣冠禽兽,而关雎礼,是真正把自己立成了君子一样的标杆。   他不喜江羡鱼,不代表可以纵容小妹诋毁辱骂她;   他疼爱幼妹,不意味着对她就会毫无底线的容忍接纳。   关陶然漂亮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活脱脱一个被欺负的小白莲,扭脸扑进了关太太怀里,开始抽泣。   关太太有些无奈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婉的性格让她说不出过于严厉的话,但也深知关陶然刚才的态度有些恶劣:“陶然,听哥哥的话好吗?”   “你们都帮着她!”少女瞪着一双红红的兔子眼,转身飞快的跑进了花园。   “我去劝劝她……”关熏然跟她一个鼻孔出气,自然也溜的飞快。   江羡鱼迎上关太太有些头疼的表情,莞尔一笑:“没事,叛逆期呢,我也有过。”   她走上前在关太太身边坐下,眼神中难得有几分惘然,仿佛在回忆什么,旋即轻轻垂眸笑了起来:“我小时候叛逆期,摔了哥哥最喜欢的雕塑,被他从家里一路追到学校呢……”   “真的吗?”关太太微睁眼,掩口笑道,“江大少看起来那样斯文俊秀的人,竟然也会如此失态?”   江羡鱼微微颔首,眼眸里落满星光,美妙绝伦:“那时我不过上初中,被他追上狠狠揍了一顿,一连几天都躲着他!”   关太太听她说的有趣,忍不住笑着拍了拍她手背。   江羡鱼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窗台的晚风徐徐吹来,拂动她鬓角的茸发,调皮的像是不安现状的精灵。   关雎礼垂在身侧的手有些痒,突然很想伸手,把她落下来的发丝掖进耳后,到底忍住了。   看着她十分自然地与关太太相处,心情一时有些微妙。   一旁关老爷子瞄了眼孙媳妇得体的装扮和言谈,又瞄了眼孙子那变幻莫测的脸,心情莫名愉悦了起来。   晚餐开始时,江羡鱼已经同关太太聊到了她大学的趣事,两人氛围融洽的旁人都插不进话。   关先生听着妻子一声又一声的惊呼和轻笑,不由也舒展了面庞,拍了拍关雎礼的肩膀:“儿媳如今看着同以往不太一样,是个好兆头,你也不要过于严肃了……”   关雎礼抿紧唇,又看了一眼正掩口轻笑的江羡鱼。   她看起来果真是言笑晏晏,温柔得体,哪里有一丝演戏的痕迹?   看来她对扮演“关太太”这个职务,已经得心应手了呢。   他冷淡的想。   面对关父的视线,却舒缓神色,温声道:“知道了,父亲,我们会好好相处。”   他自认为将“丈夫”一角儿扮演的不错,可惜看在过来人的关父眼里,实在有些不忍直视:从头到尾,儿媳跟他都没什么眼神交流,能跟关太太谈笑风生,却不能跟他举止亲昵,这叫好好相处?他这儿子,真是凭本事单身了三十年。   晚餐备好,众人聚齐。   关家的晚宴向来是花样繁复,盖因每个人口味不同,关家的厨房早已是中西合璧,连日料和泰餐都有专门的大厨。   晚餐端上来,江羡鱼打眼一瞧,如痴如醉:   关老爷子如今偏爱泰国的冬阴功汤,关父关母则喜欢日料,关熏然和关陶然两姐妹偏爱西餐,至于关雎礼……那么传统守旧的男人,自然是中餐。   江羡鱼为表夫妻一心,随他用了一样的餐点。   软粥小菜端上来,关雎礼微微一滞留,没忍住脱口而出:“……你不是喜欢西餐?”   江羡鱼侧目看他,眼神温柔:“偶尔换一换口味,不好吗?”   她偏了偏头,模样俏皮,仿佛真的是心血来潮。   关熏然默默插着盘子里的牛排,深深看她:这个心机婊。   关陶然嘟着嘴,虽被姐姐洗脑过后仍然不满,瞪着江羡鱼,一边把牛排当成她的肉啃了一口。   汁液飞溅到胸前的餐巾上,她嘴角给关太太轻轻用手抿了下,嗔道:“好好吃饭,看你大嫂干什么?”   关雎礼的视线移了过来,凉凉看她一眼,关陶然秒怂,低头乖乖的装鹌鹑。   一顿饭用的安静极了。   用完晚餐,关家两姐妹被关太太带去房里哄着谈话,关雎礼与官老爷子有公司的事要谈,江羡鱼闲来无事,索性去花园逛一逛消食。   书房内,关老爷子看关雎礼正事说的差不多了,便开口道:“今天是怎么回事?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他指的是江羡鱼,虽没有明说,关雎礼也知逃不过他法眼:“祖父指什么?”   “装什么糊涂!”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年人举起拐杖,不轻不重杵了他一下,“你们俩面和心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她却从没有哪回像今天这样肯屈就你,这还叫没事?”   关雎礼抿唇,表情严肃:“的确没什么特别的事。”   脑子里,江羡鱼那飞扬的鬓发和偏头一笑,忽然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动了动手指。   关老爷子收回拐杖,杵着身前的瓷砖恨铁不成钢:“你真当我老糊涂了,看不出你带着她在演戏?”   关雎礼眼皮跳了跳,没说话。   关老爷子冷笑:“老子吃的盐比你过的桥都多!别跟我装傻,你是不是对她动了什么手脚?”   关雎礼:“……”很想提醒他,差辈儿了。   但对方情绪略微激动,此话一出犹如火上浇油。   关雎礼当机立断:“祖父,您指的到底是什么?”   哎呀呀全世界都欠你一个奥斯卡吧?关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吐出四个字:“先前不是一纸契约各玩各的?现在呢,她洗心革面还是你忍无可忍?”   关雎礼听得心头一紧,眼睫颤动,抿唇不语。   他是知道关老爷子性格有些守旧,但他不知道的是,面前这一位当年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心眼,实在有些不够看!   关老爷子见他装死,反倒笑了起来:“混小子,你是翅膀长硬了,学人家演戏给自家人看!”   关雎礼老底儿被掀,动了动唇,却无话可说。   关老爷子大手一挥,冷笑:“爷爷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只看见孙媳妇儿如今大不一样,她若真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就别给我顶着这张丧脸……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听见没有?”   他瞪他,犹不解恨,又拿拐杖杵了他两下才罢休。   关雎礼哭笑不得,只得应是。   从书房里走出来,已经月上中天,关雎礼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表:十一点半。   祖父难得打破了作息时间,关雎礼心情微妙,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江羡鱼,她是已经走了还是……   脚步不停,他穿过花廊,缠绕着藤蔓花苞的秋千椅上,有个身影蜷缩在那里,仿佛是睡着了。   关雎礼微微一怔,旋即抬脚,慢慢走上前去:   皎洁的月华轻柔洒落在女子身上,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双腿缩在身前,睡的有些不安稳。   关雎礼脑中响起关老爷子的声音,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唤了她一声:“江羡鱼。”   她呼吸轻缓,不算肉的面颊因为枕在胳膊上而鼓了起来,显得有些娇憨。   红艳艳的唇瓣,往日里轻咬微抿总带着诱人风情,是他最不喜欢的地方,如今却像孩子一样微微嘟起,看起来可爱极了。   他扶额,疑心自己得了眼疾,竟然会觉得她可爱? 第24章 总裁你人设崩了(4)   两根温热的手指捏住了那娇俏的鼻尖儿, 江羡鱼睡梦中呼吸受阻,被迫醒了过来, 双眼带雾, 坐起来呆呆看着他:   “……老公?”   她倒是叫的顺口,关雎礼冷哼一声,收回手背在身后, 慢吞吞道:“回家了。”   江羡鱼念及他方才叫醒自己的举动, 似乎有些不满的瘪了瘪嘴, 却没说什么, 垂眸“嗯”了一声, 将腿放了下来。   秋千轻轻荡起, 夜风柔缓舒适,江羡鱼微微眯起眼, 伸了个懒腰,站起身——   双腿酸麻, 她轻呼一声,身子跌向前方。   关雎礼本能的伸手一扶, 被她纤细的五指抓住了手臂, 她仰起脸有些尴尬, 嗫嚅道:“脚麻了……”   关雎礼垂着眼皮,面无表情的看她, 表情好似有些嘲讽。   江羡鱼恼羞成怒, 一把推开他:“别多想, 我自己会走……你干什么?!”   身体忽然腾空, 江羡鱼被人扛了起来,颠的披头散发形象全无。   她表情有些扭曲:公主抱你踏马可以了解一下?!   挣扎不了,她终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放弃治疗,挂在了他背上。   真是没眼看!辣眼睛!钢铁直男!她以今日为耻!   一路抗到车边,关雎礼开了锁拉开车门,把人撂在了副驾座位上。   江羡鱼面无表情扒过后视镜,看着自己披头散发的造型,内心简直是日了狗了。   关雎礼……你踏马给我等着!   她系好安全带,双手抱臂目视前方,一脸公事公办的高贵冷艳。   关雎礼瞥了她一眼,不知为何有点想笑,却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便按下嘴角,心情却一路轻扬了起来。   把人送到别墅前,江羡鱼拉开车门头也不回扬长而去,一瞬间仿佛又变回了从前的模样。   关雎礼料她也就三分钟热度,哂笑一声,驱车离开。   次日临近中午时,江羡鱼被电话铃声吵醒,摸到手机看也没看滑动接听:“……哪位?”   惺忪的睡意透过手机传来,这边正在做面部spa的江太太微蹙眉,扬手示意正在为她做按摩的人停下。   她坐起身,清冷的声音穿过话筒,刺进江羡鱼的耳膜内:“别告诉我你还没起床,江大小姐。”   江羡鱼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拿下手机一看,上面赫然出现三个字:   女魔头。   江羡鱼回忆原主的母亲江太太,那种浑身上下精致到令人发指的女人,看自己闺女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坨屎,无比嫌弃。   江羡鱼张了张嘴,干巴巴道:“妈。”   她其实有些怂这种人设过于完美的角色,虽然跟这具身体有血缘关系,可是站在江太太面前,瞬间就被秒成了渣渣。   容貌,气场,智商,全方位碾压。   “听说你的公公婆婆游玩回来了?”江太太懒懒动了两下脖颈,仿佛是觉得有些酸涩,身后立刻有人伸手为她轻轻揉捏起来。   江羡鱼“嗯”了一声,睡意全无。   她翻了个身爬起来,走到厨房拉开冰箱,摸了瓶水喝。   “你最近还在跟那个十八线男歌手鬼混?”   “噗——!”一句话成功让江羡鱼喷了水,“谁、谁告诉你的?”她色厉内荏。   江太太冷笑一声,用女帝的气势鄙薄道:“关女婿为你按下了多少黄暴头条,你恐怕死也不想知道。”   江羡鱼一时无fuck可说,那是原主造的孽,她无辜背锅。   江太太欣赏着左手食指上20克拉的大钻戒,慢条斯理道:“你们私底下搞什么鬼我不想知道,我只警告你,适可而止。”   “关先生关太太好性儿,不代表关老爷子也能容你,你要铁了心一刻不停给他的宝贝孙子戴绿帽……呵!”   那未尽之意,冷的让江羡鱼眼皮子直跳。   她突然有些庆幸穿越过来的时间尚早,原主过去三个月虽然胡闹,到底也存了些忌惮和试探的意思,因此并没有真正给关雎礼戴绿帽,再晚几个月,就真说不定了……   她干咳一声:“知道了。”到底有些不甘,“你那好女婿,新婚当晚就丢给我一纸契约,丈母娘你怎么看?”   “怎么看?”高贵的江太太冷笑了一声,字字浸毒,“没有办法收拾自己的男人,你就别提是我的种,滚吧。”   江羡鱼:“……”你牛逼,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挂了电话,脱衣沐浴,镜子前她欣赏着自己的身体,阴恻恻笑了一下:关雎礼,你给老娘等着!   遥远的另一边,关雎礼无端打了个喷嚏。   “关先生,需要感冒药吗?”秘书李萱体贴的说道。   关雎礼扬手:“没事,你出去吧。”   李萱合上文件,应声而去。   关雎礼取下眼镜,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想起今晨接的电话,关老爷子似乎很乐于见到“洗心革面”的孙媳妇,勒令他今天周末把人带回去用午餐。   关雎礼没有拒绝的权利,却拖到刚才,才给江羡鱼发了条短信,结果完全没人搭理。   他心中不虞,抬表看了看时间,索性拿起外套出门,驱车前往江羡鱼的居所。   正在沐浴的江羡鱼并不知道,稍后会有个大大的“惊喜”等着她。   关雎礼来到云湾别墅十二号,停稳车子,步伐稳健的走到门前,按响门铃,一连三遍无人应答。   他耐心告罄,抬手哗地拨开密码器,思索片刻,按下了四位数字的密码。   “叮”的一声,锁开了,他推门而入。   本以为会看到散落满地的衣物,更甚至说不定还能撞见自己的老婆在别人怀里……关雎礼眯起眼,默默把所及之处扫视了一遍,发现竟然是出乎意料的规整。   ——她还真的转性了?   关雎礼嗤之以鼻,来到卧室前,竟然也是空的,人呢?   他蹙眉,这才留意到浴室里有些细微的动静,他神色一动,抬脚走了两步,浴室的门却在此刻,轻轻被人推开——   一条腿先迈了出来,紧接着有人一边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赤足走了出来。   关雎礼浑身僵硬,呆立原地。   女人成熟而充满魅力的胴体毫无遮掩,暴露在他眼前:   34D的傲人双峰浑圆挺翘,一尺六的楚腰婀娜诱人,两条笔直而修长的大腿中央,一览无余。   湿漉漉的长发一半在身后,一半像海藻般搭在前胸处,晶莹的水珠顺着雪白如嫩乳的肌肤滑下来,啪嗒一下跌在地上摔的粉碎。   淡淡的雾气透体而出,更衬托的这具身体鲜活动人。   江羡鱼擦拭长发的手不由一顿,下意识抬起了头,视线触及正前方关雎礼愕然的脸,又顺着他的视线回到自己胸前。   三秒钟后,她发出一声尖叫。   一条雪白的毛巾兜头盖在了关雎礼脸上,沐浴后的樱花清香令人心醉神迷。   “关雎礼你变态!”江羡鱼的声音传来,惊惶中又难掩羞愤。   这话关雎礼就不爱听了:他们毕竟是合法夫妻,看自己老婆的身体也算变态?   他不虞的取下毛巾,准备跟她说道说道。   视线尽头,江羡鱼背对着他正手忙脚乱的穿衣。   因为沐浴后有裸身的习惯,她手边没有浴巾,只得随便拎了件轻薄的长衬衫穿上身。   尚未擦干的身体氤湿了衣服,一片片蔓延开来,将淡粉色的衬衫晕成了半透明,愈发显得诱惑无比。   关雎礼是个正常的男人,正常到因为禁欲太久,此刻面对这香艳至极的情景,他身体某处已经可耻的苏醒了。   理智上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毕竟在他眼里心里,江羡鱼是那么轻佻的女子,不值得他去爱护。   但身体却在此刻坚定的违逆了他的意愿,他低头看着某处愈发嚣张的规模,眉头皱的死紧。   江羡鱼终于勉强把自己拾掇好,扭脸瞪着他,气鼓鼓道:“你怎么进来的?”   关雎礼表情晦暗:“你的密码除了用生日,就不能改点有难度的吗?”   “哈!”江羡鱼抬手扇着风,好似对他万分无语,“关雎礼,你搞搞清楚,这是我的家,不告而入是为贼,你确定自己是君子所为?”   她双手抱臂走上前,表情严肃。   关雎礼禁不住后退一步,她这个姿势看起来颇为火辣,尤其那一对胸峰,在半透明衬衫的掩映下呼之欲出,令他警铃大作。   “江羡鱼!”他不由抬高了点声音,“你站住……”   江羡鱼上下将他一番打量,目光落在那极其嚣张的某处,愣了三秒,顿时面色绯红,瞪了他一眼便匆匆奔出浴室。   关雎礼只觉一世英名尽毁,强作了几个深呼吸,感觉身体里的热度稍稍退去,这才将毛巾挂在手腕上,有意无意遮挡着身体,走了出去。   客厅内,江羡鱼正扬起脖颈,咕咚咕咚猛灌几口水。   一滴水顺着她唇边滚下来,到下巴处滴答一下,落在了胸前,然后又渐渐隐入深不可测的沟壑间。   关雎礼下意识动了动喉结,旋即别开眼,轻轻吐了口浊气,语气不善道:   “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江羡鱼,你别忘了我们的契约——”   “忘不了!”水杯啪的放在大理石台面上,因为用力过猛,玻璃直接碎在了手中。   江羡鱼却似毫无察觉,眼中含着恼怒,冷声道,“你关先生的要求,我有哪点没做到?”   她步步上前,眼神清冷如霜:“不是说要各过各的,我何曾干涉过你?你要我时刻配合你演戏,我也做到了!然后呢,是不是觉得你很伟大?为我压下了几桩破事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啊!”   她嗤笑一声:“关雎礼,你把我当傻子玩吗?” 第25章 总裁你人设崩了(5)   关雎礼惊愕的看着她, 好似不知她这突如其来的怒意,因何而起。   但他无暇顾及其他, 因为江羡鱼的右手正在滴滴答答往地板上淌血, 因为疼痛,她的手指都在微微痉挛。   关雎礼走上前:“你的手需要包扎——”   “别过来!”江羡鱼低喝道,眼神仿佛很是嫌恶, 她别开脸, “我不需要你假好心。”   她倔强的抱住肩膀, 眼圈却微微发红, 整个人颤抖了起来, 看起来委屈极了。   关雎礼只觉头疼, 他有限的感情经历让他知道,江羡鱼这是在他发脾气。   但是为什么生气?她怎会突然生气?他要哄她吗?   他头疼欲裂。   江羡鱼余光瞥了一眼, 见他像个弱智一样束手无策,顿时觉得自己有些高估他的智商, 呵,这个大猪蹄子, 还收拾不了他了?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淌血的手, 这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再看关雎礼,真就没再上前。   江羡鱼咬着后槽牙:他踏马是想等她把血流干, 然后直接收尸吗?!   关雎礼当然不会如此凶残, 他只是有些心烦意乱, 仿佛自己惯有的认知突然被人打破, 一时有些迟钝而已。   好在这迟钝没有持续太久,在江羡鱼控制着自己流下一行凄美的眼泪时,关雎礼终于走上前,弯腰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江羡鱼有点懵:她伤的是手不是腿啊,大兄dei!   关雎礼的解释是:“再动一下,我就把你抗肩上。”   江羡鱼:“……”这么牛逼的吗?   抗肩上……她想象了一下自己垂手挂在他肩膀的场景,识相地闭了嘴。   这是关雎礼人生中第一次对异性的公主抱,虽然气氛微妙,情节血腥,却依然不可抑制的让他产生了些异样的情绪。   但他很快压了下去,把人放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起身去找医疗箱。   等他抱着医疗箱回来,只见江羡鱼抱着膝盖乖乖缩在沙发上,一张古典的美人面,看起来楚楚可怜。   他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取出药水为她清理伤口:“好在伤口里没有碎玻璃,割的也比较浅,不用缝合,你注意在伤口愈合前不要碰水就好。”   他缓缓说着,声音不像以往那样冷硬疏离,反倒显得有些平和。   江羡鱼心头微动:这倒不失为一个好的开始。   清理完毕,关雎礼为她包扎伤口,他动作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江羡鱼眨了眨眼,轻声问:“你经常受伤?”   关雎礼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接手公司前,我的日常训练里有搏击和散打,受伤包扎再正常不过。”   竟然肯解释给她听……江羡鱼微微勾了下嘴角,礼尚往来:“你很好,谢谢。”   关雎礼动作微滞,又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酥酥痒痒的,仿佛一片羽毛骚在心尖处,令人有些难耐。   他垂眸,表情依旧寡淡端肃,耳根处却莫名有些热:“你今天倒是温顺。”   这话儿说的,若是原主在,必定喷的他亲妈都不认得:还温顺,你踏马当是养狗子呢?   但江羡鱼却不会介意,她打定了主意以柔克刚,闻言便轻轻笑了一下,仿佛有些戏谑,又有些无奈的叹息:“关雎礼,你其实真的很不懂女人。”   ……是吗?关雎礼微怔,这句话,曾经也有人对他说过。   那时他还年轻,有几分青年的莽撞,时隔多年却再度听到这样的评价,一时间让他心生波澜。   他看向江羡鱼,她有一双极其惊艳世人的凤眼,眼尾狭长微微翘起,专注看着你时,那两颗黑润剔透的眸子就像浸了水似的,磁石般吸引着你……   就像此刻。   关雎礼与她四目相对,一时呼吸凝滞,气氛逐渐变得有些暧昧。   然而,突兀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片旖旎,关雎礼回过神急忙站起,取出手机接听:“喂……抱歉父亲,这里出了点事,嗯,没有,不是吵架……”   他有些尴尬地扫了江羡鱼一眼,见她并没有看他,只是捧着自己的手轻轻吹气,仿佛这样能减少疼痛。   关雎礼简单解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江羡鱼的声音响起,带着难得的柔婉:“是爸爸的电话?”   关雎礼“嗯”了一声,想一想,解释道:“本来要接你回家用午餐的。”   后面的话自不消说,两人同时想到那一幕暧昧又香-艳的场景,说不出是尴尬还是别的什么,各自避开视线。   江羡鱼垂眸,抬手轻轻将滑落的发丝掖在耳后,慢慢说道:“现在去想必已经迟了。”   “我已经解释过了,你不必多想。”关雎礼沉声道。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关雎礼忍不住松了松领带,这个角度居高临下,随便一瞥都能看见江羡鱼的春光。   偏偏她好像不曾察觉,又或者对他全然不设防。   关雎礼耳根更热:她难不成是故意的?又在故意引诱他……   可是引诱他做什么?   他的目光忍不住又落在她身上,有些走神:约法三章的是他,顺从响应的是她,他们之间,何来别的关系?   他想起那些亲密的照片,眼神渐冷,张口正要说走,不妨江羡鱼先一步开口:“我以后……不会再胡闹了。”   她声音极轻,如同呓语。   关雎礼面色冷淡下来,声音平板直叙:“那是你的自由,你不必跟我汇报。”   她没有再说什么。   关雎礼干脆扯开了领结,仿佛这样能抑制胸腔里莫名的躁动。   江羡鱼轻轻抖了下肩膀,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眶滚落,顺着腮边滑下。   她表情有些惘然,仿佛不曾意识到自己哭了,眨了眨眼,睫毛沾湿,愈发显得脆弱可怜。   她这模样美的惊人,关雎礼被成功震撼,呆呆看了数秒,直至她如梦初醒一般,脸色微变,匆匆别开脸飞快的拭了下泪。   再抬起脸时,她眼眸剔透如被水洗,佯装平静的看着他,勉强笑了一下:“关雎礼,我没事,你可以走了。”   竟然下了逐客令。   搁在以往,关雎礼必定毫不犹豫嗤笑离去,可现在莫名的有点不太想走,不知是为着她不经意暴露的柔弱,还是那故作坚强的姿态。   皆与往日大相径庭。   江羡鱼见他沉默,也未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有些疲惫的回屋找出手机,拨了通电话:“……非白,帮我订一份三文鱼饭,随便哪家,越快越——”   话没说完,手机被人取走。   电话这边,梁非白只听见一个冷淡生硬的男声,突兀的插了进来:“不必麻烦了,抱歉。”   顺手挂断了电话。   江羡鱼惊愕的看着他,好似满头雾水:“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只是想叫人送点东西来吃,这也碍着他眼啦?   关雎礼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表情僵硬:“常吃外面的食物不好,尤其你是病人。”   江羡鱼:“……”只是伤了手,亲。   关雎礼义正言辞:“病人该吃粥。”   江羡鱼欲同他辩解:“我不想……”   关雎礼折身进了厨房,一边挽袖,一副当真要下厨的架势。   江羡鱼斜靠着冰箱看了他片刻,见他表情如临大敌,分明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却还强撑着死要面子,顿时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关雎礼被她笑的心烦意乱,他本就觉得自己莫名脑抽,竟然要为这个自己深感鄙夷的女人下厨,简直中邪了!   可是话已出口,进退两难,他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厨房。   可叹他双商奇高(??)之人,掌控的了国内最大的龙头企业,却摆布不了区区一个厨房。   江羡鱼笑的花枝乱颤,终于走上前,轻轻将他推了下:“我来吧。”   ——她会做饭?关雎礼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怀疑。   江羡鱼笑而不语:原主是不会,可她会啊!她江羡鱼虽没有厨师资格证,可区区几道拿手家常菜还是会的。   一碗粥而已。   她用不甚灵活的右手指挥某人,一通忙活,半个小时后,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身前各有一碗香软的皮蛋瘦肉粥。   关雎礼的表情有些精彩,江羡鱼今天的表现冲破了他的认知,在他印象中,这一位可是连锅朝哪里摆都不知道的主……   只是一碗粥,他就这种表情吗?   江羡鱼发自肺腑的鄙视他,回头找机会做一桌子菜给他看,还不分分钟把人收服了!   默默用餐。   用罢洗碗,江羡鱼的手不能沾水,关雎礼顺手把碗洗了才觉不对:这又不是他的家,他是客人啊!哪里有客人洗碗的道理?   他转身看向江羡鱼,见她正用左手慢条斯理的通发,姿态闲适舒缓。   关雎礼有些恍惚: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自然不懂,对付他这种性格沉闷死板的人,既难却也容易。   难在打破他的固有印象,固定思维。   容易的却是他所想和所要的,并非江羡鱼给不起的。   他要一个柔顺婉约的小白花,江羡鱼给他就是,只是这朵花吃到嘴里到底扎不扎舌头,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第26章 总裁你人设崩了(6)   下午的高尔夫球场, 关雎礼挥杆入洞,被他强行拉来作陪的人不高兴了:   “我放着好好的媳妇儿不抱, 干嘛要来看你这棺材脸?”   说话人, 是关家世交姜氏企业的二公子,姜泊。   今年二十八岁,生的风度翩翩, 温文尔雅, 曾经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 今年刚结了婚, 一门心思就是在家抱着老婆行恩爱之事。   关雎礼面色不虞:“就你这样, 迟早精尽人亡。”   “啧啧啧!”姜泊起身绕着他转了一圈, 被他挥苍蝇一样挥到一边,“关大少爷, 你状态不对啊……”   他托着下巴意味深长,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戏谑。   关雎礼眼皮跳了跳, 再无心挥杆,索性坐回车上休息。   “说来听听?”姜泊懒懒的歪在他身边, 眼神暧昧。   关雎礼被看的浑身不舒服, 板着脸道:“说什么?你想听我说什么?”   不对劲, 真的是不对劲。   姜泊挑起了眉头,他所认识的关雎礼, 何曾有过眼前这样心烦意乱的模样?就算曾经与初恋失之交臂, 也不过是眼中黯然, 哪里像现在这样, 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团纠结的云里。   但关雎礼是何等沉闷之人?他不想说,就真不会提一个字。   姜泊转了转眼珠,转而说起别的事,东拉西扯百般试探,直把关雎礼撩的烦不胜烦,这才冷冷丢出一句:“你到底想问什么。”   “……关太太,”姜泊飞快道,“是不是跟你那位关太太有关?”   关雎礼眼波微动,没说什么,只是仰颈喝了口水。   这下姜泊真是大大的来了兴趣:他竟然默认了!万年老处男,新婚之夜跟自己媳妇儿定契约的奇葩,竟然被人撩开了一条缝儿?!   简直叹为观止。   姜泊脑中浮现出江羡鱼那令人血脉贲张的身材,这么个尤物被自己老公冷落良久,终于开始复仇之路了?   他摩拳擦掌,一时又想起那些暧昧地娱乐新闻,干咳一声,只觉江羡鱼这条道有些艰难。   关雎礼等着姜泊的废话等了良久,可他竟然一脸意味深长的不说了,顿时令人百爪挠心。   但关雎礼是何等沉得住气之人,他面上一派冷静沉稳,死也不愿承认心里深处那奇奇怪怪的波动。   姜泊跟他大眼瞪小眼良久,终于忍不住大笑:“关少,你可真是……”   是什么?关雎礼动了动耳根。   姜泊笑眯眯道:“我一直好奇,你当初为什么那样迫不及待,就丢给江小姐一纸契约?你真就那样烦她?”   ……烦她?不,不是,至少在第一眼相遇时,并不是。   关雎礼眼眸深沉,记忆深处那一次偶然的邂逅被重新唤醒,雨中大咧咧坐进他车里的女人,以及后来婚前见面时,她优雅落座时的惊鸿一瞥。   关雎礼的心,曾为她悸动过。   尽管不愿承认,但她的确长着一张自己梦中情人般的脸,莞尔一笑时,简直令他呼吸急促,如坠梦幻。   他也曾期待过这一段家族联姻,希冀在背负着责任的同时,可以收获一份真正的爱情。   可惜,这一切都被送上来的资料无情打碎。   他看着那一张张夜夜笙歌的暧昧照片,每一张几乎都是不同的男人,这令他无法想象,那样一张清纯柔婉的脸,放纵起来时怎样的堕落和迷乱。   他深感厌恶。   是在那一刻,他内心固执的将她踢了出去,认定她不配跟自己谈情说爱,更不适合生儿育女。   反正也是家族联姻,他索性给她自由,让她去做她爱做的事,只是她一日背着“关太太”的头衔,她就要遵守约定陪他演戏……   江羡鱼最初的反应,是沉默。   他记不清她当时的表情,似乎她笑了一下,看起来云淡风轻,又冷漠至极的说着决绝的话:“好啊,契约而已,我奉陪到底。”   关雎礼有些恍惚:她当时……是什么心情?   姜泊等了半天也没人回答,不由好笑:“关少,你不是在反思吧?”   反思?就凭她江羡鱼?   关雎礼面色冷淡:“你开什么玩笑。”   “不是反思,那是在回忆?”姜泊懒洋洋翘起二郎腿,“刚才问你的话怎么不答?关雎礼,你真那么烦她的话,离婚好了。”   “离婚?”关雎礼蓦地蹙眉看过来,“关氏与江氏的合并收购渐入佳境,这种时候你要我离婚?”   姜泊啧了一声:“没说现在,以后啊……反正你们两家也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你跟江羡鱼毫无感情,这么凑合着难道要过一辈子?”   他余光若有似无的打量着关雎礼,见他闻言沉默,表情却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关雎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甫一听到离婚二字,竟然想也没想就在心中断然否决,这简直可怕!江羡鱼那样的女人,难道他真要跟她过一辈子?   他表情精彩极了。   姜泊凑近他,忽然道:“关少,你不是对她动心了吧?”   一句话如石破天惊,关雎礼心口一紧,条件反射道:“怎么可能!她那样放荡不羁的女人……”   他想起那些花边新闻和媒体偷拍的照片,被他按压下来全都丢进了碎纸机里,想想就令人厌恶。   他目光沉冷:“我喜欢男人都不会喜欢她。”   本是表达决心的话,一旁姜泊却抖了抖肩膀,害怕的抱住自己:“关、关少,我对你没有兴趣……”   “滚蛋。”关雎礼怒道,抬腿给了他一脚。   姜泊笑的不可抑制,能让向来沉稳持重的关少露出这样吃了屎的表情,他姜泊也是戏精本精了!   关雎礼与他话不投机半句多,匆匆分开再不用提。   晚上回到清潭别墅,关雎礼甫一踏进门便听到悦耳的笑声传来,旋即是女人轻柔甜美的声线:“……是,我也很喜欢他,是我哥哥那边新签下的艺人,声音很不错……”   关雎礼脚下一顿:江羡鱼竟然也在?旋即想起她的手,微微蹙起了眉。   他走进客厅,果然看到江羡鱼正微微倾身,坐在关太太身边与她谈笑风生,两人捧着手机,听起来是在说最近娱乐圈里新出道的男歌手。   “母亲。”关雎礼微颔首,唤了一声。   他的目光滑过江羡鱼尚缠着绷带的右手,又想起刚才听到男歌手,没控制住那股冷意:“谁让你来这儿的,不好好待在家里,出来乱跑什么?”   江羡鱼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触碰到他冷峻的眼神,还有关太太愕然的脸,顿时双眼发红,难堪的几乎坐不住,到底勉强露出个笑意,解释道:“我来陪妈说说闲话,也不行吗?”   声音清冷,带着丝丝倔强。   关雎礼有些后悔,却不知如何转圜,只得沉默的进了书房。   关太太看向江羡鱼泫然欲泣的脸,分明强忍委屈,却还在努力笑着,一时有些不忍,拍了拍她的手询问:“吵架了?”   江羡鱼摇头,眼泪窝在边缘始终不曾掉落,却显得更为可怜,她欲言又止,到底轻轻抽回了手:“妈,我去厨房看一看晚餐……”   强作镇定的离去,脚步却匆促失落。   关太太头疼的看着两人的方向,干脆起身进了书房。   一楼书房内,关先生正与关雎礼闲话,关太太走进来,不轻不重的拍了儿子的肩膀,嗔怪道:“有你那样说话的吗?儿媳妇儿都气哭了……”   关先生惊讶,看向关雎礼:“你做了什么?”   关雎礼动了动唇,面上依旧端肃:“不过是随口一句话,她也太娇气了。”   关太太讶然:“那叫随口一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她手上的伤……不会是你弄得吧!阿礼,你莫非学人家家暴——”   这都什么跟什么?!   关雎礼忍不住扶额:“妈,你想到哪里去了!”   情急之下,竟然连称呼都变了。   关先生挑眉,关太太不依不饶:“你看看你们两个,那什么契约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哼!她过去行事是有些荒唐,我虽看不惯,可你愿意纵容我也不好说什么……”   ——什么叫他愿意纵容?有男人喜欢给自己头上戴点绿吗?   关雎礼动了动唇,关太太不紧不慢说着话,丝毫不给他插嘴的机会:   “如今我看她像是有心修好,私底下也没再胡闹,纵然你不肯给机会,也不该当着我们的面如此下她的脸!江家好歹也是要面子的,她出嫁前也是千金小姐……”   “我知道了。”关雎礼忍无可忍站起身,破天荒打断了关太太的话,这对自恃涵养极高的他来说,简直是史无前例。   关先生瞪了他一眼:“坐下。”   关雎礼:“……”宠妻狂魔凭实力屠狗,不能忍。   他抿唇,一张脸线条冷硬:“我先出去了。”   关先生惊讶,与关太太交换眼神:这是到叛逆期了?   真·叛逆期·大龄老处男关雎礼,面无表情,拔腿走人。   身后,关太太掩口轻呼:“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关雎礼抽了抽嘴角:有对长年累月秀恩爱的父母,也是没谁了!   门外,江羡鱼端着果盘险些与关雎礼撞个满怀,她踉跄了一下方站稳,手臂却猛地被人攥住。   抬头,撞进关雎礼一双深邃浩瀚的眼眸中,她微微一颤。   关雎礼声音低沉冷硬,单刀直入:“江羡鱼,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什么意思?”江羡鱼面色微白,刚才强压下去的眼泪再度有涌出的趋势,却死死困在眼眶里。   关雎礼夺下她手里的东西,随手放在一边,攥住她手腕一路走的飞快,进了花园,把人一甩三步远。   他双手抱臂,冷漠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江羡鱼,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女人双目圆睁:“什、什么?”   关雎礼上前一步,眸带鄙薄:“不是爱上我,你做什么费尽心思来讨好我的父母,他们跟你有半分关系吗?”   这话如锥子一般刺心,江羡鱼努力深深吸了口气,表情看起来还算平静,但一滴泪珠从眼眶跌了下来,令这平静瞬间显出不一样的凄美。   “你何必把话说的这样难听?”江羡鱼努力压下声音里的艰涩,木然道,“关雎礼,你从来都是这么残忍的人。”   她推开他,夺路而去。 第27章 总裁你人设崩了(7)   关雎礼僵硬的站起原地, 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自认修养极高,多少年来遇到过最难缠的对手, 也没能让他动摇分毫。   他总能一眼看穿对方的目的, 并快如闪电抓住对方的弱点。   可是这一刻,他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江羡鱼真的是他想象中轻佻的女人吗?如果是,她又为何“洗心革面”。   那一句爱他的话是出于试探, 也是为了刺激, 可她的反应, 太令人意外了。   关雎礼苦恼的捏了捏眉心:她好像, 真的在暗恋他。   离开清潭别墅的江羡鱼坐进自己的跑车内, 冷笑一声, 后视镜里映出她清灵沉静的眸子,哪里有半分伤心的痕迹?   她想起方才关雎礼那自以为是的样子, 差点让她没忍住“呵呵”他一脸,自我高|潮到这种境界也是牛逼啊……   不过, 她转了转眼珠,凉凉的笑了起来:这可是他自找的, 日后打起脸来不要太爽!   她驱车在路上晃了几圈, 然后慢慢朝着梁非白家的方向驶去, 途中手机响了几次,均是清潭别墅的移动号码。   最后一次打来时, 换成了关雎礼的个人电话。   江羡鱼勾起嘴角, 随手按下了免提, 将声音调节到最大——   “江羡鱼, 你又瞎跑什么?”关雎礼刻板的声音传来,仿佛上学时的教导主任一样。   江羡鱼用脚指头猜也知道,他多不情愿给她打这一通电话,但她突然离开,别墅里其他人又不是瞎子,总不好不闻不问。   “关雎礼,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江羡鱼悠然的握着方向盘,表情惬意,声音却含着几分哽咽。   “……你在哪儿?”关雎礼取下眼镜,他好像听到了街道上嘈杂的车流声。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江羡鱼声音清冷倔强,“放心,关先生既然开了口,我总不会再自讨没趣,上赶着烦你,从今往后我就……啊!”   剧烈的撞击声传来,伴随着紧急的刹车声,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旋即,电话那边传来“嘟嘟”的声响,再没有人说话。   关雎礼脸色大变,立刻拨通电话:“林昂,帮我定位一个手机的位置,尽快!”   身后,关太太也预感不妙,放下筷子忧心道:“怎么回事,羡鱼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   关雎礼转过身,面色有些阴沉:“她跟我通着电话时,出了车祸。”   “什么?!”一言惊起四座。   关老爷子也蹙起眉:“你还站在这里发呆?”   关雎礼脸色难看:“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已经找人破解她的手机定位了。”   关太太忧心起来:“要不要打电话通知亲家?”   关先生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先把人找到送去医院再说,也许没有我们想的那样遭……”   关先生倒是一语中的。   此刻,一辆颜色绚目的法拉利撞在了路边的灯箱上,呲呲啦啦的电流声此起彼伏,法拉利的前脸凹了半边,若不是驾驶人系着安全带,这会儿的功夫必定已经晕过去了。   江羡鱼自认为力道掌握的还好,可惜不知是否久未碰车,技能有些生疏,一脚油门踩过了头。   她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自己被血糊着的额头,一条血线蜿蜒而下,弄得她跟咒怨一样。   她抽了抽嘴角,一边祈祷关雎礼这孙子脑子清醒一点,赶快过来救人,一边忍着痛意,努力保持清醒。   十分钟不到,有人飞车赶来,“嘭”的一声甩上车门,面色铁青大步朝这边跑来。   到底还有点效率,江羡鱼有些满意的想。   关雎礼飞奔而至,正看到半开的车门里,江羡鱼伏在方向盘上,眼眸半阖,双目失焦,额头布满鲜血。   他心头一紧,声音不自觉有些沉冷:“江羡鱼,你醒一醒,你还好吗?”   江羡鱼:“……”这一头一脸的血,我好你马勒戈壁。   关雎礼不再迟疑,弯腰把人小心翼翼抱了出来,这会儿也不在乎她的血染了自己的副驾驶位,一路把车开的飞起直奔医院。   几个小时后,高级私人病房里,江羡鱼身边围满了人。   她被注射了药物,额头伤口因为不太严重,不需要缝针,此刻也已经包扎好了。   她躺在病床上,呼吸轻缓,面色愈发苍白,唇瓣好似抽干了水分的花朵,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见她处于昏迷当中,关太太也不好大声斥责关雎礼,只把他拉到了病房外,蹙眉道:“你给我说清楚,在花园里你怎么她了?”   关雎礼默不作声。   关太太眼含愠怒:“别给我装死!厨房的人都说了,羡鱼取了果盘要送来书房的,你半道把人截去了花园说一通话就把人气跑了,现在又出了车祸……”   “我只是警告了她几句。”关雎礼艰难道。   关太太挑眉:“你警告她什么?让她不要老老实实当关太太,应该继续跟人逢场作戏给你看?”   关雎礼惊讶的抬眼看她:“母亲?”   关太太彻底无奈,这么个一窍不通的智障儿子,她当初怎么生出来的?   她撑着鬓揉一揉:“联姻的事当初你也是同意的,双方既然都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恋情,为何不能敞开心胸试着接纳对方?”   关雎礼欲言又止,被她扬手止住:“我知道,你因为江羡鱼在婚前关系过于随便而心存嫌隙,我也并不认可她的行为,之所以从前不说,是希望你们用成年人的方式对这段婚姻关系负起责任来!”   “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关太太难得严肃,“身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你不应该在婚姻这种大事上意气用事。如果真的不喜欢对方,就不要给她任何错觉,划清界限也是对她的尊重……”   “如果喜欢,就应该学着放下过去的偏见,认真审视这段婚姻,给双方一个缓和的机会。”   “可是你呢?”她素来轻柔舒缓的语调,变得严厉起来,“你既然对她有感情,就不该言行刻薄——”   “等等!”关雎礼目露震惊,“您是不是误会了,我对她并不是……”   “不是?”关太太反问道,“不是喜欢,何必在意她的安危?不是喜欢,何必特意说那些尖锐的话来刺激她?”   她神色复杂:“我的儿子我最清楚,他不喜欢的人和事,如果不能想办法让她从生活里消失,他就一定会视而不见。”   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   关雎礼哑口无言:他怎么会……喜欢江羡鱼?!   不可思议。   关太太见洗脑洗的差不多了,轻咳一声:“这几天你多陪陪羡鱼吧,等她出院,如果你实在不想继续过下去,就协议离婚。”   关雎礼再次看向她的表情,见她眉宇轻锁,显然是认真的。   他张了张嘴,竟然无话可说。   关家众人离开后,关雎礼回到病房,意外看到江羡鱼竟然已经醒了。   转而一想,她伤势也不算重,跟关太太说了这么会儿话的功夫,也差不多该醒了。   然而对上她清净无波的视线,关雎礼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措,立在门边良久,才走上前坐下。   “你不用刻意躲我,我还没那么恬不知耻。”冷淡的声音传来,江羡鱼目光空洞,面无表情。   关雎礼沉默片刻,低声道:“抱歉。”   “不必!”江羡鱼的声音陡然提高,旋即秀眉紧锁,呻|吟了一声,气息不稳道,“知道我最厌恶你什么吗?就是你现在这张嘴脸!”   她情绪有些激动,一手攥着病床的边缘,艰难起了半个身,目光如剑直指他心房:“关雎礼,你总是这么虚伪,既然对我漠不关心,又何必坐在这里演戏给众人看?”   她说着话,带起一串咳嗽,整个人颤抖的像风中落叶。   关雎礼心头莫名一软,顾不得她言语的锐利,起身扶住她双肩:“你别激动……”   “啪”的一声,手被人打开。   关雎礼惊怔地看着她,原本该有的不虞和烦躁,却在看清她双眼中蓄满的泪水时,不可思议的消退下去。   江羡鱼看着她,因失血而愈发苍白的容颜,咳嗽过后,带起了几抹绯红,显得异常羸弱美丽。   她指着门口看也不看他道:“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关雎礼唇线紧抿,短暂的沉默后,再次伸手去触碰她的双肩。   “说了不要碰我!”江羡鱼推开他,挣扎着下了床,却双膝一软,整个人跌跪在地上。   关雎礼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再不迟疑,绕过病床弯腰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江羡鱼在他怀里挣扎,眼泪扑簌簌落了满怀,泪湿睫羽,瞳孔清润。   但他不肯放手,把人抱上了床,见她还要挣扎,干脆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一并压在枕头上方。   江羡鱼被迫挺起胸脯,原本就不合身的病号服扣子爆开,露出深不可测的沟壑,和大片雪腻诱人的丰盈。   关雎礼浑身一僵,江羡鱼也呆怔住,不敢再动,两人都未料想到会发生这一幕:   他俯在她身子上空,咫尺之遥,视线着力点,是那女人性感诱人的身躯。   关雎礼的喉结动了动,眼神一刹那变得深邃起来。   江羡鱼面颊绯红,似有些羞愤,低低斥道:“你……还不放手!”   关雎礼如梦初醒,触电般松开了手。   江羡鱼心底暗骂一声禽兽,这踏马都能松手?   面上却如罩寒烟,还流露出些许难堪,她吸了口气,默默抬手,摸索着去扣病服上的扣子。   奈何右手伤还没好,行动不便,左手又不甚灵活,几颗扣子被她拨弄来拨弄去,非但没扣上,还又蹭开了一只。   这下可好,原本就暴露了不少的丰盈,此刻几乎全然呈现在关雎礼面前。 第28章 总裁你人设崩了(8)   白到刺眼的肌肤, 一刻不停在刺激着关雎礼的神经。   江羡鱼自己的衣服因为沾了血,换上病号服后更为了方便做检查, 内衣都没穿。   此刻, 在浅蓝色衣服的反衬下,一对雪团颤颤巍巍,多半都已暴露在外。   更因为江羡鱼手忙脚乱的动作, 那沟壑深的令人鼻血奔涌……   关雎礼默默盯了片刻, 在江羡鱼恼羞成怒之前, 突然伸出手, 一颗颗为她系起了纽扣。   他动作小心, 指尖却依旧不可避免的触碰到肌肤, 江羡鱼面颊上的红晕愈发动人,整个人都蒙上一层娇懒之色。   关雎礼强忍着耳根处的灼热和身体里的异样, 飞快把她整理好,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强作镇定:“别再乱动了。”   本是指她先前又推又打的要下床,话一出口, 两人却同时想到了那崩开的衣扣, 气氛顿时暧昧难言。   关雎礼只觉胸口有些闷燥, 忍不住松了松领带。   江羡鱼咬了咬唇,哑声道:“你怎么还不走……”   “你需要人照顾。”关雎礼蹙眉。   江羡鱼嗤笑一声, 这话不知是说给她听, 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不需要, 劳您走吧。”她将脸埋进枕上, 漆黑的长发覆盖在面颊上,只露出精巧的下巴曲线,和纤细的脖颈。   关雎礼有些头疼,不知是为她这一刻的抗拒,还是自己身心受到的震撼。   但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抛下她不管,不是吗?   次日清晨,江羡鱼睁开眼,关雎礼已经去了公司,非白坐在她床边一脸惶惶:“听说你是去投奔我时才出的车祸?”   江羡鱼扫了她一眼:“你想多了,我们不约。”   梁非白:“……”   江羡鱼轻轻碰了下额头的纱布,微一蹙眉,伤口还是有些痛,她问梁非白:“那人走了?”   “谁?关先生?”梁非白削了个苹果,塞进自己嘴里啊呜一口,含糊不清道,“刚走没一会儿,听说上午有个会议,下午还要出趟差……”   “畜生。”江羡鱼轻漫道。   梁非白噎了一下,江羡鱼盯着她手里那半拉苹果:“确定不给我削一个吗?”   江太太进门时,江羡鱼正心满意足的吃着梁非白给她削的苹果,梁非白缩在椅子上一脸怨念的看着她:孕妇都没她这么难伺候,一口气吃四个苹果……   等等,孕妇?!   梁非白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阿鱼,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江羡鱼:“……”what the fuck.   江太太进门的动作一顿。   梁非白抓住江羡鱼的肩膀颤声道:“阿鱼,你说实话,你是不是——”   “侬脑子瓦特啦。”江羡鱼面无表情抓住她的手,一根根掰开那手指,语气森然,“没有男人,我踏马自己怀个耶|稣吗?”   梁非白:“……”   江羡鱼指着门外:“你给我马不停蹄的滚。”   梁非白含泪掩面,狼狈转身,门口撞上江太太,一秒收戏,干咳了一声向她问好:“阿姨您来了。”   江太太温柔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小白啊,好像又胖了……”   梁非白面色惨白:扎心了老铁。   落荒而逃。   床上,江羡鱼不乐意了:“妈你干嘛欺负我的人。”   “你的人?”江太太优雅的走到她床边,伸手捏住她下巴,左看右看,嫌弃的撒开手,“你连自己都是别人的,还有脸提你的人。”   江羡鱼把苹果啃的嘎嘣响,眼神怨念。   江太太轻飘飘扫了眼她的伤处,波澜不惊道:“说说吧。”   “说什么?”江羡鱼吃完了苹果,转而玩起胸前垂下的一缕长发,懒洋洋道,“就是不小心撞了灯箱嘛。”   “不小心?”江太太嗤笑,“沦落到要靠自虐来吸引男人的注意力,你可真是丢我容缨的脸。”   江羡鱼捂着胸口,面色苍白:“您是嫌我死得不够快,特意快马加鞭来送我一程的吗?”   江太太眼眸含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淘气……”   江羡鱼打了个冷战,一秒收戏:“妈你别阴阳怪气的,我怕。”   江太太笑靥更深:“怕什么?为个男人,你都快把命弄丢了,你会害怕?”   她眼神幽深,意有所指。   江羡鱼方要张口辩解,余光瞄到了病房外一闪即逝的身影,顿时闭了嘴。   江太太幽幽叹道:“我的女儿,金尊玉贵养这么大,如今为了喜欢的男人要死要活,丢不丢人?”   江羡鱼:“……”演,你接着演,来给大佬递根烟。   江太太单手支鬓,好似十分痛惜:“何必呢?你们之间那什么契约,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他不喜欢你,你又何必故意跟人闹绯闻给他看?到头来还是一场误会,却叫他以为你多么不自爱……”   江羡鱼简直叹为观止:牛逼啊!地皮都快被您给洗没了。   “你今天能被他搅和的心神不宁出了车祸,改天他万一有了喜欢的人,再一脚把你踹的远远的,你算什么?到时候真的抱着他不撒手说你深爱着他,他怎么会在意?乖女儿,你实在是太傻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江羡鱼被那一声“乖女儿”叫的半边身子都麻了,面色苍白,仿佛真的失魂落魄,伤心欲绝。   江太太见她还算上道,心中满意,也知点到即止的道理,便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好了好了,别难过了,实在过不下去就协议离婚吧。”   ——最近流行劝人离婚吗?   关雎礼站在门外,觉得头有点疼:丈母娘和亲妈一起劝他离婚肿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咦,阿礼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站着不出声!”江太太的声音传来,难掩讶异。   关雎礼无意间偷听被抓包,着实有些尴尬,强自镇定迈进门,温声道:“妈。”   江羡鱼眼神复杂:他叫自己亲妈,口口声声都是母亲,一板一眼好似关系多差劲一样;叫自己丈母娘却是驾轻就熟的“妈”,真是奇葩,不知道还当他们夫妻关系多好,两家人多么亲密无间一样……   江太太两道清冷的视线扫过来,江羡鱼抖了抖立刻进入状态,轻咬唇,似恼似怨别开脸,不去看来人。   关雎礼同江太太寒暄两句,态度端方有礼,就是被江太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的有些毛毛的。   江太太又拉着两人轻言慢语的教导了一通,这才丢开手,施施然离去。   关雎礼与江羡鱼大眼瞪小眼,江羡鱼先开了口:“非白说你要开会,下午也要出差……”   关雎礼:“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我推掉了。”   江羡鱼眼波微震,表情似乎有些惊讶。   关雎礼沉声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   自己老婆出了车祸,再大的事也该放下来,他是这样想的,可见鬼的是,对象竟然是江羡鱼。   江羡鱼表情像活见了鬼,比他更不可思议。   关雎礼唯恐她又说出让自己坐立难安的话,念及方才门外听到的“真相”,不由在心中告诉自己要和缓一些,不要对她太过严苛。   “吃苹果吗?”他说。   江羡鱼看了看桌子上的果核,垂下眼睑:“已经吃饱了。”   关雎礼:“……”   江羡鱼内心怜悯的看着他:这种老处男真是凭本事单身不得不服。   不对,他有过初恋,还真不一定是处男,可他又那么传统守旧,面对如此胸器都能岿然不动……   江羡鱼抿了抿唇:“关先生,你不必这样。”   关雎礼:“??”   江羡鱼:“我妈的话你不用在意,我也没想会跟你怎样,还是那句话,实在不行就离婚吧!”   她声音轻淡凉薄,一双眼满是疲惫。   关雎礼心中有些堵:“我没说要跟你离婚。”   “就当我提出的好了。”她故作轻松,“反正你并不爱我,这段婚姻对你,可有可无。”   她声音轻的,仿佛一声叹息。   关雎礼握了握拳,深深吐了口浊气:“你说离婚就离婚?”   江羡鱼惊愕的看着他。   关雎礼烦躁的站起身,在她床前踱了两圈,停下来,直直看着她道:“离婚这种话,是可以动不动就拿来说的吗?”   他逼近,一字一顿:“我说不离就不离。”   江羡鱼:“……”这突如其来的蠢萌,总裁你人设崩了你知道吗?   三天后,江羡鱼出院,直接被关雎礼接回了清潭别墅。   “怎么不送我回家?”江羡鱼惊讶道。   关雎礼拉开车门,一手挡在上头,一手扶了她一把。   江羡鱼简直受宠若惊,怪怪的看了他一眼。   关雎礼面色平静:“这里不是家吗?”   江羡鱼没吭声,之前是谁说她在这儿瞎跑来着?打脸不要太快。   关雎礼自然看懂了她的眼神,却硬要佯装不知,放缓脚步,与她肩并肩走进门。   因为是周一,两姐妹被送去了寄宿学校,要周末才回来,关父关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江羡鱼一路被领到了二楼西边的房间,推门一看,微怔了一下:“这是……你的房间?”   她猛然转头,猝不及防撞上关雎礼坚硬的胸膛,对方下意识伸手扶稳了她,没有再放手,头顶传来沉稳的嗓音:   “你小心一点。”   江羡鱼面颊微红,飞快的扬起脸看了他一眼,又别开视线,却并没有从他怀中挣扎开,只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关雎礼其实也有些无奈和窘迫,但他断不能让江羡鱼看出来,只得清了清嗓说道:“爷爷的意思,你最近身体不适,在外面不方便照顾,我们两个先回来住一段时间。”   这是要,同床共枕的节奏?   江羡鱼漂亮的凤眼睁大,一双瞳孔倒映出关雎礼严肃的脸,表情难得有些可爱。   关雎礼眼波微动,一时竟没忍住勾起嘴角,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   【任务完成度:15%】 第29章 总裁你人设崩了(9)   对于迟迟不增的进度条而言, “同居”生活什么的,大约是最容易喂饱“它”的方法——江羡鱼如是想。   “……你睡床吧。”关雎礼道。   江羡鱼静静看了他一眼, 表情平静:“好。”   想睡地板?成全你。   两床被子铺开, 关雎礼作息时间较准,早早枕着手臂酝酿睡意,江羡鱼倒是一直躺在床上刷手机。   “早点睡?”关雎礼听到那连连看的声音, 忍耐的提醒她。   “……唔。”江羡鱼敷衍的应了一声, 声音倒是小了一些, 应该是她调了手机的音量键。   关雎礼表情复杂:他是真的不懂这么弱智的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值得她如此废寝忘食。   江羡鱼抱着手机玩对战玩的不亦乐乎, 正结束一局, 忽然阴影降至,一只手从后方突兀的伸了过来, 猝不及防拿走了她的手机。   江羡鱼目瞪口呆,关雎礼已经按下了关机键, 面上波澜不惊:“该睡觉了。”   一只抱枕丢到他脸上,关雎礼英俊的面孔裂了道缝。   江羡鱼瞪他:“我都把声音调低了……手机还我!”   原本没打算没收手机的男人, 此刻牛脾气上来, 反手把手机塞进了自己枕头下:“不还, 睡觉。”   我睡你奶奶个腿儿。   江羡鱼翻身下床,踱着软底拖鞋哒哒哒奔过来, 用好的差不多的右手去掀他地上铺好的被褥。   关雎礼牢牢踩住被子, 双手抱臂岿然不动。   江羡鱼拽不动, 转而去掀枕头, 一眼见着了手机,立刻伸手去捞,却被关雎礼眼疾手快抓在了手里,高高举起。   江羡鱼气咻咻,不轻不重踢了他小腿一脚:“你幼不幼稚?还给我!”   关雎礼一只巴掌盖在她脸上,把人往床上一推:“睡觉,明早还你。”   “……有病!”江羡鱼倒在床上,一脸不高兴的瞪着他,“管的真宽!”   大约是气恼的很,另外一个抱枕也被丢了过来。   关雎礼微一侧身避开,表情微动,不知为何心头有几分惬意。   那边,江羡鱼已经蒙头开睡。   关雎礼勾了下嘴角,俯身慢条斯理的整好床铺,把手机重新塞进枕头下,调整好姿势,徐徐入睡。   夜半,忽听噗通一声巨响,关雎礼警醒的睁开眼,一看顿时愣住:“……江羡鱼?”   偌大一张床,入睡前还躺在那里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就滚到了床沿,滚无可滚,掉床了。   关雎礼看着腿边那个大字型的人影,一时表情复杂,无语的起身,拍了拍她肩膀:“江羡鱼,醒醒,你掉床了。”   对方睡的死猪一样,毫无反应。   关雎礼本想故技重施去捏她鼻子,凑近看到她一张脸睡的红扑扑,唇瓣鲜艳柔软,整个人娇憨极了,已经伸到鼻子上方的手,莫名就停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伸手穿过她的腋下和腿弯,把人抱了起来,放回床上。   正待要抽回手时,她嘟囔着翻了个身,猝不及防把他压在了一边。   中规中矩的真丝睡衣很是柔滑,却挡不住她贴近的娇躯,绵软娇嗲,像一团能令任何男人丧失理智的软糖。   关雎礼里浑身僵硬,有些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亲昵。   他愣了数秒才反映过来,见她依旧抱着他的手臂睡的香甜,一条腿还搭在他腰间,丝毫不像是刻意为之。   他轻吸了口气,一点点抽出胳膊把人放平,迅速的翻身坐起,回到了自己床铺里。   人虽回来了,魂儿却好像被勾走老远。   他闭上眼,脑子里全是手臂接触到的,那绵软丰弹的触感,令人心跳加速。   他这一夜睡的极其艰难,床上的人却一夜好眠。   翌日晨起,江羡鱼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坐起,呆滞了片刻才认出这是哪儿,视线不由落到了地上——   打了一夜地铺的男人,此刻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显然睡的不怎么美好。   与江羡鱼四目相对,他眼中的波澜浩瀚如海,令她怔楞。   “一夜过去就现原形了!”江羡鱼面带讶异,“你这是熊猫同款?”   “好意思说?”关雎礼唇线紧抿,面色沉沉,“你昨晚掉床你知不知道?!”   “……掉床?”江羡鱼好似十分惊讶,无辜的看着他,“你在胡说什么?我睡相可好了!”   关雎礼:“……”这错误的认知是哪里得来的?是那些跟你同床共枕过的男人吗?!   他眼神有些不对。   江羡鱼急中生智,理直气壮道:“你要不信去问非白啊,我经常在她那里留宿呢。”   “哦是吗,”关雎礼面无表情站起身,“对她好点吧,她可真是受苦了。”   江羡鱼:“……”这样一本正经的挖苦人,总裁你已经放飞自我了吗?那你真是棒棒哒。   卧室内有浴室,但碍于两人现在微妙的关系,关雎礼选择了去外面沐浴换衣服。   江羡鱼无声的笑,在床上打滚:小王八蛋,你今晚等着。   第二夜。   望着床边摞起来的“长城”,江羡鱼面色不太好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鉴于你昨晚的表现,我觉得这样很有必要。”关雎礼理直气壮,一边把床边堆满了枕头被褥,着重在他这面。   江羡鱼咬着唇:“你以为我是故意的?”   关雎礼:“哼。”   江羡鱼冷笑一声,倒头就睡,再不理他。   关雎礼的美梦持续到半夜,“噗通”一声,他睁开眼,看向腿边,什么都没有。   那这声音是……   他坐起身,果然床上已经没了人影,看床单拖掖的形状,这是跌到那头去了。   关雎礼有些讶异:她这掉床还真不是故意的?   想想那一声,听着有些疼。   他本不欲搭理她,翻身再睡,想等明早她从地上爬起来,看她是什么表情。   可他辗转反侧,总觉把她那么撂在地上不太好,她毕竟伤才痊愈,摔几次摔傻了怎么办?   他这么想着,再度翻身坐起,走到了床的另一边。   江羡鱼呼呼睡着,脸颊微晕,小嘴嘟起,一截睡衣翻到了上头,将她整个雪白纤细的腰肢露了出来,与上围相比,触目惊心。   关雎礼的手指动了动,只觉口干舌燥,他的眼神不受控制落在那截腰肢处:曲线流畅,不盈一握。   他闭了闭眼,只觉她就是个魔障,任他百般抗拒,却又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他立了片刻,转身走回自己床铺,躺下,强迫自己入睡。   醒来,已经是清晨。   江羡鱼已经沐浴而出,身上换了件粉色睡衣,更衬得她浴后的肌肤光洁弹滑,粉嫩如樱。   她看到正兀自揉着鬓角的关雎礼,哂笑了一声,靠着门框懒洋洋道:“怎么,没睡好?”   关雎礼瞥了她一眼又快速收回视线,不想搭理她。   江羡鱼小人得志,慢条斯理道:“你以后别冤枉我……反正我是不知道,有哪个掉床的人,睡死了还能自己再爬回去,哼。”   她转身进了浴室,梳理长发。   关雎礼捏着背角脸色难看:冤枉她?哈!她昨晚掉了两次!每次把人抱回去都被拽着不放,弄得他满身火气,好不容易睡下,她就又滚到了地上……   关雎礼觉得鬓角突突直跳,他是真的不想搭理她,可是又无法忍受她继续瘫在地上,只能认命的把人抱回床上,为了防止她第三次滚下去,他逼不得已把人箍在了身边许久,直到凌晨才彻底安生下来。   她好意思说她冤枉?!   关雎礼内心真是日了狗了,可是又不能指着她的鼻子痛斥,那样一来岂非显得他居心叵测,大半夜对她毛手毛脚?   他忍着怒气去了公司。   李萱进了趟办公室再出来,整个人都有些神智涣散,低气压的boss,实在太可怕了。   姜泊来寻关雎礼,见他正劈头盖脸的训斥部门主管,表情冷肃,眼神犀利,准备推门的手就默默收了回来。   “关总裁这是怎么了?鲜少发这么大脾气……”姜泊啧啧道,怀疑单身久了,男人也会内分泌失调。   李萱缩了缩肩膀,小心道:“不清楚呢,今早来就是这样,整个人都很不高兴的样子。”   “谁这么大本事,敢惹他不高兴?”姜泊眉头挑高,好奇极了。   李萱抱着文件夹摇头。   办公室的门推开,被训的灰头土脸的一行人鱼贯而出。   姜泊顺势进门,随手关上,自顾自寻了舒适的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眼神戏谑地看着关雎礼。   正靠在办公桌前,撑着额头一脸不虞的男人察觉到异样,看了过去,表情不善:“你来干什么。”   姜泊啧啧两声:“好大的怨气。”   关雎礼懒得搭理他,回到办公桌前,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少倾,听见姜泊的声音,调侃道:“怎么看起来一脸肾虚呢!”   关雎礼想堵上他的嘴:“你有事吗,没事就滚蛋。”   他看起来烦躁极了。   姜泊真正有些惊讶起来,走上前,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我说阿礼,你不会是真的肾虚了吧?昨晚自己撸过头了……”   他越说越不像话,关雎礼嚯的站起身,表情阴沉:“你很闲是吧?好啊,陪我去自由搏击室!”   姜泊来不及跑,被人揪着衣领,极为不情愿的套上了拳套,噼里啪啦按着一顿猛捶。   姜泊狗一样瘫在地上,呸了一口:“禽兽!”   两枚拳套丢在他身上。   关雎礼逮着人发泄了一堆心中的燥郁,终于舒服许多,踢了他一脚,步伐轻快的走人了。   姜泊倒在地上失魂落魄:我踏马怕是个抖M,上赶着被人捶…… 第30章 总裁你人设崩了(10)   傍晚回到别墅, 晚饭时间已过, 江羡鱼正陪着关太太聊天, 言笑晏晏,容颜惑人。   关雎礼蓦地想起昨夜,她第二次被他抱起时,圈住他手臂那一声低呓:“……关雎礼, 喜欢……”   模模糊糊, 只听清这几个字, 却足够让他失眠, 连带着今天一整日都烦躁不已。   “阿礼回来啦。”关太太向他招手, 关雎礼只得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挪了过来,坐在两人对面。   “离那么远……”关太太嗔他一眼, “怕我们两个吃了你不成!”   江羡鱼轻轻笑了起来, 一双凤眼弯弯,少了几分妩媚,却增添几分亲昵。   关雎礼如今只觉她一举一动都扎眼的很,便刻意避开她的视线,同关太太道:“母亲有事吗?我想上楼休息。”   关太太一噎, 他才刚回来……   “生儿子就是这样不好, 养大了就不再贴心, 拉到身边说不了两句话就不耐烦。”关太太同江羡鱼抱怨。   关雎礼无奈:“妈, 我听的到。”   他连称呼都唤了, 可见内心多么无语。   江羡鱼眼眸笑意渐深, 看着他,仿佛有些难以描摹的温情。   关雎礼心头那股悸动又浮现出来,忍无可忍站起身:“我去休息了。”   背影竟然有些慌张。   关太太蹙眉:“他怎么心神不宁的。”   江羡鱼迟疑道:“妈,我也上楼了。”   “去吧,去瞧瞧他怎么了。”关太太捏了捏她手背,意有所指。   江羡鱼抿唇,神色黯然:“他不会跟我说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关太太鼓励她,“我的儿子我了解,他吃软不吃硬的,真不喜欢一个人,就直接无视你了。”   江羡鱼苦笑:“他已经无视我了,刚才。”   关太太忍俊不禁:“这哪里算?你是没见过他真正讨厌一个人的样子,快去……”说着话,又轻轻推了她一把。   江羡鱼顺势站了起来,柔声道:“那妈也早些休息。”   关太太含笑点头。   江羡鱼适当露出几分羞赧,犹犹豫豫上了二楼。   二楼卧室内,江羡鱼叩响门,见里面无人应答,便推门而入。   进去就听见浴室内传来的水流声,原来他在洗澡。   江羡鱼转了转眼珠,有心想推开门来个偷袭,可惜这样一来人设就崩完了,她撇了撇嘴,坐在床边百无聊赖的看手机。   半个小时后,水流声渐歇,浴室的门推开,下半-身裹着浴巾的高大男人走了出来,视线不经意与床上的人四目相对,顿时僵住。   “……你怎么在这儿。”话一出口,关雎礼便觉不对,她都在这儿睡了两天了,这样说话未免太刻薄。   果然,江羡鱼脸色有些白,眼中原本闪动的光亮渐渐熄灭,她抿紧了丰唇,不发一言。   关雎礼有心上前解释两句,可他身上的水珠未干,又是这么一副赤-裸上身的模样,靠近她未免有些暧昧。   他摸了摸鼻子,只觉有些不自在。   良久,江羡鱼才冷声道:“明天我就离开这里,不再碍你的眼。”   说罢,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胸脯起伏,显得波澜壮阔。   关雎礼看的眼热,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蹙眉道:“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江羡鱼却不再搭理他,兀自取了衣裳走进浴室,冲洗一番,换上睡衣倒头就睡。   被全程无视的关雎礼试图解释,却发现不知该从何说起,翻来覆去,也渐渐入睡。   半夜,仍旧被落床的声音惊醒。   关雎礼面无表情爬起来,看到趴在床那边地板上的身影,半张脸肉嘟嘟堆起来,看起来软糯有又几分憨气,哪里跟睡前的冷美人有相似点?   他想着,嘴角莫名扬起,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这变化。   走上前把人抱了起来,放回床上,照例被圈住胳膊不肯撒手。   关雎礼拔了拔,却被缠的更紧,一张小脸也贴靠了过来,睡梦中竟泪湿睫羽,喃喃道:“关雎礼,为什么不喜欢我……”   这一次,他听得分外清楚。   他浑身一僵,同时看到一滴泪珠从她眼角滚落,扑簌簌掉落在自己手臂上,竟然有些发烫。   他心跳加速,等反应过来,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抚上她的面颊。   他意识到自己的逾矩,有心停下,可那手却不肯听从大脑指挥,一点点轻柔抚摸着女人软嫩的面颊,爱不释手。   <任务完成度:28%>   江羡鱼勾起嘴角,仿佛陷入甜美的梦境,但她面颊犹有泪痕,看起来便格外楚楚动人。   关雎礼呼吸渐滞,如被蛊惑。   江羡鱼如何能不再推他一把?   “睡梦”正酣的人,如有所觉般睁开朦胧的双眼,痴痴望着他:“……关雎礼,是你吗?”   她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在寂静的夜晚却格外撩人。   关雎礼如梦初醒,下意识抽回手,却连带着把她拖了过来。   “为什么?”她几乎是躺在他臂弯里,长发披散,星眸失焦,显然并不是真正醒来。   “……什么为什么?”关雎礼忍不出沉声道,声音暗哑,显得异常磁性。   话一出口他有些后悔,跟一个睡着了说梦话的人交流什么?他真是脑子不清楚了。   可有些事一旦开了头,感觉就如同泄洪一般,再难扼制。   “为什么……不喜欢我。”她半阖着眼,表情看起来异常迷惘。   “为什么,不喜欢我,关雎礼……”   “我明明,那么喜欢你。”   “……第一眼,第一眼就喜欢了。”   “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哪怕一点点?”   越来越轻的声音,逐渐低进尘埃里。   关雎礼如遭雷击,却又隐隐证实了先前的预感:原来她真的,喜欢他?!   他怔怔的看了她良久,神色渐缓,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心肠已经变得柔软。   <任务完成度:30%>   第二天醒来,关雎礼习惯性的看向床头,却惊讶的发现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唯独不见了人影。   他立刻想起昨夜入睡前那细微的争执,脑中映出的,却是她垂泪呓语时的脸,那样令人心折。   他面色一变,匆忙起身收拾好,快步下了楼。   关太太在摆弄一只插瓶,见他面有急色,问道:“这是怎么了?”   关雎礼顾不得掩饰情绪,沉声道:“妈,江羡鱼她人呢?”   “清早就出门了啊!”关太太诧异道,“你今天起的倒是晚……”   再看他神色有些不同往常,不由心中一动:“你跟她怎么了?”   关雎礼面色整肃,显然不欲多说。   关太太睁大眼:“你不是又说难听话,把人气跑了吧?”   眼见着关雎礼神色复杂,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一时恨铁不成钢,挥手撵他:“算了算了,我也不要管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抱着花瓶气咻咻去了一楼书房。   关雎礼心知她又要找父亲告状,顿时大为头疼,但想起不告而别的江羡鱼,这股头疼就转化成了慌乱:   她不会,真的跟他生气了吧?   江羡鱼回了自己的别墅,一时神清气爽,打电话召见梁非白,气势雄浑道:“走,朕带你吃鸡!”   “落地成盒了解一下?”梁非白握着电话表情复杂,“我说,你怎么突然心情大好?跟关先生圆房了吗?”   “我圆……”江羡鱼难得吃瘪,瞪大眼睛,“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他了?”   梁非白淡然:“是的呢你以为呢亲。”   江羡鱼转了转眼珠:她的演技当真是炉火纯青了。   “……除了我,”梁非白的声音传来,“反正我是不信的。”   江羡鱼挑眉:“此话怎样?”   梁非白惊讶:“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你第一次淋得跟落汤鸡一样坐进关雎礼车子里,然后被他嫌弃了一路险些赶下车的事儿?”   江羡鱼:“……”努力扒拉剧情拼命回忆,卧槽还真有这回事!   这踏马就尴尬了,梁非白这种亲近人都不相信她暗恋关雎礼,这要怎么演下去?   她啃着指甲越想越烦,最终大手一挥,不管了!反正全世界数关雎礼最瞎,拼着崩人设,只要把他哄上床完成任务就行了!   整一个月,江羡鱼彻底消失在关雎礼的生活中。   关先生和关太太订了新的旅游|行程,关太太对他已经放弃治疗,关老爷子高居钓鱼台看戏,全世界最苦逼的关雎礼,被人撩了心,却又甩手的干净利落。   但其实这才符合江羡鱼的风格,不是吗?她就是这样行事张狂、胡作非为的人……关雎礼立在落地窗前阴沉的想,说不定她又和以前一样,开始四处勾搭人玩暧昧了!   他暗戳戳的捏着手机,表情严肃的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串号码,迟迟按不下拨出键。   直到这天晚上,他与姜泊在斯诺克贵宾区看到了江羡鱼一闪即逝的身影。   她脚步有些踉跄,仿佛是喝醉了,一条臂弯挂在另外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怀里,姿态亲密。   关雎礼内心熊熊燃烧的怒火,让他几乎想立刻冲上前,用手里的球杆敲碎那男人的狗头。   ——看吧,她就是这样耐不住寂寞的女人!不值得你在意!   他恨恨的在心中骂道,下一秒却摔了球杆,在姜泊愕然的眼神里,阴沉着脸大步朝着那两人走去。 第31章 总裁你人设崩了(11)   江杭看到浑身酒气, 又一次喝的烂醉的江羡鱼, 内心顿生一股无力:他是做了什么孽, 有这样一个不着调的妹妹?   花天酒地不都是男人的事吗?怎么他们两个颠倒过来了。   身为“三好男人”的江杭很是无语,伸手戳了戳江羡鱼的脸颊:“喂,醒醒……”   江羡鱼自然没醉,但也算不得太清醒, 她记挂着来惹某人的眼, 自然不会真醉死过去。   “……啊, 江大少!”她伸手去勾自家大哥的脖颈, 八爪鱼一样往他身上缠, “嘿嘿,三好男人!我大嫂最有福气!”   “你给我起来——”江杭把人从身上扒拉下来,扶稳了她, 没好气道, “才好了几天,怎么又开始让人操心了?”   “你都不问问你妹妹受了什么委屈!”江羡鱼嘟着嘴,一脸怨念,“算了,哥哥都是嫂嫂的, 我是没人疼爱的……”   江杭无奈的把她一条胳膊撘上肩, 搂着她站好, 同屋子里几个漂亮妹子打招呼:“你们先玩, 我把阿鱼带回去了。”   “江哥慢走啊。”几个姑娘嘻嘻哈哈的接话。   江杭为人斯文规矩, 不太习惯跟她们凑趣, 简单两句便带着人走了。   一路被江羡鱼左摇右摆的带歪了路,江杭好脾气道:“你再乱动,我就把你扛起来了。”   “你抗,你抗我吐你一头一脸……”江羡鱼嘿嘿笑,打了个酒嗝。   两人就这么招摇过市——至少在关雎礼眼中是如此。   电梯前,江杭因为怀中人一直往下坠,被带的步子歪了一下,正要再往上提一提,忽然一股大力把他臂弯里的人拽了过去,直接打横抱起,大步走进了电梯。   江杭站在电梯前表情有些懵:“……妹夫?”   被叫了妹夫的人却没留意,他几乎是刻意避开了对方的脸,因为怕自己忍不出一拳捶爆对方狗头,不想却因此错失了真相——被他险些捶爆狗头的男人,是他的大舅子。   电梯一路下到负二层。   江羡鱼才发现自己被人接手了,一脸懵逼的揪着对方领带,伸手抠他的脸。   “……江羡鱼你给唔组搜!”被捅了鼻孔又捏脸的关大总裁脸色铁青,很想直接把人丢在地上扬长而去。   “何方妖孽!报上名来?”江羡鱼扯着他的脸皮用力拉,一边咯咯笑着,一指头戳在他脑门上,“咦,你长得好像我男人?”   最后两个字成功取悦了某人,阻止了她被丢弃的命运。   江羡鱼惘然不知,一边踢着腿一边缠着他的领带玩,嘴里嘟嘟囔囔:“不对,我男人是个棺材脸,你比他好看!”   真·棺材脸·总裁关雎礼,鬓角狠狠跳了两下,咬牙切齿把人扔进了车后座,嘭的摔上车门,一把扯开自己已经松垮的领带,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他妈真是有病!”他一拳捶在了车门上,看着凹陷的洞,深深觉得再没有比自己更蠢更可笑的男人了,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妻子出轨,却只能把人强行带走,不敢出声质问!   质问……他凭什么质问?凭那一纸契约吗?   契约,该死的契约!   关雎礼怒火难消,憋屈的厉害,忍不住又捶了一拳。   车玻璃慢悠悠摇了下来,江羡鱼探出狗头,下巴搁在车窗上,醉眼朦胧冲他痴笑:“嗨,帅哥,约吗?”   关雎礼:“……”不约不约不约!阿西吧!   愤怒的总裁大人,张开大手盖住她的脸,用力往里一推,那人软软倒在了车后座上,再爬不起来,却开始呕吐。   酸腐的气味飘出,关雎礼在这一刻,非常,非常,想抽一根烟。   驱车把人带走,在自己的住处和江羡鱼的别墅里二选一纠结了一番,关雎礼最终决定把人弄到自己的地盘,方便收拾残局。   至于他的地盘在哪里,以事业为核心的男人,当然应该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咳……   总裁办公室,的隔壁。   虽说是隔壁,其实中间打通了门,可以直接穿过。   作为经常熬夜办公的事业型男人,关雎礼早年便把这间房当做自己的“家”,内置洗浴服饰,日常用品齐全,就差一个厨房。   此刻,总是一丝不苟把衬衣扣到最上面一个纽扣的男人,领带早已留在了别处,身上的西装外套也有些皱巴巴,仔细看,手臂处还有呕吐物的痕迹。   江羡鱼被丢在柔软的大床上,打了个滚,欢呼一声:“到家了!”   神踏马到家了……   关雎礼抽了抽嘴角,暂时没空搭理她,先冲进浴室把自己洗干净,换了干净的衬衫和家居休闲裤。   再看某人,软软的像条蛇,曲线婀娜倒在床上,衣衫凌乱……臭气熏天。   关雎礼双手抱臂立在她面前,深深觉得这一幕有些棘手:想给她清理秽物,想让她沐浴后再睡,可是他如果不亲自动手,她自己肯定会醉死在浴缸里吧!   那么,他要亲自动手吗?   他喉咙动了动,蓦地想起曾经被他看光了的美妙胴体,他眼神闪烁。   ……反正看都看了,再看一次,也没什么吧?她是他法律上的妻子,看一眼,又不做什么,再说也是为了给她清理秽物,嗯!   他伸手,抱起了床上绵软的娇躯。   醉酒后的身体比以往会重一些,关雎礼无暇顾忌,他心跳有些快,莫名生出做贼心虚的感觉,脚步飞快进了浴室。   米白色的瓷砖被灯光映照,显得有些清冷,这清冷却在女人的衣裙被剥开的瞬间,陡然烟消云散,变成一室充盈的暧昧。   雪白细腻的削肩,光裸的脊背,纤细的腰肢,再往下是浑圆翘挺的臀部……   T-back?   关雎礼视线一滞,瞬间怒火中烧:穿得这么风流性感,摸到这种男女混杂的场所,她还真想给他戴绿帽子吗?!   <任务完成度:36%>   光裸的身躯滑进水中,像一尾鱼一样,划开粼粼水面,显得异常唯美诱人。   关雎礼强自克制住视线不去看她正面,只用一只手把人扶好,另外一只手抓着花洒,飞快的给她冲洗了一下。   见她头发也湿哒哒的,一时没忍住,把头也给洗了……   江羡鱼:“……”不考虑再给我推个背吗,大兄弟?   什么鬼啊!关雎礼你踏马是不是傻?衣服脱光了你都不上还踏马有闲情逸致洗了个头?!   江羡鱼内心扶额:这智障也是没谁了。   