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烑曌鈊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穿越之医女毒妃 作者:安福宁 内容介绍:   一朝穿越她成了五岁孩童,脸蛋太漂亮身世太凄惨。   娘亲早死,父亲不闻不问,她年幼无依身无分文,与孤儿无异。   为了活命,她孤身闯上天灵山,拜师学医,一待十年。   十年后,   她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鬼手神医,亦是名扬天下的“第一美人”。   因皇上一句戏言,她成了未来的三皇子妃。   下山,回相府。   嫡母不喜她,嫡姐针对她,姨娘嫉妒她,丫鬟议论她……这个家里,但凡是个母的都不待见她!   景绣通通不在意,只要她们别来招惹她!   可惜,天不遂人愿。   嫡母重病请她医治?那她就准备早死早超生吧!   嫡姐陷害她还勾引她的男人?不送她去青楼真是埋没了她!   姨娘想要了她的命毁了她的脸霸占她的产业?那就让她自食恶果!   ……   【本文一对一,男强女强,男帅女靓,宠文+爽文,欢迎亲们入坑!】 本书标签:医术 ==============   ☆、第1章:穿越,命悬一线   天上阴云密布,正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暴风雨。   芸娘的心情正如这天气般沉重,她紧捂着怀中为酒楼洗了一整天的碗才换来的几个热乎的肉包子,尽管她自己此刻也是饿得不行,走起路来都觉得脚下虚浮无力。可是只要想到女儿还在等着自己,她就一刻也不敢耽搁,急匆匆的赶着路。   一座破旧不堪的小院子里,只有两间小小的房间,其中一个房间里的床上睡着一个脸色蜡黄的小女孩,不知道她是昏迷了还是只是睡着了,一动不动的躺着。   浑身酸软无力,像是被装载着重物的巨型卡车碾压过一般,景绣吃力的睁开双眼,短暂的朦胧过后视线清晰起来,转动着水亮的眼眸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古色古香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缺了角的的桌子和两张凳子,外加她身下睡着的这张硌人的小木床,除此之外再无一物。   这里是……她揉着晕涨的脑袋,努力思索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她记得她出了车祸,隐约间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那么她现在应该在医院啊,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思索无果,她掀开被子试图下床找个人问问情况,可当看到被子下面的双腿时整个人顿时被一种惊惧感笼罩住,她的腿……竟然看着就像一个几岁孩子的双腿般,短暂的怔愣过后迅速低头打量自己的双手以及身体,她赫然发现她的身体俨然就是一个几岁孩子才会有的身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绣儿,看娘给你带什么回来了!”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景绣心内一喜,抬头看向说话的女人,或许她能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芸娘高兴的走进屋,关上门挡住外面吹进来的风。然后像是献宝似的掏出怀中还热乎着的包子,走到床边递到景绣面前。   景绣看着她手中冒着热气的几个包子,咽了咽口水,不过并没伸手去接。仰头看着面前的女人的脸,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可是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个女人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善意。拉开自己与她的距离,“你……认识我?”   出口的声音异常的稚嫩,还带着几分沙哑。   原本满脸喜色的芸娘表情一怔,看着她,过了半天才不敢置信的开口道:“你……不认识娘了吗?”   “娘?”景绣下意识的疑惑出声,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有着异常精致甜美的容貌,虽然脸色发黄还带着一丝病容,身上的穿着也只是普通的粗布衣裳,但丝毫也掩盖不了她身上那种楚楚可怜的气质。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竟然自称是她的娘?   芸娘充满期待地看着景绣,小心翼翼地开口:“是啊,我是娘亲啊,绣儿不认识娘亲了吗?”   景绣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仔细地将自己醒来看到的一切过了一遍,一个大胆又让人难以置信的猜测冒进脑海里。   她……穿越了?   “你是我娘,我是你的女儿?”景绣望着女人的眼睛严肃的缓慢而又清晰的重复道。   芸娘的心忽上忽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手上的包子也落了地,她握住女儿瘦弱的肩膀,望着她的眼睛,坚定缓慢的说道:“是,我是你娘,你是我的女儿!”   她是她唯一的女儿,也是她苦苦挣扎活着的唯一理由,她可以去死,但是她的女儿不可以,再苦再难,哪怕去要饭她也要让她的女儿活下去!   景绣的心咯噔一下,她穿越了!那么,她是死了吗,所以才会穿越到这里?那这具身体的主人,眼前这个女人的女儿呢,也死了吗?   很快景绣接受了这个不可思议的的事实,反正她在现代也只是个孤儿,无牵无挂的,穿越就穿越了吧,对她来说在哪儿生活都是一样的。那么辛苦的才从医科大毕业,原以为一毕业她的日子就可以好起来,可是只有本科学历的她找工作屡屡碰壁,毕业半年了还是一直靠当临时工谋生。原本以为她的人生已经够惨了,所以她还算乐观,因为以她的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过一天是一天吧!谁知,竟然莫名其妙被车撞了,命都给丢了……   摇头苦笑,想想她那短暂的一生真是够悲催的,“唉……”所以老天这是怜惜她,让她换一个时代重新来过吗?   “绣儿?”芸娘一直紧张的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她竟然在年仅五岁的女儿脸上看到了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成熟、无奈、自嘲、讽刺……那么多复杂的神色竟然出现在一个孩子的脸上。心里一阵疼痛,是她,是她没有照顾好女儿,害的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重的心思。   景绣从她的脸上看到了自责,拉过她那双略显粗糙的手,深呼吸一口气才将那声“娘亲”叫出口,安慰道:“娘,我很好,就是好像忽然有很多事情记不清了,娘亲以后都说给绣儿听好不好?”   芸娘心疼的握住她的小手,眼泪像断线的珍珠直往下掉,泣不成声道:“好,忘了就忘了,以后娘亲讲给绣儿听……”忘了也好,那些不好的记忆通通忘了才好。   几个肉包子芸娘只吃了一个,其余的都进了景绣的肚子。景绣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看来这具身体真的是饿惨了,或许,这个跟她同名的小女孩就是被饿死的吧,所以她才有机会进入她的身体。   一连几天,芸娘日日去酒楼洗碗,每天晚上都能带回来几个热乎包子,和一些剩菜剩饭,日子还过得去。   这一天,景绣端了个小板凳在小院子里晒太阳,并思考着如何才能让她们母女俩的生活好起来。芸娘在酒楼洗碗也只能保证她们不被饿死,可是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了,她们连一件能御寒的衣物都没有,这样下去可不行。   挣钱的法子是有,只是……景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短手短腿,自己如今这情况想要挣钱实在是异想天开,很多事情只能想想,却没办法去落实。   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小的身板往后一仰倚在了身后的土墙上,到底她的爹在哪儿呢,从芸娘支支吾吾的表现来看,她确定那个男人一定不是死了。那么只有可能是……他抛弃她们了,真是个渣男啊,估计还是个脑子不好使的,脑子好使的谁会抛弃芸娘这么漂亮又能吃苦的女人呢!   景绣睡得迷迷糊糊地忽然被人推醒,芸娘着急慌乱的脸出现在眼前,景绣揉了揉眼睛,不解地看着她:“娘?”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在酒楼洗碗吗,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绣儿,快,我们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夫人她派人找过来了……”   芸娘一把抱起景绣就进了屋,简单地收拾好为数不多的几件衣物就牵着景绣连跑带拽地出了院子。   景绣虽然有着25岁的现代灵魂,可是说到底这具身体还只有五岁,怎么能跟得上一个成年人急切的步伐,刚出了院子就已经气喘吁吁起来。   芸娘见状,将包袱往肩上一背,低头抱起她一直跑一直跑。景绣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夫人是谁?是她那个爹的大老婆吗,是她容不下她们母女吗?可是她们不是已经搬出来了吗,为什么还要怕她?   满肚子的疑惑,可是她知道现在不适宜问出口。   芸娘用身上唯一值钱的簪子租了辆马车,那是景绣她爹送给她的,她一直舍不得拿出来戴,日子再难也没舍得当掉。没想到最后还是用了出去,他都狠心的弃他们母女于不顾了,她还留着这支簪子做什么!   坐上马车后,她的心才稍稍平息下来,可是依旧不时的掀开马车两侧的帘子往外警惕的张望着,又时不时的催促马车加快速度。   马车颠簸地太厉害,景绣一阵一阵地犯恶心,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芸娘只顾着担心有没有人追赶上来,出了城才注意到景绣的脸色不对,“绣儿你怎么了?”   “我难受……”胃里翻江倒海,一直忍着没吐,可当她真正想吐的时候竟然什么都吐不出来。这才想起来她从昨天晚上吃了芸娘带回来的东西后到现在就没吃过饭,当然吐不出来了。这种想吐吐不出来的感觉真的比疼痛还难受啊!   芸娘虽然心疼,可是她也没办法,马车不能慢,万一大夫人的人追上来她们的命就没了。将景绣抱到自己的腿上,一遍遍拍着她的后背含泪柔声哄道:“绣儿乖,绣儿乖,忍忍就好了……”   马车出了城门,在芸娘的催促下马车一路疾驰,一直到天黑都没出现什么人来追赶她们。芸娘整颗心这才落了下来。   “夫人,到了前面的小镇我就要回城了。”   芸娘知道她的簪子只能够送她们母女到这儿了,对着车夫道:“我知道了,麻烦你行行好把我们送到一家客栈吧!”   将怀中的景绣又抱得紧了些,这个天气她不能让绣儿跟着她露宿街头,不然她的身体一定会吃不消的。   车夫看她们孤儿寡母的心里也起了同情,爽快的应了下来。   景绣睁开眼睛,“娘,我们没钱住不起客栈的。”   芸娘轻柔地摸着她的脸颊,“绣儿放心,娘可以去给客栈干活,这样人家就会让我们暂时住一晚了。”   景绣感受着从她手心传来的温度,心里仿佛有一道暖流流过,身为孤儿的她从没有感受过来自母亲的爱和抚摸,这短短几天的相处虽然吃不好穿不暖,可她却觉得很幸福,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唯一真正对她好的人,给了她一直渴望的母爱!   “娘,绣儿一定会让娘过上好日子的!”景绣埋进芸娘的怀里,嗅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坚定地说道。   从今天开始她要把自己当成她真正的女儿,在这个世界重新开始新的的生活,她不再是一个人了,她有娘了!   “好,娘相信绣儿,绣儿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的!”芸娘心里一暖,嘴角挂着欣慰的笑说道。   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一声嘶鸣,芸娘抱着景绣身体往前一冲就摔倒在马车上。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是夫人派来的人追过来了吗?   车夫早已经吓得跳下马车夺路而逃,一把长剑挑开马车的帘子,“三姨娘,我们恭候多时了!”   ------题外话------   路过的亲收藏一个吧,福宁会认真写的,么么大家~   ☆、第2章:智取,走投无路   长剑在火光的照射下发出森冷的光芒,看着锐利无比。   景绣下意识地就往芸娘身后一缩,这是第一次她感到死亡离自己无比之近,虽然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但车祸是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忽然发生的,她当时根本没来得及害怕。   可是现在……她明知道自己处在危险之中却只能眼睁睁地等死,借着火光她看到外面有七八个彪形大汉,如果这些人执意想要取她们性命的话,她们想逃脱几乎不可能。   芸娘将景绣护在身后,看着说话的男子,“是夫人让你们来的?”   男子眉头皱了一下,“算是吧……”的确是大夫人找的他们。   “这是什么意思?”   “夫人找到了我们,可是下命令的人是大小姐,夫人说大小姐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你胡说,大小姐她还是个孩子!”   男子仰头哈哈一笑,“三姨娘,你觉得这个时候我还有必要骗你吗?大小姐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别忘了有其母必有其女,她的娘可是夫人,从小耳濡目染的,心地能好到哪儿去?”   “大小姐命令你们什么?”   “大小姐说‘让那母女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想到景家大小姐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情,男子身上不禁窜过一阵凉意,这景家大小姐长大了可要比她那个娘厉害多了。   景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孩子竟然就有如此恶毒的心思,真是太可怕了!   芸娘其实一点儿也不震惊那个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之所以问这么多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多拖延一秒她和绣儿就可以多一份希望。   “三姨娘,还有什么要问的就一块儿问了吧,如果问完了,那就……准备上路吧!”男子借着火光注视着芸娘那绝美的脸蛋,心里不禁叹息,真是可惜了,这样的美人竟然就要香消玉殒了!   芸娘浑身一片冰冷,她知道自己应该不停地问下去尽量拖延时间,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再问些什么啊。就算她能拖延个一时半会儿又能怎么样呢,如今夜幕降临,这荒郊野外的谁能来救她们?   可是她不能放弃任何一丝的希望啊,她可以死,但绣儿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啊?谁能告诉她怎样才能救她的绣儿啊?   “叔叔——”景绣鼓起勇气从芸娘身后出来,满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懵懂模样对着男子甜甜地叫道。   “绣儿——”芸娘一惊,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她,她不能让绣儿靠近那个人。可是她的手只来得及拂过一片衣角。   景绣避开剑身掀开马车帘子站在男子的面前仰着天真无邪的小脸满脸好奇地看着他以及另外几个人,“你们是在扮演强盗吗?”   男子明显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其他几人也发出笑声,笑景绣的傻和天真。   “是啊,叔叔们是在扮演强盗,不过……我们可不抢劫,我们……杀人!”她们能有什么值得抢的?她们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她们的命!   芸娘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一边借着火光注意着男子的动作,一边起身想去抱回景绣,“绣儿跟娘进去!”   “不嘛,绣儿要和叔叔们一起玩,绣儿也要扮强盗……也要杀人!”如果她此刻有能力的话,为了保命她一定会杀了这些人,还有策划这一切的大夫人和大小姐!   可是她现在没有那个能力,眼下的情况只能智取!灵巧地躲过芸娘的双手,抓起脚下的缰绳,紧紧地拽在白嫩的小手中。仿佛以此来抵抗芸娘,只要她抓紧了手中的缰绳芸娘就没办法抱她进去了。   几个男人看着她们母子之间的较量,都不由得发出了似嘲笑似怜悯的笑声。完全一副闲闲地看好戏的姿态。   景绣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直打鼓,手心里全是汗,她……一定能成功的!   芸娘强行去抱她却不想拉动了缰绳,马头仰起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在这漆黑的荒郊野外听着有几分诡异,嘶鸣声过后,马儿注视着黑漆漆的前方两只前足抬起,一副准备狂奔的蓄势待发之态。   景绣见状迅速地拿过一旁的马鞭,用尽她全部的力量狠狠的挥在马背上,“驾——”   马儿奋力向前跑进了夜色之中,这一切只发生在转眼之间。   几个大汉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被一个孩子给骗了,“给我追!”   一行人纷纷上马闻着马蹄声紧追上来。   芸娘此刻也早已反应过来,原来绣儿刚才都是装出来的,只有这样才能接近缰绳和马鞭,同时还让那些人放松警惕!谁能想到一个孩子会有这样的胆色和智慧啊!连她这个做娘都没想到。   “去后面坐好!”接过小手中的缰绳和马鞭,芸娘知道那些人不会轻易放弃的,她不能让绣儿做的一切白费,她一定要带着她到安全的地方去!“驾——”   景绣听话的坐进里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想到刚才的一切依旧心有余悸。在现代的生活再怎么艰难,至少不会被人追杀,不用时刻面临生命危险。   原以为是老天可怜她,才给她一次新生。没想到她过的比上辈子还惨……   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景绣的心一点儿一点儿往下沉,她刚才的做法肯定激怒了那些人,如果被追赶上,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毫不犹豫的杀了她们吧!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景绣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绣儿……”芸娘颤抖的声音传来。   景绣出了马车,此刻她们处在半圆形的峭壁上,马蹄再向前一步她们就会掉进底下的万丈深渊,掉头都是个技术活。   看了身后眼看着就要追赶上来的人,景绣闭了闭眼,“娘,我们……逃不了了!”   “不……不会的!”芸娘摇着头,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站在马车上看着底下的万丈深渊,可能这个悬崖并没那么高,只是天黑她们看不清呢?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芸娘看着脚底,要不要赌一把?   ------题外话------   绣儿和芸娘能安然躲过追杀吗?   ☆、第3章:丧母,终于获救   芸娘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跪了下来,双手合十脸上的表情虔诚十足。在心里道:老天爷,请你一定要开开眼保佑绣儿平安无事,芸娘自愿下十八层地狱换她一命!   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芸娘起身牵起景绣的手,看着黑漆漆看不到底的深渊,脸上的表情视死如归,“绣儿,相信娘亲好不好?”   话刚说完,她的视线定格在一处眼睛忽然一亮,整个人都激动地有些颤抖,仰头看着天空,老天爷你听到了我的祈求对吗?   “娘……”景绣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努力克服着心里的恐惧看着脚下的深渊她们真的要跳下去吗?不跳,等待她们的就是无情的刀剑!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脸上划过一抹坚定。   抬头看着芸娘,重重地点头:“嗯,绣儿相信娘亲!”   芸娘含着泪嘴角却带着一丝微笑,低头在她面上亲了一下,然后抱起她下了马车,在她耳边低声道:“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等他们走光了再出声求救!”   景绣面露不解,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悬崖半米多深的地方竟然从岩缝中伸出了一棵倾斜的树干,她瞬间明白了芸娘的意思。   多了一丝希望,景绣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绣儿知道了!”   芸娘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了下去,景绣努力克服着恐惧,丝毫不敢往下看,在树干上坐好,双手紧紧地抓住树干,然后抬头看着趴在上面的芸娘小声又急切地说道:“娘,快下来,他们就快来了!”   芸娘轻轻地碰触着她的脸,脸上全是不舍,景绣感觉到她的泪水滴在自己的脸上,心里浮出不好的预感。焦急地催促着:“娘,快下来啊!”   “绣儿,记住娘的话,一定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说完这一句,芸娘决绝地站起身上了马车,看了身后距离马车不过几米远距离的几人大声道:“告诉夫人,她要是伤害我的女儿,我做鬼都不会放过她!”   说完,就拽着缰绳,连人带马车冲下悬崖。   景绣紧紧咬着唇才忍住没发出任何声音,眼泪就像决堤的河水不停地往下掉。她想看看马车掉到哪儿去了,可她一往下看就手脚发抖头发晕。   