为了防止接下来两个人真的发展成盖着棉被纯聊天,她决定“嘤咛”一声,悠悠醒转。   关雎礼正为她擦拭头发的毛巾掉在了巨大的浴缸里,背对着他的女人扭头看着他,眼神一时朦胧一时清澈,显然是酒意渐消。   “……老公?”她喃喃道。   关雎礼故作镇定,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江羡鱼歪了外头,忽然转过来,猝不及防张开双手,抱住了他。   光裸的上身贴在他怀中,关雎礼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只觉两团绵软销-魂之物浸湿了新换的衬衣,滚烫的与他胸膛相贴。   ——就不信你还不动心?   在他怀里的江羡鱼,眼睛微微眯起,除非他不是个男人!   “……乖乖坐好。”真·不是男人·处男总裁关雎礼,板着脸把她的手掰开放下来,目不斜视,捞了条新的面巾继续擦发。   江羡鱼……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   她胸中一团怒火在燃烧,今天还非得把他拿下不可了!   她猛地伸手,抓住他衣襟一把将他拖进了浴缸中。   关雎礼当真没想到她醉酒后这样疯,一时不察,整个人险些滑进浴缸里,关键时刻,他用手撑住了池壁。   江羡鱼:“……”不来了!没法来!认怂了!   <任务完成度:41%>   江羡鱼:“……”你踏马故意的?   费尽周折把人收拾妥当,头发也弄得半干,关大总裁把人抱回床上盖好被子,一瞬间有种当爹的感觉。   他左手撑鬓,右手扶腰,心情突然奇差无比:说好的给她点颜色看看呢?巴巴把人带回来洗剪吹是干啥!   他胸中有火,耐不住长腿一迈上了床,抬手抓着人肩膀摇晃:“江羡鱼,你醒醒……”   我醒你马勒戈壁,江羡鱼心中轻蔑道。   关雎礼不高兴了,他死乞白赖把人夺过来,是伺候她睡觉的?   他伸手捏住江羡鱼的鼻子,看她憋不住气醒了过来,一双眼雾蒙蒙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关雎礼?”   连老公也不叫了,呵,女人!   他铁青着脸,很不高兴。   一双柔软如藤蔓的手臂探出,勾住了他的脖颈,用力一拉——   “关雎礼,我喜欢你。”   男人浑身一震,四片唇瓣相贴,过电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全身。   他禁不住启唇,仿佛本能的,含住了对方的唇瓣吮吸。   “唔……”女人发出低低的喘息,细长的手指埋入他发间,与他百般缠绵。   唇舌绕弄,滚烫的鼻息交织在一处,呼吸声随着动作的深入和激烈,越发急促。   关雎礼只觉自己着了魔,魅惑他的,就是身下这个妖精。   他应该推开她,他们之间还有一纸契约,他分明,不喜欢她……   可是他的手却不听使唤,情不自禁深入被中游走,抚上那滑如丝缎的肌肤。   她是他的魔障,根本无法逃离。   <任务完成度:45%、47%、50%、54%……> 第32章 总裁你人设崩了(12)   江羡鱼有些意外。   刚才还那么严防死守保卫“贞|操”的男人, 竟然如此经不起撩拨?   不过亲吻而已。   她星眸含雾, 狭长的眼尾勾勒出醉欲迷离, 齿缝间徐徐流泻出诱人沉迷的呻|吟。   耳垂被人舔咬的有些受不住,她蹙眉伸手推搡:“不要了……”   声音娇滴滴,仿佛能溢出水来。   关雎礼仅剩的三分神智也灰飞烟灭,微微分开些许, 看着两人相连的一丝银线, 眼神深不见底。   他抬手解开自己的钮扣, 只一颗, 剩下便不耐的一把扯了开, 精致的钮扣崩落一地,旋即有衣服轻飘飘落在地毯上。   没有时间思考是她引诱了自己,还是那醉意太浓, 连同他的理智也一起被焚毁。   他滑进被中, 一切只凭本能。   江羡鱼发出软软的抱怨:“乱咬什么?你是狗么……”   被子里的“大狗”屏息凝神,专心致志做自己爱做的事。   <任务完成度:70%>   清晨,新阳升起,窗帘被风徐徐掠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江羡鱼疲惫的睁开眼, 一条属于男性的粗壮手臂正穿过腋下紧紧揽在她胸口。   沉甸甸的……难怪昨晚做了一夜噩梦。   她瘪瘪嘴, 琢磨着此刻该伸手推搡, 还是该放声尖叫。   感觉脑后的呼吸声微顿, 她眼眸眯起, 瞬间有了主意。   轻轻在他怀里转了个身, 面对面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江羡鱼不得不称赞这张与他性格全然不搭的脸:   线条流畅的五官,长而浓密的睫毛令他沉睡中,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感性,鼻梁挺翘如混血儿,两片唇瓣厚薄正好,唇型美妙……   她伸手,指尖轻轻扫过他的嘴唇:真是天生的接吻唇。   男人的呼吸有些紊乱,江羡鱼动作不停,抚上他的面颊,眼神极为缠绵温柔:“……关雎礼,你醒了吗?”   没有人回答。   她低低笑了一下,凑上前,舔了舔他的唇瓣。   感觉鼻息交缠间,他的呼吸逐渐粗重急促起来,她方才启口,小舌钻进去与他恩爱缠绵。   一如昨夜。   身前的大手犹如巨兽复苏,缓缓动作。   江羡鱼发出一声轻喘,整个人再度沦陷……   <任务完成度:73%>   江羡鱼托着腮,看起来有些恍惚:怎么可能,怎么会?   虽说这个世界的攻略对象,比起前面两个是增加了点小难度,可其实这点难度对于江羡鱼而言,依旧不够看,怎么可能搞定了他的肾,却还没搞定他的心?!   她想起那异常讽刺的进度条,眼神幽深。   看不出这个狗东西,竟然是吃了还宁死不屈的那种人……   她挑唇一笑,坐在她对面喝咖啡的女人抖了抖肩:“你别笑了,看着怪瘆人的。”   “哪有~”江羡鱼慵懒的睨了她一眼,眼角风情犹存。   梁非白呆了片刻才道:“……你开荤了。”   江羡鱼嘴角笑意幽深。   梁非白激动起来,神秘兮兮凑上前:“是不是关雎礼?你把他睡到手了?!”   江羡鱼慢条斯理剔着指甲,嗯哼了一声。   梁非白捂着嘴,满眼都是星星:“卧槽卧槽……劲爆啊!那种没有夜生活的万年老古董,你怎么做到的?”   “就那么一睡呗……”江羡鱼故作姿态。   梁非白在椅子下面踢了她一脚:“别闹,快说!”   江羡鱼眼波流转,冲她招手,附耳轻语:“什么老古董,骚起来没别人什么事儿……”   梁非白看着她耳根后和锁骨下隐隐的粉痕,眼神暧昧,深以为然:“就说你怎么像吸了精气的千年老妖一样面若桃花,原来是得了上佳的鼎炉!”   江羡鱼:“……最近修真小说看多了吧你。”   梁非白嘿嘿两声:“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江羡鱼剔着指甲的动作一顿,表情有些复杂:“我处置他?是人家怎么处置我才对。”   语气里有几分悻悻,细听还含着些怨念。   江羡鱼想起今早情潮退去后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她还没来及说什么,他竟然穿上衣服抬脚走人了,尼玛……   进度条果然没坑她,这货的隐藏属性是个渣吧?!   渣倒是不渣,至少现在的关雎礼还没开始渣。   他只是有些震惊,有些别扭,更多是不知该怎么调整自己的心情。   关于跟自己的“契约妻子”春宵一度这件事,他心情很是复杂。   不喜欢她吗?如今再这么想,就真是实打实在骗自己了。   关雎礼其实很清楚,就像关太太说的那样,如若他真的发自肺腑厌恶一个人,他会极尽全力的避免跟对方的任何接触,即便不得已碰面,他也会端着架子全程无视。   可是面对江羡鱼,他如今已经做不到这些。   也许是因为她的剖白,也许是因为她动人的姿态……总之,她在他的世界里,已经实实在在的占据了一席之地。   那么,喜欢她吗?他有些茫然。   诚然昨夜之事发乎情,且他全程清醒,绝不能厚颜认定是她在勾引自己……可是若就这样承认喜欢,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哪里又怪怪的?   他陷入了纠结。   当晚,他再度驱车来到清潭别墅,却犹豫着没有进去。   江羡鱼靠着窗子看了他片刻,忽的发出一声轻笑:“你踏马是从哪儿找的这个人渣让我攻略?”   【警告!宿主请注意言辞】   江羡鱼指着他,毫不客气道:“都把人睡了还不动心,要么人渣要么gay。”   【宿主,睡觉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请携带脑子思考问题】   江羡鱼:它竟然能一次说出这么长一串话?牛逼牛逼。   等等,所以它是在嘲讽自己没脑子?!   阿西吧。   江羡鱼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   系统却不再搭理她了。   难道真是她理解有误?江羡鱼啃着指甲,这个世界上,还真有靠睡不能完全征服的男人?   她脑中精光一现,蓦地想起了一切的开端:是了,那个男人,那个害她终极任务失败,沦落到今天这幅惨样的男人,可不就是睡来睡去任你撩到爆肝,也自岿然不动?!   她抱着膝盖蹲下,冷静思考:不对,一定是被她忽略了什么……   走进客厅的关雎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情景:   女子纤瘦的手臂抱着自己,蜷缩在窗边表情迷惘,看起来像是被人遗弃的孩子。   关雎礼的心蓦地软了下来,几步走上前,把人扶了起来:“这是在做什么?”   江羡鱼看向他,一双清泠的眸子,难得带了七分羸弱。   关雎礼不自觉放轻了声音:“羡鱼,你怎么了?”   江羡鱼唇色浅淡,表情有些恍惚,良久才道:“你是不是,后悔了。”   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关雎礼瞳孔一缩,江羡鱼笑起来,眼睛里漫上浅浅的泪意,看起来像早春枝头被雨水打落的桃花一样可人:   “关雎礼,你果然不爱我。”   “即便跟我……你也不爱我,既然不爱,又何必强求?”   她的眼泪落下来,面色苍白,眼神却透出执拗:“关雎礼,我们离婚吧。”   【任务完成度:79%】   江羡鱼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这踏马果然是个抖M,不虐不行?   “别说气话。”关雎礼握住江羡鱼双肩的手不自觉用力,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江羡鱼已经收敛泪意,只是眼眸如被洗过,越发显得清明,直指人心。   她伸手抚上他的面庞,声音温柔:“关雎礼,我认输了。”   【任务完成度:83%】   她勾起唇角,略带自嘲:“是我不自量力,以为自己占着个妻子的位置,终有一天你能看清楚我的心……罢了,我还是适合游戏人间,真爱什么的,算个屁。”   她轻飘飘道,表情冷艳。   她用力将他推开:“离婚协议我会委托律师带给你,现在,关先生,请你离开这里……”   她背过身,一字一顿:“我不想再看见你。”   【任务完成度:87%】   关雎礼恍恍惚惚到了门外,忽然醒悟过来:不是啊,他不是要来跟她好好谈一谈日后,怎么就变成协议离婚了?   Fuck!   他转过身,“嘭”的一声,房门在他面前甩上,险些震到他的鼻尖。   关雎礼:“……”怎么就这么大火气?   他有些郁闷的撑着鬓,要哄媳妇儿吗?可是她好像恼上他了,难道因为今天早上他一时不好意思,没有安抚她就离开了?   关雎礼捂脸:好丧,他不是渣男。   门内,江羡鱼靠着门板笑的花枝乱颤,直至听见汽车发动离开的声音,这才控制不住放声大笑。   【宿主,注意形象】   “我踏马注意个鬼的形象……”江羡鱼笑的脸颊绯红,“你怎么不告诉我他是个抖M?还吃软不吃硬,好好好看我回来怎么给他吃点硬的!”   她表情狰狞,系统无fuck可说。   关雎礼这种类型的人,总结起来应该是外刚内柔。表面看起来牢不可破,其实只要一点点撬开个口子,内里很容易被趁虚而入。   趁虚而入的江羡鱼阴谋得逞,却发现了传说中的隐藏属性,名叫不打脸不痛快斯基。   他傲娇,她专治傲娇。 第33章 总裁你人设崩了(13)   “您好, 我是XX外送,有一束落款为关先生的香水百合请您签——”   “扔了谢谢。”江羡鱼面无表情道, 嘭的把门关上。   门外的青年:“……”   【任务完成度:88%……你是故意的】   江羡鱼玩着手机不亦乐乎:“我怎么故意了?”   【宿主明明已经找到攻略目标的软肋,却迟迟拖着不肯行动,这行为严重缺乏人性】   江羡鱼眼波流转:“就说你最近怎么变得废话多了, 嗳,其实你是他那边的吧?”   系统:……卧槽, 被发现了?   江羡鱼轻轻哼了一声,懒洋洋道:“你啊, 看起来不像是我的私人系统, 倒像是男主派来的神助攻,还操心起我攻略的速度, 不是念念不忘要自爆吗?”   系统:……   江羡鱼见它果然又开始装死, 便翻了个白眼, 没再搭理它。   系统就此逃过一劫。   同一时间,得到了拒收消息的关雎礼正烦闷的捏着眉心:“知道了。”   挂断电话,靠向椅背。   他如今才算知道“疯魔”二字该怎么写, 不是没有过初恋,可是哪里有现在这么费尽心机, 满脑子都是如何讨她欢心,让她原谅自己?   他拉开抽屉, 看着那静静躺着的离婚协议,角落里已经落款了的女方签名极其扎眼,他忍无可忍, 抽出来撕了个粉碎。   江羡鱼你休想!   他双手结拳,捏的咔嚓作响:离婚?你想的美!   入夜,微醺归来的江羡鱼倚在非白肩膀上,摇曳生姿,一路娇笑,看的早已候在门前等待多时的男人,脸拉的老长。   梁非白有些懵:“……关、关先生?”   有些腿软,实在是这男人气场太过强大,脸色还难看的一批。   关雎礼微颔首,表情稍缓,却依旧难掩眸中的怒火。   他接手了江羡鱼,然后客气的邀请梁非白进去稍坐,梁非白瞅见他山雨欲来的脸就瘆得慌,哪里敢坐,忙不迭就跪安了。   关雎礼理所当然进了门,丝毫没有“客人”意识的把江羡鱼按在了墙上亲吻。   江羡鱼被吻到快要窒息,伸手推搡:“你、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狗东西……”   她仿佛醉到看不清眼前人,但尝过她口中滋味的关雎礼却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来戳他的心,因为她唇舌间酒意清浅,还带着淡淡甜味。   “……鸡尾酒还是香槟?”关雎礼的手滑上来,握住,眼神深邃。   江羡鱼轻喘两声,拼命去扒拉他的狼爪子,嘟囔道:“关你屁事。”   关雎礼冷哼了一声,抬手托住她的臀部把人抱了起来。   江羡鱼惊呼一声,摇摇晃晃抱紧了他的头,长腿顺势缠在他身上:“驾!”   她仿佛找到了新的乐趣,一时乐不可支,在他身上胡作非为。   关雎礼被她惹的浑身冒火,连卧室都舍弃了,直接按在了柔软的沙发里。   他这是开了荤就不可自拔?江羡鱼却不肯给他机会,抬脚踩在了他的脸上,拉开距离,抱枕丢过去,轻斥道:“变态!谁让你进来我家的?”   显然是清醒了过来,或者,已经不再伪装。   关雎礼箭在弦上却被迫熄火,有些恼羞成怒,沉声道:“什么你的家我的家,一天没签字,你江羡鱼就是我的人,这里也是我的家!”   “啧啧,关总裁已经彻底不要脸了……”江羡鱼故意拿话刺他。   关雎礼脸黑如锅底,一手抓住她脚踝把人拖了过来。   江羡鱼奋力挣扎,尖叫道:“你这是婚内强|奸——唔!”   嘴巴被堵住,关雎礼怒发冲冠挺进来,眼睛黑沉沉看着她,一言不发,只是动作一下比一下凶狠。   江羡鱼被顶的满眼泪花,咬住关雎礼的嘴唇,含糊道:“禽兽!变态!我要跟你离婚……”   关雎礼心情前所未有的差,感觉嘴唇被咬破,血腥味漫了上来,刺激的他仿佛更加控制不住。   他抱着她进了卧室,一切结束,已是深夜。   江羡鱼有气无力的被人扶着轻柔擦拭,脸上是纵欲后久久难褪的潮红,娇艳夺人。   关雎礼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弄出来的痕迹,动作再小心,也难以避免听到她轻轻的抽吸声。   “你滚……”江羡鱼恹恹道,无力的抬脚踢他,力道猫挠一样。   关雎礼心下软的不可思议,轻而易举抓住她的脚轻轻吻了下脚心,自觉这样轻佻的动作不该是自己能做出来的,如今却驾轻就熟。   【任务完成度:93%】   “你什么时候签字?”她抽回脚,人懒懒的翻了个身,背对他趴在被褥间,雪白的美背一览无余。   关雎礼手指一颤,旋即握紧,表情阴冷:“我不会签的。”   “为什么不签?你并不爱我。”她的声音轻柔如烟,“签完字,我放了你,你也放了我。”   放什么,凭什么要他放?!   关雎礼眼神暴躁,仿佛对方是商战中旗鼓相当的对手。   但等他凑近来看到江羡鱼疲惫的小脸,眼中一刹那如春风化雨,绵密入骨,他亲吻她的额头:“阿鱼,别闹了,好不好?”   他竟然会放低姿态求和?   江羡鱼挑了下眉,口气却依旧冷淡:“不好。你做了什么,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关雎礼:“……什么?”他有点懵。   江羡鱼猛地翻身坐起,气愤的把手机甩到他怀里,怒道:“关雎礼,我真是看错你了!你有胆子做就不要没胆子承认……你看清楚她是谁?”   手机已经解了锁,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照片的男主人公正是关雎礼,女主人却是个身材娇小,容貌端庄的女子。   她仰视着关雎礼,表情泫然欲泣有带着几分迷恋,而关雎礼双手落在她肩膀上,表情有些僵硬。   空气逐渐凝固,片刻后,关雎礼方才醒悟过来,抬眼看她:“我可以解释。”   “不需要,我不想听。”江羡鱼裹着被子下床,与他拉开点距离,表情肃然,“关雎礼,我们本来就是契约夫妻,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感情交流……”   关雎礼眼皮跳了跳。   江羡鱼继续道:“如你所愿,你的初恋情人回来了,你就不必再跟我纠缠不清,而我,一点也不想再戴着‘关太太’这顶帽子,这让我度日如年!”   她前所未有的冷静,仿佛已被他伤透了心。   关雎礼走近一步:“我说了,我可以解释,江羡鱼,你总不能不给人解释的机会……”   ——就是不给你能怎么样?气死你气死你。   江羡鱼抬手止住他的脚步:“停,别再废话了,现在从我家里滚出去,我们别再见面,各自安好就行。”   她转身进了浴室。   关雎礼如坠冰窟:她为什么不肯听他说一句?哪怕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他!他跟何蕴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啊……   他头痛欲裂,想要追过去跟她解释,却又心寒她的态度。   末了,到底自尊心占据了上峰,他转身离去。   【任务完成度:96%】   三天后,江羡鱼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一端的女子声音柔软动听,一点也听不出二十九岁的年纪。   “江小姐,是我,我想跟你见上一面。”   一个小时后的咖啡厅,江羡鱼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关大总裁的初恋。   二十九岁的女人,小家碧玉,栗色长发温柔中透着点娇媚。   这是个很懂得打扮自己的女人,把雪白的肌肤和漂亮的杏眼衬托的尤为吸引人,但可惜,她对面坐着的,是一等一的妖艳贱货:江羡鱼。   何蕴借着喝咖啡的时间打量了她几眼,越看越忍不住心中的震撼:这真正是个从骨子里叫人动心的女人!   肌肤胜雪,姿容娇艳,偏偏眼眸里如罩冰霜,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   她踩着八厘米的细高跟,姿势优雅,声音慵懒淡漠:   “何小姐,这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吗?”   她眼波流转,媚眼生辉,四周的男人无形中已被她吸引,忍不住将实现落在她身上。   真是个,异常强大的对手……何蕴落在皮包上的手缓缓握紧,不过不必怕,再强大又怎么比得过她何蕴跟关雎礼的旧情分?   她微微勾了下唇角,表情却变得有些惶恐不安:“不,不是,江小姐误会了……”   “江小姐?”江羡鱼声调微抬,带着股耐人寻味,“在我跟关雎礼离婚前,法律上我仍然是他的妻子,于情于理,你不该叫我一声关太太吗?”   她单手托腮,玩味又懒散的看着她:“还是你觉得,叫我一声江小姐,就足以刺激的我当场失态?”   何蕴表情微变。   “啊,让我猜猜……”江羡鱼眼神变得耐人寻味,“是藏了录音笔吗?不,不对,我猜以你的心机,应该直接叫来了我先生来看这场好戏,对吧?”   她说着话,有男人稳健的步子在身后响起:“……何蕴?阿鱼!”   江羡鱼撩了他一眼,嘴角带笑,眼神却无丝毫笑意:“啊,怎么办,我没有失态呢,让何小姐失望咯!”   她端起咖啡不紧不慢搅了起来。   何蕴却一秒含泪,忽的站起来,表情很是羞愤难堪:“关太太,你、你太过分了!明明是你约我过来,却硬要说我不知廉耻故意挑衅你……”   她紧走几步,来到江羡鱼座位边,也恰好是关雎礼面前,含着泪咬唇道:“阿礼,你不要误会,我没有……”   “误会什么?”关雎礼声音低沉,“误会阿鱼来寻你的晦气?”   他表情淡然,语气却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何蕴微微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江羡鱼这才放下咖啡杯,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裙,漫漠道:“你们继续,恕我不奉陪了。”   她绕过关雎礼,走向了楼梯。   关雎礼双手握拳,没有去拦江羡鱼,却眼神复杂的看向了何蕴:“可以解释一下吗?你这么做的目的。”   “你什么意思?”何蕴心惊胆战,“真的不是我要赖……”   “别说了。”关雎礼低声道,眼底已经一片冷漠,“你怕是还不知道,阿鱼执意要跟我离婚,如今是我在苦苦挽留她!那天见面,我以为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何蕴,我们之间,错过就是错过,没有任何重来的可能。”   何蕴面色惨白,哽咽的看他:“你为什么要说这些,为什么这样对我……”   她有些失控。   关雎礼却已经失去耐心,他沉声道:“你好自为之。”   他转身要走,却被何蕴猛地攥住了手腕,哀求道:“为什么?当年明明是你说会等我,为什么我回头了,你却不在?!”   她眼睛通红,表情有些崩溃。   关雎礼拨开她的手,表情肃然:“我是等过你,但从我结婚那一天起,我们就再也不可能了,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会轻易出轨的男人吗?”   他脸上写满了失望:“何蕴,你变了,又或者,这才是真正的你吧。”   这一句话如穿心利剑,瞬间刺的何蕴站都站不稳,勉强扶着桌角才没摔倒在地上。   关雎礼沉默的看了她一眼,想起已经走下楼的江羡鱼,不再迟疑转身去追。   刚走了没两步,一股大力猛地把他推到旁边,何蕴一阵风似的冲向了楼梯,她的声音散落在空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我不相信,都是她,都是她的错!……”   关雎礼大感不妙,急追两步。   江羡鱼正走到旋转楼梯的中央,感受着脑海中那美妙的系统蓝光提示:   【任务完成度:97%、98%、99%……警告!】   啥玩意儿?江羡鱼脚步一顿,旋即有人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江羡鱼,别走!”   【警告!宿主生命倒计时:10、9、8……】   江羡鱼猛然回头,眼神凶狠:“放手!”   何蕴显然没料到她突然凶相毕露,一时吓得整个人呆若木鸡。   江羡鱼说着话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本以为会跟她有所争执,是以用了大力确保自己能挣脱。   却不料何蕴是个没用的,被她一吼直接呆怔不动了,江羡鱼轻而易举抽回了手,却用力过猛失去平衡,整个人顺着楼梯咕噜噜滚了下去。   【6、5、4、3……】   “阿鱼!”关雎礼肝胆俱裂,眼看着江羡鱼双眼大睁仿佛难以置信,下一刻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浓稠的鲜血不断从额头淌出,逐渐遮挡了江羡鱼的视线,她听到关雎礼失魂落魄的声音,往日镇定被击的粉碎:   “别、别怕……不会有事!我带你去医院,阿鱼……”   江羡鱼已经说不出话来,意识的最后一秒,她感觉有滚烫的泪滴落在她脸颊上,她终于听到了关雎礼的那句话,充满绝望和痛苦:   “别死阿鱼,我爱你,别离开我……”   早踏马干嘛去了。   【宿主死亡,任务完成度99.9%,任务失败】   (看作话)   作者有话要说:  ————   晚上放番外,无关正文纯撒糖可买可不买   ————   我造你们又想怼我让女主翻车,还有小可爱认为快穿文都是一个故事一个结局,   如果这个结局里女主挂了,那全文就是悲剧……   然鹅,我这个文并不是啊。   19章的时候我其实也剧透了有存稿,并且全文共有十个故事,   这十个故事合起来是一条完整的爱情主线,所以不要单独看一个故事就定结局啊,   女主的翻车原因之所以不能剧透,是因为事关本文最重要的男主,   即将到来的第四个故事将会开始转折,第五个故事开始进入高潮剧情,   不建议跳章阅读,因为跳跃后进入第六个故事你阔能会懵逼。   以上,尽我所能的安抚所有害怕会持续翻车和虐恋的小可爱,爱我就喂你吃甜甜圈~   ————   PS:   真没有人觉得这个故事翻车其实是对关处男最好的打脸方式??得而复失哎~ 第34章 总裁你人设崩了(番外)   “这件不行, 太短了。”关雎礼蹙眉, 对镜子前正在整理衣服的女人说道。   江羡鱼斜了他一眼, 眼波流转:“这还短?”   她看了看身上及踝的烟灰色晚礼服,扭了扭腰,镜子里的人身材婀娜,令人垂涎。   “换一件好不好?”关雎礼眼神深邃的看着她, 灼热的视线沿着那S形身段游走下来, 只觉喉咙干涩。   江羡鱼轻笑一声:“既然是晚宴, 总不能让我穿件衬衫T恤去见人吧?关先生, 你不要太小气——”   一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腰, 关雎礼的呼吸扑打在她雪白的后背上,眼神明灭:“我小气?哪个男人会大方到让自己老婆穿成这样出去……”   话到末尾,咬牙切齿。   江羡鱼别开脸伸手推搡他:“只是露了锁骨和一点后背, 这已经是晚礼服里最保守的了!”   她哭笑不得:“阿礼, 你在别扭什么?”   “……换掉。”关雎礼心里堵堵的看着她。   江羡鱼随手拎起另外两件裙子,一件及膝的贴身款,一件后摆极长却要袒露大半个前胸。   她似笑非笑:“关雎礼,你确定?”   关雎礼:“……算了。”   江羡鱼笑的双肩轻颤,坐在床边懒洋洋翘起二郎腿, 眼波妩媚看着他:“那么……关先生, 可不可以麻烦你, 帮我穿上鞋子?”   她将染着殷红蔻丹的右脚微微抬起, 眯起眼充满诱惑的看着他。   关雎礼体内的直男因子在疯狂叫嚣着抗拒, 却阻止不了那双手滑过鞋架, 选了一双黑色丝绒面镶钻的12厘米细高跟。   他屈膝蹲下,一手握住她的脚,一手把鞋子缓缓为她套上。   江羡鱼发出咯咯的轻笑,宛若妖姬,十分蛊惑。   穿好了鞋子,她站在镜子前最后整理了下盘好的发,几缕微卷的发丝垂落在她脸庞,为这张精美的脸孔增添了几分婉约。   “好了,出发吧。”   她挽起关雎礼的臂弯,言笑晏晏。   今夜的慈善晚宴,名流云集,首次正式亮相的江羡鱼,无疑成了今夜最炫目的存在。   推杯换盏,笑靥如花,高贵典雅,言辞得体。   她完美的让关雎礼惘然。   从盥洗室出来补妆时,江羡鱼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拉进了女士洗手间的某一格。   将门飞快上锁,被人抱起来时,江羡鱼犹自没回过神来,直至炙热的吻落在她脖颈间,一路蜿蜒而上,攀住她的嘴唇。   “口红……唔……”   情到烈时,哪里还管什么分寸,关雎礼想,他简直一刻也没办法再忍下去。   “跟我回家。”他揉着她的嘴唇,用纸巾轻轻擦干净晕染的口红。   江羡鱼轻喘着却推开他:“你这是发什么疯,我表现的不好吗?”   她眼神狐疑又不满。   关雎礼松开领结,声音低沉:“你很好,可是,我不想让他们在继续看下去。”   那些滚烫的目光一道道粘在她身上,充满了惊艳和隐晦的欲望,尽管不能宣之于口,却足够让关雎礼怒发冲冠。   他后悔了,这样的江羡鱼,不应该出现在大众眼前。   驱车回家,一路的低气压让江羡鱼莫名其妙,在被不由分说扛进门时,她终于忍无可忍,挣扎着落下来,气道:   “关雎礼,你说清楚!”   她小脸微红,纤细的肩带从她肩头滑落,露出胸部隐约的轮廓,丰满迷人。   关雎礼一言不发,眼睛深不见底。   江羡鱼甩掉高跟鞋,径直进了卧室换衣服,晚礼服背后的拉链太长,她够了半天没够到,一双手已经帮她徐徐拉开。   美丽的裸背逐渐暴露在视线中央,江羡鱼被推了两步贴在了镜上,后背密密麻麻落下的吻如同火星,烫的她呜咽一声,反抗不能。   礼服如流水般从身上滑落下来,露出女人纤细的腰肢和蜜桃般的臀部,诱人垂涎。   关雎礼身体里的野兽脱离控制,一整夜纠缠不休。   翌日晨起,江羡鱼仍伏在他怀里,长发裹身,呼吸均匀。   关雎礼爱怜的吻了吻她额头,起身做饭。   结婚第二年,他学会了自己曾经不屑去做的一切,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妥妥一个男保姆。   “起床了。”江羡鱼耳边一热,双肩被人扶起,一双手臂穿过她的腋下和膝弯,轻松将人抱起。   “好困……”她闭上眼伸手胡乱摸上他的胸膛,嘴里呢喃,“关雎礼你这个禽兽。”   抱着她的男人置若罔闻,只是耳根几不可见的红了红。   牙刷挤上牙膏,玻璃杯接满水,他捏了捏她的下巴:“张嘴。”   江羡鱼闭着眼依言照做,像只雏鸟儿被他圈在怀里,刷牙洗脸被人全套服务。   只是洗澡时,她毫不犹豫把人推了出去:“这个就不麻烦关先生了!”   她简直避如蛇蝎。   关雎礼表情复杂的听了会儿水声,方才转身走开。   用完早餐,她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关先生,我们谈一谈。”   凑上前索吻被拒的男人一脸不虞,于是也公事公办的坐在她对面,表情严肃:“江小姐想要谈什么?”   江羡鱼撩了他一眼,意味深长,桌下的双腿慢悠悠交叠起来,姿态闲适。   她双手交握放在身前桌上,微微一笑:“谈一谈夫妻生活。”   关雎礼:“……”怎么也没料到她这么直接,耳根子瞬间又烧热。   江羡鱼面不改色:“关先生,你近半年来有纵欲过度的征兆,不知你有没有察觉?”   ……纵欲过度?关雎礼眼皮颤了颤,没说话。   江羡鱼又道:“为了保证身心健康,我建议你我起草一份协议,有关夫妻之间亲密事宜,详细规划——”   “比如?”关雎礼直直盯住她,眼眸里风云齐聚。   江羡鱼不疾不徐道:“比如,一周一次。”   关雎礼蹭的一声站了起来,想也不想:“不可能!”   “……关先生,请注意你的身份。”江羡鱼张开手慢条斯理欣赏着自己的指甲,“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你太太,是你的合作伙伴。”   她勾唇一笑:“请给与我应有的尊重。”   关雎礼面色不善看了她半晌,到底坐了下来,冷静道:   “江小姐的要求未免有些过分,请你再仔细考量一下。”   “不需要。”她断然拒绝,“一周一次,有益身心健康……”   健康个鬼!   关雎礼忍无可忍走上前,江羡鱼抬腿好巧不巧抵在了他大腿中间。   她眯起眼:“你想干什么?还有没有点总裁的基本素质?”   关雎礼看着她,怒极反笑:“我不光没素质,现在连理智都没有了,你要不要看看?”   江羡鱼脸颊微红:“关雎礼!”   “别叫那么大声……”他握住她的脚,慢慢分开缠在自己腰间,把她抱了起来,“江小姐,你不该挑战我的底限。”   江羡鱼咬住了他的肩膀,“商务会谈”瞬间变成了妖精打架。   半个月后,关雎礼生日,江羡鱼扭扭捏捏在床上放了份礼盒便跑掉了。   她古里古怪,反倒叫关雎礼有点不好意思。   结婚第二年,这可是江羡鱼第一次送他生日礼物,说不期待,那是不可能的。   关雎礼内心有点小激动,面上却强自镇定打开了盒盖。   浑身僵住。   巨大的盒子里躺着一只没充气的塑胶娃娃,旁边一张字条龙飞凤舞写着:   关先生,请为您的女朋友充气后再使用。   关雎礼捏着字条气的浑身发抖,片刻爆发出一声怒吼:   “江!羡!鱼!”   已经远远跑出门的江羡鱼浑身打了个激灵,摸出手机呼叫梁非白:“快快快江湖救急!”   梁非白一脸懵逼:“你干了什么?”   江羡鱼嘿嘿嘿:“送了关先生一件小东西……”   半个小时,梁非白拍桌子笑的两百斤的智障:“牛逼!关太太,你怕是石乐志啊。”   江羡鱼转了转眼珠:“所以找你躲几天。”   “别别别别别!”梁非白头摇的像拨浪鼓,“关先生知道会弄死我的。”   “他敢!”江羡鱼拍案而起。   “……鉴于你送了个充气娃娃羞辱他,我以为,他会连你一起弄死。”梁非白面瘫脸道。   江羡鱼心虚了一秒,色厉内荏道:“老娘会怕他?!”   梁非白:“呵呵。”   你不怕,你不怕你躲我这儿来?   江羡鱼干咳一声:“算了,没义气,我去住酒店……”   梁非白啧啧了两声:“你可真能耐。”   能耐的江羡鱼住了三天酒店,第四天晚上刚打开门,只见黑暗中一道身影静坐如钟。   江羡鱼腿一软就想跑,关雎礼的声音遥遥传来:“江羡鱼,你敢再跑一步试试。”   江羡鱼扶着门站稳了,讪笑道:“老公,这么巧哦呵呵呵……”   “不巧,我在等你。”关雎礼站起身朝她走来,高大的身影如一座塔矗立在她面前。   江羡鱼一秒做出决断,抬起眼眸可怜兮兮看着他:“老公,我错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关雎礼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好啊,那就回家。”   江羡鱼内心真是暴风雨式哭泣。   把人狠狠收拾一顿的关雎礼,胸膛里那股子浊气终于发泄出一些,他把脸埋进她颈窝里,哑着声音道:“就那么不喜欢我碰你?”   江羡鱼哼了一声,仿佛懒得搭理他。   不是不喜欢他碰,是不喜欢他分明在意的很还要死鸭子嘴硬,看着就让人想虐。   “可是我喜欢你……”关雎礼低低的叹了一声,他的吻逐渐滑下来,蜻蜓点水般落在她五官。   “喜欢你的鼻子,眼睛,嘴巴,喜欢你的一切。”   “连你的坏脾气小毛病,也一并能容忍。”   “喜欢到无可救药,看见你就想要拥抱,拥抱久了就想占有。”   “喜欢到每一分每一秒,不能容忍任何男人看你。”   “别、别说了!”江羡鱼捂着他的嘴,眼睛里水汪汪的,嗫嚅道,“怎么突然这么肉麻……”   他的吻落在她手心里,温柔至极:“江羡鱼,我是不是还欠你一句,我爱你。” 第35章 攻略病娇王爷(1)   江羡鱼跪在冰冷的青石板砖上, 身量笔直如竹。   雨滴越来越密, 深秋的天本就阴寒, 此刻雨水浸湿了他本不算厚实的衣衫,冷的他没控制住,打了个激灵。   有“哒哒”的木屐声传来,一双绣着红梅的缎面绣鞋套在雨屐中, 行到了他面前。   江羡鱼沾湿的睫毛氤氲了视线, 他眨了眨眼, 微抬起头, 一柄二十四骨玉结伞撑开在他上方, 一同出现的,是女子烟视媚行的脸。   “十一,你还好吗?”她低声道, 飞快的看了眼四周, 将声音压得更低,“爷还在气头上,听不进劝,你再忍一忍……”   说着让他忍耐的话,十七自己却流露出几分不忍。   可是有什么办法?十一犯了错, 就该受罚, 这是爷定下的规矩, 谁也没法儿违逆。   江羡鱼头有些懵, 嘴里含糊的应了一声, 无话可说。   他睁开眼人就已经跪在这儿了, 脑子里还来不及接收剧情,只看周遭一切和身上穿着,依稀能确定这回穿越的世界,是个架空的朝代。   有点意思……   十七又小声宽慰了他几句,见他依旧面色淡漠,和平素那清冷孤尘的模样没什么不同,十七不好久留,便作罢离去。   江羡鱼就着这具快要僵掉的身子,开始接收剧情——   北朝后期,圣人昏庸,膝下六子明争暗斗不断,只为那空悬的太子之位。   三王姬酒虽是今上唯一嫡子,却因皇后性情孤傲而受累不得宠爱。   嫡出的身份未能给他带来相对的荣光,反而让他从小到大险情不断。   磕磕绊绊长到十六岁,一场悬而又悬的刺杀险些夺走他的性命,最终他化险为夷,却付出了双腿不良于行的代价。   更惨的,是他因此彻底失去了夺位的资格。   江羡鱼穿越过来的这具身体年方十八,没有过去,兴许也不会有将来,因为“他”是姬酒手下二十四侍卫中的佼佼者,需要时时刻刻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行事。   之所以是“他”而不是“她”,却是因为她刻意隐瞒的身份,最初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如今是不敢说。   三王爷的性格,外看斯文俊逸,内里如何阴毒,身为自己人“他”早已领教的一清二楚。   原主虽是女儿身,却在二十卫中以暗器和蹂身轻功见长,加之内心深处对姬酒早已从主仆之情变成了心悦恋慕,这促使“他”每一次的任务都完成的极为出色,因此被三王爷看重,并将“他”调进来贴身护卫。   却是因为这“贴身”二字,给了原主宣泄情感的契机,直至有一天终于暴露身份,为姬酒深恶痛绝。   在最后一次任务完成后,“他”遭到了其余侍卫的联手围剿。   濒死之际,“他”仍惦念着姬酒,即便得知这一切都是由他授意,却依旧无法产生恨意,而是含泪死去。   接收完剧情的江羡鱼,内心真是卧了个槽:攻略对象是个心灵扭曲的瘸子王爷就罢了,原主竟然还敢隐瞒女儿身近前保护他……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他叹了口气:妈卖批,刚从上个世界出来,他怎么觉得这个世界又要凉了。   衣衫掠地的沙沙声传来,江羡鱼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三步开外的回廊下,有个人影隐匿在黑暗中,发出一声嗤笑:“哟,这不是十一嘛?这么大的雨,跪在这儿干嘛?”   阴阳怪气,明知故问。   江羡鱼内心忍不住怼了回去:老子喜欢跪着看风景关你屁事?   面上却是置若罔闻。   无他,此番他的人设,是个清绝孤傲的高岭之花……   一边念叨着不能崩人设不能崩人设,他没忍住,用余光觑了那人一眼:   玄衣蓝带,瘦长脸三角眼,隐在黑暗处如同一道朦胧的虚影。   是同样擅长暗器和偷袭的十三。   他嫉恨原主出色,兼使的差不多是一路功夫,时日长久,难免被十一夺走了三王爷的注意力,许多任务都轮不到他露脸……   这对一个深深迷恋着权势富贵的男人而言,犹如毒蛇暗生。   原主跟他本就关系不好,事实上,原主这个冰山脸除了面对三王爷姬酒时,尚有那么几分舒缓,其余时间从来都是目下无尘。   鉴于往日交情恶劣,此番对方前来暗讽挑衅,江羡鱼也就见怪不怪了。   “啧啧,我们厉害的十一,竟然也会因为任务被罚?真是让人意外啊……”   十三双手抱臂,半个身子隐在廊柱后,一张脸半明半灭,甚是诡谲。   江羡鱼很想拔剑neng死这个苍蝇,因为他太吵了。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罚跪了?!   显然,觉得他吵的不止江羡鱼一人。   因为在他话音方落之际,一道声音饱含着警告,冷肃道:“闭嘴。”   浑厚有力的气浪如刀剑相击,铿锵呜鸣,瞬间将十三震得脸色一白。   他垂眼,单膝跪地:“大人。”   被称为“大人”的,正是二十四卫之首,武功深不可测的阿大,从来一袭黑衣裹身,脸上覆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行踪诡秘。   他是姬酒的心腹,除了姬酒,恐怕世间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为何。   十三迫于威慑悄然离去。   江羡鱼这才看到那高大雄伟的身姿,正立在房檐高角之上,衣摆随风猎猎作响,看起来如同雄踞一方的翱鹰。   “起来吧,王爷唤你进去。”他道。   江羡鱼轻轻吐了口浊气,面色微整,应是。   缓缓站起身,因为跪的太久,膝盖以下仿佛都已经麻木,浑身更是淋了个湿透。   江羡鱼瞥了眼这具身体,此刻不得不庆幸虽是女儿身,却生的平板清瘦,跟男人没啥两样。   他抬脚,踏上了廊阶。   身披青纱的美貌少女为他打起重叠的碧影幔,一室暖香扑鼻。   江羡鱼的目光落在榻桌上一株绿梅,还不到腊月,竟然已被催开了花。   姬酒半支着鬓,眼帘微抬,一双浅褐的眸子如同琉璃,含带三分醉意看了过来:“可知错了?”   声音轻柔漫然,若忽略了他眼中一闪即逝的寒芒,兴许会误认为他此刻心情曼妙。   江羡鱼回忆原主,若此刻是“她”在,必定要恭敬柔顺的认错,然后随便怎么卑微,只要能顺遂对方的心意便好。   可惜他是江羡鱼。   “十一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他下巴微微抬高,有别于其他侍卫的卑微恭顺,声音更是清冷如风,平淡无波。   姬酒递到唇边的酒斛一滞,好似有些讶异,视线如刀刮过他全身。   十一眼睑漫垂,狭长的眼尾翘起,拖曳的右眼角下方,有一滴摇曳生姿的泪痣。   他本生的素寡无味,唯独一双丹凤眼摄人神魂,俯仰之间,令人生出想要摧残他的欲求。   姬酒清凉的手指捏住了对方的下巴,轻轻一拨,与之四目相对:“你,再说一遍。”   馥郁的温香仿佛在瞬间熄灭,一室暖意成了错觉。   江羡鱼用舌尖顶了顶上颚,这种令人脊背僵硬的危险感,莫名的让他兴奋。   他启唇,平静道:“十一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话音未落,感觉下颚处猛然被施了力,剧痛令江羡鱼飞快的蹙了下眉,转而恢复如常。   他一秒的脆弱似乎取悦了对方,姬酒低低的笑了一声:“十一,你胆子渐长。”   他松开手指,下一秒却快如疾风给了他一记耳光,响亮干脆。   力道之大,直把江羡鱼打的耳鸣不休,整张脸偏到了一边。   他早有准备,因此并不怎么讶异,只是踏马比想象中疼多了。   他慢慢把脸拨正,此次抬起了眼眸,直视对方,轻声道:   “王爷,十一不服。”   姬酒眯起眼眸,他搁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的动了两下,江羡鱼便知道,他是起了杀心。   “王爷给的任务,十一自认全数完成,并不曾暴露身份,王爷因何要属下认错?恕十一无知……”   “无知?”姬酒冷笑一声,突然发作,一把扼住他的脖颈将他整个人拖到了榻沿。   江羡鱼不妨他一个久卧床榻之人,竟然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道,一时略显狼狈地扑倒在他身前。   姬酒的手顺着他纤细凉滑的脖颈,绕到了他的脑后,五指张开没入他发间,用力揪紧,迫使他以一个仰望的姿态面对着他。   江羡鱼本能的发出一声低吟,长眉拧起又松开,眼眸里仿佛笼起了一层水雾。   但他一张脸依旧苍白冷淡,这番被迫逢迎的姿态,更让人注意到他眼角的泪痣,妖丽至极。   姬酒目有惑色,眼神倏地柔缓下来,极温柔地抚摸他脸颊,说道:“十一,你是真无知还是装无知?”   他凑近他耳边,轻如呓语道:“我让你杀光所有人,你偏偏留下一个女婢……”   江羡鱼双目一震,苍白的唇抖了两下。   姬酒的眼神转瞬又变得阴鸷:“你把她藏在青楼里养着,是挑衅我吗?”   他手指蓦地收紧,江羡鱼只觉头皮都快要被他扯破,只能被动的扬起脸,声音不稳:“她与关家本无关系,只是前日才买进府的奴婢,王爷,属下并非刻意隐瞒……”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姬酒眼波流转,如同在蛊惑他,“承认你有错,十一,没有人能违抗我的命令。”   江羡鱼面上闪过一丝倔强,眉心拧起,再没有松开。   良久不言。   姬酒怒极反笑:他怎么总是跟别人不一样?既然是把快刀,就该专心做着杀人的事!他的世界里除了他,本不该有其他人的存在,更不应该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违抗他的命令!   姬酒攥住他的下巴:换作旁人,此刻早已被他命令拖下去千刀万剐了,可他现在还敢顶嘴?好,真是好极了! 第36章 攻略病娇王爷(2)   “十一, 你果然是仗着本王对你的信任, 以为我不会动你吗?”   姬酒逼近, 目中暗涌翻滚,如一池浓郁的墨。   江羡鱼声音极轻的说了句:“十一不敢。”   嘴里说着俯首称臣的话,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呢。   姬酒阴冷的笑了一声,忽然松开了钳制, 取来一方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指。   他慵懒的靠回榻上, 意态闲适:“让我想想, 该怎么惩罚你呢……”   江羡鱼觉得自己在玩火, 但他更知道, 眼前这个男人,不会喜欢盲目的屈从和柔顺。   他需要征服,享受占有, 只有适当的挑起他的欲望, 江羡鱼才有机会攻略他的身心。   “啊,想到了。”他抬起一根手指,笑容满面,“给我的小十一喂点好东西如何?”   ——好东西?心眼儿多得筛子一样的三王爷,会给他什么好东西?   江羡鱼浑身僵硬, 直觉大大的不妙。   两根莹白的手指挟着一只巴掌大, 矮胖圆肚的翡翠瓶递到他面前。   江羡鱼眼睫颤动了一下, 听到姬酒意味深长的说着:   “就拿你来试药吧。”   江羡鱼克制不住的浑身一颤, 从姬酒的角度, 能清楚看到他一张脸白如素纸, 愈发衬得那泪痣鲜艳欲滴,极其美丽。   他应该是怕的,因为被姬酒用来试药的人,鲜少能落个全尸。   江羡鱼一颗心直往下沉,不知该后悔自己太过大胆,还是应该对试药的结果抱有最后一丝奢望。   他动了动唇,艰涩道:“是。”   垂首,他默默地伸出双手,翡翠药瓶落在他掌心,清凉中透着一丝油润,隐约能看到内里深褐色的液体。   江羡鱼莫名有种上断头台的感觉,好在迟迟没听到系统的死亡倒计时,这叫他多少松了口气。   咬牙,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他目露坚毅,拔出瓶塞,将药倒进了口中。   清凉的液体入喉,苦的让他蹙眉打了个激灵。   许是这模样取悦了姬酒,他低低发出一声笑,柔声道:“行了,少喝几口,我还留着有用呢。”   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江羡鱼便知,这药绝对要磨去他半条命了。   如何能让满腔阴郁宣泄个痛快?对于姬酒而言,这似乎是他从十六岁开始,就致力于钻研的事。   一刻钟后,他看到十一煞白的脸颊上肌肉不受控制的开始抽动,很快有豆大的汗珠滑落下来,顺着他的形状优美的下巴,啪嗒一声低落在白玉地砖上。   “感觉如何?”姬酒饶有兴致道,“这可是本王让人新制的药。”   江羡鱼已经张不开口,他只觉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手攥了起来,疼的他眼冒金星浑身抽搐。   他的手脚控制不住开始抖动,关节处却奇痒无比,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啃食着他的骨骼。   他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一双眼布满雾意。   姬酒看着他,这样羸弱的一个青年,任谁能想到他会是自己手中出其不意的那把刀?   此刻他疼的已经咬破了下唇,艳丽的血色染红了他的唇,有别于往日的清淡无味,这样一个他,竟然有种雌雄莫辩的阴柔美。   姬酒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直至听到双拳骨骼摩擦发出的脆响,才发现他已经丧失了大半神智。   他呼吸急促,漆黑的发丝有些凌乱,随着胸口的起伏,他一双眼渐渐失焦,开始进入一种奇特的魂游境界。   江羡鱼觉得奇怪,因为现在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仿佛先前痛到了极致,如今只有种即将羽化登仙的缥缈感。   姬酒却眼神一变,因为十一的手不知何时扼住了自己的脖颈,他在不断施力企图掐死自己,但他的眼神却轻柔舒缓,这一幕显得诡异极了!   【警告!宿主生命倒计时:10、9……】   仿佛被谁兜头泼了一盆冰水,江羡鱼失焦的眸子瞬间恢复了几分清醒,这令姬酒不觉有些讶异他的自制力,真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当然,也给了他更大的兴趣。   意识清醒的瞬间,江羡鱼感觉到了濒死的窒息感,他的双手猛地一松,大口喘息着瘫倒在地。   脑中的警报声消失。   江羡鱼脸颊贴在白玉砖上,两者几乎已没什么差别。   他身上的衣衫被室温烘干后,再度被他的汗液淋湿,黏腻的裹在身上。   他看着姬酒,一双眼充满了疲惫,恹恹道:   “王爷,十一过关了吗?”   姬酒的手指颤抖了两下,他表情有些古怪,看不出是想笑还是要发怒,就那么直勾勾盯着江羡鱼,好像他是这世间唯一能夺走他注意力的事物。   一股异样的情绪仿佛藤蔓,悄无声息在他心底滋生,他发现,他往日里好像忽略了十分有趣的事情……   “起来吧。”姬酒摩挲着拇指上鲜艳欲滴的血玉扳指,眼神复杂,“十一,你可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呢。”   声音里充满着叫人不寒而栗的阴鸷。   江羡鱼死里逃生的同时,对眼前这个心机深沉又喜怒无常的变态,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他缓缓爬起来跪好,轻声道:“王爷谬赞。”   青年薄如秋雾的声音,听起来总是那么疏离,却还有几分异于常人的倔强。   姬酒偏爱他这一点傲气,闻言弯了弯眼睛:“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什么意思?江羡鱼眼皮一跳。   姬酒长袖掩口,眼神诡秘:“小十一,我等着你来求饶。”   他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江羡鱼知道,只得应是。   内心真是苦的一批,刚才那种死去活来的感觉,难不成还要再来几遭?惹不起惹不起……   他琢磨着,自己此番,貌似是玩劈了。   一连三日,夜夜子时,江羡鱼都会痛不可当的醒来。   每次醒来,他看到自己脖颈处逐渐浓郁的淤青都会骇然不已,这□□最惊人的不是痛苦,是无知无觉杀死自己的悚然和后怕。   但他无计可施,现在求饶,只会令姬酒彻底丧失兴趣。   他在等一个机会,直至第五日清晨,他睁开眼看到了立在窗前的阿大。   “主子有令,命你即刻动身前往江宁道,诛杀王陵鹤。”   “王道使,不是王爷的人吗?”江羡鱼微微蹙眉。   “这不是你该问的,做你该做的事!”阿大双手抱臂立在阴影下,高大的身躯隐含威势。   江羡鱼垂眸应是。   江宁道离京十万八千里,姬酒要他一个身中奇毒、每夜定时发作的人,千里迢迢跑去诛杀一个叛离的心腹,就不怕他把事情搞糟?   不,他一定是故意的。   无论自己最终能否完成任务,这都是逼他向他妥协的一环。   这个男人,心眼儿小的简直不能看。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尽管对方套路深,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江羡鱼简单收拾了几样必要的毒物,揣进怀里,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出了京。   幻海阁内,姬酒摔碎了他心爱的九瓣粉雕莲花碗,脸色阴沉:“你再说一遍?”   “回、回王爷的话,十一他,的确已经出发了……”十七的声音颤抖着,强自压抑心中恐惧。   姬酒怒极反笑,挥袖把桌案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在地:“滚出去!”   他表情有些狰狞,十七半身伏地叩首,飞快退了出去。   “你就是不肯服软对不对?”姬酒伏在桌案上微微喘息,眼神充满了狠厉,“你别后悔!”   江羡鱼……已经后悔了。   从帝京到江宁道需要马不停蹄疾驰七日,然后换走水路半个月,才能摸到江南边界。   虽说他压根没打算真去完成任务,可为了做样子,他还是一日疾驰来到了通灵县。   这是距离帝京最近的城镇,自然也是繁华喧闹,江羡鱼闹中取静,选了个破庙勒马停靠,夜幕降临后,熟悉的疼痛再度传来。   他熟练地取出绳索将自己双手捆缚,然后表情复杂的看了片刻,便再一次陷入无边痛苦当中。   这大约是他穿越的世界里,疼痛指数最高的一个角色了。   阿大到来时,他刚刚结束了这一场折磨,浑身大汗淋漓。   漆黑的发黏在他雪白的脸颊上,令他看起来分外羸弱。   他半醒半昏,满身疲惫,连指尖都动弹不得,看着阿大遥遥走来:“……大人?”   还能认出人来,不错。   阿大鹰隼般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意味深长。   少倾,他弯腰抱起了他。   江羡鱼气若游丝道:“放开我,还有任务——”   阿大扬手,一记手刀干脆利落劈晕了他。   江羡鱼再度睁开眼,已经是第二日中午,昨天一整日的驭马疾驰让他体内毒素扩散的更快,他一觉醒来仍觉疲惫不堪。   顿了顿,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阿大带回了青衣楼。   他脑补了下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公主抱着另外一个清瘦昏迷的青年,一时没忍住搓了搓胳膊:这个阿大……不会是个断袖吧!?   角落里,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江羡鱼身子一僵,本能的寻声看去:一片黑沉的阴影下,隐约露出鎏金木轮椅的脚踏,男人绣着银蛟的华服垂落下来,昭示出身份的不凡。   江羡鱼翻身下床,单膝跪地:“王爷。”   木轮椅悄无声息从黑暗中移动而出,姬酒广袖漫洒,头戴一只金翅玉宝冠,正含笑望着他。   “十一,你没有完成任务,可有话要说?”   他仿佛饱含期待的看着他。   江羡鱼只停顿了一瞬,旋即清声道:“十一,无话可说。”   一瞬间感觉到空气仿佛扭曲了一下,江羡鱼屏住呼吸。   木轮椅滑到他面前,姬酒微倾身,托起了他的下巴:“你可真是不怕死啊……”   江羡鱼被迫抬眸,与之四目相对。   他看清了姬酒眼中酝酿的风暴,以及那嘴角有些狰狞的笑意。   他字里行间都透出一股森冷:“今夜之前……不,你立刻给我滚去幻海阁!”   江羡鱼双眼微睁,露出几分茫然和困惑。   他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被姬酒猛地撒开手,嫌恶地,又仿佛是为了堵住他即将出口的话:   “再多言半个字,我就活剐了你藏匿的那个小娼妇。”   江羡鱼神色一震,果然闭嘴。   这下更让姬酒心气儿不顺,他两手紧紧攥住扶柄,内心想要把面前这个人千刀万剐的冲动又冒了出来,可是到底压了下去,挥袖叫他滚蛋了。   江羡鱼:“……”您怕是忘了,这是我的屋子。 第37章 攻略病娇王爷(3)   入幻海阁贴身服侍, 这是原主半年后才能得到的“奖赏”, 如今被江羡鱼先一步到达。   接下来要做的, 便是在姬酒对他爱恨难舍之前,竭力护住自己的女儿身。   江羡鱼如是想。   “你是断了手,还是没学过斟茶倒水?”一条细细的羊皮鞭抽打在江羡鱼腕部,他本能的抖了一下, 茶水登时洒在了姬酒衣襟前摆处, 飞快氤氲了一片。   江羡鱼垂手而立, 眼睑轻垂, 看起来有些凉薄, 说出的话也气人:“王爷要惩罚十一,十一无话可说。可十一本是杀人的剑,做不来这小心伺候的活儿。”   他轻描淡写道。   “叫你伺候本王, 你是觉得委屈吗?”姬酒冷笑一声, 把玩着手里的鞭子,猝不及防又是一下,抽打在江羡鱼的脖颈处。   艳丽的红痕瞬间出现在苍白的肌肤上,显出奇异的丽色。   江羡鱼浑身开始颤抖,却不是为这一鞭子, 而是他身体里的毒, 又发作了……   他睁大眼, 费力的喘息:怎么会, 怎么可能?明明不是子时, 难道——   “乌吻之毒, 毒在五脏六腑。先时会在固定的时刻令你痛不可挡,后来发作的间隙却会越来越短,直至每一日、每一时、每一刻……都会让你疼上一遭,熬过一次大难不死,也还有下次。”   姬酒仰颈饮下一杯酒,晶莹的液体顺着他唇角淌下一滴,看起来分外撩人。   他微微眯起眼,看着地上痛作一团的人影,终于徐徐出了口浊气。   他托着腮笑起来,用鞭子轻轻抽打了一下地上打滚的身影:“喂,还不求饶吗?”   “……求了王爷,王爷就会放过十一吗?”   江羡鱼艰难道,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溢出,他感觉到体内器官的腐坏,这是从前未曾有过的。   果然歹毒。   “可是你不求饶,就一定会死。”姬酒轻飘飘道,神情惬意。   “那就,死吧。”江羡鱼闭上眼,感觉鼻腔一热,血腥味更浓了。   这是要七窍流血的节奏啊,啧啧啧。   姬酒面色发青,手指将那酒斛攥的死紧,猛然掼在了地上,恨道:   “你想死就死!二十四卫有的是高手,不缺你一个!”   江羡鱼面色反倒平静下来,轻轻道:“是么,那多谢王爷成全了。”   他仿佛解脱一般闭上眼。   姬酒暴怒,很想揪住他衣领质问,奈何双腿行动不便,只得举起鞭子泄愤一般狠狠抽打他几下。   这点痛,如今对江羡鱼而言,已经不算什么。   他只是长睫轻颤,低低地吐出一句:“王爷,别再饮酒了,酒多伤身……”   气息渐渐弱了下去。   姬酒愕然。   江羡鱼脑中的系统开始发出警报声,30秒的死亡倒计时开始。   他默默攥起了拳头:他在赌,赌赢这一次,他就有绝对的把握让姬酒彻底拿他没辙!即便输了也无所谓,反正他从前的任务也没完成过……咳。   系统:“所以你是破罐子破摔了吗?”   江羡鱼装死。   【15、14、13……】   倒计时在继续。   姬酒仿佛被人点了穴一动不动,眼看着倒在他脚踏前的青年血越流越凶,面色寸寸青灰,整个人都被浓郁的死气覆盖。   他脑中反反复复都是那一句话:王爷,别再饮酒了,酒多伤身。   他是在……关心他?!   姬酒的瞳孔猛然缩了缩:为什么,要关心他呢?他是主他是仆,他要他死,他濒死之际,却还有心思劝他少饮些酒以保康健?简直、简直荒唐!   他张口想笑,却发现喉咙干涩,眼眶却变得酸热无比。   他有些迷惘的看着那即将失去生机的躯体,一瞬间想起了他虚伪的兄长,无情的父王,还有从未给过他点滴关怀的母后……   他们,可曾在乎过他分毫?   大约,没有吧。   他垂下眼眸,仿佛陷入了虚无之境。   【9、8、7……】   江羡鱼以为,他输定了。   五秒还是六秒,应当不足以救下他的性命吧?   他自嘲的笑了笑,实际却只是牵动了嘴角,仿佛还有话要说。   靠坐在榻上的姬酒忽然抬起眼看向了他,他眼神异常冷静,下一秒却是近乎狼狈的拖着身子,扑倒在了地上。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小瓷瓶,费力地捏住江羡鱼的下巴,伸长了手臂,将那一瓶子解药统统倒进他口中。   【3、2。】   得救了吗?   得救了吧。   江羡鱼轻轻勾起了嘴角。   七日后,幻海阁。   十七推门而入,见榻上斜倚着的青年半肩裸|露,显然正在穿衣。   她俏脸绯红,急忙背了过去,有些慌乱道:“我、我见门开着,还以为你已经起来了……”   “无妨。”江羡鱼悄悄松了口气,幸好他胸前缠裹的白布日夜不离,不然还真就尴尬了。   他拉好衣襟,轻声道:“你怎么过来了?王爷跟前不需要人吗?”   “王爷一早便入宫去了。”十七走上前,眼神有几分羞怯和闪躲,不太敢直视他的双眼。   她领了任务杀人时,可不是现在这番娇怯的模样……   江羡鱼心头一动: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十七放下汤药,心中其实很想亲手喂他,可是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垂下眼睑,柔声叮嘱他:   “莫等药凉了,失却药性,快些喝了罢。”   她侧颜十分秀美动人,江羡鱼心头微叹:这可真是尴了个尬。   端起汤药,扑鼻的酸臭味令人作呕,江羡鱼面色有些难看。   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十七掩口轻笑:“是王爷的吩咐……你先前毒素侵体,虽服了解药,可却伤了根本。这汤药虽有些难以下咽,到底是好东西,快喝了吧!”   她伸手,轻轻推了一推。   药碗递到唇边,江羡鱼强忍住胃里的翻涌,仰头一饮而尽,那股子酸苦又有些发臭的味道简直让人眼前发黑,他甚至疑心这是姬酒故意整他!   洁白的指尖捻着一粒蜜饯送到他面前,江羡鱼也没多想,本能的张口一含,舌尖触到对方微凉的指尖才觉不对。   抬眼看去,十七果然俏脸涨红,一双眼却像是落满了星辰,动人至极。   她飞快的缩回了指尖,大眼睛水汪汪看着他,羞怯中又含着几分大胆。   江羡鱼:“……”心口痛,装男人久了,怎么感觉自己就是个男人了。   他有些担心自己日后若恢复身份,姬酒会不会觉得辣眼睛而一剑刺穿了他。   他久久不语,十七眼中的火焰逐渐黯淡下来,片刻方道:“你好好休息吧,王爷大约也快回来了,我去准备伺候……”   说着起身,脚步有些慌乱的出了门。   江羡鱼张了张口,无话可说。   十七出了小院的月亮门,脸色苍白,失神间险些装上迎面而来的姬酒一行。   他坐在木轮椅上,身上还穿着未曾换下的宫服,身后随行的侍卫是阿四和阿九。   “见过王爷。”十七俯身行礼。   “慌慌张张的……出了什么事?”姬酒睥睨着她,眼神轻漫,又含着几分审视。   十七已调整好情绪,肃然道:“回王爷,属下方才给十一送了药,正要回主院。”   “他看起来如何?”姬酒慢悠悠抚着袖边道。   十七不知他此言何意,只得如实回禀:“面有倦色,看起来仍未恢复元气。”   姬酒盯着她看了几息,忽然笑道:“你倒是瞧的仔细。”   十七的背后蓦地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意,她不懂姬酒的意思,只得含糊应了。   姬酒已吩咐阿四调转方向,并着阿九入院传话:“死不了就给我爬起来,让他今晚值夜。”   阿九应声离去。   是夜,江羡鱼果真立在帐外等着传唤。   姬酒挑起幔帘自缝隙里看过去,见他白衣玉带,箭袖干脆利落,整个人不像是来侍奉起居,倒像是随时准备上场厮杀。   他冷哼了一声:“过来。”   江羡鱼依言来到他床边,单膝跪地:“王爷?”   “我肩膀酸痛,你近前与我揉一揉……”姬酒懒洋洋道。   幔帘挂起,江羡鱼走近床榻,见姬酒衣领大敞露出半个后背,线条流畅,丝毫没有常年卧病在床的羸弱感。   江羡鱼久久不动,姬酒挑眉:“你是个死人不成?”   “属下从未行过此事,恐掌握不好力道,伤了王爷。”江羡鱼淡淡道。   姬酒回眸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当我是纸糊的?再废话我活剐了你!”   江羡鱼立在他身后搓了搓手: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活动了下脖颈和手腕,一串咔嚓声传来,听得姬酒莫名有些心热。   旋即一股剧痛袭来,姬酒想也不想转身一个耳光,江羡鱼早有防备的仰了仰身,那巴掌便刮了个空。   姬酒怒道:“你竟敢躲?!”   江羡鱼眼皮耷拉下来,又是一副“任凭你处置”的滚刀肉模样。   姬酒气的手抖:他这是不怕死,就以为自己拿他没辙了是不是?   江羡鱼面无表情:我连死都不怕,还怕啥?   姬酒怒不可遏,顺手抄起枕头冲他砸过去。   那玉枕浸润生温,本是因姬酒头疾而寻得,十分珍贵。   江羡鱼此番再不能躲,张手将其抱住,微蹙眉:“此物难得,王爷如何能随手丢弃?”   他言辞中带着几分不认同,姬酒怒极反笑:“本王的东西,想丢就丢想砸便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   江羡鱼面不改色:“十一命贱,比不得王爷金尊玉贵。正因如此,王爷才该爱惜自己的身体,不是吗?”   他声音平淡无奇,却透出几分难言的孤冷,一瞬间便叫姬酒想起他命悬一线时的那句话,胸腔里的怒意无端端消散了大半。   江羡鱼见他沉默,面色虽依旧不太好看,好歹不像刚才那么凶神恶煞喊打喊杀。   他忍笑走上前,眼眸里带着浅浅的暖意,将枕头重新放了回去,轻声道:“王爷,不早了,歇下吧……”   他的声音宛若一缕春烟飘进姬酒耳中,令他浑身起了层密密的战栗感。   尤其那一声“歇下吧”,竟好似成了婚的妻子在劝他早点熄灯入眠,一时间竟让姬酒胸腔里那颗心,噗通噗通狂跳几下,险些要从喉咙口里蹦出来。   就在他怔楞的时刻,江羡鱼已自顾自扶他躺下,为他掖好被角。   江羡鱼俯身的时候,背后垂落的青丝滑下几缕,若即若离的骚在姬酒鼻尖处,惹的他痒而又麻,忍不住伸手揪住,往下一扯——   江羡鱼被扯的一痛,顺势看去,一双极美的丹凤眼波光粼粼,正映照出姬酒微怔的脸。   “王爷?”   “……无事。”姬酒声音微哑。   江羡鱼动了动身,又牵动发丝,见对方仍未松手,不由微微睁大双眼,讶异道:“王爷??”   “闭嘴。”姬酒松了手,烦躁的翻个身,“滚下去别来碍眼。”   江羡鱼不着痕迹的勾了下嘴角,袅袅离去。   姬酒这一夜,却彻底走了眠。 第38章 攻略病娇王爷(4)   翌日晨起, 十七来替换了江羡鱼下去歇息, 岂料人还未迈出门槛, 幔帐撩开,姬酒半靠在床头眉眼凉薄:“让你退下了吗?好大的狗胆。”   十七惶惶跪地请罪,江羡鱼一双清澈的眸子略带疲色,却依旧平静的看了过来:“属下来伺候王爷洗漱吧。”   姬酒冷哼了一声, 不置可否。   江羡鱼自十七身边路过, 抬手挽起帐幔, 顺手将一枚引枕垫在姬酒腰后。   他一番动作离的有些近, 姬酒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梅香, 彻骨芬芳。   心跳蓦地急奔了两下,他陡然想起昨夜难以启齿的梦境,恰逢此刻, 江羡鱼低低的声音传来:“王爷, 属下抱您下床吧?”   姬酒浑身一颤,想也没想给了他一记耳光:“滚开!”   江羡鱼:“……”   舌尖下意识顶了顶口腔,脸上的麻痛伴随着轻微耳鸣,让他懵了一下,显然不知对方为何突然发作。   别说他不知, 姬酒此刻也难得有些尴尬。   他深吸了口气, 勉强压下脑子里盘旋不休的暧昧画面, 再对上江羡鱼清冷的眸子, 一时竟有些不自在。   “看什么?”姬酒冷冷道, “本王想打就打, 你待如何?”   江羡鱼却倏地笑了一下。   他本生的素寡清淡,一笑之间却犹如云破日出,色如春晓。   尤其那双眸中,竟仿佛带了点邪气。   他慢慢道:“十一不敢……”   说着转过自己另外一边脸凑上前:“王爷不过瘾,十一还有另一面。”   声音冷的像结了冰。   姬酒如何不知自己方才有些失了分寸,虽说他平素在自己人面前是有些放纵,可驭下之术向来忌讳赏罚不分。   他无端端对江羡鱼大骂,看在地上跪着的十七眼里,岂非叫人心寒忌惮?   念及此,他便缓和了神色:“那倒不必。”   姿态依旧高傲,仿佛真是江羡鱼上赶着找抽一样。   江羡鱼心中冷笑:你给我等着!   大抵是梦境在作祟,姬酒如今看江羡鱼离的近一些,就不可抑制的想起那些朦胧香|艳的片段,便将他撵的远远的,直到洗漱更衣完毕才遣回身边。   书房内燃起了明神香,姬酒横卧在一方矮榻上,手持一笺书信,正漫不经心看着。   江羡鱼熬了一夜虽有些疲惫,但这具习武的身体底子好,倒不觉得多么困乏,此刻跪坐在他榻边,半垂着眼皮十分安静。   姬酒见不得他这一副清心寡欲的样,一看就心痒痒想抽他,到底忍住,把那信笺丢在他脸上:“看看。”   江羡鱼脸上倏然落了片纸,墨香缱绻,伸手揭下一看,他眸子骤然一缩,旋即又平静下来。   姬酒勾起嘴角,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恶意:“高兴吗?你主子谋划得当,他们已经窝里反了……”   说的是大王爷姬云、五王爷姬华、并六王爷姬臻,三位一母所出,大王爷姬云根基最深亦最年长,是太子之位呼声最高之人。   姬云的母妃是寿贵妃,如今后宫真正意义上的主人,而姬酒的母后因为常年淡漠世事,除了一个空壳子后位,实则早已不问他事。   平心而论,江羡鱼是很能理解姬酒的作为:身为嫡子却得不到丝毫关爱,日日像个靶子一样竖在别人眼里,连亲娘都不肯帮扶他一把……黑化,是迟早的事。   他心中这么想,面上却不动声色,嘴里却还淡然道:“王爷高兴就好。”   真正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姬酒心里有股火在烧,他如今是见不得十一这幅死样子,好像别人做什么他都不在意,眼里除了任务再无其他。   可他旋即又想起那被十一藏匿的女婢,如果真的是对世事漠不关心,就像他的母后一样,为何会做出这样等同于叛主之事?!   姬酒眼中浮起一层寒意:“你觉得本王高兴吗?”   江羡鱼微微一怔。   姬酒挑起嘴角,嘲讽道:“就算斗赢了所有人又如何?我已经没资格当皇帝了!”   江羡鱼目光微震,视线旋即落在对方腿部。   姬酒突然暴躁起来,一把掀开了身上盖的薄毯子,他奋力捶打着自己的双腿,目眦欲裂道:“我要你有何用?有何用!为何当年要我活下来,活下来也只是废人一个……”   江羡鱼眼眸一凝,瞬时扑了上去,他没有去抓对方的手,而是直接将人抱了住。   姬酒被困,一时怒不可遏,红着眼奋力把他推开。   江羡鱼早已领教过他发怒时的力道,不慌不忙再度抱了过来,一边压低了声音,轻柔道:“王爷,都过去了。”   他声音竟然如此温柔,姬酒却觉得双腿仿佛再一次回到了当年,一刹那痛不可当。   他并未再推开他,而是诡谲的笑了一下,声音中满是不屑:“过不去,一辈子都不可能过去了。”   他掰开江羡鱼的手,转而抬手扣住对方的后脑,压了下来,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一起。   姬酒深深地看着他,双眸好似深渊一般黑沉,他声音低哑:“十一,跟了我这个一辈子不可能当皇帝的主子,你后悔吗?”   江羡鱼呼吸一窒。   他的视线尽头,是姬酒如磁石般充满了吸引力的双眼,带着几分蛊惑,如狐一般,诱他一诉衷肠。   江羡鱼如何能令他失望?   他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仿佛有些脆弱,眼眸却异常坚定温润,轻启唇道:“此生此世,十一从未后悔自己做过的选择。”   姬酒的心,一刹那被什么飞旋着击中。   他埋入对方发中的五指猛然用力,江羡鱼眉心微拧,仿佛有些不适,一声轻吟自他两片薄唇中溢了出来,瞬间令姬酒瞳孔巨缩。   他猛然将他推开,一只手按在了胸口处,面色难看至极:“药!取我的药来……”   姬酒的心疾,已经多年未曾发作过了。   江羡鱼入寝屋的第一天就被科普过伺候姬酒的种种忌讳,虽然大半被他当做了耳边风,但攻略目标是个药罐子这事儿他还是记得牢的。   此刻他飞快取来了小药瓶,拔掉塞子倒出一粒喂进姬酒口中。   丸药入口即化,并不需水送服。   江羡鱼见姬酒面色有些苍白,气息紊乱,转了转眼珠便将人轻轻按靠在自己肩上,任他逐渐平缓下来,这才轻声道:“王爷,要传府医吗?”   “都是些没用的老东西……”姬酒胸口的痛楚和窒息感已消散开来,他仿佛未意识到自己与江羡鱼挨靠的十分亲密,只是依着这姿势滑了下来,枕在江羡鱼的大腿上。   江羡鱼:“……”倒是会找地方。   姬酒半眯起眼眸,只觉后颈枕在不软不硬的地方尤其舒服,令他轻轻叹了口气。   江羡鱼顿了一顿,方才伸出手,轻轻为他揉着两鬓的太阳穴。   姬酒身子本能的僵了一下,很快便放松下来,任他服侍。   一室寂静,不闻光阴流动。   姬酒这一梦是多年未有的酣甜,睁开眼时,正对上江羡鱼静如止水的眼眸,仿佛褪去了几分冷漠,多了些柔和。   姬酒坐起身,才知自己枕在他大腿上一睡良久。   他挑眉:“你倒是乖顺。”   江羡鱼垂眸不语。   姬酒心情无端愉悦起来:“着人备水,我要沐浴。”   一刻钟后。   姬酒坐在雾气升腾的白玉池中,把湿了水的帕子丢在江羡鱼脸上:“给本王擦背。”   沉浸在没能帮姬酒宽衣解带偷窥果体的遗憾中的江羡鱼,默默捞起了湿帕,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温热的水流从肩膀涌下,姬酒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叹,听得江羡鱼耳根发麻。   男人骚起来,果真是没女人什么事了……   江羡鱼握着棉帕不紧不慢擦拭着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体:宽阔的肩背,流畅有力的线条看起来如同习武多年,丝毫没有卧床废人的羸弱。   因为看不到姬酒的下半|身,江羡鱼无从揣测他的双腿如今是何模样,但看对方那样忌惮别人的窥视,想必是有些难看的。   江羡鱼不合时宜的开始怀疑起了对方的X能力,讲真,女上男下“他”是不介意的,把王爷按在身下什么的,想想就刺激……   然而转瞬又想到姬酒凶神恶煞的脸,他打了个哆嗦,湿帕“噗通”一声,掉进了池中。   姬酒微一蹙眉正要发作,江羡鱼已经将手伸进了池中,因为雾气浓郁看不清水底,他只得四下摸索……   这一摸,仿佛就摸到了不该摸的玩意儿。   江羡鱼敏锐的察觉到姬酒紊乱的呼吸,以及那逐渐僵硬的身体,但此刻既是骑虎难下又是天赐良机,江羡鱼便耷拉着眼皮佯作不知,顺手多抓摸了几下。   不过几息,那轮廓已迅速胀大起来,远远超过江羡鱼的期待……可以说是,天赋异禀。   他终于捞起了那方湿帕子,感觉姬酒缓缓放松了身体,而后不着痕迹的吐了口气。   江羡鱼自穿越至今一直保持平稳的心,瞬时荡漾了起来。   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他垂下眼眸,遮挡了那绚丽夺目的欲色。 第39章 攻略病娇王爷(5)   姬酒只觉浑身烫的厉害, 不是那种生病的烫, 而是欲|火焚身、无处宣泄的滚烫。   他紧紧盯着江羡鱼面色如常的脸, 见他如此平静,仿佛完全不是故意触碰到他的要害,也根本没在意自己摸到的是什么。   姬酒咬了咬牙:他是蠢货吗?!那么、那么粗都……   他别开脸,长长吐了口浊气, 有些烦躁的撑起额头。   他真是失心疯了!被个男人无意间一碰, 竟然也会有反应?果然是禁欲太久的缘故吧。   “滚出去。”姬酒突然道, 声音冷沉, “叫十八进来伺候。”   十七, 十八,都是二十四卫中擅长床笫间奇淫巧技的女子。   姬酒其实很少召人侍寝,因为不信任。   但此刻他身体憋涨的有些难受, 看见江羡鱼一张恁事不知的脸更加急火攻心, 末了忽然又改了主意:“……等等,不要十八,让十七过来。”   他说着话,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江羡鱼看。   见他果然脚步一顿,良久才应了声是, 挑帘而出。   姬酒心中乌云密布:倒不想他跟十七之间还有些个亲近, 否则怎会闻声止步?虽说到底没敢违抗他的命令, 可依然令姬酒如鲠在喉。   十七着一身青纱, 衣裙清凉, 脸色苍白的走了进来。   江羡鱼正待要躬身退下, 却被姬酒扬声唤住:“你过来,就站在这里不准走。”   十七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整个人都轻微的颤抖了起来。   江羡鱼瞥了眼十七羞愧难当的脸,立刻意识到姬酒知道了:他知道了十七对十一那份隐藏的心思。   江羡鱼脚步立定,神情渐渐变得肃冷。   姬酒心头出了口恶气,招手令十七上前伺候。   十七一步一步如踩云端,想到自己即将在恋慕之人面前,被主子爷招幸,一时间只觉难堪至极。   江羡鱼见她泫然欲泣,终于开口道:“王爷,十一先行告退……”   他转过身。   姬酒神色一厉:“站住!你敢再走出去一步,我立刻把十七卖进最下等的窑子!”   江羡鱼双手结拳咔嚓作响,好似忍无可忍,突然转身走上前,一把拽住十七的手腕拉着她大步疾走而出。   姬酒怒发冲冠:“十一!”   江羡鱼却是一甩手把十七推出门去,在她惊愕的泪眼中,面无表情转过身,大步回到了姬酒身边。   他单手撑壁跃入池中,在姬酒震惊的目光下,一步步逼近,直至两人鼻尖相抵,气息交缠。   他清楚地听到姬酒急促的呼吸声,因为贴的太近,姬酒耳根处的红晕丝毫没有逃过他的视线。   江羡鱼挑唇,露出个讥讽的笑:“王爷想要我,直说就是了,何必为难别人?”   “你、你胡说什么?!”姬酒心跳剧烈的几乎生出痛意,他面色阴狠,眼睛里是呼之欲出的风暴。   江羡鱼的视线锐利如剑,直直刺进他眼底,一字一顿:“我是否胡说,王爷真的不知道吗?”   他的眼眸像被雾气打湿,变得异常清润明亮:“王爷明知十七心仪与我却百般羞辱,不过是想逼我屈身逢迎……王爷喜欢男人,对吗?”   姬酒气的浑身发抖,同时又满是被戳穿的尴尬和羞愤,他咬牙切齿的盯着江羡鱼:“本王不是断!袖!”   末尾两个字,听得人和说的人,都莫名生出一股虚张声势之意。   江羡鱼勾起唇角,眼神轻漫而带着些放纵:“那么王爷,你喜欢我吗。”   你喜欢我吗,姬酒。   有个声音落在心尖上,犹如触电般,震撼了全身。   姬酒愕然。   江羡鱼贴的更紧,他声音清冷,呼吸却炙热,气流就在两人唇瓣咫尺之遥流淌:“王爷是不喜欢男人,只喜欢我,对吗?”   明明是那样轻佻的语气,却让姬酒的心,控制不住的动摇起来。   有那么一瞬,他几乎疑心对方会吻上自己的唇,那样唇瓣相贴,津液交缠的感觉令人销|魂蚀   骨,一如昨夜的梦境……   姬酒按住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气:“滚出去,自去刑房领五十鞭。”   他的声音已经冷静下来,尽管仍有些沙哑,但一双眸子已经渐渐清明。   江羡鱼心知有些事急不得,他今日冒险点破对方心事,没被一杯毒酒赐死而只领了五十鞭,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他冷冷的站直了身子,走到池边,单手一撑,干脆利落的翻了上去,大步出门。   他走的太过决绝,几乎让姬酒一刹那恨毒了他,可是下一秒却又忍不住叹息。   ……喜欢吗?姬酒抬手掩面,表情有些惘然。   原来他待他与别人如此不同,只是,因为喜欢他吗。   刑房内。   十三看着缓缓走近的身影,顿时笑出了声: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哟,王爷的心头肉驾临刑房,有何贵干啊?”他斜靠着门框吐了口瓜子皮,眼神轻蔑。   江羡鱼目不斜视对掌邢人道:“五十鞭刑。”   掌邢人身材矮小,却精通各类刑法器具,属于不出手便罢,出手管教你生不如死重新做人。   江羡鱼咬牙受了那五十鞭,心里恨不能把姬酒扒光了按在床上榨干了他!   十三犹在上蹿下跳的瞧热闹,江羡鱼心情不好,一言不发直接开打,不出一炷香|功夫就把人摁在了墙上。   十三被他反折了手臂动弹不得,气的脸色铁青。   江羡鱼却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很嫉妒我?没办法,有的人生来就比别人强,而有的人——”   他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对方的脸:“有的人,生来就是垃圾……不服?给我憋着!”   抬脚把人踹倒在地,江羡鱼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五十鞭刑不轻,江羡鱼当晚就起了高烧,十七不眠不休的伺候了他一夜,直至第二天清晨,他才醒过来。   伸手一摸,衣裳竟然换过了,江羡鱼脸色大变,再看十七,一双眼盈盈含泪,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羡鱼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无奈道:“你都看到了?”   十七含泪点头,将那一团白布条递到他面前。   江羡鱼看着扎眼的很,随手接过塞进被里:“抱歉,我有难言之隐。”   十七咬着下唇,眼泪成串的往下坠。   江羡鱼头更疼了:“我其实——”   “我明白。”十七哽咽道,“你对我一直都是平常心,从前是,今后也还会是,是我自己自作多情……”   她掩口,努力抑制自己的哭声,泪水沾湿睫毛看起来可怜极了。   江羡鱼被她哭的莫名愧疚感泛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对方却浑身一颤,猝不及防扑进他怀里。   江羡鱼:“……”不、不玩百合成吗?   十七抱住他哭的极为压抑又伤心:“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我以后都不再来缠你了……”   其实她从来没纠缠过他,只是自己默默欢喜罢了。   江羡鱼有点心酸,顿了顿,终于抬手把她抱住,轻轻嗯了一声。   房门蓦地被人推开,两人同时抬头,姬酒端坐在木轮椅上,一张脸阴云密布。   江羡鱼眼皮跳了跳,莫名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十七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她虽然有一腔女儿情谊还未整理干净,却也明白此刻最重要的,是保住十一身上的秘密。   身为“过来人”,她自然察觉的到王爷对十一的不同之处,只是如此一来在主子眼里,两个人怕真是有些说不清了。   姬酒简直要气疯了,虽他说不出自己到底在气什么,但是想起方才两人相拥那一幕,简直扎心又扎眼!   他正要张口怒斥,却听江羡鱼倏然出声:“十七,你先出去吧。”   十七:“……”一脸懵逼的看着霸气侧漏的十一。   姬酒:“好的很!你现在已经可以做本王的主了吗?!”   “本就与她无关,王爷何必执意牵连?我昨夜高热不退,若非有十七从旁照顾,想必王爷今时今日也找不到人发泄这一腔怒火……”   江羡鱼挑唇,声音略带讥讽,眼神却难掩疲惫。   姬酒听出他声音比原先更低哑一些,一时竟忍下了他的大不敬,只挥袖将人都撵了出去。   房门闭合。   姬酒催动木轮椅徐徐上前,江羡鱼放松了身体倾靠在床头,声音暗哑,疲倦道:“王爷,我与十七并无私情。”   他难得露出这等虚弱之姿,姬酒心中受用,面上却是冷漠至极,只抬手扶了扶他的脉,旋即怒道:“她到底是怎么照顾你的,怎么脉象如此虚浮?!”   江羡鱼半阖着眼眸,似笑非笑:“王爷何故寻她晦气?赐我鞭刑的是你,我高热不退,没有你的命令,哪一位府医肯为我医治?”   姬酒面色青白,落在他腕部的手猛然攥紧,神情阴鸷:“你这是在恼我?”   “十一不敢。”江羡鱼声音渐低,仿佛疲惫极了,头轻轻歪了过去。   姬酒脸色大变:“十一!?”   却听江羡鱼软软应了一声,呼吸沉重。   他一颗心猛地回到原地,方才知道眼前人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已经如此不同。   江羡鱼是真的累极了,这身体经历过一场毒|药的摧残才好没多久,这就又是跳水池又是受鞭刑,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今次倒不是装,他是真的控制不住,昏睡了过去。   朦胧中仿佛有一只手,异常小心的触碰着他的唇瓣,由浅入深,从轻到重,捻揉爱抚,仿佛喜爱至极。   姬酒反应过来时,江羡鱼的唇瓣已经被他抚弄的娇艳绯红,与眼角那一滴泪痣相映成辉,为这张素淡的容颜增添难以言说的妩媚。   他猛地收回手,胸膛里一颗心又开始激烈的跳动起来,他脑中反反复复是江羡鱼那一句:“王爷,喜欢我吗?”   已成梦魇。 第40章 攻略病娇王爷(6)   江羡鱼再度睁开眼, 头顶是悬垂的幔帐, 重叠掩映。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何处, 旋即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耳边传来一声轻嗤:“怎么,你怕本王对你硬上弓不成?”   江羡鱼侧眸看去,姬酒怀中抱着一架琴,正漫不经心撩拨着。   他的视线落在地上那几只空了的酒坛, 鼻尖轻轻一耸, 即刻嗅到空气中馥郁的酒香。   “王爷, 酒多伤身。”江羡鱼缓缓坐起, 一场鞭刑换他现在躺着的贵榻, 真是再值不过。   他翻身下床,一身雪白的单衣更显他清瘦出尘,细看之下, 那肩膀和腰肢都纤细的不似男子。   姬酒看的眼热, 旋即仰颈又饮,甘冽的琼浆顺着嘴角流淌下来,异常晶莹。   江羡鱼的手落在他酒壶之上,轻轻道:“王爷,别喝了。”   话音方落, 斜靠着姿态慵懒的姬酒突然直身坐起, 一把将他扯进怀中。   江羡鱼不及他力道大, 整个人踉跄着, 扑倒在他双腿间, 被他反手扣住了腰肢。   这姿态已然充满了暧昧, 偏偏姬酒不知是否醉了,凑近他耳边哑声道:“谁给你的胆子对本王指手画脚,嗯?”   轻漫的尾音,犹如一只钩子勾上了江羡鱼的心。   他背对他微微侧开脸,轻喘一声道:“王爷,你喝醉了。”   却不曾推开他。   姬酒眯起眼眸,仿佛要将这三分醉意熏染成十分,他将脸埋进对方颈窝里,轻嗅发香,一双眼刹那间流光溢彩,宛若星河交汇:“你说的对,我是醉了。”   他松开手。   江羡鱼站起身,立在他身边,看他再度饮个没完。   良久,方才听他说了句:“你有任务了,十一。”   他含笑看过来,眼神温柔至极。   不知怎的,江羡鱼心头升起非常不好的预感。   “十月十一,子夜,莫愁湖畔……这是你最后一次任务。”   江羡鱼看着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只是垂下眼睑,一如既往的平静:“是,属下领命。”   最后一次任务,大约,是要他死吧?   江羡鱼勾起嘴角:对于习惯了玩弄心机权术之人而言,一刹那的心动,当真会是他一生的软肋,而姬酒他,显然不想要这个软肋。   他大步离去。   识海中,终于响起了系统久违的提示音:   【任务完成度:30%】   才这么一点点,就迫不及待要弄死他了?江羡鱼勾起嘴角,有些期待如果大难不死,姬酒那张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呵,有趣!   十月十一,夜。   江羡鱼特意选了件白衣,银色的暗纹点缀襕边,他以一根红丝带松松绾了个髻,余下长发垂散下来,显得风姿飘逸。   子时三刻,有风凛冽。   江羡鱼动了动耳根:来了!   一道银光划亮了夜空,江羡鱼倾身避开,旋即看向来人,原来是他的老冤家:十三。   他轻笑一声:“只有你自己的话,恐怕是完不成任务了。”   十三眼神闪烁:“你连死了都受宠,王爷特命阿大来招呼你。”   他收了剑,原本也是随手试探而已。   江羡鱼笑容微僵:“阿大?”可真给他面子啊……   擅长蹂身刺杀和暗器的他,在功夫刚猛又招数诡谲的阿大手里,恐怕是过不了三招的。   “王爷可真是小题大做。”他凉凉一笑。   立在房檐上的黑衣人居高临下看着,显然也没打算亲自动手招呼他,只是冷冷道:“阿五、阿七、阿九、十三、十八,一起上,别浪费时间。”   五打一。   江羡鱼恨的后槽牙痒痒,尤其这群人都是善使“阴路子”,姬酒这是要他毁在自己最擅长的近身战下,何其狠毒!   可他偏不信,不信他真能忍心杀了他!   江羡鱼眼中寒芒掠过,抽出腰间软剑,纵身而上。   是生是死,谁输谁赢,总要畅快淋漓的打一场才知晓……   窗外,大雨倾盆,十七立在廊下,本就六神无主的心,随着苍穹深处那一声惊雷,愈发惶惶不安。   眼泪落下来,她在这一刻无比痛恨自己的懦弱:如果那一日她没有狼狈的离开,没有让十一独自承受王爷的猜忌,一切,会不会比现在要好许多?   她没有答案。   天边一声巨响,银色的闪电劈亮了天空,十七的心,莫名沉了下去……   莫愁湖边,江羡鱼单膝跪地,已撑到极限。   他身上的白衣早已遍染鲜血,周身数不清的大小伤口,甚至中了毒,能撑到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   他扫了眼那几个人,虽说大多还能站着,但那煞白的脸和身上发黑的剑伤,显然也比自己好不到哪儿去。   他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看向阿大:“你还在等什么,是怕脏了你的手吗?”   阿大飞身而下,雨幕之中,唯独他浑身干冷洁净,离的近了,江羡鱼才看清楚他身上溢出的气墙,雨滴竟不能入。   他走上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刹那竟让江羡鱼生出诡异的错觉:眼前人,仿佛就是姬酒……   “你可有未尽之言。”阿大沉声道。   江羡鱼勾起嘴角,眼中波光潋滟,一时魅色夺人:“有。”   阿大屏息看着他。   江羡鱼声音轻柔:“告诉姬酒,那么爱喝的话,就喝死算了。”   他发出一声畅意的轻笑,只觉最后的力气用尽,脑中倒计时响起,他闭上眼倒了下去。   阿大僵立良久,仿佛同旁人一样,震惊于他的“遗言”。   “……滚。”良久才吐出一个字。   众人面面相觑,瞬息散了个干净。   阿大弯腰把地上濒死的青年捞进怀里,足尖点地,几个纵身消失在夜幕下。   回到幻海阁,把人轻轻放在床上,先塞了颗保命的药丸,姬酒才腾出手收拾自己。   取下面具,抽出腰带,他快速换掉了身上的黑衣,从屏风后走出时,已然是宽衣博带,风姿洒然。   他走到床边,见江羡鱼周身伤口已不再淌血,心头稍定,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为他除去那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衫。   一层层脱下,他正疑心此人为何要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不妨指尖触及一片柔软。   姬酒怔了怔:十一的胸前……为何缠着这许多绷带?   他指尖抖了抖,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极快掠过他脑海,瞬间将他惊的站起身。   难道他……?!   床上,江羡鱼尚不知,他最大的秘密即将被人揭开。   姬酒有些狼狈的取出丸药塞进口中,方才觉得胸膛里那颗快要蹦出来的心又回到了原处。   他在床边站了良久,终究没忍住,伸手把人扶坐起,一圈圈抖开了他胸前的白布……   指尖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姬酒望着那属于女子的酥胸,淡粉如樱,难以想象这才是江羡鱼的真面目!   他松开手,江羡鱼便又软倒在榻间。   她绾着的发髻早已松散开来,青丝飞扬,一截红线落在枕边,更将她失去血色的脸庞衬托的雪白脆弱。   姬酒眼眸急缩,一颗心终究没忍住,跳到了嗓子眼里。   他以为自己会盛怒,甚至会因她的欺瞒而一剑刺死她!可是他没有,这一刻,他竟是没忍住,溢出了一声畅快又欢喜至极的笑声。   原来她是个女子……   江羡鱼再一次从鬼门关里出来,竟然生出一种对这生死线徘徊的迷恋,看来真是病的不轻。   她动了动身体,旋即感觉到了不对劲,胸前……不、不止是胸前,她浑身空荡荡的,好似不着寸缕。   她鬓角爆起一条青筋,伸手一把掀开了被子,女子纤细优美的身体暴露在外,果不其然,一丝不|挂。   “你在干什么?”一道怒喝传来,“把被子盖上!”   该死的,一眼没看住,她竟然把自己光溜溜暴露在日光下!   姬酒脸色阴沉,双手将木轮椅转的飞快,这一刻他真是恨死了这双“瘸腿”。   江羡鱼眼皮一跳,急忙拉起棉被将自己裹住,背转身去,一半香肩颤抖了几下,却什么都没说。   姬酒行至面前,见她长发如瀑,雪白的肩膀露在外头,一条细长的手臂线条优美,哪里还有半分属于“青年”的冷清自傲?   他心情莫名就好转起来,双手一撑,将自己挪到了床沿。   “王爷都知道了?”江羡鱼背对他,声音漠然。   姬酒挑眉:“你这是什么态度?本王还没治你的罪——”   “王爷昨夜不是还要杀我?”江羡鱼凉凉的瞥了他一眼。   姬酒语塞,转瞬恼羞成怒:“杀你还是救你,全在我一念之间!”   “一会儿喊打喊杀,一会儿又把人半死不活的救回来,王爷觉得有趣?”江羡鱼猛地转过身,眼眶通红,恨恨的瞪着他,一把丢开了手里的棉被。   洁白的身躯瞬间暴露在他眼前。   她声音狠厉:“伤我至此的是你,谁稀罕你来救?!”   左肩处的伤口崩裂开来,一缕殷红顺着锁骨蜿蜒而下,直淌过女子雪嫩的胸脯。   姬酒看的头发都快要炸起来,顾不得她发飙,迅速抄起棉被将人裹住,咬牙切齿道:“你给本王老实一点!”   江羡鱼挣扎着感觉浑身伤口都在痛,一时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心中这样想,便真就这么做了——   “唔!你、你松开!”姬酒眉头紧皱,喉咙飞快的滑动了两下,一只大手扣住江羡鱼的后脑,想要使劲把她拉开,又怕她不松口。   脖颈处那块肉被咬的极重,偏偏除了痛,还有着令人不可描述的快|感,犹如过电般簌簌从脊椎荡漾开来。   江羡鱼直把人咬出了血才力竭松口,倒在枕头上,气喘吁吁,染血的唇红艳至极。   她看着姬酒脸色铁青,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时竟没忍住发笑,那笑声畅快的连聋子都能听出来。   姬酒脸色几经变幻,终究没忍住,俯下身凑近她唇边,低声狠狠威胁她:“你竟敢——唔!”   唇瓣相贴,姬酒蓦地睁大双眼,浑身僵硬。   江羡鱼忍着身上的痛楚,勉力支撑起脖颈,抬头与他接吻。   这个吻实实在在含着血腥味,却足够让姬酒震撼的呆若木鸡,连齿缝被人撬开都不曾察觉,只愣愣的被江羡鱼一番撩拨。   感觉他紧贴过来的身体发生变化,江羡鱼这才罢手,心满意足的晕了过去。   姬酒:“……”   摸着被蹂|躏过的唇瓣,眼中光怪陆离,尽是不能道出的情绪。 第41章 攻略病娇王爷(7)   药粉轻轻撒在崩裂的伤口处,昏睡中的江羡鱼依旧因刺痛蹙起了眉, 轻轻的呻|吟声传来, 让姬酒持药的手禁不住一抖, 目光不可抑制的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怎么会那样柔软,娇嫩的不可思议……   他呼吸渐重。   榻上, 江羡鱼睡的并不安稳,脸颊翻来侧去, 额角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姬酒心知是这药粉过于刺激, 但她身上伤势过重, 不下重药实难以遏制。   他起身坐到床边,取了棉帕轻轻为她擦拭汗粒。   离的越近,她光洁面颊上细微的绒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紊乱的呼吸, 轻颤的羽睫, 还有不自觉抿起的唇瓣,看起来有些干涩。   姬酒的指尖一松,棉帕落到了一边, 他情不自禁俯身,触碰到那令人魂牵梦萦的唇瓣。   是有些干涩, 那他好心帮一帮她好了……   他如是想,舌尖轻轻描绘着唇纹,渐渐深入撬开贝齿, 触碰到对方的香舌。   他头皮发麻, 克制不住吻得更深, 气息愈乱。   覆在江羡鱼身上的锦被滑了下来,女子纤细动人的身躯暴露在他身下,令他瞳孔极快的收缩又扩张,轻喘一声。   手仿佛不受控制,触了上去……   “你干什么!”沙哑的声音充满了疲惫,还带着几分震惊和愠怒。   姬酒猛然醒过神,顺着江羡鱼羞愤的视线留意到自己手的位置,登时如被火舔,迅速收了回来。   但为时已晚,江羡鱼扬手一记耳光打来,软绵绵落在他脸颊上,这样的力道也足以让她气喘吁吁:“你、你不要脸……”   她浑身轻颤,仿佛气急了又无能为力,这娇软的模样一瞬间融化了姬酒的怒火。   何况……他摸了摸脸,也不怎么疼。   “你本来就是我的人!”姬酒故作凶狠,身子都给看光了,摸一下又怎样?   江羡鱼别开脸闭上眼,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姬酒瞬时被激怒,抬手摔了那药瓶,沉沉道:“给脸不要脸!”   江羡鱼理都不理他。   姬酒无计可施,心头憋屈的厉害,只得愤愤回到木轮椅上,转的飞快把自己弄出去了。   良久,人又回来,怀里放了好几只瓶瓶罐罐,怒气冲冲来到榻边正要发作,却见江羡鱼又昏了过去。   姬酒心中如鲠在喉,想到她一身的伤,顿时又偃旗息鼓。   如此折腾了几日,江羡鱼外伤渐好,内毒祛除,但底子终究伤的厉害,仍旧不能下床。   先前几日两人共榻,她醒少睡多,醒来又只是自己一人在榻,便也未曾多想。   直至这夜睁开眼,乍见姬酒和衣而卧在她身畔,顿时惊坐起,单手扶着受伤的肩,想也不想就要下床。   姬酒早已闻声醒来,见状一把攥住她手臂大力一扯,江羡鱼扑倒在他胸前,两人青丝缠绕,散落满榻。   “你想去哪儿?”姬酒眼神森冷。   江羡鱼蹙眉挣扎:“放开。”   多余的话却是不肯说,仿佛厌他至极。   姬酒怒极反笑,翻身把人压下,恨声道:“亲也亲了,看也看了,摸都摸了!十一,你生死都是我姬酒的人,认了吧!”   “放开!”江羡鱼还是那两个字,挣扎中透露出抗拒和厌恶。   姬酒心头刺痛,忍无可忍以吻封口,双手与她十指纠缠,吻得放肆又凶狠。   江羡鱼被他突如其来的强吻欺负的口不能言,喘息声自唇畔溢出,双眼情|欲迷离,透着三分醉意。   【任务完成度:50%】   不够,远远不够……   江羡鱼咬破姬酒的舌尖,他这样烈性的马儿,就该配上最野性的调|教。   半月后。   江羡鱼伤已痊愈,直言请离:“王爷身边高手如云,实不缺我一个废人。”   她神情冷淡,平静的仿佛姬酒不曾为了救她而散去她一身内力。   “你这是在怨我。”姬酒直直看住她,双手结拳,“我是为了救你……”   “是,多谢王爷相救之恩。”江羡鱼挑唇,讥讽一笑,“王爷为了救我,不得已才废掉我的内力,绝不是趁虚而入肆意而为……王爷何须多言?我明白的。”   她笑容凉薄,姬酒藏匿的心事被瞬间戳破,恼羞成怒:   “纵我是故意为之,你又能如何?”   他指尖刺进手心里,面上阴沉压抑,颇有风雨欲来之势。   江羡鱼倏地轻笑一声:“王爷,我能如何呢?从前不能,现在也不能。”   她眼睑低垂,狭长的眼尾处,那一滴泪痣如同梦魇,如同烙印。   姬酒反倒冷静下来:“你是铁了心要离开本王。”   “是。”江羡鱼面容平和,眼波清澈,“我后悔了。”   后悔了……后悔了……   三个字如同魔咒,不断逡巡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姬酒脸色煞白,喉头猩甜涌起,又强压下去,挤出一句:“那又怎么样?你死也要死在我身边!”   【任务完成度:60%】   他离去后,江羡鱼双手抱肩,几乎抑制不住要笑出声:   姬酒啊姬酒,你也有今天……   她摸着自己的脸颊,想起昔日挨的那些鞭子,此番不好好连本带利收回来,她江羡鱼就不再是江羡鱼!   入夜,青衣楼中人影掠过,惊起一片。   江羡鱼披衣而起,正见十七匆匆到来,身上隐有血迹,见了她方才轻轻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府里出了什么事?”江羡鱼蹙眉,但看四下火光闪烁,必定不会是小事了。   “王爷遇刺了!”十七脸色难看,“就在方才,来人数目不少,全是死士……”   江羡鱼眯了眯眼:固若金汤的三王爷府,竟然也会被人找到疏漏,且就在她闹着要离开之际,世事会这样巧合?   她从来都是不信的。   十七见她没事便放下心:“现在还有些乱,等下府医救治完王爷必定要阖府搜查,你如今没了内力在身,莫要乱走。”   这是在叮嘱她小心二十四卫里,那些平日跟她不对付的人会趁人之危。   江羡鱼心头微暖,点头应是。   这夜再未能入睡,她心中有猜测,只等天亮验证。   果然,天明时分,阿大浑身染血出现在她床前,声音沙冷:“王爷传召,即刻随我前去。”   江羡鱼嗅到那浓郁的血腥味:他受伤了吗?   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却没看到伤口。   阿大抬手来抓她手腕,她也不反抗,顺势起身扑进他怀中,仰起脸,一双眼灿若星子:“大人,你伤在何处?”   怀抱一僵。   江羡鱼伸手抱住他的腰寻索一番,未果,被他猛地攥紧了手腕,声音沉沉:“你干什么?!”   江羡鱼眼眸温柔又无辜:“大人,我担心你……”   面具后那张脸如何表情她看不到,她看到的是那双眼里流露出的情绪:震惊,愕然,慌乱,以及一闪即逝的愤怒。   愤怒?   江羡鱼勾起唇角,她踮起足尖,攀上阿大强壮的身躯,借机摸索,果然与那人相差不远。   心中冷笑,眼里却万千柔情:“大人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女子?那你知不知道,我心悦你。”   软嫩的唇,在视线中央启合,吐出的话语却震撼人心。   阿大抬起手,似乎是想抚摸她的脸颊,转瞬却化为一记手刀,将她软软击晕在怀里。   把人抱回幻海阁,姬酒面无表情脱去黑衣,旋即狠狠摔在地上,脸色铁青。   喜欢阿大?哈!她可真是,可真是……   姬酒一时气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被人刺伤的小腹隐隐作痛,低头一看,伤口果然崩裂开来。   他辛辛苦苦弄这一出“遇刺”的戏码来刺激她,如今可好,阴差阳错反把她一腔“真心”试了出来!   姬酒大口饮着酒,表情怪异:她不喜欢他,却喜欢阿大,虽然她并不知道,阿大就是他。   一边被人厌恶,一边被人喜欢,这是种什么感觉?   姬酒内心真是复杂极了。   江羡鱼没有昏太久,她抚着后颈醒来时,人已在幻海阁内。   面前榻上斜卧着一人,衣襟大敞,腹部血流如注,他却懒洋洋喝着酒不关心生死。   江羡鱼微微一怔,双唇翕动,却未曾言语。   姬酒醉眼朦胧的看过来,似笑非笑:“怎么,不喜欢我喝酒?”   他仿佛醉的不轻。   江羡鱼眉心拧起,缓缓起身:“王爷的伤口裂开了,我去叫人过来。”   “不准走。”姬酒抬手指向她,晃晃悠悠,“我要你,亲手为我包扎。”   “十一手法粗陋,恐不能——”   “别废话,过来!”姬酒再度截断她的话,满是不耐。   十一依令上前,取来药和白纱,坐在床边挽起衣袖。   姬酒垂眸看她,眼神不自觉温柔起来:   她还未恢复女装,此刻一身素衣,却从未如此令人心折。   再看她指法轻柔,口口声声是不会伺候人的话,动作却柔缓的帮他清理腹部血污,撒上药粉,缠绕纱布。   因为伤在腹部,缠绕间不免要靠近些,江羡鱼微微侧开脸,仿佛极力避开他的接触,但依旧要将纱布从他腰后穿过,这姿势宛如拥抱,暧昧极了。   手蓦地被人攥住,江羡鱼抬眸,触到姬酒眼底滚烫的火焰,受惊的缩了一下:   “王爷这是做什么?放——唔!”   后脑被人扣住,江羡鱼被迫扬起脸,承受对方突如其来的亲吻,粗暴而热烈,像是贪婪地兽。   一只大手落在她腰带上,奋力一扯,衣衫松垮,滑落出半个雪白的肩膀。   江羡鱼双眼大睁:“王爷!”   姬酒把人翻身压下,一言不发,动作粗鲁又决绝,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狠劲儿。   纱布松散开来,刚刚上好的药粉洒落,姬酒仿佛失去了痛感,只专心侵略身下这具娇躯。   【任务完成度:70%】   “十一,说你喜欢我,嗯?”亲吻的间隙,他低低喘息着,声音犹如梦呓。   江羡鱼给他的回应,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疯子!”她眼眶通红,倔强不再,整个人狼狈又愤怒。   姬酒胸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快慰:她不是喜欢阿大?等她被夺去了身体,他便告诉她,阿大和姬酒本是同一人……   呵,她会如何反应?   他这样想着,毫不留情分开了她的身体,用力挞伐。   【任务完成度:80%】   江羡鱼扬起脸颊,一双眼水波荡漾,仿佛被蛊惑,又仿佛伤心至极。   一滴泪水顺着鬓边滑下来,她抬手掩面,遮挡了眼底的狡黠和得意。 第42章 攻略病娇王爷(8)   欢愉过后,是无止境的疲倦。   江羡鱼在男人的臂弯里醒来时, 只觉浑身上下犹如被碾压过一遍, 连手指都不想抬。   轻柔的吻落在她眼睑上, 姬酒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前所未有的温柔:“醒了?”   又是一枚吻, 落在她下巴。   江羡鱼眼珠动了动,旋即又闭上眼。   她这样拒绝的姿态却没能惹怒姬酒, 大抵是自觉彻底拥有了她, 他如今耐心空前富余。   吻接二连三落在她身上, 由上到下,呼吸渐热。   江羡鱼忍无可忍将他挥开:“你还想怎么样。”   “想你亲口答应留在我身边,不会离开……”吻落在她腿上,星星点点, 好似蚊叮。   江羡鱼蜷起足尖, 有些不耐,有些心烦意乱:“我已经是个废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谈何来保护王爷你?!”   足弓绷紧,江羡鱼有些受不住的溢出一声轻吟, 旋即好似被自己吓了一跳,面颊微红咬住了下唇,别开脸。   但某些恼人的动作并未停歇, 反而愈演愈烈。   江羡鱼蜷缩起身子想要抗拒他的亲密, 却被那双手不紧不慢地按下来。   姬酒含住她耳垂低低的笑, 仿佛蛊惑,仿佛恶劣的顽童:“不需要你保护,日后我来保护你。”   看到江羡鱼蹙紧的眉,和全然不信的脸。   姬酒心跳加速,他思索了片刻,终于翻身,在江羡鱼震惊又错愕的目光中,翻身下了床,站在她面前。   江羡鱼惊的说不出话来。   姬酒勾起唇角,表情看起来很是邪气:“我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了你,十一,你这辈子注定逃不出我手心!”   声音掷地有声。   江羡鱼如何不知,她神色复杂,仿佛有些惘然,又带一丝不甘。   姬酒眼眸如鹰盯紧了她,一刹那险些将阿大的事脱口而出,可到底忍了下来——他不信,她既然爱上了“阿大”,就一定能爱上他!   如何让攻略目标反过来想要征服她?   这大约是连日来江羡鱼最得意的事。   她伏在水池边,青丝湿漉漉贴在身上,氤氲雾气中,水波荡漾,湿润的棉帕正轻轻滑过她肩背。   姬酒拨开她的发露出后颈,一边为她擦身,一边忍不住掰过她的脸接吻。   他最近变得极为黏人,恨不能把江羡鱼挂在怀里,时时刻刻不能离开视线。   偏偏江羡鱼对他爱答不理,要身子给身子,多余的表情却是欠奉。   此刻,姬酒吻出了一身火星子,扔掉棉帕想要行事,却被江羡鱼抵住胸膛:“王爷,纵欲伤身。”   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意味。   姬酒神色不虞:先时他腹部有伤,将她按下来时她虽挣扎却不敢太过,想是怕伤上加伤;如今伤势痊愈,反倒没了这等福利……   姬酒一时怔楞,江羡鱼已经钻入水中飞快游弋开来,像一尾银鱼,身子纤美。   姬酒看的眼热,扑上前把人抱了起来,大步回到寝屋。   幻海阁外机关密布又守卫森严,他在她面前又漏了底,如今更是无所遮掩。   江羡鱼被他抱坐在书案上,长袖一挥,笔墨纸砚散落的满地都是。   她手腕被人扣住,反压在背后,迫使她身子贴近。   姬酒捧着她脸颊吻的缠绵悱恻,一手干脆利索剥去她长袍,露出雪嫩香肩和锁骨。   殷红的吻痕犹在,仿佛雪间梅花点点,昭示着先前的情火是何等炽烈。   姬酒眼波如狐,拇指轻柔搓弄那红痕,声音渐哑:“你何时才会喜欢上我……”   “你休想。”江羡鱼别开脸,纤细的脖颈异常美妙。   姬酒眼神如渊,倾身把人压下来。   翌日晨起,床边空空如也。   江羡鱼起身四下寻索,只见姬酒伏在窗前小榻上浑身战栗,一手紧捂着胸口仿佛痛苦难当。   他看到了江羡鱼,眼中微微绽放出光芒:“十一,我的药……”   江羡鱼立定未动。   怎么忘了,他是有心疾在身……可是那样激烈的欢|爱都没能让他猝死,现在这幅模样,是拿她当傻子吗?   她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窗边,姬酒脸色大变,拍案而起几步追上她,恨恨道:“你竟然巴不得我死?!”   “放手!”江羡鱼甩脱不掉,仰起脸冷笑,“你怎不拿把刀插在自己身上,那样好歹像一些!”   竟是直言看出了他的伪装。   姬酒噎了噎,一时无话可说,被江羡鱼拂袖离开。   他心中自是不甘,又一日,果真取了匕首割破自己手腕。   江羡鱼甫一睁眼,便见他躺在自己身边血流如注,一双眼眨也不眨盯着自己,看的她毛骨悚然。   “你闹够了没有!”她将枕头砸在他脸上,怒不可遏。   姬酒满手的血攥住她不放,咬牙切齿:“你要怎样才肯真心爱我?!”   我爱你奶奶个腿儿,智障……   江羡鱼内心充满了轻蔑。   “我早已有心悦之人,你就算拥有了我的身体,也绝难得到我的心。”   她声音清冷,姿态傲然。   终于把这句沙雕至极的台词说了出来,真是可喜可贺!   “你喜欢阿大?”姬酒面色怪异,倏地笑了一声,“若我告诉你,阿大本来就是我伪装行事的身份,你待如何?”   如他所愿,江羡鱼如遭雷击。   “这不可能!”她踉跄两步。   姬酒心里满满的恶意终于宣泄而出,走上前握住她的肩膀,眼中满是报复的快慰:“要我拿出那面具给你看吗?”   江羡鱼摇头,泪如雨下。   姬酒挑唇:“你就不曾发现,他与我,从不曾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十一,你真是蠢的可爱……”   一记耳光落在左边脸颊,姬酒未曾反应过来,右面也挨了一下。   江羡鱼气的捶打他胸膛,眼睛红似兔子:“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骗我的,你不是他……”   她仿佛崩溃的大哭,难以置信自己爱的和厌的,都是同一人。   姬酒舔了舔嘴角溢出的鲜血,只觉心里痛快极了,她再怎么难以接受,这辈子都不可能从他身边逃走了。   【任务完成度:90%】   失控过后,江羡鱼疲倦下来,看着姬酒腕间触目惊心的红,一时心惊肉跳。   去寻府医却被他拦住:“做什么?”   “你不要命了吗?”江羡鱼怒道,目光落在他腕间,竟有许多不忍。   姬酒心头狂跳,眼眸深深看住她:“你在意吗?”   ……快要流血身亡了能不在意吗?   江羡鱼抿唇,神情有些疲惫和沮丧:“姬酒,你别闹了,让我去寻府医为你包扎好不好?”   她好似不自觉直呼其名,全然忘记了尊卑有别,姬酒听在耳中却如闻仙音,一时乌云散尽心情大好。   他反手抱住她亲了两下,低低的笑:“放心,我死不了。”   他找来药粉和纱布丢给她:“你来动手。”   江羡鱼垂下眼眸,似不愿,却又无奈的为他上药包扎。   目光不意掠过他左臂处几星疤痕,仿佛是年代久远的烫伤,江羡鱼没忍住伸手抚了上去:   “……这是什么?”   “啊,那里啊。”姬酒眯起眼眸,漫不经心道,“幼时在母后宫中玩耍,宫人不察,炭火飞溅烫伤所致。”   声音慵懒,嘴角甚至还带着几分惬意,仿佛全然不曾放在心上。   江羡鱼怔怔的看着他,一双眼涌起百样情绪,最终化作一声低叹。   一句宫人不察,如何能掩饰的住扑面而来的心酸?他自来不得亲情,究竟是如何在宫廷中如此艰难,步步为营?   她别开脸,一点星泪坠落在地。   姬酒托起她下巴,看到她湿润的双眼,声音温柔:“十一,你在心疼我吗?”   江羡鱼眼神慌乱,想避又避不开,只得吐出两个字:“没有。”   姬酒却笑容渐深:“撒谎。”   她眼睛里的心痛,骗不了人的。   他抱起她起身往床上去,江羡鱼惊慌羞愤:“你怎么动不动就如此行事?!”   姬酒恣意大笑,将人丢进帐中,衣衫除尽,自与她抵足而卧,交颈缠绵。   褪去隔阂,情意渐浓。   【任务完成度:99%】   晨光熹微,江羡鱼慵懒的翻了个身,感觉身边空空如也。   “姬酒?”她坐起身,披衣下床。   内室空空,却听屏风后一声低吟,江羡鱼循声看去,正见他按一手在胸口处,脸色有些苍白,看见她眼中一亮:“十一,快取我的药……”   江羡鱼蹙眉:“怎么又来?”   什么……又来?!   姬酒愕然,手指痉挛了一下,瞬间胸口疼的更加厉害,他有心解释自己并非假装,却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   江羡鱼见他埋着头不肯搭理她,想必是被戳穿后有些恼怒尴尬,便扬起嘴角,转身走开。   方走了没几步,脑中一道惊雷响起:   【警告!攻略目标生命倒计时:15、14、13……】   江羡鱼双目大睁:什、什么意思?!   她脑子嗡的一声,仿佛没听清楚,可那无机质的倒计时仍然在继续。   她脸色勃然一变,疯了似的扑倒在小柜上,双手颤抖的翻捡药瓶。   好不容易找到,倒计时只剩下七秒。   偏偏越是慌越是出错,她脚下不知绊住了什么,整个人扑倒在地。   瓷白的药瓶碎裂,几枚药丸骨碌碌散落一地。   江羡鱼目眦欲裂,伸长了手抓住一粒丸药,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飞扑到姬酒身边,将药丸送到他唇边——   【1】   紧紧攥住胸口的那只手缓缓松开,滑落在地。   江羡鱼看到姬酒苍白的脸,瞳孔中的光芒寸寸熄灭,化为一片死寂。   药丸自指缝间滑落下来,江羡鱼跌坐在地,满脸愕然。   【攻略目标死亡,任务完成度99.9%,任务失败】 第43章 攻略病娇王爷(番外)   姬酒做了个梦。   梦中桃泽馥郁,艳若丹霞, 纷纷扬扬的花瓣落下, 有几片打着旋儿, 坠了树下正笨拙学琴的女子满怀。   江羡鱼细长的手指仿佛跟那琴弦天生不对付,一来二去, 没奏出什么动听的乐章,反倒自己割破了手指。   她猛地缩回手, 蹙起眉, 正待取帕子包裹。   一只大手忽的伸了过来抓住她手腕, 轻轻一拉,旋即有湿热的东西轻轻裹住了她的伤口。   江羡鱼倏然睁大眼,清澈的眼底倒映出姬酒慵懒的神情,令人心跳加速。   “王爷……”她睫毛颤动, 仿佛有些羞赧。   姬酒哪里还分的出这是梦还是现实, 殷红的舌只管舔吮她的指尖,眼神魔魅异常。   江羡鱼缩了缩肩,侧颜看上去分外温顺动人。   姬酒早已意动, 自把人揽进怀,就在那树下好生疼爱了一番……   “姬酒!”急促的呼声传来, 姬酒从梦中惊醒,视线中央正是江羡鱼焦虑的脸庞。   见他睁开眼,她长长出了口气, 跌坐在地上, 满身疲惫。   姬酒尚未从梦里醒转, 眼中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看到满地洒落的药丸浑身一震:   他想起来了,他方才,差一点因心疾而死去!   “十一!”他咬牙切齿,“让你取药你为何……咳咳咳!”   他气急败坏,又带出胸口的闷痛,这一次江羡鱼快如闪电,抓起地上脏污的药丸塞进了他嘴里,一抽下巴,迫使他吞咽了下去。   姬酒缓和下来,拿眼瞪她:“地上那么脏,你怎地就往我嘴里塞?”   这人简直了……   江羡鱼真是要被他气笑:“到底是药丸脏污与否重要,还是你的命更重要?!”   姬酒一梗,悻悻缩了一下,转瞬便忆起梦里那甜蜜的片段,越发觉得还是梦里好,哪像眼下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是又冷又硬一点都不乖顺,哪里像个女人?!   姬酒扶着墙起身,顺手把江羡鱼也捞了起来,后者被他拉的一个趔趄,嘴里道:“王爷又想做什么?”   “教你抚琴。”姬酒把人按在琴几前,勾起嘴角。   江羡鱼深深觉得他有病:“……你能不能消停些?”   “不能。”姬酒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硬掰着她的手指抚了几下琴弦,铮铮魔音,实难入耳。   姬酒啧了一声,终于松开手。   江羡鱼推开他站起身,满是烦躁,先是被他吓个半死,现在又莫名其妙被拉着弹琴……   她跟在他身边,别的不说,这每一日都跌宕起伏刺激的不得了!   “……回来!”姬酒看着她拂袖而去,顿时大怒,“十一!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   远远地,那身影鸟都不鸟他一下,健步如飞。   姬酒阴沉着脸,眼神明灭:总不能任她这么猖狂下去,身为女子不肯柔顺臣服,时间久了难免蹬鼻子上脸……嗯,她现在就有些征兆了。   入夜,迟迟等不来人的姬酒心烦意乱,干脆自己戴上面具亲自出马,总算在青衣楼里逮到了某人。   江羡鱼本昏昏欲睡,孰料被“鬼压床”,惊醒间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具,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大人?”   姬酒心里犹如喝了一缸老陈醋,酸爽不已,但奇怪的是他还觉得有些舒坦,索性哼了一声,不管不顾把人扒拉干净。   江羡鱼被折腾的说不出话来,好容易腾出手那面具摘下来,正露出姬酒的脸,她恼怒道:“你骗人还骗上瘾了是不是?”   “我看你是愈发没体统了……”姬酒动作渐狠,眼底烈火熊熊。   江羡鱼呜咽了一声,十指紧紧扣出他的肩膀,扬起脖颈喘息,声音断断续续:“姬、姬酒……别疯了好不好?你今天……唔……你险些就死了……”   “我死便死了,”他附耳低语,声音阴毒又恶劣,“我死了岂不正遂你意?”   江羡鱼知他脑子有病,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索性闭了嘴不发一言。   姬酒见她不肯出声,心里又不舒服起来,拿话刺她:“说,我厉害还是阿大厉害?”   江羡鱼:“……”   无力的别开脸,她真是一点都不想搭理这个智障。   姬酒不依不饶,凶凶的撞她:“说不说,嗯?快点说……”   江羡鱼只得敷衍他:“你厉害。”   姬酒嗓子里挤出一声怪笑:“我是谁?是阿大还是姬酒?”   江羡鱼:“……”   忍无可忍,抬手捧住他面颊,烦躁的堵上了他那喋喋不休的嘴。   奈何她体力不支,吻不得片刻便松了手,反被姬酒扣住后脑缠吻不休,直将她折腾的疑心自己即刻就要升仙。   酣战一场,姬酒总算舒坦下来,江羡鱼疲惫至极却还忍不住问他:“你这样操劳,当真不怕他日来个马上风?”   她话里含着几分讥讽,听在姬酒耳中就自动过滤成口是心非的关心,他凑近咬她耳根,低笑:“怎么,你舍不得我吗?”   江羡鱼硬邦邦道:“你把我戏耍成这样,我恨不能你即刻死去。”   “……可你还是救了我,”姬酒此番竟然很是聪明,未被她的冷言冷语击退,反倒目光一震,拥紧她,“你口口声声恨不得我死,做什么还要救我?连我动作粗野些你都怕我会发病,还说不关心我?”   他说着说着,自觉如醍醐灌顶,抱着江羡鱼爱不释手:“十一,我的好十一,原来你如此爱我……”   江羡鱼:“……”真想一巴掌把他掀飞。   次日,幻海阁中,姬酒又抱出那一方瑶琴。   江羡鱼看的脑壳疼,抬腿就想走,姬酒丢了琴飞身扑来,把人死死困住,硬按在了琴几前。   “身为女子应贤良淑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是!”姬酒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本王亲自教导你,你该觉得不胜荣宠……”   我荣宠个鬼!   江羡鱼抽了抽嘴角,推开他的脸,冷冷道:“我不想学,不要学!王爷想找人琴瑟和鸣怕是找错人了——”   她向着北边扬了扬下巴,眼神讥诮:“喏,那里有的是想讨王爷欢心的美人,随手抓一个都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王爷何必为难我。”   她站起身往外走。   姬酒被她噎的喘不过气来,气的直发抖,挥手把那瑶琴摔在地上:“不知好歹!”   江羡鱼脚下走的飞快,瞬间就没了影子。   姬酒此番打定主意要治治她,于是硬起心肠将她晒了好多天。   青衣楼内,除了一个十七处处照拂江羡鱼,其余人如今都已知道她的身份,更晓得她一身武功尽废是个没用的人,至今赖着不走,也不过是王爷还没厌弃罢了……   “狗眼看人低!”十七恨恨的瞪了那些人一眼,一转脸却见江羡鱼心平气和,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她无奈的推了推她,眼神婉柔:“十一,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世事又岂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江羡鱼懒洋洋眯起眼,“像他们说的一样,等着那一日被厌弃吧……”   她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十七心中不是滋味,忽然将她抱住,眼眶湿热,小小声道:“王爷好生过分,竟毁去你一生功力……他日若离开这里,连个自保之力都没有,如何在世间生存?”   她说着心头大恸,不由低低啜泣起来,把个江羡鱼哭的头大,忙不迭又来哄她。   这一幕正好落在姬酒眼中,顿时像生了刺,恨的他直磨牙:我当你如何后悔顶撞我,不想你二人背着我却勾勾搭搭……   他想起十七先前不知十一的身份,还将一颗芳心记挂在她身上,顿时觉得眼前二人执手相看泪眼也是满身奸情,一股子醋意冲天而起。   “哭什么,本王还没死呢!”他怒道,仿佛从牙缝里把个名字挤出来,“十一,滚去幻海阁伺候!”   江羡鱼懒得应声,轻拍了两下十七的肩膀作安抚,起身面无表情从姬酒身边走过。   姬酒的手指抖了抖,到底忍住没去扯她手腕,瞪了十七一眼,才转着木轮椅快速回了幻海阁。   是夜,江羡鱼被捆住了双手挣脱不得,身上人冲撞起来分毫不肯怜惜。   “你怎么就这么倔!”姬酒恨她恨的牙痒痒,可心底深处又爱的不行。   想要彻底驯服她这不服管教的烈性,却又生怕他日她泯然众人矣。   “你合该废了我的武功……”江羡鱼睫毛湿润,声音如烟缥缈,“我若还有半分功力,必要将你一剑穿心才解恨。”   姬酒浑身一僵:“你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   以为她又要冷嘲热讽,孰料江羡鱼迟迟未语,待他疑心她已昏睡过去时,方才幽幽道:“对,就是故意的,气死你算了。”   姬酒听得心软如泥,把她搂进怀里揉搓一遍,低低的笑:“你这性子,到底要我怎么做才好……”   “别招惹我就是了。”江羡鱼闭着眼,旋即感觉睫毛被人舔了一遭,撩拨不休。   她忍不住挣扎:“你收敛些吧,心疾当真不是闹着玩的……”   “十一。”姬酒附耳低语,“你莫离开了,就在我身边一辈子吧。”   江羡鱼抿唇不语。   姬酒抱紧她:“我这一世约莫也不会再有心思逗弄旁人,只你一个就吃不消了。”   怀中人似乎有些不满,挣扎未遂。   姬酒忽而笑了开来,眼底流光溢彩,满是温柔:“你既忧心我生死,便算不得对我无情。而我狠心废你功力,不过是想将你捆在怀里,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他低低道:“殊途同归。” 第44章 我的大佬放荡不羁(1)   女人伏在宽大柔长的巴洛克式雕花真皮沙发上,深红色的丝绒大波浪西洋长裙包裹着她雪嫩的身躯, 她漫枕着雪臂, 姿态颓靡:“我要的人呢。”   立在她身前的男人恭敬垂首, 脸色发白:“会长,属下已经有线索了……”   “滚下去领罚。”女人没跟他废话。   男人的脸更白了, 游魂一般退出去,险些与那正抬脚进门的人撞个满怀。   他踉跄了一下, 脸色更难看, 惶惶道:“云先生!”   云荼拍了拍他的肩膀, 面色温和:“下去吧。”   男人如蒙大赦。   云荼走上前,在沙发旁屈膝蹲下,声音轻快:“会长,我找到他了。”   一刹那, 那双美丽的凤眼睁开来, 水光潋滟,震慑人心。   女人翻了个身徐徐坐起,一手揉着有些酸软的雪颈, 斜了对方一眼:“他人呢?”   “在沛城前往渔阳的火车上……”云荼微微一笑,“您很快就能见到他。”   “很好。”女人嫣然一笑, 伸出颀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点了下他的额心,眼波流转, “阿荼果然深得我心。”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 风情万种。   云荼眼波渐深, 胸膛里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急跳了几下,方才渐渐回落。   他安静地看着她:28岁的江羡鱼,看起来与十年前初见时无甚大的差别——   时光仿佛格外优待于她,十年的光阴流转,竟不曾在她娇嫩的脸颊上留下丝毫痕迹,除了,她眼角眉梢日益舒展开来的风情。   江羡鱼不曾留意对方的眼神,因为她烟眉细锁,描画精致的脸庞倏然变得苍白。   她伸手抓紧了沙发边缘,仿佛有些难受,忍了几忍到底没忍住,溢出一连串的咳嗽,越咳越急,到最后呛出了眼泪。   “您的药呢!”云荼倾身扶住她双肩,神色焦虑。   江羡鱼泪盈于睫,大口大口喘息着,歪靠在他身上,气若游丝:“不用管,没事。”   这是半年前遇刺事件的后遗症,原本身子也不算康健的她,母胎里带的心绞痛症被一场枪杀诱发了出来,至此开始绵延不绝的咳嗽,咳地狠了便会胸闷绞痛,难以遏制。   她已经发作了三次,按照原本的剧情,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抵抗不住这痛苦,而彻底沉迷于大烟里。   而将她惯用的烟丝替换成滇土的,正是此刻虚扶着她的这个男人,江氏商会的二把手,云荼。   他处心积虑想要取代她的位置,彻底将十二座码头收归己有,继而成为这渔阳城的新任帮会长。   原主本对他深信不疑,如果不是因为白沉水的存在,让她无意间意识到云荼的险恶用心,她或许会一直这么信赖下去。   身怀精妙医术却是个正统道士的白沉水,正是江羡鱼本次的攻略目标。   剧情中,原主因对他惊鸿一瞥而念念不忘,甘愿放弃大佬的尊严执着纠缠。   但她那时已染上烟瘾多时,意志不坚,数次试图戒掉未遂后,便彻底的放飞自我。   白沉水本是立身极正的“老古董”,被她多方纠缠早就心生厌恶,见她烟瘾发作又误会她以滇土误国人,自此彻底将她拒之门外。   原主的结局,自然是被大烟掏空了身体,最终如行尸走肉一般,被云荼夺了权,死无葬身之地。   江羡鱼进驻这具身体的时机不太妙,“原主”此刻已经沾染了大烟,只是因为用量轻还未曾察觉。   此刻,江羡鱼经历过短暂的痛苦后,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她推开云荼倒在沙发上,轻轻喘息着,天鹅般优美的脖颈显出令人心折的诱惑力。   “出去,我要休息一下。”她声线娇慵,带着点沙哑。   云荼只得应是,蹙眉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躺在沙发上的江羡鱼蓦地睁开一双凤眼,眼神冷厉,嘴角溢出一声轻嗤。   ——叛主的狼狗崽子,可不能这么简单放过!   渔阳城车站。   身着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手提一只皮箱,方走下火车,立刻被人团团围住。   他定睛一看,清一色的黑衣白腰带,短打装扮,人人表情凶狠。   “诸位这是何意?”他微微蹙眉,讶异中带着些防备。   有人轻轻拨开他们,迈步上前,抬手将帽子摘下捏在手中,风度翩翩的冲他一笑:“白先生,请随在下走一趟吧!”   口里说着请,动作却丝毫不客气,云荼挥了挥手,众人一拥而上将人拿住,推搡着塞进了福特车内,扬长而去。   车子一路疾驰进了江家的老宅,位于栖霞路三十五号,占地广阔的三层公馆。   云荼面带微笑把人押进了会客厅,吩咐手下:“去请会长,就说客人到了。”   ……客人?白沉水抬手,轻轻揉着被捆缚了一路刚刚解脱的手腕,表情冷淡。   环视四周,高大的四米玻璃窗明亮通透,厚重古朴的柚木家具雕刻着时下新派的垂花蔓草纹,墙角矗立着两个玻璃橱柜中,陈列的却是几样散发着旧式气息的古物。   整间屋子新旧结合,说是不伦不类也好,说是随心所欲也行。   端看这公馆的主人,他们口中的会长,是何方神圣?   白沉水垂下眼睑,平静的近乎淡漠。   二楼的楼梯口,江羡鱼扶着乳白色的雕花扶手缓缓走下台阶,尖细的鞋跟踩在地毯上,轻不可闻。   白沉水却仿佛受到了感应一般,抬眸的望了过去——   穿着青花瓷纹旗袍的年轻女子已经走下楼梯,正一步三晃向他走来。   高开叉的旗袍,使得行动中的一双细长腿美丽诱人,她肩膀上搭着一件雪白的狐毛披肩,满头青丝以一根翠绿欲滴的凤头簪松松绾起,顾盼之间,显得风姿绰约。   她走到他面前,一双狐目飞快的打量了他几眼,旋即发出一声轻笑,声音甜美中带着点涩哑,向他伸出右手:“久违了,白先生。”   白沉水静静与她对视,无动于衷。   一旁云荼的眉头微蹙,江羡鱼收回笑容,反手一记耳光落在云荼脸颊上,清脆响亮:“混账东西,谁准许你们如此对待我的客人?!”   云荼愕然的看着她,触碰到她眼中的冷峻和愠怒,瞬间清醒过来。   他垂手躬身:“是属下会错了意,请会长责罚。”   “滚出去。”江羡鱼红唇轻轻吐出几个字,转身走了几步,在白沉水对面坐下。   众人如潮水般退去。   偌大会客厅只剩下两人,江羡鱼单手托腮,目光落在那正襟危坐的男子身上,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白先生,不会以为我在做戏吧?”   “有何区别?”白沉水轻抬眼,波光澄明。   江羡鱼竟不能从这话中品出分毫情绪。   她眼波若溪,轻轻咬了下唇瓣,柔声道:“白先生,当真是他们会错了意,我此番乃真心实意请您前来做客。”   白沉水平心静气的看着她,丝毫不受诱惑:“首先,请姑娘唤我一声道长。”   “其次,姑娘特意将我寻来,应当不止示好这样简单吧?何妨开诚布公谈一谈。”   “道长果然快人快语……”江羡鱼莞尔一笑,“既如此,我就长话短说了,请您前来不为别的,是我疾入肺腑,求您救命。”   末尾四个字咬的极轻,听在白沉水耳中却分量十足。   江羡鱼见他神色微动,目露疑惑,也不拖泥带水,径自道:“实不相瞒,我半年前方经历过一场刺杀,虽侥幸留下条性命,却因伤势过重诱发了母胎带来的心绞痛症……”   她说着话,似无限伤感的揉了揉眉心。   “这病症发作起来险叫人生不如死,我已进出西医馆无数次,但他国之术实难治本……”   她幽幽叹了口气:“我多方打探才寻得道长,知您身怀无极观秘传的金针之术,此番冒昧惊扰,实属难言之隐,还望道长多多包涵。”   她说着,微微颔首,姿态放的很低。   白沉水虽不知她到底从哪里打探的出,自己身怀秘技这样的消息,但看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断不会轻易放自己走了。   “姑娘想我就地诊治?”   江羡鱼眼眸一亮:“道长这是应了我吗?”   眼中殷殷期盼,竟令白沉水有些难以应对,微微垂下视线道:“医者仁心,若事实真如姑娘所言,我自不会见死不救。”   江羡鱼面露惊喜,站起身:“那我这就为先生安置客房——”   “不必。”白沉水轻声回绝,“渔阳城内本有无极观旧址,我自会回去那里,姑娘不必客气了。”   他态度不卑不亢,江羡鱼便知是没有活动的余地了。   她见好就收:“无极观,可是在城外普云山上?”   她眼神闪烁,见白沉水应了是,不由流露出三分讶异:“那里听闻闲置了不少年月……”   说着掩口,转而解释:“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无妨。”白沉水声音轻缓,却掷地有声,“从前闲置,日后不会了。”   江羡鱼自然信他:这样一个道家鼎盛的时期,这样一个身份奇特的男人,“原主”死时他已然风生水起,如今的沉寂,不过一时蛰伏罢了。   江羡鱼送他离去,与他约定七日后的会见,而后倚着门框看他远去,嘴角泛起浅笑。   云荼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轻声道:“会长。”   江羡鱼斜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有些苍白,故作讶异的抚上他肩膀:“这是怎么了?”   云荼抿唇,神色晦暗:“先前是我行事鲁莽,已自领了鞭刑,还请您别恼了我……”   他抬起眼,双眸溢满恳切。   这倒是个识时务又肯对自己下狠心的,啧啧,不好对付。   江羡鱼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走上前,指尖轻轻拨开他后领看了一眼,果然有鲜艳的鞭痕透了出来。   “这是做什么,不过说你两句罢了。”她嗔怪道,轻柔抚上他的面颊,“还疼吗?”   感觉掌心的肌肤变得有些滚烫,江羡鱼满意的看着云荼眼眸骤然紧缩,轻轻拍了拍他面颊:“阿荼是最了解我的……”   她走上前,攀住他的肩头,附耳低语:“我对你所求甚高,完全,是出于信任啊。”   轻言蜜语,宛如淬了毒。 第45章 我的大佬放荡不羁(2)   七日后, 普云山脚,一辆福特车稳稳停下。   车门打开, 江羡鱼伸出右手,被云荼托扶着走下车子,她望向那九十九层白云梯, 一时间腿都软了:“这是哪个缺德鬼的主意?非要堆砌这么多层台阶!”   她表情不善。   来往香客纷纷望来,她无动于衷。   云荼低声道:“会长, 不如清场?”   “不必。”她扬手制止,眼波如狐, 倏地笑了起来, “也罢,走上去才算有诚意。”   于是道门轻烟无欲之地, 一袭白呢裙头戴面纱的女大佬, 就这么一摇三晃, 婀娜多姿的走上了九十九层高阶。   红漆雕花门内,道家三清祖师的坐像铜光油亮,厅内香烟袅袅, 如临仙班。   一袭烟灰广袖道袍的年轻道长,头戴羽冠, 臂弯里垂着一条拂尘,看上去等候多时。   “让道长久等了……”江羡鱼扶着门框轻喘一二, 鬓角香汗微微,“这身子太不争气。”   这样一个动不动就西子捧心的娇美人,却是渔阳城里令人闻风丧胆的狠角色, 白沉水看着她,只觉自己先前应下她的请求,实在有些失误。   可既然应下,就不能言而无信。   是以,今日他扫榻以待,心中却只想尽快与她划清关系。   江羡鱼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七日前将人掳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是赶在他尚未对渔阳城形势有完全的认知,半哄半骗了人来为她医治。   如今七天已过,但看他能在短短时日内将无极观重振香火,想也知那些黑的白的流言蜚语,他自不会听不到。   “无妨,随我来吧。”白沉水轻甩拂尘,捻袖转身,大步当前。   行走间,他袍服下摆晕染着的山水青松图犹如云舒云卷,令人赏心悦目。   江羡鱼却只想着他这张平静禁欲的面孔,有朝一日躺在床上,会是何等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景。   白沉水将人引至内厅厢房,青衣小道童端上两盏清茶。   两人相对而坐,白沉水放下拂尘:“请姑娘出一臂,我为姑娘把脉。”   江羡鱼从善如流伸出右手,纤细一截胳膊白璧无瑕,看在白沉水眼里却是无动于衷。   他将两指搭上女子腕间,静心扶脉。   江羡鱼闲来无事,索性托腮看他令人恍惚的俊颜:   长眉如墨,鼻梁高耸,侧看时更显眼眸深邃,眼睑狭长,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一双桃花眼。   江羡鱼盯住他鼻尖左侧一滴鲜红的朱砂痣看到痴迷,白沉水只觉那视线如有实质,令人浑身滚烫,不由看上她双眼。   江羡鱼生了张明眸善睐的多情脸孔,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即便着意收敛,此刻与白沉水对视时,也难免流泻出丝丝缕缕的风情。   看在对方眼中,脑海里不由滑过一句:非良家女子。   白沉水眼睑漫垂,抽回手:“初观脉象,并不似姑娘口中那样严重。”   他话音方落,但见江羡鱼满脸愕然:“道长以为我在撒谎?”   她面色哀婉又有些怨念:“事关生死,我若健健康康,何必硬做病患?道长以为我图什么?”   图什么……白沉水自然不知,只是看她此刻有些情急,方才道:“你莫急,我话还未说完。”   江羡鱼僵了下:大喘气会死人的!   白沉水见她微怔,好似有些狼狈尴尬,一时心头微宽,这才道:“脉象窥不清全部,若是心绞痛症,除却发作时,其余时间的确不会在脉象上显现……”   江羡鱼悠悠看他一眼,似嗔似喜:“道长说话再不要大喘气了,恐惹人误解。”   她端起茶盏来饮,丝毫不觉方才的眼神多么诱人。   白沉水心中迟疑:若施针一次,他对她的病症必定能了如指掌,但施针的话,孤男寡女,未免有些不便。   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江羡鱼放下茶盏,柔声道:“道长可是有所顾虑?”   她面带微笑,眼神直指人心。   白沉水自不是藏头露尾之辈,索性一举道出顾虑:“本该为姑娘施针,但男女有别,就此宽衣解带,恐坏了姑娘声誉。”   说的倒是一本正经,江羡鱼如何不知他是怕被自己沾上?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只把她形容的像个女色魔,稍微有点姿色的都要往被窝里划拉,她江羡鱼是那饥不择食的人吗?   都怪原主这个蠢货……   “我若说不在意,想来道长心中定以为我是那水性杨花之人。”江羡鱼摇头苦笑,眼神清澈温婉,“可我要说的是,若此刻攸关生死,道长可还会如此犹豫不决,为世人眼光而枉顾病患性命?”   “自然不会。”白沉水斩钉截铁道,言毕,若有所思。   江羡鱼见他已被忽悠上道,遂再下一剂猛药:“道长眼中,我是个女人;我观道长,却只是可救人一命的在世华佗……仅此而已。”   她说着悠悠起身,举止优美的行了一礼,仿佛旧日里的贵女千金,优雅古典:“今日是我打扰道长了,就此告辞。”   说罢转身,迈步走出,心中默数:   一步、两步、三步……   “姑娘留步。”果然听到白沉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江羡鱼止步却未转身,只偏了头轻声说:“道长,可是改了主意?”   “是我着相了。”白沉水走上前,竟冲她拱手一礼,姿态洒然,“姑娘在我眼中,只是病患而已。”   江羡鱼莞尔一笑:“如此,甚好。”   十二扇山水屏风张开,遮挡了明间里穿堂而过的微风。   日光轻盈的落在那张略显陈旧的榻上,江羡鱼背对着男人,徐徐剥落一只雪肩。   “……只露出后背上方即可。”白沉水道。   江羡鱼勾唇,无声的笑:这是怕她一咕噜脱光吗?可真是天真。   “嗯。”她轻柔应声,剥出另外一边。   裙衫滑下来,被她用手臂提到胸前,雪白的美背暴露在日光中,柔暖的光晕为肌肤镀上一层昏黄金边。   白沉水转过身,触及眼前美景,瞳孔骤然紧缩,瞬间僵了身子。   江羡鱼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疑惑:“道长,开始了吗?”   白沉水轻轻出了口气,目光恢复了镇静,走上前:“还请姑娘伏在榻上。”   江羡鱼依言照做,雪白的裙幅如云翻卷,不及她肩膀耀目。   白沉水手持金针,稳稳刺入穴中,边捻动针边问:“可有酸麻之感?”   “有的。”江羡鱼发出低低的轻吟,“道长,我有些痛……”   “我轻一些。”白沉水认真道。   听得江羡鱼几乎忍不住发笑:这对话,真是由不得人不去多想!   白沉水并不知自己被人言语调戏了一番,此刻只专心下针,口中不时询问“可麻?”“可酸痛?”“这里可有感觉?”   耳边渐次响起江羡鱼隐忍的轻呼,回答他“略麻一些”“啊,那处痛的紧”“这里倒是好受一些……”   江羡鱼忍笑忍的肩膀微颤,看在白沉水眼里,还当她是受不住金针的刺激,思忖着又刺入一针,听见江羡鱼一声轻呼,格外娇婉。   他方才觉得有些不对,可江羡鱼已经回眸看他,眼中含泪:“道长,方才那一针刺的何处,实在疼的厉害……”   她贝齿紧咬,面色煞白。   白沉水被牵走了注意力:“很疼吗?那里主心经,想来你暗疾已深。”   言罢,又按施针的顺序徐徐将针拔除。   江羡鱼方才轻轻吐了口气,双眼雾露迷蒙:好厉害的金针,一发下去,直接将她满心旖旎刺了个烟消云散。   待白沉水将针如数收好,江羡鱼也已爬起来穿戴整齐,只是方才煞白的脸此刻已渐渐恢复血色,问他:“道长,如何说?”   白沉水不答反问:“姑娘说半年前受过枪伤,伤在何处?”   江羡鱼微怔,旋即道:“在左边胸口一寸之处,医生说,再晚一时半刻,神仙也难救了。”   她说着话,表情却很平静。   白沉水方再次意识到,她当真不是自己眼中所见的柔弱女子,她应有那铁血残忍的一面,否则如何稳坐这商会第一把交椅?   “姑娘的病我只七分把握。”白沉水实话实说,“金针配合药浴,大约三个月可见成效。”   江羡鱼面有迫色:“并非我刻意刁难,只是若这病再犯,可有法子减轻痛楚?”   她面有期待,白沉水顿了一顿,方道:“唯有施针暂缓。”   见江羡鱼面色失落,他思忖道:“或许可试一试西医的急救药物,中西结合,当事半功倍。”   “果真如此?”江羡鱼面露讶异,旋即眼神一柔,“多少西医以为中医无用,又有多少中医认为西医开膛破肚是邪术,今逢道长一席话,才知世间真正的医者,当无国界。”   她一本正经的给他戴高帽子,倒叫白沉水微不自在,别开眼轻咳了一声:“姑娘过誉了。”   江羡鱼莞尔一笑:“那么,今后就多多烦劳道长了!”   白沉水微微颔首:“客气。”   告辞离去。   九十九层高阶下,云荼早已等候多时,见到江羡鱼款款走来,遂拉开车门扶她进去,正要一道坐上时,却被一只素手推了出去。   “去把暗牢里,半年前崩了我一枪的王八蛋提出来……”   江羡鱼双手抱臂,嘴角噙笑:“姑奶奶今天心情好,想找他聊一聊。” 第46章 我的大佬放荡不羁(3)   半年前的刺杀, 其实也算是个意外。   依着江羡鱼今时今日的权利和地位,其余帮派能不能在渔阳城活下去, 全凭她一句话。   人人都说江家老爷子是个善心人,可是这样良善之辈,却为何培养出如此心狠手辣, 机关算尽的女霸王?!   江羡鱼把江家的势力发到的如日中天,绝对的强权下, 敢与她别苗头的实在少见,何况她背后还拢着南华督军这样一座庞然大物。   江羡鱼单手支鬓斜靠在沙发上, 一手擎着杆玉嘴黄铜竹节纹细杆烟枪, 灯笼状的烟葫芦下方垂着一条鲜红的如意穗随着动作微微轻摆。   她吐了口烟圈,姿态颓懒:“……所以说, 那真的只是场意外咯?”   头发被人连根拔起, 地上跪着的年轻男人满脸血污, 表情狼狈,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真的真的!小的当时就是鬼迷了心窍,连兜里怎么多出一把枪都不知道……”   江羡鱼睇了他一眼, 眸光阴厉:“所以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冲上来开了一枪?”   男人哪里听不出她声音里的狠意, 但是连续半年的折磨实在让他痛不欲生,此刻只求速死, 是故疯狂的朝地上磕着头:“会长信我!小的该说的都说了!真的是鬼迷心窍,小的原本连枪都没摸过啊!”   “拖走吧。”江羡鱼挥了挥手。   云荼吩咐下边人:“去给他个痛快。”   “给什么痛快?”江羡鱼眼波慵懒,“我叫你把人放了, 你想给什么痛快?”   云荼怔住:“您要放了他?”   “不行吗?”江羡鱼嗤笑一声,“反正他也活不长了。”   云荼面色复杂。   江羡鱼徐徐吸了口烟,眼眸在雾霭中明灭不定,声音清冷:“这种货色,我当时真是气疯了才信他是真凶。”   云荼眼皮跳了两跳,沉声道:“可枪的确是他开的……”   “我要杀人还是放人,如今是需要向你解释缘由吗?”   江羡鱼凉凉的看着他。   云荼脸色大变,立即单膝跪地:“属下不敢质疑会长的决定!”   江羡鱼抬起足尖,轻佻的勾起他下巴,一双眸子宝光流丽,秾艳一笑:“那就别他妈再说废话,该怎么做,我心中自有主意,不用你来教。”   云荼浑身僵硬:“是!”   江羡鱼移开足尖,懒洋洋递给他一条手臂:“躺的腰酸,扶我起来。”   云荼松了口气,急忙起身将人扶起。   江羡鱼软绵绵靠在他肩膀上,感觉他身子有些僵硬,眼波流转,将两条藕臂圈上他脖颈间,歪在他耳边吐息如兰:   “阿荼,方才是不是觉得委屈?”   她声音沙哑暧昧,带着几分魔魅,撩拨的人心神迷醉。   云荼自十年前第一眼,便心知她会成为自己一生难以摘取的明月光,也会是每夜准时入梦的妖精。   及至此刻,虽明知自己在她心里不过一条温驯的狗,却还是无法克制内心的悸动。   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少力量才克制住自己,想要把人压在身下撕扯弄坏掉的欲|望!   江羡鱼听见他明显紊乱的呼吸,再一次确定这厮心中对她的确不怀好意。   她暗自冷笑,面上却如春风化雨,柔肠百折:“你是知道的,我脾气不好,有时疯起来六亲不认……”   她白皙的指尖点了下他的嘴唇,一触即分,咯咯笑道:   “但是阿图你,在我心里是最特别的。”   特别到,光是简单的弄死你,已不能解心头恨意……唯有步步引至癫狂,在求而不得中想念发疯,才算报复的彻底。   七天过去。   到了施针之日,白沉水却迟迟未能等到江羡鱼的到来。   直至暮色降临,无极观的门关闭后又被叩响,小道童自门缝里探头,只见女子风衣烈烈,纤细的足踝在风中微颤,神色憔悴。   道童怔楞间,一只手已经打开了门,露出白沉水微微蹙眉的脸,再看清她毫无血色的脸时,顿时怔住:“姑娘这是……”   她身子一软,道童吓得退了两步,白沉水下意识的抬手扶住了她。   江羡鱼倒在他臂弯里,声音弱不可闻:“抱歉,我来迟了。”   一句话说完,已人事不知。   白沉水别无他法,只得将人抱起,快步走进内室。   吩咐道童备水备药,这才将人安置在榻上。   江羡鱼并未昏迷太久,她仿佛是累极了,短暂的昏厥也保持着极高的警惕。   白沉水正在犹豫如何唤醒她宽衣施针时,她便悠悠醒转,面有歉疚:“这么晚来叨扰道长……”   “无妨。”他扬手止住她的客套话,甚至并未询问她迟到的原因,只是轻声道,“开始施针吧。”   江羡鱼柔柔颔首,背对他拉下拉链,乖巧的伏在榻上。   白沉水替她施针,力道比先前重了三分,她却一声不吭。   他心觉不对,抬手将人翻了过来,视线下移,瞳孔骤然一缩:女子腹部缠绕着的纱布,不知何时已被血浸透。   他面色一沉,抬手抚上她额头,果然已经滚烫。   她带伤前来还要他施针,这到底是救命还是送命?!   白沉水心中愠怒,却不得不迅速拔针,先行为她撒药止血。   江羡鱼在半梦半醒中娥眉频蹙,模样看起来很是难过。   白沉水撒的药粉是独门秘制,止血有奇效,却会让人异常痛苦。   江羡鱼却自始至终只是低低哼了两声,不知是历来经受过太过伤痛,还是已经痛到极致无力折腾。   白沉水心头微软,一时间又觉得她其实只是个弱女子罢了。   “弱女子”江羡鱼再度醒过来时,夜色已深。   白沉水正在案前俯身急书,浓郁的墨香夹杂着他案角一炉幽香,莫名叫人心静。   “你醒了。”白沉水放下笔,走到她身边。   江羡鱼动了动身体,感觉腹部的疼痛减轻许多,失血过多的脸上绽开一朵轻笑:“道长,可是心中对我厌烦极了?”   白沉水惊讶于她的敏锐,但他并非厌烦,只是不喜她有所隐瞒。   江羡鱼看透他的眼神,柔声解释:“是我的错,今天遇险之后,本不该再过来这里……”   她眼睫轻颤:“可我,还是想亲自过来跟道长说上一句,岂料自己这样没用,呵。”   她有些疲惫的笑了笑,眼神如星子,映亮了白沉水的夜空。   他心头急跳了两下,旋即像是醒过神来,神色微冷:   “遇险?”   “嗯……”她轻描淡写的笑了一下,“身处高位,又哪里会真的风平浪静?”   白沉水垂眸望她,寂静不语。   “是巡视码头时发现了不对劲,”她自顾自道,“有人在米粮里混进了大烟。”   白沉水目光微凝,江羡鱼察觉到他在专注听着,嘴角微微扬起:“我江家自来有训,祖辈绝不沾祸国的生意,这滇土大烟就是头一样。”   “有人想暗度陈仓,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她轻咳了两声,形容憔悴。   白沉水看着她微微有些走神:她和传言中,当真是天差地别。   【任务完成度:5%】   江羡鱼一口老血险喷出来,废了老半天劲儿卖惨卖人设,就换来百分之五?白沉水你是根木头吗?!   她无力地倒头睡去,看在白沉水眼里,倒是越发像个柔弱女子。   一夜过去,清早醒时,江羡鱼已觉身体舒服许多。   腹部被匕首刺伤的地方还待时间休养,她索性赖着不走,对上白沉水宁静的双眼,却是一脸哀柔:“如今江家也不甚安全,道长可否容我几日……”   白沉水看她良久,久到江羡鱼要僵了脸,这才微微颔首离去。   因为腹部的伤,金针和药浴都要暂停。   江羡鱼百无聊赖,便时时出没于白沉水身侧,他画符时她遥遥探头看着,他盘膝打坐她便缩在窗边旧榻上,春日尚暖,慵懒的像个猫儿。   数日过去,等云荼料理完事物寻上门时,江羡鱼再无借口滞留,只得悠悠回眸看他一眼,一任云荼为她搭上披肩,小心护着离去。   九十九层高阶前,白沉水垂眸望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莫名涌出几分滞涩。   福特车内,江羡鱼面若寒霜:“蠢货!这样都能让他们跑了?”   “是我一时失手……”云荼面色晦暗。   江羡鱼如何不知他是在演戏,他既然敢往她的烟丝里搀东西,自然有胆子瞒着她私下里贩烟。   可她心中轻蔑,面上却不显,只是冷冷道:“你最近失手的有点多,阿荼。”   她看着他,美眸一眨不眨,似笑非笑道:“你不是背着我有了什么打算吧?”   ——她知道了!   云荼左颊的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旋即猛然抬眸,面上却是惶恐和不安:“会长!您误会我了!”   他口中不断解释,眼睛却紧紧盯着江羡鱼,试图从中发现她最真实的情绪,但结果却一如往常。   江羡鱼仿佛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任他解释了几句,神色减缓,反倒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别急,我只是有些气恼罢了。”   她眯起眼:“没道理我被人捅了一刀,他还能够逍遥法外,你说对不对?”   “会长放心,三天之内,我定将人带到您面前!”云荼斩钉截铁道。   江羡鱼微笑:“我自然信你。”   可笑,人本来就是他的,十二个码头有四个已经暗地里奉他为主。   他以为江羡鱼是个聋子瞎子,却不知道她由着他这么蹦踏,不过是想寻个最合适的契机彻底弄死他。   如今,他自己把把柄递了过来,又能怪谁?   贩烟……这里可是渔阳,是她江家的地盘!南华督军尚且要给她三分颜面,云荼真以为收拢了四个码头就万事大吉了?   他这么天真,反倒让她失去耐性,再也不想陪他玩下去了。 第47章 我的大佬放荡不羁(4)   漆黑的仓库, 犹如一头深不见底的巨兽,悄无声息张开血盆大口。   云荼跪在清冷的地砖上, 一盏盏灯亮起,刺的他瞳孔皱缩。   短暂的适应后,他抬头, 看向了前方端坐在灯光下的人影:修长雪白的双腿优美的交叠在一起,一只手悠悠擎着黄铜竹节纹烟枪, 鲜红的穗子一摇一摆,闲适至极。   “诸位看看, 我可是认错了人?”江羡鱼声音慵懒, “这不是我的心腹能臣,云荼云先生吗。”   十六把椅子依次排开, 四个长老和十二大码头现任主事分座于此, 众人的目光如有实质, 将云荼囚困于牢笼之中。   他心中渐凉,哪里还看不出这一切是谁的安排。   可笑他还以为她对自己有几分真心,原来过往种种不过虚情假意, 只是为了不动声色请君入瓮吗?   云荼双眼血红一片。   江羡鱼的声音再度响起:“私下运作违禁贩烟是个什么罪名,我就不说了……单你闷不吭声往我这烟枪里换大烟, 又是个什么居心?”   她睥睨着跪在不远处,满身血污的男人, 轻轻勾唇一笑:“阿荼,你是想我染上大烟痛苦不堪,然后好顺理成章取而代之吗?”   她抚掌, 咯咯笑着直不起腰来,连声赞叹:“有种,你可真有种!”   “技不如人,我认了。”云荼狠狠朝地上唾了口血沫,声音阴厉,“我就想问问,你究竟从什么时候察觉不对的?”   “早还是晚,有区别吗?”江羡鱼仿佛已失去耐心,懒洋洋敲着烟枪,转而看向右下首第一位,身着锦缎长袍的白须老者,“安叔以为,此等猪狗不如的叛徒,当如何处置?”   “自古叛主之人,罪无可恕!”老者发出一声冷笑,“当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哎呀,那么血腥呢……”江羡鱼掩口轻呼,眼珠一转,低笑起来,“沉江吧。”   她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抚着肩膀上的狐毛,柔声细语:“我听说淹死鬼不好投胎,云荼,你就别再入轮回碍眼了吧。”   她踩着细长的高跟鞋,步履优雅,袅娜离去。   云荼被人按在地上捆缚双手,一条沉重的锁链末端,坠着千斤重铁。   他望着她的背影,只恨不能化身为兽把她撕个稀巴烂:不是说最信任他吗?!她原来,根本从未相信过他啊!!   三日后,江羡鱼来到无极观。   “腹部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轻笑,眉眼舒展,“道长,可以开始下一步施针了吗?”   白沉水看着她,眼波微动:“你好像,心情很好?”   清理完门户,卧榻之侧少了那双觊觎的眼睛,江羡鱼如何会心情不好?   她盈盈一笑:“是抓到了贩烟之人,大烟也已经焚毁了。”   原来如此。   白沉水难得露出几分笑意:“姑娘立身熙熙攘攘之间仍心怀家国,实在难得。”   【任务完成度:10%】   江羡鱼笑容不变,心里骂娘:狗哔的进度条,宽衣解带你不爱,非要谈理想谈家国?她还偏就不信了,这世间真有对美色全然无动于衷的男人!   她的手轻轻落在脖颈处,正待脱衣,白沉水扬手止住她的动作:“今天不必施针,开始药浴吧。”   江羡鱼微微一怔,眼中飞快滑过一缕失落,旋即点头,巧笑嫣然:“一切全凭道长吩咐。”   她起身,随白沉水来到布置好的客房,一只硕大的椭圆木桶放在屏风后,青衣的小道童正往里丢着扎好的药包。   浓烈的药香扑面而来,白沉水伸手试了试温度,回头对她道:“会有些烫,姑娘忍一忍。”   江羡鱼点头。   少倾,药包已入水搅拌均匀,满室蒸腾热气中,白沉水轻一甩拂尘,眉眼如画,淡淡道:“药浴已备好,请姑娘准备入浴吧,两个时辰后,自有人会叩门唤你。”   江羡鱼偏了偏头打量他,总觉他相比之前有了几分疏离,却不动声色的笑应了。   房门紧闭,江羡鱼裸身而入,肌肤迅速被烫的泛起了红晕。   她咬牙枯坐两个时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伏在浴桶边缘,佯作晕眩。   叩门声响起,伴随着道童的声音:“女居士,可以出浴了!”   屋内无人应答。   道童又唤了几声,将耳朵凑近听,里面静悄悄无一丝声息,他挠了挠头看向身后立着的人:“天师……”   修长的手指落在门上,轻轻一推,竟然没有落锁。   白沉水微微蹙眉,不知该以为她一片真诚全无防备,还是该叹她心思千回百转。   他走进门,绕过屏风,逐渐稀薄的雾气中,美人香肩如玉,凝露微微。   她伏在自己手臂上,仿佛睡了过去。   白沉水眼眸渐凝,片刻,忽然伸手自窗帘上“嗤啦”一声撕下一截轻纱,叠了几叠蒙上双眼,在脑后随意绾了个结儿。   他长臂一探,取下了挂在屏风上的衣衫,抖开来将浴桶中的人裹住,扶坐起,清凉的指尖顺着她的小臂滑下去,估量好位置,然后弯腰将人打横抱起。   江羡鱼本是装晕,听见他窸窸窣窣不知忙活些什么,过了会儿身子腾空而起。   幸好她经验老道,否则一触之下肌肤微颤身体僵硬,立刻就能被人识破她是装晕。   她犹在唏嘘,却不曾注意到,即便蒙着双眼,白沉水依旧在屋内行动自如,丝毫不会碰壁。   很快,身体被人平放在了床上,柔软的衣料盖下来,江羡鱼“嘤咛”一声,悠悠醒转。   “道长……?”她声音沙哑,仿佛有些疑惑,柔软的手指已经触及白沉水蒙着眼睛的轻纱。   白沉水下意识的别开脸,但慢了一步,轻纱滑落下来,他看到江羡鱼裸|露在外的双肩与锁骨,连同那微妙的起伏,尽收眼底。   仿佛触电般移开了眼,白沉水脸色有些难看,他闭了闭眼,脑子里却尽是女人如同上了釉色一般晶莹的肌肤,媚态百生。   “我怎么会……”江羡鱼如梦初醒,面颊飞快升起娇羞的红晕,眼神有些闪躲。   她拢紧衣衫,抿了抿唇正要说什么,白沉水已决然转身,大步疾走出了门。   ……犯得着这么大反应?   江羡鱼诧异的看着自己,她又不是仙人掌!只是露了肩膀和一点酥胸而已,他就吓成这样?   想起他疾走而去的背影,江羡鱼没忍住低笑两声:“真是纯情。”   纯情的白道长此刻心情很糟糕:他悔不当初一时心软,竟让这妖女近了身有了瓜葛。   他是知道的,这是一株披着娇嫩外衣,实则狡诈如狐的食人花。   他不该放任她闯进自己的世界,一点点挑拨着他遵守了二十五年的清规戒律。   他对不起师尊,趁着大错未成,道心未动,他还有机会纠正这一切,他如是想。   因此,当江羡鱼满心惬意,以为这千年铁树快要被撩开了花时,下一刻,就被自己听到的内容惊呆了。   她凤眼圆睁,仿佛有些不可思议:“道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声音微微颤抖,仿佛有些委屈,更多是不解。   白沉水不肯跟她废话,一字一句冷清极了:“姑娘的身子,施针不如药浴性温,今日观脉象也是如此。”   他眼睑漫垂,一张脸当真是慈悲中带着出离世外的漠然:   “药包我已命人准备,三日后会连同浸浴的方子,一道送至贵府……姑娘日后,就不必再来了。”   江羡鱼的心猛然一沉。   “为什么?”良久,她轻轻道,声音含着几许艰涩。   白沉水面色无波:“诚如姑娘所言,在我眼中,你只是个病人。”   这一句话尘埃落定,江羡鱼猛然看向他,脸色惨白。   她眼中波澜叠起,最终却化作一股惆怅:“原来你都明白。”   白沉水闭上眼,眉心渐渐拧起,不知是烦躁还是忍耐。   江羡鱼垂眸一笑:“白沉水,原来你是知道的,知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四个字轻不可闻,带着几分忧伤和遗憾,落在白沉水耳中却犹如惊雷,他唇色有些泛白,落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攥成了拳头。   【任务完成度:20%】   江羡鱼勾起嘴角,眼神异常温柔的看着他:“好,我会离开,再也不来烦你。”   白沉水松了口气,纵使心头有些沉重。   下一秒,江羡鱼却快步走上前,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下巴。   白沉水如遭雷击,浑身僵硬。   只是瞬息的迟钝,局势已经脱离他的控制。   江羡鱼伸手揪住他衣领,微微一扯,落在他下颚的吻便向上移动,软软印在了他的嘴唇上。   她看到他双眼大睁,眸中的震惊无法形容。   江羡鱼含住他唇瓣舔了两下,轻吮厮磨,极尽缠绵,最后却猝不及防咬了他一口。   突如其来的刺痛顿时让白沉水清醒过来,他本能的推开了她。   江羡鱼被推的一个踉跄,勉强站稳却笑出了眼泪。   她舔了舔嘴角上的血迹,看着白沉水愠怒又错愕的狼狈模样,心头大大出了口气。   “不是早就知道的吗?我江羡鱼,从来不是什么良善女子。”   她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声音轻佻又散漫:“白沉水,你不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白沉水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她踩着纤细的高跟鞋,左摇右摆,好似浪荡不羁,可是最后回眸一笑时,眼里亮晶晶,分明全是泪水。   只这一眼,仿佛入了魔障,再也不能从他心底拔除。 第48章 我的大佬放荡不羁(5)   江羡鱼瘫倒在床上, 双眼呆滞,生无可恋。   进度条卡在了百分之二十, 白沉水那个万年禁欲狂又把她拒之门外,她看着堆了满满一桌子的药包,怒极反笑, 差点没控制住一把火烧了干净。   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如何绝地反击, 然后悲剧的发现,好像除了强撩尬撩, 已经没有别的方法……   门外响起清脆的脚步声, 江羡鱼顺手丢了只枕头过去:   “都滚的远远的,别来烦我!”   “会、会长大人, 是有急报——”男人的声音畏畏缩缩。   江羡鱼坐起身, 吐出一口浊气:“说。”   “六号码头有人闹事。”   “人都死绝了吗?”江羡鱼冷冷的看着他, “六号码头主事的崔昊呢,叫他滚过来见我。”   “……会、会长,带头闹事的就是崔昊。”   “……”江羡鱼僵了一瞬, 深吸一口气,起身慢慢走到男人身边, 看他紧张地脸颊肌肉都在抽搐。   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脸,一字一句道:“蠢货, 这不叫闹事,这叫造反!”   “造反”的不止崔昊,还有早已被云荼彻底洗脑的二、三、九号码头, 其中九号码头的主事还是云荼一手提拔栽培。   江羡鱼再一次深刻体会到,原主不得人心的后果——   “他人都死了,你还甘心为他卖命?”江羡鱼伸手抬起崔昊的下巴。   这倒也是条汉子,事败之后没说些污言秽语的话,干脆利落的束手就擒了。   江羡鱼立在码头前,望着周遭被砍的乱七八糟的尸身,空气中尚有弹壳落定的硝烟味道。   崔昊的脸被踩在地面上,已经扭曲变形,一声古怪的笑从他喉咙里蹦出来,他嘴角溢出鲜血,断断续续道:“你不懂,你永远也不会懂,在你心里我们只是会说话的狗……”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吗?”江羡鱼点燃一根香烟,抽了一口,慢悠悠道,“那你可错了。”   她袅娜走来,乳白色的高跟鞋停在了他眼前。   她的声音自他头顶传来,带着几分浪荡不羁,嗤笑一声:“他若活着,你在他心里也一样是条狗而已。”   她举起手|枪对准崔昊的头,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一缕鲜血飞溅到她小腿上,她懒懒睥了一眼,立时有人疾走上前,蹲下身为她擦拭干净。   