一行人看着这一幕久久没人出声,一丝叹息从为首的男子嘴里溢出,“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儿~”   要不是那夫人出的价钱够高,他真想把这三姨娘带回去当他的暖房丫鬟,还有她那女儿,长大了也一定是个机灵美貌的小丫头。可惜啊……   他身后一人驱马上前看着马车落下的地方,拉下脸上的黑色面巾,对着为首的男子请示道:“大哥,要不要下去……”   不等他话说完,为首的男子就伸出手摇头道:“不用了,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量她们也活不了。”   其他人不由得一齐点头,“是啊,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怎么可能不死!”   “可是……”   “你呀就是疑心病太重了,别可是了快回去吧!”   “是啊……”   先前说话那人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他们并没有看到那个小丫头,并不能确定她在那马车内,听三姨娘最后那话的意思她的女儿好像不会死一样……   他并没有随着其他人立即离开,下马走到悬崖边上朝下望去,真的是他想多了吧,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怎么可能不死!   摇摇头,压下心里那奇怪的感觉,转头牵过马翻身而上追随其他人而去。   “娘……”直到马蹄声完全消失,景绣才敢将这一声叫出来,抓着树干的双手越发用力,仰头看着已经发亮的天空,“娘,绣儿会好好活下去的,不仅如此,还会替你报仇!”   想到刚才最后那个男子的脸,景绣心里的恨意更加强烈,她好不容易有娘了,不再是一个人了,可她跟娘才相处了短短几天,他们就害得她们母女天人永隔。那个什么夫人和大小姐还有刚才那一伙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景绣一直没敢大声呼救,因为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必须保存体力等听到动静的时候再叫。可是直到晌午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路过这里。   景绣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整个人也有些摇摇欲坠,她已经快坚持不住了,谁能来救救她?   悬崖对面也是悬崖,不过对面悬崖的半腰上有一条细细窄窄的路,除非有十万火急的大事的人才会选择走那儿,并且那人要足够胆大。因为走那条路虽然能节省不少时间却十分危险,一不小心掉下去铁定摔个粉身碎骨。   一年到头也没人走的路,今天竟然一下子有两人走上了。一中年男子跟在一几岁大的孩子身后一脸的担忧。   “小王爷,您慢点儿!”看着前面如履平地脚上带风的小主子,红叔胆战心惊的,生怕他出个什么意外。   这么窄的路只能勉强让一人通过路上还布满了嶙峋的怪石,他扶不得搀不得,只能眼看着小王爷小小的身子因为躲避石壁上伸出的怪石而左闪右闪,他的心也就跟着上跳下跳。   原以为又是白费口舌,却没想到对方这次真的听进去了,竟然停了下来。红叔面上一喜,加快自己的速度向着小主子靠近。   “小王爷,等着红叔……小王爷你慢点儿!”却没想到前面的小主子只停了那么一瞬,现在的速度竟然比之前还快了。   好不容易过了这条险路,红叔喘着粗气看着前面飞跑的小少年,面露不解,那不是他们要去的方向。他顾不得休息追在他身后,一边追一边喊道:“小王爷,走错了……”   景绣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人声,她开口喊“救命”,可是出口的声音细弱蚊吟,眼睛也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尽管浑身酸痛无力,可是手上的力道却半分没减。   会不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其实根本就没人呢,她好害怕再一次的失望啊!因为她真的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   “坚持住!”忽然一道清晰坚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是幻觉,真的不是幻觉,景绣仰头看去,真的有人来救她了!   心里一激动,整个人再也坚持不住,闭上眼睛向后倒去。   小少年见势不妙,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衣领,只是以他的力量根本没办法拉她上来。他的身体也被她的重力拖着渐渐往下滑……   ------题外话------   救咱们绣儿的人是谁呢?他们之间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呢?   ☆、第4章:冒犯,答应收留   “小王爷……”红叔远远看到这一幕惊得整个人通身一颤,急忙跑了过来,将景绣拉了上来。然后就紧张地查看小少年的全身,确定他没事之后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看向地上的景绣,红叔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指着她迟疑的说道:“我们带着她……恐怕不妥!”   要是他们在东旗国还好,不过一个孩子随便安置在府上给口吃的就好。可如今这情况……带个孩子在身边实在不便!   小少年看着地上的景绣,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探寻和疑惑。   红叔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叹了口气,“我们先带着她,等她醒了问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再问清楚她的家在哪儿,就雇辆马车让人送她回去。”   小少年听了顾自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红叔知道他这是赞同自己的提议,于是低头抱起景绣,跟在了他后面。   景绣睁开双眼,一阵恍惚,神思渐渐清明起来,才想起有人发现了她,她获救了!   “娘……”想起芸娘,心里一阵剧痛。其实当时的情况她完全可以和自己一起藏在树干上的,然后让空马车坠入悬崖。可是那样做,那些人一定心存疑虑,不会那么容易相信她们就在马车上。所以,芸娘选择了当着他们的面,亲自驾着马车冲入悬崖,这样就给她大大增加了活命的可能性。   小少年坐在窗边写信,听到她的声音,抬起琥珀色的眸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写好后将信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两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卷好绑在窗台上的一只白鸽的腿上。   也就是这一眼,让景绣意识到这个房间里有人。下意识地看过去,一个看着大概**岁的孩子正坐在窗边写字,从她的方向只能看到他的右侧面,他穿着一身白色锦衣,腰间挂着一块颜色通透的白玉看着就价值连城。他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一举手一投足间优雅矜贵浑然天成。   而他的侧脸,线条不似一般孩子的圆润柔和,反而如一个成年男子般刚毅坚韧,长长的睫毛,挺挺的鼻梁,坚毅的下巴……景绣看的不禁有些入神,如果不是那白皙光滑的肌肤和比她高不了多少的身高,她绝不会把他当成个孩子。   看着鸽子飞入空中,然后消失不见,小少年才转过头来对上景绣打量他的视线。   见他转头,景绣竟然有一丝慌乱,刚要低头避开,却在看到他另外半边脸的时候硬生生的顿住。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他,眼里闪过错愕、遗憾、怜惜……等多种神色。   小少年将她的种种反应看在眼里,没有丝毫不自在,起身向门外走去。   各种各样的眼神他见到的太多太多了,早已习惯了,他该庆幸在她的眼里没看到恐惧、厌恶、讽刺和瞧不起等神色,她的眼神和母妃看他时的眼神是差不多的,他不会觉得不舒服,反而有一点淡淡的喜悦,她没有把他当成怪物!   直到他走后景绣才懊恼的低下头,心里责怪自己,她怎么能用那样的眼神看她的救命恩人?对方还是个孩子,她刚才的眼神会不会伤害到他幼小的心灵?   很快,门再次被推开,有人送进来满桌子的饭菜,景绣摸着瘪瘪的肚子,盯着桌子上的大鱼大肉直咽口水。   红叔看她这副样子原本张口要问的话硬生生的止住了,指着桌子,“能自己走过来吗?”   景绣点头,迅速地穿上鞋子坐了过去。   红叔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她狼吞虎咽,景绣吃的很快,一顿风卷残云,桌上杯盘狼藉。   水饱饭足,提起袖子擦了嘴,这才意识到有人一直在看着自己,满脸尴尬地低下头,脸上火辣辣的。   红叔笑问:“吃饱了吗?”   景绣点了下头,红叔叫人来将桌子收拾干净,然后才坐到桌边神色严肃地看着景绣,“小姑娘,你能否告诉我为何会被困在那儿?”   景绣知道他们会问,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好奇。看着红叔充满疑惑的脸,她默了一瞬最后摇了摇头,眼睛里闪过歉意:“对不起,我不想说。”   说了也也不会有人帮她替娘报仇,她自己记住那一切就好!她不会让娘白死的!   红叔能感受到她在刚才的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恨意,心里叹息一声,转了话头,“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家在哪儿或者有什么可去的地方吗,我雇个可靠的人送你回去?”   景绣摇摇头,“我没有家,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什么都没有……”   前世今生她都注定孤身一人,没人疼没人爱,无处可去。   “这……”红叔为难的皱起眉头,“你再好好想想!”   景绣依旧摇头,抬头满含希冀地看着他:“我没有亲人,您能不能收留我,我什么事都会做的……”   她如今无依无靠,身无分文还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想要靠自己活命几乎是痴人说梦。她看的出来刚才的小少年和面前的人不是普通人,收留她应该不是难事。   红叔眉头越皱越深,如果是在往常收留她不是难事,带到府上给口饭吃就行,但是现在他们出门在外,带着她实在不方便。可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难道真的扔下她不管不顾?   景绣看着他脸上的为难和犹豫,一颗心一直悬着。如果他不愿意收留她,那她要怎么办?   门被人从外面敲了两下,红叔起身开门走了出去。开门的瞬间景绣看到一片白色的衣角一晃而过,心里莫莫祈祷着,那小少年能不介意她刚才的冒犯,发发善心答应收留她。   门再次打开,红叔脸上带着笑,“我家少爷答应了,我们要去一个地方,等到了那儿我就派人送你回府上,不过……”   景绣先是一脸喜色,在听到“不过”两个字时,又被紧张取代。   “府上离这里还很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他话还没说完,景绣就立刻点头,坚定地说道:“我愿意!”   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对人缺乏信任的她此刻毫不怀疑的信任着这对主仆,她相信他们既然救了她就不会害她。况且她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找到一个容身之处才是最重要的。   红叔笑了笑,将手上小主子交给他的包裹递给景绣,“不知道合不合身,先将就换上吧,等会儿我们就要上路了!”   景绣双手接了过来,用手捏了捏,是衣服吗?   红叔走后,景绣打开包裹,里面有一件粉色的衣物还细心地放了一把梳子和一面小小的铜镜。   兴奋地拿起镜子,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还从没有接触过镜子,以至于现在的她长什么样她都不知道。   ------题外话------   吼吼,有没有被我们小王爷的体贴给暖到?   ☆、第5章:落水,少爷身份   镜子里的人儿有着巴掌大的鹅蛋脸,额头饱满,双眉整齐浓密,圆圆的杏仁眼水亮水亮的,睫毛又长又翘,鼻子小巧挺翘,鼻子下面是一张殷桃小嘴……   景绣微微咧了咧嘴,两边脸颊上还出现了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单看五官的话绝对精致到无可挑剔,只是这脸色……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显现出不健康的色泽。   不过没关系,只要营养跟上去了气色自然就会好起来。   放下镜子,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换上那身粉色衣裙,竟然出奇的合适,仿佛专门为她量身定做似的。换好衣服,又拿起木梳子给自己梳了个马尾辫。   将换下的衣服和铜镜木梳放进包裹里装好,抱着包裹出了门。   红叔一直在门外等她,听到开门声扭过头来,看到她不由得眼睛一亮,不得不说他家小王爷的眼光好啊,这小丫头穿上这身衣裙跟脱胎换骨了一样,活脱脱一小美人胚子。   “叔叔,我叫绣儿,给你添麻烦了!”景绣真诚地给红叔鞠了躬。   红叔心里一软,摸了摸她的头,“走吧!”   景绣跟在他身后出了客栈,客栈外两匹高头大马,小少年已经坐在一匹马上,听到动静,视线向他们看过来。   淡淡的一眼瞥过,“走吧!”说完已经先驱马出发了。   景绣讪讪地低着头,但能明显感觉到那一眼是落在自己身上的,听到马蹄响起才抬头去看他,只见他笔直清瘦的身躯稳稳地坐在马上,白色锦衣外多了件同色的毛领披风,显得整个人气质清绝高雅,宛如谪仙。   景绣眉头皱了皱,如果……那张脸没毛病那该多好啊!   “走吧!”红叔牵过另一匹马,将景绣抱了上去自己也翻身而上,然后拍马跟上了小王爷。   因为景绣,他们已经多耽搁了两天,此刻小王爷一定心急如焚了吧!   并驾齐驱时小少年忽然一手解开身上的披风,扔给了景绣,直接盖在了景绣的头上。   小少年本是随手一扔,见到这么一幕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目视前方,一挥马鞭:“驾——”   景绣拿下头上的披风,心里有一丝暖意,看着前方的身影,这个孩子虽然看着清冷但心肠不坏。   “披上吧,路上冷!”红叔加快速度,声音灌着风传进景绣的耳朵。   景绣打了一个激灵,听话地披上了披风。   一直到深夜他们都没停下来过,尽管被颠得头晕脑胀,身子酸痛,但景绣还是强撑着。她知道,如此赶路,他们一定是有急事,不能因为她再耽搁时间了。   “再忍忍,快到了!”红叔低头看了她一眼道。   景绣点点头,果然,很快他们就在一处寺庙外停了下来。   “祥云寺……”景绣下意识的念出口。   小少年和红叔都有几分惊讶地看向她,“你识字?”红叔问道。   景绣想了想回道:“就一点点儿。”到这个时代她还没看过书,不知道能认识多少。   小少年上前敲门,门立即从里面打开,一眉目清秀的小和尚提着灯走了出来,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小少年身上笑道:“阿弥陀佛,圆空方丈说小施主既说了今日会到就一定会到,嘱托青竹再晚也要等着,此话果然不假。”   “有劳了!”   小少年说了这一句就直接推门而入,直奔某个方向,他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完全不需人前面带路。   “青竹小师傅,麻烦你给她准备些吃的再安排间厢房。”   红叔吩咐完这一句也大步追随小少年而去。   厢房内,景绣吃了斋饭,就躺下了,很快就睡着了。   早上是被外面的钟声吵醒的,再想睡也睡不着了,景绣穿上鞋子,从包裹里掏出镜子和梳子整理好头发。   打开门,门外有两个扫地的小和尚,见她出来,其中一人放下扫把走了过来,“小施主可去西厢房用早膳。”   景绣道谢后,出了院子,直对面就是所谓的西厢房了。   红叔和小少年已经坐在桌侧吃上了,见到她来,红叔笑道:“以为你还要多睡一会儿呢!”   景绣只低头笑了笑,坐了下去拿起馒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来。   饭后,景绣独自在寺庙里闲逛,发现这个寺庙并不大,僧人也不多,她很想知道到底因为什么事,红叔他们非要赶这么远的路到专门来这儿?   她不知不觉来到了寺院后门外的河边,就在通往河心的桥上坐了下去。看到河水清澈,想起早上还没有洗脸,就调整姿势趴在了桥上,伸出头将脸埋入了水中。   南宫珏好不容易看到个不是和尚的人,心里正高兴,终于有人陪自己玩了!   正打算上前,就见她将头埋入了水中,原以为她只是在玩水,可半晌过去了她竟然还没有抬起头,南宫珏暗叫,“不好!”   赶紧上前,抓住景绣的后衣领,就要将她的头从水中提起来。   景绣正埋在水中想事情,忽然感到有人在拽自己,下意识的挣扎,结果“扑通”一声摔进了溪里。   南宫珏看着在水中各种挣扎着的景绣,整个人慌乱了起来,想都不想一头扎进了水里。   他之后又一道白色的身影“扑通”一声跳入水中,向景绣游过去。   景绣从最初的慌乱中镇定下来,这才想起来自己会水,伸展开四肢游动起来,小少年看到她自己游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不过一颗心放了下来,准备转头向岸边游去。   “咳咳……救命,救命啊!”   景绣闻声看去,南宫珏正在水中浮沉不定用力挣扎着。   “少爷,救他!”自己虽然会游泳的技巧,但还是第一次用这副身体游泳,还不熟练,况且那个人看着也有**岁的样子,她想救他不太容易。   小少年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但也没说什么,朝着南宫珏的方向游去。   三人上了岸纷纷躺倒在铺满小石子的河边上气喘吁吁。   过了一会儿,南宫珏坐起身来,看向小少年原本要出口的感谢在看到他的脸时止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是……司、马、濬!”   ------题外话------   猜猜看,南宫珏和小王爷认识吗?   ☆、第6章:把脉,他中毒了   他说的迟缓,语气却充满了肯定。   景绣看向一身白衣的少年,虽然浑身滴着水,但那清雅高贵的气质却丝毫不减,原来他叫司马濬……   视线又转向南宫珏,他看起来和司马濬差不多大,虽然此刻也是浑身湿漉漉的,头发狼狈的贴在头上,但丝毫掩饰不住身上的贵气。看样子身份也不平凡,认识同样身份不平凡的司马濬似乎也很正常。   司马濬却在南宫珏叫出自己名字的一刹那神色冷沉下来,站起身来看着景绣,“跟我进去!”   说完没看南宫珏一眼转身离开。   景绣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的冷意,下意识地就从地上爬起来,跟在了他身后。   南宫珏看着他们的背影,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司马濬,东旗国瑞亲王唯一的儿子,怎么会出现在他们西临国?他是一个人来的吗?来这儿又有什么目的?   这事儿要不要禀告父皇?   想了会儿,他摇了摇头,暂时不了,等他弄清楚他来这儿的意图再说!   “你认识刚才那个人?”进了寺院,景绣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她实在不明白,见到熟人不应该是件开心的事吗?为什么他看着却不是那么回事?   “不认识!”司马濬斩钉截铁地回道。   景绣疑惑道:“可他认识你……”   司马濬顿住脚,转身面色冰冷地看着她。   景绣不知道一个孩子身上怎么会有如此慑人的气势,下意识地住了嘴。   司马濬抬手触摸自己的左半边脸,脸上神色闪过一丝哀伤,因为这张脸这个天下还有谁不认识他司马濬!   景绣虽然低着头却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哀伤气息,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他摸着脸神色哀伤的样子,心里瞬间就明白过来,是因为他的脸刚才那个人才认出他的!   “对不起,我……”她刚才不应该多嘴的。   司马濬看着她水灵灵的小脸上闪过的懊恼和后悔,神色渐渐缓和,“以后别乱跑,乖乖跟着我!”   “嗯。”景绣点头,如今他是她的衣食父母,她一定会乖乖跟着他的。   一阵风吹来,景绣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司马濬眉头皱了皱,“回厢房去吧!”   景绣刚回到厢房,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敲门声响起。以为是司马濬,她毫不犹豫地开了门。   “小丫头,我是来道歉的,这是给你的!”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南宫珏,举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外,满脸轻快又不失真诚地说道。   景绣没想到会是他,眼里略过一丝惊讶,看向托盘,里面是一件崭新的青色衣服。丝毫不客气地踮起脚双手接过来,“谢谢!”   她除了身上的这身衣服,就剩原本的那套单薄的旧衣了,穿在身上应该会冷吧!有了这套衣服,以后就可以和身上这一套轮着穿了。   而且人家好心来道歉,她拒绝了也不好!   听着她清脆的一声“谢谢”,南宫珏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她的头,“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退出了门外并细心的关上了门,景绣皱了皱眉,等她?等她做什么?   换好衣服,又拿过干毛巾擦了擦头发重新梳了一下,然后打开门,南宫珏果然还在外面。   听到开门声,南宫珏转身看过来,刚才穿着粉衣的小丫头整个人呆萌可爱,楚楚动人。如今换上这身青衣显得整个人清丽脱俗,气质如兰,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尤其是那双清瞳那么的慑人心魄,身在皇室他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   只是,此刻觉得通通不如眼前这个初见的小女孩儿!   “你等我有事?”景绣走上前仰头看着他疑惑道。   南宫珏回过神来,耳根微微发红。想到自己的来意,笑嘻嘻地道:“小丫头,待在这破寺庙里有什么意思,我们去后山玩吧,捉野鸡烤了来吃怎么样?”   河边不远处就是后山,景绣今天看见过,山清水秀,风景秀丽。她有点心动,但……跟着一个陌生人去不太好吧?   看出她眼中的犹豫和警惕,南宫珏不由自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失笑道:“放心,我不是坏人!”   只是想向她了解一些小事而已。   司马濬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隔开南宫珏与景绣,低头看着她,“想去?”   景绣看到他的脸上带了半截银色面具,显得整个人更加的清冷,充满期待地点点头。   司马濬看着她如小鸡啄米似地点头,面上闪过一丝笑意,牵起她的手往后山而去。   南宫珏愣了一瞬,赶忙跟了上去,“哎,你们等等我啊,人多才热闹嘛……”   到了后山,司马濬和景绣坐在一汪清泉边的石头上看风景,南宫珏一个人不亦乐乎地捉野鸡,清理野鸡最后生火烤野鸡……   景绣看着司马濬,踌躇半天才鼓起勇气道:“少爷,你可不可以让我把把脉?”   司马濬震惊地看着她,“你今年多大?”   “五岁。”   他神色复杂地审视着她,他刚救下她时,她脸色蜡黄,一身破旧衣裳,他原本以为她只是个贫穷人家的孩子。可就是这样一个贫穷人家的孩子,举手投足间有着成人的影子,五岁会识字会游泳,还会把脉吗?   景绣对他眼中的狐疑和审视视而不见,大着胆子走向他,摸向他的手腕,细细地把起脉来。   司马濬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并没有阻止。   好一会儿过去,景绣才松开手,面色凝重地看着他,“你的脸是中毒了?”   她之所以问他,是因为她知道像他这样的富家子弟,出个小毛病都要医生丫鬟成群伺候的,不可能不被查出来!   司马濬面色一白,果然……   他神色痛苦地捂着发疼的心口,他一直不愿相信,从来不敢找太医验证自己的猜测,因为他怕听到的答案让他难以接受。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还是从一个被他无意中救回来的小丫头口中说了出来……   他看着景绣,一个孩子啊,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没有理由骗自己!那么,他真的是中毒了,中了最亲近之人的毒!   “你……怎么了?”景绣见他仿佛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样,心里不禁想,难道他还不知道自己中毒了?   ------题外话------   卖萌打滚,求收藏,求评论,么么哒~   ☆、第7章:后山,人小鬼大   南宫珏远远地朝他们投来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叉起正在火上烤着的野鸡,咋咋忽忽地跑过去,伸到司马濬面前,“闻闻看,香不香?”   见司马濬转身躲开,他又伸到景绣面前,“小丫头,闻闻看香不香?”   景绣敷衍地用鼻子嗅了嗅,“香!”   南宫珏得意地冲着司马濬的后脑勺作了个伸舌头的动作,拉起景绣,“走,陪我一块儿去烤!”   景绣虽然满肚子疑惑,但也知道以司马濬的性子不会跟她多说什么,此刻的他应该需要一个人静静吧!于是她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南宫珏去了火堆旁。   “我叫王玉,你叫什么?”南宫珏一边将手上的野鸡重新放到火上烤一边状似随意的问道。   景绣满脑子都是司马濬中毒的事情,心不在焉地答道:“我叫绣儿。”   “绣儿……”南宫珏轻声咀嚼着,抬头看着她笑道:“很好听!”   “谢谢!”   “你家小王爷是有什么心事吗?”南宫珏“担忧”地看着司马濬问道。   “不知道……你刚才说什么?”景绣猛的抬起头,指着司马濬的方向,看着南宫珏一字一顿地问道:“小王爷?”   南宫珏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试探地看着她,“是啊,司马濬是东旗国皇上的胞弟瑞亲王唯一的孩子同时又是嫡子,五岁就继承了他父王的王位了。”   景绣震惊地看向远处的司马濬,她一直以为他是什么普通的高门大户子弟,没想到他竟然是皇室子弟!   那么……如此贵重的身份,谁有那个胆子给他下毒?   南宫珏说完审视地看着她,“你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   景绣摇摇头,视线依旧停留在远处的司马濬身上,淡淡地叙述道:“我是他几天前刚救回来的,如果不是你,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   看来很多事情她是不会知道了,南宫珏的心里划过一抹失落。   过了一会儿两人用树枝叉着烤好的野鸡来到司马濬身边,景绣将一个野鸡腿撕下来递给他,见他虽然面色犹豫但还是接了过去,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愿意吃东西就说明没什么事,她自己也撕了个鸡腿下来,将剩下的递到南宫珏面前,语气慷慨地说道:“这些都给你了!”   南宫珏嘴角抽了抽,这一只野鸡也就那么一点大,去掉最有肉的两个鸡腿,剩下的哪还有什么肉?   但他还是接了过来,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三个人默不作声地吃着,景绣时不时地去看司马濬,见他此刻早已经恢复了一惯的清冷神色,动作优雅的一口一口的吃着鸡腿,仿佛刚才的他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景绣想起曾经看过的那些古装剧,高门大户,皇宫大院,处处都是勾心斗角,诬陷暗害,甚至手足相残。司马濬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难怪能够如此之快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也难怪会有这样清冷而又沉稳的性子。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让她这个有着25年生活经验死过一次的人都看不懂他。   那么,他身上的毒会不会是他亲近之人所下?从他的脉象来看这毒前前后后下了很多次,时间跨度长达三年之久了。如果不是亲近之人,怎么会在有机会下毒的同时又不引起司马濬和他身边人的怀疑?   不,不对!刚才他的反应虽然震惊却也有着一丝“果然如此”的心痛,他不是毫无怀疑的,而且直觉告诉她,他知道那个下毒的人是谁!   可是,她不懂,对方既然能对他下毒,为什么不干脆下足以致命的毒药,反而选择这种需要长时间下毒并且不会引起任何身体不适的毁容毒?   南宫珏的视线在景绣和司马濬身上来回切换,他想要弄清楚他们二人之前到底说了什么,才让司马濬流露出那样的神色?   可是司马濬半边脸被面具遮住,另外半边脸又毫无表情,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只有把视线放到景绣身上,只见她总是偷偷抬眼去看司马濬,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心里失笑,到底还是个单纯的孩子,有什么心事全都表现在了脸上,一眼就能让人看透。   眼里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南宫珏上前趴在景绣的耳边故作惊讶地问道:“绣儿,你不会是喜欢上你家少爷了吧?”   然而他的声音并不算小,景绣和司马濬都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彼此,景绣倒是没什么感觉,转头瞪了南宫珏一眼,“少爷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起初只对他有感激之情,如今又多了几分怜惜,几分好奇而已。她可是个有着25岁灵魂的成年女子,怎么会对一个小孩子有什么想法?这个王玉真的是人小鬼大,什么都想得出来!   南宫珏生平第一次被人瞪了,竟然感觉还不赖。摸了摸她的头,开玩笑道:“那就好,你以后可是要嫁给我的,怎么能喜欢别人?!”   景绣无语了半晌,果然跟个孩子没法沟通,相比较来说,她还是觉得司马濬的成熟比较合她心意。   司马濬的目光落在南宫珏放在景绣头上的那只手上,手中吃了没几口的野鸡腿精准无误地扔了过去。   “啊——”景绣听到一声痛呼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就已经被司马濬牵着向山下走去。   “喂,你们等等我——”南宫珏捂着那只被野鸡腿砸中的手追在了后面。   司马濬牵着景绣直接进了她住的西厢房内,南宫珏在外面敲了半天门见没人理睬最后无趣地离开了。   “怎么学会的把脉?”南宫珏走后,司马濬目光灼灼地看着景绣问道。   景绣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低着头撒谎道:“我跟娘住的地方附近一个老爷爷教我的……”   “你不是说你没有亲人吗?”   “有人追杀我和娘,娘她从悬崖上摔下去了……”想到芸娘,景绣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   司马濬沉默了几秒,没有再追问她的身世。伸手摸上脸上的面具:“你可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有办法医治吗?”   ------题外话------   发现还是开学好啊~   ☆、第8章:诱哄,他的母妃   景绣摇了摇头,苦着脸小声道:“这个……我只会一点点医术。”不想看到他失望的神情,她立马又补充道:“不过,如果给我时间的话,或许可以!”   现代的医术毕竟和古代的不一样,有可能一些药材的名称乃至药性都会有不同,她需要时间去搞清楚。   司马濬其实只是随口一问,对她能解他的毒并没抱多大的期望,毕竟她才五岁,虽然比一般孩子懂事机灵,但医术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学成的。   此刻看着她仰着一张精致的小脸满脸认真地说出这样的话,不禁感到一丝震撼,她虽然说了“或许”,但这也要底气的不是吗?那么到底是之前说的“只会一点点医术”是自谦,还是后面的话是为了安慰他而说的大话?   “你不相信我!”见他盯着自己看,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现着怀疑的神色,景绣有一种被看轻的感觉,她不允许有人看低她的专业水平!   “我……”司马濬一窒,顿时又有点哭笑不得,看着她气呼呼的可爱模样,心情瞬间莫名地好起来。   景绣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笑,这还是几天来她第一次看到他笑!但不得不说,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瞬间多了几分温润的气质。   司马濬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竟然笑了!立刻有些不自在地收敛起笑容,正色道:“我相信你!”   “真的?”   “真的!”   景绣觉得他不像是会说谎的人,心里充斥了一种被信任的幸福感,和身为一个医者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心里不禁暗暗下决心,她一定要解了他的毒!   第二天,景绣找青竹借了一本经书来看,看到书名脱口就念了出来:“《般若(ruo)波罗密心经》,这个好!”她听着耳熟,应该不难看懂吧?!   “是般若re!”戏谑地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景绣看向来人,“你来干什么?”   “我来……教你识字!”南宫珏不请自入走到桌子旁坐下,抽走她手中的书看了一眼,不赞同地皱起俊眉道:“你现在看这书还早。”字都还没认全,就想读生涩难懂的经书?   景绣吐吐舌,“我就是想看看我能认识多少……”她对经书可不感兴趣,只不过想多认些字,方便以后看医书钻研替司马濬解毒的办法而已!   南宫珏看着她明媚的小脸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坐的离她更近了几分,语气诱哄地说道:“小丫头,跟我走,我送你去咱们西临国最好的学院读书怎么样?”   景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为什么?”   为什么?南宫珏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冒出来的想法,竟然就这么脱口而出了。不过,他南宫珏向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继续不遗余力地说道:“你想啊,你毕竟是西临人,而那司马濬是东旗国的人,你如果跟他走,就要长途劳顿,到时候水土不服怎么办?还有,他是王爷,府上的下人众多,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到时候联合起来欺负你怎么办?还有还有……”   景绣狐疑地看着他,“有你说的这么可怕吗?”说的好像她跟着司马濬就是入龙潭虎穴一样。   南宫珏仰着脖子,一脸严肃,“怎么没有,绣儿,你还太小,不懂得人心险恶啊!”   景绣听着他一副苦口婆心口吻,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敬谢不敏道:“谢谢你的好意,少爷救过我的命,我还没报恩呢!”况且,不跟着他怎么替他解毒?   南宫珏心里一阵失落,还想继续说服她,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景绣起身开了门,“红叔?”   进了寺庙之后,红叔似乎一直都很忙,她很少见到他的人影。   红叔看了里面的南宫珏一眼,低头看着景绣道:“绣儿,少爷找你。”   “哦!”景绣跟在他后面出去,留下一脸落寞的南宫珏,他神色恹恹地趴在桌子上,把玩着手中的经书。他偷溜出来已经半个月了,父皇已经发怒命他十日之内必须回京,查不出司马濬来西临的目的就不能在父皇面前将功补过。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玩的小丫头又带不走,那他这一趟外出还有什么意思?   景绣跟着红叔来到一处雅致整洁的小院子里,一间屋的门口站着一位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女人,身姿纤瘦,身上的衣服不算华丽但非常端庄素净,一看就是经过严格礼仪训练的人。   见到他们过来,扶桑视线直接落在景绣的脸上,眼里划过一丝惊艳,上前拉着景绣的手笑道:“这就是绣儿吧,真是个漂亮的小丫头!”   何止是漂亮二字能够形容的,除了一张精致的脸蛋,身上的气质就透着一丝与众不同,让人移不眼。还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引人注目,长大了恐怕不得了啊!   她十岁就进了宫后来又被安排进瑞亲王府服侍王妃,见过的各家小姐公主不少,可从没见过如此出色的孩子!   景绣静静地承受着她的打量,没有丝毫羞怯和不自在,扶桑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红叔看着景绣,面色和蔼地提醒道:“这是扶桑姑姑,还不问好?”   景绣刚想学着电视上看到的方式屈膝问好就被扶桑给扶住了,“不用不用,绣儿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跟小王爷一样叫我一声‘桑姨’吧!”   景绣毫不客气地脆生生地叫道:“桑姨!”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面前的女人很有好感,况且连司马濬都叫她一声“桑姨”,可见她很得他的敬重。景绣想起刚刚南宫珏的话,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有桑姨替她撑腰的话,应该没下人敢欺负她吧!   扶桑笑着应了,牵着她进了屋。红叔转头离开,小王爷说明天一早就送绣儿先回东旗,吩咐他准备好马车和吃的东西。   房间不大,但和院子一样布置的很整洁雅致,屋角的鎏金镂空的香炉里正熏着不知名的香,空气里都是好闻的味道。   司马濬正坐在床头的凳子上,不同以往的清冷,此刻正嘴角含笑地说着什么,床上遮着帷幔,景绣只能依稀看到上面躺着一个人,看不清样子。   听到开门声,司马濬扭头对景绣招了招手,扶桑松开景绣的手,柔声道:“去吧!”   景绣走向司马濬,目光若有似无地偷偷打量床上的身影,眼里藏着好奇。   司马濬示意她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然后对着床上的人轻声道:“母妃,绣儿来了!”   ------题外话------   会不会有亲也一直以为是般若ruo波罗密?正确读音般re哦~   ☆、第9章:心疼,王妃下毒   瑞亲王妃?!   景绣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起身行礼,“绣儿见过王妃!”   “咳咳……”瑞亲王妃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想要掀开帷幔,扶桑见状立即上前用手将帷幔挑起来。   景绣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动作,乖巧地低着头。   瑞亲王妃看了她一眼,就示意扶桑放下帷幔,景绣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非常不解,刚才她听到她发出了一阵虚弱的咳嗽声,应该是有病的,可既然有病为什么不在王府好好养病,千里迢迢跑这清苦的寺庙里来?   帷幔内传来虚弱娇柔的声音,“起来吧!”   景绣这才直起身,司马濬看出她的紧张,出声道:“坐吧!”   见帷幔内的人没有出声,景绣这才规规矩矩的坐了下去。   “濬儿说你会把脉?”   “让王妃见笑了,绣儿只是跟着一个老大夫学了点儿皮毛而已!”   “那也很好了,毕竟你还小,以后学的时间和机会多的是!”   司马濬看着帷幔内的瑞亲王妃道:“等回了东旗,我就替她请一个医术高超的师傅,让她好好学!”   瑞亲王妃轻笑了起来:“呵呵,就王太医吧,他的医术是整个太医院最好的。”   司马濬却轻哼一声,满脸气愤,“那个老家伙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景绣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厌恶的神色和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惊讶地看着他,竟然觉得这样的他才有了一丝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鲜活,难道这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只有在他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显露?平日表现出的清冷疏离只是他的保护色?   瑞亲王妃也有一瞬间的惊讶,心里莫名的窜动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这个孩子从小性子就冷,因为脸的缘故更加不喜欢接近人,对人对事从来都是不咸不淡,任你什么人什么事都不会让他喜形于色失去镇定,就连她这个做母妃的都判断不出他的好恶。   今天竟然让她发现了两个例外!   早上他过来给她请安,几次三番提到“绣儿”,夸她聪明懂事,这么小的年纪就学会了把脉。她当时就觉得惊奇,所以才让他将这个小丫头带过来给她瞧瞧,果然是一个出色的丫头,样貌举止都很出色。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带着情绪说起一个人,她感受得到他是开心的。   现在他又带着截然相反的态度说起另一个人。   要知道王太医可是宫中医术最好的太医,因为她的病,王太医不知道尽了多少心力跑了多少腿,濬儿也一直很敬重王太医的,怎么今天……   瑞亲王妃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视线却透过帷幔看向了景绣,难道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生怕从司马濬的口中听到什么不想听到的答案,她近乎慌张地出口道:“母妃累了,你带着绣儿出去吧!”   景绣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是能感受到她的视线有一瞬间是凝在自己脸上的,心里总觉得有些莫名的怪异。总觉得这瑞亲王妃最后的话太过突兀,他们母子明明聊得正开心,话题明明还未结束,她怎么好像害怕接着说下去一样?   司马濬深深地看了帷幔内的人影一眼,眼里满是沉痛还有着一丝失望,然后站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景绣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心里的疑惑更浓,司马濬为什么会用那样沉痛而又失望的眼神看着他的母妃?   不知不觉她竟然跟着他到了后山,看着他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去,于是她也默默地坐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另一块石头上,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心里竟然有一丝心疼。   “我的毒……”过了好一会儿,景绣听到他开口,“是母妃下的!”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是她听错了吗?他的毒竟然是他的母妃下的?虎毒不食子,瑞亲王妃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马濬转过身看着她震惊的神色,苦笑道:“没想到吧?”   景绣依旧不愿意相信,“怎么会?”   司马濬站起身看着远处,整个人的神情有些恍惚,“我也觉得不会,可……”母妃刚才的反应已经证实了一切,她害怕绣儿替他把过脉,害怕他已经知道自己中毒的事!   “我的脸刚开始出现异常的时候,皇伯伯就派了宫里医术最好的王太医来为我诊治,可他说我的脸并没什么大碍,过一段时间就会好。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我的脸越来越严重,很快,半边脸都变得紫胀起来,皇伯伯又派他来给我诊治,这次他说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来呢?”   “后来皇伯伯几乎派了宫里所有的太医来给我诊治,可所有人都说脉象毫无异常,都对此束手无策。”   