江羡鱼丢了烟蒂,转身走到车边,拉开车门把司机拽了下来。   “把这里收拾干净。”她脚踩油门,绝尘而去。   收拾干净的意思,自然是一个不留。   男人面色凝重的挥了挥手,自有人会意,满地血污极快的被人清理干净,第二日,六号码头照常开启,只是换了新的主事人。   无极观中,求了灵符的两位妇人正交头接耳,小道童不意听了一耳朵,说的正是六号码头的血案。   “吓死人了!我的天,这位女老板可真不是一般的凶狠,整个码头足足拖出来七八十具尸体……”   “哪有那么多!”另外一个嗔她一眼,“算上掉河里淹死的,统共也就四五十具,我家那口子都听人说了的!”   “那也很不少了,都是人命,啧啧……”妇人说着直摇头。   “这些个男仔放着好好的事情不做,非要喊打喊杀,闹的人心惶惶,真是活见鬼!”   “谁说不是呢?那一位女老板才叫个厉害,多少枪林弹雨里闯过来的……”   “无量天尊,快别说了!道家清净地总说这些血糊糊的东西做什么……”   两人拉扯着又念叨了几句,这才挎着篮子走下台阶。   小道童丢了扫帚飞也似的奔进内院,白沉水正在打坐清修,被他扑上来牵住衣角:“天师天师!那位女居士出事了——”   白沉水睁开眼:“你说什么?”   小道童见他眸色清冷,顿时想起数日前那位女居士与天师奇怪的气氛,挠了挠头道:“没、没什么。”   白沉水看着他,默然不语。   小道童耷拉下脑袋,慢吞吞往门外走,一条腿刚迈出门槛,忽听身后传来声音:“她出了何事。”   一句话出口,顿时就后悔了。   白沉水有些无解的捏了捏眉心。   小道童觉得有趣,便蹦跳回来,一五一十把那两个妇人的话学了一遍。   白沉水眉头渐渐蹙紧:这么说,她果然出事了?只是若真如妇人所言,她那样大的本事,应会化险为夷吧……   他轻轻叹了口气。   山下,江羡鱼摔上车门,脱了鞋子提在手里,飞快的奔上台阶。   小道童回到院中刚执起扫帚,便见他口中的“女居士”扶着门框胸口起伏,一双眼流光溢彩,说不出的炫目。   小道童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隔了几秒才又丢了扫帚,一路高声喊着“天师”跑了个没影儿。   江羡鱼好容易停下急喘,抚着胸口慢慢直起身,走到三清祖师像前的蒲团上跪下,仰脸看着。   白沉水迈进殿门时,她手中正取了三只香自左侧引燃,水平持前,徐徐叩拜,看起来很是虔诚。   白沉水觉得这一幕实在有些讽刺:现杀了人,现来求取庇佑吗?   “你必定又在心中以为我装腔作势。”江羡鱼头也不回道,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将香插好,放松了身子,软坐在蒲团上。   这姿势有些不敬不雅,看在白沉水眼中,不由又把眉头蹙起。   “两个世界的人,你不稀罕懂我,我却没有机会懂你。”   她说着慢慢爬了起来,将高跟鞋丢在地上。   她晃晃悠悠把脚塞了进去,站直了转过身,一双眼静静看向他:   “道长,此刻我在你眼中,是什么呢……”   她步步逼近:“是人,还是魔?”   白沉水心头微震。   江羡鱼温柔地看着他:“你对我避如蛇蝎,我却只愿倾尽一切换你回眸,即便我此刻已化身为魔,可我心里,你就是佛。”   白沉水怔怔的望着她,心中震惊无法形容,良久,方才垂下眼睑,勉强辩得一句:“佛与道,本不同……”   这话引得江羡鱼笑不可支:“是,你说的没错。”   她走到他面前,声音清幽:“白沉水,若我即刻在你面前倒下,你会……咳、咳咳!”   她说着话突然咳了起来,呼吸有些急促,却还强撑道:   “你会不会……咳、会不会任我死去……只因,咳咳!只因我是你心中的……魔。”   她揪紧自己胸口的衣襟,先时压抑的咳嗽此刻爆发出来,整个人仿佛风中的落叶抖个不停。   白沉水见她脸色青白,唇色渐紫,当下一惊,心知她是心绞痛症发作,毫不迟疑把人抱了起来,步履如风进了内室。   江羡鱼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胸口剧烈地痛楚令她说不出一个字,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疑心自己回到了上个世界。   她目光失焦,透过白沉水仿佛看到了姬酒,看到自己被他试药时的痛苦,看到最后一刻……姬酒死在自己面前时的震惊。   胸口的痛无端端更为剧烈,她这是,要死了吗?   【警告!宿主生命倒计时:20、19、18……】   江羡鱼痛苦地闭上眼,她浑身颤抖不止,骨节攥的青白。   白沉水已经取来金针,一秒的迟疑便做出决断,他伸手飞快的脱去她全身衣服,低声道:“得罪了。”   江羡鱼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的意识仿佛进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系统的提示音在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男人无比清晰地声音,如同炸雷在脑海中响起:   “阿羡!”   是谁,谁的声音?!   她睁大双眼,那声音却又消失不见。   白沉水此刻已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他全神贯注运气入金针,快准狠的刺入江羡鱼的穴位,短短一炷香时间,他人已经额角生汗。   【……5、4、3】   倒计时终于停了下来。   白沉水汗湿鬓角,将两指落在江羡鱼腕间,闭上眼缓缓吐了口浊气。   总算是,把她救回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此刻方显出慌乱,可她浑身上下插满了针,又无法为她披衣……   白沉水别开眼,轻轻抿唇:算了,反正是为了救人。   他走到窗边,月上中庭,一汪银辉洒在红漆窗棂上,他脑中蓦地闪过她说的话:   “……即便此刻已化身为魔,可我心底,你就是佛。”   他甩了甩头,真是、真是魔障了!   三清祖师庇佑,将这些不该有的念头通通驱逐。   他长出了一口气。   “白沉水,若我即刻就在你面前倒下,你会不会放任我死去?只因,我是你的心中的,魔。”   那声音无孔不入,白沉水单手掩面,仿佛疲惫至极:   她在他心里,好像真的已经成了魔。   夜半时分,江羡鱼醒了过来,她身上的金针早已取下,此刻正躺在柔软的床上,被一方旧式样的团花锦被盖着。   她咽了咽喉咙,有些干涩,目光顺着自己叠放在床尾的衣物,滑到了那端坐如钟的人影身上。   仿佛心有灵犀,那人睁开眼,正看到她一双秋目盈盈泛光:“白沉水……”   她声音沙哑。   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再中规中矩的叫他道长了?   白沉水无从考究。   他走上前:“你觉得怎样?”   见她微微点头,面容有些倦怠。   “你好生休息吧。”他转身欲离开,衣角被人牵住,他看向她,“还有什么事?”   “我该说声谢谢……”她阖着眼,声音细若游丝,“尽管我明白,今天换作别的任何人倒在你面前,你都会出手相救。”   “可是白沉水,你不该救我的……”   她嘴角微微勾起一缕笑意:“你救了我,我就赖定你了。”   白沉水心头微震,面上不由浮起些不自在,连带着耳根都热了起来。   他匆匆抽出衣角,没花多大力,因为她本就虚弱的很。   “你、你好好休息吧,莫再胡思乱想了!”他几乎是夺门而出,生平仅有的狼狈,全拜她所赐。   江羡鱼这一觉睡的心安,白沉水却失了眠,就连打坐时,脑子里虚虚实实都是她的话音,萦绕不绝。   白沉水跪在蒲团上,满心疑惑无人能解,只得诉诸上头的三清祖师像。   “师尊,弟子约莫要破戒了……”他垂下眼睑,唇线抿的极紧,显出一丝迷惘。   他原以为自己会孑然一身,生死由天命,可是如今有个人强硬的进入他的生命,让他不得不做出交代。   道不比佛,清规戒律条条框框,可在他心里,没有一日不谨遵着倾一生之力传播道法的祖训。   “弟子心中有惑,唯她能解。”他闭上眼,仿佛已放弃挣扎。   如她真是心魔,那他便倾其一生,将她度化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沉水:“师尊,弟子约莫要破戒了。”   江羡鱼:“不你不用破。”   白沉水(脱衣):“要破的,亲。”   江羡鱼(抵在对方胸口):“其实你真的不用破,母胎solo特别适合你,注孤生不好吗?”   白沉水(压住):“三清祖师在上,让我倾尽全力收了你这妖孽。”   一个时辰后——   江羡鱼:“……收的差不多了吧?”   白沉水:“还差点。” 第49章 我的大佬放荡不羁(6)   “你、你说什么?咳咳……”汤匙掉进碗里, 江羡鱼一惊之下连连咳嗽,站在她旁边的白沉水犹豫了下, 竟伸出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江羡鱼更为震惊:他这是睡了一夜被人夺舍了不成?   她的表情太过怪异,白沉水顿时生出几分后悔,可是话已出口, 他只得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会娶你为妻。”   江羡鱼:“……”   很奇怪, 他说着这么动听的话,她却一点也不激动, 大概是他表情太过严肃到让人以为这是什么军国大事……   她眼波流转, 大约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娶我,是因为看光了我的身子?”   白沉水点点头, 表情认真:“是, 我会对你负责。”   江羡鱼眯起眼, 侧耳听了听识海,并没有系统提示音,也就是说, 他真的只是为了负责……这可真是,呵。   按照套路, 这个时候她应该表现出伤心和失落,质问他难道就不曾有丝毫真心?又或者断然拒绝, 因为她不需要无爱的婚姻……   “好。”她重新端起碗,低头喝粥。   白沉水未曾料到她这样波澜不惊,一时怔住, 眼看着她将那碗清粥一饮而尽。   她舔了舔嘴角,殷红的小舌一闪即逝。   白沉水心跳快了两拍。   “……你以为我会拒绝吗?”她双手撑住床沿,笑眯眯看着他,“才不,我心心念念的男人肯娶我,无论是因为什么,我都乐意之极。”   最后一句话,甘甜宛若饴糖。   白沉水飞快拿起碗离开:“你好好休息。”   【任务完成度:30%】   江羡鱼伏在枕头上笑的眼泪都快要出来: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好处对不对?最起码,看了她的身体,他就要对她负责!   只是……道士,原来是可以结婚的吗?   “自然可以。”白沉水牵住袖角,一手持笔饱蘸墨汁,笔走游龙,画出一张令人眼花缭乱的符篆。   只是最后一笔却微微颤抖了一下,数秒迟疑,浓郁的墨汁便顺着笔尖滴落下来,毁掉了整张符。   执笔的手僵在了空中,白沉水怔在原地,一双柔软的手臂像是藤蔓一般缠绕在他腰紧,说松却紧,令他如临大敌。   “你……别闹。”他回过神来放下笔,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   江羡鱼并未撒手,而是绕了一圈钻进他怀里,扬起脸,一下一下,小嘴轻轻啄着他的下巴。   白沉水被撩拨的心神不定,只得箍住她双肩,忍耐道:“你别闹了,安静一点,好不好?”   “好。”江羡鱼果然点头,旋即踮起脚尖,伸手勾住他脖颈向下一压,四片唇瓣结结实实碰在一处。   她轻启唇,小舌扫过他的唇珠,口中发出低低的叹息:“你画你的符,你我两不相干……”   她含住了他的上唇,舔一舔,轻轻咬了一口又松开,顽劣至极。   白沉水的手无意识滑落在她腰间,不自觉收紧。   ……画符?她这样子,叫他怎么专心画符!   他想推开她,可那手却不听使唤,唇瓣研磨之间,缠绵悱恻到不可思议。   他呼吸有些急促,终于忍无可忍抓住她两只手,将人按在桌案上,声音有些低哑:   “你再胡闹下去,我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他眼眸中带着隐忍,因为沾了情|欲,那里甚至有他自己都不曾觉察的光彩,令人心旌摇曳。   江羡鱼一双眸如被水洗,晶莹剔透,她在他身下轻轻扭动身子,娇嗔道:“你想做什么?”   她说着话,香甜的气息扑打在他脸颊上,温热馥郁。   他这才发现两人挨的有多近,近到疑心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蓦地松了手,背过身,重重吐了口浊气。   江羡鱼坐起身看着他,眼波潋滟。   白沉水单手扶额:“你先回去吧……婚期未定,你整日待在我身边,于理不合。”   他搬出那一套老古董的规矩来压她,江羡鱼眼睑下垂,好似无辜又委屈:   “究竟是于理不合,还是你怕自己把持不住?你我高堂皆不在,乱世之中还讲求这些繁文缛节?白沉水,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   白沉水哑然。   他总不能说,只要她黏在自己身边一刻,他就没有任何心思做别的事,眼里耳里萦绕的全是她。   “我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她走上前,柔软的小手顺着袖摆滑下去,与他十指交握。   她柔顺的靠在他胸膛上,轻言细语:“沉水,我喜欢看着你,一时半刻都离不得了。”   她又这样。   白沉水闭上眼,每次她用这样乖巧温驯的语气说着亲密无间的话,都会让他生出一切听凭她处置的感觉,连想要推开她的手都变得无力。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说话这样大胆……”他低低的,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江羡鱼在他怀里蹭了蹭脸颊,眼中的温柔仿佛能滴出水来:“我只对我喜欢的人大胆。”   这话令白沉水怔楞了几秒,他脑中不合时宜想起先前她说过的话——   白沉水,你不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那时应该是恼恨他的,所以才会这样说,既不甘又无奈,可是如今听在白沉水耳中却莫名刺心。   “……你喜欢一个人,会喜欢多久?”   江羡鱼疑惑看着他。   他不自觉抬起手,轻轻触及她的面颊,看到她像猫一样眯起了眼,蹭了蹭他的手心。   他心头犹如一团火在烧灼,说不清的焦躁:“回答我。”   “很久,会喜欢很久。”江羡鱼敏感的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她勾起嘴角,“从遇见你的第一眼,一直到死亡降临我身上的最后一刻,会一直喜欢你,好不好?”   一瞬间如春回大地,一刹那仿佛冰雪消融。   白沉水双手捧住她的小脸,嘴角微微勾起:“好。”   【任务完成度:50%】   竟然直接涨了百分之二十?!   江羡鱼心中大震:所以越是纯情的人,动起心来就越是直接吗?   白沉水从不知情爱二字,读起来痴缠,陷入其中更叫人欲罢不能。   他以为自己做出的决定是出于责任感,无关私心,然而这一刻他却无比清楚地知道:他对她,并非无情。   甚至,早在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时候,就已然对她动了心……   无极观前,江羡鱼恋恋不舍的离去,她要处理商会的事物,离开太久,总归不能安心。   白沉水目送她离去,以为自己总算能落得清净,可事实是他捧着书卷,良久不能翻动一页,脑子里全是她宜喜宜嗔的脸,走神间,一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随后几日,江羡鱼也不曾出现。   并非她不愿,而是她发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起初是犯困,呵欠连连,逐渐变得精神不济,喉咙里仿佛有根羽毛在骚痒,难受极了。   她未曾意识到这是烟瘾发作的征兆,直至这日堂会上,她在众人怪异的目光里接连打了数个呵欠,坐立不安,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人群散去后,安叔上前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会长,你还好吧?”   “无事。”江羡鱼已经意识到了不对,面上却不显露,只是懒洋洋道,“多谢安叔关心,我近日得了个挂心的人,难免有些精力不济罢了……”   说着,冲他低低一笑,眼波撩人。   安叔忆起她往日捧戏子的举动,自然而然想到了某些方面,便干咳一声,不好再说什么。   待所有人都离去,江羡鱼渐渐收敛面上笑容,双眼阴霾遍布:“给我查,云荼死之前跟谁接触最多!”   下首有人应声而去。   她垂眸看向挂在自己腰间的黄铜烟枪,眼神冷峻:真是阴沟里翻船……   她凭着原主的剧情得知烟丝有异,因此早已对云荼有了防备,暗地里更是调换了寻常的烟丝来迷惑他,使他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谁知却是大意了,那一把火焚掉的滇土必定不是全部,而她今日才察觉自己有瘾,也必定不会只是短短时日一蹴而就!   云荼的背后,一定还有别人。   她闭了闭眼。   亏她还以为心腹大患已除,云荼死后用起这烟枪来也是顺心顺手,却到底失算了。   只是不知谁有这样大的本事,在云荼死后,依然能透过身边人,悄无声息给她换烟?   如今一把火烧光了大烟,却彻底引出了她的烟瘾。   江羡鱼心知自己此刻应当抛开一切,第一时间控制自己的烟瘾发作,可她旋即又想到了安叔意味深长的目光……何不借此机会,引蛇出洞?   三日后,江家商会现任会长江羡鱼“身染烟瘾”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在畏惧滇土危害的今日,江羡鱼无疑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连南华督军府都遣了人前来询问真相。   江羡鱼要做戏,自然得做的真。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好生上演了一出烟瘾发作,精神失常的戏码给他们看。   七日后,商会长老终于坐不住,背着她开了公审大堂议事,商议的结果,自然是请江羡鱼暂离会长一职,先行修养身体。   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的江羡鱼闻之大怒,用紧余的力气撕碎来信,顺手捞起床头柜上的手|枪对准来人脑袋。   她鬓发散乱,眼眶血红,比起往日雍容妖冶真正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给我滚回去告诉他们,想翻脸,先问问我手里的枪认不认!”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一更开车,二更完结(有惊喜)   ———————— 正文君(咆哮):说什么只爱我一个,你们为了剧场君疯狂打call以为我不造嘛?我踏马不要面子哒?!   剧场君(冷淡):接受现实吧,你就适合在我下面。 正文君(掀桌,指):你有种再说一遍?!   剧场君(叼烟,一把拉进怀):正,文,君,欠,操……还想听吗?我可以说一辈子。   路过的作者君打翻了狗粮并踹飞了狗盆,扬长而去。 第50章 我的大佬放荡不羁(7)   熬过最艰难的时期, 就在旁人认为她终于撑不下去,实则已经逐渐好转的时候, 江羡鱼终于等到了最恰当的时机。   入夜,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江羡鱼眼睑轻颤, 手已经摸到了大腿外侧与丝袜捆绑的手|枪。   脚步声临近,她一个翻身跃起, 手里的枪直指对方,就要扣动扳机的那一刻, 也看清了对方的脸。   她双目巨震, 对方已快如闪电点了她的麻穴。   执枪的手登时一软,银亮的枪柄被对方握住转了转, 收在背后。   他伸手抓住她手腕轻轻一提, 江羡鱼扑进他怀中, 满脸愕然。   白沉水……会武功?   武功,仿佛多么古老的词汇,在充斥着舶来品的现在, 竟然让经历过上个世界的江羡鱼都有些不适应。   白沉水漏夜前来,是为了连日来不绝于耳的街巷传闻, 他担心她的安危,只是没想到她如此警惕, 险些兜头给他一枪。   “你怎会过来?”江羡鱼捧住他脸颊,又惊又喜。   白沉水将那手|枪还给她,眼看着她顺手塞进丝袜一侧, 视线微热,旋即答道:“街上传言太多,我不放心。”   话音方落,嘴唇被人紧迫的含住吮了吮,白沉水只觉齿缝被人撬开,一条湿滑的香舌游曳而来,勾住他嬉戏缠绕。   他低喘了一声,深知应该先推开她问清楚话,可手却不由自主拢紧,把人深深摁在怀里。   两人缠吻中倒入榻上,江羡鱼伏在他胸膛上,长发及腰,媚眼如丝,活像一只吸人精气的妖精。   白沉水被她牵引着,大手顺势而上,掠过那雪腻的大腿,来到天鹅般修长的脖颈,意乱情迷中,竟忘了自己究竟为何来此。   却在此刻,楼梯上响起了极轻的脚步声,窸窸窣窣。   白沉水眼眸一凝,气息不稳的推开江羡鱼,神色郑重:“有人来了。”   两人目光对视,旖旎褪去,心知来的必定是不速之客。   江羡鱼握紧手|枪,在他耳畔轻不可闻道:“你怎么知道?”   她耳力也是从小训练出来的,但来人谨慎又是行在地毯上,实在听不出外面的动静。   白沉水却是自幼习武的缘故,虽然这听起来令人觉得匪夷所思,但他还是轻轻道:   “十二个,都是练家子。”   气沉丹田,呼吸轻盈,显然不是普通人。   他看着窝在他怀里长发柔顺的女人,她一双眼睁大,看起来好奇又困惑。   他莫名心软下来,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颊,声如气音低不可闻:“你打不过他们,交给我吧。”   女人眨了眨眼,听话的点头:“好。”   他坐起身,将被子拉上来给她盖好,旋即轻轻走向房门。   走廊上,从第一声枪响到最后一个人停止呼吸,前前后后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短的不可思议。   白沉水不疾不徐的走回床边时,衣着洁净片血不染,浑身轻松的好似睡不着出去走了一圈,彻底刷新了江羡鱼脑中对他的认知。   “走吧,这里不太安全。”他伸手将她拉坐起,有条不紊的为她披上外套,牵起她的手向外走去。   “你从未说过你会武功……”江羡鱼被他牵着手路过一具具尸体,他们歪七八扭的倒在走廊上,全是双目大睁,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江羡鱼眼眸微眯,她看清楚了,所有人太阳穴都刺入了一根金针。   白沉水没有答话,而是侧耳倾听,片刻改了主意:“从窗户走吧,外面又有人来了,会很吵。”   江羡鱼:“……窗户?”   白沉水嗯了一声,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回到卧室,走向窗户。   江羡鱼揪紧他袖子:“你要跳窗?!”   看到白沉水点头,她没忍住抽了抽嘴角:“你不是……还会轻功吧?”   白沉水再点头。   江羡鱼干巴巴看着他:“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曲肘敲碎玻璃,白沉水抱紧她足尖一点,自三楼徐徐落地,轻盈如蝶。   夜风吹拂着江羡鱼光裸的小腿,她眼中光彩流转,令人目眩神迷。   身后传来密密麻麻的枪响,她轻叹一声把脸埋进他怀中,懒懒的打了个呵欠。   白沉水却神色凝重,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飞快离开了。   江羡鱼再不担心公馆内一片狼藉,本就是个局,明日清早,南华督军府就会有人来替她验收尸体,届时她安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无极观内。   白沉水为江羡鱼把脉,眉心微蹙,忽然一只手盖住了他的额头,揉啊揉,熨斗一样烫平了他拧起的眉结。   “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好起来……”江羡鱼勾起唇,眼睛里却不自觉溢出泪水,她吸了吸鼻子,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振。   白沉水心头沉重:“是谁在背后害你?”大烟,那是何等歹毒的东西。   “没猜错的话,是安叔。”她懒懒道,不自觉又打了个呵欠,“我的人查到他跟云荼从前私密接触,只是没想到他手伸的这样长,砍掉一个云荼都不能让他死心。”   白沉水看着她,目光沉沉:“是他害你染了烟瘾。”   江羡鱼嗯了一声,握住他的手十指纠缠:“没事,我会戒掉的……”   哪里有那样简单。   白沉水看着她,心头如被火烤。   【任务完成度:70%】   白沉水睫毛轻颤:心疼了吗?怎么办,待会儿可能要更疼一些。   三更时,江羡鱼烟瘾发作,喉咙里像有一只手在抓挠,五脏六腑奇痒无比。   她眼底一半清醒,一半已经癫狂。   白沉水闻得动静赶来,被她一把抱住大腿,神色凄厉:“绑住我……快!”   她的手不听使唤,小腿兀自痉挛,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抖成一团。   白沉水攥紧她手臂,眼中黑沉如同酝酿着一团风暴,忽然张开怀抱,把她紧紧箍在了怀里。   “白沉水,放开我……”江羡鱼大口喘息着,浑身起了一层黏腻的汗,她咬破了下唇,意识有些迷离,“绑、绑起来,不然我会……弄伤你……”   她说着话,仿佛不知自己的指甲已经抓破了白沉水的脖颈。   男人依旧抱着她,任凭她如何挣扎扭打,始终不动如山。   江羡鱼痛苦至极,但她余下的神智却告诉她,熬过这最后的痛苦,她就能彻底摆脱阴影。   痒,仿佛从骨髓深处弥漫而出的瘙痒令人浑身难受,她的手被困住,无法抓挠自己,只能拼了命抓挠对方。   白沉水将她的头按进自己怀里,任她一口咬住锁骨下的肌肤,隔着衣服都能嗅到一股血腥味。   黎明来临前,她反反复复,终于无力再折腾。   只是整个人软的像是没了骨头,瘫在他怀里,气若游丝。   白沉水抱起她放在床上,手指拨开她汗湿的发,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小脸。   他凝视片刻,忽然俯下身,轻轻吻住了她干涩的唇。   辗转,碾压,亲吻,抚摸……   他将从她身上学到的一切都交还给了她,分毫不差,青出于蓝。   江羡鱼只觉那炙热的吻密如雨点,如疾风骤雨降落而下,却又带着舒缓人心的魔力。   骨子里的麻痒之感再度传来,她身上泛起轻微的战栗,像是过电一样,却神奇的被另一股快|感覆盖下去。   今日之前,白沉水未曾料到自己会如此主动打开一具身体。   他们没有拜天地,她还没有真正成为他的妻子,却要先成为他的女人了……   低低的轻吟声逐渐强烈起来,江羡鱼美眸含波,似醒似梦,只觉身体像一叶扁舟漂浮在海面上,有舒适的热浪席卷而来,令她舒服的每一根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   男人灼热的吻落在她额头、眉心、鼻尖,最终与她湿热纠缠。   是在这个瞬间,她的意识真正有些模糊起来。   脑中一时浮现的是江临渊幽深的双眼,一时又是叶嗔热烈的吻,还有关雎礼的执拗,和姬酒疯狂偏执的爱恋。   所有人的脸都在她脑海中盘旋,每个人的声音就交织在一起。   渐渐地,那些面孔仿佛合成了同一个人,连声音都收拢在一起,低低的,仿佛无限温柔地唤了她一声:   阿羡。   猛然睁开眼。   汗湿的身体,轻缓的呼吸,新升的朝阳透过窗帘散落满地斑驳。   江羡鱼动了动身体,只觉浑身关节像被拆散又重组,酸楚难忍。   她发出一声呻|吟,立刻惊动了枕边人。   “你醒了。”温和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江羡鱼怔了怔,混沌的脑子逐渐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身边躺的竟然是白沉水。   锦被下的两人身躯光|裸,交缠成团。   所以,她现在是被自己要攻略的目标给睡了吗?   这可真是……爽的不得了。   耳朵被人含住舔了舔,白沉水的声音难得沾上几分沙哑的情|欲:“阿羡?”   有什么东西快如闪电在脑中掠过,江羡鱼却未能捕捉到。   她回眸看向他,声音干涩:“道长,你救人都是这样身体力行,竭尽全力的吗?”   被她撩人的目光看的面色微红,白沉水眼神柔和下来,轻轻笑了一下:“怎么如此牙尖嘴利……离全力,尚远。”   江羡鱼:“……”坠入爱河的男人,就可以这么骚吗?   【任务完成度:95%】   “阿羡,我们成婚吧。” 第51章 我的大佬放荡不羁(8)   江边码头, 清风扬起雪白的蕾丝,层叠纱裙包裹着女人妖冶的身姿。   她双手抱臂, 冷眼看着双手被捆缚身后,跪在地上的男人:   往日考究的锦缎长袍皱的如同一团抹布,精心修剪的白须也沾满泥垢, 他苍老的脸上青肿一片,嘴角犹挂着一道血丝, 看起来狼狈极了。   江羡鱼睥睨着他,眼神平静:“安叔, 你这又是何必呢?放着太太平平的日子不过, 非要上赶着走一条死路……”   地上跪着的人发出一声嗤笑,听来古怪诡谲:“什么是死路, 什么又是活路?你个丫头片子, 要是没有老太爷一手打下江山的兄弟给你垫背, 你当你能坐稳这把会长的椅子?痴心妄想!”   “我坐不坐的稳,你可是看到了的。”江羡鱼慵懒的剔着指甲,“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江家从上到下可没人亏待过你们,自己起了歹心, 何必硬把屎盆子往别人身上扣?”   “我就是不服,凭什么?!”安叔的情绪倏然激动起来, 挣扎着抬起头,血红的双眼狠狠盯住她,粗喘几声, “江家能坐拥渔阳十二家码头无数商铺,凭的还不是我们这群共同打下江山的兄弟?凭什么到头来什么都姓江!”   “你是老糊涂了吗?”江羡鱼垂下眼睑,漫漠的看着他,“你只看到江家如今势大就红了眼,怎么不想想我江家上下如今硕果仅存的血脉是个女儿身!”   “你们看重家族基业的传承,我江家就不看重?你安叔一生六个儿子十三个嫡孙,三代同堂香火鼎盛,我江家呢?”   她声音冰冷:“如果不是我祖父和父亲顾念手足之情兄弟之谊,现在活得好好,儿孙绕膝的就会是他们,而不是你!”   “安叔,我最后唤你一声安叔……”她轻轻叹了口气,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目眦欲裂满怀不甘。   她摊开手心,一把小巧的手|枪出现在安叔面前,一刹那令他瞳孔急缩,如被蜂哲一般抖了抖身子。   江羡鱼嗤笑一声:“还以为你多么硬气。”   她将手|枪随手丢给了身边的手下,轻描淡写,却又含着几分惬意:“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还是不要沾血腥的好。”   她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把人拖到江边。   湍急的水流就在眼前,安叔犹在挣扎,江羡鱼不耐烦的拎起裙摆,抬脚用力把人踹了下去。   耳边仿佛听得他喊了句什么,只是水流太快,瞬间就冲没了人影。   她慢慢整理好裙摆,坐进车内,吩咐手下:“去,把安家上上下下清理一遍。”   “是,会长!”男人摸出腰间别的手|枪。   江羡鱼眼皮跳了跳:“蠢货!说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准沾血腥!”   男人:“……”   江羡鱼勾起嘴角,眼神狡黠:“去把安家上下各个角落都给我搜刮干净,一块铁皮、一个点心渣都不准给他们剩下!我倒要看看,一窝蛀虫没了生计,究竟要靠什么活下去……”   她心满意足的闭上眼:“走吧。”   无极观前,漫天红包散落如雨,青衣小道童哭丧着脸:“天师攒了这么久的香火钱,就是用来娶老婆用吗?”   九十九层高阶前,白沉水微微一笑:“你散就是了。”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   江羡鱼拉着白沉水的手臂,轻纱飞扬,两人跌落在柔软的大床上,滚成一团。   白纱悠悠落下,将两人笼罩其中,犹如一团轻薄的雾。   白沉水托着江羡鱼的手,将一枚翠色|欲滴的古朴戒指戴在她无名指间。   江羡鱼咯咯直笑:“是你祖传的物件吗?”   白沉水点头,手指摩挲了两下,眼神郑重:“白家列祖列宗在上,今迎江氏为妻,生生世世,忠贞不移。”   他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指尖。   江羡鱼眼波温柔:“呆子,吻手是西洋礼,你既然是个老古董,就该遵循古时的礼节……”   她凑到他唇边,吐息如兰,眼神妩媚:“洞房花烛,春宵苦短。”   她勾住他的脖颈,吻成一团。   少倾,有窸窣的衣衫摩擦声夹杂着轻笑传来——   “……这西洋的婚纱,怎么如此难为人?”白沉水的声音里难得透出几分郁闷。   “脱不了就不要脱了,”江羡鱼翻身将他压下来,“那种事,又不是只有一样姿势。”   白沉水:“……”   几分钟后,嗤啦一声,仿佛衣裳被人撕破。   江羡鱼低低的娇嗔:“你做什么那么凶……”   “我喜欢。”白沉水翻身把人压下,动作大开大合。   江羡鱼再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任务完成度:99%】   睁开眼,明亮的日光透过玻璃折射在瞳孔中,江羡鱼的双眼像一汪泉水揉碎其中,波光盈盈。   火车的呜鸣声响起,她被人自后抱住了腰肢,附耳低语:“在看什么?”   玻璃窗映出白沉水清隽的容颜,眉眼舒展,眼角勾出一丝难以描摹的温润。   江羡鱼莞尔一笑:“在想你。”   ……以及,这始终不能百分百完成的任务。   识海中,她再一次出声询问:“到底怎么样才能百分之百完成任务?我可不想又死于非命。”   【宿主,你察觉到了】   江羡鱼冷笑一声:“察觉到什么?那神奇的百分之零点一?”   【宿主既然明白,就应该全心全意完成攻略才对】   “我难道没有全心全意吗?”她不耐烦道,“可你每个任务都卡在百分之99.9,不是故意又是什么!”   系统沉默。   江羡鱼只觉胸腔里莫名有股火在烧,旋即有轻柔的吻印在她鬓角,仿佛一盆水浇灭了那团火苗。   她回眸,与白沉水四目相对,缓缓漾开个笑:“你的家人,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白沉水捏了捏她的鼻尖,眼神温柔,“师父他老人家很好,只是……”   他轻咳一声,眼神落在她漂亮的洋装上,声音温和:“只是你回头需要换件衣裙,师父他……有些守旧。”   “比你还要守旧的人,会是什么样?”她故作讶异。   白沉水环紧她,轻轻咬了下她的耳朵,有些无奈。   火车行动中,江羡鱼趴在玻璃窗上,外面是一望无垠的绿野,身后是磨人的道士。   “……别咬了,”她低喘着缩了缩脖颈,“道长这磨人的功夫哪里学来?”   她又调皮。   “跟你。”白沉水探身吻她,两人十指纠缠,贴在玻璃上。   他吻到情|动把人抱起,她惊呼一声,伏在他肩膀咯咯直笑,继而身下一凉,裙子推了上来……   餍足过后,天色已近昏黄。   江羡鱼倒在床上,感觉着身下的火车一路疾驰,犹如一首催眠曲,晃的她昏昏欲睡。   白沉水吻了吻她额头,坐起身:“我去准备吃的,等下就回来。”   江羡鱼懒懒嗯了一声,任他为自己套上一件长长的睡裙,翻了个身,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她太过疲倦,以至于彻底丧失了警惕,也不曾料到会有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白沉水将门关好离开,很快,一双手握住了这间厢门的把手,手指灵活的拨弄了一会儿,门打开来。   那人身子一闪进了门内,门,再度关上。   床前,江羡鱼睡意沉沉,不知一双手宛如从地狱里探出,徐徐攀上了她的脖颈。   丝丝缕缕的凉意缠绕而来,江羡鱼本能的打了个激灵,意识游离间,冰冷的电子音在识海中响起:   【警告!宿主生命倒计时:50、49、48……】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江羡鱼瞬间清醒了过来,她转了转头,立刻有冰冷的匕首抵在她脖颈间,锋芒毕露。   “别动!也别出声。”来人声音冷静,全然没有穷途末路的疯狂。   江羡鱼双眼巨震,喉咙动了动,声音艰涩:“……云荼?”   低沉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她的脸被人拨了过来,匕首静止不动,一丝纤细的血痕宛若红线,在她脖颈显露。   江羡鱼望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那么熟悉,又无比陌生。   【35、34、33……】   “你没死。”她仿佛感觉不到脖颈的痛楚,初时的震惊过后,便是一如既往地镇静,“安叔放了你。”   “你是不是很遗憾?”云荼贴在她耳边低语,湿热的气息带起她一串鸡皮疙瘩,她蹙了蹙眉,却没有说话。   “江羡鱼,你毁了我的一生。”他声音低哑,“从我十年前第一眼见到你,被你招揽到身边,我就知道,你早晚会毁了我……”   他的匕首渐渐滑下来,顺着她胸前的衣衫,勾勒出她妖丽的轮廓,最后停在了腹部。   “我那么喜欢你,可你只把我当成一条听话会咬人的狗。”   “江羡鱼,江大小姐,江会长……”   “你口口声声信任我,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可你只把我当个玩意儿耍弄,从没想过要嫁给我!”   “你根本没把我当个人,我死了你照样和别人快活!我死了你就嫁给了别人!”   他疯了一般在她耳边絮絮不停,又哭又笑,宛如癫狂。   “你要杀了我吗?”江羡鱼转过身,不顾脖颈鲜血直流,对上他通红的眼睛,她抬手捧住他的脸庞,眼神温柔,“云荼,你想杀了我吗。”   “杀了你……”云荼微微一怔,旋即咧嘴笑了起来,眼底阴霾密布,“江羡鱼,你说得对,我是来杀你的。”   “杀了我,你也跑不了啊,阿荼。”她轻柔抚摸他的脸庞,眼神多情又妩媚。   “不跑。”他竟然摇了摇头,“我来杀你,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他凑近,跟她鼻尖相抵,诡异的笑了一声:“你身边那个人可真是厉害!安叔动手的那天晚上,他抬抬手就把人灭了……”   江羡鱼眼波一敛,旋即绽开个极美的笑:“阿荼,你原来一直在我身边吗?你就那么喜欢我?”   【26、25、24……】   “可你喜欢我,又想用大烟毁了我?”江羡鱼眼眸里泛起泪意,仿佛有些委屈,“为什么不肯好好跟我说呢?说你的心里话,如果我知道你如此真心,我们又怎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她仰起脸,与他的唇瓣若即若离,一触即分。   藏在被中的手,轻轻地,不着痕迹的往枕下摸去。   她眼波如狐,呵气如兰:“阿荼,我其实,也喜欢你的……”   她闭上眼,碰住了他的唇。   男人的身躯瞬间僵硬,江羡鱼轻轻叹息一声:“你为什么……”   最后几个字轻不可闻。   云荼瞳孔骤缩,下意识追问她:“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柄冰冷的枪口,直直抵在他左边太阳穴。   江羡鱼看着他,眼神冰冷:“你为什么,要回来找死。”   “嘭”的一声,血光四溅。   【任务完成度99.9%,任务失败】   江羡鱼看着云荼的身体轰然倒地,硝烟的气味犹未散尽,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失去温度。   她闭上眼,缓缓倒了下去,腹部洁白的衣裙晕染开一大团血迹,犹如烈火红莲,触目惊心。   【宿主死亡】   【系统重置,自动进入第六层世界,倒计时:5、4、3、2——】   【警告!系统出现异常干扰,连接中断!】   一刹那,时间仿佛凝固。   奔驰的火车停了下来,喧嚣的人声戛然而止,立在门前数步之遥的白沉水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   短暂的沉寂后,他突然动了下手指,旋即是手臂,脖颈……   一双本是充满了震惊和无言悲伤的双眼,此刻缓缓闭了闭,再睁开,一缕暗蓝的光芒转瞬即逝。   他抬手拨开众人,指尖触碰到的对象一瞬间化为齑粉,随风而逝。   他走到床前,看着倒在一片殷红里的女人,一双手渐渐攥紧,良久,猛地松开来。   他颀长的手指轻轻拨开遮挡她面颊的发丝,俯身,将一枚吻温柔落在她额头,低低的,无比压抑的叹息一声:“来迟一步……”   早一点,再早那么一点,她就不会死。   他抱紧她冰冷的身体,只觉呼吸都变得艰难。   “不过没关系,还有机会。”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眸里风暴暗涌,最终化为一池温柔。   他的唇凑近她耳畔,低低地,轻不可闻的说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说了什么明天第一更就知道了,叼烟邪笑   前面猜二当家没死的那个小可爱,你棒棒哒~   撑到这里的小可爱将不必再担心翻车预警,   今开始,用后面五个世界来甜宠你们吧~笔芯~   ———————第六世界预告—————   桀骜不羁学霸校霸 VS 软萌黑芝麻馅奶凶小盲女   这个世界酷炫狂拽吊炸天的男主要粗来了!! 第52章 放开那个校霸让我来(1)   “我在下个世界等你。”   ——什么?!   江羡鱼猛地睁开眼, 如溺水后获救的人一般大口大口喘着气,眼前漆黑一片, 并且,寂静无声。   莫名的晕眩感滞留脑中,令她有些作呕, 拍着胸口,她努力深呼吸让自己恢复平静。   那个声音仿佛一块烙铁, 刹那烫印在她心上。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里, 曾经异常清晰的感觉到唇瓣紧贴的温度——在她宣告死亡之后。   为什么?   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   明明宣告了死亡, 可她的意识却在尸身里流淌,她甚至听到了系统故障的提示音!   她感觉到自己冷却的身体被人拥紧, 毫不在意那凝固的鲜血。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 却又遥远的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   他是白沉水, 又不是“白沉水”。   他附耳低语,饱含着温柔与期待:“我在下个世界等你。”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羡鱼痛苦地呻|吟一声, 识海中,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重启完成】   【开始导入第六世界, 倒计时:5、4、3、2、1】   【剧情导入完毕,宿主, 请努力完成攻略】   “……让一个瞎子去勾搭人,你他妈玩我?”   江羡鱼低骂一声,脑子里像有只手在拼命搅动记忆, 这是剧情导入过快的后遗症。   她想要追问系统上个世界末尾出现的怪异情况,但大量剧情涌入脑中,令她措手不及,直接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她已经手持盲杖,站在了马路边。   为什么如此清楚自己的坐标?   大概是耳边呼啸而过的车流和喧嚣人声,以及身边正在等红灯的人的抱怨。   她吸了口气,开始整理剧情——   攻略者:18岁的盲女江羡鱼   攻略目标:18岁的隔壁校霸   盲女江羡鱼生活枯燥,坐标家和盲人学校,两点一线十分单一。   盲人学校的隔壁是市内重点中学“清禾一高”,因为楼层相同,所以江羡鱼和日常欺负她的校霸其实只隔着一条窄巷。   悲剧的开端,是江羡鱼的逆来顺受和畏畏缩缩,在放学的必经之路上,无数次被扔书包抢盲杖,跌跌撞撞,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时间久了,她竟成为众人默许的发泄对象,而最早曾戏弄过她的校霸却早已将她抛之脑后。   终于有一天,再次被针对欺凌的盲女忍无可忍咬伤了一个男生,却被激愤下的他按在肮脏的巷子里,强|奸了。   一年后,一场意外令盲女再度邂逅了校霸,彼时他已经上了大学,她还记得他的声音,他却不记得她是谁。   满腔怨愤不得排解的盲女,终于选择了割腕自杀。   江羡鱼整理完记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原主的经历真可谓是悲惨又憋屈,更憋屈的是如今进驻这身体的她……   一个瞎子,要怎么攻略曾欺负过她的校霸??   她默然,有好心的路人在一旁道:“这孩子怎么发起呆了?快快,绿灯了!”   “阿姨,能不能麻烦你……”江羡鱼甜甜道,“我想买一样东西,可以告诉我最近的超市方向吗?”   清脆的盲杖敲击着地面,在这条原主走过无数次的路上,江羡鱼第一次走出了不同的路线。   善良的中年阿姨闲来无事,索性亲自把她带去了街对面拐角的一座超市,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江羡鱼买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然后原路折回,走向盲人学校。   接受原主记忆的同时,江羡鱼也一并获得了盲女十六年来的生存技能,摸索黑暗对于别人而言是陌生的,可这具身体却熟稔于心。   大约二十分钟后,江羡鱼到了学校。   因为绕路的缘故,她错过了整个早自习,被老师勒令堂外罚站。   江羡鱼百无聊赖的靠着墙,用盲杖有一下没一下的杵着地面。   春雨过后,空气里犹带一缕甘冽,深呼吸后,会让人整个肺腑间都如被洗涤。   是在这个时候,江羡鱼察觉到了一束视线,冷漠生硬,久久停留在她脸上,让人如被火烤。   她知道,那是南棠。   清禾一高的高三校霸南棠,家境殷实,英俊逼人,虽性格散漫不羁,却不影响他成绩出类拔萃。   这么一个让老师们又爱又恨的人,背后又有着雄厚的家庭实力,再多胡闹只要不出格,老师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如此刻别人都在认真听讲,后排打呵欠的男同学已经被弹了N次粉笔头,倒数第二排趴着睡觉的南棠,却旁若无人。   昨晚莫名做了一夜的噩梦,今早醒来南棠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低气压,第一节 英语课用来补眠,实在是除了他没人敢做的事。   但这份好眠莫名其妙被惊醒,南棠懒懒掀开眼皮,那分明很轻,却又异常令他感觉到刺耳的杵地声遥遥传来——   瞎子?   大约三、四米的距离,隔着窗玻璃,他看到了那个被罚站却玩的“不亦乐乎”的智障小盲女。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盲女下意识望向这边,一双灰蒙蒙的眼睛努力睁大,却依旧像是被蒙着一层雾气。   她微微偏了下头,菱唇嘟起又落下,忽然漾开个异常明媚的笑。   南棠眯起眼:有点意思。   第二堂课开始,江羡鱼终于可以回到座位上,揉着自己有些酸涩的腿,她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眼睛是心灵之窗,没了这窗户,连感官都变得不敏锐起来……   尽管她知道南棠的位置,也大约猜到刚才注视的目光来源于对方,但这种盲人摸象的攻略感觉实在差评。   午休时间,江羡鱼摸出自己的饭盒。   午餐是她自己早起准备的,这具身体没有父亲,只有一个后天失声的妈妈,终日辛劳。   江羡鱼本不是瞎子,是因幼时照顾不周,一场高烧生生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也因此,母女二人虽然相依为命,其实并不如何亲密。   江母对她满怀愧疚又说不出,原主看不到听不见,便把一切都深埋心底。   江羡鱼握住勺子舀了一口米饭,正要送进嘴里,忽然有什么东西“咻”地弹射过来,不偏不倚,正落在她饭盒里。   江羡鱼看不到,却听到了几米外那一栋楼层里,来自男生们饱含恶意的嬉笑。   她侧目“看”来,眼睑微微垂下,小口张开,看起来分外无辜。   这幅模样没能让那些饱含恶意的人收敛,反倒助长了他们的“威风”,接二连三的把粉笔头往这边弹。   江羡鱼护住了自己的饭盒,却护不住自己的头脸,被弹的眼泪汪汪,下嘴唇咬的红艳诱人。   笑声渐渐淡去,南棠望着那张强自抑制愤怒,又饱含着委屈的泪眼,片刻嗤笑一声:“走了。”   簇拥的人得令,一哄而散。   江羡鱼从怀里捧住那只饭盒,摸索着捏住了那截粉笔头,她攥的紧紧的,良久,一滴泪珠吧嗒落下。   她知道南棠还在,她感觉的到他的视线,而她要做的,就是在用尽全力扮演好一个极度需要他保护的,小可怜。   下午放学,盲人学校因为没有晚自修,五点钟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家。   江羡鱼知道这个世界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假如她不能在最短时间内吸引南棠的注意力,让他从施压者变成施救者,那她很快就会面临被强|奸的命运。   这个身体,太无助了……   即便躲得过一次,她又怎么可能躲得过别人处心积虑的欺凌?   她需要一把保护伞,而南棠,必须成为她的保护伞。   小巷里,握着盲杖笔直前行的盲女知道,前方在等待她的,是一场命运的邂逅。   初春新雨后的巷子里尚有些泥泞,道旁堆着些生活垃圾,旁边即将拆迁的居民楼里静悄悄的,毫无人气。   就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江羡鱼停下了脚步。   她慢慢握紧了盲杖,表情看起来有些慌张,吸了吸鼻子,颤着声问:“谁……谁在哪里?”   靠墙抽烟的几个男生爆发出一串笑声,令她倒退了两步,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喂,瞎子。”穿着格子衬衫的高个子少年晃悠到她面前,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又晃,见她眼睛果真大而无神,不由嗤笑道,“还他妈是真瞎啊!”   旁边有人接口道:“操,你脑子里装大便了吗?都去上盲人学校了还能是假的?”   说话的男生走了上前,吐掉嘴里的牙签,弯下腰伸手摸了下江羡鱼的脸。   “咦?这么嫩啊……”他睁大眼睛,嘴角夸张的勾起。   待要伸手再摸,江羡鱼已经缩了缩身子后退几步,转身捏着盲杖慌张往回走。   没走两步,身后背的书包被一只手抓住,连带着把她拽了回来。   江羡鱼被那一股大力带的踉跄两下,摔倒在地,手心火辣辣的痛。   她耸了耸鼻尖,闻到一股血腥味。   破皮了吗?   她没顾得上看,只是蹙眉在四周围摸了摸,摸到书包后飞快抱在怀里,一只手探进去,准备把她在超市里买的防狼喷雾拿出来。   但她旋即改变了主意——对方不是一个人,只是防狼喷雾的话,不但不能使他们退缩,恐怕还会激起他们的怒火。   她垂下眼睑:再等等,南棠他,应该快要出现了……   习惯了晚自修前抽根烟的校霸,本来以为这条巷子已经是他的领地,没想到这么不凑巧:   不但让他撞见了正在被欺负的盲女,还让他最不耐烦见到的几个渣滓都聚齐了。   “滚不滚?”南棠嘴角衔着根刚点燃的香烟,面无表情。   “又是你!”瘦高个儿呸了一口,眼神阴沉。   “不滚是吧?”南棠的手从裤袋里抽出,袅袅烟丝从他唇缘溢出,他微微眯起眼,“行,那就躺着吧。” 第53章 放开那个校霸让我来(2)   江羡鱼跌坐在地上, 手心犹在火辣辣的痛,耳边拳风凌厉, 好几次都是刮着她的头顶过去,让人胆战心惊。   大约十分钟过去,四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 除却几声闷哼,便只听见窸窸窣窣的整理衣服的动静。   江羡鱼缩成一团仰起脸, 大大的杏仁眼含着雾气,努力捕捉对方的踪迹。   在她面前三步开外处, 南棠理了理翻卷的衣领, 取下叼着的那已经燃尽的烟。   手指一松,烟蒂跌落在地, 他抬脚碾了上去。   脚步声靠近。   江羡鱼慌乱的抱紧了书包, 漆黑柔顺的发丝垂落在她身后, 愈发显得她脸庞白皙如玉,红菱唇鲜艳动人。   南棠睥睨着她,片刻, 抬脚走人。   “等、等一下!”她鼓起勇气唤住他,声音颤抖, 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原地踱了几步道,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南棠脚步一顿,头也不回道:“滚。”   少女涨红了脸:“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听不懂人话吗?”南棠将手插进裤袋里,声音含着几分不耐, “我叫你滚蛋!”   “……”好凶。   江羡鱼嘟起嘴,感觉他再次抬腿走了两步,方才幽幽飘了一句:“只是想谢谢你,帮了我。”   声音渐小,软软糯糯,像团棉云。   南棠闻言顿住了脚,转身,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江羡鱼只觉一股劲风袭面,旋即她的衣领给人攥紧,整个人几乎被提了起来,脚尖勉强点在地面上。   她睁大眼,茫然无措的挣扎了两下,触碰到他的手,顿时像被电了一样缩回来。   眼眶里的泪水快速充盈,却要落不落,惹人怜惜。   “谢我?”少年的声音冷漠中透着讥讽,一米八三的身高宛如一座神邸,将娇小纤细的少女笼罩在阴影下。   他把人提到面前,垂首,鼻尖几乎与她相抵:“谢我什么?”   他薄唇勾起,眼睛里闪过一丝恶劣:“你和他们弄脏了我的地方,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要谢谢我?”   “什么意思?我、我不明白……”少女紧张的咬住下唇,呼吸急促。   “意思是,”他凑近她耳边,状似亲昵,“要你以后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   他猛地松开手,少女狼狈地摔倒在地。   泪水夺眶而出,她委屈极了,却在他的威压下不敢吱声,忙不迭收起自己的东西。   她抱紧书包从地上爬了起来,连盲杖都顾不得去捡,摸索着墙壁踉踉跄跄跑掉了。   南棠看她一路撞翻了三四个垃圾桶,狼狈不堪,像一只走投无路的猎鹿,蠢的令人发笑。   视线下移,落在墙边那根仿佛被遗忘的盲杖上,他眯起了眼睛。   翌日早起,江羡鱼从江母手中接过饭盒:“那我去学校了……妈。”   三十多岁就已经面黄肌糙的的妇女怔了一下,仿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   江羡鱼心底幽幽叹了口气:原主心里其实埋怨过自己的母亲,如果不是忙中疏漏,她就不会失去一双眼睛。   可是比起怨恨,她心底更多的是无法诉之于口的依赖。   背负着母亲的愧疚感,一个说不出口,一个是看不到,日久天长,竟多久不曾喊一声:妈。   中年妇女红了眼眶,张了张口咿呀两声,手里连比带划,旋即又想起女儿根本看不到,顿时沮丧的垂下手。   江羡鱼心头塌陷了一角,伸手,摸索着捏了捏她的衣角,撒娇似的摇了两下:“那,我走了。”   声音甜美。   江母咿呀嗯啊了半天,仿佛是有些着急,最后忍不住掏出手机,极认真的敲打了几个字。   那是部旧的老年机,编写短信时,每完成一个字都会发出声音。   江羡鱼侧耳倾听——   “你,的,盲,杖……”   她抿了抿唇:“啊,那个啊,我好像是落在学校了,今天去找一找。”   江母忧心的看着她:盲杖是从不离身的东西,怎么会落在学校?   江羡鱼不愿多说让她费心,便展颜一笑,摸索着出门去了。   江母擦了擦手,一路遥遥跟在她后头,看她安全进了校门,这才放心离去。   午餐时间,照例有人往她这里丢粉笔头扔纸团,江羡鱼皱了皱鼻尖,摸索着关上了玻璃窗。   一整个下午,再没有打开过。   五点钟,下课铃响起,有人敲了敲南棠的课桌,声音清脆充满活力:“南同学,一起吃饭好不好?”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口哨声,说话的少女得意的挑了挑眉,神采飞扬。   摊扣在脸上的书本滑了下来,南棠收起长腿,翘着两角的椅子落回原地。   他面无表情:“滚一边去,别来烦我。”   “这么凶干什么!”叶萦不高兴的撅起嘴。   她是清禾一高的霸王花,小小年纪发育完美,追她的男生屁股后面有一大堆,却偏爱南棠这种冷淡又个性的男生,与众不同。   南棠懒得搭理她,站起身往外走去。   叶萦伸手想拦,触及他冷沉的视线,没忍住打了个激灵,自觉丢脸又气愤,一跺脚跑了。   五点半开始有四节晚自习要熬,为了补充体力,多数同学都会在这半个小时内加餐,而南棠,选择用这段时间抽两根烟放空大脑。   照例来到小巷,烟刚点燃,路那头一个身影磕磕绊绊走了过来。   ……又是她?   南棠蹙起眉,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空的。   她是来找盲杖的,这时候才想起来?真是个不称职的瞎子。   他嗤笑一声,抬手拨了拨刘海,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江羡鱼又闻到了那个熟悉的烟草香,混合了男生身上甘冽的薄荷沐浴露的味道,意外地,并不难闻。   她垂着头,发丝从肩膀滑落下来,遮挡了她几不可见的笑意。   她走到昨天摔倒的地方附近,开始一寸寸摸索着地面,寻找遗失的盲杖。   南棠一根烟抽完时,她摸到了他的脚边,仿佛是闻着烟味蹙了下眉头,旋即小声问道:“请问,你有没有在附近看到一根盲杖?”   南棠勾起嘴角,忽然俯下身对着她轻轻吐了口烟。   江羡鱼猝不及防被呛的直咳嗽,旋即听到那懒散又轻佻的声音,慢吞吞说着:“不是让你有多远就滚多远,嗯?”   少女倏地睁大眼睛,“你你你”了半天,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喃喃:“是、是你吗?”   南棠嗤了一声,丢了烟蒂,点燃第二根,叼在嘴里走上前,从墙角废旧的纸堆里拿出昨天塞进去的盲杖,丢到了她脚边:“赶紧滚。”   江羡鱼伸手摸了摸,“啊”了一声,好似有些开心的抓住,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着尘土一边同他道谢:“同学,谢谢你哦,你又帮了我一次!”   南棠理也没理。   江羡鱼想了想,又小声道:“那个,同学,抽烟不好,你还是少抽……”   声音渐渐低不可闻,因为感觉到有什么在迫近。   南棠把人逼近墙角里,看她皱着鼻尖,大眼睛忽闪忽闪,像蒙尘的湖面。   “学我妈管我?”他尾音轻扬,伸手捏起她的脸颊,渐渐用力,看到她露出痛苦的表情,像个被欺负的漏了陷的包子,这才撒开手。   “再让我看见一次,你就别想消停了。”他声音里带着警告。   江羡鱼捂着被捏痛的脸颊,眼泪汪汪应了一声:“哦。”   杵着盲杖飞快走开。   第二天早自习时,班主任公布了“关爱残疾同学”的活动名单。   南棠瞥了眼手里的资料页,那一排灰蒙蒙的照片里,唯有一张脸勉强能入眼:   长发如瀑,刘海乖顺的压着眉毛,一双下垂的杏仁眼无辜又乖巧,漂亮的嘴唇总是水光润泽,仿佛下一刻就要开口说话。   南棠蹙了蹙眉,顺手把纸张划拉到一边,枕着胳膊继续睡。   讲台上,班主任正在讲述本次活动的注意事项:   “……七个重点班只有我们班分到了一个名额,我希望大家能重视这次活动,在日常交流中注意照顾弱势群体,释放你们的爱心……”   一个纸团砸在南棠胳膊上,他掀了掀眼皮,斜对面隔了两个位置的高澄澈正冲他挤眉弄眼。   南棠支起头,慢吞吞打开小纸条——   “现在整个学校都在传叶萦倒追你,你要是不稀罕,哥们儿我可就不客气了!”   南棠看着,冷笑一声,团了团纸条顺手丢到窗台上。   眼光不经意掠过对面,几米外,那个盲女正对着玻璃窗轻轻哈了口气,然后伸出一根小指头画小人儿。   明明是个瞎子,还自娱自乐这么惬意……   他收回视线,脑子里异常清晰的出现她嘟嘴呵气的那一幕:   柔软的唇瓣几乎要贴在玻璃上,雾气氤氲下,殷红变成了粉红,越发显得娇憨。   他甩了甩头,困意全无,干脆拉了张卷子来做题。   江羡鱼不知自己那番作态对方有没有察觉,碍于这瞎子的设定,她能做的实在有限,只能竭尽全力刷一波存在感。   识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已经许久没有响起,久到几乎让她疑心自己被系统遗忘了。   中午下课时,江羡鱼刚捧出饭盒就被老师叫住:“江同学,午休时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江羡鱼认得他声音,是教高级盲文的祝老师。   她没怎么在意,应了一声快速用完午餐,擦了擦嘴,一路摸去了祝老师的办公室。   教师办公室区在下一层楼,祝华生的办公室正与隔壁清禾一高的生物实验室相对。   别的同学还在获取洋葱表皮时,南棠已经进入制片阶段。   他将载玻片中央滴入一滴清水,取下的洋葱表皮放入水中平展开来,随后以45°角推挤出空气,放下盖玻片。   在等待观察植物细胞反应的闲暇里,他捏了捏脖颈,无聊的环视四周。   是在这个瞬间,他的目光捕捉到对面窗帘半开的办公室内,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正一脸惊惶的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跌坐在椅子上,无助的抱住自己。   那只属于中年男人的肥硕油腻的大手伸向了少女,宛若罪恶的触须,眼看就要碰到她雪白的肌肤。   南棠的瞳孔,骤然一缩。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男主强势出现。   不要过于纠结所有背景和原主,这不是现实世界,   只是虚拟攻略,甚至只是一组数据。   尤其这个世界开始,男主还是女主都要开始崩剧情逆走向,   甜文么,把剧情当真,那就是现实风正剧向了,   就当这是个无脑快穿吧,我也尽力去甜。   ————————被大结局折腾的死去活来的作者君留。 第54章 放开那个校霸让我来(3)   叶萦心不在焉的做着实验, 她的台桌靠近南棠,余光瞥见对方全神贯注做切片时, 禁不住有些发痴的看向他。   看到他轻轻偏了下头揉捏脖颈,看着他百无聊赖把目光投向了对面那栋楼。   她的视线随之看过去,便看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卧槽, 师生恋!”她目瞪口呆,下一秒已经飞扑到玻璃窗前,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啪啪啪连续按键,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教室里“哄”的一声炸开了锅, 南棠眼看着同学们蜂拥而上, 一个个兴奋的不能自已,恨不能把头伸到对面看个究竟。   “牛逼啊!老牛吃嫩草……”高澄澈吹了声口哨。   叶萦掩口:“哇塞, 她长的可以啊!”   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   南棠眉头越蹙越紧。   对面的祝华生察觉到不对, 一扭头, 顿时肝胆俱裂:   只见几米外清禾一高的实验室里,一张张少年少女的脸挤到窗边,口哨声此起彼伏, 还伴随着不停出现的闪光灯。   祝华生脸色煞白,猛然看向缩在椅子里瑟瑟发抖的江羡鱼, 慌张道:“我、我可没碰你!我什么都没干……”   江羡鱼唇瓣咬的发白,一双眼仿佛有意识的看向了窗户的方向。   她看不到别人的脸, 却能听到那隐约传来的嘈杂嬉笑声。   她大大的双眼有泪水滚落下来,张了张口,喃喃道:“救救我。”   窗户被祝华生嘭的关上, 连窗帘都一并拉了起来,彻底隔绝了对面的视线。   南棠的指尖刺进肉里,一股强烈的晕眩突如其来,让他踉跄了两下。   眼前骤然一黑,刹那间,他所处的空间仿佛凝固,再无声息。   一秒、两秒、三秒。   南棠睁开眼,一缕蓝色的光从眼底掠过,他轻轻吐了口气:“还好来得及时。”   周遭的一切都静止不动,仿佛一帧画卷,看起来奇诡至极。   他没有耽搁,而是抬手轻轻触上自己的太阳穴,凝结意识,闭上眼轻唤:“阿羡。”   江羡鱼此刻正被巨大的阴影笼罩,她万万没想到,苦心防备的强|奸犯还没出手,自己却栽在了盲校猥琐的中年老师手里!   前所未有的愤怒油然而生,她对这具弱势身体的压抑,和对系统接连判定失败的不满到达了巅峰——   “猥亵盲女根本不在原主的经历里!你为什么篡改剧情?”   识海中,她怒不可遏,只觉胸膛里前所未有的憋屈。   但系统仿佛被解离了一般,毫无反应。   江羡鱼听着在自己面前踱步的祝华生逐渐失控的声音,心一瞬间沉入谷底。   “江、江同学!你是知道的吧?我平时可是待同学们很好的,我绝对没有想对你做什么!”   肥硕的中年男人满头大汗,一边竭力安抚着江羡鱼,一边想起那被对面高中生拍到的照片,心中水火交融,脸色阴晴不定。   江羡鱼紧紧咬着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在对方情绪即将面临崩溃的时候,她不能,也不敢有任何动静惊扰对方。   她想起了门的方向,一只手滑下来,握成拳。   “完了,完了……全完了!他们拍了照片,他们都以为我要猥亵你……不不不,我只是想跟你说两句话,我没有别的想法,该死的!清禾一高不是重点学校吗?怎么任凭这些兔崽子上课带手机!!”   他时而沮丧,时而咆哮,步子踱的越来越快。   江羡鱼控制着声音里的抖意,轻轻地,努力装作无害的模样:“祝老师,我可以走了吧,没有别的事……”   她声音纤细甜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可前一刻她还充满恐惧的哀求他:“祝老师,你别这样,我害怕。”   祝华生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里,身体里一个声音在拉扯着让他放弃抵抗,既然被拍了照,他的职业生涯就已经彻底玩完了。   另一个声音却在安抚他说没事,只是摸了摸她的脸和肩膀而已,他没做别的,即便被拍了照,也可以解释成老师关爱学生啊……   “好,好的。”祝华生恍惚道,额头一颗豆大的汗珠滚落了下来,仿佛是第二个声音占据了主导权。   江羡鱼心口一紧,立刻站起身向外走去,她走的极轻极小心,仿佛怕脚步声惊扰到对方。   但很可惜,那道炙热的视线一直牢牢黏在她身上,令人如芒刺在背。   在她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阴沉暴躁:“不,你不能走。”   江羡鱼浑身僵硬,只觉一盆冷水兜头泼了下来。   “你不能走!反正都被拍了照了,我要是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自己?你这个小婊|子,每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男人的声音变得诡异起来。   江羡鱼再不迟疑,一把握住门把手用力拉开了大门。   在她身后,是已经扑上前的祝华生,面目狰狞,指尖距她咫尺之遥。   灿烂的光芒从门外倾斜下来,江羡鱼的身体一半沐浴在阳光下,一半笼罩在阴影里。   她睁大了眼,时间静止。   门外,光芒逐渐淡了下来,露出少年清隽的脸。   他一手撑着门框,慢慢站直了身子,抬起双眼。   那是与南棠截然不同的眼神:锋芒毕露,转瞬却化作和风细雨,万千温情。   他抬手,轻轻抚上少女苍白的脸,拇指在她娇艳的唇瓣上抚过,眼神瞬间幽如密林。   “阿羡,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静止的时光里,他微微勾起嘴角,眼神温柔多情。   江羡鱼已经被震撼的不能行移,事实上她也的确不能移动。   身处这个世界,她已经融入了剧情,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唯一的不同,大抵就是这一刻她虽说不能动,却能清楚的看到和听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比如,天神般骤然降临在眼前的南棠;   比如,他眼神里浓郁到化不开的温柔。   “如果听得到,就试着眨一眨眼。”南棠捧起她的脸颊,轻轻吸了口气,声音令人如沐春风。   “阿羡,相信自己,你做得到。”   ——他在说什么?他是什么意思!   江羡鱼只觉这身体像一个巨大的容器,将她的灵魂牢牢锁在其中,动弹不得。   她只能努力凝结意识,调动全部注意力,试图,眨一眨眼。   卷曲的睫毛像是橱窗里摆放的洋娃娃,南棠定定的看着她:   一秒、两秒、三秒……   “阿羡,你做得到。”   这样的话,从前仿佛在哪里听过。   江羡鱼心跳噗通噗通,越来越快,越来越沉。   终于,那睫毛一触即分,江羡鱼瞳孔骤缩又扩张了一下,仿佛熟练了这个动作,再一次的,眨了眨眼。   低低的笑声如琼浆玉液,蜿蜒入心。   “我的阿羡,果然是最棒的。”   他垂着头,用鼻尖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鼻尖,看她眼睛眨了一下,然后飞快又眨了一下。   他揉了揉她的长发,微笑道:“不要贪心,以你现在的能力,是不可能突破系统禁锢的……”   ——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江羡鱼不自觉又抿了下唇,然后迟钝的发现,她的眼睛,竟然是看得见的!   蒙尘的深褐色瞳孔洗尽铅华,宛若晶莹剔透的宝珠,盛放在日光下。   南棠温柔的抚摸她的眼角:“我的时间不多,现在,需要你集中全部注意力听我说。”   他的指尖滑下来,仿佛极为爱怜的揉了揉她的唇瓣,声音轻得不可思议:   “第一,从现在开始,无论我在或不在,你都要竭尽全力保护自己,不要死去……一次都不行!”   “第二,不要再把这个攻略当成闯关游戏,也不要因为系统传输给你的原剧情就掉以轻心。”   “第三,如果可以,从现在开始,尽可能的拖延攻略,最好,避开不见!”   ——什、什么?!   江羡鱼眼中巨震,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没有时间解释了,阿羡,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他的指尖恋恋不舍从她唇瓣上移开,微微眯起眼:“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你。”   话音落地,他仿佛一阵风从她身边卷过,旋即有清脆的骨骼碎裂声从身后传来,令江羡鱼眼睛眨了又眨。   再后来,没有后来。   黑暗重新降临她的世界,她感觉自己恢复了对身体的支配权,动了动手指,果然。   她按住自己的胸口:前所未有的兴奋和紧张流窜在血液里,她知道,刚才那一幕绝对不会是系统的安排。   那个人,是谁?!   身后的地板上,祝华生十根手指被折成了奇诡的角度,两条胳膊软软的耷拉下来,显然是断了。   可惜他痛的面部扭曲的惨样,江羡鱼已经看不到。   那片刻的光明弥足珍贵,而带来这光明的人,更让她匪夷所思。   他是南棠,又,不是南棠……   清禾一高的的生物实验室内,伴随着凝固时光被打破,时间继续流淌。   喧嚣声犹在,南棠如同溺水的人一般急喘着,再撑不住跪倒在地。   他的体力像是被严重透支,浑身上下浮起一层黏腻的汗,身体更是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终于有人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一边高声叫着去找老师,一群人已经哗啦将他围了个严实。   南棠痛苦地揪着前襟,呼吸困难,头疼欲裂。   他想要挥手驱散众人,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终于他眼前一黑,彻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55、放开那个校霸让我来(4)   南棠做了极长的一个梦, 梦里反反复复出现一个女人,有时娇俏狡黠, 有时冷傲决绝,有时温言软语,有时却翻脸无情……   分明是不同的人, 到最后却合成同一张脸,那个盲女的脸。   他再次醒来, 已经是两天后。   市立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南太太哭的双眼红肿, 面容憔悴, 见他睁开眼险些没控制住扑倒在他身上,还是一旁的南先生冷静一些, 红着眼握住她香肩道:“醒了就好。”   南棠的脸上挂着呼吸器, 耳边一堆仪器发出轻缓的嘀嘀声, 他动了动唇,发不出任何声音。   南太太握住他的手,喜极而泣:“你这孩子, 不舒服怎么还强撑着?妈妈接到电话说你晕倒,真是快要吓死了!”   她忍不住又抹了抹泪。   南先生已经按下了床头的呼叫器, 等值班医生和护士进来检查了一遍,得出令人欣喜的结论:   南棠的身体各项机能已恢复正常, 观察一天就可以转入加护病房。   南棠却等不得了。   他只在加护病房待了一天便坚决要求出院,南太太拗不过他,医生也查不出他身体还有什么异状——明明当日送来时凶险的很, 如今却全然是个健康的少年。   周五时,南棠回了学校。   踏着上课铃声进门的他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他神色冷沉,看起来心情极差,也就无人敢招惹他。   角落里,被群狼环伺的江羡鱼莫名受到了感应一般,仰起脸向着某个方向望过来。   她的眼睛看不见,自然不会知道,此刻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的,正是南棠。   她看起来跟梦里真的像极了,尤其此刻微微偏着头的模样,看起来乖巧又驯顺,令人心折。   南棠淡淡收回了视线,手指绕着一根钢笔,面无表情就这么绕了一整节课。   下课铃声响起时,南棠并未起身,反倒是四周瞬间围拢了一群人。   高澄澈嘿了一声,一手搭在南棠肩膀上:“老大,没事了吧?那天可把人吓死了!”   “手拿开,滚远点,烦。”南棠冷冷瞥了他一眼,表情不善。   空气一瞬间凝了凝。   高澄澈脸上有一闪即逝的恼怒,旋即却笑了起来,依旧是浪荡不羁的模样,却把手收了回去,转而勾住身边男生的肩膀,哈哈笑道:“滚滚滚,老大发话了,都滚一边儿去!”   人群重新喧闹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是电线杆上的麻雀,吵的南棠头疼。   他双手撑着鬓,闭上眼微微晃了晃头,显得有些疲惫。   角落里,一个少女骄横的声音响起:“喂,瞎子!”   江羡鱼抱着书包,一脸茫然的缩了下肩膀。   一只手猛地从她怀里把书包夺了过来,递到叶萦手里,只见她翻了几下撇撇嘴,很是无趣的把书包丢到了地上,踩了两脚,慢吞吞道:“无聊,把她的盲杖拿来给我。”   身材高壮的女生立刻听令上前,从江羡鱼手里夺走折叠起来的盲杖,递给了叶萦。   叶萦找到了新的乐子,那就是在教室后面的空旷区域里装“瞎子”摸人,她们肆无忌惮的吵闹嬉笑,把盲杖丢来丢去,就是不肯还给江羡鱼。   “弄坏了我的盲杖,我就只能告诉老师了。”   少女甜美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软糯,像她的人一样无害。   莫名的,南棠感觉到她跟先前所见那微妙的不同。   好像……伸出爪子了?   “你再说一遍?”叶萦挑眉,脸色不善,“还告诉老师?你去告啊!”   她啪的将盲杖摔在地上,走上前,扬手给了少女一记耳光。   “啪!”   异常清脆的巴掌声,正好落在踏进教室的班主任耳朵里。   “这是怎么回事?”郑文清蹙起眉,目光落在本班的关爱对象江羡鱼脸上,那鲜红的巴掌印扎眼的很,让人想忽视都难。   “叶萦!下课后到我办公室去一趟。”郑文清肃然道,又看了看捂着脸不做声的江羡鱼,眼皮跳了跳,“江同学……先到医务室休息一下吧。”   江羡鱼轻声道:“老师,我的盲杖被别人弄坏了,并且,我也不知道医务室在哪里……”   郑文清蹙了蹙眉,随手指了个同学,仿佛一时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那个、那个谁——”   “老师,我来好了。”长腿一收,南棠将手从兜里抽出,站起身面色淡然,“正好,我也有点不舒服。”   “啊,那正好,就由你带她去吧。”郑文清挥了挥手。   南棠迈着长腿走到江羡鱼的座位前,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跟我走。”   声音沉沉如鼓。   江羡鱼眯了眯眼,蓦然想起“那人”极为认真的告诫,一时竟不知该遵从于系统,还是该听他指挥,离攻略对象越远越好。   但她没有时间思考,手臂被人一扯,南棠已经迈着大步走开,连带着把她拉的一个踉跄,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叶萦的目光粘在南棠握住盲女的那只手上,一张脸瞬间阴沉下来,手中的钢笔握紧,不停在纸上胡乱划着,一道道,力透纸背。   一个瞎子,呵……   医务室内,校医给江羡鱼上了冰袋敷脸,一边亲切的看向南棠:“南同学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只是有点头晕,大概是低血糖……”南棠淡淡勾了下嘴角,“我在这里休息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校医看他状态也没什么问题,点了点头,走进内室忙别的去了。   一室寂静中,江羡鱼垂下眼睑,乌黑浓密的发从肩膀滑了下来,衬得她肌肤雪白,像个瓷娃娃。   【任务完成度:30%】   江羡鱼:“what the fuck……”   她做了什么,她还什么都没做啊,这就攻略百分之三十了?   “系统你是不是瞎了。”   【发布随机任务:初吻 任务时间:二十分钟】   【完成此任务,任务总进度将进阶为50%】   江羡鱼只觉汗毛都竖了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说吧,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升级了?从前恨不能自爆,现在竟然好心给我开后门?”   她越想越觉得奇怪。   孰料系统根本不搭理她,再一次重复那机械音:   【倒计时二十分钟开始,请宿主把握机会】   江羡鱼只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脑子里像是被劈开两半,一半在叫嚣着让她听从系统的安排大胆尝试一下,另一半却不断重复着三天前令她震撼的对白——   “保护好自己……不要死去……尽可能的拖延攻略节奏,最好避开……”   “喂。”清冷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江羡鱼脑中的暗涌瞬间归于平静,她循声转头,雾蒙蒙的眼“看”向对方——   “欸?”   “跟我过来。”南棠冷冷的盯着她,片刻才意识到她看不见,便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江羡鱼本能的缩了一下:“去哪里?我、我不去……”   先前一直让她有多远滚多远的人,转眼间就变了态度,是系统作祟,还是他本来就是个抖S?   “过来!”南棠手上加大了力,声音沉沉。   江羡鱼挣脱不开,被他拉着一路跌跌撞撞往外跑去。   春日的上午阳光明媚,被拖到树荫下的少女却瑟瑟发抖,她软嫩的脸颊被一只大手捏住,施力。   肉肉鼓了起来,嘴巴也随之嘟起,她一双眼睁的大大,长卷睫毛碰了一下,又碰了一下,显得很是惊惶。   “里夏过森马(你想干什么)?”她惦着脚尖,伸长了脖子,拼命去掰他捏住自己脸颊的大手。   “江羡鱼?”他的声音迫近,话中情绪复杂,“你跟别人,到底哪里不同,嗯?”   “唔听木动里在嗦森吗(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少女被捏的疼极了,眼泪不可抑制的往下掉,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南棠手背上,竟令他一怔,下意识松了手。   脱离桎梏的少女立刻捞起他的大手,不假思索便咬了下去,耳边听得一声闷哼,伴随着咬牙切齿的低吼:“你……松开!”   江羡鱼被他捏的脸都快疼木了,这会儿两颊还是红印子,气怒之下,自然咬的不轻。   南棠奋力甩了两下才把她甩开,再一看手腕内侧,一排整齐的牙印青紫中透着血丝,显然是下了死口。   南棠怒极反笑,长臂一伸就把要跑的小瞎子给拖了回来,一把揪住她前襟将人提到跟前:“你敢咬我?”   江羡鱼被他提的脚尖几乎不着地,两只手只能死死抱在他小臂上,像个幼兽一样,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满是委屈。   “是你先欺负人的……”她嗫嚅道。   南棠冷笑一声,干脆利落的把她两手反剪到背后,逼着她挺胸抬头,一只手狠狠攥住她的下巴:“张嘴,我倒想看看你牙口有多好!”   江羡鱼扭着身子不断挣扎,对方干脆一把将她按在树干上,长腿抵进她两膝间。   这个姿势着实有些暧昧,江羡鱼想起系统给的任务,一时间陷入了纠结。   但她没有机会想太多,因为南棠比她更快察觉到两人的亲昵,更甚至他的拇指还停留在她唇瓣上,揉搓的红艳欲滴。   仿佛着魔一般,他怔了片刻,忽然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恭喜宿主‘初吻’任务顺利完成,任务完成度50%】   江羡鱼双眼含雾,此刻哪里还有精力去多想别的,单是狠狠碾压她嘴唇的力度就让人不得不提心吊胆——   他这该不是想直接咬死她吧?   关于初吻,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还有……错误的人。   南棠微微睁开眼,四目相对,他没能忍住诱惑,轻轻地,用舌尖舔了下她的唇瓣。   “唔……”身下的少女发出轻柔的嘤咛,像儿时养在外婆家中的那只波斯猫,娇气又惹人爱。   南棠的意识回归,声音沙哑,慢吞吞的说了句:   “还挺软。”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没看明白的表担心,   后面会逐渐明朗起来的。   这章也给出暗示了,   关注系统,关注男主闪现后出现态度变化的南棠。   至于沙雕女配,港真我也是不待见的,可现实里的确就有这种人,可能更恶心更过分……   当然,不会给她好结局就是了。 第56章 放开那个校霸让我来(5)   郑文清的办公室内, 叶萦撅着小嘴可怜巴巴看着他:“郑伯伯,我错了……”   “你别糊弄我, ”郑文清头疼的看着她,“我跟你爸爸关系虽然不错,可也经不起你这么闹腾!你课堂上传字条我睁一只闭一只眼, 可你今天敢动手打同学,下次是不是就敢打群架了?!”   “她哪里是什么同学, 一个隔壁学校送过来的瞎子……”   叶萦说着话,声音越来越小, 最终在郑文清严厉的目光下, 彻底噤声。   “江羡鱼是这一次交流活动里年龄最小的一个,虽然是盲人, 却比别的几个残疾人更好相处。”   郑文清敲着桌角严肃道:“你不要总仗着我跟你爸爸的关系来欺凌同学, 尤其这一次, 电视台那边说不准什么时候来搞突袭,到时候如果看到江羡鱼脸上的巴掌印,你就等着回家去吧!”   他表情冷沉, 叶萦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儿,平时嚣张跋扈惯了, 面对长辈尤其还是自己的班主任就有种天然怯,闻言嗫嚅着, 最终低下了头。   郑文清并没有吓唬她的意思,事实上他职称晋升在即,尤其需要借这次的宣传活动来添砖加瓦。   看今日的情形, 江羡鱼被欺凌也不是第一次了。   得亏是被他撞见,要是回头电视台的人来突击采访,恰好看到这被欺凌的场景,别说他,整个清禾一高恐怕都要在国内新闻挂上号了!   他想着心有余悸,忍不住又瞪了叶萦一眼:“这是最后一次,回去上课吧!”   叶萦满心不忿,却不敢表露出来,生怕被他兜底卖给老爸,到时候更难收场。   悻悻的从办公室里出来,刚走了没多远,正好给她看见前面不远的操场樱花树下,正拉拉扯扯往这边走的两个人。   南棠大步在前,一只手拽着个兔子一样娇小的少女,被他拉的一路趔趄,想挣脱又甩不开的模样。   叶萦指甲扎进手心里,胸腔中一股子火气直窜上头顶:凭什么,凭什么这个瞎子能被南棠看重?他竟然还主动带她去校医务室!   她后悔了,那一巴掌,打的太轻。   五点下课,江羡鱼收拾好东西,默默攥着那根折断的盲杖,摸索着要离开——她毕竟是盲人,与正常人一同学习只是感染下氛围,大约两周时间也就完成交流回盲校了。   “喂,瞎子。”有个声音叫住了她。   江羡鱼抱紧书包,没有理会。   “你他妈是不是聋了?”叶萦骂道。   旁边有关系不错的女生拉了她一把:“行了,差不多得了你,她就是个瞎子……”   “滚开!”叶萦猛地甩了下胳膊,不留神一巴掌打在了对方脸上,女生呆住,半晌捂着脸,面红耳赤哭着跑了。   叶萦没工夫理睬她,她径自上前,一把掐住了江羡鱼的小细胳膊,生拉硬拽把人往女厕所里拖。   一路没什么人敢拦,南棠也不在,江羡鱼挣不开,索性就任她拽着走了,看起来懦弱可怜。   女厕内,叶萦把人关进了最后一格卫生间,然后接了桶水,从上到下把江羡鱼淋了个湿透。   看着少女浑身湿淋淋,长发贴在脸上狼狈不堪的模样,叶萦顿觉出了口恶气,拍拍手哼着歌走掉了。   格子间内,江羡鱼坐在马桶上,面无表情拧着衣服上的水,片刻,嗤笑了一声。   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除了最初业务不熟练吃过几次亏,迄今为止,这算是她最憋屈的“角色”了!   瞎子就活该被欺负?   她眼中阴霾密布:行吧,敢欺负就别怕报复。   五点二十分,南棠挂着耳机走进教室,翻腕看了下表,余光瞥见那小瞎子的位置:   空空如也,大概已经走了。   他捏着眉心,放松了身体靠上椅背,耳边听到女生抽泣的声音,一哽一哽:“她想打就打?我妈还没打过我脸呢!”   “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眼睛肿了丑死了……”旁边有人小声劝她。   女生捂着脸闷声道:“她叶萦多牛逼啊,根本就没把我当闺蜜,在她心里,恐怕我比那被她浇了桶水的瞎子都不如……”   悠闲晃悠的椅角顿住,嘭的一下砸在地上。   南棠伸手拽了耳机,长腿把桌子踢开,走到两人面前:   “你说什么?”   两人缩了缩肩膀,面面相觑,都是一头雾水。   南棠面色阴沉,指着最后说话的那个哭泣的女生:“问你话呢!江羡鱼她怎么了?”   “江、江羡鱼?”女生抖抖索索,仿佛才反应过来谁是江羡鱼,被他难看的脸色一吓,话更是说不利索了。   “她她、她被叶萦带走了,有人看见叶萦把她关在女厕所里,还倒了桶冷水……”   “操!”南棠低骂了一句,转身大步往外走。   晚自习的上课铃声响起,正好撞见从外走进的班主任郑文清,见了他一脸惊讶:“南棠?你这是——”   “身体不舒服,我想请个假。”南棠顿了一下,看向对方的脸。   郑文清迟疑了一下,转瞬做出决定,跟他一同走到教室外说了两句,南棠点头离开了。   ……这么急,连书包都不收拾?   郑文清蹙眉,却也没说什么,转身进了教室开始上课。   女厕所内,衣裳湿透的江羡鱼拧着湿漉漉的发丝,要等天黑出门,才好掩盖身上湿漉漉的痕迹。   她坐在马桶上闭目养神,却听一道声音传来,仿佛就在女厕的门外:“江羡鱼,你在不在?”   是南棠的声音。   江羡鱼坐直了身子,正要接话,却不知为何又闭上了嘴。   南棠听不到回应不由蹙起眉,思考了三秒,便抬脚踹开了女厕的大门。   大门打开,里面两排十六个女厕格子间映入眼帘,因为是上课时间所以无人使用,唯独最后一个虚掩着,隐约露出少女的轮廓。   南棠声音里夹带着不虞:“聋了吗?叫你为什么不应。”   江羡鱼没吭声,只是抱紧了自己的手臂,冷的打了个哆嗦。   南棠拉开门,顿时怔住:   春天的校服还算轻盈,江羡鱼身上穿的,正是清禾一高的校服女装:   深红的小领带和格子及膝百褶裙,上身是白色荷叶边的长袖衬衣,左边胸口印着校徽。   少女的线条被勾勒出来,加之浸湿了水,白色的布料便有些晕透,隐隐能窥见那粉色的蕾丝边内衣。   南棠的心跳骤然变快,几乎是触电般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喉咙动了动,片刻才道:“傻坐着这里干什么?”   “衣服……湿透了。”少女低声道,甜美的嗓音此刻充满了失落和沮丧,“这样回家,我妈会问的。”   她咬住下唇,表情看起来想哭,却又忍住了。   南棠一颗心像被不知哪里来的小手挠了一下,又挠一下,接二连三,彻底乱了拍子。   他终于伸出手把人抓了出来,别开脸,脱下身上的校服西装外套,丢给她:“穿上。”   江羡鱼喏喏应了,一边窸窸窣窣往身上套。   一米八三的男生校服外套,包裹着一米五八的少女娇小的身躯,看起来那样羸弱,惹人怜惜。   南棠看她甩着长长的袖子一脸呆萌,心头顿时塌陷了一角,下意识就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   这一揉湿漉漉的,十分影响手感。   南棠蹙眉,拽着人大步离开了女厕。   出了校门迎头一阵凉风吹过,初春的夜寒气渐升,江羡鱼不由把自己裹的更紧:“你翘课了吗?”   她把脸缩在衣领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眨了眨,看起来像只毛茸茸的兔子。   “闭嘴。”南棠拉着她脚下不停,拦了辆车把人塞进去,自己也坐了上来,顺口报了个地名。   江羡鱼不明所以:“我想回家……”   “让你闭嘴——”南棠伸手捏她的脸,手感好的一塌糊涂,“怕我把你卖了吗?”   江羡鱼嗫嚅着,再不好说什么。   车停在一片连排别墅区,南棠推开密码器解锁,门应声而开,他拉着江羡鱼走了进去。   后者立在玄关手足无措:“南、南棠,我要回家。”   她瘪了瘪嘴。   这还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南棠勾了下嘴角。   【任务完成度:65%】   江羡鱼:“……”怎么感觉系统怪怪的,好像开了挂?   来不及多想,她整个人又被拽着走了起来,大约是进了浴室一类的地方。   很快,她手心被塞了只吹风机。   “头发吹干就滚蛋。”南棠双手抱臂,冷眼看着盥洗室那面巨大的镜子。   这栋别墅是他十二岁的生日礼物,一切归置极好,却除了偶尔跟朋友聚会,很少带人过来。   江羡鱼摸索着试了下风力,问他:“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梳子?这样吹,头发会打结……”   话音未落,梳子被塞到了手里。   江羡鱼软软道了声谢。   南棠只觉自己有病,大概有半个小时,或许更久,他都像个背景板一样立在她身后,看她吹发。   湿润的长发一点点干燥了起来,在齿棱的梳理下,变得柔顺畅通。   随着吹风机的方向,她的发丝飞扬起来,扑打在他下巴上,骚在脖子里,一股子痒意绵密入骨,令人说不出的悸动。   【任务完成度:75%】   江羡鱼:“……”   十八岁的少年这么没见识的嘛?吹个头发,都能吹出百分之十的好感度?神踏马……   “喂。”少年轻声唤她。   “我不叫喂。”她瘪了瘪嘴,仿佛不满。   “小瞎子。”   “你怎么这样——”她拖长了声音,小小的抱怨。   吹风机停了下来,她的手腕被人攥住,脊背不轻不重抵在了冰凉的瓷砖上。   两片轻软的唇压下来,带着一股子凉意,旋即化作滚烫的星火,将她引燃。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些让我虐男主的你们第九个世界别哭……   我好不容易按下了要写虐恋的手,   死去活来的在后面甜宠,   你们又来招我……   黑化了一半的作者君,叼烟冷漠脸.jpg   —————剧场君已崩坏—————   男主:性感作者,在线背锅。   作: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大纲君先动的手。   大纲君(黑人问号脸):what the fuck……?   存稿君:都散了吧作者凉了。   剧透君(瑟瑟发抖):剧场君也会凉吗?   剧场君(低笑):孩子想多了,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第57章 放开那个校霸让我来(6)   “唔……南、南棠同学……”   江羡鱼的小手捶打在他身上, 用了力气想把人推开。   她的抗拒像是刺激了对方,男生一边用舌尖撬开她的齿缝, 一边将她挣扎的双手按在她身后的瓷砖上,吻的更深。   江羡鱼只觉口中的氧气都快被对方抽干,偏偏她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挣扎中,披在肩膀的男生外套滑落在地, 她轻轻打了个寒颤。   旋即手腕恢复了自由,但男生滚烫的大手落在了她的腰间, 潮湿的白色衬衣下摆被他摩挲着, 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意味。   江羡鱼嘴唇被吮咬的丰盈又红肿,两人分开之时, 一星银线牵连而出。   南棠伸手摸了下唇瓣, 勾起唇角, 忽然托住她的腰把人抱了起来。   江羡鱼身子悬空片刻,很快屁股一凉,她被南棠放在了盥洗间的大理石洗手台上。   少女局促不安的抱着自己的手臂, 眼尾下垂,眉心轻拧, 看起来困惑又惘然。   “喂。”少年的声音在她耳边,沙哑中带着笑意。   少女鼓起了脸颊:“都说了, 我不叫喂!”   声音加大了些,可听在南棠耳中,依旧是猫咪一样绵甜。   他发出悦耳的低笑声, 不比往常的轻漫冷漠,反而带着少年人的清朗。   江羡鱼的下巴被人轻轻捏住,他抵在她鼻尖处,懒洋洋道:“知道刚才那是什么吗?”   少女鼻尖皱了皱,有些迟疑道:“你……欺负人。”   她垂下头,瞬间又被抬起了下巴,唇瓣被含住轻轻咬了两下,对方道:“笨蛋,这不叫欺负。”   他弯下腰,两手撑在她身侧,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微微眯起眼笑了起来:“这叫喜欢。”   “你为什么喜欢欺负我?”江羡鱼脸红了一下,声音低的像是在撒娇。   “废话那么多!”他抱起她大步朝外走,把人放在沙发上,压了下来,“让我抱一会儿。”   抱一会儿……是个什么意思?   江羡鱼睁大眼睛。   抱一会儿,其实真的只是字面意思。   半个小时后,江羡鱼推搡着压在身上的少年,软软道:“南棠同学,你起来好不好?我要回家了,已经很晚了……”   “把同学去掉。”埋首在她颈窝儿里的少年懒懒道。   正吃力抽出自己快被压麻的手臂的江羡鱼:“??”   “把同学去掉,再叫一遍。”南棠掀了掀眼皮,鼻尖在她锁骨上蹭了蹭,发出舒服的叹息。   江羡鱼不明所以:“南棠,你、你起来好不好?我想回家——”   “不好。”他的嘴唇凑近,“再叫一遍。”   “……南棠?”   “再一遍。”   “南棠。”   “再来。”   “南棠……唔!~”   【任务完成度:80%】   江羡鱼:“……”老实说,这么上赶着被攻略的目标,让她有点不适应。   “送你回家。”把人欺负个够本儿的南同学总算坐起了身,顺手把缩成一团面红耳赤的小东西抱进怀里,捏她的脸。   江羡鱼躲开了左边躲不开右边,一脸沮丧:“好疼,能不能轻一点……”   “唔,看心情。”他抬手勾住她的脖颈,大步朝外走。   江羡鱼只觉脖子都快被他薅长了,一边奋力捶打一边叫道:“疼……放开我,不要这样!”   南棠果然停住脚,伸手比着她的发顶,堪堪与他胸口持平。   啧了一声,他的手顺着她的小细胳膊滑了下去,十指纠缠,勾起嘴角:   “不要那样,那这样好不好,嗯?”   江羡鱼耷拉着脑袋:“随便你好啦……”反正打不过你。   “很好,现在送你回家。”   有些古旧的居民楼前,江羡鱼摸索着脱掉了外套:   “喏,还你,还有,今天谢谢你送我回家。”   她转身就要走,南棠挑高了眉:“站住。”   他攥住了她一只胳膊:“我让你走了吗?”   江羡鱼:“??”   南棠本想让指指脸颊暗示对方,旋即意识到她看不见,啧了一声,干脆把人按在粗糙的墙壁上:   “没礼貌,走了也不跟我打招呼?”   江羡鱼满头黑线:“不是道谢了吗?”   “我稀罕你道谢?亲我一下。”他捏她下巴。   江羡鱼面露为难,虽然看不见,但她敏锐的听到了楼洞里传来的拨号声。   她慌张的推搡着他:“别闹好不好?我要回去了……”   “你亲不亲?”少年声音压低,透着股威胁。   江羡鱼无计可施,生怕等会儿手机响起来被三楼打电话的妈妈听到,慌忙伸手去摸他的脸。   南棠配合的凑近,旋即唇角被人蜻蜓点水碰了一下,快的简直不可思议。   “……”   “我真的要走了!”她压低了声音,十分焦急。   南棠沉着眼睛看了她几秒,就在江羡鱼转身的时候忽然伸出手,一把勾住她的腰肢把人托了起来。   江羡鱼足尖点地,眼睛陡然睁大,黑暗令她的其余感官变得更为敏锐,就连此刻唇瓣吮咬的触感都异常鲜活。   “叮铃!您有一通新的来电——”   刺耳的铃声乍然响起,江羡鱼顿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见死活推不开对方,便伸手去摸索自己书包里的手机,试图挂断来电。   优美的电子音仍然在不断重复,江羡鱼已经听到了三楼传来的动静,有熟悉的脚步声正顺着台阶,一步步靠近……   浑身的血液几乎要涌上头顶,偏偏南棠还坏心眼夺走了她的书包丢在地上。   江羡鱼快要吓死了,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声求他:“拜托你,别闹了好不好,让我走吧……”   “亲我一下,认真点。”男生意外的执着,执着到近乎霸道。   江羡鱼恨不能咬他两口:你踏马都快把这两瓣唇咬破了还不够?少年人这么饥渴要不得!   唇瓣分开,南棠的声音充满了危险:“快要看到你了哦……”   江羡鱼浑身一震,终于崩溃的勾住了他的脖颈,用力压在他的嘴唇上。   起初是颤抖的试探,旋即小舌轻撩,与他启唇共舞。   “唔……够、够了吧?”她喘息着,丝毫不知此刻的自己如何诱人。   南棠咽了咽喉结,只觉整个身体里流淌的血液都变成了火,恨不能一把燃个痛快。   “暂时放过你了。”他声音微哑。   脚步声停在了一楼转角处,有咿呀的声音传来。   江羡鱼红着脸不敢转身。   地上掉落的书包已经被南棠拎在了手里,身穿白衬衫的少年俊美逼人,向着有些怔楞的中年妇女微微一笑:   “您是江阿姨吗?阿姨您好,我是清禾一高高三六班的学习委员,我被老师指派为江同学的帮扶代表,在两周的交流活动结束前,我会负责接送江同学上下学哦。”   他笑容明朗,声音轻快,态度是优等生的彬彬有礼,简直与上一秒的“魔鬼”判若两人。   江羡鱼轻轻吐了口气,转过身努力笑了一下:“妈,我回来晚啦。”   晚饭上桌,江羡鱼有一口没一口的扒着,味同嚼蜡,盖因身边有个死皮赖脸的不肯走的人。   “阿姨的厨艺真是好!”少年眯起眼睛,仿佛由衷地赞叹。   中年妇女高兴地搓了搓围裙,轻轻拍了拍江羡鱼的肩膀,嘴里“咿啊”了几个音节。   江羡鱼放下碗,轻声道:“我妈说谢谢你送我回家……你吃完了吗?”   南棠挑眉:她这是在赶他走吗?   放下碗,少年人站起身微微笑道:“那么,阿姨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再来接江同学。”   江妈妈连忙摸出手机敲打:“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南棠轻轻勾了下嘴角,“一点都不麻烦。”   翌日早晨,江羡鱼穿戴好校服背着书包走下楼梯,刚出了楼洞口就被一只大手拽了过去。   她惊呼一声,旋即一只手掌落在她发顶大力揉了几下。   “小东西,我来接你了。”南棠的声音响起,懒散中带着点不羁。   江羡鱼想起最初邂逅时他的冷傲,张口闭口都是让她滚远点,这才几天功夫,真是呵呵。   “……我可以牵着你的衣角吗?”少女怯怯道。   “要什么衣角,手给你牵。”少年不由分说抓住了她的小手。   江羡鱼脸颊泛红,微微挣扎:“你先、先放开好不好?这里是小区……”   “那么多废话,走了!”少年拽着她大步流星。   “还、还是牵衣角……”江羡鱼手臂扭的麻花一样,满脸不情愿。   南棠凉凉斜了她一眼,声音漠然:“想都别想。”   牵衣角……那跟牵条大狗有什么区别??   江羡鱼瘪了瘪嘴,一路就这么不情不愿被拽进了校园离。   同学间嬉笑打闹的声音渐进,江羡鱼愈发觉得被抓住的手腕烫的惊人。   虽说看不见,可四面八方那炙热的视线如有实质,夹带着窃窃私语,令人如芒刺在背。   江羡鱼再一次体会到了当一个弱势群体的滋味儿,即便有无数手段心机,可是失去了一双眼睛,就如同生生矮人一截。   心灵的强大果然很重要,否则,她就真要被这个包子一样的“角色”憋屈死了。   叶萦的视线落在携手进门的两人身上,逐渐下移,最终死死定格在南棠攥着江羡鱼腕部的大手。   她朝思暮想能获取他的关注,他却对一个瞎子如沐春风?!   好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后两天这个世界完结   ————————————   南棠:“今后,我会是你的眼。”   数日后。   江羡鱼(披头散发):“我踏马求你了,能别再往沟里带了吗?”   南棠:“都说了沟沟沟,怪我咯?”   江羡鱼(面无表情):“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第58章 放开那个校霸让我来(7)   课间操时, 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江羡鱼又被人薅了起来。   “喂,下楼陪我打球。”南棠慢悠悠道。   江羡鱼疑心他是故意整她, 咬着嘴唇:“我、我怎么可能会打球……”   “那就坐在边上看我打。”南棠无所谓道。   旁人有人嗤笑一声,声音挑高:“南棠你是疯了吗?让个瞎子给你作啦啦队助威,她看得见吗?”   叶萦说着都觉好笑, 旁边原本附和她的人却在看清南棠的脸色后,渐渐收声。   “你再说一遍?”南棠双手插在口袋里, 步步逼近。   叶萦觑着他薄怒的脸,眉宇冷峻, 心头顿时紧了起来, 嘴上却不肯认输:“说、说就说!她本来就是个——”   “嘭”的一声,叶萦的课桌被人抬脚踹歪到一边, 力道之大, 连带着四周围的桌子都歪七八扭, 叶萦的书包滑落在地,露出几张照片。   “再让我听见一次……”南棠警告的看着她。   叶萦气的发抖:“你为什么要帮她?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我妈吗?我用得着跟你交代?”南棠斜靠在桌沿,眉眼轻漫, “你老爸晋升在即,你这时候给他拖后腿, 你说他知道了会不会打死你……”   他眼眸中有寒光闪过。   叶萦瞬间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该死的!她怎么忘了,她爸爸的晋升还得看南家的脸色, 万一南棠在中间动了什么手脚……   她脸色煞白,抖了抖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南棠嗤笑一声, 弯腰捡起从她书包里滑出来的照片:“哟,还特意让人弄出来放大了啊!”   他抖了抖手,眼眸危险的眯了起来:“底片和原图,交出来。”   叶萦腿有些软,南棠面色冷漠,浑身气势却沉的吓人。   她不是没见过他发怒时的样子,一个人单挑一群还无所畏惧,疯起来简直让人腿肚子发麻。   可她没想到今天被他震慑的,会是自己。   “叶萦,你要我亲自动手?”南棠逼近一步。   叶萦抿紧了唇:“没、没有原图了,我删掉了……”   南棠眼睑下垂,凉凉看了她一眼,片刻,再度弯腰从她书包里掏出了手机,在叶萦倏然睁大的双眼中,一把将手机摔在了地上。   精美的薄片智能机摔成了蛛网状,四周围鸦雀无声。   南棠犹觉不够,走上前捡起手机,顺手抛到了窗外。   叶萦面红耳赤,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浑身颤抖的盯着他。   南棠却反手捏住了江羡鱼的脖颈,这就把人提溜着走开了。   下楼梯时,南棠不紧不慢地走着,感觉衣角被一双手紧紧牵握住。   “那是……什么照片?”少女迟疑道。   南棠脚步一顿,旋即若无其事的继续走:“没什么。”   江羡鱼没再说话。   南棠攥紧了手里的照片,那上面是祝华生油光满面的脸,充满了猥琐和痴迷,一只手已经触到了少女的脸颊。   他走到一楼的垃圾桶前,从兜里掏出火机点燃照片,看着它化为灰烬,这才心满意足拉着江羡鱼去了草场。   二十分钟的课余活动时间里,江羡鱼只觉自己像个白痴一样,端正坐在篮球场边的观众席,两手乖巧的放在膝盖上,一脸茫然。   耳边不时传来男生们充满了活力的呼声,伴随着篮球击打地面的动静,还有少女们清脆的笑声与欢呼。   南棠的名字被不止一次提起,就在江羡鱼身后不远的地方,她就清楚听到两个女生在窃笑私语,讨论的对象正是校霸兼校草南棠。   啊,莫名有些遗憾啊……   江羡鱼皱了皱眉鼻尖:当个瞎子,连攻略目标都不能欣赏,啧!   “喂。”   “欸?”   “你是傻子吗,都不会加油的。”一只大手扣在少女发顶粗暴的揉了几下。   江羡鱼:“……”他是智障吗?   “哦,又忘了你看不见。”他在她身边坐下,随手拧开一瓶矿泉水大口大口灌了下去。   有蜂拥而出的水流顺着唇角溢出,沿着下巴滴下来,少年眯起眼,喉结上下滑动,看的后排女生强自压抑着尖叫。   “喂,南棠,还打不打?”有男声远远叫道。   “不了,你们继续。”他放松双腿,两个手肘支在了身后,懒洋洋道,“下节体育课,总得保存体力……”   话音未落,一股劲风袭上眼前,那篮球本是朝着南棠弹过来的,结果发力的男生角度没把握好,球眼看就要撞上江羡鱼的脸。   半道里一只大手伸出,奋力将篮球拍向了旁边,南棠蹙眉,冷冷看着那险些闯祸的男生:“你他妈瞎了!”   “啊,抱歉抱歉!”男生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赔笑。   南棠懒得搭理他,拽着自己的小跟班离开了。 第三节 体育课,因为临近高等中学的篮球公开赛,几乎所有人都去了篮球场观看男生们的训练赛。   而没去的人里,除了百无聊赖的江羡鱼,还有从头到脚看她不顺眼的叶萦,以及,一个高大的男生。   学校旧教学楼的天台上有个废弃的储藏室,是校渣女生们平日里的根据地,也算是叶萦的大本营。   她吩咐高澄澈把人弄进来,后者自然唯命是从,一米五几的江羡鱼在一米八的高澄澈面前犹如一只兔子,毫无反抗之力就被逮了进去。   巴掌裹挟着风声就要落下来时,江羡鱼倏地伸出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她是凭直觉和听觉的敏锐,可看在叶萦眼里就吓了一跳,她甚至没来及抽出自己的手,只是失声道:“你看得见?!”   “怎么可能?”娇小的女生猛地甩开她的手,仿佛沾染了什么嫌恶的东西,微微蹙眉,神色竟然有些冷漠,“我要不是个瞎子,你早死了一千遍了。”   叶萦懵了一下,本能的回头看了看蹲在门外放哨抽烟的高澄澈,心里仿佛有了底儿,这才转过身。   江羡鱼已经倒退了几步与她拉开距离,眯起眼睛:“同学,我要是你,可不会做什么不明智的事哦,比如……欺凌残疾人。”   叶萦脸色难看:被个瞎子出言警告,也真他妈醉了!   “妈的婊|子……”她恨恨瞪着她就要冲上前。   江羡鱼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凉薄,不紧不慢道:“我会告状的哟。”   什、什么?   江羡鱼勾起嘴角:“连你爸爸都要看南家人的脸色办事,你自己又是凭什么来招惹南棠要保护的人?”   她歪起头,模样看起来很是乖巧:“南棠他在不在意我,你看不出来吗?如果我是你,才不会愚蠢的来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即便是个瞎子……”   她声音轻柔,眼底幽深一片:“瞎子,也不是好惹的哦。”   叶萦气的发抖:她竟然、竟然被个瞎子给威胁了!   “我今天就在这里扒光你的衣服拍了裸|照,就算南棠赶过来也已经迟了!”   叶萦步步逼近,眼神森冷。   “那样的话,你也会玩蛋啊。”江羡鱼皱了皱鼻尖,“南棠不会放过你,你会被你爸爸打死吧?”   叶萦俏脸扭曲了一下,几乎想立刻冲上前给她几巴掌,可是双腿却像粘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她不能,不能冲动,如果南棠真的发了脾气回头告上一状,就南家人那种护短又跋扈的做派,她爸爸一定会打死她的!   可是如果就这么被威胁住,她的脸以后往哪儿搁?!   江羡鱼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想法其实很简单,无外是面子和自尊心。   江羡鱼遗憾的是自己如今受累于眼盲,不然此时此刻,她绝对要把叶萦揍的连亲妈都不认得,哪里需要像现在这样软硬兼施、狐假虎威?   “想清楚了吗?”江羡鱼声音镇定,“想清楚了的话,我就先走啦。”   她向左边挪了两步,抬脚迈出。   叶萦的指尖刺进手心,她不相信,不相信南棠真会为了个瞎子把事情闹大!   “给我拦住她!”她猛地转头,在江羡鱼即将摸到门边时怒道,“高澄澈!”   “得嘞……”烟蒂丢了下来,男生站起身抬脚一碾,回头猿臂一探直把江羡鱼抱住了。   少女发出尖叫声,剧烈的挣扎踢打,像一只抓狂的小兽。   高澄澈不意被她挠了两下,只觉脖颈里火辣辣的疼,一时怒从心起,顺手给了她一巴掌,直把人扇的跌倒在地。   “草你妈……啊!操,谁啊——”后腰被人踹了一脚,高澄澈一个趔趄险些摔个狗啃泥,顿时大怒回头,神色却勃然一变,“南、南老大……啊!”   大步赶来的南棠衣摆飞卷,一张脸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二话不说提脚踹上高澄澈的肚子,踹的对方倒退三步坐倒在地。   “老、老大你听我解——”他声音颤抖,可惜没能阻止暴怒的南棠。   一只大手扣住他的后脑直接把人拖到了墙边堆放的课桌处,按住他“砰砰砰”连撞三下,一下比一下狠。   高澄澈被撞的头破血流,猩红的血糊了一脸,整个人都懵了,南棠甫一松手,他顿时烂泥一般委顿在地。   事情发生在瞬息之间,别说叶萦,就是江羡鱼都没来及反应过来,只听见那一声声激烈的撞击声,腿肚子没来由抽搐了两下。   叶萦脸色惨白,已经跌坐在地上,吓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记得我好像警告过你,别他妈动我的人。”   颀长的五指插进叶萦发间,猛然用力,疼的她眼泪飞溅,只觉头皮都要被人扯掉。   她张了张嘴很想解释,可是下一秒就被人猛地甩开手,南棠掏出纸巾嫌恶至极的擦了擦手指,这动作竟然跟先前的江羡鱼有微妙的雷同。   “你该庆幸,我不打女人。”   南棠睥睨着她,转身走到了江羡鱼身边,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声音放缓:“乖,给我看看你的脸……” 第59章 放开那个校霸让我来(8)   少女瑟缩了一下, 身子抖的像筛糠。   南棠只觉心尖都被人捏住了,攥的发疼, 他拨开她的长发,挑起下巴一看,顿时眼神暴躁:“操!高澄澈……”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他胸腔里好不容易遏制住的怒火“噌”的一下高涨起来, 几乎想立刻起身再捞起对方多撞两下。   手却被少女轻轻握住,她捏了捏他的手心, 脸颊若有似无蹭了下他干燥的手掌,轻声道:“我没事的。”   没事?嘴角都他妈打出血了叫没事?!   南棠眼神森然, 此刻倒是庆幸对方是个瞎子, 看不到他可怖的模样。   他的目光一寸寸刮过叶萦,转瞬, 房间里便弥漫起淡淡的腥臊味。   南棠眼皮子跳了跳:……竟然吓尿了?   他顿觉恶心, 转而又看向江羡鱼, 拇指轻轻碰了下她被打的半边脸,看那红肿渐起,可怜的像个包子。   他自觉动作很轻了, 可江羡鱼还是低低“嘶——”   了一声,旋即抿紧了唇, 眉头紧锁。   “你、你把高澄澈打死了吗?”她小心翼翼道,声音发颤。   “你怕我?”南棠把她抱起来, 随手放在了课桌上,拇指抹去她嘴角溢出的一缕血丝,眼神阴狠, “没死,我想弄死他就不会撞课桌了……”   直接撞墙上多好,撞的血花四溅才解恨。   他强自按捺住心头的暴躁,不想让骨子里凶狠的一面被江羡鱼察觉,尽管,她好像已经有些察觉了。   “不值得的。”少女轻轻松了口气,好似放下心,“你要是把他打死了,你要坐牢的。”   她一本正经的说。   南棠勾了下嘴角:“嗯,听你的。”   闹出人命的确有点棘手,可是想活着收拾一个人,他方法多极了。   他眯起眼眸:“等我下。”   江羡鱼声音紧张起来:“你要干什么?”   南棠抽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没答话,只是掏出手机对准叶萦连拍了几张照。   江羡鱼听见拍照声,隐约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   南棠忙活了一会儿,重点给叶萦拍了出丑的特写以及江羡鱼受伤的脸,又把高澄澈拖到叶萦旁边,做出一副猥亵未遂的模样。   整个过程,叶萦已经完全懵了,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南棠收了手机回到江羡鱼身边,心情已经好转,捏了捏她的小手问:“想不想报复?”   以为会听到否定的回答,或者怯懦的退缩,意外的,并没有。   “想。”少女点头,干脆利落的像是另外一个人。   她偏了偏头,鼻尖皱起:“我要揍死她。”   南棠:“……”奶凶奶凶,真是看的人心都快化了。   他眼底流光溢彩,勾起唇角:“好极了。”   第一巴掌落下来时,叶萦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看向江羡鱼。   江羡鱼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那震惊,她抿了抿唇:“这是还你的。”   南棠在一旁叹息:打的太轻了。   第二巴掌落下,因为看不见,江羡鱼的指尖偏了一下,无意间刮破了对方的脸。   叶萦尖叫一声,又气又怕,抖成筛糠。   南棠握住少女的手揉了揉,眼中带笑:“疼不疼?”   “唔,有一点麻……”少女垂下眼睑,轻轻鼓起脸颊,“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她一只手揪着自己的衣角,看起来有些紧张无措。   南棠心软如水,忍不住把她按进怀里紧紧抱住:“你是笨蛋吗。”   第二天一早,霸王花叶萦和校渣高澄澈同时缺席,下午便传出更劲爆的消息——   “喂喂喂,听说没?叶萦的爸爸闹到校长室去了,好像是说高澄澈对叶萦动手动脚……”   “你也听说了?我还以为是假的!操,高澄澈真是牛逼,早看出他对叶萦有意思了,没想到这么猛!”   “高澄澈他妈也来了,我的天……真是彪悍啊,把校长办公室都掀了个底儿朝天,死活不承认高澄澈摸了叶萦,还说叶萦是小贱人胡说八道……”   “噗!真的假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一口一个小贱人的叫,哈哈哈哈!”   樱花树下,江羡鱼被南棠塞了一口蛋包饭,含糊不清道:“系里做哒嘛(是你做的吗)?”   “什么?”南棠自己也吃了一口。   江羡鱼咽了饭捏了捏他衣角:“就是,那个高澄澈和叶萦——”   “便宜他们了。”南棠凉凉道。   他用叶萦狼狈的照片相威胁让她告诉学校,说高澄澈试图强|奸她,而她出于“自卫”还击了对方。   至于高澄澈的伤,只要叶萦不松口,叶家自然会动手摆平疑点。   而高澄澈,额头的伤够他受一阵儿了,且他还要面临被劝退的结局。   南棠心情美好,伸手揉了揉江羡鱼的嘴唇,眼睛眯了起来。   少女慌忙捉住他的手:“别、别在这里……”   “别在哪里?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少女脸颊泛红,听出他话中的暧昧,别开脸不肯出声了。   南棠没忍住,朗声笑开。   五点下课送江羡鱼回家,楼道里又把人按着欺负了一顿。   江羡鱼被吻的泪光莹莹,小猫一样推搡着他:“好、好了,你要回去上晚自习了……”   “就这么想我走?”南棠捞起她吧唧亲了一口,声音响的让江羡鱼忍不住捂上他的嘴,反倒被他咬住了指尖,舔了又舔,声音慵懒,“晚上我来找你。”   “晚上……?”江羡鱼缩回手指,睁大眼一脸茫然。   南棠勾起嘴角,却没再说什么,揉一揉她的脑袋大步走开。   深夜十二点,半醒半睡的江羡鱼听见一声动静,像是什么小石子砸在窗玻璃上发出的声音。   她睡眼惺忪的坐起身,反应了片刻,才响起某个人傍晚说的话,禁不住抽了抽最佳:他不是真跑来了吧?   摸到窗户边,果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压低了嗓门道:“小东西,快点把窗户打开!”   江羡鱼掩口低叫一声,忙不迭去拉开窗栓,旋即有人带着星点雾寒凉意跃进了屋内。   南棠反手勾住她的脖颈,俯身用冰冷的唇触碰她脸颊,脖颈,小嘴。   江羡鱼禁不住打了个激灵,她身上穿了件棉质的蕾丝边长睡裙,脚上踱着一双毛茸茸的软底兔头家居鞋,老式的房屋里很早就断了供暖,初春乍暖还寒的夜里难免有些凉薄。   她小小地打了个喷嚏,南棠已经伸手把窗子关上:“很冷吗?过来让我抱抱你。”说着就来拉她。   江羡鱼红着脸躲避,声音细弱蚊蝇:“你做什么大半夜跑过来,疯了吗……”   她皱起鼻尖,看起来有些苦恼和不可思议。   而且,这里可是三楼,他怎么上来的?   她的表情真是太容易看明白了。   “外面有安全梯的……”南棠不由分说抱起她走到床边,把人塞进被窝里,自己也裹了进去搂住她细腰,“也才三层楼,我玩攀爬都比这个难。”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羁和得意。   江羡鱼张了张口,被人含住小舌,吮吸渐深。   半晌才松开,江羡鱼已经绵软无力,整个人挂在南棠怀里,感觉他的手始终在她腰间逡巡,也只是别扭的扭了下,无力推拒。   “小东西好香……”南棠蹭了蹭她浓软的黑发,淡淡幽香透体而出,带着少女天然的纯真,诱人沉迷。   他的手滑到她有些松垮的领口,抚摸那一列清晰的锁骨,听见她低低哼了一声,不情不愿。   “江羡鱼。”   “欸?”   “我想吃掉你。”   “吃、吃掉?!”   她的表情太过惊悚,顿时让南棠散去了三分旖旎,忍笑咬住她的肩膀,“嗯,一口一口吃掉,像这样……”   泪光隐隐,她推着他的头:“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南棠的动作一顿,眼睑轻抬,一双眸刹那间变的光彩流丽,轻轻道:“江羡鱼,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对不对?”   怀中少女轻轻颤抖了身子,没有作声。   南棠翻身把她压下,呼吸渐渐变得粗重:“回答我。”   “别、别这样……”江羡鱼声音软的像棉花糖,又甜又香诱人犯罪,“我们就亲亲不好吗?”   南棠勾起嘴角:本以为她是小白兔,原来是个狡猾的小狐狸。   他俯视着她,眼神深邃:原来她不是单纯到什么都不懂,她只是想用这妥协来换他的退让,可是怎么办?她看起来,更好吃了……   “不好。”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温热的大手莫名就变得滚烫了起来,肌肤相贴,仿佛有细微的电流在游走,发出不可闻的噼啪声。   裙摆被人掀了上来,江羡鱼眉心飞快的蹙起,指尖紧张地掐进对方手臂里。   “睁开眼。”   他命令她,即便知道她看不见,也还是要让她睁开眼,“……知道我在对你做什么吗,江羡鱼?”   她紧闭双眼,呼吸紊乱,不时发出猫咪一般的呜咽,看起来无助极了。   南棠从不知道,世上还有如此销魂蚀骨的滋味。   被窝里的动静渐大,隐约能听见少女低低的泣音:“别、别动那里……”   “可我喜欢。”   “轻一点不行吗?”   “不行。”   “嘤嘤……混蛋……”   这次回应她的,是少年充满了欲望和报复心的攻击,似美梦半醉半醒,偏爱,又怜惜。   “……我的肚子里,会不会有小宝宝?”   “你是傻子吗,”男生懒懒道,“我查过了,女生有安全期的。”   少女沉默良久,忽然幽幽道:“你懂的好多啊。”   男生脸僵了一瞬,旋即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他怎么可能告诉她为了这完美的第一次,他不知道翻了多少片子恶补了多少“知识”。   “所以,”少女的声音充满了怀疑,“你是对很多人都做过这样的事吧?”   什么叫很多人!   南棠咬牙切齿:“你当我饥不择食吗?!”   少女咬着嘴唇一脸无辜:“可是你看起来好有经验的样子……”   南棠:“……”   【任务完成度:99%】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和谐……   明天本单元完结,   第七单元将开始进入男主主场~   说我糖里带玻璃渣的,我要用第七单元证明我是能写甜文的人! 第60章 放开那个校霸让我来(9)   进入四月末, 为期两周的交流活动接近了尾声,江羡鱼即将回归盲人学校。   “我打算……休学了。”樱花树下, 少女任由男生把玩着她的小手,软软道。   南棠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她:“什么意思?”   江羡鱼抿了抿唇:“祝老师那件事, 学校虽然处分了他,可是我……”   她垂下眼睑, 看起来有些无助和迷惘。   南棠的记忆刹那间回转到那一天那一幕,眼中阴霾森森, 手上不自觉就加大了力, 攥的江羡鱼低叫一声,面露痛楚。   南棠反应过来, 立刻放松了力道将人带进怀里, 却被江羡鱼缩了缩身子避开:“别这样, 在学校呢。”   她仿佛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南棠只以为她是因为祝华生的事心有余悸,便揉了揉她的脑袋:“休息一段时间也好。”   “嗯……”少女温顺的点了点头,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齐刘海压着她的眉毛,愈发显得一张脸莹白小巧, 菱唇动人。   南棠看的眼热,没忍住飞快啄了下她的嘴角, 看她脸红,这才拉起她:“走了,先送你回家。”   “……你今天不是有训练赛?”少女狐疑道, “下周就是中学篮球公开赛,你不用再练一练篮球吗?”   “篮球哪有你重要。”男生懒洋洋道。   少女弯起眼睛:“嗯!”   一路送到小区门前,江羡鱼攥住了南棠的衣角:“好了,你快回去吧,多点训练时间也好啊。”   南棠本欲拒绝,看她执意,转念一想反正也到家门口了,便摸摸她的脸笑道:“也好,那你乖乖的,训练完我来找你。”   少女推搡着他一脸羞怯:“知道了,快走……”   说着,自己先转过了身,刚迈开腿,书包就被人拉住了。   江羡鱼疑惑的扭头:“?”   一根崭新的盲杖塞进了她手心,头顶被人大力揉了好几下:“这回真的走了。”   江羡鱼握紧盲杖,嘴角漾开个甜甜的笑:“好。”   盲杖轻快地敲击着地面,江羡鱼哼着歌一路到了楼道口,脚刚迈上台阶,忽然一双大手缠了上来。   “唔……”少女睁大双眼,一片黑暗中,她敏锐的听到了男人粗重压抑的喘息。   嘴巴被人死死捂住,另一只肥硕的大手掀起了她的校服裙摆。   江羡鱼浑身大震,几乎立刻做出了反应:   她探出舌尖强忍恶心,飞快舔了一下对方的手心,趁他呼吸一滞的瞬间,曲起手肘用力顶在了他的腹部。   对方闷哼一声,显然没料到这么一个娇弱的瞎子还会有反抗之力,借着这数秒的迟钝,江羡鱼的手已经摸到了书包里的防狼喷雾,扭过身朝对面一顿狂喷。   “啊啊!好辣……”男人捂着眼大叫。   江羡鱼毫不迟疑举起盲杖,不分头脸胡乱敲打了一通,反正她是个瞎子,就算把对方戳瞎又能拿她怎样?!   可惜看不见……她心中阴霾密布:不然给他一记断子绝孙脚,保证让他爽的不要不要!   她转身,摸着楼梯扶手一路飞快往家跑,到了三楼取出钥匙把门打开,“嘭”的一声摔伤门,一颗心才算彻底落定。   “系统,为什么没有危险警报?!”   她脸色阴沉,将闻声从厨房走出的江妈妈吓得一怔,咿咿呀呀了两声,江羡鱼缓和了神色:“妈,我去房里休息会儿。”   脚步匆匆进了卧室。   【宿主没有面临死亡危机,不会触发该警报】   “你故意玩我是不是?”江羡鱼把盲杖摔在地上,双手握拳,“百分之九十九的进度我只用了没几天,这最后的百分之一却几次三番不肯补满,你到底什么意思?”   【宿主请冷静】   “我他妈冷静不了!”江羡鱼怒火中烧,“篡改剧情我忍了,攻略失败我受了,可是前天莫名其妙掉下来个花盆差点把我砸死该怎么说?”   【……】   “还有突然起火的实验室,冲出大马路的客车……”   江羡鱼咬牙切齿道,“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一旦攻略到百分之九十九,就开始面对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死亡威胁?!”   休学,当她为什么突然休学?还不是为了这狗屁不通的系统攻略!一旦出门就有生命危险,偏偏脑子里始终不能忘记那天那人的告诫……   不能死,一次都不能再死。   她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激动的情绪渐渐消退,取而代之是一股侵入四肢百骸的寒意:   为什么,为什么要特意警告她一次都不能再死?   她双手掩面: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凭空出现的人,可是他的话始终萦绕在她耳边,让她不由自主去在意……   如今,倒真的验证了。   她冷静下来,细细回想前面五个世界的失败攻略,苦思冥想都不能理解那空缺的百分之零点一到底是什么?   九十九步,只差一步,如果不能成功,就只有死吗?   她闭上眼。   夜晚,窗户再次被人敲响,江羡鱼却闭上眼,只做听不见。   那声音从有条不紊到急促到暴躁,足足响了半个小时,就在江羡鱼疑心他要敲碎玻璃时,声音总算消失了。   她翻个身,面无表情继续睡。   翌日清晨,最后一天上学,江羡鱼穿好校服背上书包走下楼,同样的地方再次被人“袭击”。   “……你找死,为什么不给我开窗?”南棠脸色阴沉,攥住少女的手腕把她拖进怀里。   她没有反抗,只是吸了吸鼻子,不过数秒,竟然泪湿羽睫,泫然欲泣。   南棠脑子嗡了一下,疑心自己弄疼了她,立刻丢开手,转瞬去为她擦眼泪:“你、你哭什么?我就说了那么一句话——”   “祝老师,昨晚……欺负……”她哽咽着,梨花带雨,“就在这个地方,差一点就把我……”   她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南棠气的手都在抖:“给我看看你……”   她拼命摇头,泪水四溅:“没、没有,我用喷雾弄伤了他的眼睛,他没有伤害到我。”   她仿佛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压抑的哭了出来。   南棠眼中好似酿成了一团风暴,愤怒到极致,反而平静下来。   他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半晌,方才沉沉道:“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   他没机会再来伤害你了。   一上午,南棠都笼罩在一股低气压里,全班没人敢跟他说话,除了被他挪到身边的江羡鱼。   少女昨晚大约彻夜未眠,前两节课伏在桌子上一直打盹,眼角和鼻尖红红的,看起来软糯可怜。   桌下,南棠握着她一只手,始终不紧不慢在摩挲,眼神忽明忽暗,阴晴不定。   中午用餐时,南棠捏了捏江羡鱼的脸:“待在这儿别动,我出去一会儿。”   江羡鱼怔了怔:“你去哪里?”   南棠却没回答,揉了揉她的发顶,转身走了。   食堂里,人渐渐变少,最终剩下江羡鱼一人孤零零坐着。   “同学,你没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们要关门了。”   “……哦,那我这就走。”少女起身,握住盲杖走到食堂门外。   午后的校园暖意融融,远处偶尔会传来少年们的欢呼和笑骂声,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大部分用完午餐的同学都选择了午休,江羡鱼无心睡眠,却迟迟等不来她要等的人。   实在坐的无趣,她决定回教室里等他,刚走出没多远,有个男生跑来叫住了她:“那、那个……你是江羡鱼吗?”   “你是谁?”少女不答反问。   男生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果真看不见,仿佛放下心来,干咳一声,压低声音道:“你快跟我走吧,南老大他出事了!”   江羡鱼心头一凛:南棠!难道他为了给自己报仇,跑去寻祝华生了?   该死!她闭了闭眼,她昨天真是脑子进了水,一时的不冷静换来现在的被动,南棠是攻略目标,他万一出了事攻略一样失败!   “他在哪里?你带我去……”她声音微颤。   男生忙不迭点头,旋即想起她看不见,干脆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跟我来!”   江羡鱼被他拉着跑了几步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如果南棠有危险,系统会像第四个世界一样发出警告的……这个人,是在骗她?   她脚步放慢,脑子里一时是姬酒灰败的容颜,一时是南棠英俊的脸,想要甩开对方的手,却又怀疑是系统故意延迟——   会不会过一会儿突然发出警报,那她还怎么来得及?!   她心烦意乱,只觉这一次的攻略难度绝非上个世界可比。   脚步渐渐变慢,她终于甩开了对方的手。   男生愕然的看着她:“你、你怎么了?”   “你骗人。”江羡鱼蹙眉,“同学,你为什么骗我?”   “你……你……”男生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气势却瞬间弱了下来,声音里透着心虚,“你别胡说!我好心带你去见他——”   “撒谎!说,你到底为什么骗我?”江羡鱼捏紧盲杖。   男生脸似火烧,本来就是懦弱又温顺的少年,如果不是被逼的没法,又怎么会来骗人?   “对、对不起!我也不想的……”他声音颤抖。   江羡鱼浑身发冷:原来真的在骗她!   “对不起啊江羡鱼!我也是被逼的,高哥说如果我不把你弄过来,他就——”   高澄澈!!   江羡鱼心中警铃大作,当即转身往回跑,然而为时已晚。   一双大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拖回来,手臂用力勒住她的腰肢,任她百般抓挠踢打,只铁了心把她往楼梯里拖。   男生吓的不敢说话,高澄澈一手捂住江羡鱼的嘴,一边恶狠狠瞪着他:“没你的事了,滚蛋!”   男生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倒退几步,眼睁睁看着高澄澈把人弄进了废旧的教学楼。   午后的校园宁静闲适,江羡鱼却知道,她已经再一次站到了死亡线前。   作者有话要说:  不死不死不死说三遍。   男主要二次闪现了。   之前说有点懵看不懂的小可爱不着急,   这里出现的男主还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出现,   下个单元里女主面对的,才会是百分百的男主,   无恶毒女配无糟心虐恋,全程高甜狂撩女主了解一下~ 第61章 放开那个校霸让我来(10)   天台, 废弃的储藏室。   高澄澈摸着额头上还未脱痂的伤口,嗤笑一声, 蹲在了少女面前。   “一个瞎子,你到底哪儿跟别人不一样……让南棠那个狗杂种那么护着你!”   他叼着烟,表情阴鸷。   江羡鱼动了动手腕, 刚才被他大力甩在地上时,因为力道过猛, 她摔的整条胳膊都麻痛不已。   “高澄澈。”她垂着头,声音轻柔, “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   他站起身面无表情看着她:小巧一团, 软绵绵像个兔子一样的小东西,原来长的也不比叶萦差啊。   他怪笑了一声, 听的江羡鱼毛骨悚然, 一刹那仿佛被道闪电劈亮了天空, 她脑中出现了剧情里原主被强|奸的那一幕,那个男生,就是高澄澈。   她闭上眼, 竭力控制自己颤抖的手。   这么要命的真相……竟然现在才让她看见?!系统真他妈是疯了!   “你长的倒还不错。”阴影覆盖下来,男生的声音压低, 夹杂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意味。   冰凉的大手摸上了少女的脸颊,感觉到她瞬间的僵硬却不敢反抗, 高澄澈的心里没来由舒服了许多。   他掰过她的下巴,凑近将一口浓烟喷了出来,呛的少女满脸通红, 咳个不停,很快便泪盈于睫。   “你、你放了我好不好……”她轻声道,“我身上也没什么你想要的东西。”   “有啊,怎么没有?”他冷笑了一声,“你就是我想要的!”   江羡鱼的指尖刺破了手心,面上却看起来无助又可怜的模样:“你是想用我来报复南棠吗?他不会在意我的,他只是跟我玩玩而已……”   “放屁!”高澄澈的情绪忽然激烈起来,“玩玩而已?玩玩就他妈能因为我打了你一巴掌而把我撞的一脸血?!操!”   他开始变得暴躁,不停的在江羡鱼面前踱步,骂骂咧咧。   江羡鱼反倒冷静下来:跑她想必是跑不了的,高澄澈这么处心积虑要收拾她,多半原因是想借此报复南棠,如今只有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等南棠来救她了……   她闭上眼,肩膀微微颤抖着,抱住了自己的双臂蜷缩成一团,仿佛无助极了。   高澄澈看她这幅模样,怒火倒消退了点,重新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脸:“喂,你说——”   他的声音猛然迫近耳边,充满了恶意:“我要是就在这儿把你给上了,南棠那个王八蛋会不会活活气死?哈哈!想想就过瘾!”   他伸手攥住了江羡鱼的小腿用力扯到自己身边,校服的裙摆随着动作被蹭翻了上去,露出少女粉红色的棉质底裤和一双雪白修长的腿。   高澄澈浑身一震,握住脚踝的手瞬间变得滚烫起来。   江羡鱼忙不迭伸手抚平了裙摆,一边试图抽出脚踝,却被攥的更紧。   她抿紧了唇,小脸微白:“高澄澈,你才只有十八岁,放了我,我们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好吗?”   她紧紧捏着自己的裙摆,却始终听不到对方回答,只能察觉到他炙热如岩浆般的视线,一点点在自己腿上流淌。   少女莹白雪嫩的肌肤更衬得男生肤色黝黑,高澄澈摩挲着她的脚踝,眼看着她脸色一点点惨白,喉咙里仿佛更干涩了。   他低喘了两声,宛若兽类进攻的征兆,脑海中已全然被那雪白的双腿和从前看过的情|色读物覆盖,再无理智。   他喘息着把她往自己怀里拖,江羡鱼尖叫一声,抬脚用力踢打着。   大概没料到她会突然反抗,且力量完全不像想象中那么绵软无害,高澄澈被她一脚踢在了脸上,懵了片刻,旋即大怒:“往哪儿跑!”   江羡鱼已经翻身爬了起来,手一路摸索着往外跑,储藏室并不大,她的手已经摸到了门口损坏的门锁搭扣,眼看就能跑出去,旋即一股大力卷上她的腰肢。   她转脸顺着他的胳膊摸了上去,摸到脸庞也不停,一路到了眼睛处,瞬间下了死力去按他的眼珠。   高澄澈双目剧痛,只觉眼珠子火辣辣的痛,手上不由一松,转而去抓江羡鱼的手。   江羡鱼却飞快缩了回来,转身往外跑。   慌乱中,小腿被墙边堆砌的废旧桌椅的尖端划破一道口子,殷红的血蜂拥而出,顺着小腿一路往下流。   她顾不得疼痛,踉跄着跑出了门,然而这不过是她人生中第二次接触这个地方,能跑出门已经是意外之喜,天台之大,她根本摸不准方向。   高澄澈揉着眼睛连骂了好几声“操”,怒发冲冠往外跑,等跑出来一看,登时魂儿都要飞了——   江羡鱼颤颤巍巍竟然走到了天台没有护栏的那一边,再往前走几步就要掉下去了!   “江羡鱼!”他失声叫道。   少女浑身颤抖了一下,抱住自己的手臂,脸色煞白:“别过来!滚开!”   “你他妈下来!操——”高澄澈又急又怕,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不过是想收拾她一顿报复南棠出口恶气……   “你再靠近一步我就跳下去。”少女长发烈烈随风飞扬,雪白的小脸显得异常阴冷。   她仿佛换了一个人,字字铿锵仿佛从牙缝里蹦出来:“高澄澈,你想坐牢吗?”   “你才只有十八岁……”   “报复南棠而已,你毁了我,他也还会有下一个喜欢的人。”   “你逼死我才是真的走投无路!”   她的声音从风中传来,清冷异常。   高澄澈鬓角爆起一根青筋,粗喘着气,却到底恢复了几分神智。   这么一冷静,他脊背瞬间又爬上密密麻麻的细汗:对啊,他才只有十八啊,凭什么要因为报复一个人,毁掉自己一生?!   他握紧拳头。   江羡鱼的声音柔和了下来:“你现在就离开,我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高澄澈紧紧抿住了唇。   江羡鱼一动不动站着,仿佛铁了心,只要他往前靠近,她就跳下去。   高澄澈沉默良久,终于说了声:“好。”却不动声色往前走了几步。   这就是眼睛看不见的劣势了,纵使江羡鱼耳朵敏锐,可高澄澈想要悄无声息摸过来把她拖下危险地,她江羡鱼又不是真的想寻死,怎么可能大力挣扎?   “说话!”她很快意识到了不对。   高澄澈智商上线,竟然憋气不吭,只步步朝她靠近,试图找机会一把将人抓下来好好收拾一顿。   江羡鱼浑身紧绷,她直觉自己再次陷入了危机,但她已无计可施。   高澄澈悄无声息来到了她面前,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她抓住扯下来,他浑身血液仿佛都在燃烧,也就没留意脚下——   不知何年何月丢在这儿的一只玻璃汽水瓶被鞋尖踢到,瓶子慢悠悠滚了几圈,停下了。   江羡鱼双目大睁。   高澄澈眼皮一跳,说时迟那时快,他猛地向前一步,同时伸出手向她抓去。   然而就是这一步,好巧不巧踩在了那只汽水瓶上,他脚下一滑,身子顺势前扑,一双本来要把人抓下天台的手变成了推……   江羡鱼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她心知不妙却身不由己,耳边风声凛凛,她的身体腾空,被推了出去。   要死了吗?   她闭上眼。   就在这一秒,风声停了下来,时间仿佛一帧徐徐打开的画卷,最终停滞不前。   有个声音宛如惊雷,响彻耳畔——   “阿羡。”   城市另一边,南棠尚不知江羡鱼正经历着多么惊心动魄的一切。   他弯下腰,一柄小刀在指缝间翻飞,雪亮的光芒映在他眼眸上,愈发衬得瞳孔宛如黑曜石般深邃。   刀锋刚贴上中年男人肥硕的脸颊,南棠便见他抖如筛糠,愈发显得猥琐可恶。   他将捆绑住对方手脚的扎带“嗤啦”一声收的更紧,几乎嵌入对方肉里,勒得他手腕充血,贴着封带的嘴不断“唔唔”喊叫,却动弹不得。   祝华生不知道这十八岁的少年为何如此凶狠,悄无声息摸进他办公室,锁了门把人打的毫无反抗之力,还要把他绑起来羞辱威胁。   他以为少年行事乖张,但到底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不敢做出多么过分的事,却不知道对于南棠而言,这只是个开胃菜。   但他却没有机会再往下进行,因为就在此刻,那曾经出现的窒息感再度来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挤压着空间,试图突破阻隔。   滴答,滴答。   他耳边仿佛垂着一只怀表,秒针清晰地跳跃着,越来越慢,直至时间暂停。   “阿羡。”   天台上,一片刺目的白光中,有人缓步走出。   江羡鱼的世界逐渐恢复了光亮,她的瞳孔扩张了一下又紧缩,片刻后,睫毛颤抖着,她眨了眨眼。   一双手揽住了她的细腰,略一施力把她拉进怀里,她的身体瞬间像泄去了一层外力,软软窝在对方胸膛。   她再度眨了眨眼,视线中央是男人性感的喉结,肩膀宽阔,线条优雅,这是一具十分适合拥抱的男性身躯,充满成熟的魅力。   可惜她不能动,不能说,也看不到他的脸。   “怎么总是不肯听我的话……”他低低叹息了一声,仿佛无奈极了,“如果我晚来一步,你知道后果会怎样?”   明明是严厉的话,却说的如同和风细雨。   鼻尖被人轻轻点了一下,男人白净颀长的手指在她视线中央一闪而过,有不知名的冷香萦绕片刻,缓缓散去。   她动了动手指,旋即听见男人低低的笑声:“阿羡……就这么想看见我的脸吗?可惜,现在还不可以。”   他的手掌在她眼睑滑过,她被迫闭上了眼睛,满心不甘,无处宣泄。   男人的手触到了她的小腿,掌心盖在她那一道细长的划伤上,有灼热的感觉从那里弥漫开来,他耐心解释给她听:   “虽说不是你自己的身体,可痛感是会共鸣的,这里受的伤,等到离开之后,你真正的身体也会遭受同样程度的疼痛……”   江羡鱼没忍住又眨了眨眼:所以他要她保护好自己,是因为如果在这里死去,现实中的她也会遭遇同样的结局?!   她眼睑颤动不止。   “阿羡很聪明。”他的吻落在她发顶,带着几分赞赏和鼓励,“没错,从第六个世界开始,你的攻略就不再像从前那么简单,并且,一次也不能死去。”   “初时我以为可以想办法拖延攻略节奏,只要你避开攻略的目标,系统就会无计可施,最终跳跃进入下个世界又或是彻底结束……”   “可是,我错了。”   “我的出现不但会影响攻略对象的好感度,同时也会迫使系统下达一连串的激进指令,促使你完成攻略,而一旦进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阿羡,你的死亡倒计时就开始了。”   江羡鱼面色惨白:所以,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游戏?一个没有可能完成的攻略,那她到底怎么结束这一切?!   “……其实并非无解。”他在她耳边轻叹,却并未再说下去。   一枚炙热的吻落在眼睑上,烫的江羡鱼心尖一颤,旋即唇瓣被人含住,轻柔吮吸。   他的气息莫名让她觉得熟悉,却又始终不能唤醒埋藏在深处的记忆。   “时间到了,阿羡,记住我的话,保护好自己……”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若即若离。   “我在下个世界等你。”   白光降临。   【任务完成度99.9%,任务失败】   【系统重置,准备进入第七世界,倒计时开启:】   【5、4、3、2、1】   【进入第七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种退出,叫强制推离。   男主微微一笑。   系统瑟瑟发抖。   ——————进入大佬级戏精男主反攻略单元——————   季真理的识海中,系统如果可以拟化人形,大约会忍不住给他鼓掌。   【真是本系统遇到过最优秀的宿主,没有之一】   一秒抑郁症一秒臆想症一秒社交障碍症,简直无缝切换!   精彩,优秀的简直令系统想为江羡鱼点根蜡。   PS:   下个单元涉及到的所有病症全是胡编乱造,只为配合男主撩骚,不要考究哦~ 第62章 杀了我,治愈我(1)   “江医生。”   “嗯?”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你。”   说话的男人,今年二十岁, 背景雄厚,家教良好。   他平躺在深棕色的真皮软椅上,两手交叠卧放在腹部, 身上烟灰色的丝绸衬衫如流水般包裹着他年轻美好的身体。   他眼睑轻垂,狭长的睫毛被穿透窗玻璃的日光映照, 变成明媚的浅褐色。   江羡鱼看了眼手中的资料,有些头疼:   如少年般清隽, 又有着青年缜密思维的男子, 这样一个他,却在近年开始涉足悬疑推理小说时爆发出强烈的社交恐惧症, 抑郁症倾向明显并伴随轻微的臆想症……尚不能肯定, 他是否有人格分裂产生。   简而言之, 这是一个心里状态长期处于灰色地带的年轻男人。   江羡鱼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有点难以接受这样一个温良无害的美男子,竟会是本次剧情中, 驯服并诱导原主自杀的罪魁祸首!   27岁的江羡鱼,原本风华正茂, 心胸疏阔。   身为国内外一流的高级心理治疗师,她的人生可以说是一幅绚烂多彩的画卷。   如果没有接手这么一个难缠的病人, 她的世界想必会一帆风顺,持续精彩和阳光下去。   但是很可惜,她遇见了季真理。   原剧情中, 满怀信心接手这个“病例”的原主,并不认为这样一个看起来脾性温和、眼神纯良的男子会有多大危险性——至少比她曾治疗过的诸多攻击性人格相比,他显得温顺许多。   初时的好感引导下,原主很容易陷入了对方编织的假象中,一来二去,竟然不知不觉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成了被他驯养并心智失控的“禁裔”,最终在他的暗示下,两人结伴自杀……   “江医生,你在听吗?”   青年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江羡鱼的思绪,她敛容,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在听,你说……你梦见了我吗?”   “嗯。”   “那么,可以详细描述一下你的梦吗?我有些好奇~”   二十七岁的女人,优美身姿被洁白的外衣包裹,她在桌下并拢的小腿微微倾斜,露出纤细脆弱的足踝,一双十二厘米的浅棕高跟鞋优雅精致,如同她本人。   青年却沉默了片刻,才道:“你,真的想听吗?”   他慢慢睁开眼,偏头看向这边。   江羡鱼这才注意到,他的眸子竟然是极为清澈的湖蓝,像一汪碧水打碎了融汇眼底,波光粼粼,动人心弦。   想起来了,季真理的母亲是爱尔兰人,他是个混血儿。   “洗耳恭听。”美丽的心理治疗师,弯起眼睛,无比真诚。   季真理却轻轻别开了眼睛,仿佛有一些害羞,轻声道:“还是……算了吧。”   江羡鱼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却又疑心这是他故意施展的手段,便莞尔一笑:“那么,等你愿意说的时候,我依然乐意听。”   “好。”他眼神温和,缓缓坐直了身。   “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好吗?”江羡鱼走上前,在他两步之遥停下,这是两人默许的最亲近接触距离。   季真理微微扬起脸,身材窈窕的女治疗师正含笑看着他,她的中裙下露出一对欺霜赛雪的小腿,骨肉匀停,使人目光不由停驻在上面。   “江医生。”   “嗯?”   “谢谢你。”青年站起身,“我有一样礼物想要送给你。”   他的眼神真诚,仿佛是出自真心想要表达对她的谢意,江羡鱼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尽管她已经知道他要送给她的是什么——   一把钥匙,一把可以打开他私人别墅大门的钥匙。   江羡鱼可以预料到原主的喜悦,“她”以为这是青年对她敞开心胸试图接纳所表达的信任,实则却是对方逆向驯化的第一步。   “是什么样的礼物呢?”她佯装期待。   青年走到沙发边,从背包里取出一样东西,放在了她的桌角。   江羡鱼怔住:一本书?   怎么跟剧情里不一样?!   她心中微震,顿时想起上个世界结束时那陌生男人的话,是了,她竟然下意识又被系统给引导了,真是……该死!   “很奇怪的礼物吗?”青年眼神微黯。   江羡鱼立刻醒过神来,将书拿起,抱在胸前:“不要误会,我是惊喜太过。”   青年眼眸回温:“是我的第三本小说,并不打算出版,只是……想让你看一看。”   江羡鱼并未察觉到他口气中一丝奇怪的意味,她轻叹一声:“季太太跟我聊起过你的文学天赋,我很欣赏,一直期待有一天能看到你的作品……”   她垂眸看向封面,黑色的墨池中盛放着一朵妖丽的曼珠沙华,颜色对撞鲜明刺激,右上方是书名:   绵绵。   “咦,不是你偏爱的悬疑推理风格呢!”她发出轻呼。   季真理抿了抿唇角:“是的,这是一本爱情小说。”   江羡鱼有一秒的僵硬:抑郁症患者的爱情小说?   呵呵。   她看了眼封皮,港真,这是部惊悚爱情小说吧……   她压下心中的怀疑,露出美丽的笑容:“万分期待。”   季真理仿佛几不可见的扬了扬唇角:“嗯。”   他拎起背包,向她轻轻颔首,迈开长腿推门离去。   第六次治疗结束,江羡鱼关掉录音,有些头疼的揉着眉心:   已经是第七个世界,如果不是被那男人提醒,她恐怕现在还在怒刷攻略对象的好感度,挖空心思想把人往床上拉……   她不想再莫名其妙的死去,她想要完成攻略结束这一切,可是这沙雕系统却像死了一样,从进入这个世界丢给她原主的记忆后,就彻底没了踪影。   而那个人,那在上个世界里两次救了她的男人,同样来去诡异,行踪成谜。   这可真是……头疼欲裂。   她把脸埋在桌上,手指无意间一拨,有细微的刺痛传来,她“嘶”的一声蹙起了眉,抬手一看:右手食指尖已经被新书锐利的边页割破了一道细长的口子,殷红血丝若隐若现。   她含住指尖吮了吮,视线落在季真理送给她的书上,微微眯起眼,索性翻了开来——   “……绵绵第一次为他敞开身体,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如同初春绽放的新桃,饱满鲜嫩,却远不及她的身体……”   “男人颀长有力的手指挑起了她的底裤边缘,稍稍用力,便将她动人的身体剥离出来,雪白娇嫩,令人血脉贲张。”   “啪”的一声扣上书,江羡鱼面无表情吐出一口气:她刚才看到了什么?她瞎了。   季真理不是抑郁症加社交恐惧症加臆想症嘛?!   现在的蛇精病初期都这么骚的?!   这踏马难道不是一本黄色小说吗?!   她深吸一口气,再度把书打开快速翻了几页,一目十行看下去:好极了,这踏马就是一本黄色小说。   她看着“他发出低吼,用力撞击着女人的身体”这句话陷入了沉思:阿西吧,季真理他,不会已经开始精神分裂了吧?   脑中又浮现起青年温和无害的脸,清澈的眸子简直引人犯罪,实在难以想象这本黄暴的小说是出自他手。   辣眼睛……   江羡鱼按下抽搐的嘴角,觉得头更疼了。   周末,接到季太太的邀约,江羡鱼身着酒红色斜肩礼服袅娜而来,耳边闪烁的星芒钻石摇曳生姿。   “……真真最近开朗了许多,都是江医生的功劳,我要敬你一杯才是!”   四十出头的贵妇姿态雍容,一张脸丝毫看不出沧桑的痕迹,比起正值风华正茂的江羡鱼,反倒还多出几许典雅贵气。   江羡鱼被她那句“真真”雷的不轻,没办法,从第一眼见到就知她是个儿子控,季真理是她的心肝宝贝,叫一声“真真”才足以显示那宠溺。   她含笑饮了口红酒:“先前就想说,季太太这一口流利的国语,实在让人惊讶……”   “为心爱的人学习他的语言,这不是相爱的人应该做的吗?”季太太笑容迷醉,充满了浪漫情怀。   江羡鱼干笑两声: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对我秀恩爱。   忍耐的听她滔滔不绝又把跟自己先生的爱情罗曼史讲了一遍,江羡鱼终于觅得机会站起身道:“抱歉,喝多了水,要暂时离席一下。”   季太太自无不可。   盥洗室内,江羡鱼的手机响起,她将手机夹在脸和肩膀之间,腾出功夫洗手:“江羡鱼,您是哪位?”   话筒里传来季真理温和的嗓音:“江医生,我刚才……好像看到你了。”   “哦,是吗?你也在威尔顿悉?”江羡鱼有些讶异,患有社交恐惧症的人很难对别人敞开心扉,更不喜欢人流密集处,因为稍有触碰或者一个细微的事件都会引爆他脆弱的神经。   她微微蹙眉:“你在哪里?”   话筒里有轻微的杂音,呼吸声沿着话筒传来,她听见青年如珠玉相击之声——   “……在你身后。”   江羡鱼睁大眼,下意识转过身,数步开外的地方,季真理握着手机,眉头紧锁看向这里。   江羡鱼注意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以及竭力避免与人触碰的视线,他的手不自觉捏握成拳,尽管看上去镇定,其实身体的曲线已经非常紧绷。   江羡鱼暗道不妙,走上前,在两步的距离停了下来,张开双手轻轻安抚他:“放松,呼吸放慢一些……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引导起了一点点作用,季真理仿佛在努力摒弃身体里的烦躁感,勉强道:“是我妈……”   江羡鱼顿时无语:她只是说了季真理最近心理状态有进步,可没说他已经能正常进行社交活动了啊!   “江医生,我很不舒服。”他脸色有些苍白。   江羡鱼知道他快要爆发了,她忍不住上前一步:“跟我说说你的书好不好?”   “……什么?”青年怔了一下,仿佛没注意到她的靠近。   江羡鱼尝试着又迈了一步,见他没有抗拒,便柔声道:“你的小说我看了,绵绵对不对?我还没有看完,但是内容很精彩……”   “是吗?”青年眼眸里渐渐绽放出光辉,“你喜欢吗?”   他像一头驯鹿,温顺的看着她,充满了信赖。   江羡鱼想起那黄暴的内容,努力克制住嘴角的抽搐,认真点了点头:“对,我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PS:   此刻开始女主面对的将不再是攻略目标,   而是披着目标外衣的,男主本尊了。   ——————剧场君出没——————   女主:伤不起真的伤不起,驮着唐三藏跟着仨徒弟……   男主:别这样,有什么不开心的?要不我下面给你吃啊?   女主:……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男主:你这句话我不喜欢,撤回去。 第63章 杀了我,治愈我(2)   江羡鱼想抽自己两巴掌。   喜欢……她喜欢个锤锤!尽管文字优美生动, 可那也改变不了内容黄暴的事实啊摔!   但是不可否认,这话奇迹的安抚了对方, 直至让她顺利将人带到了季太太面前。   江羡鱼长长出了口气,对面季太太“真真”“真真”叫的人头大如斗,她难得收敛起微笑, 表情严肃:   “季太太,我想我还是有必要跟你说明一下, 季少他现在,并不适合出现在这种人流密集的社交场合。”   “我知道的, 我知道……”美丽的贵妇满脸歉意和自责, “今天多亏了江医生在,不然真真发起脾气来, 那是要出大事的!”   她心有余悸的抚了抚胸口。   江羡鱼看向一边静坐的青年, 他单手握着杯子目光看向窗外, 是一种比刚才舒缓几分,但依旧保持警惕的状态。   她叹了口气:“季少的状况在逐渐好转,他也非常配合我的治疗, 我想假以时日他定能恢复成无障碍交流状态,季太太不必心急。”   季太太连连点头称是。   “……我想要走了。”季真理道, 他的目光依旧看向窗外,只是握着杯子的手已经绷紧, 显然是到了极限。   江羡鱼未必没有借此锻炼他的意思,但看情况已经比预想的好很多。   事实上像他这种程度的心理疾病患者,此刻能忍耐坐下已经实属不易, 更何况他还坚持听季太太废话了那么久。   江羡鱼决定救他于水火中,她微微一笑:“时间的确不早了,季太太,我可以先走一步吗?”   季太太还未接话,季真理已经站了起来,看向江羡鱼:“我也走,和你,一起。”   江羡鱼没多想,以为只是单纯要一起下楼,三人在酒店门口作别。   季太太坐上豪车扬长而去,留下江羡鱼跟季真理大眼瞪小眼。   “……你想跟我回办公室吗?”江羡鱼试探道,看他的状态仍然不放松。   果然见他点头,夜色中湖蓝的眼眸像一对玛瑙,光华湛湛。   有那么一秒,他的眼神莫名让她生出一种熟悉感,同时有东西快如闪电从脑中掠过,她来不及抓住,只得悻悻然作罢。   办公室内,江羡鱼播放舒缓的音乐,随手脱去肩上的外套,直至习惯性的踢掉了一双高跟鞋,这才发觉不对劲儿。   一扭脸,青年正端正坐在沙发上,眼神柔和的看着她,脸颊上还带着点可疑的红晕。   江羡鱼身子微僵,旋即放松下来,赤足踩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将一杯清水放在了他附近的桌上。   “想聊聊吗?”她微笑着说,一边侧头取下耳坠,动作十分自然。   青年安静的看着她,不发一言。   他看人的目光极为专注,专注到与之四目相对时,很难能抵抗的了那双眸子的吸引。   江羡鱼思考片刻,在沙发的另外一边坐了下来,将腿蜷缩在沙发上,用一个有点懒散的姿势支鬓看他:“季少为什么想要跟我回来呢?”   长长的丝绸裙摆滑落在地毯上,酒红色是极为挑剔的颜色,却将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段和雪嫩白皙的肌肤衬托到了极致,宛若长发漫卷的女妖,媚眼迷离。   她不曾察觉自己有多美,但这一切都被对方尽收眼底。   季真理睫毛轻颤,旋即垂下眼睑,轻声道:“真理。”   “……欸?”   他抿起唇,好似有些急躁:“别叫季少,叫我,真理。”   声音里带着点强硬。   江羡鱼从善如流:“真理。”   他果然眼眸回温,面色稍缓。   江羡鱼的心情有些微妙:治疗师和病患之间的关系其实很神奇,尤其是形成了一定程度的依赖以后,病患是极容易对自己的治疗师产生类似“爱恋”的依附关系。   换做之前,江羡鱼必定会施展十八班手段“驯养”了他,可是如今情况不明,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危,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暂时保持距离了……   “那么,真理,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她依旧在笑,可他却敏感的蹙了蹙眉。   “江医生,不喜欢笑可以不用笑……”他倏地站起身,胸口微微起伏。   江羡鱼脸色微变,却快速冷静下来,她改变了姿势向他这边靠近,微微扬起脸颊看他:“真理,你怎么了?”   是十分亲切又温柔的姿态,季真理却并未被安抚到。   他脸色难看,低下了头双手握拳,突然大步朝门口走去。   江羡鱼暗道一声不妙,她哪里敢放他带着情绪离开?可又不能扑上前阻拦,只得匆匆起身去追,装作不小心绊倒扑在地毯上——   “啊,好痛!”她握住足踝,眉心轻蹙,面上流露出几分痛苦,余光却在留意对方的动静。   果然季真理停止了脚步,身子僵硬,但到底转身看向了她。   她仰起脸,一张漂亮的脸庞带着几分焦急,眼神却温柔极了:“真理,不要生气好吗?”   她习惯性地展示了自己颇具魅力的姿态,这种简单粗暴的“色|诱”虽然不够高端,却往往能直达目的。   她为了安抚他,下意识又做了自己不该做的事。   季真理眼眸掠过一丝异色,他径自站了片刻,视线落在江羡鱼雪白的双肩和若隐若现的沟壑,眼眸骤然一缩,旋即恢复如常。   他放缓了呼吸,抬起脚步朝她走来,一步、两步、三步……   越走越近,最后在江羡鱼惊讶的视线里,他停在了她眼前。   两步,他们之间固有的两步安全距离,被他主动打破了。   他弯下腰,迟疑着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江羡鱼睁大双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竭力克制着没有出声。   他仿佛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只是唇线紧绷,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放回沙发上。   江羡鱼看着他轻轻道:“真理,你已经可以触碰别人了吗。”   是疑问,又是肯定。   季真理屈膝蹲在她面前,没有答话。   青年柔软而略带卷曲的深栗色短发看起来十分好摸,江羡鱼手指动了动,到底没敢尝试触碰。   还是算了,虽然很想攻略成功,可是在没搞清楚这个系统真正的目的之前,她还是别作死撩拨了……万一撩的好感度爆表,难不成那男人还会从天而降?   她眼神有些微妙,对这个问题的答案,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期待。   “你受伤了。”青年的声音突然响起。   江羡鱼微怔,以为他指的是刚才那个假摔,旋即摸上了足踝笑道:“没有,只是绊到了沙发脚……”   “你的手。”他的视线凝在她右手上,江羡鱼这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自己食指上那一道被书页割破的伤口。   “只是不小心划破——”她随意道。   话音未落,青年已经拉开背包,从里面摸出一只盒子,打开来,是十分卡通的创口贴。   他取出一只粉色的,揭开胶面,轻轻缠在了江羡鱼的食指上,动作温柔至极。   江羡鱼有些受宠若惊:他不会是真的对她有什么迷恋吧?   “好了。”他抬起眼眸,深邃的瞳仁清澈见底。   江羡鱼顿时觉的自己多心了。   她摸了摸被缠好的手指,莞尔一笑:“真理,你果然可以尝试肢体接触了。”   