如此明显的中毒症状怎么可能查不出来,景绣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抓不住。   听着他继续道:“后来,时间久了母妃和我都认清了这个事实,我的脸毁了!……王太医经常到府中替母妃调养身子,母妃原本身子就弱生我的时候又伤了身体,要不是王太医,母妃恐怕也熬不了这么长的时间。所以,我一直都很敬重他,对当年的事情也慢慢释怀,毕竟其他太医的诊治结果和他的是一样的,我不应该迁怒他……”   “那你为什么说是王妃给你下的毒?”景绣忍不住问道。   司马濬低头看了她一眼,记忆在脑中向后延伸,“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父王和母妃的谈话,父王说要带我去天灵山,天灵老人或许可以医治我的脸。我听到的时候特别开心,天灵老人是出了名的‘活死人,肉白骨’,如果他肯出手的话,我的脸或许还能好起来。”   “可是,接着我就听到母妃反对的声音,她说万一天灵老人也没办法,就会让我再一次失望,她不忍心看到我失望……父王犹豫不决,过来问我的意见,我说我要去,临行那天,母妃忽然病重……”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可景绣能猜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瑞亲王妃一定利用他的孝心留住了他吧!   “但是我和父王依旧没有放弃,后来又有两次我们打算出发去天灵山,结果都被母妃用各种各样的理由给留下了……”   “所以,你就开始怀疑上了她?”   司马濬摇头,继续道:“有一次母妃发高烧神志不清,我趴在她床头,她摸着我的脸说对不起,说她也不想这样……”他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又联系起之前的种种才开始怀疑起母妃。   ------题外话------   别人的题外话是作者与读者互动用的,我的是一个人唱独角戏用的……   ☆、第10章:谈话,送她离开   景绣沉默了会儿,开口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试探你的母妃?”   司马濬面上现出一丝尴尬,低着头道:“对不起……”他原本想借着绣儿告诉母妃他已经知道自己中毒之事,逼母妃说出真相的,可惜,他最后还是心软了。   景绣无所谓地笑了笑,“没关系!”起身走到他面前,仰着头看着他道:“我相信虎毒不食子,你的母妃一定是有苦衷的,我看的出来你们母子的感情很好。所以你要给她时间,总有一天她会对你坦白一切的!”   司马濬看着低了自己整整一个头的小丫头说出这样一番宽慰他的话,竟然觉得莫名的受用。“真的吗?”   “真的!”景绣微笑着重重地点了下头。虽然她觉得无论什么苦衷都不应该成为瑞亲王妃对亲生儿子下毒的理由,但她不想看着司马濬难受,所以只能说这些话来安慰他。   司马濬看着她精致的小脸上那明媚的笑容一时间觉得有汩汩暖流在心间流窜,然后盘旋着缓缓地由心间流向四肢百骸,他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   景绣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也觉得莫名地开心起来,看向他脸上的银色面具,信心十足地说道:“司马濬我一定有办法替你解毒的!”   说这话时她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神采,阳光透过竹叶的间隙在她的脸上投下一道柔和的光影,司马濬直直地看着她,“我相信!”   司马濬和景绣走后,瑞亲王妃就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扶桑紧张地拍着她的后背,“王妃,我去叫圆空方丈!”   瑞亲王妃拉住她的手,断断续续地说道:“不了,别去……麻烦他……”   扶桑看着她苍白无血的面容,满脸担忧:“可是……”   瑞亲王妃无力地笑了笑,“我没事的,你扶我下去!”   扶桑不动,“您要什么奴婢去给您拿?”   “扶我下去!”瑞亲王妃摇头,执意下床。   扶桑无法,只好扶着她下了床。   来到书桌前,瑞亲王妃展开一张宣纸,拿起桌上的毛笔沾了点墨汁在纸上写了两行字,吹干后装进信封里然后交给扶桑,淡淡地吩咐道:“想办法送给那个人!”   那个人?   扶桑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那个人”是谁,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细心地将她扶上床,“奴婢去去就回!”   关上门后扶桑怔怔地站在原地,神思飘忽,王妃已经有好多年没提到那个人了,摸上怀中的信,想到自己刚才无意中看见的几个字眼,如果那个人收到信的话,他会怎么做?   “绣儿……”扶桑强自压下心中的不忍,抬脚匆匆离开。   墙角转出一个小小的身影,皱眉看着扶桑离开的方向,眼里有着疑惑与探寻。   “绣儿……”南宫珏轻声地重复,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神此刻显得格外深邃。虽然他还不清楚身后这间屋里住着什么人,但是他猜想这里面住的人一定和司马濬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但是现在他没有心思去弄清楚这一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绣儿,因为直觉告诉他,绣儿会出事!   景绣和司马濬从后山刚回来,就看到南宫珏风风火火地跑向他们,脸上是少有的严肃。   南宫珏的目光仅仅在景绣的脸上停了一瞬,就转向司马濬,“我想跟你谈谈!”   司马濬没有错过他刚才投在绣儿身上的那一眼,直觉告诉他,南宫珏想跟他谈的事情和绣儿有关,点头道:“好!”   两人出了寺庙后门,站在那日落水的小河边,神情严肃的谈着什么,时不时的还扭头看向站在院门内的景绣。   景绣远远地看着他们,心里的感觉越来越怪异,直觉告诉她他们谈的事情肯定和她有关!可既然与她有关为何不当着她的面谈?   很快,他们走了回来。   景绣刚想开口问他们谈了什么,红叔走了过来对司马濬道,“少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人也安排好了!”   司马濬点了下头,看向景绣,“绣儿,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景绣不说话,目光在他和南宫珏的面上来回切换。   这是红叔和她早就说好的,到了寺庙就安排马车先送她回府,如果没有刚才的事情,她一定毫不犹豫的点头。   可是现在……景绣摇了摇头,“你们刚才谈了什么?”不弄清楚她是不会离开的!   司马濬料到她会问,早已在心里准备好了说辞,“他说让我把你让给他,可我舍不得,所以现在要赶快把你送回家,让他没办法再见到你!”   景绣狐疑地看着他,然后又看向南宫珏,“真的是这样吗?”   南宫珏红着一张脸,看着地面点了点头。心里却腹诽道:这个司马濬,他说这种话是很容易让绣儿产生误会的,万一绣儿误会自己对她有那种想法怎么办?   景绣还是觉得不对劲,但她认真想了想,她也没什么事情值得他们要避开她去谈的,兴许是她想多了吧!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红叔摸了摸绣儿的头,温和地说道:“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出发!”   景绣点头,“好!”她想到那日被追杀时坐马车的感受,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一路上有得受了!   晚上,景绣早早地就熄灯上了床。屋外,司马濬看着南宫珏无比诚恳地说道:“请你一定要保护好绣儿!”   南宫珏拍着胸脯打包票,“你就放心吧!”他早已经飞鸽传书让人来接他了,明天一早就会有官兵护送他和绣儿离开。如果真有人要对绣儿不利,总不至于胆子大到和官兵起冲突吧!事情严重起来可是会影响到两国邦交的!   司马濬转身离开,去了瑞亲王妃的院子,扶桑出来倒水,看到他站在外面,笑道:“怎么不进去?”   “桑姨。”   “怎么了?”听出他语气不对,扶桑上前担忧道:“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司马濬摇了摇头,用那盛满哀伤的琥珀色眸子看着她,“桑姨,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朋友,好不容易遇到绣儿,我……不想失去她!”   “咣当”一声,扶桑手中的铜盆落在了地上,她神情中闪过一丝慌乱,“小王爷,你、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会失去绣儿呢?”   司马濬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真的不会吗?”   ------题外话------   情人节快乐~快乐情人节~   ☆、第11章:是我,来带你走   扶桑恢复了镇定,道:“当然不会了,别胡思乱想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说着弯腰去捡地上的铜盆,借以掩饰面上的不自然。   司马濬朝屋内投去一眼,然后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开。   扶桑看着他月色下孤寂的身影,心里充满了不安与内疚,还有疑惑。就连她也只是怀疑“那个人”会对绣儿不利,这件事只有她和王妃两个人知道,她送信的时候也格外的小心,不可能让第三个人发现什么的。   小王爷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扶桑带着满肚子疑惑回了屋,面上却早已恢复了自然。   瑞亲王妃掀开帷幔,满眼期待地看着门外问道:“我好像听到濬儿的声音了,他人呢?”   扶桑笑道:“我跟小王爷说您已经睡下了,他怕打扰您休息就走了!”   瑞亲王妃放下帷幔,苦笑道:“我哪天不是睡着的,以后不管多晚都让他进来吧。”   扶桑应道:“是。”   景绣一觉睡到自然醒,朝屋外一看还黑漆漆的一片,就又闭上眼打算再睡会儿,正要睡着的时候听到外面隐约传来脚步声,起初以为是早起的僧人在打扰院子就没在意,可又过了一会儿景绣感觉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她的门外停了下来。她竖起耳朵并没听见敲门声也没听见脚步远去的声音,心里一阵狐疑,悄悄地起身穿上衣服踮着脚尖来到门边。   门外,一个看着不过十七八岁大的男子正要将手中的**香从门缝中插进去,身边的人一把握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他不解地看向阻止自己的人,却只见他对着自己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南宫珏指着墙角示意他躲起来,黑衣人这个时候也已经察觉到了门内传来的气息,点点头,放轻脚步躲到了墙角。   确定他躲好之后,南宫珏看着门扉,眼里闪过一抹恶作剧的光芒,伸手在门上敲了两下后猛地蹲下身子。   景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来人一开始就敲门的话她不会害怕,可偏偏他(们)在外面待了这么许久才敲门,她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外面密谋着什么。她屏住呼吸没敢出声。   “扣扣……”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又响起,景绣鼓起勇气猛地打开门,一个黑影猛地窜过来,景绣下意识地就想尖叫,来人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嘘……是我!”   南宫珏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指着自己的脸。   借着月光景绣认出了他,生气地吼道:“你神经病啊!”   南宫珏面色有些讪讪的,关心道:“你没事吧!”   景绣不想理他,没好气地问道:“你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南宫珏实话实说道:“来带你走!”眼神闪过一丝坚定,迅速地掏出怀中早就准备好的浸了迷香的帕子捂在了景绣的口鼻处。   景绣猝不及防,满脸震惊地晕了过去。   “如风——”南宫珏出声,屋外的黑衣人迅速地走进来,一把将景绣扛在肩上。   天亮。   红叔见景绣迟迟未起,过来敲门,敲了半晌门内毫无动静,皱了皱眉,推开门。见屋内没人,心里觉得有些奇怪,转身准备去问问门外正在打扫的僧人,却一眼看到司马濬正朝这边走过来。   “小王爷,绣儿这丫头不知道跑去哪儿了,我去找找她!”   “帮我把这个送给母妃,我去找绣儿!”司马濬将手上刚刚采摘下的一束带着露水的鲜花递给他说道。   红叔点头,王妃爱花,小王爷一早就去了后山吧!从他手中接过花向瑞亲王妃的院子而去。   司马濬走进景绣的屋子,一眼看到床头放着的包裹,正是当初自己送给她的那个。走过去打开,里面是一件粉色衣裙、一面铜镜以及一把木梳,全是他当时买来的。   他怔怔地看着包裹好一会儿,忽然像想起什么来一样,抱起包裹跑了出去。   祥云寺外,车夫正驾着马车耐心地等待着。雇主出了高价钱,让他务必把一个小姑娘平安送到东旗去。虽然路程有些远,这一去至少半个月才能回来,可给的价钱也够高,有了这笔钱,他们全家可以过上好几年的好日子!所以他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   远远的,车夫看到里面跑过来一个抱着包裹地小少年,眉头不由得皱了皱,不是说小姑娘吗?   “拿着这个,照我说的去做!”司马濬在马车前停下,将一锭金子放进车夫手里神情严肃地说道。   车夫看着手中的金子,脸上一片震惊,手不停地哆嗦,“这……”虽然这个小少年的价钱是他手上这件差事的好几倍,可他已经收了人家的定金怎可临时反悔?摇了摇头,将金子递还给眼前的少年,“公子,对不住,小的……”   司马濬打断他的话,“你不必觉得为难,雇你的人就是我,让你送的人已经被别人接走了,我现在要你按照原本说好的,驾着马车继续去东旗……”   车夫忽然觉得事情很诡异,现在是让他驾着空马车去东旗吗?这……   司马濬见他犹豫,从怀里又掏出一锭金子放进他手里,仿佛看穿他的心思般,出口道:“我保证不会有危险的!”   他相信他的母妃不会伤害无辜!   车夫听着他的保证,看着手中的金子,最终点了点头。揣好金子,驾着空马车出发了。   红叔出来就看到司马濬拿着包裹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出神,他指着包裹,“这是……”   司马濬牵过一旁的马,“绣儿忘记带了,我给她送过去!”   红叔见马车并没驶出多远,骑马的话一炷香的时间就追赶上了,于是并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寺庙。   司马濬见他离开,调转马头朝着与马车截然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绣儿,等着我!   ------题外话------   绣儿快要长大喽~长大后就开始虐渣了!   ☆、第12章:返回,地主之谊   两个时辰之后,司马濬看到远处有匹马在转悠,地上貌似躺着一个人。他加快速度,近了之后才发现那人正是南宫珏的贴身侍卫如风。心里一沉,飞速下马跑过去。   “出什么事了,绣儿呢?”他看着如风神色紧张地问道。   如风看到他面上一喜,“她没事!”有事的人是他,他已经躺在这里动弹不得小半个时辰了。   司马濬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眉头皱的更紧了,看了一眼他躺着的姿势,分外怪异,是被点穴了吗?他伸手解开他的穴道,听到绣儿没事已经恢复了镇定,“出什么事了?”   如风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四肢,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他和五皇子一人一匹马赶路,而那个小丫头和自己坐同一匹。但是行到这里的时候,不知怎的他大腿某处忽然被什么东西点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就动不了了,接着和那个小丫头一起从马上摔了下来。   然后他就看到原本应该昏迷着的小丫头利落地站起身,气呼呼地瞪着他。五皇子听到动静回头,那个小丫头不知道跑过去跟他说了什么,两个人同乘一匹马原路返回了……   司马濬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如风被人点了穴道,可绣儿……虽然他觉得难以置信,但没有别的合理的解释不是吗?   抛开心中的疑惑,问道:“绣儿她可有受伤?”   如风想了一瞬,“没有吧……”看她当时起身的动作挺利落的,应该没摔伤。   两人没敢耽搁各自上马,返回去追赶他们。   如风带着司马濬从一片树林中穿过,这条路稍微近点,南宫珏他们就是从这儿返回的,也因此和司马濬错过了。   而南宫珏和景绣二人此刻正被一群士兵堵在了半路上。   “五少爷,属下奉命来接你回去!”领头人下马神色恭敬地说道。   景绣扭头看向身后的南宫珏,“你跟他们回去吧,这里离寺庙已经很近了,我记得路可以自己走回去。”   “不行!”南宫珏一口回绝,他答应过司马濬要保护好她的,男子汉大丈夫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   “你回去跟我父……亲说,我很快就回去,让他不用担心!”   此刻他心里真是后悔极了,早知道当初就不送信回去了,以父皇的精明和多疑怎么会不派人调查清楚?   看向神色恭敬的大将军贺延,父皇派他来的目的不仅仅是接他回去吧?!   那样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贺延知道这个五皇子的性子,虽然看着任性,但在大事上非常有分寸,于是提醒道:“五少爷,老爷说了这是别人的家事,我们不好插手,弄不好可是会影响两家情谊的。”   景绣听的云里雾里的,司马濬说他根本不认识这个王玉,而他是东旗人,王玉是西临人,两家能有什么情谊?   南宫珏却听懂了,贺延这是在提醒他少管闲事,司马濬毕竟是东旗皇室的人,而那屋里的人也一定身份尊贵,他如果随便插手很有可能得罪东旗皇室,影响两国关系!   可是,绣儿……   景绣明显地感觉到南宫珏的态度软了下来,扭头看着他,“回去吧,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路上,他已经跟她说了来龙去脉,原来他和司马濬怀疑瑞亲王妃会对她不利!景绣知道这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瑞亲王妃应该是怪自己说出司马濬中毒的事情,同时也担心她将这事情说出去,让她隐瞒多年的“苦衷”暴露吧!   她知道如果她足够理智的话刚才不应该要挟王玉带她回来,可显然她不够理智。瑞亲王妃越是如此紧张这件事她心里就越好奇,也越放心不下司马濬,活了两世的她,就只因为他一个人心疼过。所以,她不忍心留他一个人伤心难过!   “带她一起!”南宫珏目光坚定地看着贺延。   贺延装作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就在刚才他的属下已经了解到住在那寺庙中的人,除了司马濬还有瑞亲王妃。   皇上吩咐过,可以的话要把这个小丫头带回去,因为皇上很好奇,这个不过几岁的小丫头到底知道了什么大事,竟让瑞亲王妃起了杀意。这里面说不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皇室秘辛!   南宫珏见他点头长长地松了口气,低头看着景绣,“绣儿,先跟我回去,我保证会找机会让你见到他的!”   景绣心里正犹豫不决,远处传来一声渐比一声清晰的马蹄声,众人纷纷转头看过去。   南宫珏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他来了绣儿还会跟自己走吗?   司马濬勒住马缰,神色警惕地看了周围一群人,然后下马来到南宫珏的马前,对着景绣伸出手,“绣儿,来!”   景绣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在他的手上,然后利落的跳了下去,司马濬退了两步才堪堪接住她,然后将她护在身后。   南宫珏心里划过一丝失落,疑惑地看着司马濬,“你怎么来了?”   景绣也很疑惑,司马濬对上她疑惑的双眸道:“你的行李忘带了!”   景绣看向他肩上的包裹,这哪里是她忘带了啊,明明是没机会带着啊!想到这,她白了南宫珏和刚刚下马的如风一眼。   南宫珏讪讪地扭过头,翻身下马,从司马濬的肩上夺过包裹,“东西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司马濬却只是沉默地看向贺延,这个人他认识,西临赫赫有名的战神将军贺延!是西临皇帝派他来这儿的吗?如果仅仅是派他来接南宫珏这会不会有点大材小用了?   贺延承受着司马濬打量的同时也在打量着他,这个东旗国的小王爷的名头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不需要任何的介绍,他的脸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   也正是因为世人都把目光关注在他的脸上,导致大家都忽略了他的聪明才智吧?!贺延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这个孩子不简单,或许将来会成为他们西临的威胁也说不定!   司马濬收回视线,从南宫珏手中重新拿过包裹,牵起景绣,对他道:“我带绣儿回去。”贺延来此的目的不单纯,他不能让绣儿跟他们走!   见他准备带着景绣离开,贺延赫然出口道:“小王爷,既然来了我们西临,不如就让贺某尽一下地主之谊如何?”   不仅皇上好奇,他也很好奇,这对母子来祥云寺到底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个小丫头又为何引来瑞亲王妃的杀意?   东旗处处压了他们西临一头,皇上和他以及朝中官员们都觉得十分憋屈。如果……能让他发现一些关于他们东旗皇室的丑闻,给大家增加些茶余饭后的谈资,也算小小的出了口恶气了!   ------题外话------   贺延很小人有木有?   ☆、第13章:灵气,收她为徒   司马濬仿佛没听到般,一手提着包裹,一手牵着景绣继续往前走。   贺延见状给下属一个眼神,其中一个侍卫得到示意立即上前挡住司马濬他们的去路。   司马濬神色一凛,顿住脚,扭头,目光如炬地看向贺延,声音冰冷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贺延呵呵一笑,走上前来,迎向他的视线道:“小王爷别生气,贺某说了只是想尽一下地主之谊,并没有恶意。”