这一次,季真理没有再回避,他微微点了下头:“只有你。”   江羡鱼弯起眼睛:“有一就有二,很快,你就可以接受他人的触碰……不急,我们慢慢来。”   季真理看着她,眼神柔软。   “跟我聊一聊你的小说好不好?”她声音轻快。   季真理站起身,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脊背挺直,双手自然落在腿上,转眸看她:“绵绵……喜欢吗?”   江羡鱼努力使自己显得真诚,尽管脑子里全是那“飙车”的画面:“很喜欢。”   不知为何,她这样认真的表情,竟然取悦了对方。   季真理轻轻勾了下唇角,以肉眼清晰可见的弧度,绽放了短暂的笑意。   他本就生的俊美如神祇,鼻梁高挺双目深邃,薄薄的唇瓣形状优美,色泽浅淡,不笑时就已经令人目眩神迷,略微一笑,几可要人性命。   纵使如江羡鱼这般阅历丰富之人,这一刻也没能控制住心跳,噗通噗通,快如小鹿。   “有多喜欢?”他垂眼看她,表情认真。   江羡鱼笑容微僵:这尼玛能有多喜欢,喜欢的翻来覆去看的睡不着觉算不算正确答案?   她一秒的迟疑,季真理已经收回视线:“你骗我。”   江羡鱼头皮发麻,几乎一个激灵背诵了出来:“……绵绵不知道这等事是如此快活,轻碾重击,汁液四溅,而对方全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因为季真理的目光刷的凝聚在她脸上,炙热的如同岩浆,令人心尖发颤。   她只庆幸原主绝佳的记忆力,几乎可达到过目不忘的地步,因此不过随便那么一看,这些辣眼睛的东西就仿佛烙印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一刻,也算间接帮了她一把。   她努力扬起嘴角:“你看,我都可以背下来了,难道还不算喜欢——啊!”   她的肩膀猛地被人攥住,青年俯身看着她,眼神滚烫火热,瞳孔里流淌着让人羞耻的欢喜:“你真的很喜欢,很好,我也喜欢!”   他的情绪第一次如此外露,江羡鱼却高兴不起来:你踏马喜欢什么不好,喜欢黄色小说……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我走过最长的路,是你的套路……   ————   明天更新时间暂时改为下午两点之后。 第64章 杀了我,治愈我(3)   “绵绵柔顺的依偎在他怀中, 感受着全身心被占有,一寸一寸, 如同炙热的火焰舔吻她的身躯,令人心旌摇曳……”   他的声音低沉轻缓,犹如上等的美酒, 闻之先醉三分。   江羡鱼却尴尬地一批,因为她半点都不想跟他研究这什么黄色小说好吗?   可是她无法拒绝, 甚至不能流露出丝毫的不专心,那样就会让眼前青年本就脆弱敏感的神经直接崩裂。   “江医生, ”他睁着麋鹿般湿润的双眼, 难掩激动的看着她,“谢谢你, 谢谢你喜欢我的作品……你会看完吗?”   “当然。”江羡鱼笑靥如花, “毕竟我那么喜欢它。”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港真, 她内心其实是想抓住他肩膀摇醒他,亲你知道你写的并不是爱情小说而是“爱情动作小说”吗?!   但她不敢,因为如果是精神分裂, 季真理不会清楚的记得这本小说的内容。   这种熟稔到可以随口念诵出来给她听的地步,只能说是本人真爱无疑了。   神踏马的真爱……爱情动作小说……给跪。   “抱歉, 我有点激动。”青年松开了手,有些局促的别开脸, 耳根处泛起可疑的红晕。   江羡鱼扫了眼自己被攥红的肩头,眼皮颤了颤,若无其事道:“我们是朋友了, 朋友之间,需要这样客气吗?”   青年蓦地回眸看她,似有些惊讶,片刻,方才轻轻道:   “不需要。”   他将手伸进了背包内,取出来一样东西递到江羡鱼面前。   江羡鱼瞳孔骤然一缩:在他手心,赫然是一把钥匙。   抬头,青年眼神中充满了信赖和期待的看着她,语气柔和:“江医生,请收下我的第二件礼物。”   江羡鱼手指没忍住颤抖了两下:该死的剧情,到底还是来了。   对于努力拖延攻略进度的她而言,钥匙,实在不是一个好信号——这意味着季真理对她的依赖达到了一个新高度,更甚至,他开始尝试对她进行引诱和暗示,以期转化为同类。   白皙的手指在青年期待的目光中,故作开心的拿起了那把钥匙,江羡鱼笑道:“这是什么?”   她眼波流转,妩媚动人,所有防备都被隐藏在皮囊之下,不动声色。   季真理漂亮的水蓝色眼眸仿佛变的深邃,他认真又难掩羞涩的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睑低声道:“是我家的钥匙。”   这是他表达信任的方式,江羡鱼不可能拒绝。   她握紧了手心,双眼弯弯如新月,亲切道:“那么,我收好啦!”   三天后,她将无比后悔此刻的决定。   深夜两点,她的电话骤然响起,另一端是季太太颤抖的声音,难掩恐惧:“江、江医生,真真他……又梦游了。”   江羡鱼一个激灵坐了起身:“季太太你先别急,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这端,季太太看着赤足坐在阳台栏杆上仰头看天的青年,手情不自禁攥紧了电话,努力抑制住声音的颤抖:“真真他、他现在就坐在栏杆上,我不敢出声……”   江羡鱼已经翻身下床开始穿衣,一边询问她:“你报警了吗?”   “没、还没有!”季太太惊惶的摇头,她始终记得第一次发现季真理梦游险些跳楼时的情景,当时因为报了警惊扰到他,差一点就酿成无法挽回的惨剧。   她心有余悸,江羡鱼却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我立刻赶过去,但是季太太,你仍然需要报警,只是要麻烦季先生先跟那边打声招呼封锁消息,在我到之前,尽量不要惊扰季少……”   随便套了件裙子,江羡鱼挂断电话,取了车钥匙飞奔出门。   一路驱车赶往本市的富人区,在四层独栋别墅前,江羡鱼甩上了车门。   仰起脸,四楼的小阳台上,季真理正赤足晃着小腿,仿佛在看星星。   江羡鱼走进门,季太太一阵风似的扑过来险些把她撞个趔趄,她漂亮的蓝眼睛泫然欲泣,整个人已经慌的六神无主:   “我口渴起来喝水,没想到他竟然就坐在栏杆上,都不知道坐了多久!我好怕……”   她眼眶通红,江羡鱼看到一身睡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性走了过来,冲她点头:“江医生。”   他表情疲惫,伸手将自己的太太搂进怀里,小声安抚。   江羡鱼不再耽搁:“我去看一看季少。”   白色的欧式雕花露台上,季真理穿着件乳白色的V领棉T恤,柔软宽松的家居裤角微微折起,露出他白净的双脚,在夜风中荡来荡去。   江羡鱼来到他身后,不敢靠的太近,只放软了声音轻轻唤他:“季少。”   对方毫无反应,依旧仰着脸,柔软的刘海被风吹拂,露出一双深渊般毫无情绪的眼睛。   江羡鱼心头一跳,知道他是抑郁症发作,潜在的自杀欲望被激发出来,此刻稍不留神就会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她不敢再靠近,只是张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并柔声唤他:“真理?”   青年的身子微微一颤,旋即转过脸向她看来。   江羡鱼看的心惊胆战,因为他侧身的动作幅度有些大,臀下不自觉就挪动到了边缘,而栏杆那么窄……   有一个瞬间,江羡鱼是犹豫的,如果攻略目标就此死去,她是不是可以直接进入下一个世界?是了,就像第四个世界里的姬酒一样。   他突如其来的死亡令她措手不及,但结果呢?一如既往地失败后,她依然被传送进入新的世界……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持续不断的失败她受够了!她要完成攻略,就算这是个无解的游戏,她也绝不能无限循环在这里。   只是短暂的迟疑,那念头便如烟霭散去,姬酒的死没有改变世界的轨迹,季真理也不可以。   他不能死。   “真理,是我,江医生。”她轻轻勾起唇角,眼神和软如春。   季真理维持着回头的动作,一双眼黑沉沉看着她,面无表情。   江羡鱼知他听得到,只是不能自己主动从阴霾中剥离出来,她声音放的更缓更柔:“我是江羡鱼。”   季真理蓦地睁大眼睛,微微偏了下头,模样看起来像只狐疑的猫。   “还记得吗?绵绵……”   “你送给我的,我也很喜欢,这几天熬夜在看,正想要跟你分享心得,顺便……何时有新的作品?”   她语调轻柔带着点欢快,像一束明亮的光,照进他布满灰尘的世界里。   “……江医生?”他动了动唇,表情有些茫然。   “对,是我,上周末我们一起聊过的。”江羡鱼不遗余力的安抚他,一边悄无声息的靠近栏杆。   他仿佛没有察觉,只是垂眼思索片刻,低低的叫了一声:“啊,江医生,江羡鱼。”   夜风将他的声音送入耳膜,有别于正常状态下的温和,这时的他,声音冷淡平板,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   楼下,关闭了警笛和警示灯的警车停靠在远处,有警察在悄悄靠近,一张厚实的垫子铺开在了阳台下方,为营救活动做准备。   这一切,季真理都毫无察觉,他陷入了自己的小情绪里,低低默念着一个名字:“江羡鱼,江羡鱼……”   一遍又一遍,如同咒语,听得江羡鱼浑身发麻,脊背上汗毛都竖了起来。   “啊,绵绵。”他仿佛终于想了起来,倏地看向她,眼中的阴霾退散了一些,露出些许希冀,“是……绵绵?”   “是绵绵。”江羡鱼不太懂他的意思,只能顺着往下接,“真理,我有些地方不太懂,你下来帮我看一看好不好,嗯?”   “绵绵。”他看着她,眼睛像一对磁石,摄人神魂。   江羡鱼无端端觉得腿软,这双带着点邪气的眼睛,当真与平日里见到的温良安好,截然相反。   他顿了顿,忽然点头,勾起了嘴角:“好。”   ——欸?这就答应了?!   江羡鱼按下惊讶,向他伸出右手:“握住我的手,我扶你下来,慢一点……”   她已经走到他身后,季真理听话的看着她,直到她试探着抱住了他的腰,看他翻身,轻盈的从栏杆上滑了下来。   脚尖落地,江羡鱼也松了口气,正要收回手,却被对方张开双臂抱了起来。   “……欸?”她一脸懵逼。   身材高大的青年抱着她的腰肢大步走动,两人身子相贴,亲密的如同情侣。   他一路把她抱到了客厅,江羡鱼愕然的目光中,把她放在了沙发上,俯身蹲在她面前,仰起脸,绽开一个温柔的笑意:“绵绵。”   江羡鱼艰难的看向季太太,见她表情有些闪躲,季先生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揉着眉心解释道:“抱歉江医生,是我的错……”   江羡鱼心里莫名涌上不好的预感,果然——   “之前忘了跟你交代清楚,真理他,曾有个存在臆想中的初恋,就叫绵绵。”   江羡鱼:what the fuck……   “但这毕竟是前几年的事,他接受过一些医生的治疗后已经不再提及,在你接手后,更是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配合度,这让我很开心,因此也就疏忽了……”他万般无奈,“说实话,我还以为他已经忘掉了绵绵。”   江羡鱼抖了抖唇,目光落在季真理充满了情意的眼睛里,所以现在……她是被他当成了臆想中的那个人吗?   绵绵。   她抽了抽嘴角:那些让人血脉贲张的黄色片段,该不是他历年来意淫的产物吧?真是不忍直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着急系安全带,系什么安全带,   不把女主撩的腿软系什么安全带?   邪魅一笑。   看文案有惊喜哦……   晚上二更。 第65章 杀了我,治愈我(4)   江羡鱼有点想骂娘。   心理治疗最忌讳的, 无外乎是家属对病人过往重要经历的隐瞒和虚报,端看季真理眼睛里的热切程度, 她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这个绵绵……真的只是初恋吗?”   季太太缩了缩肩膀。   季先生干咳一声:“最初是以女朋友的身份介绍给我们,后来,他们‘结婚’了。”   结婚了……结婚了……结婚了……   江羡鱼面无表情, 沉默片刻,方艰难道:“所以我现在, 是被季少当做了妻子。”   她脸有些僵硬,季先生还未做出回答, 季真理已经忍耐不住的出口纠正:“绵绵, 是我爱的人。”   神踏马爱人……   大半夜出来救个人,莫名其妙就把自己卖了?   江羡鱼很想拔腿就走, 可是她的小腿被季真理紧紧圈住, 像是耍赖, 又像是渴求的看着她,声音放的极软:“绵绵,别闹了, 跟我回家好不好?”   江羡鱼方要启唇拒绝:这种病态的关系一旦开头,后面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她不能,绝对不能卷入其中……   然而有人先她一步开了口:“回家回家, 她这就跟你回家了,真真乖!”   是季太太。   江羡鱼张着嘴看她,她讪笑着, 眼神闪躲。   阿西吧……   骑虎难下。   她总不能一巴掌把人推开,何况面对这双溢满了渴望的蓝眸,她竟然神奇的心软了。   简直匪夷所思!   “这里不是家吗?”她有点无奈。   季真理摇头,季先生的声音传来:“是真理自己的别墅,那是他的个人空间,没有允许,我和我太太也是不能进的。”   江羡鱼瞬时想起了那把钥匙。   说实话,她此刻有种被人蓄谋已久设计了的感觉,可是看看一脸无辜的季真理,还有充满真诚及深表歉意的季氏夫妇,她又觉得自己多心了。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就,回家吧。”   音落的瞬间,她清楚的看到那一双眼眸拨开雾霭,宛若银河流转,星芒耀目。   心尖像被什么东西不经意挠了一下,此刻的江羡鱼尚不知晓,有些东西正逐渐脱离她的掌控,向着未知的道路前行。   这个夜晚是注定不能平静了。   江羡鱼站在别墅的门前,万分无奈的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那只大手:“……我不会跑的,你不相信我吗?”   “相信。”青年温柔的看着她,轻轻笑了下,看起来心情非常好。   但是江羡鱼腰间的那只大手纹丝未动。   她默了默,认命的被他拥进门内。   灯光亮起,江羡鱼的身子僵了僵:看着这满室温馨又浪漫的装修风格,她不得不相信季真理的世界,是的的确确有过这样一个“臆想伴侣”的。   “帮你放水洗澡。”季真理附耳低语,浑不在意江羡鱼僵硬的身体,蹭了蹭她的发,微笑走开。   这时的他,又全然是个成熟体贴的丈夫模样,仿佛真正把江羡鱼当成了他的“绵绵”。   浴室内,热雾弥漫,江羡鱼放松了神经才觉疲惫。   然而这放松没持续太久,她就听到门锁被人转动的声音,旋即是季真理轻快的脚步,和几乎同时响起的声音:   “绵绵,很晚了,不要洗太久……总是忘了拿浴巾,我放在洗手台上了。”   浴缸内,江羡鱼面无表情看着他旁若无人的来去,好半晌,才应了一声:“哦。”   有种过家家的感觉……   她将身子往下滑了滑,水流温柔地按摩着她的身体,不自觉让人放缓了思绪。   她在思考着如何摆脱眼前这个棘手的剧情时,全然不知,季真理处,准备了更多的“惊喜”在等着她。   一个小时后——   “……你把衣服穿好。”江羡鱼扶着鬓,有些头疼的别开脸。   季真理一脸无辜的看看自己又看看她,表示不解。   江羡鱼抽了抽嘴角,目光落在青年劲瘦的腰部以下,两条鲜明的胯线延伸进棉质的底裤中,充满弹性的薄料包裹着男性最性感霸道的生理标志……   很好,很大。   江羡鱼双手抱臂,别开脸:“季……真理,你把睡裤穿上好不好?”   “绵绵,不喜欢吗?”季真理偏了偏头,表情疑惑。   江羡鱼干笑:“我以前喜欢吗?”   季真理仿佛没明白她的意思,江羡鱼举手做投降状:“算了,你先睡,我到外面沙发上……”   真的是,她跟一个臆想症患者叫什么劲?等会儿别又刺激的抑郁症发作要自杀,那今天就真是没完没了了。   她现在,困的只想睡个觉。   她转身向外走,刚走两步,身体腾空。   江羡鱼:“……”   季真理抱着她的腰肢微微托举起,这个姿势令她下意识将双手按在了他的手臂上,半干的长发扫过他鼻尖,显得十分亲昵。   但真正亲昵的是两人近乎零距离接触的下半|身,江羡鱼的丝绸睡袍薄如流水,借着走路时的摩擦,她的身体几乎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某些东西渐渐变大,有苏醒的趋势。   而季真理,他眼神柔软的像一头驯鹿,湿润的看着她,欲说还休。   江羡鱼:“……”他不会是发情了吧?   阿西吧,搁在以前就这么个纯情的小东西,早被她推倒一万遍了,如今竟然要一忍再忍,只为了拖延攻略……   又或者,只是因为那人一句“在下个世界等你”。   说得好听,妈的人呢?!   身下一软,江羡鱼已经被人放倒在沙发上,她来不及坐起,属于男性的略带凉意的大手已经捉住了她的脚踝,轻轻揉捏着她的足心。   江羡鱼眼底波光流转,不意自己还能享受这等待遇。   她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看着他。   只穿了条底裤的年轻男子丝毫不觉羞涩,仿佛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妻子“绵绵”,而不是需要保持距离的江医生。   一股酸软的感觉从脚底传遍全身,些微麻痛像电流沿着小腿窜上来,令江羡鱼禁不住低低呻|吟了一声,旋即捂住了嘴。   季真理仿佛丝毫没多想,依旧垂眸,专心致志为她揉捏脚底的穴位,动作意外的专业。   “真理。”她突然叫了他一声。   “嗯?”他应着,不抬头,但神情舒缓。   “绵绵……不,是我,”江羡鱼轻咳了一声,“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呢,真理?”   “你?”季真理动作微顿,垂下的刘海遮挡了他的眼睛,江羡鱼无法看清他的神色。   他扬起脸侧眸看来,微微一笑:“绵绵是画家啊。”   “……画家?”江羡鱼睁大眼。   季真理无奈的坐过来,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是在考验我吗?可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又怎么会忘。”   江羡鱼:“……”   能别用摸过我脚的手来摸我脸吗?是的我嫌弃。   “绵绵想要开画展吗?”季真理继续慢条斯理为她按摩,但目的地从脚底晋升到了小腿,轻揉慢捏,十足专业。   什么画展?   江羡鱼脑子一滞,旋即被一股舒服的酥麻感传遍了全身,她软软的轻吟一声,足尖没来由绷紧。   小腿上的动作逐渐变慢,最终停了下来。   季真理侧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声音低哑:“绵绵,我……”   江羡鱼反应过来,看到他腿间触目惊心的鼓起,没忍住红了脸,急忙缩回了小腿,拢紧自己睡衣:“回屋睡了。”   神踏马……真是奇了怪了,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自己的治疗对象撩拨,偏偏对方还一脸无辜。   宽阔的一张床,数日前,江羡鱼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跟被治疗的对象“同床共枕”。   当然,她是不会碰他的,她如是想。   “……你干什么?”江羡鱼看着搭在自己腰间的大手,表情复杂。   “绵绵,不想要吗?”他眼神深邃,俊美的脸庞沾染了情|欲,有种令人窒息的魅惑。   江羡鱼深吸一口气:事到如今竟然还有她不能睡的男人,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要忍住。   她默念三遍沙雕系统有毒,要忍住,一旦把他睡了,进度条刷的蹦出来百分之九十九,那她岂不是又要凉凉?   鬼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每一次都出现的那么及时……   她咬着唇,掰开他的大手,背过身:“睡觉吧,我累了。”   宛如一个X冷淡的妻子。   在她背后,季真理炙热的视线黏了许久,到底渐渐冷却下来,轻轻地说了声:“好,晚安。”   他乖顺的简直要让江羡鱼心生悔意。   可是,不行,说不睡就不睡,打死也不睡……   她闭上眼,徐徐进入睡眠。   背后,季真理也渐渐闭上了眼,只是嘴角却无声的勾了起来,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瞬即逝。   翌日晨起,江羡鱼翻了个身睁开眼,鼻尖却几乎触到对方的下巴。   “醒了?”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还带着一丝慵懒,十分撩人。   江羡鱼的目光落在对方滑动的喉结上,有些不受控制的下移,掠过他纹理性感的八块腹肌,最终定格在那嚣张的昂扬。   ……天赋异禀。   莫名脸热,她嗯了一声,翻身坐起。   浴室内,清凉的水拍打在脸颊上,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道:江羡鱼,你踏马别闹了,他可是攻略对象,别忘了原主是怎么被他引诱自杀的……   她闭了闭眼,脑子渐渐冷静下来。 第66章 杀了我,治愈我(5)   早餐过后, 江羡鱼按下季真理正在收拾碗筷的手:“真理,我们谈一谈好吗?”   “没关系, 我来刷好了。”他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转身把碗端进水池。   江羡鱼:“……”   满头黑线,我他妈想说的不是这个啊!   算了, 她捏捏鼻梁,斜靠在冰箱门上, 轻声道:“真理。”   “嗯?”正在刷碗的男人应了一声。   江羡鱼的视线顺着他挺括的肩膀蜿蜒而下,薄薄的V领棉衫下摆堆积在窄瘦腰间, 宽松的家居长裤笔直垂下, 愈发显得那双腿修长挺拔,臀部微微翘起, 显得万分性感。   “绵绵?”季真理转头看她, 面带疑惑。   江羡鱼回过神来:“欸?”   季真理眨了眨眼:“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现在没有了。”江羡鱼认真点头, 转身尴尬无比的走开。   所以她刚才是想说什么来着?   美男如斯,色令智昏,古人诚不欺我。   江羡鱼坐在沙发上, 思忖着该如何摆脱面前窘境——   纵然季真理目前不具备多少攻击性,甚至他的父母都愿意配合他来“演戏”, 可是江羡鱼无意扮演这所谓的“未婚妻”角色。   她需要跟这个攻略目标保持适当的距离,远则会令他生出恐慌, 从而激发潜藏抑郁状态;近却又会加重他的臆想症,令他沉迷于“绵绵”这个角色带来的美梦里不可自拔……   当然,最重要的是, 她不想跟他如此亲近。   “绵绵?”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羡鱼的腰肢又一次被人揽住,轻轻将她拖进了怀里。   她反应过来时,他的鼻息已经近在咫尺,拇指还在摩挲着她的唇瓣,眼中光彩潋滟,充满了跃跃欲试。   “等等!”她伸手堵上他的嘴,飞快的笑了一下,“那个,我想起来要跟你谈什么了!”   “……嗯?”季真理眼睛微微睁大,显得有些困惑。   他没有退开,江羡鱼便不敢放手,只柔声道:“真理,我最近要赶一副画,我想搬到自己的画室住。”   她用言语试探着,见他蹙了蹙眉,垂下眼睑,仿佛有些郁闷:“绵绵还在生我的气。”   是肯定句。   江羡鱼不知他的世界里构建的这个人物究竟何种经历,只得尽力配合:“没有呢。”   “有。”季真理倏地看向她,眼眸中带着一丝炙热,“我知道我不该弄疼你,我也不想的,只是那个姿势,实在有些兴奋难以控制……”   江羡鱼眼皮狂跳:弄疼、姿势、兴奋……这货脑子里为啥都是十八禁?!   她笑容僵硬:“真理,你误会了。”   “没有误会,”季真理眼神黯淡下来,“虽然是你主动,但是我也没有很好的控制自己,绵绵,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他温柔地看着她。   江羡鱼觉得有些瘆得慌:他脑子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他的臆想症比自己想象的更严重。   她想起那本名为“绵绵”的小说,看来有必要忍耐一下把它看完,里面必定有这个“虚拟妻子”的蛛丝马迹。   “好,我不气。”她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   季真理楞了一下,片刻眼眸绽放出光彩,抿了抿唇低声道:“你愿意碰我了?”   江羡鱼:“……”怎么说的像不受宠的小媳妇儿似的。   她有些头疼,面对“绵绵”他是恨不得多亲近一点,可抑郁症爆发时他又无法忍受别人的触碰,这可真是……磨人。   “绵绵?”他凑近她,眼神含着期待。   江羡鱼到底没忍住,伸手揉上他的发,果然如想象中手感极好。   她揉一揉,眼看着他眯起眼,像是慵懒的猫咪一样蹭了蹭她的手心。   他低低唤她:“绵绵……”   声音缠绵魔魅,诱人沦陷。   江羡鱼深吸一口气:这么英俊又撩人的蛇精病,可真是要了人老命!   “所以,暂时的让我搬到画室住一阵子好不好?”她柔声蛊惑他。   季真理犹豫了片刻,到底点了点头:“好。”   江羡鱼勾起嘴角:画室,她有个鬼的画室!说这种话无外是想找个借口离开这里,跟他保持距离罢了。   她心情美妙,自觉把人糊弄住了,直到下午——   “这是,什么意思?”江羡鱼面无表情从牙缝挤出几个字。   站在二楼旋梯处的季真理微微一笑:“画室啊,帮你整理出来了,来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   江羡鱼:“……”说实话,这踏马根本不是个蛇精病吧?   她完美的容颜仿佛裂了道缝,季真理,你牛逼。   她找借口想避开,他干脆就打扫出二楼的空房间,讲真,他其实根本不是臆想症,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江羡鱼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满意,我满意的很。”   二楼的空房间内,还真的似模似样摆着些画框,有的涂抹了几笔,有几幅是完整的作品。   江羡鱼这下真正有些惊讶了:“绵绵”这种不可能存在的人物,上哪儿画的出画来?   她颤了颤眼皮:季真理他,莫非真的出现了精神分裂的征兆?!   身后一双大手环住了她,男子动听的声音带着笑意,慢悠悠道:“今天开始画画吗?”   江羡鱼胡乱应了一声,思绪有些杂乱无章。   “那,我给你做模特好不好?”他附耳低语,十分亲昵。   江羡鱼被撩的耳根发麻,轻轻别开脸挣脱他的怀抱,佯装羞涩:“不用了,我已经有点灵感了。”   “哦……”季真理失望的耷拉下脑袋,转身将封好的画框递给她,“那你画吧,我在旁边看着。”   江羡鱼:“……”她会画个鬼!   “我画画不喜欢有人看着。”她微笑。   季真理眉心轻蹙:“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你乖,我们给彼此点独立空间不好吗?”她柔声细语的安抚他,“还有你的小说,我在期待新的作品诞生。”   最后一句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只见他眼睛一亮,旋即点点头:“好,那我去书房,晚饭时再来叫你。”   江羡鱼很想说声不用,可也知道逼太紧不好,如果他突然从臆想中醒过来打入现实发了疯,说不定比现在危险的多。   “好。”她乖巧应了,眼睛弯弯无比真诚。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她都在画室里对着画框发呆: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向真是越来越迷了……   魔性的男主动不动就暗撩也就罢了,精神世界复杂的都快要成蛇精病了!   她此刻竟然有点感慨:想来原主能被这么个妖孽一样的男人带沟里,不光是医患间那无法割舍的亲密,原主必定是爱上了季真理,这才心甘情愿为他驱使,堕入黑暗。   这么一想,她竟有些按捺不住血液里的兴奋和刺激,跃跃欲试的想把季真理调|教一番。   不过也就想想算了,她掩面,那个男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现??   晚饭时,房门被人敲响。   江羡鱼走下楼梯,迎接她的是一顿烛光晚餐,浪漫又多情的男人紧张又期待的看着她:“绵绵,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江羡鱼脚下一个踉跄:这一出接一出,他不去唱戏真的可惜了……   烛火摇曳,气氛被渲染的无比暧昧。   江羡鱼有些受不了男人深情的视线,举杯对饮,一来二去竟然有了醉意。   她脑中残留的清醒让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是这具身体的经历里并没有对酒量的概述,她扶着鬓角微微蹙起眉:   难道真的是个易醉体质?   醉眼朦胧里,她看到对面男人勾起的唇角,笑容依旧温柔,眼眸却深邃如海,有着她看不懂的含义。   她的视野逐渐混沌,最后的意识,是季真理的一声轻笑。   餐桌上,看着江羡鱼终于支撑不住伏在桌面上,季真理方才捏了捏鼻梁,松了口气。   他咽下最后一口红酒,站起身走到江羡鱼身边,弯腰把她打横抱起,脚步轻快地走进了卧室。   酒精加上药物的作用下,江羡鱼整个人陷入深层睡眠,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将一无所知。   一只手隔空描绘着她的轮廓,片刻,仿佛是再也忍耐不住,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阿羡……”   季真理在她耳边轻叹一声,带着几许满足和惬意,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   “抱歉,我没有你的忍耐力。”   他轻启口,含住了她的唇瓣,舌尖灵活撬开她的齿缝,钻进去纠缠吮吸。   颀长手指滑进她发间,随着吻的深重,他突然急促的分了开来,一双眼光彩潋滟,充满了迷离的欲色。   识海中,是系统冰冷的声音:   【宿主,强行干扰世界剧情的后果你无法承担——】   “闭嘴。”他蹙眉,抬手点了下太阳穴,彻底把系统从意识连接中推了出去。   “阿羡……”他伸手抚弄她的唇瓣,被吻过后变得殷红鲜妍,令人眼热。   想要占有她。   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在一次次的世界里,只能借由“二分之一体”来宣泄对她的渴求,受制于剧情和人设的限制……   那是“他”,却又不是完全的他。   像现在这样把人拥在怀里肆无忌惮的亲吻,在第五个世界之前,还是那么奢侈的一件事。   他低低叹了口气。   可惜,还是不能放肆……   亲吻也好,抚摸也罢,他甚至不能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否则依她的聪慧,即便现在受制于剧情,以后也会很快察觉到他的异常。   “再等等,阿羡。”他轻轻吻住她额头,“多给我点时间,让我能……得到你的心。” 第67章 杀了我,治愈我(6)   江羡鱼再睁开眼, 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   她在短暂的头痛后,意识回归,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已经被换了柔软的睡袍,且,身体清爽, 双腿间无丝毫不适。   ……所以昨晚真的只是她自己酒量差,而不是季真理刻意灌醉她?   她真正有些惊讶了。   翻身坐起, 揉了揉脖颈,这一觉睡的眠沉安稳, 竟然让她有种久违的舒适感。   刷牙时, 镜子里映出一张有些懒散的脸,肌肤雪白, 唇瓣却显得分外红艳。   江羡鱼没怎么在意, 走进一楼客厅时, 季真理正端坐在沙发上,手中握着一杯水,姿态难掩紧张。   江羡鱼的步子微顿, 眼眸微微眯起:“真理?”   “欸?”青年循声看来,一双清澈见底的瞳孔, 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慌乱。   江羡鱼心头微动,片刻, 试探道:“真理,我是谁?”   “……江医生。”青年不自觉握紧了水杯,仿佛有些局促, 低低说了三个字。   江羡鱼眼中波光流转:所以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今早醒来,他突然就从臆想症回到了现实世界?   她不动声色的走上前,声音轻缓:“是不是吓坏了?”   她在沙发这一头坐下,圆翘的臀部将真皮沙发压出细长的褶皱,两条瓷白的小腿交叠在一起,赤|裸的双足踩在柔软舒适的浅棕色长毛地毯上,小巧娇憨的脚指头可爱极了。   季真理的瞳孔如被针扎一般紧缩了一下,视线避开,喉结也随之滑动了两下才安静下来。   “我什么都不记得。”他蹙眉,有些疲惫的晃了晃头,声音里带着恍惚,“今天醒来发现江医生在我身边,我……很吃惊。”   他已经能如此认真的描述他的感受,这让江羡鱼大为惊异。   “然后呢?”她歪头看他,温柔引导。   “……然后,”他睫毛颤抖,苍白的脸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声音渐轻,“我以为,我对江医生你,做了不好的事。”   他看向了她,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江羡鱼被这视线烫了一下,顿了顿才道:“不好的事,是指什么?”   她一再试探,想看一看他所承受的底限到底在哪里。   然而他沉默了许久,直到江羡鱼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突然将水杯放回了桌上,站起身在地毯上踱步。   他走的很急很快,一圈圈来来回回,暗示着情绪的起伏不定。   江羡鱼怕他刺激过头又失控,正要出生安抚,他却猛地停了下来,笔直走到她身边,站住了。   “江医生。”   他弯下腰,两只手撑在了她的身侧,阴影笼罩下来,她疑似被困入了半封闭的“空间”。   江羡鱼心中警惕感顿生,盖因从前治疗过程中,季真理并没有出现过类似主动性极强的举止。   “……我大概是,爱上江医生你了。”青年的声音,带着几分忐忑不安,却莫名又充满了希冀。   江羡鱼眼皮颤了颤,并不答话,因为知道他必定还有后续——   “早上睁开眼,看到躺在身边呼吸轻微的江医生,我竟然产生了想要亲吻的想法。”   他眼神灼灼:“想要亲吻江医生的嘴唇,也想要把江医生搂进怀里,看到江医生睡着的模样,会忍不住产生欲望……”   他的身子压下来,江羡鱼不得不仰靠在沙发背上。   他的动作充满了侵略性,但眼神和声音却十分柔和:“江医生,可以告诉我,你的心理诊断结果吗?”   有那么一瞬间,江羡鱼觉得她被人调戏了。   如果这不是她的心理治疗对象,她恐怕会毫不犹豫把他当成变态捶爆狗头。   ……让她诊断什么,诊断他X功能无障碍只是单纯发情了吗?   不我们不约。   “你先,冷静下来。”江羡鱼艰难道,因为他的脸近在咫尺,每说一个字都会呼吸缠连,万分暧昧。   他看着她,眼神镇定:“江医生,我很冷静。”   江羡鱼看着他不知何时抚上她腰间的大手,很想告诉他不你不冷静,你的手它有自己的想法。   “会产生生理性|欲求的前提,是你对异性接触有了一定程度的渴望。”   江羡鱼急中生智,露出个微笑,掰开他的大手握住晃了晃:“恭喜你,这是正常社交行为恢复的一个良好信号。”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季真理怔了一下,眼神狐疑:“是这样吗?”   不然还能是哪样?   江羡鱼笑容不变:谈恋爱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谈恋爱。   季真理松开手后退了几步,再次坐回沙发上,仿佛陷入了沉思。   江羡鱼轻轻吐了口浊气:危机解除。   此刻她竟然有点想念系统那无机质的声音,虽然冷冰冰,好歹会给与她攻略目标好感度的提示。   她的目光落在青年身上:为什么,系统始终没有提示呢?   她并不知道,传说中的系统,其实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就被迫中断了跟她的联系——   它不是装死,它是真的快要被搞死了。   搞死它的宿主不是江羡鱼,正是面前这个伪装第七世界被攻略目标的高智商蛇精病,“季真理”。   “江医生的意思是,我的恐惧症,快要治好了?”   青年颀长的指尖不经意敲打着膝盖,看起来有些茫然。   江羡鱼觉得这动作有些说不出的违和感,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牵制住:“可以这么理解。”   她放松声音:“今天起,可以先尝试触碰你的家人,如果可以做到,那么对于陌生人的排斥,你也会适当减轻。”   “嗯。”青年垂眸应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江羡鱼得以摆脱“绵绵”这个角色的扮演,回到家中舒服洗了澡,恢复了办公室的诊疗安排。   最新的一周里,她没有跟季真理再联系,只是电话告知季太太需要她配合治疗进度,令人意外的是,季真理也没有打来电话预约见面。   难道真的是有了质的跨越?   “……江医生,你在听吗。”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打破了江羡鱼的沉思。   “下次预约吗?当然可以。”江羡鱼回过神来,嫣然一笑,“陆先生可以把时间告知我的秘书,她会挑选合适的时间做出安排。”   她纤细白净的十指交叉落放在桌上,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洒入屋内,将她的身影衬托的优雅婉柔。   中年男人的心跳噗通噗通变快,他神色异样:“江医生,我有没有说过,你和我的妻子长的很像……”   江羡鱼心道不好,眼前这个男人是典型的幻想性冲动,对亡妻的念念不忘导致他人格分离,一点点因素都会使他触发记忆力的爱恋,从而令那个偏执的人格出现。   她面不改色,手却轻轻滑进了抽屉,摸索那只警报按钮。   “陆先生,你的妻子是短发圆脸,她最喜欢的花是日本早樱,她爱喝普洱茶……”   她轻言细语诉说着他亡妻的生平喜好,眼看着他面色恍惚,逐渐陷入对亡妻的沉湎中不可自拔。   她松开了警报按钮,悄无声息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一条缝,柔声道:“陆先生,你该走了。”   男人站起身,默默向门口走去。   眼看就要走到门边时,他却停下了脚步,倏地看向江羡鱼:“阿莹?”   江羡鱼脸色勃然一变,下一刻手臂就被人抓住,力道之大令她当场痛叫出声:“安安——!”   走廊里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她的秘书飞快往这边跑。   但江羡鱼已经被中年男人拉进怀里想要强吻,她看着这张不算难看的脸实在难掩厌恶,顾不得穿的是裹身裙,提膝给了他裆部狠狠一下——   男人发出惨叫,手不由将她推开,捂着裆部倒在了地上打滚。   江羡鱼被他推的趔趄了一下,细长的高跟鞋绊住了地垫,身子不稳向后倒去。   预料中的疼痛却未到来,一双温暖的大手托住了她,转而将她抱进怀里。   江羡鱼惊魂未定:“……季真理?”   青年没空答话,他面色冷沉将她放在身后,大步流星进了屋子,房门“嘭”的一声被关上,震得江羡鱼和女秘书安安都缩了缩肩。   “江医生你没事吧!”安安扶她在办公室外的等待椅上坐下,“这个病人怎么会突然失控呢……”   “没事。”江羡鱼随口答了句,她的注意力犹在季真理身上。   他怎么突然过来了?还有刚才那副表情,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   屋内,季真理提拳把人揍了个半死才站起身,随手从江羡鱼桌角的抽纸盒里扯了两下,擦了擦拳头上的血迹。   他把纸团成一团丢在了脚下昏死过去的中年男人身上,一双本来清澈温顺的蓝眸此刻被阴鸷和森冷覆盖:   “垃圾也敢碰她,找死!”   他吐了口浊气,活动下脖颈,识海中,被关了小黑屋的系统忍无可忍憋出一句:   【宿主,你人设崩了】   季真理浑身一僵。   【社交恐惧症或是臆想症患者,并不具备宿主刚才的强攻击性表现,所以宿主,你人设崩了】   它再次出声,平板无奇的电子音,竟然能听出一丝幸灾乐祸。   季真理有些头疼。   气愤之下他竟然忘了还有剧情人设这回事,现在打是打痛快了,可怎么收场……   门外,响起江羡鱼试探的询问声:“真理,你在做什么?”   ——有什么办法能完美掩盖这次人设偏离?   季真理闭目思索,片刻,有了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作:起立,让我们为独秀同志鼓掌,真是一位优秀的戏精。   男主(轻吐烟圈):世界欠我一个奥斯卡。   作:然鹅你快掉马了。   男主:掉马?呵,不存在的……   ————   看到有小可爱仍然有点迷,   简单总结下目前为止的信息:   1:男主始终关注着女主,前五个世界因为控制力不够无法操控剧情,第六个世界开始强行转剧情救女主   2:女主不能死,男主要攻略女主,且,这个故事开始他已夺走了对系统的控制权   3:戏精男主的目的是女主的真心,而女主尚不自知,在接下来两个世界她会发生改变   差不多就这么多了,没看明白也没关系,第九个世界会掉马解释一切。 第68章 杀了我,治愈我(7)   房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地上那坨被揍的快不成人形的身体。   江羡鱼抽了抽嘴角走进门, 目光环视一圈才看到蹲在墙角的青年。   她朝他走过去:“你怎么——”   “别过来!”青年声音颤抖,带着压抑的惶恐,紧紧贴着墙角还要不断退缩。   江羡鱼惊讶的看着他:这是……抑郁症爆发了?   她再次看了眼被打的头破血流惨不忍睹的中年男人, 目光充满了怀疑。   季真理垂下的刘海遮挡了他的眼睛,他的下巴埋进臂弯里, 看起来像个得了自闭症的孩子。   江羡鱼蹙起眉,有些拿不住他的精神状态。   但她很快便没了思考的时间, 因为她看到季真理身边的地毯上躺着一只沾了血的壁纸刀。   她眼皮狂颤, 视线刷的落在了季真理手上,声音艰涩:   “真理, 你做了什么?”   “……我杀人了。”他浑身颤抖, 突然伸手抱住自己的头, 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江医生,我、我杀人了!”   江羡鱼手在发抖, 因为她看到季真理的手腕正在往外淌血,一道细长的伤口横在他腕间——   他竟然, 割腕了。   “他没死……”她小心翼翼靠近他,时间紧迫, 已经不可能在温言软语的劝导。   好在先前积攒下来的亲近感起了作用,季真理虽然有些失控,却并没有再表现出对她近身的抗拒。   她握住了他的手臂, 颤抖的拉开了抽屉,取出急救箱里的消毒纱布按压伤口止血。   季真理下手很有技巧,他只浅浅割破了一点血管,疼痛自然是有的,但这种流速足以支撑到医院。   120来的很快,江羡鱼被季真理完好的那只手紧抓不放,他脸色因失血而变得苍白,可怜兮兮看着她:“江医生,别走……”   江羡鱼自然要一道上车。   两个小时后,市立医院的独立病房内,季真理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眼睛已恢复了往日的柔顺,驯鹿一样看着江羡鱼。   “江医生,我有话跟你说。”他声音有些沙哑。   江羡鱼被过去三个小时的刺激剧情蹂|躏的甚为疲惫,任他抓住手不放也不作挣扎,只垂下眼睑:“你说,我在听。”   “……我试过了,和别人接触。”他眨了眨眼睛,“结果发现都不可以,除了你,谁都不可以。”   所以他这是要赖上她吗?   江羡鱼心底呻|吟了一声,面上却依旧关切:“你现在需要休息,别的事情等你出院再说,好吗?”   季真理乖顺的弯起眼睛:“好。”   他这个样子,仿佛吃了定心丸一样,更叫江羡鱼如鲠在喉。   一周后出院,江羡鱼接到了季先生的电话:“江医生,我想见你一面。”   他的语气不甚友好,想来是因前情迁怒了江羡鱼。   江羡鱼倒也无所谓,虽说季真理割腕自杀实属意外,但他好歹也是帮她出手所致,纵不稀罕,江羡鱼也得受了。   冰冷的办公室内,季先生脸色有些沉肃:“对于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我希望江医生能有心理准备。”   江羡鱼微微勾了下嘴角:准备什么?无非是解除治疗关系,让她离他的宝贝儿子远一些。   她清楚明白。   “季先生,请直说好了。”她双手交叉落在自己大腿上,动作端庄优美。   “好,江医生快人快语,我也不啰嗦——”他将一个薄薄的文件推了过来,“我和我太太商议后,希望聘请江医生做真理的高级私人治疗师,这是协议书,江医生可以仔细看下条陈。”   江羡鱼:“……什么?”是她幻听还是剧情太刺激,都这样了还要特意聘请,私人?!   她眼神复杂,待翻开协议书看清楚内容后,更是酸爽不已:   先不说这个治疗期间医生方面要保证随叫随到,单这个不可以和患者之外的任何异性有亲密接触是个什么鬼?!   他是想把自己打包送给季真理当伴侣吗?   江羡鱼面无表情合上文件:“抱歉,我想我要让季先生失望了。”   对面的男人蹙起眉,还没来及说话,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青年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   “江医生,不肯跟我在一起吗?”他脸色雪白,眼神黯淡。   江羡鱼双唇翕动,想实话实说又恐他就地发疯,余光瞥见季先生有些紧张的神情,她到底没说话。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他眼中掠过一丝痛色,莫名其妙就扎了江羡鱼的心。   她也算是“身经百战”之人,可是在此之前,真的从没遇到过这么弱的攻略目标,不管身体还是心理,他对她的依赖和信任都让她难以抵挡。   无奈的捏了捏眉心,她实在没办法当着季先生的面说出“讨厌”两个字,何况她对他也并非讨厌,只是单纯不想有过多交集罢了。   “……我答应就是了。”   她提起笔,龙飞凤舞签下自己的姓名,将协议书轻轻推回季先生面前,站起身:“季先生,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三年,三年而已,她耗得起。   季真理勾了下嘴角,笑容从眼底一闪即逝。   次月,江羡鱼正式搬进季真理的别墅。   同上一次相比,这里明显换了风格——不再是甜蜜蜜的新婚情侣,而是温馨又舒适的同居屋。   “……同居治疗规定第三条,不准不敲门就进入对方房间。”江羡鱼双手抱臂倚着门框,神色复杂的看着对方,“季真理,你忘了吗?”   青年耷拉着脑袋,像一只丧失主人爱抚的大型犬,闷闷应了一声:“抱歉……”   他仿佛没有察觉到江羡鱼态度上的变化,虽说是私人治疗师,可其实两个人的相处更像是关系暧昧的男女。   尤其是,沐浴后在客厅相遇的那一刻——   江羡鱼擦头的动作僵了僵,目光无可抑制的落在对方光裸的身躯上,一条雪白的浴巾系在男人的窄胯上,性感的股沟若隐若现,翘起的臀部下,一双充满年轻爆发力的长腿让人垂涎欲滴。   江羡鱼闭了闭眼:洗完澡就不能好好穿上衣服吗?!   她放弃了看电视的打算,转身回卧室,青年叫住了她:“江医生,等等!”   她侧眸,半干的发垂在一边,眼波疏懒轻漫:“干嘛?”   季真理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他能感觉到江羡鱼近来态度渐冷,仿佛是要刻意保持距离,但这不是他费尽心机促使两人同居想要的结果……   “江医生,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他看着她,目光幽深:“我又梦见了你。”   江羡鱼被他看的半边身子发麻,忍不住避开视线:“我们明天再谈好吗?”   “……不好。”他意外的有些倔强,神情有些受伤,“江医生不关心我的感受吗?”   江羡鱼有点蛋疼,她不是不关心,她是不敢关心。   季真理对她已经不是单纯的依赖,他开始入侵她的日常生活,并试图令她察觉他的渴望。   他在不断的向她植入自己的迷恋,而这种迷恋,是病态的依赖和占有欲,江羡鱼一点都不想满足他。   “可是我累了,真理。”她声音放软,仿佛诱骗他上当,“我们明天谈一谈好吗?”   青年深深地看着她,眼神百般纠结,末了,还是温顺的应了一声:“好。”   江羡鱼勾起唇角,转身擦着头发往回走。   身后响起一串沉重的脚步声,旋即她身子一轻,又被人抱了起来。   江羡鱼:“……”早该知道这个狗东西现在不好糊弄。   被人放在沙发上,江羡鱼的一只脚丫落入了对方掌心,他按下了她的挣扎,使出十八般功夫轻揉慢捏,不过几分钟功夫,江羡鱼就软在了沙发上,只能发出舒服的轻吟。   她长发散落,小巧的下巴扬起,细眉攒蹙,洁白的贝齿轻轻咬住下唇一边,表情看起来又舒服又磨人。   季真理想起第五个世界里,她浓艳如芍药的脸,分明心怀鬼胎,却硬要做出一副真心求医的模样……   “他”为她施针时,她咬唇轻吟那轻佻又魅惑的模样,他这辈子怕都忘不掉。   季真理闭了闭眼:这么个妖孽,迟早晚他要折在她手里……不,他已经栽了。   栽的彻彻底底,为了得到她,甘冒如此风险。   他眼眸微微眯起,灵活的手指顺着女人光滑的小腿一路往上,握住她的关节,百般缠磨,入骨暧昧。   江羡鱼先时舒服的不得了,只觉魂儿都要被他揉搓的飞出来,正自感叹他这手艺可以媲美盲人按摩,不想有什么东西不意滑进了睡衣中,酥麻难忍,引得她轻喘微微。   季真理的手抚上了女人的大腿,越来越多的白腻暴露在眼底,令人血液渐燃,心跳加快。   “啪”,一只手及时按住了他。   漂亮的湖蓝瞳孔急缩又恢复如常,他抬眼看来时,表情那么认真又无辜,无辜的让江羡鱼简直要怀疑,刚才那只快要摸到她臀部的手是别人的!   “……不舒服吗?”他拧起眉心,表情有些受伤。   江羡鱼受不了他这幅无辜的模样,分明就是馋她,却还悄咪咪不敢承认。   她拂开他的大手,坐起身:“还是保持点距离吧。”   她站起身要走,手腕被人猛地攥住,轻轻一扯将她拉了回来。   季真理张开手臂抱住了她的腰,将脸埋进她怀中,微扬起下巴,眼眸亮的如同星辰:   “我不想保持距离了,江医生,我想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一更开车车,本单元结束   ——————小剧场君——————   男主:“我想要……你。”   江羡鱼:“……你他妈别以为停顿了一下我就听不出来你故意模糊的那个字!”   男主(漫不经心啄吻):“哪个字?”   江羡鱼:“哪个字你心里没点B数吗亲?想我说出来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啊,艹!你他妈松口……” 第69章 杀了我,治愈我(8)   江羡鱼身子一僵。   拥抱着她的男人猛然站起身, 他的手一路滑上来,握住了她的肩膀, 在江羡鱼愕然的眼神中,他俯下头,触碰到了她的嘴唇。   一刹那的接触, 仿佛一道电流顺着脉络传遍了全身,江羡鱼身子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等醒过神来,自己已经挂在了男人怀中。   他的手按在她腰部, 让两人下半身紧紧相贴, 她的唇被舔了又舔,仿佛世间美味, 令他舍不得放下。   倒是把江羡鱼惹的腰酸腿软, 忍不住推搡:“你、你先停一下……”   怎么停的下来。   季真理闭目塞耳, 一手托起了她的臀部,翻身把人压在了沙发上。   他是真的,快要被她逼疯了……   早知伪装如此艰难, 他就不该高估自己的定力。   二分之一身虽说不是完美的他,但好歹也是“他”, 跟她一道经历了那么多世界,却直到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何谓度日如年。   她真是, 太折磨人了。   而他的理智就像一根紧绷的弦,时刻被她撩拨着,还要努力保持理性思考的能力……   去他的理性。   他的手滑进她睡袍中, 握住,听见女人一声急喘,宛若天籁。   一瞬间让他双眼泛红,几乎控制不住想要了她。   转念却想起那近乎无解的百分之九十九,另外的百分之一……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点点变得柔软起来。   算了,既然是他种的因,就让他来受这恶果。   他挑开了她的衣领,灵活的手指像火苗落在她肩膀上,将她雪白的身躯剥离出来。   “啊……别、别碰那里!”江羡鱼发出一声低低的哀叫,像猫一样缠人,尾音却像是被什么吞入肺腑中,衍变为轻喘低吟。   她脑子里一团浆糊,身体从接触的刹那仿佛就失去了主动权,步步溃败,到最后被男人全然掌控节奏。   他在沙发上要了她一次,随后抱起她绵软无力的娇躯,放在了厨房开放的料理台上。   江羡鱼还未从先前的暴风雨中醒过神来,便觉身体再度被入侵,滚烫的吻仿佛火星溅落在她唇上脖颈间,她很快就淹没在新一轮的激烈风浪中。   浑浑噩噩一觉到了第二天,江羡鱼都没能反应过来,事情怎么就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也不是经验浅薄的小姑娘,论起勾搭人来,技术从来一等一的好,可是竟然被个二十岁的心理障碍男给掀翻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她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没能如愿。   零件重组倒是不至于,但是腰部以下疑似瘫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房门被人推开,江羡鱼眼神复杂的看着青年走到她身边,坐下,眼神温柔的看着她:“你醒了,绵绵。”   What the fuck……   所以,他是又陷入臆想症里了?他以为他睡的是他老婆?   江羡鱼头大如斗,想起《绵绵》中那些火辣辣的文字场景,一瞬间有种亲身体验过的悲伤。   事实上,她的确亲身体验了……   季真理的识海中,系统如果可以拟化人形,大约会忍不住给他鼓掌——   【真是本系统遇到过最优秀的宿主,没有之一】   一秒抑郁症一秒臆想症一秒社交障碍症,简直无缝切换!   精彩,优秀的简直令系统想为江羡鱼点根蜡。   【宿主考虑过她知道真相的后果吗?】   季真理被扎了心,闭上眼粗暴的把系统从意识连接里又推了出去。   他的目光落在江羡鱼身上,瞬间变得温柔和煦:“我抱你去洗澡好不好?”   说是询问,实则已经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江羡鱼全身无力,索性闭了眼随便他折腾。   比起无端端被攻略目标摁着操了一通,她其实更在意的是那不知下落的沙雕系统——   连攻略进度的提示音都消失了,若非她记忆完整,且身体残余着欢爱后的痕迹,就真要怀疑自己得了妄想症。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系统它,难道真的解离了?!   身子一抖,江羡鱼醒过神来,季真理已经眼疾手快把淋浴的开关关上。   “有没有烫到?”他眼神焦急,说着话已经在查看她的肩背,见她娇嫩的皮肤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红印,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等我!”他起身,飞快取了烫伤药膏回来,给她涂抹均匀。   江羡鱼有些无语:“没事,只是烫了一下而已,没必要这么小题大做……”   却挡不住他的手,执意抹上了药。   他的睫毛低垂,眼神专注,眉心不自觉蹙了起来,这个样子,看起来竟然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到底像谁?又或者在哪里见过,她却记不清了。   季真理抹着药心里后悔不叠:怎么一时的疏忽,就忘了那该死的系统设定!   昨夜,识海中就已经响起来攻略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九的提示音,他应该再小心一点保护好她的,因为从现在起,即便坐着不动恐怕也挡不住飞来横祸……   她再一次站在了死亡线前,但她不会死,因为有他在,绝不会让她再像先前几个世界那样,痛苦死去。   温柔的吻像羽毛一般落在眉心,顺着鼻梁滑下来,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尖。   直至唇舌被动与人纠缠,江羡鱼尚一脸懵逼:怎么说着话就又跑题了?!   她并不知道,为了彻底把她护的密不透风,接下来她会完全进入“下不了床”状态。   傍晚时分,季真理抱着她低声念诵着手里的书。   “他是那么喜欢她,喜欢到从不知自己也有如此黏人的一面。他喜欢把她抱在膝上接吻,手指没入柔滑的发间,像掬起一汪清水那样,缠绵悱恻到不可思议……”   江羡鱼听的耳热不已,倒不是害羞,实在是屁股下面有个东西一直硌得慌,让她没办法忽视。   “不念了好不好?”她斜了他一眼,有些疏懒的模样。   季真理微微一笑,将书随手放在了桌上:“好。”   凑上来与她亲吻,江羡鱼被衔着脖颈轻舔慢咬,折磨的浑身发软。   她捧起他的脸,眼睛水汪汪看着他,声音娇软:“季真理,我是谁?”   他偏头含住她指尖吮吸,声音轻不可闻:“是我爱的人。”   江羡鱼见他不肯正面回答,一时也吃不准他现在究竟是不是活在臆想中。   ——方才有那么一瞬,她脑中分明闪过相似的画面,那个男人的脸虽说看不清,可却让她有种难以与他人混淆的强烈存在感。   她没空多想,被季真理抱上了床。   深夜醒来时,床边无人,江羡鱼裹着被子坐起身,却看到季真理推门而入,好似有一缕淡淡的烟草香钻入她鼻中,旋即又消失不见。   “怎么醒了?”他回到床上,钻进被中长臂一探,把她揽进了怀里,下巴搁在她颈窝儿里,显得十分自然。   江羡鱼心头有什么一闪而逝,却再度失之交臂。   翌日下午,她借口画画想把他撵走安静片刻,奈何他像个牛皮糖一样死活拽不开。   “绵绵还没有画过我,画一次好不好?”他笑容点点,眼眸柔润。   江羡鱼会画个鬼,她表情严肃:“不好,我不会画人物。”   “撒谎,”他轻笑一声,“绵绵第一个人体模特就是我……”   人体模特。   江羡鱼眼皮颤了颤,为了防止他又开始胡乱扯出十八禁内容,她果断抱起了画架:“好,我画。”   季真理露出个暖极了的笑,缓缓摆正身子,坐好。   半个小时后,江羡鱼摔了画笔。   季真理微微睁大眼:“怎么不画了?”   江羡鱼抿唇,眼神幽深的看着他,倏地笑了一下:“画什么?没法画,你一直动怎么画?”   季真理一脸无辜:“我没动。”   江羡鱼:“……”   季真理:“我真的没有动。”   江羡鱼忍耐的看着他。   季真理无奈的耷拉下肩膀:“要不,我换个姿势?”   江羡鱼抽了抽嘴角:“换什么姿势,你管不住自己一直变大,我画不了。”   她放下画架往外走,被季真理从后抱了起来,尖叫一声放在满是颜料的画桌上,大手顺着脚踝一路攀上来。   他眼睛里仿佛燃着两丛永不熄灭的火焰,动情时是欲|火,温柔时是爱火。   “你爱我吗?”他在她耳边低喘,动作如春风化雨,温柔蚀骨。   江羡鱼哪里听得进别的,即便听清了,怕也只会付之一笑:   她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怕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还有没有爱人的能力。   “……我爱你。”他轻柔吻住她的唇,有别于从前的放肆,更没有深一步的纠缠,只是极尽温柔的研磨,像要让她刻骨铭心。   我爱你,阿羡。   他闭上眼。   【警告!宿主强制使用脑电波关闭世界,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宿主……主……系统崩溃……】   【系统重启中】   【重启完成,任务完成度99.9%,任务失败】   【准备进入第八世界,倒计时开始:5、4、3、2、1】   【剧情导入中——】   他睁开眼。   “将军,已经锁定了目标的确切位置,是否开启空间跳跃?”   年轻的少校站在他面前,高瘦清俊,一身笔挺的白色金徽军服,胸口左侧绣着一朵红色的镂空九九重莲图腾。   他伸手捏了捏鼻梁,脑海中,剧情逐渐整理完毕,他禁不住勾了下嘴角,笑容一闪即逝。   “坐标13.79.02.准备进行时空跳跃。”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系好袖扣,下巴轻扬,带着一丝倨傲和冷漠,“吩咐下去,跳跃完成后立刻发动第一轮进攻,务必保证目标人物的安全!”   “是,将军!”少校挺胸敬礼,转身大步走开。   他侧目,玻璃镜面折射出一张二十五岁男人俊美冷傲的脸,黑发浓密微卷,发尾带着点幽异的妖紫。   “阿羡……”他低低的发出一声轻笑,“我们马上就能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个单元:《用心掠夺的娇妻》   ——————精彩闪现————   男人就在她咫尺之遥,眼睛黑沉沉仿佛酝酿着风暴,他凑近她却不吻,声音慵懒又沙哑,仿佛一只逡巡在猎物四周的黑豹。   “不是说喜欢我?那就,做喜欢做的事吧。”   他指尖如一丛火焰,顷刻间焚掉她所有的理智。   吻在这一刻终于落了下来,他含住她的软唇,动作粗暴中又留有余地,压在她身上的身体却丝毫不容她动弹。   “你自己挑起的欲望,自己负责到底……” 第70章 用心掠夺的娇妻(1)   公元2076年, 基因改造时代来临。   作为第一批基因成功变异者,朗邪的家族以红莲图腾为标志, 率先创立了属于自己的帝国,并在今后长达百年的时间里,获得了远古蓝星的绝对控制权。   身为帝国统帅最杰出的继承人, 朗邪以二十五岁的年纪便拥有着SSR级别的最高精神力而备受瞩目。   此刻,他正带领着手下最强势的一支十八人机甲小队进行空间跳跃, 同时做着战斗前的准备。   而被他锁定的“流浪者号”目标飞船上,一个身材娇小, 长发及腰的白衣少女正蜷缩在角落里, 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身材干瘦,枯黄的头发半长不短, 脸上带着一副黑色笨重的眼镜, 看起来其貌不扬。   但江羡鱼完全不敢放松警惕, 因为此刻他的内心画面,正被她不动声色看的一清二楚。   画面何其猥琐黄暴不必多说,江羡鱼更在意的, 是他“说”的话——   “这么纯粹的高级精神力,我如果睡了你, 想必你怀的种也是个高品阶的……”   敢情都把她当个生产机器了?江羡鱼满眼阴霾。   她睁开眼人已经被捆在了这里,第八个世界的剧情导入后, 她根本没空多想自己为何突然会进入新剧情,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应付眼前这个猥琐的星际猎手身上。   “我和帝国少将军的婚约已经缔交完成,你有多大胆子, 敢公然和整个帝国作对?”   她冷冷道,一双漂亮的水眸散发着动人的光辉。   男人嗤笑一声,不退反进:“不过是口头婚约,就算他们找到你,到时候我也已经把你卖了个好价钱……”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见她目露厌恶,旋即那双漂亮的眼眸变成了粉红色,在她的怒视下,他头痛欲裂,禁不住跪倒在了地上。   “蠢货!”耳边传来一声低吼,江羡鱼只觉眼前一黑,有人把一只黑色的粗布袋套在了她头上。   视觉被阻隔,意念的魅惑之力自然就断了联系。   地上的男人满头大汗爬了起来,被另外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男人一拳击中面门,踉跄着倒退三步。   他捂着脸神色惶惶:“老、老大——”   “我他妈跟你说过多少遍,不准把她的眼睛露出来,你他妈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操!”   狄龙朝地上唾了一口,表情阴狠:“SSS级别的精神力有多厉害你不知道?她现在才十七岁,如果是成年后,刚才那个瞬间足够要了你的小命!”   他走上前一把揪起对方的领子,咬牙切齿道:“你要么收起那满脑子的垃圾,要么就他妈给我滚下飞船!这一单生意老子折了二十几个人才弄到手,你要是敢坏我的事,就他妈等着被我弄到欧文星上卖屁股去吧!滚!!”   耳边传来那干瘦男狼狈不堪的应诺声,他的脚步声远去,江羡鱼却并未放松警惕,因为现在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比起刚才那个,显然更难应付。   “也算你幸运,落到了我手里。”狄龙怪笑一声,“花重金买你的货主要求你毫发无伤,还说了不能玩你——”   他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一丝湿漉漉的黏腻感,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江羡鱼屏住呼吸,试图汇集意念窥视他的内心,精神力却仿佛遇到了一层屏障,无法渗入。   耳边的怪笑声又响起,带着几分得意:“毛都没长齐,就别白费力气了!你虽说是整个银河系绝无仅有的SSS高级精神力,可你到底年纪小,在我这样经验丰富的SS面前根本不够看……”   他嗤笑一声:“老老实实给我待着,等我把你交接完毕,你有的是好日子过!”   他说完拔腿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江羡鱼轻轻吐了口浊气:这下可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故事,眼看着就要上演了——   她现在的这具身体,说是一个女人,不如说一座宝藏。   在以精神力为第一战斗力的前提下,作为银河系唯一的SSS级别精神力持有者,原主可以说是幸运,却又不幸的。   幸运的是,她那虽说也是第一批进行基因改造的家族如今已经式微,却因为诞生了一个她,而有幸与帝国统帅联姻。   不幸的是,拥有如此高的精神力,她却未能完成基因裂变从而产生机甲变异形态。   也就是说,她怀抱着银河系最大的宝库,却没有丝毫自保能力。   而帝国之所以愿意迎娶她为少将军的夫人,正是因为这极度纯粹的高精神力,与同样出色的SSR融合后,必定可以诞下有史以来资质最佳的帝国下一代继承者。   基因的传承如此重要,重要的甚至可以忽略她脆弱的肉身,需要一辈子被人拥在羽翼之下。   而原主的悲剧,正是因为她无法接受与自己不爱的人相结合,认为自己只是一具培养继承者的容器,因此在家族达成口头婚约后出逃,落入星际猎人手中。   最后几经辗转,遭遇各方亵玩侮辱,她终于引爆精神力,香消玉殒。   江羡鱼穿越的时机不早不晚,恰是她出逃后刚被猎手捕捉囚困在飞船上,要将她卖给第一个货主。   原剧情中,单纯天真的她未能撑到少将军的救援便被人给侮辱了,而狄龙后来将她出手,悲剧的一生便由此拉开帷幕。   然而她不是原主,她是江羡鱼。   即便此刻处于劣势,她也一定要把握一切机会,寻求生机。   她并不知道,她要的“生机”,正跨越时空全力以赴来到她身边……   “空间跳跃完成,锁定飞船轨道,请指挥官下达指令。”   模拟男性的机械音响起,朗邪弯腰,两手撑在控制台边缘,冷声道:“开启干扰系统,强制敌船迫降在最近的废星,除目标人物之外,一个不留!”   “指令接收完毕,开始切换攻击模式。”   “将军,陆战机甲准备完毕。”说话的正是白衣少校,星源。   他是朗邪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能臣,一位SS级别的高阶机甲战斗师。   “你的对手是狄龙。”朗邪双手抱臂,目视前方,“他跟你一样都是SS级的精神力,机甲变异体为螳螂,攻击力不如你,但极为狡猾,你需要做的就是不要让他离开你的视线哪怕一秒,锁定他全力以赴……”   他声音冷淡如冰:“你只有十分钟时间。”   星源敛容应是。   二十分钟后,身处中舱的江羡鱼感觉到了飞船的震荡,由小到大,最后甚至360°旋转起来。   她被晃的头晕目眩,恶心想吐。   舱门外响起嘈杂的人声,夹杂着狄龙的怒吼,很快舱门打开,他大步走进来一把攥住了江羡鱼的手臂:“跟我走。”   他粗暴的扯掉固定她身体的绳索,转而把一只银白色的环状物扣在了她脖颈上,凑近沉声道:“警告你,别耍小聪明,否则就让你尝尝这电环的滋味!”   江羡鱼抿了抿唇低头不语,被他一路拽的直趔趄,勉强跟上脚步。   因为视线受阻,她无法辨别方向,直到狄龙“啪”的一声拍下了红色的紧急按钮,一扇隐秘的舱门打开,她被猛地向前一推,踉跄着跌倒在地。   ……地面?   江羡鱼身子微顿,手掌被粗糙的地面擦破,她顾不得疼痛摸索了几下,果然四下里都是尖锐的碎石瓦砾,焦土遍野。   飞船着陆了吗?是的。   但看刚才那一番不正常的波动,很明显这是一次紧急迫降。   耳边响起的机甲战斗声证实了江羡鱼的猜想,她的长发被狄龙一把攥住,揪的头皮都快裂开。   他恨恨道:“果然是帝国机甲军团……跟我走!”   他的手滑下来,抓住她的脖颈把人从地上提起,推推搡搡不知往何处去。   江羡鱼被他推着走了约有几米,忽然感觉狄龙身子一僵,旋即听见他的低吼:“星源狼!”   一股大力将她整个人甩飞出去三米远,重重跌在了地上,尖锐的瓦砾割破了她的后背,更糟的是,她的左手发出一声脆响,骨折了。   她闷哼一声,身体瞬间起了一层汗意,疼的发不出一个音。   与SSS高精神力截然相反的,是这具脆弱的身体,有着远高于常人的疼痛感知力。   简而言之,对别人而言尚可忍耐的三级疼痛,到她这里就是六级,此刻的骨折……可想而知。   狄龙却已经没有机会再管她死活,因为那头浑身漆黑的机甲狼火力全开,与变身后的他打的难舍难离。   就在一片激光电雨之中,她感觉有什么在靠近: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一阵疾风掠至身前,旋即一只手拿下了她头上的粗布袋,刺目的光芒重现眼前,江羡鱼在一片狼狈中,完成了与未婚夫朗邪的第一次相见。   年轻的将军屈膝蹲在她身前,面色冷肃,眼眸深邃。   而她汗湿鬓角,樱唇粉白,漆黑发丝缠绕身躯,美的如此脆弱和妖异。   “忍一忍,我带你离开这里。”他轻启唇,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   她唇瓣颤抖,疼痛令她说不出一个字,只看到他伸出双手,动作极轻的抱起了她。   她能感知到他并无恶意,甚至还有一股温暖的精神力包裹着她,为她止住疼痛。   她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体力不支,昏倒在他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目前个人最喜欢的三个单元:少帅、季真理、朗邪。   一个是痞帅冷酷又残忍;   一个戏精实力派心机婊;   一个腹黑霸道强势调|教。   ……乍一看每一个好东西,然鹅并不是!强行洗白……=v= 第71章 用心掠夺的娇妻(2)   修养舱中, 淡粉色的液体包裹着一个少女,她身上薄薄的白裙子呈现半透明状态, 随着水流浮动荡漾,露出修长白嫩的双腿,和一双小巧的脚丫。   朗邪修剪整齐的指尖落在透明舱盖上, 无意识的敲打着,泄露了他内心的情绪。   他的目光始终凝聚在水中的少女脸上, 看她双眼紧闭,长发如水草妖娆舞动, 嫩粉的菱唇半张, 露出一截殷红的小舌,分外诱人。   “阿羡……”他的鼻尖触碰到了玻璃, 炙热的呼吸扑打上来, 现出一小团氤氲的雾。   敲门声响起——   “进来。”朗邪挥了挥手, 将深红色的丝绒拉下来,遮挡住舱盖,转身走向桌边。   星源走进来, 面色难看的垂下头:“将军,狄龙跑了。”   “说说。”朗邪双手负后, 面色冷淡。   星源头却垂的更低:“将军告诫过我他很狡猾,我却还是中了计……不过他受了伤, 又没有飞船,应该还在废星上。”   “废星有五十万的流民,你要如何把人找出来?”朗邪冷冷道。   星源双手握拳, 表情有些沮丧。   “此行目的已达成,别的,你不用再管了。”朗邪口吻放缓,星源轻轻松了口气,没看到他锋芒毕露的眼神。   还活着?很好,伤了阿羡这笔账,他要亲自跟他算一算!   六个小时后,废星进入夜晚,江羡鱼在修养舱里睁开了眼。   一片漆黑,四肢不着地,水流涌动。   她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自己大约是被放进了修养舱里疗伤——在外界,这是最安全快速的治疗方式。   大约是有设置定时唤醒功能,她才醒没多久,修养舱内的营养液便开始下降,逐渐抽空,最后玻璃舱门打开,她撩开深红色的金丝绒,双手抱臂走了出来。   入目一片洁白,瓷白的地砖和器物,甚至连这座休息舱的床铺都洁白如雪。   唯有一点异色靠墙而立,身姿挺拔,气场惊人。   “你醒了。”男人轻声道。   江羡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深红色的金边指挥官外套披在肩膀处,内里的白色衣饰优雅宛如贵族,九枚金色的圆形莲花扣由上至下,扣的一丝不苟。   她在看他时,并不知道此刻她自己,多么诱人——   少女即将成年的身体丰盈妩媚,湿透了的裙子紧贴着她的娇躯,勾勒出足以令所有雄性为之疯狂的曲线。   尤其是那一对水滴状的胸峰,挺翘优美,大小适中,因为有些冷的缘故,此刻两只粉尖挺立,愈发叫看得人血脉贲张,心旌摇曳。   朗邪闭上眼,只觉再多看一秒,薄弱的意志力就会瓦解,从而被她洞悉心声。   而江羡鱼正遗憾的抿了抿唇:不愧是SSR级别的精神力,防御性一流,敏感度极高,她不过释放了几缕意识过去,几乎瞬间就被反弹了回来。   她有些无语,说起来她这个SSS是比他牛逼,可实际操作起来,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正走神,一团浓郁的阴影投递下来,旋即肩膀一沉,男人已将那件指挥官外套脱下来,搭在了她肩膀上,两手一扣,裹住她几乎没有遮掩的身躯。   江羡鱼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湿透,衣不遮体,顿时有些尴尬地别开脸,轻声说了句:“谢谢。”   既然已经进入新的剧情,那她唯有跟攻略目标打好关系,再说其余……   “你不必这么客气,”朗邪微微倾身,双眼如磁石看定她,声音低沉性感,“毕竟,我是你的未婚夫。”   江羡鱼:“……”   说实话,从第六个世界开始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对比下前几个世界那些男人们或轻蔑或粗暴的态度,南棠或者季真理,甚至面前的朗邪,都给她一种极为相似的错觉!   甚至,他们那若有似无的亲昵,时而意味深长的眼神,都令她感觉有说不出的怪异……好像,好像他们都是同一个人?   江羡鱼为自己的想法而震惊。   识海中,朗邪听到了系统冰冷的声音:   【宿主,你快要掉马了】   朗邪眯起眼眸,径自无视了它,对江羡鱼说道:“饿了么,吃点东西?”   江羡鱼:“……嗯。”   她还沉浸在刚才那个大胆的猜想里,有些缓不过神来,先前那些一闪即逝的东西此刻像一帧镜头被慢放,有些被忽略的细枝末节渐渐浮上水面。   为什么这些攻略目标都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为什么他们的脸分明不同,却又有着难以言说的相似行为习惯?   为什么那个男人不再出现,亦或者,为什么那个男人会出现?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系统会陷入一片死寂,不再给与她任何提示??   为什么在过去的两个世界里,明明她没有死亡,攻略也没有完成,却还是进入了新的世界?   太多太多的疑问充斥在脑中,因为无法解答,而令江羡鱼心情沉重。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眼眸深沉如墨,带着令人看不透的情绪。   【宿主,还有两个世界,你确定你能撑到最后一刻?】   能,为什么不能?即便不能,他也一定要她平安离开这里。   他慢条斯理地取出一罐红色的浓缩果浆,拨开吸口,递给了江羡鱼。   后者怔怔接了过来,喝了一口,顿时被酸的五官扭曲。   朗邪勾起唇角,忽然探身过去,就着她喝过的地方也吸了一口。   他吸的时候,眼睛却是看着她的,长而浓密的睫毛一触及分,一对黑曜石般的眼眸亮如星辰,诱人沉沦。   江羡鱼莫名被他看的脸热,一时疑心这具身体太过敏感。   她慌乱的眨了眨眼,露出适合这个身份的天真和羞涩,低低道:“你干什么……”   声音里有着小小的别扭。   下本被人托了起来,朗邪俯视着她,动作缓慢地舔了舔唇角,面色平静:“害羞什么?你本就是我的未婚妻。”   语气清冷淡然,与那撩人的动作形成鲜明对比。   江羡鱼吃不准他是故意为之还是真就这么奔放,转念一想,两个家族交换了信物,虽然没有举办婚礼,但她的确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   她抿起唇,面颊绯红,眼眸里带着几分羞恼。   【演技真好,明明内心波澜不惊,看起来却像是真的对你动了心……本系统第一次同情宿主,你选择的似乎是一个不可能被攻略的目标】   朗邪面无表情,内心却分明被刺了一下。   虽然知道系统是在故意激怒他,试图动摇他的想法,但他不得不承认,阿羡她,至今为止,恐怕仍未对他动心……   说没有挫败感,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从现实追到这里,从第一个相遇的世界到现在创造机会跟她相爱,这并非只靠着一鼓作气,更多,是因他的的确确,已非她不可。   纵使穿越无数世界,纵然没有他攻略不下的目标,可他爱的只有她,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江羡鱼。   所以,即便会失败,即便拼却性命,他也一定要全力以赴,撬开她的心……   “你要,带我回帝都吗?”少女睁大双眼,表情说不出的懵懂可爱。   朗邪却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的精神力一旦松懈,面前这个看起来温良无害的小狐狸就会发动全部精力,来进攻他的精神领域,窥探他的内心。   而他的内心,隐藏着所有她想要知道的真相。   “当然。我的新娘,自然要由我亲自带回家。”他微微扬起下巴,唇角翘起,露出一丝隐约的笑意。   江羡鱼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忽然脖颈间传来一阵剧痛,她发出一声痛呼,整个人瘫软在了椅子上,浑身颤抖不停。   “阿羡!”朗邪眼神一变,情急之下并未留意自己脱口而出的称呼,起身走到她身边扶住了她的肩膀。   肌肤相触,有看不见的电流密密麻麻缠绕上来,刺痛感密集。   他脸色倏地一沉,目光落在她脖颈间极细的银环上,先前只顾着把她放进修养舱里修复伤口,竟然没注意到这么个恶心人的东西!   “是谁……狄龙?!”他目中风暴降至,电闪雷鸣。   江羡鱼已经被电的说不出话来,那对于朗邪而言不算什么的电流,对她却是又痛又麻,还一波波潮水似的无休止。   她呻|吟着,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只觉自己像条搁浅的鱼,在朗邪怀里抖个不停。   朗邪面色铁青,当即将人抱到床上躺平,随后双手小心探进去,握住了那纤细的银环,逐渐施力。   许是有了另外一个身体帮她分去那电流,江羡鱼觉得痛感减轻许多。   她的目光落在男人有力的双手上,见那青筋暴起,电流已经是肉眼可见的白色,密密麻麻如蛛网一般缠绕在他双手间。   她的鼻尖耸动,第一时间嗅到了皮肉被烧焦的气味。   而朗邪却面不改色,任凭双手被电的焦肉露骨,终于一个用力,硬生生掰断了银环,甩手将它丢在了地上。   滋滋啦啦的电流声逐渐消失,银环已经失去光泽,犹如一圈废铁静静地躺在瓷砖上。   “倒是小看了他……”朗邪眼底阴鸷密布,浑不在意自己的双手,只是小心翼翼翻看了下江羡鱼的脖颈,见只是有些泛红,这才放下心来。   “那是什么?”江羡鱼轻轻喘息着,感觉身子被电的软绵绵像一滩水,无力极了。   朗邪眼神已恢复平静,轻声道:“蛇环,内置高强度电流,不反抗还好,反抗力越强,受到的反噬就越大……狄龙把这么个东西挂在你脖子上,未尝没有控制你行动的意思,但蛇环有限区域只有百米,所以,他就在附近!”   