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面上带着如狐狸般狡猾的笑,一个面色清冷不怒自威,景绣仿佛闻到了空气中有火药的味道。   南宫珏隐隐猜到了贺延的目的,乐得在一旁看好戏。   就在司马濬和贺延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阿弥陀佛——”   众人四处张望并没看到说话之人,各自疑惑间,只见一人从司马濬和景绣身旁的大树上翩然下落,稳稳地落在了二人面前。   景绣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司马濬眼疾手快地稳住她的身子。   众人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忽然从天而降的和尚,疑惑他是什么来头,竟然敢在五皇子和贺大将军以及东旗的小王爷面前放肆!   景绣也同样好奇这个和尚的来头,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竟然毫发无伤,动作也是十分飘逸。虽然头上光溜溜的,身上穿着只有五成新的袈裟但这丝毫不损他俊美飘逸的气质。她心里叹息一声,这样的人去做和尚真是可惜了!   贺延和南宫珏也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看着突然出现的和尚,所有人之中只有司马濬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异样。   难道……他和这和尚认识?景绣正疑惑着,就听到和尚对着司马濬开口道:“小施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司马濬道:“多谢圆空大师记挂,司马濬一切都好!”   听到“圆空”两字时,众人的神色齐齐一变,景绣敏锐地察觉到大家的变化,心里疑惑更甚,那日刚到祥云寺时她听青竹提到过寺庙的方丈就叫圆空,虽然这位方丈看着实在年轻了点儿,但也不至于让大家露出这样……崇敬的神色吧?   贺延反应过来,立刻上前两步对着圆空拱手道:“能在这里遇见大师真是贺某的荣幸!”   “阿弥陀佛,”圆空看向贺延面色含笑,“贺将军严重了!”说着他转向景绣,“今日老衲偶然路过此地,觉得这个小丫头很有灵气,有心想要收她为徒,不知小施主可愿意?”   景绣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听到众人的抽泣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明显感觉到司马濬牵着自己手的力道加大了几分,她仰头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圆空。这个人一定在某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不然大家也不会在听到他的法号时露出那样崇敬的神色,也不会在听到他要收自己为徒时这么震惊!更不会让司马濬和贺将军如此以礼相待!   可是,景绣不明白,他这样的人一定有很多人想要拜师吧,怎么会想要收自己为徒呢?   贺延听言仔细的打量了两眼景绣,然后皱眉看着圆空,“大师不是说过永不收徒的吗?”   两年前,圆空大师将仅剩一口气的三皇子从鬼门关救了回来,皇上曾经有意让三皇子拜他为师,可是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并表示他这一生永不收徒,这几乎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如今,竟然要为了这个小丫头打破誓言?他就不怕因此得罪皇上?   贺延问出了众人的心声,大家目光灼灼的看着圆空等着他的反应,虽然这位圆空师傅因为高超的医术和高深的武功修为在各国中很有声望,下到黎明百姓上到皇室宗亲几乎无一不晓他的名号。但不管怎样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僧人,想杀他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他就真的不在意吗?   景绣秀气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神色越发狐疑起来,永不收徒的人竟然想收她为徒,这真是太奇怪了!   圆空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依旧看着景绣,回答道:“这个小丫头是个不可多得的苗子,为她破例一次也无不可!”   众人听了这话又纷纷将视线看向景绣,面上都是不解和探寻的神色,这个小丫头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值得圆空大师为她破例?   圆空见景绣不做声,满含期待地再次问道:“小施主,你可愿意?”   “我……”景绣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司马濬道:“大师,绣儿受伤了,等她伤好再说吧!”   景绣感觉到他有意的碰触了自己手背上的擦伤,下意识的痛呼出声,“哎呦——”   落马时手腕和脖子上都带了擦伤,要不是他碰这一下景绣自己都还没意识到。   圆空眼含深意地看了司马濬一眼,默了一瞬才点头道:“也好!”接着转头看向贺延,“阿弥陀佛,贺将军,后会有期!”说着转身离去。   司马濬吃力地把景绣抱上马,自己牵着马缰跟在圆空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离去。   “将军……”先前拦在司马濬和景绣面前的侍卫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等着贺延的示下。   贺延摆摆手,叹了口气,这人他今天是带不走了。转身看向南宫珏,只见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那马上的小丫头,他咳嗽一声,“五皇子,我们回宫吧!”   南宫珏被他换回神思,听到回宫依旧心有不甘,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上前打着商量道:“贺将军,不如让我跟着他们一起回去,说不定还能打探出什么来。难道你就不好奇司马濬他们为什么来咱们西临?”   贺延从属下手中接过马缰,明显不吃他这一套,一边翻身上马一边道:“如果下官猜的不错的话,圆空大师就是那祥云寺的方丈,这个人高深莫测,不是好对付的。我们还是回去请示皇上的好!”   说着高声吩咐道:“来人,扶五皇子上马!”   南宫珏面色一垮,不情不愿地上马。最后不舍地看了一眼身后远去的人影,才挥动马鞭跟在贺延身后疾驰而去。   既然圆空大师有意收绣儿为徒,那他就一定会护绣儿周全吧!   ------题外话------   绣儿会拜师吗?   ☆、第14章:上药,意有所指   红叔半天不见司马濬回来心里不免担忧起来,在寺院门口张望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骑马去找他,沿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追了两个多时辰才追上马车,车夫见到他面色惊讶,“先生,您怎么来了?”他紧张的勒紧了马鞭,心里有些不确定起来,莫不是早上那小公子故意捉弄他,要是因此耽误了这位先生的事情那就不好了!   红叔见他紧张,忙解释说道:“是这样的,我家少爷说来给小姐送东西,可是半天过去了都没回去,我放心不下就出来寻他,你可有见过我家少爷?”   车夫松了口气,摇摇头,那小少爷明知那小姐不在马车里又怎么会过来给她送什么东西?   红叔眉峰紧紧地皱在一起,小王爷做事向来稳重,既然说了来给绣儿送包裹就不可能去别的地方,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他越想心里越担忧,顾不得和车夫说一声就急急地回头。   车夫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出神,看样子这位先生还不知道那位小姐不在马车内,他总觉得今天这桩生意透着诡异,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起来。但是他既然已经收了人家的钱,就应该做好自己该做的。抛开心里的那股不安,驾着马车继续赶路。   红叔行了一段路心里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勒住马,扭头看着身后已经消失不见的马车面色狐疑起来,刚刚……他好像并没见到绣儿!   他越想越不对劲,立即调转马头追了回去,以绣儿那个丫头的聪明伶俐不可能听到他的声音还坐在马车内无动于衷!要么她睡着了,要么就是……她根本不在马车内!   车夫见到红叔去而复返,心里“咯噔”一下,扯着嘴角说不出话来。   红叔却根本不去看他,下了马,大步走到马车边直接掀开车帘,果然看到里面空无一人,绣儿根本就不在马车内!   他转头目光凌厉地看向正手足无措的车夫,“这是怎么回事,我让你送的人呢?”   车夫战战兢兢地将早上出发前的事情说了一遍,红叔听了眉头越皱越深,怎么都想不明白司马濬这么做的意图,嘱托车夫按照司马濬吩咐的继续赶路,然后上马匆匆离去。   景绣坐在马上,看着前面的圆空方丈,低声问司马濬,“圆空大师他很厉害吗?”   司马濬心不在焉地应道:“嗯。”   景绣本来有满肚子的疑惑想要问他,但见他明显的心不在焉,就硬生生的忍住了。   进了祥云寺,司马濬先将景绣送回她自己的厢房,然后去了圆空大师的住处。   景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总感觉今天的司马濬格外的沉重,一瞬间仿佛大了好几岁,原本就老成持重的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现在更加的让人看不懂了。   红叔风尘仆仆地进来,就看到景绣整个人灰头土脸的撑着下巴在沉思,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焦急地问道:“少爷呢?”   景绣茫然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回道:“少爷他去找圆空大师了。”   红叔松了口气,小王爷没事就好!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喝尽。   景绣怔怔地看着他,见他一杯水饮尽,忙吃力地趴到桌子上够到水壶,又替他倒了一杯。   红叔看了她一眼,喝光杯中的水,阻止了她继续准备斟水的动作。   “绣儿,红叔有事要问你。”   景绣隐约间猜到他想问什么,点点头,“红叔想知道什么?”   “你今天去哪儿了?”   景绣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有选择的说了一遍,隐瞒了路上见到贺延还有圆空说要收她为徒的事情。   红叔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仿佛在判断她说的是不是真话。景绣坦然地接受着他的打量,满脸天真无邪的表情。   “王玉他为什么要带你走?”   景绣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茫然地摇摇头,“绣儿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紧接着补充道:“不过,少爷知道!”不是她不信任红叔,只是有些事情由她来说不合适,她已经因为说出司马濬中毒的事情惹来瑞亲王妃的杀意了,她可不想继续得罪她。   司马濬刚好在这个时候进来了,手上拿着一个小瓷瓶。   红叔起身叫道:“少爷——”   司马濬道:“红叔麻烦你吩咐人准备些吃的送过来!”说着在景绣旁边坐下,举着瓷瓶对她道:“圆空大师给的。”   他小心翼翼的卷起景绣的袖子,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她手腕上和脖子上的伤口,然后起身去拿来毛巾替她仔细地清理着伤口周围的肌肤。   红叔有些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半晌才回过神来,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扶桑进来的时候,刚好伤口清理完毕,司马濬正准备打开瓷瓶,就听到她的声音响起,“小王爷让我来吧!”她走进来接过他手中的药,然后拿毛巾擦了手,打开瓷瓶用指尖抹了点药轻柔地涂在景绣纤细白嫩的手腕上。   司马濬一边起身给她让位子,一边问道:“桑姨怎么来了?”   扶桑笑道:“红叔说绣儿受伤了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景绣不时抬头打量着面前时刻都端庄随和的女子,任由她清凉的指尖在自己的手腕上轻柔的涂抹着,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感谢或者问好的话。因为她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和她的主子一样想要了她的命!   扶桑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里划过一丝苦涩,这个孩子是和小王爷一样对她心存芥蒂了吗?可是想到什么,她装作很随意地问道:“绣儿的伤是怎么来的?”   “摔的!”不等景绣回答,司马濬已经言简意赅的开口。   扶桑嗔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她将景绣的领口往下拉了一点儿方便上药。   “桑姨,绣儿觉得很幸运只是擦破了皮不是没了命。”景绣意有所指地说道。   扶桑手上的动作一顿,扯了扯嘴角,竟然不知道说什么。除了小王爷,绣儿是第二个让她觉得招架不住的孩子,她的聪明早慧一点儿不亚于小王爷!   司马濬听了这话有些意外地看着景绣,她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神色,看着不谙世事天真无邪。可刚才那一句话中的深意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想到如风被点穴的事,心里对景绣的好奇越来越浓,绣儿她实在是太过聪明了!聪明得让他觉得不像个五岁的孩子!   扶桑上完药,整理她的领口,不经意间瞥到她后颈处的胎记,面色一变,震惊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桑姨,你……怎么了?”   ------题外话------   司马濬:绣儿你实在不像个五岁的孩子!   景绣:彼此彼此,你也实在不像个**岁的孩子!   ☆、第15章:胎记,留下拜师   司马濬没错过她的神色变化,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景绣的脖颈,却因为距离和衣领的遮挡什么都没看见。   景绣也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听到司马濬的问话也下意识的抬头茫然地看向扶桑。   扶桑难以置信地看着景绣抬起的脸孔,景绣觉得她的神色很奇怪,仿佛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秀眉微蹙,也开口问道:“桑姨,你怎么了?”   扶桑回过神来,迅速地收敛好神色,替她整理好衣领,若无其事地笑道:“没什么,桑姨只是忽然觉得绣儿很像一个故人。”   景绣和司马濬很有默契地异口同声道:“是吗?”语气里是满满的怀疑。   同样的问题,如出一辙的语气,扶桑不敢去看他们的眼睛,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是啊。”   这时红叔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端着饭菜的小师傅,扶桑顿时悄悄松了口气,道:“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王妃看不见我估计要着急了,我就先回去了!”   景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满是疑惑,像一个故人吗?明明她见自己第一面的时候神色还很正常,这个时候才说像什么故人不是很奇怪吗?   司马濬看着景绣,桑姨是在替绣儿整理衣领的时候才露出异常神色来的,他下意识地走向景绣,伸手去翻她的领口。   景绣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紧紧捂住自己的领口,错愕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红叔和那个小师傅也同样茫然地看着司马濬。   司马濬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脸上一红,不自然地扭过头在凳子上坐下:“没……没什么。”   景绣依旧满脸狐疑地看着他,红叔和那位小师傅满脸尴尬地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司马濬见她还睁着一双水亮的大眼睛满是不解地看着他,拿起筷子夹了一道菜放进她面前的碗里,淡淡地说道:“折腾了一天不饿吗?”   景绣的肚子十分应景地“咕咕……”叫了两声,顾不得再去探寻他刚才的动作,低头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饭,司马濬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神色复杂地看着景绣。   景绣知道他有话要说,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只好出声问道:“你有话跟我说?”   司马濬点头,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般,开口问道:“绣儿,你……可愿留下来拜圆空方丈为师?”   景绣盯着他的眼睛,“你想不想我留下?”他这么清冷早熟,一定和同龄的孩子玩不来,生活一定很无聊。她其实希望自己能跟在他身边,一来闲暇时能陪他说说话,二来也方便医治他的脸。   可是瑞亲王妃不喜欢她,她若是跟着他回了东旗国,一定会让他很为难的。所以,她尊重他的意思,他想让她留下她就留下,他想带她一起走她就跟他走!   “我……”司马濬捏紧了放在腿侧的双手,他不想!可是他现在还没有能力保护她,如果绣儿拜圆空方丈为师,母妃一定不会再为难她。   “圆空大师他能教我什么?”景绣不愿意见他为难,转念一想,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她如今才五岁,未来的日子还长,她应该想得长远一些,学个一技之长,这才是最重要的!   司马濬道:“圆空大师的师傅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天灵老人’,所以他的医术很厉害,你可以跟着他学医。”   景绣眼睛一亮,这刚好是她的老本行,学起来应该不难,将现代的医学知识与这里的融合一下,未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是问题!到时她就一定可以医治好司马濬的脸,也可以靠着治病救人养活自己。   于是她点头,坚定地说道:“好,我要拜师!”   司马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你……想好了吗?”   景绣表情坚决,“我想好了,我要拜圆空方丈为师!”   司马濬神色失落的回到自己的厢房,站在窗边看着天上的半轮月亮,他不舍得留下绣儿,可是他不得不留下她。这次回去他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到时候很有可能惹怒母妃,母妃不会舍得对自己怎么样,但是说不定会迁怒到绣儿身上,带她走会害了她的。   **   扶桑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才推开门,原本以为瑞亲王妃还在睡着,刚准备悄悄退出去,就听到帷幔内传来声音——   “他说要收那个孩子为徒,看来是存心要护着她了!”   扶桑顿住脚转身看着帷幔内的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低着头道:“王妃,绣儿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的。”   “可是因为她濬儿跟我起了嫌隙,你看他今天就没来看我,这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的事……”她顿了一下又绝望地说道:“以濬儿的性子,他一定会想办法弄清楚一切的,到时候他就不会再认我这个母妃了,扶桑,你说我该怎么办?”   扶桑安慰道:“不会的,小王爷那么孝顺,怎么会不认您呢?您可别胡思乱想!”   瑞亲王妃透过帷幔满含希冀地看向她,“真的吗?”   扶桑点头:“真的!”心里却道:但愿如此吧!   过了一会儿,听到帷幔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扶桑才悄悄地转身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拿来纸和笔,在纸上画了个星形的图案,望着图案陷入了沉思。   绣儿怎么会有这个胎记,这是巧合吗?   不,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她否定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这个图案那么特别,一般人不可能会有!况且绣儿那么聪明那么独特,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孩子!   此刻她十分庆幸自己去求了圆空大师,她清楚圆空大师在王妃心中的分量,只要圆空大师愿意出面护着绣儿王妃就一定会罢手的。不过,圆空大师愿意收绣儿为徒这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半夜,扶桑正在睡梦中,忽然听到隔壁屋子有东西落地的声音,忙警觉地起身跑了过去。   “王妃……”   瑞亲王妃看着地上的水杯抬头对她苦笑道:“我真没用,一个杯子都拿不住……”   扶桑见她没事,心里松了口气,从桌子上重新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杯水递给她,“您要喝水怎么不叫我?”   她就睡在隔壁,这里正常的说话声她在房间就能听见。   瑞亲王妃握着杯子不答话,仿佛陷入了沉思般。扶桑见她神色凝重,担忧地问道:“王妃,您怎么了?”   瑞亲王妃抬头看着她,犹豫不决地开口道:“扶桑,我想……喂那两个孩子吃下忘忧丹!”   ------题外话------   景绣捂着领口警惕地看着他:你、你、你想干什么?人家还没长大!   司马濬疑惑地看着她:绣儿你怎么了?   景绣满脸羞涩地低着头,声音低不可闻地说道:再等十年,等我及笄就……就可以了……   司马濬眼里的疑惑更甚:可以什么?   景绣无语地看了他半晌,心内叹了口气,她怎么忘了,他还是个孩子,啥都不懂呢!   ☆、第16章:解药,永不见他   扶桑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王妃这……”一旦吃下忘忧丹,前尘往事,好的坏的,都会忘得干干净净,她这是要消除两个孩子的记忆啊!   瑞亲王妃面色坚决,“我仔细想过了这是最好的办法,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扶桑苦口婆心地劝道:“可是您想过没有,一旦吃下忘忧丹,小王爷他会连您也忘了啊,他将不再记得您是他的母妃,他会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对待您……还有,王爷那边您又要怎么解释?这些您想过吗?”   瑞亲王妃闭上眼睛,满脸痛苦,苦涩地说道:“比起濬儿会恨我,这些算得了什么呢?”   “您真的想清楚了吗?”扶桑问道。   瑞亲王妃点头,睁开眼睛问道:“那个孩子伤的怎么样?”   扶桑淡淡地道:“只是些皮外伤,不碍事。”心里却在后怕,要是绣儿真的在那辆马车上,恐怕这会儿早就没命了。   瑞亲王妃讽刺地冷哼道:“他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没用了,连一个孩子都对付不了?”   扶桑一惊,王妃还不知道小王爷已经知道了她对绣儿起了杀意的事,更加不知道绣儿根本没有如红叔所说的去东旗,“他”安排的人根本就没见到绣儿!虽然她不明白绣儿的伤是怎么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伤跟“他”的人没有关系。   瑞亲王妃深深地叹了口气,又道:“也是那个孩子命大,那么聪慧的孩子我也不忍心看着她小小年纪没了命,等那孩子吃下忘忧丹,你就想办法跟‘那个人’说一声……”   扶桑点头,“是!”或许吃下忘忧丹对绣儿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没了记忆总好过没了命。只是,想到什么,她皱眉道:“王妃,您忘了吗,忘忧丹只有一颗……”   瑞亲王妃低着头沉默,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道:“你明天去跟……圆空……说,只要他答应给那个孩子吃下忘忧丹,我就立马离开这里,永远不来打扰他!”她艰难地吐出那个名字,这么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称呼他!   扶桑表情一怔,惊讶地看着她。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人能制出忘忧丹,一个是天灵老人,另一个就是圆空方丈了。王妃竟然愿意为了得到一颗忘忧丹决定永远不见圆空方丈吗?   瑞亲王妃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般,苦笑道:“我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以后应该也没机会见他了……”   扶桑心里一痛,想到她的身体状况,竟然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第二天一早,扶桑推门进来,瑞亲王妃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了?”   扶桑应道:“圆空大师他答应了!”   “哈哈哈哈……咳咳咳……”   瑞亲王妃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又不停地咳嗽起来,扶桑忙掀开帷幔,见她脸色发红,眼角有泪痕,担忧道:“王妃,您怎么了?”   瑞亲王妃看着头顶,神色凄凉,“扶桑,你看,他竟然这么不想见我……”   扶桑心内叹了口气,王妃对圆空大师的感情实在是太深了,而圆空大师当初明明也是爱着王妃的,可惜造化弄人,明明那么相配又相爱的两个人却落得如今这般境况,一个选择了出家,一个嫁给了自己不爱的人……   “你去把濬儿叫过来吧!”过了一会儿瑞亲王妃恢复了平静开口道。   扶桑一怔,王妃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想让小王爷吃下忘忧丹吗?可是,她打算用什么样的方式让他吃下呢?小王爷可不是好糊弄的啊!   尽管心里疑惑,扶桑还是去了司马濬的院子将他叫了来。   “母妃。”司马濬神色恭敬,却不自觉地带了一丝疏离。   瑞亲王妃面色含笑地看着他,指着床前的凳子神色温柔地说道:“濬儿,到母妃这儿来!”   他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走了过去坐下来,“母妃怎么不多睡会儿?”   瑞亲王妃摇摇头,“我睡不着,这两天我想了很多,觉得有些事情是该告诉你了!”   司马濬猛地抬起头看着她,神色中有一丝试探,“母妃……想告诉我什么?”   “是你的脸……”   司马濬震惊地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母妃终于愿意告诉他她对自己下毒的苦衷了吗?   瑞亲王妃的视线对上他琥珀色的双眸瞬间又心虚的移开,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递到他面前,“这是解药,吃了它你的脸很快就会好起来。”   司马濬盯着她手中的盒子,颤抖着手接过来,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瑞亲王妃被子下面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心口紧张地跳动着,但面上却一片镇定,温和地说道:“吃吧,吃完母妃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扶桑不忍心再看下去,悄悄地退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听到里面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跑进去一看,司马濬正闭着双眼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而瑞亲王妃面上挂着两行清泪,正神色漠然地看着他。见扶桑进来,她开口道:“准备马车,回东旗!”   一个时辰之后,青竹敲响了圆空的房门。   将手中的信递到圆空的面前,“方丈,这是那位女施主让弟子转交给你的!”   圆空正在打坐,闻言睁开眼漠然地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信,淡淡道:“烧了吧!”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或许是没听到青竹离开的声音,他又睁开眼,看到青竹正满脸为难地站在原地。他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问道:“她还说什么了?”   青竹面色犹豫吞吞吐吐地道:“那位女施主说,如果……您不看信就让弟子转达您一句话,她说让您别忘了答应她的事!”   圆空怔愣了一会儿,看向他吩咐道:“去把那个小姑娘叫过来吧!”   “是!”青竹得了吩咐恭敬地退了出去。   ------题外话------   很快就要十年后啦~   ☆、第17章:下山,特来告别   十年后。   “青竹师兄,你看我们祥云寺的香火多旺盛啊,方丈大师若是回来肯定会好好嘉奖你的!”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和尚看着寺院里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香客,笑的合不拢嘴地说道。   “这哪是我的功劳啊……”青竹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十年里若不是那个小丫头,恐怕祥云寺就要解散了!   小和尚一听不赞同地板起脸,“就算你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啊!”   青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过身的瞬间却忽然顿住脚,错愕地看着不远处朝他们缓缓走来的女子。   女子一身白衣,脸上蒙着一层薄纱,身姿高挑纤瘦,虽看不清脸,但是全身那种飘逸出尘的气质就能瞬间攫住人的眼球,让人移不开眼。   他愣神的功夫,女子已经走到了他面前,语带笑意地开口,“是啊,青竹师兄,要说祥云寺能够从当初默默无闻的小寺庙发展成如今的光景你绝对是最大的功臣,你可千万别谦虚!”   青竹回过神来狐疑地看着她:“绣儿,你不会是偷跑下山的吧?”她每年都会准时在布施前一日下山,如今离布施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天灵老人不可能提前放她下山!   景绣心虚地低下头,“这个也算也不算吧!”   青竹疑惑地皱起眉头,“这话什么意思?”   景绣转身一边往后院走去一边愉悦地说道:“师傅说我满十五岁就可以下山做自己想做的事,如今离我十五岁生辰只剩一个月了,我只是提前下山了而已!”   先前的小和尚满脸窃喜地跑开了,他得赶快去告诉其他师兄们,姑娘下山了,寺院又要有的忙了!   青竹跟在景绣身后,不解地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   景绣秀气的眉毛微挑,“是,我以前是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   青竹心里的疑惑更浓,绣儿无父无母更没有亲戚,她从何得知自己的生辰?   怕他刨根问底下去,景绣转移话题道:“圆空大师还是没有音信吗?”   青竹知道她自小就很有自己的主意,不想说的事别人是问不出来的,只好暂且把疑惑压下。听到她提起圆空方丈,叹了口气道:“还没有!”   景绣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十年前圆空大师只做了她一个月的师傅就留下两封信云游四方去了,一封给青竹师兄的,一封是给她的,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   青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地问道:“绣儿,你……可曾怪过方丈师父?”   他还记得十年前那天,他将绣儿带到方丈师父房间后无意间在门外听到的对话:   “忘记一切,我就保你性命无虞,并授你毕生所学。”   “好,绣儿想好好活着,想学本事!”   他至今仍然记得当时她回答这话的语气,那么无奈又那么坚决,听着让人心疼。   景绣转身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师兄为何这么问?”   青竹收回思绪,看到她疑惑的神情才意识到自己胡思乱想了什么,绣儿既然已经吃下了忘忧丹如何还会记得那些事。   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可曾怪过方丈师父他不辞而别,让你在天灵山上待了这十年。”   天灵山虽然风景秀丽,但山上野兽横行,遍布毒虫,以至于山下方圆十里无人居住。而绣儿更是被天灵老人困在山上,每半年只能下山一次,每次只能待上十天。可想,这十年来她的生活有多孤单!   景绣在树下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脸上挂着恬淡的笑意,当年她按照圆空方丈信上说的方法,破了天灵老人在天灵山上布下的阵法,孤身闯上了天灵山。   虽然成功闯过了阵法,可是半条小命也差不多跟着没了。养了半年才恢复,好不容易装乖卖萌才让天灵老人软下心肠收她为徒。   这十年间,她只有每年年中和年底才能下山待上十天,其余时间都被师傅用阵法困在山上,终日与花草树木毒虫野兽为伴。   山上的日子清苦又无聊,她曾经也埋怨过圆空方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怎么能只教了她一个月就跑路了?可时间久了也渐渐释然了,圆空方丈想要云游四方带着她总归不方便,他跟她非亲非故,愿意告诉她上天灵山的方法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有什么资格怪他?   景绣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看着青竹道:“师兄,其实上天灵山是我赚到了!”   青竹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地看着她,“此话从何而来?”   景绣解释道:“你想啊,原本我该叫他一声‘师父’,如今我应该叫他一声‘师兄’了,你说我是不是赚到了?”   青竹被这说法逗笑了,“如此的话,你以后可别再叫我‘师兄’了,我若是应了,不就是对方丈大师的不敬么?”   景绣第一次见到他说笑,不由得觉得很新奇,这十年里她每次下山必会来祥云寺待上一两天,每次来都会得到他细心的照顾,对她来说他就是半个亲人,她真心地希望他可以时常像现在这样说说笑笑,而不是终日只知道念经打坐,操心寺庙的香火问题。   想到这儿,她真诚地说道:“师兄,我希望你以后能一直这样笑!”   青竹心里忽然浮起一阵怪异的感觉,敛了笑容,怔怔地看着她:“绣儿……”   景绣站起身,压下心中的不舍,看着他的眼睛道:“师兄,我……这次来其实是向你告别的!”   青竹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不是在说笑后,低下了头,心里空空落落的。可是转念一想,绣儿和他不同,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寺庙里,她应该有她自己的人生。   “什么时候走?”他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一如往常般的温和笑容。   景绣沉吟,“嗯……布施过后吧!”   青竹紧绷的心弦顿时松懈下来,离布施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绣儿这半个月都会待在寺里!   ------题外话------   猜猜绣儿要去哪儿?   ☆、第18章:圣旨,宣她入宫   祥云寺一年两度举办每次为期三天的布施活动,每次布施的同时景绣会为赶来的香客们免费诊脉。因为医术高超,很快这事就被广为流传,每年布施期间慕名而来的香客们越来越多,也因此带动了祥云寺的香火旺盛起来。   景绣进行义诊的初衷其实就是觉得自己虽然拜了天灵老人为师,这些年自认学医也算刻苦,但无奈终日待在山上,接触不到一个病人,学的再好也不过是纸上谈兵,所以才会想到这个点子。一来,可以精进医术。二来,医者仁心,大老远跑这儿参加布施活动的大多都是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她也算是发挥所学做好事了。   只是时间久了,名声渐渐传了出去,连达官贵人们都会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实在病重来不了的会派了下人携重金邀请她去家中。一般她都不会推辞,不仅如此,遇到那些收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或者仗势欺人的乡绅地痞等她还会漫天要价,所以这些年来她也存了不少钱。以后的生活不成问题!   布施这一日,景绣早早的起了床,吃了斋饭出了院门。   外面人声鼎沸,一眼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让景绣深深地吐了口气,见到她出来,人群里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她。   景绣禁不住深深的吐了口气,每次来的人都会较之前一次有大幅度的增加,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青竹走过来道:“看样子这次一天是看不完了!”   景绣看着目光殷切的百姓,心里微微泛酸,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青竹点头,对着施粥的几个小师傅吩咐了声,就又带着另外几个小师傅去人群中维护秩序了,景绣则是走到施诊用的桌子前坐了下去。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一转眼已经中午了,太阳炽烈的照在身上,景绣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珠,只觉得整个人快要虚脱了一样。可看了一眼翘首以盼的人群,瞬间又振奋了一下精神,道:“下一个!”   青竹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寺院,过了一会儿端着碗水和拿了把伞出来。   景绣微微掀起脸上的面纱,一口气将水喝光。青竹问道:“还要吗?”她摇头,继续诊脉。   青竹将伞打开,举起撑在她的头顶为她挡去炽烈的阳光。   景绣瞬间觉得整个人清爽起来,抬头对他感激的笑了笑就又立即低头写着药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青竹看着有增无减的人群,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从早上到现在绣儿还没吃一口饭,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吃得消啊?   原本喧闹的人群外忽然传出一声由远及近,尖细非常穿透力十足的声音:“圣旨到!”   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茫然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景绣抬眼看过去,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以为最快也要等到布施结束后,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来人骑在马上,举着明晃晃的圣旨,身后跟着五六个同样骑着高头大马的带刀侍卫穿过人群,勒马停在景绣两米外的地方。   “你就是扁鹊?”他翘着兰花指看向景绣不确定地问道。   景绣依旧坐着不动,点头道:“是!”   他下了马,声音多了丝恭敬,“我是皇上身边的殷公公,皇上听闻姑娘医术高超特地命咱家过来请姑娘进宫一趟!”说着他展开手中的圣旨面向众人,高声道:“扁鹊接旨!”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反应过来纷纷下跪,景绣起身,刚准备走过去接旨,青竹拉住她的衣袖,“绣儿……”这皇宫不比其他地方,稍有疏忽就会丢了性命,他不能让绣儿去冒险!   景绣知道他是担心,对着他摇了摇头,胸有成竹地说道:“师兄放心!”   然后从他手中抽回衣袖,走到人群的最前面跪了下去。   青竹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也机械地跪了下去。   殷全眯着眼环视了一圈,见所有人都下跪后才宣读了圣旨。圣旨云,三皇子病重,皇上听闻扁鹊医术高超,特宣她即刻进宫为三皇子诊治,若三皇子病愈必重加奖赏。   景绣不禁想,若是她治不好三皇子呢?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接下了圣旨,起身看向底下目光慌乱难掩失望的百姓们,心里划过一丝不忍。对殷全道,“公公,可否容民女替这些百姓们诊治过后再随您入宫?”   众人一听这话,心里再次点燃起了希望,目光期待地看向殷全。他们都是看不起病的普通百姓,身上的病痛早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一直舍不得掏银子找大夫,就为了等这一天。扁鹊姑娘要是进宫了,他们可怎么办啊?   殷全漠然地看了一眼底下的百姓们,满脸为难,“这……”他转过头来看着景绣语重心长地轻声道,“扁鹊姑娘,要是耽搁了三皇子的病情,你我可都担待不起啊!”   景绣袖子下的双手微微收紧,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众人,仿佛在做着挣扎,过了一会儿她抬眼对他道:“公公请允许扁鹊去收拾几件衣裳,随后就来!”   殷全点头,景绣转身回了寺院,青竹紧跟在后。   刚入后院景绣就顿住脚,看向青竹,“师兄,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青竹点头,“你说!”   景绣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他,然后在他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青竹连连点头,神情认真地说道:“你放心!”   “谢谢师兄!”景绣松了口气,三皇子的命是命,百姓的命也是命,在她眼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她是真的不忍心看着百姓们失望。   青竹将玉佩细心收进怀中,面色严肃道:“你真的要进宫吗?”   景绣推开房门收拾行李,“当然,不去就是抗旨,会没命的!”   “三皇子的病是没办法医治的,当年方丈师父都无能为力!”青竹见她完全不当回事儿,担忧地提醒道。   景绣系好包裹,看着他挑眉道:“师兄就一定认为我的医术不及圆空方丈?”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师兄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景绣举着手郑重的保证道。   青竹看了她半晌,最后嘴角溢出一道无奈的叹息,“保护好自己!”   “嗯!”景绣重重地点头。   ------题外话------   前面都是铺垫,现在故事慢慢开始喽~   ☆、第19章:入宫,上不得台面   景绣上马,看着围在周围的百姓,压下心中的不忍,跟在殷全等人身后疾驰而去。   “扁鹊姑娘……”百姓们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全是失落的神情。   青竹看在眼里,想起景绣刚才的嘱托,忙高声道:“大家别急,扁鹊姑娘已经安排了其他的大夫过来为大家诊脉!”   原以为会看到众人欢喜的神情,没想到情况截然相反,个个唉声叹气,一位面有病色的老人叹息道:“大夫来有什么用,我们交不起诊金啊!”   