他眼睛眯起,浑身气场霎时变得锋利冷峻。   他单膝跪在她腿边,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耳廓:“星源,立刻包围飞船。”   内置的传送器将他的指令传输到位,星源应了一声。   朗邪伸手抚了抚江羡鱼的脸颊,眼神缓和了几分:“等我回来。” 第72章 用心掠夺的娇妻(3)   身为星际猎手中黑历史最多的流亡者, 狄龙有理由相信自己不会轻易栽在任何人手上,即便对方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朗邪。   在弃船而逃后的六个小时里, 他混入废星流民中暂时收拾了下伤口,旋即启动了蛇环来定位“货物”的坐标。   原因很简单,习惯了刀尖上舔血的人, 不会就此轻易承认自己的失败——何况他离最终的交接完成只差那么一步。   他想要最后搏一搏,却没料到朗邪早有准备, 猝不及防就包围了飞船,逼的他不得不进入船舱内。   狭窄的空间十分不利于他的变异机甲发挥作用, 何况他的伤口还未彻底痊愈。   仅仅用了十分钟, 星源便结束了这场战斗,把人带到了朗邪面前。   年轻的将军眼睑漫垂睥睨着他, 随意释放了精神力, 狄龙强撑不到一分钟便吐血昏死过去。   “带下去……”朗邪慢条斯理地整了整白色手套, 眼波冷淡,“关押在B级舱。”   星源微怔:只是B级舱……?   他的目光向下,落在地上昏厥过去的狼狈男人身上, 唇瓣翕动。   ——这可是整个星际里臭名昭著的猎手,更有过数次越狱经历, 要看管他非S级别的特殊舱不可,将军他……为什么要把人放在B级舱?   他眼眸缩敛一下, 想到了唯一的一种可能性。   “是,将军。”他肃容应道,招手叫来两个兵士, 把人拖了出去。   朗邪轻勾了下唇角,眼眸明灭。   他的休息舱内,江羡鱼已经昏昏欲睡,朦胧中有一只大手揉了揉的发,旋即有温热的东西贴在她额头上,她意识挣扎,却碍于身体的羸弱,到底没有醒来。   十二个小时后,飞船离开废星,开始进入第一个空间跳跃。   江羡鱼在一片颠簸中醒来,鼻尖撞到男人的胸口,有些发酸。   下巴被人捏住抬起,她视线上移,触碰到年轻男人犹带几分慵懒的眼。   他单手支鬓,漫不经心睇了她一眼:“醒了?”   江羡鱼愣了一秒,旋即意识到两人竟同床共枕了一夜,她缩了缩身子,坐起来,眼神飘忽:“我们……”   “身为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的未婚妻,这么害羞可不行。”   他轻描淡写的仿佛在陈述一件多么寻常的事。   江羡鱼看向他:先前取下蛇环时那么紧张担心,这一刻好像又变回了冷静自持,所以说这个男人,其实有隐藏的别扭属性?   她垂下眼睑,而且,如果没听错的话,他似乎是唤了她一声,阿羡。   “我去洗澡。”   他起身,慢条斯理地解开扣子,洁白的军服衬衫滑落下来,露出他健硕性感的浅蜜色的脊背,线条流畅的肌理曲线充分向人展示了肌肉隐藏的爆发力。   就在江羡鱼疑心他会继续脱下去时,他却随手从金属柜中取出一件黑色的衬衫,拎着进了洗浴间。   半个小时后,江羡鱼正喝着牛奶,洗浴间的门打开,半身赤|裸的男性走了出来。   江羡鱼动作一滞,莫名觉得口干舌燥。   常年战斗的男人,浑身上下大约是没有一块多余的肌肉,寸寸肌理都彰显着极佳的弹性,诱人触碰。   朗邪仿佛没有看到她一般,径直点了按键,在弹出的镜面前,云淡风轻揭下了裹着下半身的浴巾。   江羡鱼的瞳孔骤然紧缩,视线触电般收了回来,艰难地投向别处,也因此错过了朗邪眼底转瞬即逝的笑意。   “牛奶补充不了你所需的营养,等回到帝都,我会让高阶营养师为你量身打造最适合的营养餐。”   他漫不经心道,说着话,已经套上了裤子正在扣皮带。   江羡鱼脑子里嗡嗡直响,张了张口,很想提醒他:你没穿内裤……   “怎么不说话?”他侧目看了她一眼,见她表情呆滞,挑了挑眉。   江羡鱼的视线凝固在他扭腰时那撩人的胯线上,干巴巴应了一声:“哦。”   朗邪便又转过去,抖开那件黑色的衬衫,两手穿插进去,收肩提起,一丝不苟的把纽扣系到了下颚处。   他穿戴完毕,走到了她身边。   江羡鱼垂下眼睑,睫毛轻颤,握紧了手里的牛奶杯。   男人有些粗糙的拇指擦抹过她的唇角,在她疑惑的视线中,面色淡然的收回手背在身后:“溢出了些。”   他拿起桌上的军帽,走向舱门:“好好休息,不要出门。”   江羡鱼在他背后微微蹙起眉:这样的语气,莫名让人想起了江临渊……真是,同款霸道。   她并不知道,这些她以为的错觉,原本就是真实存在的。   那些世界里以为的攻略目标,其实从头到尾,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门外,朗邪垂眸看着那只犹带着奶渍的右手拇指,面无表情的放进口中,吮了吮,抬脚走人。   B级舱内,手脚被拷上电环的狄龙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可惜隔了音,丝毫无法干扰到外界。   舱门打开,朗邪步伐轻快地走了进来,随手将军帽递给了星源,弯腰在狄龙面前坐下,长腿翘起,姿态倨傲:“你有三分钟时间坦白。”   “呸!”狄龙跪在他脚下,吐了口血沫,脸颊上的肌肉因为高强度电流而抽搐着,显得异常狰狞。   他发出一声怪笑,眼神邪佞:“想听我交代买家?朗邪,你还太嫩了点……”   话音未落,四肢处的电环被提升到了最高等级,皮肉焦炙的糊味飘了出来,伴随着那已经变调的惨叫,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尿骚味。   星源蹙眉:“将军,他失禁了。”   朗邪一言不发,只静静地看着他,左手插在裤袋中,搁在膝关节处的右手不紧不慢敲打着,仿佛是在享受对方此刻的惨状。   “……把他丢进修养舱。”少倾,他道。   星源心中的想法隐隐约约被证实,垂首应是,看着朗邪起身离去,只觉今后对待那位未来的将军夫人,必定要更上心才是。   瘫倒在地抖如筛糠的狄龙不知,他以为的最残酷折磨,其实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六天里,他频频进出修养舱,每一次修复好了伤口就会被扣上电环,经历那惨绝人寰的电击。   直到被电的大小便失禁,在他精神崩溃的前一刻,朗邪又会命人把他拖进修养舱里重新疗伤……   周而复始,循环不休。   他的意志总在崩溃边缘游走,却又存着一股狠厉之气,心心念念要寻找机会脱逃。   直到第七天夜晚,飞船降落在纳兰星进行补给时,机会终于来临。   最后一次出修养舱,恰逢士兵换岗的间隙,他快如闪电出手击晕了两名哨兵,然后溜出飞船。   一路顺利的简直不可思议,但他没有时间多想,落了地就变身机甲,不顾一切逃向远方。   肾上腺素飙升到最高点时,他的美梦宣告破灭。   墨绿色的机甲螳螂在疾驰中刹车,面前数十米开外的塔墙上,一头浑身黑亮的钨金猎豹正慵懒的舔着爪子,俯瞰着他。   “……你是故意放我走的?!”狄龙怒道。   “不然呢?”黑豹纵身跃下高墙,尾巴摇摆,踩着优雅地步子走上前,“不放你走,怎么有机会当场击毙。”   声音冰冷,令狄龙如坠雪窟。   帝国军法里有极为严苛的俘虏政策,即便是狄龙这种屡次越狱黑历史无数的重刑犯,被抓获时也要第一时间移交到帝国军事法庭接受审判,如非暴力反抗,不得对其实施剥夺生命的惩罚。   而朗邪,恰恰是利用了这一点。   他故意把人囚禁在监管力度低一等的B级舱,故意连续不间断的实施电刑折磨,故意激发他的求生欲,在他的欲望攀升到顶点时又恰到好处给了他这么一个逃脱的契机——   然后,他就在这里好整以暇的等着他,等着他拼死一搏,然后以“暴力反抗试图谋杀高级军官”的罪名,光证明大的把他杀死在众目睽睽之下!   想明白这一点时,狄龙就知道,他死期已至。   SSR级别的机甲黑豹,整个帝国单兵作战能力最强的机甲,对上朗邪,他死路一条。   飓风袭来,狄龙就地一滚避开来,两只机甲前臂举起,堪堪挡住黑豹接踵而至的攻击。   金色的火花随着金属摩擦而飞溅开来,伴随着剧烈的撞击,体型小巧的螳螂显然无法与黑豹正面相对。   朗邪宛如猫捉耗子一般戏耍着他,分明有机会一击必中,却屡屡放他一码,细长的尾巴闪烁着电光扫过对方的躯干,慢条斯理地享受着虐杀的过程。   被完全压制的机甲螳螂,一点点失去反抗之力,精神力逐渐降低,最后只能勉强维持着机甲形态。   是在这个时刻,朗邪空门大开,故意暴露了破绽给他。   狄龙情知今日在劫难逃,却仍不甘心要赌一把对方的轻敌,他纵身跃起,前臂的墨绿色金属光刀闪烁着诡异的光泽,直直刺向黑豹的胸膛。   电石火光之间,他看到了黑豹紫瞳里一闪即逝的寒芒,下一刻,剧痛席卷了全身。   朗邪一只前爪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将他举起:“有一点你搞错了,从头到尾我在乎都不是那个买家,因为所有伤害过她的和想要伤害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甩手,像甩掉一团废铁一般把他整个人甩出了十多米远,瘫在地上,一动不能再动。   作者有话要说:  被我儿砸甜到了,嘤嘤,我有毒~ 第73章 用心掠夺的娇妻(4)   朗邪归来时, 江羡鱼几乎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身上精神力的波动,仿佛是从一场战斗中刚刚脱离出来, 紊乱的波动昭示着他情绪的变化。   “怎么不睡?”他看着她,一边解开领扣,“在等我?”   不知为什么, 明明是不够亲密的关系,被他这么一说, 就好像两人已经陷入热恋一般。   江羡鱼长睫轻颤,浅色的瞳孔看起来分外动人:“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半个小时前, 他突然下令封锁舱门, 并勒令她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虽知道他是出于保护,但面对这样的态度, 还是会让人产生些许不愉快。   她表情认真, 小小的身子缩在轻羽制成的薄被中, 只露出纤瘦的双肩,锁骨凹出诱人的小窝。   朗邪走到床边时,上身已经脱了个干净, 正在解皮带。   江羡鱼眼皮乱颤,忍不住道:“我去别的房间好了——”   她翻身下床, 跑了两步就被人抓住手臂拖了回来。   他单臂将人勒抱起,抛在床上, 有条不紊的拉起被子盖住她,一边脱掉裤子上床:“就睡在这儿。”   言简意赅,态度毫无商量的余地。   江羡鱼憋红了脸, 好半天嗫嚅道:“你不能这样对我。”   “……嗯?”男人低沉的尾音扬起,带着几分威势。   江羡鱼双手撑住他胸膛拉开距离,扬起小脸看着他,目露不满:“我虽然是你的未婚妻,但是我们还没有正式举行婚礼,你不能单方面决定我的一切事物……”   “继续?”男人枕着手臂,闭着眼,波澜不惊吐出两个字。   江羡鱼只觉他比江临渊更难缠,霸道不减,反多了几分雷打不动的偏执。   她有些牙疼:这样的攻略目标,她一个毫无战斗力的人,有什么资格谈反抗?   显然,对面的男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勾了下嘴角,旋即大手把她按了下去:“睡吧。”   江羡鱼怎么睡得着,被子里,他可是什么都没穿!   ——怎么会有人裸睡到这么理所当然的地步?!   她满头黑线。   一夜辗转,第二天清早醒来便精神不济,喝完牛奶正要是上床补眠,她的手腕又被人拉住。   “??”   “换件衣服,我带你出门。”男人顺手抹掉她嘴角的奶渍,眼底带着几分惬意。   江羡鱼并不想去,拜这具身体所赐,她整个人简直娇贵到了睡不好觉都会体虚无力的程度,矫情的一批。   但是朗邪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权利,他甚至挽起袖口,准备亲自动手给她穿衣。   江羡鱼面色大窘推开他:“不用你!”   声音柔软甜糯,像是棉花糖。   朗邪好整以暇看着她,又看了看墙上的虚拟时钟,薄唇启合:“给你五分钟,不然我亲自动手。”   “霸道!蛮横!不讲理!”她拎起裙摆冲进了更衣室。   朗邪垂眸,低低地,发出一声难掩愉悦的轻笑。   【宿主改变了作战计划?】   “何以见得。”他微笑。   【上个世界宿主分分钟把人推倒,这个世界为什么又故作冷淡?】   “这跟你……没有半分关系。”他懒懒道,“我的世界,我说了算。”   欲拒还迎也好,若即若离也罢,撩人讲求一个尺度,这是他从她身上学得的“真理”。   他如今,总得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对……   纳兰星上有超过三百万的原住民和将近八十万的移民,相比起人口基数庞大的帝都,它只能算是个小型星球。   但就是这样一个小型星球,却在整个银河系里闻名遐迩。   无他,是因为这里有全银河系最庞大的贩奴场。   包间内,江羡鱼不自觉握紧了拳头,视线投注在脚下充满了情|色与暴力的展示台上。   大约二十平方米的银白色椭圆形展示台,外围是一圈金红色的高压光环,无论观众还是被展示的奴隶,一旦触碰就会被瞬间击晕,这也是为了维护场馆的秩序所设立。   此时的展示台上,正在被展出的是一名猫耳女奴。   她应该刚刚成年,饱满的胸脯和浑圆的翘臀令台下所有雄性都垂涎欲滴,一条雪白的猫尾遮挡着她的羞处,她双手抱臂蜷缩成一团,小巧的猫耳耷拉下来,看起来十分可怜。   江羡鱼的目光渐渐凝重:“她是基因变异的失败者?”   “没错。”朗邪目光淡然的看着台下,慢悠悠道,“任何事物都有风险,接受基因实验也是一样,只是最初没什么人会想到,基因变异的失败群体会逐年增长,到如今已成为帝国的经济支柱之一。”   江羡鱼的拳头慢慢攥紧,表情有些冷肃。   “……为她们不值?”朗邪声调微扬,“可你不要忘记,这是时代优胜劣汰的标志。”   “每一个人都有选择不的权利,同样的,如果实验失败,她也必须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失败的变异会衍生出诸如猫女、狼男这样的存在,他们无法参与战斗,又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劳作……因为脆弱的身体无法承担过重的压力。”   “唯有寻求强大的势力作为庇佑,他们才能在这世间有栖身之所,这道理听起来残酷,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你是想告诉我,有的人会甘之如饴吗?”她倏地看向他,眼神难掩愠怒,“这就是你带我出来的原因?要让我看一看,失去了你的庇佑,哪怕我是高阶精神力持有者,也一样只能沦为货品?!”   她声音颤抖,眼角都气的泛红了。   朗邪静静地看着她,看到她胸脯起伏不定,猛地站起身,好似忍无可忍转身要走,这才伸手拉住了她拖到怀里。   “跑什么?一句狠话都听不得,这么娇气……”他声音依旧淡定。   江羡鱼奋力掰他的大手,胸腔里有久违的情绪急需宣泄。   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理智告诉她,这只是虚拟的世界,可是内心深处她却清楚明白:自己所面临的不间断攻略失败,换个人恐怕早已崩溃,而她坚持至今,根本不知为的是什么!   她这一刻看似是身处剧情,可唯有自己最清楚,所有压抑的愤怒焦躁与不安,已经达到了临界点,她需要一个出口……   “放开我。”她身子颤抖,只觉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会忍不住发飙。   “不放。”他单臂把人圈了起来,轻松抱上桌子,而后俯身逼视,“江羡鱼,你在生我的气吗?”   “岂敢。”她别开脸,唇部线条有些紧绷,声音也飘的厉害,“你的帝国的下一任继承人,最年轻的将军,我家族的金大腿……我怎么敢生你的气。”   她说着话,丝毫不觉自己人设已经崩了。   朗邪心头微动,眼神缓和下来,凑近她耳畔低语:“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发脾气?”   所以她现在是连脾气都发不得,最好像底下展示台上那个猫女一样,仰人鼻息看他脸色行事吗?   她脸上乌云密布,胸腔里的戾气几乎要冲破天际。   朗邪觑她神色,果然已被激怒,如今只差临门一脚,他总要帮她一把:“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才会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一字一句,慢慢说着。   江羡鱼怒极反笑,一双眼眸瞬间变成了粉红色,精神力凝聚起来,化作一束利剑直直刺向对方。   他反应极快,瞬息间周围已竖起一道透明的防护盾,仍然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甚至有一缕隐约的笑意。   她攥紧双手,只觉自己可笑至极:一个毫无战斗能力,只能依靠魅惑自保的人,面对这样绝对的武力压制,何谈尊严与身份?!   她眼眸渐渐黯淡下来,双肩垂落,疲惫道:“我要回去。”   “不看了吗?”他轻声道。   她扯了扯嘴角:“看够了。”   一双大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肩膀,她蹙眉,却没有挣扎。   朗邪弯腰与她四目相对,眼神深邃如海:“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以后你会明白。”   她心底冷笑,面上却只敷衍的应了一声。   不过是借机彰显他的威势,想要她心甘情愿臣服身下罢了,何谈以后?   她眼神幽凉。   回到飞船上,朗邪翻身压住了她。   “你做什么?”她眼含愠怒,抗拒的抵住他的胸膛。   “做我该做的事。”他眼神幽深,拨开她的手俯身含住了她的唇瓣,将那一串呜咽吞入肺腑间,他低低道,“你乖一点……”   江羡鱼心头有气,推搡不开索性紧闭牙关,被他捏着下巴被迫启口时,忍无可忍咬住了他的舌尖。   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唇舌间,他没有丝毫停顿,反倒吻的更凶更狠,像要把人吞入肚腹才罢休。   江羡鱼被吻的眼底水光弥漫,看起来无害又可怜,然而精神力却悄无声息凝结了起来,一点点小心翼翼,趁着他情火迷离的时刻,无限延伸进入精神领域。   朗邪看似毫无察觉,只专注于蹂|躏她的嘴唇,精神世界的防御松懈下来,给了江羡鱼趁虚而入的机会。   然而她看到了什么?   在圣洁的帝都中央殿堂里,万人瞩目下,年轻英俊的少将军单膝跪地,温柔地将一枚戒指递到她面前:“嫁给我。”   他声音温柔如蜜。   江羡鱼猛地闭上眼:不、这不是她想看的……   画面旋即改变,这一次却是夜晚。   低低的轻吟声伴随着男性冲刺的低喘,投掷在墙壁上的光影暧昧旖旎。   他翻身把她扶坐在自己身上,看她难掩羞耻,低低的发出一声轻笑,性感至极:   “阿羡,轮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看啊,接着看,想看什么动作片,我这儿都有,各种姿势,各种风格……”   江羡鱼(无力):“我想你萎……唔!”   男主(捂嘴):“ 不你不想。”   ————————   骚气不骚气,就问你们这样的将军,骚气不骚气!   比起直接征服,首先要先击垮对手的心理防线,然后重塑……   美滋滋。 第74章 用心掠夺的娇妻(5)   “看的开心吗?”男人舔着她的耳廓, 慢悠悠道。   江羡鱼双眼大睁,旋即面带不忿:“你是故意让我入侵成功的?故意让我看到那些……”   她说不下去, 因为那画面太过黄暴,根本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不开心吗?”他捏住她小巧的下颚,勾起嘴角, “其实只要你开口,我很欢迎你来探访我的内心。”   他眼眸如墨, 浓郁幽深。   这一瞬间,仿佛又不比先前那冷漠无情的嘴脸。   江羡鱼只觉被人戏耍了一番, 脸色难看, 精神力控制不住的溢了出来,令整个房间都在嗡嗡作响。   一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 朗邪与她四目相对, 淡淡道:   “停下。”   她肯听他的话才怪。   男人加重语气:“停下, 你的身体驾驭不了……”   话音未落,她鼻腔内一缕殷红的血蜿蜒而出,刺的他瞳孔一缩, 旋即毫不迟疑张开意念盾护住了她。   下一秒,无形的念力仿佛一道气墙在半空中爆裂开来, 整座飞船都被震的抖了抖。   耳廓内的传送器传来星源的声音:“将军,有异常波动。”   “没事, 不用管。”他无奈的看着已经昏厥过去的少女,有些伤脑筋的捏了捏眉心,“怎么就是不听劝……”   她还太小, 甚至未成年,更没有经历过所有精神力持有者应该经受的训练。   SSS级的精神力对她而言是福还是祸,都要看她是否能驾驭的了,这驾驭不仅仅是肉体的承受力,还有精神区域的扩张锻炼,没有经过训练就贸然发动强烈的精神力攻击,她就这么流鼻血还算是轻的……   江羡鱼再次醒来,自己已身在修养舱里。   她张了张口,一串小气泡冒了出来,身体被温暖的液体环绕着十分舒服。   “感觉如何?”舱外的男人,双手抱臂,淡淡道。   江羡鱼伸手捶打着玻璃舱盖,像一尾美人鱼摇动身体,长发舞动如藻,令她看起来分外妩媚。   小气泡不时向外冒,玻璃盖隔音,他听不到她说什么,但看她这不服的模样,也猜到不是什么柔顺的话。   他看了片刻,见她垂下手仿佛是累了,身子一转竟背对着他。   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抬手,按下了修养舱的出水键。   江羡鱼很快察觉到了水位在下降,她的双脚终于落在了实处。   很快营养液散尽,玻璃盖无声的收拢,她一条腿迈出,不想身子一软,直直栽进了他怀里。   他自然而然的接住了她,弯腰把人打横抱起,走进了浴室。   “你要做什么?”她歪靠在他肩膀上有气无力道,“营养液里你加了什么,为什么我浑身无力?”   “这么多问题,要我回答你哪个?”朗邪面不改色将人放进浴缸里,取出一瓶拇指大的浅蓝色药剂和一只注射器。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惜浑身像被人抽掉了骨头,完全使不出气力。   眼睁睁看着他将药剂吸取完毕,推掉注射器里多余的空气,走到她身边,屈膝蹲下道:“有没有听说过‘人鱼泪’?”   她耷拉着耳朵,气若游丝:“那是什么……”   “提纯后的潜能激发剂。”他的手指在她小臂内侧轻揉两下,找准位置,随后将针尖推了进去。   江羡鱼浑身颤抖了一下,双眼睁大,瞳孔扩张又收缩。   朗邪的声音好像隔了几座山一样传递过来,缥缈虚无:   “纯粹的SSS精神力需要有与之匹配的身体,如果不想沦为容器,就试着强化自己,我相信你可以撑过最痛苦的时期……”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江羡鱼的意识陷入了混乱期,她甚至分不清楚现在到底是在哪个世界里,过往的经历快如闪电在她脑海中掠过,思维犹如脱缰的马,奔跑不休。   这一幕落在朗邪眼里,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对她的了解,早已远超她的认知。   他所知道的江羡鱼,从第一次相遇开始,就不是需要依赖别人才能生存的藤蔓,更不是时刻被人呵护在羽翼下的菟丝花。   她坚强而勇敢,聪慧又狡黠,无论身处何等劣势,都不会彻底湮灭斗志。   这样一个她,怎么会甘心沦为卑贱的奴仆?   他眼神柔和,伸手轻轻抚摸她苍白如纸的脸颊,掌下的肌肤时而冰冷如霜,时而滚烫似火,让他清楚知道她正在经历着什么。   他尽了全力为她规避风险,营养液中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高纯度精华液,为她的身体提供了最丰沃的资源;   就连那一针‘人鱼泪’,为了确保她没有生命危险,他不惜提取了自己血液里的元素,合而为一,只要她顺利渡过转化期……   十二个小时过去,她的身体才停止了颤动。   朗邪眼底弥漫起层层笑意:十二个小时,她竟然撑了十二个小时……   要知道,帝国最新一批基因成功变异的一万人里,能够在‘人鱼泪’的作用下,坚持超过九个小时的也寥寥无几。   即便有了他的保驾护航,可她能坚持十二个小时,已足够让人惊艳!   他弯腰把她抱了起来,脱去衣衫,将人平放在了床上。   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她需要的仅仅是休息,等她再醒来,就会发现自己已经大不一样……   江羡鱼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切故事的开端——   “为什么会有男人能抵挡的住魔吻buff?!”识海中,她不耐烦道,“0001,你不是自我升级把系统搞坏了吧?”   【怎么可能!】拟人化的系统提示音表示委屈。   【宿主应该知道这是终极任务,第一百关的大BOSS,怎么可能会像以前那么容易攻略?】   “可你不是说过,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住这种魔力?”她凉凉道,“所以现在是闹哪样?你别告诉我他百毒不侵,那我还攻略个屁!”   【……】系统莫名心虚。   江羡鱼烦躁的睁开眼,视线中央是男人性感的喉结,线条粗犷的肌理曲线,八块浅麦色的腹肌仿佛古希腊神祇般令人怦然心动。   这是她的最后一个攻略目标,也是有史以来最难的一个。   无论容貌还是身材,家世背景还是行为举止,他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可就是这份不可思议的完美,让他越发区别于旁人,落在江羡鱼眼中,简直就像涂满了蜂蜜的毒|药,明知不可为又忍不住靠近。   不仅仅因为是攻略目标……   她心里清楚,这样一个让人充满了征服欲的男人,是她想要的。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费尽心机使出十八般手段来撩拨和勾引,绞尽脑汁让他为自己动心。   然而直到最后,直到他终于把她推倒在床上,轻轻挑开了她内衣的搭扣……   她以为一切都已水到渠成时,却得到了系统任务失败的提示。   那一刻的震惊和不甘,可想而知。   终极任务的失败,足以毁掉她前面九十九次努力,一夕之间系统解离,取而代之的却是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垃圾系统。   她以为自己还有重来的机会,殊不知这新的开端,远比想象中可怕。   江羡鱼是被那轻如鸿毛的瘙痒弄醒的,睁开眼,正对上朗邪为她系扣子的手。   颀长十指捻花捋风,优雅美妙。   她怔了怔,一时疑心自己还在梦里未醒,因为那最后的一个世界里,那个男人也有着这样一双极为好看的手。   “醒了?”男人的声音响起,含着几分惬意。   江羡鱼终于清醒过来,旋即想起那漫无边际的肉体折磨,脸色难看,伸手推开了他。   朗邪的目光在自己被打掉的手上停顿了数秒,方才道:   “还在气?”   他总是这么不咸不淡,江羡鱼心头不爽,想起那不甚愉快的梦境,倒懒得再去想什么崩不崩人设的问题。   “请你出去,我暂时不想看到你。”她蹙眉,神情冷漠。   朗邪弯下腰,两手撑在她身旁,逼近:“我要是不呢?”   他黑曜石般的双眼犹如磁石,带着蛊惑人心的能力。   江羡鱼干脆闭上眼,拒绝回答。   耳边响起男人轻浅的笑声,旋即手腕被人抓住,她被人拉着坐了起来:“你做什么?”   她挣扎,被男人夹在胳膊下毫不迟疑地带出门去。   一路经历中舱,面对来往士兵那惊奇的表情,江羡鱼只觉羞愤不已,等到朗邪把她放下,她甚至懒得看自己身在何处,提起裙子就要跑。   “慌什么?先看看这是哪儿……”男人把她抱紧,双臂如铁钳一样牢牢锁在她腰间。   他将下巴埋进她颈窝儿里,低低道:“你不想试试这具新的身体吗?”   她停止了挣扎,成功被他蛊惑,视线狐疑的飘向远处,旋即怔住:“这是……模拟舱?你、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她说着话,声音渐小,显然已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朗邪松开了手,轻轻推她一把:“放轻松,先试着控制精神力。”   江羡鱼莫名有些紧张,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中的温和,竟奇怪的被安抚住了。   她走上圆形台,将两只手放在了终端连接点,闭上眼,尝试凝聚自己的精神力。   四周悄无声息,时间缓缓流淌。   她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朗邪的声音,含着笑意:   “可以了。”   睁开眼,一圈圈金色的意念已凝结为实质,宛若波浪一般,蔓延了整个房间。 第75章 用心掠夺的娇妻(6)   “恭喜, 你可以正式开始精神力训练。”   江羡鱼睁开眼又闭上,辗转反侧, 脑海里这句话犹如烙铁一般烫的她整颗心都炙热不休。   所以朗邪他……先前是在帮她?   她咬住下唇,表情有些复杂,心里有股怪怪的感觉冒了出来。   “……睡不着?”一只大手滑到了她的腰肢处, 男人淡薄的声音响起,“那就做点别的。”   江羡鱼身子一颤, 只觉落在身上的那只手烫如火星,以为接下来就要上演什么不可描述的剧情时, 她却被人拉着坐起, 披了件外套推门出去。   一路走进模拟训练舱才停下,朗邪在她怔楞的视线中, 将一只粉色的手环扣在了她左腕上, 垂眸道:   “这是‘核心结晶体’制成的凝神环, 每一个参与机甲训练的战士都会有一个,用来帮助他们提高专注度,更好的运用精神力。”   “给我做什么?”她皱了皱鼻尖, “我又没有机甲可以变形……”   声音里带着几分怨念,竟莫名的可爱。   朗邪勾起唇角:“那你更该加强训练, 让你的SSS精神力,展示出它该有的威慑力。”   江羡鱼咬了咬唇, 不可否认,他的话总会直指人心。   “第一步,专注度训练。”   他按下墙上的按钮,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黑暗,唯有一星红点在半空中浮动摇曳,宛若兽类的眼睛。   江羡鱼的眼睛来不及适应黑暗,只觉一双手顺着腰部蜿蜒而上,落在她双肩。   男人的声音低如密语,在她耳畔响起:“凝聚意念,击中它。”   她咬牙:“你先松开手……”   那么滚烫的手一直若即若离触碰她的身体,黑暗本来就会提升身体的敏感度,这让她怎么集中注意力?!   “如果这么轻易就被干扰,那你趁早洗洗睡吧。”他凉凉道,话音里仿佛带着几分轻蔑。   江羡鱼抿唇,情知他是故意激她,可心里到底不服输。   她闭上眼,努力集中注意力,再睁开时,视线已紧紧锁定在那浮动的红点处。   犹如蛛丝般柔软的精神力在她身体内汇聚,在手环的帮助下,正一点点凝成实质。   偏就在这时,那恼人的大手又滑了下去,指尖沿着她的脊椎骨一路向下,在她股沟处徘徊不休。   她的睡衣轻薄如水,黑暗强化了她的敏感度,令那些微的触碰都显得异常明显。   她咬住下唇,抑制着险些冲口而出的轻吟,那指尖却如同被赋予了魔力一般,漫不经心撩拨着,又来到了她的身前。   “专心一点。”他的声音清冷淡漠。   江羡鱼简直要气笑:要她专心,就别做这些让人分心的事啊!   难不成……他是在故意锻炼她?   她满腹狐疑,勉强把注意力又拉回来。   精神力终于被凝结成一股肉眼可见的箭羽状,她控制着它直直飞向红点,眼看就要命中时,忽然身子一凉,那只手竟然钻进了衣服里!   “朗邪!”她失声道,箭羽在即将命中红点时消散成烟,功亏一篑。   她满心怒火,那只手却离开了她的身体,手的主人还轻描淡写道:“太弱了。”   江羡鱼怒极反笑:“……再来!”   黑暗中,男人勾起了嘴角。   再一次凝聚精神力,江羡鱼冷静了许多,失败源于不够专注,如果她能把全部注意力都收拢起来,那么无论对方如何干扰,她都不会受影响。   但……说是这么说,行动起来,何其艰难?   每一次她离成功只差一步时,他的手就会无比邪恶的触碰到她的敏感区域。   腰窝,小腹,大腿,尾椎……   那像是逡巡的恶魔,永远在最关键时刻给与她敏感的刺激,让她与成功一次次失之交臂。   最后一次,他炙热的气息甚至萦绕在她脖颈耳根处,缠缠绵绵,扑打在肌肤上,令她克制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是那一秒的涣散,精神力便溃不成军。   她忍无可忍推开了他,摘下手环砸了过去:“你就是故意的!”   “那又怎么样?”男人的声音传来,距离很近。   黑暗中,一团柔和的光晕渐渐聚拢,变大,犹如一团璀璨的星火在男人的手心跳跃。   他虚托着这一团精神力凝结而成的光河,面色云淡风轻,仿佛毫不费力。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江羡鱼的眼睛,但他接下来的话却更让她难以忍受——   “一个连欲望都控制不了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江羡鱼冷冷的看着他,良久,倏地嗤笑一声:“这么说,你可以了?”   “要试试看吗?”他下巴轻扬,眼中的倨傲深深刺痛了她。   江羡鱼勾了下嘴角:“试试就试试!”   朗邪收回了那团光,仿佛是刻意要让她打脸一般,连手环都不戴,抬脚走到了她身边。   “为了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我决定提高训练难度。”   他薄唇轻启。   下一秒,江羡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训练时,那光点虽然有些微浮动,但确是固定的位置,显然是考虑过她的个人能力。   轮到他时,那光点变小了不止一圈不说,甚至在黑暗中闪烁不定,每一次出现的角度都无法预知,显然是无轨迹的随机运作。   江羡鱼恨的咬牙切齿:他这是故意要让她难堪没错了吧?!   转而冷笑一声,她还就不信了,真有男人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欲望不被俘虏!   ……这一刻,她显然是忘了自己曾被打脸的经历。   朗邪站定后,双手摊开闭上眼,数秒后,有淡淡的光芒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几缕红线宛如游龙一般,从他的指尖蜿蜒而出。   是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一只小手攀上了他的腰胯,沿着脊柱一路向上,来到了他的双肩。   一模一样的动作,是在挑衅吗?   他勾起嘴角,仿佛无动于衷。   少女柔嫩的指尖仿佛蝴蝶一般,停驻在他脖颈前,若有似无拨弄着他的耳珠,摩挲着他的耳廓,随后绕到了他身前。   朗邪眼睑轻颤,下一刻,有湿热的动作含住了他的喉结。   ……说不兴奋,那是骗人的。   江羡鱼挑衅的看着他,见他眉心飞快蹙了下又松开,仿佛只是一秒的干扰就脱离了出来。   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红线已经变成了缕缕金光,交织在一起,光芒璀璨。   他就这么能忍?!   江羡鱼不甘心,她抱住他的腰杆绕到了他怀里,踮起脚尖,捧住了他的面颊,唇瓣几乎就要贴上他的唇:“将军,我喜欢你。”   她声音娇软诱人,像一只渴求爱抚的妖精。   见朗邪面不改色,她眼眸眯起,干脆利落的吻上了他的唇瓣。   触碰之时的滚烫令她打了个颤,眼底流光溢彩:   原来他并非无动于衷?   朗邪当然不是无动于衷。   事实上,他也是用尽全力去克制想要推倒她放肆惩罚一顿的冲动。   他早已不是最初和她相遇时的模样,即便没有了多余的魔法加成,他也已经熟稔她所有的套路。   炙热的舌尖撬开齿缝,津液勾连,暧昧地喘息声渐渐变大,在黑暗里显得分外撩人动情。   让江羡鱼气恼的是,朗邪非但不避,反而在她深入纠缠时十分娴熟的应付她……如果不是他那已经起了反应的地方,她简直要怀疑他百毒不侵了!   “你、你输了……”她喘息着推开他,“不是说可以控制自己的欲望?”   她眼神讥诮,并不知此刻红唇秾艳,别样风情。   灯光亮起,黑暗被驱散。   朗邪的手揽上她的腰肢,眼神意味深长:“是吗?”   话音方落,有轻快地模拟人声响起:“恭喜将军,命中核心!”   江羡鱼:“……”   脸有点痛。   她不甘心,眼睛大睁:“明明刚才你——”   “我怎么?”朗邪垂首,鼻尖与她相抵,气息纠缠,“是不是想说明明已经被你撩拨的动了欲,却还能准确无误命中核心目标完成训练?”   他看着她,舔了舔唇角:“江羡鱼,你还太嫩了些。”   “你——”她眼波巨震,下一刻被人抱了起来,紧走两步压在了测试台上,一只大手滑进了她的裙底。   她缩了缩肩膀,眼底水光弥漫,不可抑制的发出一声娇吟。   男人就在她咫尺之遥,眼睛黑沉沉仿佛酝酿着风暴,他凑近她却不吻,声音慵懒又沙哑,仿佛一只逡巡在猎物四周的黑豹。   “不是说喜欢我?那就,做喜欢做的事吧。”   他指尖如一丛火焰,顷刻间焚掉她所有的理智。   吻在这一刻终于落了下来,他含住她的软唇,动作粗暴中又留有余地,压在她身上的身体却丝毫不容她动弹。   “你自己挑起的欲望,自己负责到底……”   他握住她的手一路向下,看着她眼底波光荡漾,有着难以言说的情绪,只觉自己一颗心就要坚守不住。   “江羡鱼,我的欲望,你承受的起吗?”   他低低笑了一声,褪去冷清倨傲,竟然是如此令人沉迷的邪气。   而她不知道,从身体到灵魂的调|教,其实才刚刚开始。   她以为她面对的只是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那或许只是一组数据,一个并不真实的幻影。   事实上,他却是一个鲜活的存在,更是她人生中绝无仅有的挫败…… 第76章 用心掠夺的娇妻(7)   衣衫凌乱, 气息暧昧交缠,冰冷的训练舱变成了最香烟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即将进驻的那一刻, 飞船剧烈的晃动了起来,耳廓内的传送器里响起星源的声音:“将军,我们被包围了。”   江羡鱼眼中一震, 却看到朗邪毫无意外的下达指令:   “继续空间跳跃,进入轨道后开启隐形状态。”   他好像……早有准备?   江羡鱼被人抱起, 两人身体紧贴,她一双修长的腿还盘在他腰间, 臀部被一双大手牢牢托着。   “先放你一马。”他吻了下她的额头, 抱着人大步走开。   衣衫摩擦中,她能清楚感知到他的轮廓, 热情不灭。   耳根莫名发烫, 她把脸埋进他胸膛, 胸口那股异样的情绪,仿佛更浓了……   朗邪此刻却无心多想。   他猜到了那所谓的“买主”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既然能买通狄龙这样的角色出手, 那就一定还会有别的准备,毕竟——   他看了眼怀里的小东西, 就是这么个绵软娇气的身体,内里却蕴含着令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只是, 世事总会出人意料。   原来以为幕后黑手不会有耐心等到飞船即将回到帝都才动手,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对方真正耐心十足, 硬是撑到了现在——   这一次空间跳跃后再隔七天,飞船就会降临帝都上空。   安顿好怀里的小家伙,朗邪调出了虚拟坐标图,目光落在了距此不远的失落之星上。   他眯起眼眸:原来如此。   飞船的颠簸更为剧烈,朗邪动作利落的给江羡鱼套上一件小号的男士军服。   为她系扣子时,听见她狐疑的声音:“为什么要伪装身份,你要带我离开飞船吗?”   “放心,我不会让你离开身边半步。”他承诺道,亲吻她的额头,声音镇定。   如果没猜错的话,等飞船跳跃结束,等待他的,会是比之前更猛烈的袭击……目的,只是为了逼迫他降落在失落之星,在这颗危机四伏的星球上,一定有“好东西”在等着他。   两个小时后,飞船成功进入第二空间,迎面而来却是朗邪意料之中的高强度攻击。   他把江羡鱼拎到了指挥室坐下,系好安全带,然后捏了捏她的下巴:“等我回来。”   “朗邪!”她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他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指挥室内部,星源向他报告:“将军,已确认是恶意攻击,警告过了,是否准备开始反击?”   “不着急。”朗邪双手抱臂,神色淡然,“让他们击落这艘飞船,然后迫降在失落之星。”   “将军?”星源愣住,失落之星那种噬兽遍地的星球,降落在那里岂不是要腹背受敌?   “照我说的做就是了。”朗邪声音渐冷,威压释放出来。   星源脸色白了一下,挺胸应是。   颠簸越来越剧烈,江羡鱼即使系着安全带也觉头晕目眩,胃里酸水直往上冒。   一只大手抚上了她的头顶,她还没反应过来,便有丝丝缕缕的热流从头顶汇入体内,所到之处犹如圣光照耀,平复了她的晕眩和呕吐感。   “朗邪……”她目光迷离,声音好似呓语。   “休息会儿,等下我叫你。”他的大手温柔抚摸着她的长发,温暖极了。   江羡鱼模糊应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陷入了沉睡。   再睁开眼,四周已经地覆天翻。   深蓝的夜幕就在头顶,有大大小小的星芒宛若蓝丝绒上坠着的宝石,耀眼万分。   这看起来幽密安静的夜色下,隐藏的却是无数杀机。   她的指尖触到地面,温热的焦土仿佛还未从数百年前那场战争中醒过神来,巨大的黑色荆木宛如一根根壮刺拔地而起……   寂静,是死一般的寂静。   “醒了?”   有个声音在脑中响起,惊得江羡鱼身子一缩,立刻有怀抱张开来,将她笼罩。   “嘘——别出声。”朗邪熟悉的气息在她耳畔流淌,不闻其声,但脑中却清楚出现了他的声音。   是……精神力?   她眨了眨眼,看到他眼底淡淡的笑意。   他嘴巴不动,声音再次传递过来:“你也可以试试看,专注一些,调动所有感官。”   江羡鱼想起上次的挫败,有点郁闷,却控制不住照他说的去做。   大约十分钟后,她清楚地感觉到意识冲破了那层隔阂,进入到他广阔无垠的领域。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眼睛亮闪闪,宛若银河。   从他脑中出现她的声音开始,他嘴角的笑意便愈发深刻:“飞船迫降在了失落之星,我让星源带着伪装成你的死囚把敌人引开,从现在起,你要寸步不离我的身边,直到危险过去,救援来临。”   “……这就是你的计划?”她抽了抽嘴角,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失落之星虽然噬兽遍野,但也有最美的风景。”   他眼波流转,意味深长。   江羡鱼不知他什么意思,但她来不及再操控意念去问,因为朗邪突然把她按倒在地,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她唇边:   “嘘。”   他声音低如气音:“收起精神力,这会暴露我们的坐标。”   她眨了眨眼,只觉小腹被他坚硬冰冷的皮带扣顶住,十分不适,没忍住扭了扭身子。   他眼底瞬间光华流丽,收回手含住了她的嘴唇,舌尖轻启与她纠缠:“小东西。”   她的呜咽和喘息全被他吞进肚腹里,这样静谧的夜,又是危机四伏的丛林,肾上腺素简直不可抑制在飙升,令人腿软。   就在此刻,有尖利的啸音划破宁静,声音之奇诡,令江羡鱼一时没忍住,低低叫了一声。   朗邪眼神一变,快如闪电抱起她滚到了一边,一把将她推进了干枯的树洞里。   几乎是同时,他们原先在的那片焦土轰隆一声尘土四溅,一头巨兽仰天长啸一声,血红的焦冠以高频率的抖动散发出令人耳膜剧痛的刺音。   江羡鱼始料未及,一口血喷了出来,旋即有巨大的精神盾张开抵挡在她身前。   她抬起手背擦掉嘴角的血迹,视线落在朗邪身上,猛然一震。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SSR级别战斗力的机甲变身:   只见朗邪单膝跪地,双掌重重拍向焦土,头高高扬起,一双墨瞳急速扩张后收拢变成了深紫色的竖瞳,万分妖异。   他脖颈青筋暴起,身上的制服因身体鼓胀而撕裂开,黑色充满光泽的金属从尾椎处开始一节节飞快异变,伴随着机械音覆盖在整个后背,快速的延伸到身体各部。   他像一头猛兽从沉睡中惊醒,矫健的身躯蜿蜒出充满爆发力的曲线,四只金属利爪扣住焦土,一条如鞭的长尾愤怒的摆动着,即刻就要发起进攻。   江羡鱼看着他只觉心跳快的不像话,她从不知道,兽的野性和人相结合,可以进化成如此强大到令人折服的力量。   荒野之中,体型巨大的噬兽和灵活矫健的机甲猎豹已经开始了战斗。   本质来说,像噬兽这类令整个银河系都为之厌恶的兽类,并不惧怕此刻正与它颤抖的机甲猎豹。   纵使他是SSR高级精神力,纵使他的掌控能力和单兵作战能力一流,但兽就是兽,何况还是噬兽这样以吞噬精神力为食物的恶劣存在。   “猎物”的精神力越高,反而越能激发它的兴味。   江羡鱼接收剧情时,依稀有过对这臭名昭著的噬兽的了解,知它是极为擅长繁衍的族类,且血肉有迷惑人心智的作用,如果战斗中受伤,它的血液会散发出高甜度的香味,来迷惑对手,用以逃跑或反败为胜。   江羡鱼知道的有限,但她相信朗邪一定比她更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也因此,在看到他用利爪大肆抓刺噬兽的皮肉时,江羡鱼浑身颤抖了一下,难以置信的睁大眼。   他这是……想做什么?   甜美的香味丝丝缕缕蔓延而出,噬兽喘息着后退了数米远,仿佛是静待这诱惑起效。   但朗邪不肯给它机会。   诚如江羡鱼所言,噬兽的血液是它保命的技能,但江羡鱼不知道的是,噬兽是喜欢成对出没的。   如果迟迟不能让它毙命,那么附近的另外一只噬兽一定会被吸引过来,朗邪的计划里,并不包括浪费时间屠杀这种令人恶心的兽类。   他黑色鞭尾缠绕上噬兽的脖颈,用足了力道将它狠狠拖出百米,然后大力摔在了焦土之上。   尘埃漫天,他扬起锋利的爪子,快如闪电撕开了它的肚腹,腥臭的内脏哗啦啦流了一地,他厌恶的甩了甩爪子,看着噬兽眼里的光芒熄灭,方才慢慢走到了枯树洞前。   江羡鱼感觉到那保护盾的消失,她的目光与高大的黑豹四目相对,那一对竖瞳邪气又凶狠,兽性未灭。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抚上了他的头颅。   冰冷傲慢的机甲猎豹垂下头,看着她:“怕了吗?”   依旧是熟悉的声音,却又带着点不同寻常的深沉。   她的手滑了下来,到他嘴边,触到那几根银须,忽而露出个笑:“怕什么。”   她摸了摸他的嘴,摸到一手腥甜的兽血。   他竖瞳动了动,忽然伸出殷红的舌头,慢条斯理舔她的手心,一点一点,直把血污清理干净,这才满意的看着她:   “脏。”   “不变回来吗?”她眼神复杂。   “恐怕不行。”他抬起头,声音冰冷,“另外一只,过来了。” 第77章 用心掠夺的娇妻(8)   “抱紧我。”他声音冷沉, 垂首衔起她的衣服向上一抛,在江羡鱼的惊叫中, 用背稳稳借住了她。   机甲表面光滑如镜,尤其是黑豹本身灵活的脊背曲线,让她几乎无从着手。   “抱住脖子。”他沉沉道。   江羡鱼骑在他背上, 张开双臂用力圈住他脖颈,奈何他体型比寻常豹类大了两圈, 她两只手根本圈不拢,奔跑起来势必要被甩下去。   却见他抬爪飞快的在自己脖颈处抓了两下, 淡淡的血腥味涌出, 两道细长的伤痕暴露出来。   “抓住伤口,要出发了。”他弓起身子。   江羡鱼哪里敢迟疑, 只得硬着头皮将双手扒在他伤口处, 只觉手臂都在颤抖。   倒不是怕, 是疼,看着都疼……   黑豹动了动耳根,仿佛是在听风, 旋即确认了方向蓄力猛地一窜,直接窜出了百米远。   四只健硕的利爪抓取焦土, 一路风驰电掣。   伏在他背上的江羡鱼只觉风景在快速倒退,她的身体本能的放低, 双手不由自主扒紧了他的伤口。   过高的速度让她的身体紧紧贴合着他的背部,每一次颠簸都传递的异常清楚,耳边风声鹤唳, 一刹那竟生出无比畅快肆意之感。   身后,那一只噬兽的尖啸声渐渐远去,朗邪终于放慢了速度。   一片水草丰茂的水泽边,五彩的夜鸣虫轻轻在半空中舞动,为这一出幽密之境增添几分生动。   黑豹停了下来,身体一抖,江羡鱼顺势滑了下来,轻轻跌入柔软的草丛里,翻了两圈。   藏起了利爪的肉掌慢慢落在少女胸口,她脸颊泛红,眼底像揉碎了一整个银河,斑斓闪耀。   “朗邪?”她低低唤了他一声。   黑豹垂下头,竖瞳逼近,仿佛在审视着她,鼻息间喷出的热气扑打在她脸上,有着兽类淡淡的腥味。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这双眼睛里的情绪,不太像是一个人。   她眼皮颤了颤,忽然想起那一滩噬兽的血肉,难道说,朗邪还是受了影响?   她心尖颤了颤。   落在她胸口的肉掌收了回去,黑豹却弓起了身,猛然扑倒在她身前。   江羡鱼惊叫一声,双肩被他的两个前爪不轻不重按住,被迫对上他的视线。   黑豹耸了耸鼻尖,一路从她耳根往下,直嗅到了那令人血脉贲张的香味,嗅的她浑身颤抖,就快要恼羞成怒。   终于,他伸出舌头,一地点,轻柔的舔着她的肌肤。   殷红的舌带着浓郁的热气,仿佛把她当成了食物,在进行着用餐前的清洗。   粗糙的大舌头慢吞吞刷过她的肩膀、脸颊、耳朵……   身上的军服扣子崩裂开来,露出雪白的衬衣,本就不很合身,这下更显得凌乱恣意。   “朗、朗邪!”江羡鱼别开脸,伸手抵住他的头,艰难道,“你清醒一点!”   ……清醒?不,不要清醒。   朗邪舔着她的手心,百般喜爱到恨不能吞吃入腹。   噬兽的香甜麻痹了他的大脑,他的自主意识在逐渐流失。   他抬起左前爪,锋利的尖刺慢吞吞割破少女的衣衫,雪白的肌肤逐渐显露。   江羡鱼心惊胆战,强自镇定下来,双手握拳,努力调动全部的精神力包裹住自己,抵挡他的侵略。   黑豹的爪子触到一片透明的墙被弹了回来,他愤怒的低吼着,竖瞳充满了怒意。   紧要关头,江羡鱼的专注度瞬间飙升到顶点,她张开双手释放所有的精神力。   一股强烈的热流在她体内波动,顺着指尖倾泻而出,光芒从淡淡的粉红色变成金色,最终交织成一片密网,瞬间将黑豹推了出去。   “朗邪,你清醒一点!”江羡鱼蹙眉道。   被弹出几十米外的黑豹翻身而起,发出一声低吼,旋即快如闪电又朝着她撞过来。   江羡鱼将全部精神力凝聚在面前,网变成一面墙,再度将黑豹反弹了回去。   他不甘心的抓着地,绕着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脊背上的毛都炸了起来,看的江羡鱼胆战心惊。   下一刻,只见他再度扑了过来,却不是直直往上撞,而是张开利爪扒住那墙,竟硬生生把爪子刺了进来,一点点掰开一道缝。   江羡鱼对精神力的控制本就不及他,此刻眼看就要被他攻破防线,不由大惊,情急之下想起久未动用的迷惑之术。   她双眼闭上再睁开,一对粉红色的瞳孔宛若宝石闪耀,她启口,轻声唤他:“朗邪,停下来。”   黑豹的头已经钻了进来,江羡鱼咬唇,干脆上前一步,一掌拍在他额头正中央,厉声道:“朗邪,醒醒!”   这一声惊散了无数夜鸣虫,广袤无垠的星球上,只剩下少女激烈起伏的胸口,昭示着内心的紧张。   黑豹如同被定住,数秒后,一团金红色的光晕铺天盖地,江羡鱼被刺的别开眼,再看时,黑豹已消失无踪,地上只蹲着浑身赤|裸的年轻将军。   江羡鱼提着的心落地,只觉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朗邪……你,清醒了吗?”   青年抬起头,竖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双幽深无法捉摸的黑色瞳孔。   漆黑中带着一抹妖异的发柔软贴在他脖颈,两条细长的划痕仍在淌血,看的江羡鱼心尖一颤。   她默了默,到底走上前,将手按在了他的伤口处。   暖融融的精神力源源不断淌出,为他修复着受伤的地方。   朗邪目露清明:“江羡鱼?”   少女睫毛轻颤,对上他的视线片刻便避开来,轻轻“嗯”了一声。   朗邪缓缓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吻了过去。   “唔……”是未完全褪去野性和凶狠的吻,带着几星粗暴与迫切,又有着说不出的缠绵。   江羡鱼被他翻身压住,温热的大手“嗤啦”一声撕开了她的衬衫,绵密如火星的吻风雨般骤降。   少女紧闭双眼,呼吸急促,胸脯起伏间,愈发被这衣服衬托出别样的魅惑。   “睁开眼……”他舔着她的唇舌,由浅入深,滑下来含住耳珠,吮吸啃咬。   少女发出低低的呜咽,细长的脖颈扬起,犹如濒死的天鹅无法挣扎。   他与她十指紧扣,亲吻纠缠,目光始终紧紧跟随着她的脸,将她每一次轻微的颤抖和羞涩的轻吟都收入耳中。   看着她咬住他的手腕,眼底泪光琳琅,旋即在被撞得飞溅开来,犹如宝石散落满地。   看着她低低如梦呓般的轻唤“朗邪”,轻怜蜜爱,恨不能把一颗心都取出捧到她面前。   识海中,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任务完成度:99%】   他心口生出密密麻麻的钝痛:九十九,永远只差一步,或许真是对他的惩罚?   怀中少女沉沉睡去。   他抱着她,低低的,无限温柔地唤了她一声:“阿羡。”   原来爱一个人,是会如此低至尘埃里。   甘心为她谋划一切,将她的安危凌驾于自己的性命之上,即便拼尽全力也不能撬开她一颗心,也不会就此放弃。   黎明来临时,星源按照精神力的指引找到了朗邪。   矫健的黑豹伏在草丛间,眯起一双竖瞳警惕着四周,而被他牢牢护在脖颈下方的,是蜷缩着身体犹在沉睡的少女。   “将军,已经围剿完毕。”星源摘下帽子向他弯腰行礼,“按照您的指示,一个不留。”   “很好。”黑豹垂头,轻轻舔了下少女,听见她含糊的低吟,他柔声道,“阿羡,回家了。”   江羡鱼醒过来时,飞船已经在驶向帝都的轨道里。   温热的水流环绕在她身上,如果不是背后靠着一方胸膛,她会误以为自己又进了修养舱。   “……还痛不痛?”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回荡在耳畔。   江羡鱼轻喘一声,面色娇艳,答不出话来。   水下那只大手名为检查,实则作怪,她侧头咬住他的喉结,以示报复。   旋即身子一轻,她惊呼一声,下意识缠住了他的腰。   男人抱着她跨出浴缸,紧走几步,将她放在了镜子前的白色梳洗台上。   她明白了他的用意,眼睛里顿时水光一片,分外妖娆。   “看清楚我是谁。”他咬住她的耳垂低声道,声音魔魅又冷静。   “什、什么意思……”她双眼大睁,意识却有些迷离。   朗邪却再不发一言,只专心致志让她陷入醉生梦死之中。   在巅峰时刻,他闭上了眼。   【警告!请宿主停止强制推离操作,警告!】   【此行为会造成不可逆的后果,宿主!】   【警告!系统崩溃……重启中……无法重启……】   【系统崩溃!启动备用程序,核对任务结果……】   【任务完成度99.9%,任务失败,进入第九世界】   【倒计时开始:5、4、3、2、1】   【剧情导入中——】   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他睁开眼,压得极低的夜幕如一池浓郁的墨,冰冷雨滴急迫的打落在他身上,顷刻间令人遍体生寒。   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看到了贴在身上的一张红文黄符。   眼眸骤然一缩。   他伸手,强忍被灼伤的痛,一把将符纸扯落。   一方焦印烙在他左边胸膛,红色的火纹如液体流淌,暗示着下手的人道行高深,远非寻常人可比。   他闭上眼,感觉身体瞬间缩小了数倍,雪白的尾巴缠住了自己的身体。   阿羡……   他倒在雨幕中,一双银灰色的眸子逐渐黯淡下来。   “这是……狐狸?怎么会在这里!”   有轻柔的声音响起,脚步声渐近,一柄二十四骨梅花伞撑开来,伞下天水碧的裙裾齐齐压着一双玉色绣鞋,只露出骄矜的一朵莲花。   他松了口气,终于放心的昏死过去。   阿羡,又见面了。 第78章 狐惑(1)   江羡鱼伏在床沿, 咳的撕心裂肺,头晕目眩。   丫鬟朝云将一杯冷茶撂在她手边便抬脚走人, 动作快的仿佛慢一刻,都会被她染上“疫病”。   可她不过是咳疾而已,半月前因为淋了场雨, 本就病弱的身子彻底垮了下来,咳疾日重, 到今日已几乎下不来床。   她强撑着喝了口水,咽的太急反倒呛了嗓子, 一串剧烈的咳嗽溢了出来, 连带着还有一缕血丝。   ……吐血了?   她虚弱的倒在榻上,这具身体比她想象的, 还要糟糕啊。   不得宠的原配夫人, 一没有娘家做靠山, 二没有子嗣傍身,在这封建年代,原主她的的确确是个悲剧。   剧情里, 就是在这个冬日,在这间萧索冷寂的尼姑庵后院陋室里, 她在经历过姨娘的挑衅,生母的怨怼后, 终于心如死灰,撒手西去。   这样悲催的剧情,江羡鱼并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翻遍整个剧情,她竟然连自己要攻略谁都不知道!   系统这是想干什么?!   她精疲力尽,来不及多想便不自觉昏昏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掌灯时分,指尖被温热的东西撩拨着,酥痒难忍。   她视线下移,看到那一团窝在她锦被旁的雪白毛团,一张尖尖的狐狸脸正凑到她手边,伸出红舌眯起眼舔她的手指尖。   那酥痒由此而来。   “你怎么跑出来了?”她微微睁眼,喘息着想坐起身,奈何浑身无力,只得艰难的抬手摸了摸它的头,“乖啊,好好藏起来。”   白狐似是听得懂她言语,闻声“啾啾”叫唤两下,拱了拱她的掌心,纵身跃下床沿,三两下跑没了影。   她疲倦地翻了个身,唤丫鬟,连唤几声无人搭理,却见屋外廊下人头攒动,分明是听得见,却装聋作哑。   她心头火气,咳的更狠,一时真有些厌烦这具身体的病弱,让她举步维艰。   难道要眼睁睁等死?   她自是不甘心。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连要攻略的是谁都不知道。   最可怕的是,这些世界里她再不曾死亡,而那个神秘人也再没有出现,她就这么莫名其妙走到了现在……   不能细想,因为细想之下,她就觉得有一双手在无形中推演着一切。   廊下,嗑着瓜子围炉取暖的丫鬟和婆子正在说闲话——   “都这样了……竟然还不咽气,啧啧,真是命硬!”   婆子道,容长脸吊梢眼,面色蜡黄,唇薄如削,显得有些尖刻。   比她更刻薄的却是对面正拿钳子翻炭的小丫鬟,年方十八,水葱一般的娇嫩年纪,生的又是雪白伶俐,奈何现下被一道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荒僻尼姑庵里,陪着个半死不活的原配夫人熬日子。   她恨得心都在滴血,一双眼满是怨毒:“呸!自己是个没用的,还要带累别人陪她一道遭罪!我是她,不如抽出汗巾子把自个儿勒死了干净……”   她说着话,声音也没怎么顾忌,又或者是故意要让屋里人听见。   反正这年月也没人会惦记一个不受宠的原配,看这身子骨,只等一纸讣告过了日子,老爷才好扶姨娘上位。   她恨的眼热:“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好端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丫鬟,就因为跟错了主子,还没摸着老爷床榻的边儿就要被发配到这里受罪……   “你少说两句,”婆子捡了块烤薯嘘嘘呼烫,一手捏着耳垂道,“即便她死了,家里那位风头正盛,你也别想那美事!”   婆子啧啧道。   朝云杏眼圆瞪:“谁说的?那位得宠也有些年头了,还不兴给年轻面嫩的挪一挪窝了?!”   她声音尖利,听得盘坐在房顶的白衣男子面色冷薄,目露讥诮:就这么个粗鄙贱妇,也敢欺辱他的阿羡?!   他心头有火,动了动手指,面无表情听着廊下传来一声惨叫,凄厉吓人。   “啊!好烫——我的脸,嬷嬷,我的脸!”   朝云嚎叫着冲向院子里,来不及打水竟一头扎进了雪窝里,好半晌才出来,顾不得冻的雪人一样,从口袋里抖抖索索摸出一小片碎镜。   这么一照,连声儿都发不出,就地晕死过去。   事发突然,马婆子只看到那炭火嗖的一下窜起老高,火舌直舔上朝云的脸,接下来直到朝云昏死过去,她都还站在廊下目瞪口呆,手里的瓜子散落一地。   江羡鱼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也有几分猜测,她只当是恶人嘴贱自有天惩罚,一时心里暗爽几分。   转念又有些烦躁:曾几何时习惯亲自打脸的她,如今竟然沦落到等死的地步?   她叹息一声,又沉沉睡去。   屋外,马婆子反应过来时哆嗦着走上去,到底把朝云拽了起来,连拉带拖弄到了小屋里,怎么捣鼓自不再提。   只说屋顶上盘坐的男子,此刻得了机会终于幻化为白狐真身,溜着墙根跳过门槛,轻车熟路爬上了江羡鱼的床帐。   浓翠的幔帘低垂,昏黄的光晕照不账内,吟光便抖了抖身,径自幻化成人形,伏在了她枕边。   他摊开左手,一颗圆滚滚的夜明珠无风自升,映照着满帐柔光潋滟,连带着把江羡鱼青白的脸色也照的好看了许多。   她此番穿越的身体,大约是所有世界里最单薄的一个了。   这单薄不仅仅是指身体,还有乏善可陈的容色。   二十四岁的女子,已不是华容盛放的年纪,又早已被内宅倾轧抽干了灵气,宛如一朵即将枯败的桃花,苍白失色。   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怜惜。   “阿羡……”他凑近低低的唤,知她听不见,一时便放任眼底温柔流淌。   识海中,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宿主执意切断联系,造成的后果就是提高世界攻略难度,像现在这样,目标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宿主要如何完成攻略?】   “与你无关。”吟光低声道,烟灰色的眼眸掠过一道寒光,“反正这所谓的系统设定,根本就没想过要她或者我完成攻略!”   他声音冷淡的出奇。   系统竟无言以对。   江羡鱼在似梦似醒间,隐约闻到了一股暗香,乘风而至,如云似雾。   有清凉的手指温柔触碰她的肌肤,从额头到鼻尖,最终落在了略显干涸的唇瓣上,一点一点,极尽柔和的描摹勾画。   她眼睑颤动,睫毛如蝴蝶煽动着翅翼,就要醒来。   吟光却不忍失去这难得亲近的时光,他凑近她轻轻吹了口气,一缕幽香钻入她鼻尖,令她睡的更沉。   他坐起身,慢悠悠剥去半个肩膀,露出狭长锁骨和如瓷雪肌,胸膛处被符文烫伤的红印未消退,却为他增添几分妖媚惑人。   窸窣声渐消,他顷刻就把自己脱了个干净,钻入她被中把人抱住。   少倾,一只手从棉被里伸出,拎着那属于女子的寝衣丢在了床沿。   他两手撑在她身侧,眼中流光溢彩,欲说还休。   片刻,轻启口,徐徐吐出一颗火红晶莹的丹珠。   珠儿散发着莹莹宝光,焕彩美妙,乃是狐族修行千年才炼化成的元丹。   元丹在女子身前逡巡三周,然后停在了额头上方,慢慢进入她身体里。   一圈宏光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女子娥眉轻蹙,唇角溢出低低的呻|吟,仿佛在经历难捱之事。   吟光俯身含住她唇瓣,舔了又舔,情知她不可能听得见,仍兀自说着:“忍一忍就好了……狐族的元丹威力极强,于你身子有益无害。”   他吻着吻着,目光迷离,喘息声就变了样,含着某种难以纾解的渴望。   他的手滑了下去,握住,一双烟灰色的竖瞳刹那间流露出狐媚之色。   雪白的尾巴悄无声息舒展开来,他艰难地松开了她,别开脸狼狈喘息。   狐妖之身重色爱欲,似他这样自制力极强的人,竟然也会有把持不住的时候,这可真是……   他头疼的捏着眉心,翻身坐起,棉被滑落到腰际,一头浓及小腿的鸦青长发散落满榻,显得慵懒妖媚。   一炷香过后,江羡鱼面上青白褪去,死灰不再,肌肤重新变得光泽弹滑,脸樱唇都变得殷红娇俏,姿色远胜从前。   吟光这才收回了元丹,盘膝打坐调理了一整夜。   清晨,江羡鱼醒来,第一时间便觉得有些不对。   她手在被下摸索了一番,脸色大变:身上……光溜溜的,寝衣呢?!   缩在她床脚眯眼小憩的雪团子,此刻浑身一僵:糟了!昨夜心神不宁,竟然忘了把衣裳重新穿回去……该死!   江羡鱼已经看到了脚踏上的寝衣,翻身坐起,弯腰捡起来套上身。   她没注意到床尾那一双滴溜乱转的狐目,也就不知此刻粉面雪肌的她多么动人。   只是才套上一条胳膊,她就僵住了身子:怎么感觉浑身充满了气力?   她动了动肩膀和手臂,果然那虚弱的感觉不再,甚至比年轻的朝云更有活力……   这可真是闹鬼了!   她脸色复杂,另外一条袖子也没穿上身,就那么露着雪白的肩膀和胸峰,径自发起呆来。   “啾啾”,有狐狸的叫声传来,江羡鱼未及反应,只见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扑进她怀中,蓬松的尾巴扫过她面颊,旋即有小舌若即若离舔过她脖颈。   江羡鱼抱住它微微一怔:“你还没走?”   半个月前随手救了这么个小东西,原来如此有灵性,至少比那欺主的奴仆强许多。   她轻叹一声拉好衣衫。   狐狸眼中流露出几分遗憾,旋即张口含住了她的指尖,湿热的电流感令她打了个激灵,急忙抽回手哭笑不得:“你不是狐狸吗,怎么这么黏人?” 第79章 狐惑(2)   他当然不是普通的狐狸, 他是一只修行千年的九尾狐妖。   吟光歪着头看她,银眸晶亮, 仿佛带着笑意。   江羡鱼莫名被看的打了个颤:是她多心了?总觉这小东西的眼神怪怪的,不像寻常的兽类……   她心不在焉系着扣子,目光飘到了屋外廊下, 静悄悄没个人气。   她这幅样子,马婆子和朝云必定不会管她死活, 她夜里又昏昏沉沉人事不知,莫不是真的遭了“贼人”?   她脸色略显难看, 可是双腿间清爽无觉, 浑身更似被吹了口仙气焕发生机,哪个贼人有这等本事?   她眼波流转, 下意识就看向了怀里的白狐。   雪团子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打了个机灵, 旋即耷拉下耳朵佯作倦怠, 却听江羡鱼捏着眉心幽幽道:“我真是魔怔了……”   吟光的尾巴轻轻摇了下,又默默蜷好。   无论如何身上是爽利了起来,江羡鱼下了床, 腿脚虽仍有些酸软,踩在地上走一走也就逐渐适应了起来——到底先前卧床太久。   她无心钻研到底为何重燃生机, 反正这世界处处充满玄奥,说实话, 她已对这所谓的攻略,不抱什么希冀了。   推开门,外头一阵寒风夹杂着雪粒扑打在面上, 冷是极冷,可清新之气简直让她沉迷。   白狐在床上扬起头,默默看了她片刻,本想随她出门,然而昨夜收回的元丹损耗不小,他必须好生修养以便再为她续命。   江羡鱼撑开梅花骨伞,沿着低矮的窄廊走到边角厢房,手放在门上还未推开,便听见里头朝云撕心裂肺的哭嚎和马婆子絮絮叨叨的话语——   “行了行了!你脸还带着伤,再这么哭下去,就真没得救了……”   “不哭就有的救吗?”朝云尖声道,“荒山野岭连个请大夫的地儿都没有,我攒了那么久的体己散的差不多了,才从老尼姑那里讨来这黑臭的膏药,管什么用?!”   她怨念道:“都怪江氏这个贱人!她怎么还不死……”   说着话,门已被人推开,正被人诅咒的江羡鱼好整以暇立在门外,眼眸清冷。   马婆子“妈呀”一声摔了茶碗,目瞪口呆看着她:“夫夫夫、夫人?!”   老天爷啊,这是刮的什么邪风?昨儿个还半死不活的人,今天竟然直愣愣站起来还出了院门?!   她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江羡鱼的目光落在床上泪水糊了满脸,半边颊漆黑的朝云,她显然也是吓的不轻,后面的话直接憋了回去,惊的不停打嗝。   江羡鱼勾起嘴角,红艳的唇好似妖精,凉凉道:“好丫头你放心,我纵死了,也得拉你一道下去伺候……”   说罢转身,幽幽离去。   马婆子打了个激灵,骇的不轻。   朝云更是觉的她那最后一眼意味深长,又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令人浑身汗毛倒竖。   屋子里静了许久,才听见朝云颤抖道:“嬷、嬷嬷,你说她……会不会是……”   “回光返照。”马婆子抱着肩膀勉强止住那股子寒意,脸色青白难看。   朝云咽了咽吐沫,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前发亮。   良久,忽然嗤笑了一声:“嬷嬷,兴许咱们的好日子来了。”   马婆子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顿时睁大眼:对啊!若是回光返照,兴许熬不了两天了!   这么一想,仿佛即刻就能回到那富贵繁华巷,顿时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   朝云两手紧紧攥着被角,眼神放光,咬牙道:“嬷嬷,给我收拾一身换洗衣服,我这就下山送信……”   她摸着受伤的半边脸,想到即将脱离苦海,竟也不觉得疼了。   屋外,江羡鱼并不知她在两奴眼中已是将死之人。   她擎着伞亲自去尼姑庵的膳房里领了饭,一路惊掉无数下巴也面不改色,回到屋里抖了抖风雪,身上竟暖意融融,仿佛真的好了起来。   端坐用完了膳,这才觉得有些困倦,脱鞋宽衣上了床榻,脚碰到一团热烘烘的东西,她伸手捞出来一看,果然是那毛茸茸的雪团子。   “你是要赖上我了吗?”她轻柔的摸了摸它的脑袋。   吟光正在调理内息,闻声只轻轻耸了下鼻尖,仿佛陷入酣睡。   江羡鱼便由着它窝在床脚,一人一狐,冬日里正好眠。   一连三日,吟光夜夜驱动元丹为江羡鱼续命,眼见她一日日气色丰盈,而他旧伤未愈,更添几分疲惫。   马婆子悄悄送走了去内宅报信的朝云,兀自扒着门缝偷窥江羡鱼,见她一连几日不见异样,丝毫没有“溘然长逝”的征兆。   正自生疑,这一晚起夜时便多了个心眼儿,摸到门缝又朝里看,一看顿时骇地险些站不住脚——   夫人的床上……竟躺着个裸身的男人?!   夭寿啊!原来不是回光返照,是阴阳调和……   她捂着嘴,一路失魂落魄跑回了自己房里。   屋内,吟光情知外面有异动,然而此刻元丹未收回,正值调理的关键时刻,便只能忍了下去。   待到一切妥当,他化为白狐出得门寻着马婆子,冲着她面门吹送了口气,眼见她神色茫然,双眼混沌,这才放心离去。   几日后的清晨,荒僻的尼姑庵里迎来一行车队,为首的少妇锦衣华服婀娜柳腰,扶着侍婢的手摇摇晃晃走进院内。   江羡鱼正抱着一只土陶罐,踮足摘一支冷梅,点点红瓣纷飞落下,衬得她一张小脸颜如雪釉,莹润动人。   少妇咬紧牙关,仿佛一个字一个字向外蹦:“不是说回光返照吗?!”   被她细长指甲掐疼了手的侍婢仰起脸,左边脸颊敷了粉,勉强遮住那烫伤的痕迹,正是朝云。   她抖着唇面色煞白:“回、回姨娘,奴婢走时她当真是回光返照,不然先前病恹恹都床都下不来的一个人,如何能一夜之间出了院子瞎逛……啊!”   话尾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江惜玉脸色阴鸷,一巴掌不过瘾转而又给了她一记窝心脚,喘着气道:“贱人误我!”   她那嫡姐好端端站着摘花,一脸闲适哪里有半分病态?而她千辛万苦冒着风雪,不过想来看一看对方的濒死惨相,如今反倒有种被猴耍了感觉……   这边动静大,自然逃不过江羡鱼的眼睛。   她冷眼看着这曾经的庶妹如今的姨娘抖威风,心里却平静到近乎冷漠。   她本就不是原主,在她面前这样做派,有什么用?   “六妹这是不辞辛劳来替我教训逃奴呢?”她倚着梅树,姿态慵懒惬意。   江惜玉最恨便是她眉宇间这一段风流,分明同为女子,也忍不住为她所惑。   “大姐姐说的什么话?不过是这贱婢巴巴跑来与我报信,说什么大姐姐命不久矣之类的混账话……”江惜玉扶了扶鬓,嗤笑一声,“姐姐自己驭下不严,我替姐姐管一管奴婢也不成吗?”   她说着话,江羡鱼已经面带微笑走上前。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她低笑一声,眼波睥睨:“不过比起那背主的贱奴,我这里还有个不敬正室的贱妾……妹妹要不要一道帮我管管?”   话尾轻扬,含着几分嘲弄。   江惜玉如何听不出她话中含义,当即沉下脸,攥紧了拳头:“你——”   “我什么?”江羡鱼垂眸漫不经心摆弄着怀里的梅花,淡淡道,“我懒得跟个贱妾一般见识,堂堂正室……说出去怕不是自降身份?”   江惜玉气的浑身发抖:“你别得意!纵你不死,夫君他也……”   “都给你好了。”江羡鱼慢悠悠转身,“不过是个管不住自己腰带的男人,你稀罕,就送你好了。”   她腰肢款摆,徐徐进了房内。   江惜玉怔在原地,风起雪落,不知何处刮来一纸斑驳,落在她面前,上头刺目的大字分外嘲讽:   和离书。   江羡鱼的声音从半开的小窗飘出来:“带回去给他,便如了你的意,也,如了我的意。”   毫无怅然,尽是洒脱。   江惜玉恨的眼睛都红了:她这一辈子,注定都要捡她不要的吗?   她拂袖而去,强撑着挺直脊背:不过是个弃妇罢了!   弃妇江羡鱼此刻正伏在榻上逗弄怀里的一只白狐,眼含忧虑:“你近来睡的总比醒的多,难不成是不喜欢这里?”   当然不是……   吟光舔了舔她的手心,他恨不能日日与她共榻缠绵,生死不离她身边。   可惜千年的元丹也经不起一再续命,再这样下去,他就只能拖着她一起双修了……   他垂下眼眸:一旦开始双修,便又要进入下一个世界,他的时间越来越少,可她的心,却还不曾动摇。   真是,伤脑筋。   入夜,车队行驶在寂静的官道上,因为错过了歇脚的客栈,便只能星夜兼程往回赶。   忽而一阵狂风大作,只将随行的奴仆们吹的东倒西歪,阵阵嘶鸣声传来,马儿似是发了狂,驮着车驾一路癫狂驶进了密林。   奴仆们反应过来已是大惊失色,等风一过便忙不迭追了过去,却见马儿早已跑没了影,唯剩那马车碎裂一地,一身锦绣的江惜玉生生摔断了腿,昏死过去。   江羡鱼自不知有人已为她出了口恶气,她只是在睡梦中低低唤了声:“狐狸……”   吟光立在脚踏上抖了抖身上的风雪,旋即跃上棉被,缩了缩耳朵,把一张小尖脸塞进她怀里,鼻尖嗅着她淡淡的体香,掺杂着屋内经年不散的药香,沉沉睡去。 第80章 狐惑(3)   溧阳城内, 卢老爷接了和离书大为光火,目光落在爱妾那双伤腿, 听大夫隐晦的表示可能以后再也站不起来,顿时心烦意乱。   好生生一房娇妾,本还要等熬死了正室就把她扶正, 如今可好,偌大内宅总不能靠着个瘸子去打理吧?   他拂袖而去, 出得门来正撞上一灰袍道人,二话不说扯住他袖角不让走, 面色冷肃阴沉:“居士留步, 老道观你身覆妖气,可是近来沾染了什么不寻常之物?”   卢老爷本就心烦, 被他扯住一通鬼话更是不耐, 甩开袖子怒道:“哪里来的臭道士, 我本信奉大如是佛,你休得与我浑说!”   那道士被甩开也不见任何异色,只平静道:“此宅中近日有人突遭横祸, 然而此祸事并非天灾乃是妖孽所为,居士当真不肯听我一言?”   卢老爷闻言却更会愤怒:他的爱妾被抬回来时大张旗鼓, 如今溧阳城谁人不知这天降祸事?   “好个妖道,再不走, 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卢老爷面色阴沉。   道士却眯了眯眼,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卢老爷径自钻进了销魂窟里一醉方休, 却不知这边被道士拦住的朝云神色惶惶。   “真是,真是见了鬼一样!好大的风,像要把人卷上天……”她抖了抖肩膀,摸上自己脸颊,旋即神色惊恐,“还有我的脸!”   “不急,且慢慢说与我听。”道士一甩拂尘。   朝云本就是被遣出来跑一趟散差,见四下无人,索性跟他一吐为快,把个前前后后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说了一通。   道士本听的不耐,直到听见她说起那原配夫人于大半月前的雨夜里捡了只白狐,登时两眼放光,脸颊肌肉都在抽动。   他猛地攥住朝云的手腕:“此话当真?!”   朝云被他吓了一跳,抖抖索索:“我、我骗你作甚……”   见他闻言眼神阴狠,全然不像方才那么和颜悦色,顿时打了个激灵,挣脱他的钳制逃也似的跑了。   道士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不会在意她,只勾起唇角,双眼深不见底。   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尼姑庵内,被道士惦记的吟光尚无察觉,他此刻正瞅着屏风内升腾的热气,心痒难耐。   衣衫除尽,香汤撩洒,女人的身体影影绰绰,令人不由遐想连篇。   吟光抖了抖耳朵,化作人形,走下床。   一只手帖在屏风上,喉结动了动。   “……谁?”江羡鱼蹙眉,她仿佛看到有人影闪过,然而过了片刻,却是一只白狐轻盈的跳上她香肩,凑过来舔她的脸颊。   一下一下,极为磨人。   江羡鱼轻呼一声,却见它已经跳进水中,尖尖小脸贴在她胸口,雪白的尾巴在水中摇曳不休。   她忙不迭把它捞起来:“狐狸……不怕水吗?”   银色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江羡鱼手上一松,那团子噗通一下又跳进了水里。   江羡鱼:“……”好吧,的确不怕。   有这么个小东西在捣乱,江羡鱼只得匆匆洗罢身子,擦干了披衣而出,走到床边,把那湿漉漉的小东西放下擦干净。   它倒像个大爷一样,瘫在她腿上,长长的尾巴懒洋洋抖一抖,狐狸眼眯起来,看起来舒服的很。   江羡鱼擦到它肚腹处,手下一顿,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原来你是只公狐狸?”   她低低笑着,眼底波光闪耀。   吟光被她看的心软如水,亮着肚腹任她擦拭爱抚,不意某处被撩拨到,顿时打了个激灵。   江羡鱼睁大眼:原来狐狸的……长这样?   她忍不住笑意更深,见它被碰了之后舒坦的直打哆嗦,便坏心眼又擦了几下。   吟光暗道不好,果然一片白光闪过,江羡鱼愕然的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狐狸瞬间化作人形,宽肩窄胯浑身赤|裸,惊的她瞠目结舌,浑身僵硬。   妖、妖精?!   怎么忘了,她捆绑的这个系统,从不按常理出牌……   她表情呆滞,显然还没醒过神来。   吟光难得尴尬地别开眼:都怪近日元气调补不过来,一时被她爱抚的太舒服,兽性被激发,就没忍住就变成了人形……   他扬起脸,一双魅惑江山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三千青丝如瀑滑下,遮挡着他赤|裸的身躯,极尽撩人。   江羡鱼抖着唇:“你、你……”   吟光眼波流转,薄唇轻启,吐出好听的男声:“恩人受惊了,我并无恶意。”   他坐起身,黑发雪肌,美的触目惊心。   但是——   “……能不能,穿上衣服?”江羡鱼艰难道。   此情此景,她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上个世界的朗邪,一个是喜欢裸睡,一个干脆裸奔……   她扶额,辣眼睛,这几个世界越来越玄幻了。   吟光深深看了她一眼,直看的她缩了缩肩膀,这才轻弹手指,一袭白衣从天而降披在他身上。   他眼角微挑,似诱似羞:“恩人。”   不过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却极尽暧昧。   江羡鱼蓦地想起自己方才还与他共浴,面色红白变幻,终是没忍住,把手里的布巾丢到了他脸上:“登徒子!”   她起身欲去,袖角被人扯住轻轻一拉,整个人便倒在榻上与他缠在一处。   他俯身靠近,漆黑的发丝垂落下来,如一汪幽泉,清凉动人。   “别走。”他将下巴埋进她颈窝儿里,好似仍是狐狸一样,眯起眼蹭了蹭。   江羡鱼被他蹭的浑身发抖,虽知道他没有恶意,可他那条雪白蓬松的狐狸尾巴就在一边摇啊摇,难免叫人心里发毛。   “……你既能化作人形,想必身上已无大碍,为何迟迟不肯离开?”她低声问。   吟光摇晃的尾巴顿了顿,方才答她:“不舍恩人。恩人举步维艰,何不随我离去?”   “人妖殊途。”江羡鱼眼皮颤了颤。   吟光莫名委屈,起身默默脱衣,惊的江羡鱼声音都在发颤:“你、你做什么——”   “看。”   他扒开半边衣裳,露出肌肉丰弹的左边胸膛,在她闪烁的目光中,给她看那一方符文的烙印。   “这是……”江羡鱼坐起身,“道符。”   她心尖一颤。   吟光眼眸渐深,牵住她指尖触碰自己的伤口,轻声道:“臭道士伤的,很痛呢……”   江羡鱼浑身麻了一下,为他那幽怨的声音:这狐狸精莫不是在跟她撒娇?!   她抬眸看去,见他两只雪粉的耳朵耷拉下来,隐在墨发中只露出个尖尖,看起来真是委屈的紧。   情知他是个狐狸精,可江羡鱼的心还是没忍住,软了下来。   手不由自主伸过去揉了揉他的发:“没事了。”   他温顺的蹭了蹭她的手心,眼眸眯起来,仿佛极为享受。   入夜,他一如既往化作狐狸往她床上跳,却被赶了下来。   