他这话无疑道出了众人的心声,大夫哪都有,可像扁鹊姑娘这样免费看病的大夫没有啊!要是他们有钱又何必大老远的跑这儿来呢?   “阿弥陀佛!”青竹看着那说话的老人道:“老人家您且放心,扁鹊姑娘安排的大夫也是不收钱的!”   “真的?”那老人不敢相信地问道。   青竹点头,温和道:“真的!”   众人依旧不敢相信,激动地面面相觑,最后一齐爆发出开心的笑声,那位老人看着景绣离去的方向脸上都是感激的神色,“扁鹊姑娘真是活菩萨啊!”   “是啊,是啊……”   “扁鹊姑娘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   众人齐齐应和,对景绣的感恩之情溢于言表。   青竹摸了摸怀里的玉佩,去后院牵了匹马出来,按照景绣说的地址去请大夫。   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行了整整三日后,景绣等人才到达西临国的皇城平阳城。平阳城内商铺林立,街上人来人往一片繁华景象。   景绣按照殷全的吩咐在皇宫不远处的一家客栈内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衣裳才随着他一起进宫。   随行的几个侍卫已经离开了,此刻只有景绣和殷全两人,她顾不得欣赏皇宫的景色,低眉顺眼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听他说着一些进宫的注意事项。   “三皇子殿下最近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淑妃娘娘爱子心切,皇上就让三皇子殿下搬到了宫里来住,方便他们母子相见……你要是能治好三皇子殿下的病,皇上和淑妃娘娘一定会好好嘉奖你的……”   景绣听他喋喋不休地说着一路上早就说了无数遍的话,耳朵都起了茧,强压下心中的不耐烦,时不时的点头,“公公放心,扁鹊记住了!”   殷全满意地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姑娘是个聪明人,但到底第一次进宫,咱家也是好心多提点一二,姑娘要是得了嘉奖可别忘了咱家啊!”   景绣心里不齿,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公公放心,公公提点之恩扁鹊没齿难忘!”   殷全满意的点头,继续往前走,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景绣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女子的欢笑声。她抬头淡淡地瞥了一眼,几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正坐在御花园内的小亭子里开心地说笑,她并不以为意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殷全注意到她看过去的那一眼,一边走一边轻声对她介绍道:“那边坐着的分别是二公主,四公主,瑞安郡主和丞相府大小姐。”   景绣原本对这些公主小姐并不感兴趣,可听到他的话后脚步忽然一顿,仔细向那边看过去。丞相府大小姐吗?会是哪一个呢?   “怎么了?”殷全感觉到她没有跟上来,不解地看向她。   景绣收回视线,摇摇头,“没什么!”丞相府大小姐么?反正很快就会住在一个屋檐下,她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殷全疑惑地又朝亭子里看了一眼,才接着向前走去。   亭子内,景媛忽然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转身却什么都没看到,心里越发怪异,不禁喃喃道:“奇怪……”   二公主见她嘟囔,满脸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咦?”那不是殷全吗,身后怎么跟着个女子?   “怎么了?”四公主好奇地问道。   瑞安郡主和景媛也一脸好奇地看向她。   二公主指着殷全和景绣的方向,“你们看,殷全好像带了个宫外的女子进来了。”   “是么?”四公主和瑞安郡主相视一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面上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景媛的视线却被花草遮挡住了,只好起身站到二公主的身后,刚好瞥到景绣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我前两日听母后说父皇让殷全出去找那叫什么扁鹊的大夫来替三皇兄治病,莫不是这女子就是?”二公主不确定地说道。   瑞安郡主点头,“估计就是了,我在宫外经常听市井百姓们提到这个人,还称她为‘扁鹊仙子’,据说这个女子医术十分了得!”   “仙子么?”四公主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来,递给身后的宫女一个眼神,“去把这位‘仙子’请过来让本公主瞧一瞧!”“仙子”二字的语气被她说的格外重。   宫女领命追着殷全和景绣的方向而去,瑞安郡主看着四公主犹豫地开口道:“奕儿,这会不会不好?万一耽误了三哥的病情,那……”   她话没说完,四公主就出声打断了她,“三皇兄的病又不是一日两日了,耽误这么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的,我只不过是想看看这扁鹊长什么样子而已,不会耽误什么事的!”   “这……”瑞安郡主觉得有些不安,她看向二公主和景媛,只见她们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般,低着头饮茶。她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把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四公主决定了要去做的事除了皇上皇后和贤妃娘娘外谁都拦不住,自己还是不要平白得罪她了!   四公主的做法正中二公主的下怀,她也是很好奇这扁鹊到底长什么样子,能当得起这“仙子”二字!可是,事关三皇兄她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惹怒父皇就得不偿失了!如今,四妹做了她想做的,她正好乐得看好戏,又怎么会阻止呢?   景媛想到刚才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刚才从那个方向路过的只有殷全和那个女子,直觉告诉她那视线是那个女子的。   心里浮起一丝不屑,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市井女子,上不得台面!她既然喜欢看她,就让她近一点看好了。想到这儿,她不禁坐直了身子,还伸手理了理鬓角的头发。   ------题外话------   出现渣渣了,还不鼓掌欢迎?   ☆、第20章:快不过她的银针   听了宫女的来意,景绣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四公主竟然要见她?她难道不知道她的三皇兄正等着自己吗?看向殷全,等着他发话。   殷全同样觉得诧异,皱了皱眉头,问那宫女,“四公主找扁鹊姑娘所谓何事?”这三皇子的病情可不能耽搁,要是去的晚了皇上怪罪下来他担待不起啊!   宫女看出他的为难,低着头恭敬地说道:“公公放心,四公主只是早就听说过扁鹊姑娘的大名,想要亲眼见见罢了,耽搁不了多久的!”   “这……”殷全面色犹豫地看向景绣,“扁鹊姑娘你看……”他拿不定主意,只好将决定权抛给景绣。   只是想见见她吗?不知为何,景绣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敛眉道:“公主殿下想见扁鹊这是扁鹊的福气,只是还请公公让人去向皇上说一声,免得皇上等得着急了才好!”   殷全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姑娘说的是,说的是!”   他是看着这些个公主皇子们长大的,对他们各自的品性都有大致的了解,这四公主向来娇纵跋扈不按常理出牌,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招来不远处的一个小太监,对他嘱咐了几句,才看向那宫女,“走吧,别让四公主久等了!”说着率先朝着四公主等人所在的方向而去。   那宫女应了声,让开身子对景绣道:“姑娘请!”   景绣颔首,迈着碎步跟在了殷全身后。那宫女直起身看了那个去报信的小太监的背影一眼,又转头打量着景绣的背影,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而后快速地跟了上去。   到了亭子,殷全满脸谄媚地弯腰行礼,景绣有样学样地行了礼敛眉不动声色地站在一边。   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眼里都闪过一丝诧异,她们都没想到扁鹊如此的年轻,虽然看不清脸容,但看身段和气质还真透着丝仙气,难怪得了个“仙子”的美称。   景媛诧异过后,从上往下地打量了景绣一番,见她衣着简单身上更是没有一件值钱的首饰,眼里露出鄙夷的神色,摸了摸头上的金步摇,转开了眼睛。   二公主南宫泠和瑞安郡主短暂的诧异过后,都微微皱起了眉头,将视线集中在景绣的脸上,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带着个面纱。但凡进宫的女子,哪个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偏偏这个女子不但衣着简单素净而且还遮住脸,既是“仙子”容貌应该不差吧?   先前那宫女走到南宫奕身后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南宫奕原本打量景绣的视线变得锐利起来。缓缓起身,绕着景绣转了一圈。“你就是扁鹊?”   “是!”景绣淡定的应道。   “听说你的医术很厉害?”   “是!”   众人原本以为她会说些自谦的话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自信,都露出错愕的神情来。   南宫奕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冷哼一声,“看来你对你的医术很有信心吗?”眸光微转,脸上露出阴深的笑容,“你既然这么自信,本公主就先考考你!”   众人都露出兴味盎然的神色来,显然对南宫奕的话很感兴趣。只有殷全一张脸纠结起来,大着胆子上前轻声道:“四公主您看,这三皇子的病耽搁不得啊,要不等扁鹊姑娘替三皇子诊过脉之后您再考她?”   南宫奕摇摇头,一副用心良苦的表情,“殷公公你这话就错了,本公主之所以要考她就是为了三皇兄的身体着想,三皇兄身份尊贵,怎么能随便就让一个江湖庸医诊治,等本公主考过她才能知道她是否有真才实学,这样才能放心地让她去替三皇兄诊治啊!”   谁不知道三皇兄得的是不治之症,连圆空大师都没有办法,偏偏父皇不死心,到处派人寻医问药。以往倒还好,找来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大夫,可今天……她不屑地打量着景绣,竟然找来这么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女子,父皇莫不是疯了不成!   伸手招来刚才的宫女,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宫女退了下去,不一会儿提了个竹笼过来放在了景绣的脚边。   景绣挑眉看着脚下的竹笼,“四公主这是……”   众人都好奇地看向那竹笼,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南宫奕目光得意地在众人面上转了一圈,最后看向景绣,“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话音刚落,刚才那个宫女脸上就露出害怕的神情,下意识地就后退了一步。   景绣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蹲下了身子,伸手摸向笼子。   南宫奕期待地看着她渐渐靠近笼子的手,想到刚才宫女在她耳边说的话,心里堵的慌,她不过是好奇她长什么样子而已,她竟然就把她当成了洪水猛兽。哼,通知了父皇又怎样,不过一个民间女子,就算杀了她父皇也不会怪她的!   众人的目光在景绣和南宫奕之间来回切换,最后定格在景绣那正要打开笼子的修长白皙的手上。   景绣抬眼看了南宫奕一眼,面纱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打开了笼子。   众人齐齐发出一阵抽气声,有胆小的宫女甚至发出了尖叫声,景绣却面色无波地看着正朝自己吐着信子的小蛇,只需一眼,她就看出来,这条蛇含有剧毒,要不是她行动够快射出了银针,此刻她恐怕已经命丧当场了!   缓缓站起身,看着南宫奕,“四公主,你是想用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来考验民女的医术吗?请问这小家伙哪里不舒服?”   南宫奕震惊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你……”   “四公主,我看这小家伙身体很好啊,您瞧瞧?”景绣一边说一边弯腰从笼子里抓出小蛇向着南宫奕靠近。   “别过来,别过来……”南宫奕吓得连连后退,惊恐地看着她。   景绣将蛇扔回了笼子里,在天灵山的这十年间她不知道什么样毒物没见过,这种蛇虽然毒性强但行动并不算快,至少没她的银针快。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可能已经没命了,但她景绣又怎是一般人?   ------题外话------   猜猜看,绣儿能医治好三皇子吗?   哼哼,我猜你们肯定要说小说女主都有金手指,无所不能!   我猜对没?   ☆、第21章:是朕招待不周了   南宫奕看到小蛇被放了回去,这才镇定下来,对着正在瑟瑟发抖的宫女吼道:“还不快把那东西拿走!”   “是!”被吼的宫女胆战心惊的上前提走了竹笼。   众人都纷纷松了一口气,南宫奕想到刚才的失态,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盯着景绣,心里又气又恼,咬牙切齿道:“你胆敢吓唬本公主?”   景绣诚惶诚恐地低着头:“扁鹊不敢!”心里却道:吓唬你是轻的,没要你的命已经是我积德行善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这蛮横的四公主了,竟然上来就想要她的命,如此视人命如草芥,不知道已经有多少无辜的生命葬送在她手上了!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南宫奕恶狠狠地盯着她,眼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来人,替本公主好好教教她宫里的规矩,对本公主不敬没关系,要是等会儿冲撞了父皇那事儿可就大了!”   “是!”立即有两个宫女应声,朝着景绣缓缓靠近。   殷全面色微变,却也不敢出声阻止,看向二公主,这里除了四公主外就二公主身份最尊贵,又是皇后嫡出,只要她开口阻止,四公主就一定会罢手。   南宫泠何尝看不懂他眼里的意思,可是她故意视而不见,瞥开了眼,这件事跟她毫无关系,她又何必去趟这浑水?   殷全心内叹息一声低下了头,二公主袖手旁观,今天这扁鹊姑娘是难逃一顿教训了。只希望,四公主能抓紧时间,别耽误了他向皇上交差啊!   景绣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南宫泠漠不关心,景媛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倒是那瑞安郡主和殷全的面上流露出了些微不忍。其余宫女太监都一副漠然的神色,仿佛对这样的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了。   看着其中一个宫女高高举起的手掌,景绣眼神一凛,手中的银针刚要射出去,忽然听到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住手!”   众人寻声看去,一身明黄的崇明帝正满脸威严地走过来,身后跟着最得宠的淑妃。两人身后簇拥着十来个宫女太监,小亭子里一下子就显得拥挤起来。   景绣随着众人下跪,将银针收进袖子里,感受着周围紧张的气氛,心里却无半点见到圣驾的惶恐。   “父……皇……”南宫奕颤声叫道,原先嚣张跋扈的气焰顿时熄了下去。   崇明帝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景绣,问南宫奕:“你在做什么?”   “我……”南宫奕指着景绣委屈地说道:“她竟敢拿毒蛇吓唬我,父皇你要为我做主啊!”   “是吗?”崇明帝挑眉,看向一旁低着头默不作声的二公主等人,像是在询问她们南宫奕说的是否是实话一样。   二公主南宫泠看了左右一眼,见瑞安郡主和景媛都不吱声,只好硬着头皮故意含糊地说道:“女儿也不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南宫奕没想到一向和自己要好的二公主竟然不帮着自己,心里对她生出了几分不满。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暂时将不满压下。一把拉过景媛,“你说,她刚才是不是拿毒蛇吓唬我?”   景媛正乐得看好戏,不论那个扁鹊还是四公主,她一个都看不惯,正努力降低存在感,不想竟被南宫奕忽然发问。   感受到崇明帝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她咬咬牙,“是,”指着景绣振振有词道:“是她拿毒蛇吓唬四公主的!”   景绣微微抬眼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这个相府大小姐还真是识时务啊,四公主的身份可比她这个大夫高贵了不知多少倍,当然要选择帮助四公主了!   南宫奕原先的慌乱顿时不见了,得意地冲着景绣冷哼一声,看着崇明帝撒娇道:“父皇,你帮女儿好好惩治惩治她好不好?”   “来人!”崇明帝看了她一眼,高声道。   南宫奕心里的得意更甚幸灾乐祸地看向景绣,她就说嘛,她可是父皇的亲生女儿,这个扁鹊不过是个民间女子,父皇肯定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一个下贱的民间女子欺负的!   景媛也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不知为何,她莫名的不喜欢这个叫扁鹊的女子,不过贱命一条,皇上最好判她死罪才好!   “皇上……”一直默不作声的淑妃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四公主的性子这个宫里谁不知道,扁鹊不过是个第一次进宫的普通百姓,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吓公主啊!通报的太监不是说是四公主主动把扁鹊叫来的么,这怎么看率先挑事的人也是四公主啊!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崇明帝接着说道:“将四公主带回贤福宫,告诉贤妃让她好好管教女儿,三个月之内,不许四公主出贤福宫一步!”   “父皇……”南宫奕脸上的幸灾乐祸完全被震惊取代,脸色“唰”地一白,父皇不是要惩治那个扁鹊吗,怎么会惩罚她呢?   崇明帝无视她,视线冷冷地落在景媛身上,景媛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即刻送景大小姐回府,告诉丞相大人如果他教不好女儿,朕不介意代劳。学不好规矩,以后就不要再让她进宫了!”   “皇上……”景媛的脸色比南宫奕的还要惨白,忙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臣女知错了,求皇上收回成命,臣女以后再也不敢了……”   崇明帝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走到景绣面前,示意身后的宫女扶起她。   景绣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淡淡地看了一眼苦苦哀求的景媛,心里浮现一丝畅快。听说丞相府大小姐和太子走的很近,是未来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堂堂太子妃连进宫的机会都没有的话,那真是……太可笑了!   崇明帝客气而又充满自责的声音响起:“扁鹊姑娘,是朕招待不周了!”   景绣不介意的一笑,“皇上严重了!”   “尊师身体可好?”   “劳皇上惦记,师父一切都好!”   “那就好……”   景绣随在崇明帝和淑妃身后离去,留下一众人错愕地愣在当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们可是很少见到皇上对谁这么客气,这个扁鹊真的是个普通的民间大夫吗?   崇明帝一行人的身影刚消失在拐角处,南宫奕就愤怒地将桌上的点心通通推翻在地,恶狠狠地说道:“我就不信她真能治好三皇兄!”治不好三皇兄父皇还会对她这么客气吗?   ------题外话------   看书的亲去评论区留个爪印吧,这样福宁才会更有动力码字哦~   ☆、第22章:你还站着干什么   刚刚发生的一幕全被御花园内躲在树后的一对主仆尽收眼底。   “幸亏皇上及时到了,不然那个姑娘恐怕逃不过四公主的一顿责罚了!”侍卫打扮的黑衣男子不无庆幸的说道。   他前面穿着一身藏青色锦衣的男子摇摇头,高深莫测地说道:“那可不见得!”   “嗯?”黑衣男子疑惑出声,“殿下为何如此说?”   “你没看到父皇对她的态度吗,她既然敢吓唬奕儿就说明她有把握自己不会有事!”   黑衣男子恍然大悟,随即疑惑道:“可是她不过就是一个民间大夫,就算是皇上为了三殿下也不至于对她如此客气吧?”   锦衣男子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忽然急匆匆地跑过来,“五皇子殿下您怎么还在这儿啊,皇上和淑妃娘娘带着大夫正往三皇子殿下的寝宫赶呢,你再不快过去,就要让淑妃娘娘起疑了!”   锦衣男子正是崇明帝第五个儿子南宫珏,而那黑衣男子正是他的贴身侍卫如风。   听着小太监的话,南宫珏叹了口气,对如风道:“你先回去吧!”说完跟着那小太监大步流星地离开。   三皇子临时住的宫殿叫延寿宫,景绣刚入宫殿就闻见了浓浓的药味,心里不禁同情起这位三皇子来,即使有着如此尊贵的身份又如何,一切都比不上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啊!   来到寝室门口,淑妃忽然拉住景绣的手,满脸哀求地说道:“扁鹊姑娘请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彦儿啊!”   