江羡鱼义正言辞:“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我还未和离,你纵是个狐狸精也得与我保持距离才好……”   “意思是,等你和离了我才能上床?”狐狸站在她床边,两只前爪扒拉着被子不放,眼神幽怨。   江羡鱼同他拉扯半天,哭笑不得,最终弯下腰把他抱了起来,放在了门外。   拉好门栓,便听他用爪子挠门的声音,好似极为不甘。   江羡鱼轻咳两声:“你若敢闯进来,我再不理你。”   此言一出,方才消停。   她复回床上,辗转反侧,方才成眠。   早上睁开眼,只觉被窝里热烘烘像塞了只暖炉,她心道不好,掀开来看,果然那白狐狸又缩在她身边睡的正香甜。   她忍耐的看着他良久,到底没动手把他弄醒,反倒自己起了身梳洗去了。   被窝里拱出一只尖尖的小鼻子,若动物也有表情的话,那鼻子下的小嘴,必定是在窃笑。   转眼到了月末,江羡鱼如今身子大好,倒是狐狸精日渐懒怠。   这一日,江羡鱼又迎来了意料之外的访客:   来者是一贵妇,不过四旬年纪,两鬓已有霜色,纵使保养精细,也难掩面上倦色。唯有那满头珠翠,华服锦衣,方能显示出她身份的不凡。   “我的儿……”她这样唤,声哽咽,抬起帕子抹泪。   江羡鱼被她喊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扶着门框站稳,娥眉轻蹙:“母亲怎么来了?”   贵妇人莲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泫然欲泣:“说的什么话,为娘来瞧一瞧你,也不行了?”   只是来瞧一瞧吗?江羡鱼眯起眼,若是真的担心她,又怎会明知她病入膏肓,却始终不曾露面?   她垂下眼睑,显得有些漫漠。   耳边妇人已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无非是要她紧着机会回府,趁那小贱人起不来床夺回中馈大权,最好再重燃夫君爱火……   江羡鱼听的厌了,终于截断她的话:“母亲不知道吗?和离书我已送出去了。”   此言一出,妇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她脸色青白,眼神倏然变得狠厉,从袖中抽出一卷摔在了江羡鱼脸上,恨声道:   “你还敢说!”   江羡鱼闭了闭眼,任那卷落在地,舒展开来,果然是先前交给江惜玉的和离书,不同的是,已落了她夫君的宝印。   ……所以现在,她已经是个自由人了吗?她勾起嘴角。   妇人却气的浑身哆嗦:“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竟还笑的出来?!”   她攥住她双肩恨恨道:“先前你没用,竟被那贱婢挤兑到尼姑庵里苟延残喘,如今好容易熬到那贱婢瘸了腿……哈!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今时今日合该我母女二人翻身,不想你竟鬼迷心窍要同女婿和离,你是猪油蒙了心不成?!”   她怒斥道:“和离有什么好?你上哪里再寻女婿这样的三品大员?!如今那贱婢阴沟里翻船,合该是你——”   “母亲别说了。”她一点点掰开对方攥疼自己双肩的手,淡淡道,“母亲,我不是你。”   不想困在内宅一生为个男人争斗不休,斗的自己白发苍苍,一生浑浑噩噩,还要来祸害自己的嫡亲儿女。   “母亲一辈子斗不过姜姨娘,便要在我身上找补回来?”   她垂下眼睑,轻声道,“可是母亲,我不愿意呢。”   妇人浑身巨颤,满眼怨怼倾泻而出。   江羡鱼平静的看着她:“母亲若真的关心我,就不该直到今时今日才露面,你心中恨我不能给你争气,如此便死了干净,然而天不亡我……”   “重来一遭,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第81章 狐惑(4)   雪过天晴。   江羡鱼今日颇得闲心, 绕到后山捉麻雀。   只是陷阱布好,苦等到打呵欠, 依旧连根鸟毛都看不见。   身后传来窸窣之声,有人在她旁边蹲下身,红衣烈烈逶迤雪地, 浓密墨发松松垮垮挽在脑后。   吟光轻声道:“这时节,捉雀儿不如捉山鸡。”   江羡鱼侧目看他:“当真?”   吟光弯了弯眼睛:“恩人信我。”   江羡鱼自是要信他, 因为比起吃鸡,大约也只有黄鼠狼能跟狐狸相比。   许是猜到了她的想法, 他眸中含嗔, 瞥了她一眼,当先离去。   不到半个时辰, 就听见四爪掠地之声, 一道银光风驰电掣来到她身旁, 轻轻喘息着,扬起头,嘴里衔着一只不肥也不瘦的山鸡。   他眨了眨眼看她, 江羡鱼略怔:这是在……求表扬?   下意识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果见他眯起眼, 这才松口把鸡丢在雪地里,伸爪子往她这边推了推。   江羡鱼:“……”   于是一人一狐点火烤鸡, 江羡鱼看着那眉眼风流的男狐狸精,一本正经给鸡刷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蜂蜜,嘴角不自觉就勾了起来。   两人分吃一只鸡, 在尼姑们嗅着味道寻来之前,毁尸灭迹。   夜晚掌灯,江羡鱼简单洗漱刚踏进屋内,只见床上的男狐狸半支着鬓香肩半露,眼波若溪,一副要吸人精气的模样,毛茸茸的狐狸尾巴还在摇曳不休。   她抽了抽嘴角:“不是说了不准上床?”   “你和离了。”吟光眯起眼。   江羡鱼双手抱臂:“孤男寡女——”   话音未落,一阵清风拂面,床上的狐狸精勾了勾手指,她整个人身不由己落到了床上,被他翻身压住。   “……你终于打算吃掉我了吗?”她面无表情。   吟光低头,寻到她的指尖含住,舔了舔,舒服的眯起眼:“双修吗?现在还不行的。”   她本就是依赖他的元丹而活,此时双修,只能采阴补阳,对她毫无裨益。   ……谁会真的关心什么双修啊!   江羡鱼头疼欲裂。   “别舔了行不行?”她抽了抽手指,立刻又被人抱紧。   吟光眼底水光琳琅:大约是妖性太强,他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总归忍不住……   他松开她的手指,凑到她颈窝儿里眯起眼,舒服的叹息了一声。   尤其是此刻这样,嗅到她的体香,听着血液在她体内流淌的声音,简直令人欲罢不能。   他的喘息声渐渐变得异样,江羡鱼很快意识到一个真相:   他发情了。   果然,他抱住了她,一双眼水汪汪看过来,狐媚的简直比女子更诱人情肠。   尤其是某一处的炙热,实不愧是千年狐妖……   江羡鱼眼疾手快把被子糊了他一脸,狼狈的翻身下床,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吟光呆怔半晌,情火褪去,这才知道自己又失控了,顿觉伤脑筋。   这该死的狐妖之身……   【宿主,她跟以前不太一样】   吟光眯起眼:“所以?”   【宿主不考虑双修吗?】   吟光笑容渐冷:“双修,然后吸干她的精气,彻底让她死亡在这世界里,这就是你的目的?”   机械音消失不见。   吟光闭了闭眼:它显然是等不及了,一次又一次被他强行推入新世界,想必也是憋屈的很,这才几次三番来撩拨他……   可他跨越时空强行进入她的世界里,本就是为了保她周全,又怎么可能让她冒任何风险?   即便是高等智慧系统,和人类相比,终究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有些东西,它们永不会懂。   山脚下,灰袍道人风尘仆仆而来,望着那座难掩破败的尼姑庵,双眼迸发出异常热烈的光。   千年狐妖难寻,他师父穷极一生也只遇到过一次,堪堪打个平手就带着一身的伤狼狈离开,临终时握着他的手嘱托,他日一定要寻得那白狐,亲手剜出它的心肝祭酒。   道人其实不在意师父的遗愿,他在意的只是那个传说:   据说修道之人若得遇良机,能吞下千年狐妖的元丹,便会一朝飞升,脱离肉体凡胎,生生不灭……   他做够了人,即便不成仙,做个妖想来也不错!   他掐指算来,三日后正是满月之夜,届时妖力大减,正是出手的好时机……   吟光不知,给他胸膛上烙下符印的“臭道士”,很快又要搅乱他的平静。   他犹在郁闷被江羡鱼撵下床一事,直至次日清晨,房门被人推开,他一阵风似的扑向来人:“你去了哪里?”   江羡鱼被他扑的一个趔趄,勉强站稳,拍了拍他揽在自己腰上的手,万分无奈:“原先朝云的小屋,铺盖也是有的。”   他神色渐沉:“你宁愿睡下人房也不肯与我一道?”   江羡鱼怔住,以为他要发飙。   却见他身子抖了抖,转眼化作狐狸蜷缩在地上,雪团一样半死不活。   江羡鱼心软如泥,弯腰把他抱起来:“那就各退一步,准你上床,但,不得幻化人形……”   狐狸抬起头,片刻“啾啾”两声,权做同意了。   这夜跳上床,果然乖巧窝在她怀里,只是那鼻尖蹭来蹭去总在她胸口处,直到她背过身去,这才消停下来。   夜深沉,耳听她呼吸轻缓,睡意沉沉,他方才幻化人形,将她翻了个身,搂入怀中。   “阿羡……”他吹送口气,予她美梦无边,旋即含住她唇瓣小心细品,直至眼波潋滟,衣衫凌乱。   何时才能与你共赴巫山?   巫山答:不日君将一偿夙愿。   三日后,满月之夜。   自掌灯时分,吟光便觉不适。   这不适泰半因为胸口迟迟不曾痊愈的伤,少半是因为月圆。   满月夜,素来是狐妖一族妖力最弱的时候,纵然他是千年狐妖,可是一朝未飞升上仙,自然不能免俗。   江羡鱼也察觉到他的异样,因为他这一整天都没幻化人形,且始终懒懒窝在她怀里,半睡半醒。   她本不懂这是为何,直到深夜大雨降临,被中的狐狸倏地支起头,发出了一声啸音。   江羡鱼被惊醒,伸手去摸他额头,他却纵身跃下,一双银瞳显得极为妖异:“待在这儿不要离开,等我回来!”   声音冷沉,全无平素的轻缓。   江羡鱼一怔之间,他已消失不见。   尼姑庵后山,道士面对画好的符阵目眦欲裂:   真是时运不济,好端端竟会突然下起瓢泼大雨,莫不是那妖孽命不该绝?   他面沉如渊。   一声嗤笑飘入耳中,含着三分轻佻七分鄙薄:“你追了我这么久,还不死心?”   “死心?”道士缓缓转身,直直盯着不远处那一只白狐,眼神狂热,“你死了,我才甘心!”   话音未落,人已掠身而来。   吟光旋身化作人形,烈烈红衣炽艳如火,长发高高束起,将一张风流多情面衬托的英气逼人。   道士自袖中抽出一道黄符,两指夹紧竖在眉心,阖眼默念:“天地玄心,八方诸神,焦阳烈火,焚我心魂。”   一丛赤焰自符角燃起,他抬手将其一抛,符纸在半空中焚烧殆尽,化作一团火焰将狐妖团团围绕。   吟光本不耐与他周旋,此刻面对火焰更是不闪不避,只足尖点地快如闪电腾空而起,半空中一条毛茸茸的狐尾甩过去,抽打在道士的桃木剑上。   一片红光大现,吟光尾羽焦灼一片,却仿佛不知痛,落在房檐上凝视着他,眼神森冷。   道士脸色一变:“怎么可能?!”   上一次用这百日黑狗血才勉强伤了他,虽到底被他逃过一劫,可今时今日缘何他能轻松应对?   他自不知吟光此刻滋味并不好受,这百日黑狗血乃极烈之物,又被道士滋养多时,沾上一星半点都叫妖怪疼痛难忍。   拜他所赐,吟光胸前的伤至今未能痊愈,此刻尾巴受伤,不过是面不改色迷惑对方罢了。   “除了这微末伎俩,你师父就没能教你点别的?”他冷笑一声。   道士阴恻恻看着他,心中如何甘心就此收手?   他倏地盘膝坐地,两手相贴,左手上右手下,在身前慢慢拉开,旋即重重拍在地面上,抬眸喝道:“给我出来!”   音落,但见他身下地面刹那裂开一道巨缝,缝隙间仿佛有一口血泉,咕噜咕噜,不断涌动。   突然,一只仿佛被烧焦了的血手扒住了缝口,先是细瘦的手臂,再是披散着头发的脑袋,整个身躯一点点,从血水中爬了出来。   吟光眼眸眯起,只觉讽刺:“你竟然偷炼驭尸禁术?”   道士目露凶光,阴沉一笑:“孽畜,你懂的倒是多!可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话音方落,便见他割破十指,集血如泉,尽数滴在那焦尸口中。   焦尸饮了血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蠕动着身躯就朝吟光扑来。   房檐上的白狐几个纵身避开它的攻击,一边自袖中抽出一物,渐渐放大,原是一把伞。   那伞面洁白如霜,唯独中央描绘着几朵墨色的金瓣花。   二十四根伞骨晶莹剔透,不知是何材质,每一根末端还坠着拇指盖大小的铜铃。   “你、你为什么……”道士双目巨震,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旋即恨恨道,“不可能!一个狐妖,怎么能炼出法器来?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嘴里说着不信,面上却愈渐阴鸷,分明又是信了。   吟光勾起嘴角:“你今日必死在这双愚目之下。” 第82章 狐惑(5)   妖如何能炼的出法器?那自然是, 不可能的。   吟光手中那把伞,不过是以元丹幻化而成的虚张声势之物, 且只能发挥出五成的法力。   然而在对方已经失魂落魄之际,这五成力道也足够取他性命!   道士被剜心之时,双眼涣散犹难置信:“不可能,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 你是妖孽……”   大雨已停。   明亮的月光下,英俊魅惑的狐狸精屈膝蹲在他身前, 身后九条雪白的长尾随风而动, 妖异万分。   “我说了,你今日必死于愚目之下, 我说到做到。”   音落, 道士气绝, 死难瞑目。   吟光收起笑意,站起身,那伞已化作元丹进入他体内, 他眉心急蹙,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房间内, 江羡鱼坐立难安。   不是没试着推门,可是那仿佛被设了什么禁术, 任她百般捶打也纹丝不动,整个尼姑庵也随之陷入了沉睡中,毫无生气。   直至黎明来临,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睁开眼,一团毛茸茸的雪团跃进她怀里,蹭了蹭,百般缠人。   江羡鱼心中大石落地,伸手摸他脑袋,却看见他脖颈下丝丝缕缕的血迹,触目惊心。   她瞳孔骤缩:“你受伤了?”   无人答话,他已昏了过去。   元丹本也为她续命多日,损耗不小,如今勉强化作法器虚张声势,以此计制服了那恶道士,却也令他元气大伤,陷入沉睡。   江羡鱼弯腰把他放在床榻上,雪白的九条狐尾毛茸茸铺开来,仿佛一床上好的雪裘。   她方才知道: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九尾白狐。   吟光此刻正置身于水火之中,元丹已然受损,何况他胸口旧伤未愈更添新伤,连身形都维持不住。   江羡鱼看着他一时变作狐狸身,一时又化为半裸的男子,唯独那九条尾巴收不回去,便知道他伤的远比自己想象的更重一些。   “我要怎么帮你?”她蹙眉,轻柔抚摸他的额头,却被他猛地攥住了手腕。   他力道极大,攥的她腕骨剧痛却浑然不知。   她忍着痛唤他:“狐狸……”   却见他薄唇轻启,低低吐出两个字:“阿羡。”   她浑身一僵。   她似乎,从未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   “阿羡、阿羡……”他犹在低唤,缠绵悱恻,如梦如幻。   江羡鱼痛不可挡,本能去掰他钳制自己的手,却见他倏地睁开眼,目光恍惚落在她身上,渐渐炙热了起来。   江羡鱼心道不妙,下一刻地覆天翻,已被他压在了身下。   “狐狸?”她睁大眼。   他两腿分跪在她腰侧,双手按住她的手臂,这个姿势令她如同美味佳肴摊放在他眼前,于是那双狐目里光怪陆离,一瞬间烫的人心尖酥痒。   “狐——唔~!”   嘴唇被人含住,舔了一下,又一下,像是喜欢的不得了,不消片刻,江羡鱼只觉唇瓣都快被他舔麻了,连身子都软了下来。   一只手滑入了她的后颈处,摩挲着她的脖颈和锁骨,轻柔缠绵,旋即又捧上她的脸颊。   他专注地看着她,一双银灰色的狐目光彩绽放,口里叫着她的名字,却又像是透过她看到了更多别的东西。   轻吟急喘,暧昧声声。   他忽的直起身,一手抓住自己的前襟大力一扯,将衣衫甩脱一边。   线条流畅的肩膀和胸膛勾勒出男性独有的矫健,肌肉弹手而肌理动人,尤其胸口那一方还未痊愈的焦印,赤红的印在雪肌之上,显得惊心动魄。   他牵住江羡鱼的手,拉扯着放在伤口处:“揉揉……”   声音极轻,眼睛里水蒙蒙的,仿佛高热不退,神志不清。   江羡鱼被他拉着按在了那方胸膛上,这才完全体会到他的身体有多炙热,仿佛一池岩浆,顷刻间就要把人融化掉。   她颤抖了下身子,指腹轻轻摩挲他的伤口,渐渐感觉他胸口起伏不定,连呼吸声都变得粗重起来。   她抽回了手,却不能抽身。   吟光抱紧她时,肩膀传来一阵刺痛,是她的指尖抓破了他的肌肤。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要清醒过来,可是听见她婉转的轻喘声,一刹那又仿佛被夺取了魂魄,忘乎所以。   是日,共赴巫山。   云收雨歇之时,江羡鱼感觉到一只手抚摸她汗湿的鬓发,有个声音在她耳边低唤:“阿羡……”   陷入沉睡。   再醒来已是傍晚,外头又开始下雪,屋内却暖意融融如同春至。   江羡鱼眼睑颤了颤,感觉肩膀上有指尖若即若离的触碰,轻缓撩人。   她睁开眼,一条手臂揽在了她腰间,听那狐狸精唤她:   “恩人。”   一刹那意识回归,她竟觉讽刺。   “……先前不是还叫我阿羡?”她慢吞吞道,感觉那手臂一僵,她悠悠转身,面对着他,勾起嘴角,“没记错的话,我似乎从未告知过你我的闺名。”   她直直盯住他双眼,如利剑,顷刻间击碎他的冷静。   眼看着他脸色变了变,旋即又镇定下来,笑道:“你是没说过,我是听——”   “听什么?听朝云或者马婆子?”她倏然逼近,迫地他不由后退,却被她一把抓住了肩膀。   她声音冷沉:“朝云嘴里我从来都是江氏或贱人,马婆子老奸巨猾,心底里再过分面上也会唤我一声夫人,那么你,是从哪里得知我闺名中的羡字?!”   春意渐褪,取而代之却是淡淡的凉薄。   吟光沉默片刻,见她双肩微颤,不知是气恼还是着了凉,忍不住拉上被子裹着她。   “别碰我!你到底是谁?”她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   吟光眼眸渐深,唇瓣翕动,良久只是道:“你身子虚弱,莫要着凉。”   “你很关心我死活?”她眼神雪亮,直指人心。   趁他呆怔之际,竟一把推开他跑下了床,向外奔去。   吟光瞬时大惊失色,只觉头发都要炸起来,一阵风似的卷过去,在门口把她抱了起来:“羡鱼!”   羡鱼,江羡鱼。   “看吧,你果然是知道的。”她静静看着他,双眼幽深。   吟光握住她双肩的手猛然攥紧,片刻却又无力垂了下来,一阵寒风卷过,江羡鱼不由打了个冷战,他这才醒过神来,抱起她又回到榻上。   “你到底是谁……”她牵住他衣袖轻轻一扯,令他倾身扑倒。   他两臂撑在她身侧,脖颈被她柔软的手臂缠绕住,媚眼迷离的蛊惑他:“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一次次找不到原由的失败攻略早已磨去了她的耐心,耳边是那神秘人的告诫,却偏偏,在没有死亡的情况下,依旧离奇的进入下一个世界……   这已经是第九个世界了,她从最初的满怀信心,到现在几乎束手无策。   连攻略目标是谁都不知道的任务,怎么可能完成?   她是这样以为的,直到听见他那一声,阿羡。   不是没有过怀疑的,可是到这一刻才真正醍醐灌顶,以往那些破碎的记忆片段逐渐涌上脑海,阿羡阿羡,有那么一个人,一个声音,始终贯穿了她的世界……   怎么可能是巧合?!   “……好。”   低低的男声,饱含着无奈和几分疲惫,允诺她。   什么?   她睁大眼,手指情不自禁刺进他肌肉里,只觉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所以,你到底是谁?”她声音有些颤抖,喉咙艰涩的挤出这几个字。   “你、你是不是——”   “是。”他轻轻捧起她的脸颊,低下头与她鼻尖相抵,“江羡鱼,我和你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   一颗心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冲破喉咙。   “你什么意思……”她眨了眨眼,表情怪异。   吟光叹了口气,仿佛有些伤脑筋的捏着眉心:“意思是,你现在脑子里所想的那个人,就是我。”   她所想的,那个人……   江羡鱼闭上眼。   第五个世界的末尾,第六个世界的惊鸿一瞥以及,仿佛被人强行改变的结局……原来都是,他做的吗?   “你又是谁?”她眼眶干涩,“你又为什么可以进入这个世界,难道你……”   她说不下去,因为过往种种,好像,都指向了那一种可能。   “你是,他……们?”她声音低不可闻,分明是疑问,却已经是了然的语气。   吟光闭了闭眼,识海中,是任务进度已达百分十九十九的提示音,他的时间不多了。   “听我说。”   他温柔地拨开她鬓角细软的茸发,声音舒缓低沉,如一首古老的歌谣:   “整个攻略世界,一共有十道关卡,也就是十个微缩世界。每开启更深一层的世界,你所面临的任务难度就会随之增加,不管是人物设定,背景复杂度,亦或者是生命危机!”   “我曾以为这只是寻常的攻略世界,直到你一再因为完不成进度而突兀死去,这才觉出不对。”   “还记得姬酒吗?那是你经历的第四个世界,如果按照原剧情进行,你本该死在最后一次任务里,是我强行控制了主动权把你救回来……”   “而为了试探出系统的底限,我不得不冒险,杀死了‘自己’。”   他看到江羡鱼倏然睁大双眼,好似无比震惊,一时只觉心软如泥。   他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低声道:“没错,过往你所经历的那些个男人……都是我,又或者说,是我的不完全体。”   “系统捆绑了你我二人的脑核体,并提取我的基因链作为初级设定,以此为基础加入适当的修整,制造出有相似点却又看起来不同的男主人公。”   “他们都是我,却不是完全的我,我称他们为,二分之一体。”   “无论是剧情背景还是人物性格设定,我都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控制权,另外百分之五十,在系统手里。” 第83章 狐惑(6)   江羡鱼已经被震撼到不能言语:   什么二分之一, 什么系统控制……   她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思考。   吟光本不打算将一切和盘托出, 至少在第十个世界前是没有设想过的。   可惜千算万算,遗漏了这具身体的妖性,他自诩意志力极强, 却也会被狐惑。   已经进行了双修,他就没了拖延时间的资格, 只能尽力保她周全。   “至于姬酒……”他用指腹抚摸着她的唇瓣,眼神幽深, “他即是我, 我又不完全是他。但杀他的人,的确是我。”   因为不清楚系统的底限, 他不敢拿她做任何试探, 唯有让身为二分之一体的“姬酒”强行触发心疾, 借由他的死亡来测试攻略世界的任务是否会就此终结——   答案是否定的。   她或者被攻略目标的死亡,都只会把剧情直接推入更深一层的世界。   不同的是,身为攻略目标的他死亡尚可忍受, 但她却不行。   从第五世界往后,系统的整个难度都提升了近一倍!   他用意识潜入过后面的剧情, 无论是被性侵和欺凌的盲女,还是随时可能爆发的心理疾病患者, 甚至第八世界里冷酷无情的机甲将军……   他们的设定都跟他本人天差地别,加上那些隐藏的剧情,要完成攻略已经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一旦在第六世界里死亡,她整个人也会直接在“世界”外脑死亡。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攻略任务,更不是什么恋爱游戏,这是一场死循环,一个以杀死攻略者为目的的,死亡任务!   得知真相的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他拼命黑进系统核心,却迟了一步,在进入第五世界时,她已经死亡,他只来得及对尚未传送入下一层世界的她留下一句话:   我在下个世界等你。   第六个世界里,他两度闪现救她于死亡边缘,却也因此触发了二分之一体的好感机制,让“他们”不由自主对她增加好感度,以此达成系统推进剧情的目的。   直至第七个世界,他才彻底压制了系统,强势进入其中,取代了所谓的攻略目标。   即,从那以后,她所遇见的,都是完整的他……   江羡鱼只觉匪夷所思,她所有的疑问都被解答完全,却发现这答案远比猜测更令人心惊胆战。   她迟迟不语,便让他心慌意乱,忍不住抱紧她:“还有最后一个世界,相信我,很快就会结束了。”   这场,噩梦一样的攻略。   “为什么?”她抿紧了唇,“你又凭什么断定可以结束一切?”   她眼神里满是困惑和疲倦,轻轻说着:“你并没有告诉我,前面几个世界,为什么可以无死亡的退出。”   吟光抱的更紧,却迟迟没有回答她。   他其实早该料到的,她那样敏感,如非一叶障目,事实真相早就该参透七分。   “也是,因为我。”   他轻轻亲吻她:“阿羡,我说过的,你一次都不能再死了。”   “所以呢?你做了什么!”她咬破他的嘴唇,紧闭着口,不肯让他的舌头钻进来。   吟光身子微僵,轻喘一声,抬手抹去唇瓣血迹。   那抹鲜红被他一拖,愈发染的整个唇瓣都妖冶狐惑,显得格外邪气。   他做了什么?   他凑到她耳边:“没什么,只是强行中断了联系,逼着系统进入下一层世界而已。”   ……而已?   她勾了下唇角:系统是什么样的存在,当她不知道吗?不是没有遇到过资质绝佳的宿主,可是敢于挑战系统的没什么好下场!   他那么轻描淡写说一句中断联系,真当她是傻瓜吗?   她也,的确够傻了。   那么明显的行为习惯,相似的眼神和称呼,熟悉的动作……   从第七世界被莫名其妙主动靠近开始,她就应该怀疑的,她所面对的“目标”,早已不是虚拟的数据或者模型,那是活生生的,他。   “那么你呢,你又是谁。”她声音轻如鸿羽,却重重落在了他心上。   “如果他们都是你,那么你,又是谁呢?”   “我……不能说。”他瞳孔骤缩,眼神看起来有一丝痛苦,“至少,现在不能。”   她静静看了他片刻,倏地嗤笑一声,笑的他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阿羡——”   “闭嘴。”她双手抵在他胸膛,避开了他的吻,“你不肯说你是谁也就算了,都是被系统束缚的人,我不问就是了!可你总该告诉我,这最后一个世界究竟要怎么结束?难道还是依赖你的……唔!”   她被吻住,舌钻了进来,有些粗暴和强势。   她挣扎着,被他毫不费力控制住手脚,一点点沦陷下去。   隐约的只听见他说了句:“抱歉,我无法回答你。”   为、为什么?   她扣住他的肩膀,在颠簸中泪盈于眶,这不单单是她的事,也关乎他的性命,还有什么不能说?!   她恨的眼眶发酸,只得咬住他脖颈,咬出了血都不肯放。   心里一腔怒火不知从何起,更不知该怎么散去,就这么任由他把持不放,纠缠不休到天明。   山下,卢老爷脸色阴沉的看着山腰处那一座灰败的尼姑庵,眼神狠厉:“你确定是亲眼所见?!”   被一路拖行过来的马婆子鼻青脸肿跪在他身边,颤抖道:“老奴不敢扯谎!的确是亲眼所见,夫人她、她夜间与一男子赤身相卧,疑似行了那苟且之事……”   “好个贱妇!”他怒发冲冠,抬腿给了她一记窝心脚,犹不解恨,直把人踹到吐了血才停下来,喘着粗气道,“怪道要痛痛快快与我和离,原来是早有了相好乐不思蜀,贱人!淫|妇!看我今日拿了你去沉塘!”   他怒气冲冲就要上山,却被管家急急拦住,凑近耳语一番,倏地阴笑一声:“你说的极是!那就等天黑……”   捉奸总要捉个现行才是!他愤愤想,全然忘了那一纸和离书落了宝印,对方已然不是他的夫人了。   被惦记着要捉奸的“奸夫淫|妇”,此刻正冷脸对峙。   说冷脸也不全对,至少“理亏”的吟光是冷不下心肠的,千哄万哄,不过是想怀里的人消消气罢了。   “你是铁了心不肯告诉我对不对?”她美眸含怒。   吟光心中如吞苦果:说什么,怎么说?说他到底是谁,还是把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交代清楚?   总归要说的,但,不能是现在。   就当他自私好了,不到最后一刻,他实不想放弃……   朝夕相对的两人,从早冷战到晚,竟没了半分旖旎。   入夜她抱着铺盖又要走人,被吟光头疼的拦下来:“不是说好了,下个世界再算账?”   “算账,算什么帐?”江羡鱼勾唇冷笑,“你爱说不说!”   她推开他走了两步,被人拦腰抱起,丢在了床上。   她柳眉倒竖正要开口斥他,忽见他神色一变,低声道:“有人来了……”   江羡鱼狐疑的看着他。   吟光蹙眉,他知道来人是谁,也知道江羡鱼已经站在了死亡线前。   如果不曾双修,他的元丹足以为她续命,他便有足够的时间带她离开这里,寻个山林隐居起来与她日久生情。   然而他的失控毁掉了大好局面,双修一事与他好处多多,对她却是损阴折元。   从前元丹为她丰盈的活气陆续被收回,她这具身体,撑不了太久了。   罢了,早晚都要进入第十个世界,那就,这样吧。   他抱住她,轻轻吻了下去。   她被他完全钳制动弹不得,正自恼怒之时,便察觉这吻与往昔不同。   一股热流顺着舌尖交汇处涌入肺腑间,她的身体瞬间冰火交融,短暂的战栗后,她清楚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充斥在身体里,那是不属于她的力量。   “狐、狐狸?”她怔怔的看着他。   “听我说……”他捧起她脸颊,鼻尖亲昵的蹭了蹭,眼神温暖和煦,如春日清风。   可他的话却令她一颗心坠入深渊,间或有密密麻麻的痛楚,席卷全身。   “我要先走一步了,阿羡……下个世界,一定要记得我。”   她双眼大睁,漆黑的瞳孔倒映出一片绚烂的光芒,焕彩流丽。   视线中央,他的身躯渐渐虚化,九条雪白的狐尾飞舞开来,妖冶魅惑。   只是短短瞬息,随着光芒变淡,他的身影如一缕白烟朦胧飘荡,最终完全消失在她面前。   阿羡……   仿佛有一声低叹,轻轻地,坠落在尘埃里。   她怔怔的望着空荡的房间,良久,忽然按住自己的心口,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一定,一定是他的元丹在作祟,她闭上眼,绝对不是心痛……   绝不。   【任务完成度:100%】   【攻略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不!是!大!结!局!   我知道你们想怼我可是忍一忍~   还有第十个世界甜回来啊~~ 第84章 第十个世界(1)   【恭喜宿主, 完成攻略】   ——什么?   【启动唤醒程序,唤醒倒计时:5、4、3、2、1】   头晕目眩, 江羡鱼像是溺水的人猛然被人托出水面,急促的喘息着,睁开双眼。   洁白的房间, 无一丝杂色。   这是……哪里?   她蹙眉,鬓角有隐隐的痛意传来, 她检查自己,发现身处一个椭圆形半立式舱, 面前一道玻璃阻隔了内外。   她伸手摸索了片刻, 终于找到一只按钮,按了下去。   “嘀”的一声, 玻璃舱门打开, 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   江羡鱼试探着走下地, 冰凉的地面在脚底肌肤接触的瞬间开始回温,最终调节到让她倍觉舒适的程度。   她环看四周,墙上挂的镜子是唯一装饰物。   她走上前, 越来越近,镜子里逐渐映出一张年轻女子的脸:   二十二岁的江羡鱼, 眉目潋滟,眼尾拖着一滴泪痣, 翘挺的鼻子下方,一张菱唇如樱粉嫩。   是她的脸没错,可是为什么, 看起来这么难过?   她怔怔的看着自己,指尖触到自己干涸的眼眶,勾了勾嘴角。   镜子里的人分明在笑,可笑意却不曾到底眼底。   【恭喜宿主,完成攻略】   先前的模拟人声又响起,欢快极了。   江羡鱼吓了一跳:“什、什么?”   什么攻略??   她满头雾水。   【宿主忘了吗,你在濒死之际与高等智慧系统签订了协议,随后进入异世界历练】   江羡鱼蹙眉:“有这回事?”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在等红绿灯时,被旁边打闹的一对情侣不小心推了出来,恰好被飞驰而来的车撞倒。   灵魂抽离之后,似乎是过了很久。   她再睁开眼,就已经是现在的情形。   记忆……好像缺失了很大一部分?   她蹙眉,不能想,一想太阳穴就火辣辣的疼……   【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宿主不必在意】   系统的声音愉快至极。   【作为本次攻略任务的最终奖励,系统会给与宿主重生的机会,望宿主好好享受人生】   不知为何,分明是亲切又愉悦的声音,可是听在江羡鱼耳中,莫名就觉得有些别扭。   【现在,请宿主回到连接舱内,系统即将开始传送】   又要进去?   江羡鱼揉着酸涩的脖子,无可奈何躺了进去。   十秒倒计时过后,眼前一片黑暗,旋即,失去意识。   再睁开眼,她已躺在柔软的床上,一只大手正顺着她的胳膊滑上来,捏住她的下巴。   视线中央是一张放大的英俊面孔,江羡鱼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趁对方呆怔时,翻身摆脱了他的桎梏。   什么鬼……刚重生就这么重口味?这狗屁系统给她的新身份到底是什么啊!   她环视四周,随后一个箭步冲进了卫生间。   镜子里果然还是她的脸,丝毫未变,只是她的身份,又是什么?   她揉着太阳穴。   “羡鱼?”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旋即一双手环住了她的腰肢。   她身子一僵,抬眼,镜子里出现一张极为英俊的脸:   眸如碎钻,震慑人心。   “临渊?”她脱口而出,声音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甜美。   江临渊低笑一声,凑近她耳畔:“做噩梦了吗?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耳垂被人含住,轻轻吮吸。   江羡鱼头有些懵,身子被调转方向,江临渊拉起她双手环在自己脖颈上,鼻尖相抵:“小东西,你不会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吧?”   “怎么会……”她不由自主道。   仿佛是为了回应,脑子里瞬间出现过往种种画面:   二十二岁的江羡鱼,今年大学刚刚毕业,此刻正拥抱并亲吻她的,是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伙伴,也是现在的恋人,未来的老公——江临渊。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却早已胜似亲人,这种超越普通恋人的黏度让他们认定彼此,皆是对方此生的唯一。   “唔……临渊……”她被舔住脖颈,有些难捱的扬起脸,眼中水光弥漫,已被情|欲遮掩。   “去、去床上好不好?”她轻轻推着他,眼波潋滟。   江临渊应声,抱起她大步走向床边,松开手把她丢下来,旋即开始慢条斯理的解皮带。   他居高临下,眼波炙热,短短一个动作被他做起来仿佛无比暧昧,令人脸红心跳。   江羡鱼闭上眼,胸膛里一颗心噗通噗通,没了方向。   欢愉过后,她懒懒的缩在他怀里,指尖漫不经心滑过他胸膛的肌肤。   “……再动一下,你今天就别想下床了。”男人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压抑。   江羡鱼飞快的收回手指,嗔了他一眼。   头顶传来沉沉笑声,仿佛从胸腔深处荡出,令人身体微颤。   江羡鱼脑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来不及抓住,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你的……”江临渊弯腰从床下够到那只在激情中被撞落的手机,递给江羡鱼,“好像是婚纱店。”   江羡鱼撩了他一眼,伸手接听:“喂……嗯是,这么快?好的,那就明天上午……拜。”   挂了电话,江临渊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婚纱到了?”   “嗯……”被他动作弄的有些恍惚的江羡鱼,随口应了一句。   “约了几点?明天上午我送你。”江临渊吻了吻她的额头。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开车去。”江羡鱼微笑,“而且你最近不是在准备并购方案?本就很忙,我又无事可做,还是自己开车方便……”   “我只说一句,你就有一大堆等着我?”江临渊逼近,鼻尖相抵,“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他压住她,声音渐低:“不过现在,一切都要听我的……”   翌日上午九点,江羡鱼穿戴整齐,玄关处同江临渊吻别,被他折磨的气喘吁吁,险些又要把持不住。   “你、你适可而止好不好?”她抱住他的头,简直哭笑不得。   男人低笑一声:“好。”说着话,手却分外轻佻的捏了捏她的臀部,惹的她杏眼含雾,嗔怪的瞪他一眼才罢休。   “快去上班,我试完婚纱打电话给你。”她将自己凌乱的衬衣边角,重新收进裙腰内,平定呼吸。   男人终于罢休,摸了摸她的脸颊,轻笑一声离去。   江羡鱼驱车前往赤霞大道上的婚纱店,抵达时恰好门口就有停车位,她转动方向盘准备倒车进入,忽然一道人影闪过,她急忙刹车,却还是看到一个身影倒了下来。   一颗心顿时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她无暇顾及那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匆匆下车奔上前。   倒在地上的是个身穿白色棉T恤和休闲长裤的年轻男人,漆黑的发遮挡着他的眼睛,露在外面的半边脸庞洁白如玉,有种令人惊艳的美感。   听到女人纤细的鞋跟与地面接触发出的声音,他慢慢转过脸,一双漆黑深邃的双眼直直与她相对。   江羡鱼的心,嗡然一颤。   分明是从未见过的脸,却莫名叫她心惊。   她按捺住那份悸动,伸手想要扶他起来:“抱歉!我真的没有注意到……你有没有撞到哪里?”   一只苍白的手猛然攥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扯,把她带的一个趔趄,半跪在他面前。   他扬起脸深深看着她,唇瓣翕动,却迟迟发不出一个音。   “你是……聋哑人吗?”她小心翼翼道,这句话说的极慢。   也因此,他看得清楚,这才点了点头。   “实在太抱歉了!”江羡鱼有些沮丧和愧疚,“这样,我还是先打120吧,不清楚你伤到了哪里,还是先不要乱动以免加重伤势……欸?”   他好像全然不在意她在说什么,自顾自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小本子,抽出笔飞快写了几个字,然后塞进了她手心。   “这是什么?”江羡鱼望着手心里的纸团,有些没反应过来。   青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握住她的手渐渐用力,直到她秀眉蹙起才猛然松开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慢吞吞从地上站了起来。   “欸?你……没事吗?”江羡鱼有些愕然,事情的发展愈发让她摸不着头脑。   青年勾了下唇角,与她擦肩而过。   江羡鱼为他那瞬间绽放的笑意震撼了几秒,等反应过来转过身,偌大街道,竟然已没了他的身影!   “奇怪的人……”她喃喃道,下意识摊开字条,上面只有两个潦草的字迹:   阿羡。   他……知道她的名字??他是故意在这里等她?他是谁!!   她脸色发白,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强烈的悸动,这悸动并非不安,却与这世界莫名违和。   “江小姐,你已经到了啊!”玻璃门打开,婚纱店的导购小姐惊讶的看着她,旋即微笑道,“这边请……”   江羡鱼怀揣着满腹疑问,心不在焉的穿上婚纱。   镜子里映出女人年轻姣好的脸,雪白肌肤,腰细腿长,纤细的肩膀勾勒出难以描摹的动人曲线。   导购小姐轻轻拉开了环形帷幔,身后,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慢慢走上前。   江羡鱼既惊又喜:“临渊?”旋即又有些脸热,“不是叫你去忙工作……”   “工作哪里有你重要?”他走上前,温柔地揽住她,“羡鱼,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怎么可能不出现?”   他仿佛永远都这么温柔体贴,完美到令最挑剔的人也找不出丝毫错漏,简直不似真人。   夜晚,江羡鱼被他压在身下狠狠疼爱了一番,精疲力尽陷入睡眠,有个声音似远又近,仿佛在她脑海深处,低低的急切的唤她:“阿羡!”   什么?她蹙眉,翻了个身。   “阿羡,醒过来……”那声音又道。   江羡鱼被惊醒,坐起身,鬓角有细密的汗。   莫名其妙的,她想起了白天遇到的年轻男人,是极为俊美的容颜,即便身为残疾人,依旧有着让人不能忽视的魅力。   不可避免的,就想起了那张字条。   她翻身,蹑手蹑脚走下床,从包里取出了那张字条,展开来,瞳孔却是骤然一缩。   洁白的字条上,原本的“阿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行新的字:   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剧痛刹那间席卷而来,江羡鱼的脑中像是被一只手伸了进去,搅和的地覆天翻。   关于这具身体的记忆被撕裂的粉碎,她脑中盘旋的全是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脸孔,还有江临渊,分明不是现在睡在床上那个“江临渊”!   她头疼欲裂,伸手扶着桌角,慌乱中指甲将一只小巧的台历扫在了地上。   意识的最后一秒,是那只心形的台历上用笔勾画的日期:   三月二十三,试婚纱。   黑暗降临。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五章开启,   终于要结文啦~   这是通往甜蜜蜜的最后一个关卡哟~ 第85章 第十个世界(2)   “……发什么呆?”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江羡鱼回过神来,脸颊被人捏住, 嘴巴张开来,一根吸管塞进了她口中。   “???”她满脸狐疑。   南棠笑起来:“香蕉牛奶,你不是很喜欢?”   江羡鱼吸了两口, 果然是熟悉的味道。   她眯起眼,两手交叉圈住他的脖颈, 任他为自己举着牛奶,怡然自得。   温柔地春风拂面, 她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不免回忆起两人相恋的过程:   大一迎新晚会上,南棠一脸轻漫的唱了一首情歌,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声线, 配上那张冷淡到孤傲的脸, 一瞬间就勾起了江羡鱼的好胜心。   她花了半年时间终于把这朵高岭之花追到手,这才发现拨开那层冷漠的外衣,他内里如此滚烫热烈。   如今已经是大四, 毕业在即,多少情侣面临天各一方甚至分道扬镳, 而他却毅然跟她一起选择留在本市。   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但除了感动, 更多是爱。   “还有一半,留给你好了。”她松开吸管,推到他唇边。   “不用, 我有的喝……”他眼神意味深长。   等江羡鱼喝完了那瓶牛奶被他搂着亲到喘不过气拼命捶打他,她才明白刚才那句话的含义。   南棠舔了舔嘴角,眯起眼:“你现在反抗,今天晚上就别想跑了。”   江羡鱼瞪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下午还要去做家教辅导……”   “说了让你不要那么辛苦。”南棠蹙眉,“车和房子都是我的事,你那么努力做什么?”   江羡鱼被他甜了一口,凑上去亲他下巴:“我不,顺手赚的钱为什么不要?晚上你来接我吧!就在海湾别墅区……”   “你哪个学生这么有钱?”南棠刮了刮她的鼻尖。   “就是上次岳兮介绍给我的,放心啦,只是个十八岁的高中生,听说还是个残疾人……”   “知道了,晚上去接你。”他起身,旋即弯下腰,“上来,背你去操场转一转。”   “不要,你怎么那么喜欢秀恩爱?我们寝室的姑娘都抗议了!”江羡鱼推了推他的腰,被他抓住骚了骚手心,咯咯直笑。   到底扑上了他的背,南棠托住她轻飘飘颠了两下,啧了一声:“太瘦了,带你吃甜品好不好?”   “你会把我惯坏的!”她把下巴搁在他颈窝儿里,笑眯眯道。   南棠轻笑:“就是要把你养成个大胖子,然后就没人来跟我抢。”   江羡鱼把脸在他背上蹭来蹭去:“谁又能抢得过你?”   他那么冷傲的一个人,动了心却是干脆利落,霸道的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江羡鱼想起他面不改色买通她身边所有人,还要装作一脸冷漠的忘记她的生日,那些烛光中充满了学生气的回忆,多少年后想来也还是会印象深刻。   她闭上眼,勾起了嘴角。   下午三点整,她敲开了海湾别墅区一栋房子的大门。   玄关处,身材清瘦的少年淡淡的注视她,一双眼如同宝石般炫目,却又在瞬间归于沉寂。   江羡鱼正要开口,忽然想起他是聋哑人,于是笨拙的用简单的手语打招呼:“你好,我是你的辅导老师,我叫江羡鱼。”   他看着她足有几秒钟,不知是她的肢体动作不到位在努力分辨,还是单纯审视。   那视线有说不出的意味,却奇怪的,竟然没有让江羡鱼感到不舒服。   好像……他们本来就认识?   她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向里走去。   两个小时的辅导时间,他很安静,一切都用笔在交流。   虽然沟通有一些问题,写字又写到手酸,但江羡鱼却莫名有些怜惜他。   只有十八岁,纵有如此家世和俊美外表,却难掩骨子里的忧郁和寂寞。   辅导结束时,他忽然拉住了她的衣角,将一张团成团儿的字条塞进了她手里,握紧。   然后,倒退三步,他张开双手,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   江羡鱼怔了怔,她是有学过一些简单的手语交流,看的出他刚才的意思,正因为看懂了,才有些恍惚:   记得我。   他要她记得他?这是……什么意思??   江羡鱼满脸困惑的走出门,小区外,南棠已泊好了车子在等她。   “……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   “没什么。”江羡鱼笑了笑,脑中却始终萦绕着那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像夜幕里的星辰,寂寥而充满了神秘。   到底……在哪里见到过他?   想不起来。   夜晚,低低的喘息声若隐若现传来,背对背睡着的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旋即屋子里弥漫起淡淡的暧昧,还有几分不动声色的撩人。   江羡鱼咬了咬唇,租房子就是这点不好,地理位置近一些的民居,动不动就能在大晚上“视听效果”加倍,尤其楼上那一对还是精力旺盛至极!   江羡鱼很想捂上耳朵,因为她已经感觉到睡在另外一边的南棠呼吸有些不对。   然而楼上那对还在继续,不知是男人肾太好,还是女人过于敏感,咿咿呀呀的吟哦时而高亢时而沙哑,简直让听的人都脸红心跳。   她忍无可忍,翻身坐起下床找水喝,却被人抓住了手腕,大力一扯,扑倒在男人怀里。   “羡鱼,我忍不了了……”南棠的吻落下来,有些急促,更多热烈,密密麻麻如雨点骤降。   睡衣下摆被一只手掀开,一路爬了上来握住,五指并拢揉捻。   江羡鱼的身子过电一般颤抖不停,呻|吟声飘了出来,带着难耐和勾人。   仿佛最上等的迷情药,一瞬间将两人卷入更深的情|欲里。   男人的喘息声愈发炽烈,情火高燃,理智被焚毁的一干二净。   最终,仿佛是为了响应楼上,江羡鱼被撞的声声娇颤,如同磨人的猫。   精疲力尽,她靠在南棠怀里,惫懒到连眼皮都不想掀。   却被人捉住了右手,将一枚钻戒轻柔套上她中指。   “为什么不是无名指?”她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欲热泄去的慵懒。   南棠含住她指尖舔了舔,眼神认真:“因为这颗钻还不够大……”   “本来是你的生日礼物,现在大概要重新准备一份了。”   他舔了一根又一根,缠绵入骨。   “给我时间,我会尽快,把最适合你的钻戒戴在你的无名指上,好不好?”   他认真承诺。   江羡鱼目光温软:“好。”   被抱进浴室清洗身体时,她已经困的睁不开眼。   意识朦胧间,分明又听到一个声音在唤她:“阿羡,睁开眼……”   什么?   她动了动手指,身体被放在了柔软的床垫上,温柔的吻落在额头,南棠轻声道:“睡吧,羡鱼。”   梦里,那个声音仍在唤:阿羡,阿羡。   一遍又一遍,带着几分焦虑和无奈,明明也是温柔的声音,可听起来那么遥远,仿佛,隔着一个时空的距离。   次日清晨,她懒懒翻了个身,周日的阳光倾斜下来,温暖斑驳。   她翻身坐起,双腿之间仍有些艰涩的痛楚,但已被清理的很干净。   她红着脸走出卧室,厨房里,南棠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煎蛋是心形,面包耐心的剥去了她不喜欢的那层软皮,洁白的盘子里是切的整整齐齐的煎火腿,还有一杯温牛奶。   “还没叫你就醒了,昨晚睡得不好吗?”南棠撑开双臂,隔着料理台亲吻她的嘴角。   江羡鱼急忙捂嘴:“还没刷牙……”   南棠低低笑了起来:“我连……都吃过,还怕这些?”   江羡鱼满脸通红,凶巴巴瞪了他一眼,几乎是落荒而逃奔进了洗手间,把门“嘭”的甩上。   门外响起南棠愉快的笑声。   江羡鱼握着牙刷挤牙膏的手没来由抖了两下,心如鹿撞。   抬头,镜子的女人美眸含雾,双颊微醺,看起来如此多情。   她将手背贴在脸上,长长出了口气,直到刷完牙,热度才终于褪去。   洗完脸再看,镜子里的人眼眸清亮,显然已褪去了羞赧。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有些恍惚,是因为现在所经历的场景,仿佛不久前才出现过……   “阿羡!”   一道声音宛如惊雷,震得她浑身一抖,毛巾掉落在地上。   她疑心自己幻听,因为那声音并不属于南棠。   头有些疼,脑海里有什么像要涌出来一样,翻滚不休。   她神使鬼差的,想起了那张字条。   走出卫生间,顿了顿才想起来,那字条应该还在背包里。   她恍惚的走到玄关前,从柜子上取下了背包,打开,摸索片刻,终于找到了那个字条。   脑子里,嗡嗡的杂音越来越大,南棠的声音被阻隔,显得分外遥远。   她掏出字条,慢慢展开来,眼睛蓦地睁大,双手颤抖:   阿羡,醒过来。   什么意思?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直要她醒过来?!   “阿羡!”   她头好痛。   南棠察觉到了她的不对,见她脸色煞白,整个人都有些混沌迷茫。   “怎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蹙眉,扶她坐在沙发上,手心贴在她额头,触到了一层细汗,眼中微震,“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江羡鱼抖了抖唇,说不出话来。   “我去倒杯水给你。”南棠起身,江羡鱼下意识扯了一下,勾住他的裤袋,手机滑脱在了沙发上。   神使鬼差的,她捡起了手机,按亮屏幕,深色的背景桌面上方,清楚的挂着年月日和时间:   二零一九年,三月二十三。   为什么又是三月二十三?   ……等等,为什么是,又?!   黑暗降临。 第86章 第十个世界(3)   “叶嗔回来了。”   ——什么?   “喂, 给点反应行不行?好歹也是跟你表白过的人……”米兰伸手在她眼前晃悠,撇了撇嘴, “你最近怎么总是走神,不会是写小说写傻了吧?”   “别晃了,晃的我头晕。”江羡鱼挥开她的手, 垂眸喝了口咖啡。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米兰无奈极了,“你但凡把精力分出来一点点放在谈恋爱上面, 就不会母胎solo二十多年了!”   “你以为谁都是万人迷?”江羡鱼懒懒撩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米兰瞪她:“你每天照镜子都是瞎了吗?不过, 也难怪叶嗔受不了要出国, 跟你谈恋爱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说反了。”江羡鱼慢条斯理地玩着指甲,“是跟他, 不是跟我。”   就像他喜欢品茶而她喜欢咖啡一样, 节奏不同的两个人, 注定不能继续在一起吧?   她垂下眼睑,虽说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她的心, 的确不是无动于衷。   可那又怎么样?   小巷内,提着包摇摇摆摆走来的江羡鱼脚步放缓, 最终停了下来。   她没料到会是在这样一个情形下和他重逢:   他衣着光鲜,眉宇清隽。   而她慵懒恣意, 卷发披肩,连鼻梁上的眼镜都还挂着,活脱脱一个刚赶完稿子放浪形骸的死宅。   沉默中, 还是叶嗔打破了平静。   他走上前,一双清亮的眼眸看住了她,微微一笑向她伸出手:“好久不见,江羡鱼。”   “……好久不见。”她勾了下嘴角,敷衍的伸手碰了碰,在即将缩回之际被人一把抓住,轻轻一带。   “欸?”江羡鱼愕然的看着他,以及自己下意识抵在他胸膛的双手。   她上身微微后仰,纤细的腰肢被男人有力的臂膀圈紧,腰胯相贴,异常亲密。   “这是……什么意思?”她眯起眼。   叶嗔嘴角笑意更深:“意思是,听说你还在单身。”   江羡鱼干笑两声,挣扎未遂,语气不善:“与你何干?放手!”   他置若罔闻,只眼角笑意渐深:“我此生至今做过最错也是最对的事,大约就是离开你,三年。”   ……什么意思,来羞辱她的吗?   江羡鱼蹙眉,奋力挣脱,反被压在了墙面上。   他靠近她,长腿抵进她膝间,姿态极具侵略性:“我给了自己三年的时间,走遍所有我想看的风景河山,在每一处都拍照留念,幻想彼时你在我身边……”   她胸口起伏,为他近在咫尺的脸。   “然而没有你,再好的风景都没有意义,所以我回来了。”   他捧起她的脸颊,眼神温柔多情:“即便你再怎么赶我,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赶得走了。你说的对,我就是厚脸皮,当初先说爱的人,这一辈子注定就会栽在你手里……”   “你可以选择不——唔!”   呼吸纠缠,唇舌嬉戏,她被吻的头晕目眩,双腿发软。   他才停下来,一遍遍摩挲她的唇,声音低沉:“余生,我只能选择爱你。”   钥匙插进锁内转了好久才开,而玄关处的两个人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女子纤细的长腿缠在男人腰间,喘息声带着迷离的醉意:“你、你够了!再咬我要生气了……”   没人回答。   一路辗转推搡,最终两个身影相继落在大床上——   “叶嗔!你属狗的……嗯啊!”   “你确定要把力气用来骂我?”男人声音低哑。   江羡鱼已被折腾的说不出来话。   翌日,她在叶嗔怀里醒来,睁开眼便是他的胸膛,目光移到他脖颈处一个不大不小的牙印,她没忍住低笑出声,头顶传来男人略带鼻音的声音——   “昨晚不该听你的话早早放过,现在你竟然还有力气笑我……”   他长臂一捞把人贴紧,低头给了她一个缠绵悱恻到让人窒息的早安吻。   “早安,女朋友。”   “早安,叶先生。”她伸手捏他的脸颊,被他捉住手指一根根含住吮了吮,随后翻身压下。   “……你该不是自己撸了三年吧?怎么这么急不可耐?”   “江羡鱼,你再挑衅,我保证做到你哭出来。”   “我错了你放过我……”   她倒也及时认怂,然而晚了,到底又被他磨掉了一个上午。   中午醒来时,厨房飘香,叶嗔解下围裙把牛排端上桌:“尝尝。”   他看上去倒是对自己的厨艺相当自信,江羡鱼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没记错的话,三年前某个人可是指天发誓,斩钉截铁说这辈子都不可能下厨房的……   叶嗔如何不知自己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各种打脸,轻咳一声倒也无所谓了:“尝过再说话。”   江羡鱼如他所愿,随后,啧了一声,他倒也有骄傲的资本。   午餐后她要赶稿子,照例把自己关在房间,戴上框镜活动了下脖颈,正要开始打字,一双手落在了她双肩。   “别闹……”她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写你的就好,不用管我。”叶嗔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给她捏肩膀。   力道拿捏的太好,江羡鱼简直欲死欲仙,被捏的骨头酥软的问他:“哪里学来的?”   三年前,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叶嗔轻笑一声,不答话。   做饭也好,按摩也罢,别人用三年时间是遗忘旧爱,他倒好,为了她,甘愿学会自己不愿的和不擅长做的一切……   大抵,真的是非她不可了,这一辈子。   赶稿至晚间,江羡鱼关掉文档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叶嗔已经离开了。   她知道自己忙碌起来大约不像个恋人,对他有些歉意,正要关电脑站起身,粉色的桌面却像是中了病毒一样,莫名出现三个字:   醒过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蹙眉,握着鼠标点了点,没反应,电脑仿佛死机了。   她伸手按下了强制关闭按钮,依然没反应,那三个大字却开始在屏幕上滚动:   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无比怪异。   她忍无可忍,伸手扒掉了电源线。   屏幕瞬间一片漆黑,江羡鱼松了口气,下一秒怪事发生,一行白色的字出现在已经切断电源的屏幕上:   阿羡,醒过来!   江羡鱼脸色煞白,猛地站起身。   “怎么了?”门柄转动,叶嗔探身进来。   江羡鱼快步奔进他怀里,浑身发抖:“电脑、电脑……”   她语无伦次,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越来越重。   “电脑怎么了?”叶嗔狐疑道,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是不是太累了?”   他温柔地声音极大程度安抚了她的情绪。   江羡鱼渐渐冷静下来,回头看了眼电脑,这一眼却怔住:   什么都没有,粉色桌面还是熟悉的样子,没有那令人心悸的字。   可是……她明明拔掉了电源啊!   她抱着头呻|吟一声,蹲在了地上,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是不是发烧了?”叶嗔屈膝蹲下,凝眸看她,伸手试了试她的额温,“有些烫……”   大概是昨晚太过放肆,让她有些着凉。   他心中愧疚又怜惜,弯腰把人抱了起来,亲吻她额头:“乖,先上床休息,我去买药。”   江羡鱼无精打采躺在床上,脑子里嗡嗡作响,半醒半睡间,听见叶嗔出门的声音,旋即一道男声在耳边响起:   “阿羡。”   她浑身汗毛倒竖,分明应该觉得恐惧,可不知为何,这声音又没有什么危险性,反而有些忧伤和无奈。   “阿羡,醒过来……”   她翻来覆去,安慰自己,睡着就好了,只是幻听,大约最近熬夜熬太多的缘故。   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耳机戴上,江羡鱼兜头盖上被子,强迫自己入睡。   然而没有用,一切都是徒劳。   那个声音犹在,仿佛叹息,仿佛难过,极尽温柔的唤她:   “阿羡,醒过来……”   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头痛欲裂,开门声响起,叶嗔回来了。   江羡鱼甩开被子跳下床,耳机跌落在地上,她失魂落魄的扑进叶嗔怀里,好像这样能给她更多安全感。   被她扑的一个踉跄,叶嗔手里提的塑料袋掉在了地上,几只塑料药瓶骨碌碌滚了出来,一张字条露出半截在外面,正正映入江羡鱼眼底:   阿羡,醒过来,这不是真的。   瞳孔像被什么刺到,猛然一缩,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快的涌入脑海中。   一张张脸,低语声,轻笑,怒斥,刀光剑雨,修为散尽……   她像是被施展了定身咒,呆呆站着,目光混沌。   叶嗔面色凝重,握住她双肩的手不觉用力,她也毫无反应,良久,才轻轻问了他一句:   “今天几号。”   “……什么?”他怔住。   “我问你,今天几号?!”她仿佛恢复了一丝生机,猛然攥住他的衣服,表情阴鸷。   叶嗔愣了愣,才道:“三月二十三……怎么了,羡鱼?”   羡鱼?   不,不对,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唤她。   她双手掩面,强自忍着头颅那犹如被撕裂的痛意:三月二十三,同一天,看起来不同却又相同的世界,完美的恋人或者丈夫……   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跪倒在地,胸膛里一颗心噗通狂跳,大脑深处被唤醒的记忆一点点舒展开来,与此同时蔓延而来的,是那熟悉的痛意,犹如锥心。   她想起了,她之前遗忘的,一切……   “阿羡,要记得我。”   原来他要她记得他,是因为他知道,她如今面对的这虚伪又让人沉迷的世界,才是最后一关吗?   他要她记得他,记得最真实的他,是因为一切并没有结束,她仍置身于攻略之中!   识海中,终于响起系统久违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攻略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  这回是真的完成啦~   最后一关,系统模拟了三个完美男人,   用来诱惑女主沉沦虚幻,   如果她无法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并沉沦下去,   最终忘记了男主,那攻略就会真的失败啦~   还有最后两章,一起迎接甜蜜蜜? 第87章 第十个世界(大结局)   “江小姐, 你的表现令我惊艳。”   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有别于机械化的系统音, 这个声音已经极为接近人声,然而尽管它的模拟能力十分强大,可是终究少了几分“人味儿”。   江羡鱼眼睑轻颤, 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身在一间大约三十平米的玻璃房, 耳边海浪拍岸,流沙席卷, 玻璃外却是绚烂的极光, 令人目眩神迷。   “很美是不是?”那个声音又道,似男似女。   江羡鱼循声而望, 却无法捕捉到任何痕迹。   这间玻璃房中, 只有一张洁白的沙发, 和躺在沙发上的她。   “怎么不说话?”它道,“作为从万千竞技者中脱颖而出的你,面对这十道为你特制的关卡, 你就没有任何想说的?”   “……特制?”她敏感的捕捉到了关键词。   那声音低低笑了起来,好似一个老狐狸, 意味深长:   “果然,你关心的还是攻略。”   “你错了。”江羡鱼蹙眉, “我如果只关心攻略,恐怕现在也不可能坐在你面前。”   她神色渐冷:“所以,别再七拐八拐的试探, 要么直截了当告诉我经过,要么闭上嘴带我去找他,你二选一。”   “啊,这样迫不及待想看到真相吗?”它道,“有没有想过,真相或许不如你想象的那样美好?”   “我可从没幻想过什么美好的东西……”江羡鱼勾起嘴角,眼神冷冽,“如你所说,能从万千世界厮杀出来的我,心里怎么可能还有美好的东西。”   “牙尖嘴利。”它笑起来,“那就,如你所愿。”   话音方落,世界刹那间发生了改变:   极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星空,柔和的风穿过指尖,把江羡鱼徐徐托了起来。   “看吧,你要的真相。”那声音轻轻笑着。   视线前方,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宽肩窄腰,长腿笔直有力,漆黑的软发贴在耳后。   江羡鱼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瓷白冷凝,鼻梁高挺,薄唇形状动人。   “她会怎样。”他的声音清冷如霜,“会像之前真实对抗中失败的人一样被淘汰出局吗?”   【宿主应该知道,这是第一百道关卡,任务难度与从前截然不同】   “别说废话,我只问你,她会怎样。”   【……如你所料】   “凭什么?!”他声音阴沉,“你之前并没有告诉过我,如果攻略失败她就会死!”   【宿主,你在后悔吗?】   “后悔……”他双手掩面,“没错,我很后悔。”   如果早知最后一关面对的不是虚拟数据而是真实存在的攻略对象,他不会,不会像以前一样把所有技能点全加在“封闭真心”上面!   她根本不知道,即便有她的高等魅力加成,可那些在一个完全封闭了真情实感的男人眼里,根本什么也不算!   她攻略的,是一个根本不可能被攻略的人。   【宿主为何后悔?对技能点的调配是每一个人自己的选择,如同她选择把魅力值点满一样,宿主对自己的智力和魅力有足够把握的前提下,选择封闭真心,这是十分明智的选择……】   “你闭嘴……你,闭嘴吧!”他声音颤抖。   什么狗屁攻略,什么明智选择,退出那个世界,真正失败的是他才对……他根本,已经爱上她了啊!   长久的沉默。   江羡鱼脸色煞白,再迟钝也已经明白,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原来,是她此生唯一的失败。   可是为什么觉得这么好笑?她原来攻略的,是一个根本不可能攻略成功的人吗??   她掀了掀嘴角,眼底却有一丛火焰在燃烧。   “……我的奖励呢。”他的声音突兀响起,变得异常冷静。   【什么?】   “作为最终胜利者,你说过,高等智慧系统会给我一个奖励。”他放下手,表情已经恢复平静,只是从江羡鱼的角度,看不清楚他的眼,只看到他垂下的手,缓缓攥成了拳。   【没错,高等智慧系统承诺,宿主在成为最终胜利者后,可以获得一次重生的机会,条件任你来选】   “听起来不错……”他勾了下嘴角,看起来有点邪气。   “不过,算了吧。”他松开手,挺直脊背,显出别样的镇静与冷肃。   “我活够了,这个机会,我让给她。”   “这样……不算犯规吧。”   他扬起下巴,表情竟然有些惬意。   回应他的,是系统长久的沉默。   江羡鱼的心,紧紧缩成了一团,他为什么要这样,凭什么这样做?他总是这样,总是单方面就决定了一切,根本不考虑她……   她浑身颤抖,唇瓣翕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喂,别装死啊。”青年将手插进裤袋里,姿态放肆慵懒。   【宿主,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废什么话,照做就行了。”他漫不经心。   【宿主,如果这样做,你在现实里的身体会立刻死去】   “那就,死吧。”他淡淡道,“早就是要死的人了。”   一个得了癌症的人,如果不是因缘际会进入异世界完成任务,他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现在,不过是回到故事的开端,走回他该走的路罢了……   他闭上眼,微微翘起嘴角:“怎么,舍不得我死了?”   明明是调侃的话,听在江羡鱼耳中,却觉他可恶到让人心酸。   系统陷入沉寂,取而代之的是那极度拟人化的声音,似男似女:   【我的确有些不舍得,像你这么优秀强大的宿主,纵观万千世界也寥寥无几,尤其,你竟然还保留了一颗真心】   “……所以?”他神色冷下来,“你又想怎么样?”   【别误会,我只是想额外给你一个选择,这个选择可以双赢,当然也有可能同输,风险巨大但收益颇丰,你愿意接受吗?】   他陷入了沉默。   【你既然爱她,难道不愿跟她同生共死?】   “求之不得,但……”他垂眸,低低笑了一下,“我怕到头来,不愿意的人是她。”   他有什么权利替她决定生死呢?即便是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可是,好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说来听听。”他轻轻吐出口浊气。   【很简单,我会单独为你们创造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有十道关卡,每个关卡层层递进,无论是虚拟人设还是剧情都十分逼真,目的只有一个……要她爱上你,真心,实意。】   “你他妈玩我。”他抿唇,表情难得有些生硬。   模拟人声显得有些愉悦:   【误会,我其实非常期待她为你动心,你恐怕还不知道,在你跟她的交手过程中,她其实已经表现的极为失控了……结合前面九十九个世界的判定,如果不是对你的征服欲达到了顶峰,她大约也不会察觉不到你的特殊之处。】   ……什、什么鬼!她什么时候失控了!   江羡鱼满腔怒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浇了个彻底,此刻竟然有些羞愤跳脚,恨不能冲进去抓住系统分辨两句。   奈何,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一切,不过是时光倒流产生的幻影,除了干看着,她别无选择。   “你会这么好心?”青年挑唇,“说实话,比起同生,你更希望我跟她共死吧!”   他啧了一声,显得有些落拓不羁:“高等智慧……说到底就是喜欢把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罢了,不过,如你所愿。”   四个字,尘埃落定。   江羡鱼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尽管已经知道了结局,可是从未想过,这所谓的真相开端,竟然是如此令人惊心。   画面再次发生改变,这一次,她出现在了一间四十平米左右的白色房间。   一道透明的液体玻璃将空间一分为二,左右分别放置着两个红色的睡眠舱。   舱里合身而卧的两个人,一个是她,一个,是他。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分明陌生,却如此熟悉。   玻璃舱门落下的瞬间,有透明的软管将液体推送进他们的体内,仿佛是为了保持生机。   很快,象征着脑核体链接成功的指示灯亮起,他们的意识即将被推进新的虚拟空间。   【宿主,你有最后一分钟可以反悔】   仍然是那个声音,听起来令人着恼。   江羡鱼看到他勾起嘴角:“所以你到底是想我赢还是怕我赢,你自己也已经分不清了吗?”   模拟人声仿佛叹了口气:   【你即将面临的攻略世界,会最大程度的挑战你的真心,需要提醒你的是,如果第一个世界她就动心,那么这个攻略任务会直接宣告结束,你和她会享有最丰富的奖励……】   “但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吧?”他闭着眼,声音竟然有些温柔,“我们都知道,经历过越多世界,就越容易沉迷其中,对她而言,这不过只是攻略。”   话到末尾,竟有那么几分苦涩。   所以,他明知道这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明知道她不可能在一开始爱上他,却还要陪她一起走这一遭吗?   他是不是,疯了?!   “我大约是,疯了吧。”他轻轻叹了一声。   【虚拟世界建造完毕,准备导入第一层世界】   【倒计时开始:5、4、3、2、1】   幻境消失。   一道红色的光影如水波荡漾开来,江羡鱼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在身处睡眠舱内。   唤醒程序结束,她感觉到意识正在逐渐回到身体里,身上穿的还是濒死时的衣服,只是没有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她按下按钮,走出舱门。   【你想见的人就在隔壁】   她睫毛轻颤,垂眸看向自己活动的不太伶俐的脚趾,一手摩挲着另外一只手腕,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她却好像,没了勇气。   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那透明的液体墙上,像是一面水镜,潺潺倒映出自己的脸。   如此陌生,久违了的,自己。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却依旧干涩无比。   【怎么,后悔了吗?】   后悔么……怎么,可能。   纵然没有这所谓的真相,她也已经爱上他了,心这种东西,又不是街面上买菜?没有讨价还价一理。   她就爱了,谁还能拿她怎样?   【道理不错,你又因何迟疑?】   因为,什么?   大概是,不知该用何种面目来唤醒他吧。   她颤了颤手指。   明明是两条平行线,却硬生生因为他交汇在一起;他把属于自己的生机给了她还不算,又拖着她一起冒险。   该骂他一句脑残还是,他本就是个疯子,是个赌徒?   索性他赌赢了……   她轻轻地,莫名松了口气。   【你大概也知道,他还向你隐瞒了一些事情,究竟怎样,还是让他亲口告诉你好了】   这么巧,她也想亲口听他说。   她勾了勾嘴角,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笑意,终于站起身,走到了那面墙边。   深吸一口气,她勉强止住颤抖的手,轻轻,贴在了那面墙上。   意料之外,那仿佛一道虚影,瞬间便没入了手背。   旋即,她触碰到了一个手掌,温暖,干燥,以令她万分熟悉的力道包裹住她的小手,片刻又一点点撬开,与她十指紧扣。   她没忍住扬起了嘴角,下一刻便被人大力一扯,整个身体穿透了虚影,直直扑进对方怀里。   “阿羡。”   是久违了的声音,有些似曾相识,但其实,分明才刚刚相遇。   温暖的怀抱瞬间令她浑身发软,一米六七和一起八七,果然是最适合拥抱的高度。   他单手扣住她后脑,鼻尖埋进她颈窝儿里,一条手臂环在她腰间。   这样的姿势,仿佛已经在“世界”里重复了无数遍,现实里却是第一次上演。   江羡鱼被他搂的喘不过气来,忍不住捶打他的后背,耳边传来低沉的笑声,如同乌云深处的惊雷,转瞬却是雨过天晴。   “阿羡,阿羡,阿羡……”他弯腰把她抱了起来,举的双脚离地。   眼看着她脸色涨红,难得露出惊慌表情。   他扬起脸,一双眼宛如星河流传,令人目眩神迷。   “阿羡!”他放下她,双手捧住她脸颊,爱若珍宝,“我等了很久,太久了……”   他发出低低的叹息。   “久到,以为你会把我忘了。”   “……疯子。”她别开脸,强作镇定,“怎么可能忘掉。”   声音渐渐低微,也足够让他听清。   “为什么忘不掉?”他鼻尖相抵,呼吸缠绕,眼神如深渊密林,令人泥足深陷。   江羡鱼甫一张口就被他捉住唇瓣,含吮纠缠,呼吸紊乱。   她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的简直不可思议,有别于从前任何时间,这样青涩的她,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放、放开我……”她伸手捏他的耳朵,胡乱捶打了一圈才被松开,气喘吁吁道,“你、你还没有给我好好交代——”   “什么?”他伸手抚摸她的唇,眼神宛如出春风化雨。   “啊,想起来了……”他低笑一声,“我的身份虽然你也差不多知道了,但还是要亲口坦白好一点。”   他轻咳一声,松开她缓缓站直了身,微笑着向她伸出右手: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林清空。”   “我是你第一百次攻略任务的目标,同时也是,你过去十个世界所有虚拟人设的来源体。”   “简单来说,他们就是我。”   “谁要听这些?”她打掉他的手,表情不善,“你还是个狐狸精的时候我就问过你的问题,到现在仍然不准备回答吗?”   “……什么?”他眨了眨眼,好似没听懂。   江羡鱼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不说是吧?”   她作势要走,旋即被人一把抱了起来,埋在她发间笑的止不住:“怕了你了,你想听什么,我都说。”   江羡鱼掰开他的大手,转过身仰起脸看他:“那几个世界里,你究竟是怎么做到无死亡退出的?”   “那个啊……”他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被拍开,只得无奈的笑了一下,“意念世界连接着你我的脑核体,在我夺取了系统的控制权后,我强制关闭了世界打开下一层通道——”   “坏处呢?”江羡鱼直直盯住他,“说的这样轻描淡写,真这么简单的话,那人人都来黑系统了不是吗?”   “是很难,后果也很严重。”   他轻声道:“所以连续推出三个世界后,我就已经支撑不住了,第九个世界本不该那么快结束,可惜我没控制住自己……”   他眼神幽深,意有所指,江羡鱼顿时脸热,咬着唇撩了他一眼。   林清空捏住她的下巴,柔声道:“所以最后我选择了散尽修为保你周全,我的‘死亡’会结束这个世界,让你平安过渡到最后一个世界里,但这最后一个世界,我却已经没有能力再操控别的。”   “你没有说重点。”江羡鱼别开脸,“林清空,你能不能认真回答我,如果我……没有进入后面的世界,没有动心,没有爱上你的话……”   “会脑死亡。”他轻轻握住她双肩,“其实你在第十世界的时候,我已经进入昏迷状态了,所以你能完成攻略,最终靠的是你自己,阿羡。”   他声音温柔,如同鸿羽落地,可江羡鱼却心如刀割。   他是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呢……   “别哭,阿羡。”他伸手捧住她脸颊,被她一巴掌打开。   她表情生硬:“哭什么?你看错了,我没哭。”   说着话,一滴泪水滑落下来。   她仿佛再也忍受不住,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林清空愣愣的看着她,片刻,又一记耳光落下,他身子僵硬。   然而下一秒,她踮起脚尖勾住了他的脖颈,用力迎上去吻住了他的唇,前所未有的热烈。   耳边听到男人低沉的笑声,渐渐有激烈的回吻,直到把人抱起来抵在墙上。   他亲吻她的肩膀,声音沙哑:“我的阿羡,果然是最棒的。”   充满了暗示的声音令人羞耻又快慰。   “那最后的百分之零点一,只是要我动心吗?”   她轻喘微微,发丝纠缠。   耳朵被人轻轻舔了一下,猫咪似的撩人。   “其实应该是百分之一百零一才对,所谓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就是百分之一百我对你的感情深度,从始至终,你只要迈出一步,就已足够……”   江羡鱼脸红气恼:“这么脑残的设定,也好意思说是高等智慧系统?!枉我一直苦苦思索那欠缺的百分之一是什么……”   她无比怨念。   林清空笑的愈发恣意:“好歹苦尽甘来,你就不好奇那丰盛的奖励是什么?”   鼻尖被人刮了一下,江羡鱼挑眉:“难道不止双重生那么简单?”   “比起这个……刺激的多。”   他眯起眼,笑容有几分张扬和邪气。   很快,江羡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空白世界?!”   她内心真是哔了狗了!   这踏马高等智慧系统……给跪了,大佬!   一出手就送了他们一个独立世界,空白一片,所有秩序全凭他二人创造……   所以,这是要做创世神的节奏?虽然是伪神,可是想想,怎么就那么爽……   “要试试吗?”他握住她的手,“创造属于我们的,第一座城市。”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