景绣看着眼前一身华服,满脸憔悴的女子,不算特别美貌,但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气质,是属于能激起人保护欲的那种女子。   看着这样娇滴滴的女子,她身为一个女子心都不由得软了软,“娘娘放心,扁鹊一定尽力而为!”   “好了,”崇明帝揽住淑妃的肩膀,声音异常温柔地说道:“你忘了扁鹊姑娘是什么人了,有她在彦儿不会有事的!”   淑妃含着泪点了点头,彦儿的身子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如果扁鹊姑娘也没有办法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进入寝室,药味反而比外面淡了不少,景绣觉得奇怪,注意到打开的窗子和角落冉冉升起的熏香,她心里闪过一丝了然。   看向床铺,透过帷幔她隐隐约约地看到上面正躺着一个人。心想这个三皇子已经病得这么严重了吗,他的父皇母妃进来都没有丝毫反应?   淑妃看着儿子昏迷的样子,已经趴在崇明帝的身上泣不成声,崇明帝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道:“彦儿一定会没事的!”   景绣在床侧的凳子上坐下,感受着崇明帝和淑妃以及一众宫女太监落在自己身上那充满期待的目光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太监小德子将床上人的手从帷幔内轻轻地拿了出来放在景绣拿出的专门用来诊脉的小枕头上,然后轻轻地退到一边。   景绣注视着眼前这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小麦色的肤色正散发着健康的光泽,看手的话实在难以相信主人是个病入膏肓的人。   淑妃见她只盯着手看,迟迟没有动作,紧张道:“怎么了?”   景绣摇摇头,“没事。”将手指搭上南宫彦的脉搏,感受着指尖下沉稳有力的跳动,眼里透过一丝不解和诧异,收回手看着帷幔内的身影眉头深皱。   淑妃见她这么快就收回了手,心里一沉,颤着唇道:“扁鹊姑娘……”   景绣扭头认真地打量着她的神色,她眼睛里的担忧和哀伤不像是装出来的。这的确是孩子病重身为母亲应该有的神色,没有半丝的虚假。可是这床上的人明明就没病,相反身体十分康健,景绣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要实话实说吗?   “扁鹊姑娘一定有办法治好彦儿的病,是吧?”景绣正纠结的时候,崇明帝眼含深意地说道。   景绣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浓,但还是敛眉正色,按照他的意思回道:“皇上放心,扁鹊一定会治好床上的人。”因为床上的人根本没病!   “真的吗?”淑妃激动地拉住景绣的袖子,喜极而泣道:“扁鹊姑娘,你……你说得是真的吗?”   她大概是太高兴了吧,不等景绣回答她就转头看向崇明帝,眼中泪花闪闪,“皇上您听到了吗,彦儿有救了,彦儿有救了!”   崇明帝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听到了,现在你是不是该回去好好休息了,不然怎么有精力照顾彦儿?”   淑妃像是被他这话点醒了一样,直点头,“对对对,我要回去好好休息,这样才能好好照顾彦儿……”说着她就转身对着景绣诚恳地说道:“扁鹊姑娘,我的彦儿就麻烦你了!”   景绣心虚地低下了头,心里闪过一丝愧疚,但还是不忍她失望,“娘娘请放心!”   淑妃常年积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轻松了许多,可能一时间情绪波动太大竟然晕了过去。   “娘娘……”   “娘娘……”   “淑妃……”崇明帝眼疾手快地接住淑妃将要倒下的身子,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和担忧。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淑妃身上的时候,景绣却注意到床上的人动了一下,是在听到宫女叫“娘娘”的时候。看着他的背影,景绣想,这个人一定很紧张淑妃吧!   南宫珏心里紧张着淑妃的状况,可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他不得不继续装昏迷。只祈祷着,母妃千万不要有事才好!   景绣收回神思,见崇明帝正抱着淑妃满脸紧张的一边往外跑,一边焦急地吩咐着叫太医。太监宫女也都神色慌乱地跟在后面,一时间原本寂静的屋子全是匆忙的脚步声。   只有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她想上前叫住皇上,趁太医没来之前可以先让她瞧瞧淑妃。可是刚准备抬脚,她的手腕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抓住了。   “你还站着干什么,你不是大夫么?”故意压低的声音怒气冲冲地说道。   景绣扭头看去,感受到说话人正隔着一层帷幔晕怒地盯着自己,低头看向他的手,“你先松开!”拉着她,她还怎么去。   ------题外话------   猜猜看南宫珏能认出绣儿吗   ☆、第23章:我们是不是见过   南宫珏松开了手,景绣快步走出去,高声对崇明帝道:“皇上,不妨先让民女替淑妃娘娘瞧一瞧!”   崇明帝停住脚,懊恼地皱着眉头,他怎么忘了这里有个现成的大夫,而且医术不知道比那些个太医高了多少。慌忙将淑妃安置在宫殿中央的软塌上,让开了身子。   景绣上前把了脉,和她预料的一样,淑妃只是因为忧思过重情绪波动太大才会一时晕了过去,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听了景绣的话,崇明帝松了口气,吩咐人将淑妃抬回了她自己的寝宫。让所有人都退下后,崇明帝无力地揉了揉额头,“跟我来吧!”他抬脚走向“三皇子”躺着的房间。   景绣敛眉跟了进去,屋子里只有“三皇子”和那个始终站在床头的小太监两人。此刻,床上的人已经起身坐在了床侧,身上穿着光鲜的白色中衣,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宽恕的肩膀两侧,微微低着头,脸色凝重。   听到开门声,南宫珏抬头望了过来,立刻起身问崇明帝:“父皇,母妃她怎么样了?”   崇明帝看了景绣一眼,南宫珏的视线也随之落在她的身上,景绣低着头将刚才对崇明帝说得话又说了一遍。   南宫珏松了口气,“那就好……”   崇明帝走到窗前双手背在身后,“扁鹊姑娘。”   “皇上。”景绣上前两步轻声应道。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沉痛的声音响起:“彦儿他……已经去了。”   景绣震惊地抬头看着他明黄色的背影,去了?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南宫珏看出她眼神里的震惊,她不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可事实就是那么残酷!“已经一个月了。”他闭上眼说道。   一个月了……堂堂皇子去世一个月竟然没有半点风声流露出去,甚至身为母妃的淑妃娘娘都不知道儿子已经不在?不对,景绣想,或许他们隐瞒三皇子去世的消息就是为了淑妃着想,担心她接受不了吧?!   可是,她还有个地方想不通。看向崇明帝,“那皇上为何还召民女进宫?”   “是淑妃,她听叶夫人提起过你,就来求了朕……”   原来是这样!   两个月之前她已经开始为下山做准备,写信求了叶师兄在皇上面前举荐她为三皇子治病,没想到叶师兄是出动叶夫人才办成这件事的。   景绣听到身后传来低低啜泣的声音,是那个一直默默守候在床头连淑妃晕倒都不曾离开一步的小太监,哭声使得屋子里的气氛更加的沉痛起来。   她心里也一阵惋惜,真诚的说道:“请皇上节哀!”谁说帝王无情,眼前这个皇帝不就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丈夫好父亲么?   “虽然彦儿不在了,但是还是希望扁鹊姑娘能在宫里多待些时日,暂时还不能让淑妃知道彦儿已经去了的事。”崇明帝转身,眼眶泛红地说道。   “景绣明白!”   崇明帝走后,南宫珏让小德子带景绣去隔壁的房间,自己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过了一会儿,他走出去敲响了景绣的房门。   景绣打开门,看着依旧披头散发的男子,“五皇子殿下找民女可是有事?”   刚才她问过小德子公公,三皇子和五皇子是双胞胎,除了长相酷似之外,声音也很像。所以才会让五皇子假扮三皇子,因为怕淑妃娘娘发现端倪,就一直找借口用帷幔遮着不让她看到人,再故意压低声音尽量用虚弱的语气说话就可以了。   南宫珏倒是不惊讶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他和三哥是双胞胎是众所周知的事,他假扮三哥是最不容易引起人怀疑的。   径自走到里面的凳子上坐了下去,然后指着旁边的另一张凳子说道:“坐吧,你不用紧张,我来是想问你一些小事儿。”   语气听着还挺随和的,没有半分皇室子弟的高高在上跟之前那个四公主完全不一样。景绣心里对这个五皇子起了两分好感,在他手指的那张凳子上落座。神态自然而又轻松地问道:“殿下想问什么?”   南宫珏观察她的神态动作,见她完全不像初入皇宫的样子,按他所想,一般初次入宫的人应该都会表现出一副唯唯诺诺谨小甚微的样子。而她,言行举止落落大方,谨守礼仪却又不卑不亢。这份从容淡定的气度不说那些大家闺秀,就是瑞安都比不上的。他就是很好奇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让她如此。   “你师承何人?”之前在御花园他隐隐约约听到父皇问起过她的师父。   景绣先给他倒了杯水,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才看着他道:“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殿下可不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南宫珏点头,“你说!”   景绣看着他的脸,不确定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从刚才见到他脸的那一刻她就觉得很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南宫珏原以为她会问有关三皇子的事,没想到不是。仔细地盯着她的脸,越发觉得她特别,“你把面纱揭下我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有这样一双水亮剔透的双眸,面纱下的脸应该也不差吧,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遮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在宫中见到带着面纱的人。   见景绣不动,他又说道:“你遮着脸,我怎么知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景绣一想,点点头觉得他说得对。南宫珏心里一喜,原本就看着她的双眼不由得更加专注起来。   “那就算了吧,或许是上辈子见过也不一定!”景绣说道。   南宫珏原本发亮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嘴角抽了抽,上辈子见过这辈子还能记得?   景绣的确是觉得有可能是在现代的时候见过和他相似的人,仔细打量他,还真觉得跟韩国一个特别火的团体中的某个成员长得挺像的。毕竟她之前从未来过皇宫,而他一个堂堂皇子应该也少有机会出宫吧,他们应该没什么机会见才对!   她又低头喝了口水,才看着他轻快地说道,“好了,现在该我回答你的问题了!”   ------题外话------   卖萌打滚求评论~   ☆、第24章:何为回头率   南宫珏原本黯淡的神色又亮了起来,听到她颇为得意地说道:“叶家大少叶寻是我师兄,这么说殿下应该就知道我师父是谁了吧?”   “你是说……你的师父是天灵老人?”   景绣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见他一副震惊又难以置信的神色,不由地挑了挑眉,“殿下觉得我不像?”   南宫珏摇摇头,“这倒不是,只是听闻天灵老人收徒的标准极为严格,四国中想拜其为师的人数不胜数,可我听说真正被他收下的也就叶寻和东旗太子,再加上多年前的圆空大师,倒是从未听说收过其他人……”还是个这么年轻的女子。不过最后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免得她误会自己瞧不起她。   景绣淡笑道:“世人之所以不知道师父还有我这个女徒弟,不过是因为我不如两位师兄身世显赫罢了。况且我终日待在山上,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不像两位师兄可以随意下山。”   南宫珏点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也终于明白父皇为什么会对她如此礼遇了,天灵老人在四国百姓心中是神灵般的存在,身为天灵老人的弟子当然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怪不得她面对奕儿的刁难都没有露出半分害怕的神情,初次入宫竟也表现的如此淡定从容。   “那……如果三哥还在,你真的有办法治好他吗?”犹豫了一会儿,南宫珏还是问出了口。   景绣想了一下,抬眼道:“殿下,我只能说如果连我对三皇子的病都束手无策的话,那么四国之内也就没有一个人有能力医治他!”虽然她并不知道三皇子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但她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不然也不会想方设法进宫了。要知道,事关皇子性命这样的大事,一个不小心可是会丢了命的!   南宫珏被她狂妄的语气震撼了,他想到之前在御花园中的情形,奕儿问起她的医术时,她也是肯定的回了一句“是”。他当时听到那句“是”的时候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淡淡的欣赏中带着那么一丝新奇,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定是极尽谦虚,这个女子到底什么来头竟然敢如此自信?   可现在虽然他已经知道了她是天灵老人的弟子还是不免觉得她自信的有些过了头,显得过于狂妄了。她的意思是她的医术四国之内无人能及吗?挑了挑眉,看着她道:“四国之内也包含你的师父天灵老人吗?”   景绣不置可否地点头,“当然!”早在两年前师父就曾说过她的医术已经在他之上了。   又是如此毫不谦虚的回答,南宫珏嘴角抽了抽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恰在这时,小德子推门进来,“扁鹊姑娘叶公子想见您,不知……”   “我这就去!”景绣面上露出一丝喜色,放下茶杯就起身往外走去。   南宫珏俊脸扭曲了一下,她竟然不知道问一下他的意见也不知道对他行个礼再出去,这……亏他刚才还觉得她礼仪得体呢。叹了口气,算了,毕竟她是第一次进宫,偶尔礼仪疏忽也是正常。   不过,有些事情他必须提醒她,“等一下!”他对着走到门边的景绣道。   景绣停住脚疑惑地转身,“殿下还有何吩咐?”   “扁鹊姑娘,你是我们请来的客人,这整个皇宫自然随你走动。只是……三哥离世的事还请你保密,若有人问起……”   不等他说完景绣就道:“殿下放心,扁鹊知道该怎么做!”   南宫珏满意地点头,“去吧!”   “扁鹊告退!”景绣福了福身就迫不及待地出去了。   不错,还没完全忘了礼仪!南宫珏将杯中水饮尽回了隔壁房间。   延寿宫外,男子一袭湖蓝色锦衣,面如冠玉身如玉树,整个人的气质温文尔雅,超然脱俗。路过的宫女们频频侧头偷偷去看他,一个个都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叶师兄在的地方回头率总是出奇的高!”景绣来到他身后,看了一眼频频回首的几个宫女,出声打趣道。   叶寻听到声音转过身来,低头看向她无奈的一笑,“师妹你又笑话我,这个世界上应该没人比得上师妹的回头率吧?”   景绣歪着头想了一瞬,点头,“也是,师兄就是爱说实话!”   “噗嗤——”   她刚说完身后就传来“噗嗤”一声,扭头一看,是穿戴整齐,头发也梳的一丝不乱的南宫珏。眉头皱了皱,他不好好在屋里躺着,万一有人来探望三皇子却见不到人因此起疑怎么办?   “叶寻参见五皇子殿下!”叶寻看着南宫珏拱手道。   南宫珏忍住笑冲他拜拜手,“免了!”在他和景绣的面上转了一圈,疑惑道:“何为‘回头率’?”   景绣抿着唇琢磨着该如何跟他解释,倒是叶寻开口道:“回殿下,回头率顾名思义就是引起别人回头的可能性。”   “对,就是这样,打个比方,殿下天人之资走到哪儿都能引起别人的目光,让人一步三回头的观望,这就可以说成是回头率颇高!”景绣补充道。   南宫珏恍然大悟,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看着她道:“就算我的回头率再高大概也是比不上扁鹊姑娘的,对吧?”她刚才可是毫不谦虚的赞同了叶寻的话啊!   景绣面色有些发烫,尴尬地转过头不看他。   叶寻见她不自在,出声解围,“师妹皮薄,殿下还是不要取笑她了。”   皮薄?南宫珏真心不敢恭维,不过还是对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违心地说道:“扁鹊姑娘说的对,你就是爱说实话!”   ------题外话------   大家想一想,绣儿既然并没有把握治好三皇子,又为什么想方设法的进宫呢,要知道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没命的啊!她冒着生命危险进宫的目的是什么呢?   ☆、第25章: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景绣咬了咬唇,这个南宫珏还真是会活学活用啊,扭头对他不客气地道:“殿下可否让我跟师兄单独说说话?”   这是在赶他走?南宫珏心里不乐意,但没理由一直赖在这儿打扰人家师兄妹聊天,点点头,不情不愿地说道:“好吧,那我就告辞了!”说着抬脚离开。   “恭送殿下!”叶寻看着他的背影走出一段距离才回过头来无奈地看向景绣,“你啊你啊,胆子也太大了,驱赶起皇子来了。”   景绣不以为意的轻笑,“五皇子殿下人很好,所以我才敢!”   叶寻点头,“的确,五皇子殿下是众多皇子公主中脾气最好的一个,虽然如此你还是不能太过无礼。五皇子殿下可以不介意,但难保不会被别人拿了错处,借机挑事。”   景绣点头,“师兄说得对,我会注意的!”   两人走到不远处的一处石桌落座,叶寻犹豫地问道:“绣儿,你可否告诉我你为何想要进宫?”   “师兄不是更应该好奇我对三皇子的病是否有办法吗?”她以为他是因为担心她对三皇子的病束手无策而惹来皇上的不满才进宫的,她知道他对自己进宫的目的一直好奇,可眼下最该担心最该问的不是那个吗?   叶寻苦笑,“你又何必瞒我,三皇子他恐怕……已经不在了吧!”   景绣一惊,张口结舌地说道:“师兄你……”三皇子离世的事连淑妃和四公主等人都不知道,师兄他怎么会知道的?   “看来我猜对了!”叶寻叹息一声,看向天空,“熬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就不能再多熬这么几天呢,说不定你真能治好他!”   景绣好奇道:“师兄如何猜到的?”   “最近五皇子殿下进宫的次数出奇的多;三皇子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德子公公经常跟在五皇子身后;皇上封锁了整个延寿宫,除了三皇子贴身伺候的人外就淑妃娘娘、五皇子如今再加上你能够随意进出,其他人包括皇后娘娘都没办法进去……”叶寻说出一条条让他觉得可疑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南宫珏敢出来乱跑。景绣叹了口气,心里万分惋惜,惋惜南宫彦年轻的生命,也惋惜她想法设法进宫的一番努力。   叶寻再次追问道:“绣儿,你到底为什么要进宫?”   景绣看着他半真半假地说道,“师兄,我是个大夫,治病救人是天职,三皇子多年缠绵病榻的事情谁人不知,皇上都张贴皇榜重金寻医了,我进宫一则是职责所在,二自然是为了得到皇上的奖赏才来的。”   叶寻打量着她,似乎在斟酌她这番解释的可信度,最后叹了口气,“也罢,你不愿意说实话我也不逼你,只是我希望你明白皇宫毕竟不是外面,你向来随意惯了,进了宫可要收敛收敛性子,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我明白!”   叶寻其实知道自己这番话是多余,她自小就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做事说话向来走一步看三步,心思玲珑剔透,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提点什么,只是他到底是不放心。   远处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两人抬眼看去,二公主南宫泠正领着几个宫女款款朝他们走来。景绣对这个二公主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不在意地瞥开了眼,不经意间发现叶寻的眉头微微地蹙起。   心思一转,“师兄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赶路一定辛苦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说着他起身就打算离开。   景绣挑了挑眉,眼里精光一闪而过,“师兄是在躲着二公主吗?”   “不是,我……”   “叶公子——”他还没来得及否认什么,南宫泠已经来到近前柔声叫道。   他只好对着南宫泠拱手道:“叶寻见过二公主!”   景绣一见南宫泠含羞带怯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忍笑站起身,福身低头道:“扁鹊见过二公主!”   南宫泠收回落在叶寻面上的视线看向景绣道:“都起来吧,我刚才听说扁鹊姑娘竟然是天灵老人的徒弟,是叶公子的师妹,之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扁鹊姑娘不要见怪才是!”   景绣含笑道:“扁鹊不敢!”   南宫泠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在石凳上落座,“我替四妹的行为向你道歉,她平日被贤妃娘娘宠坏了,难免骄横了些,如今父皇也罚了她,你也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原来她也知道自己妹妹骄横啊,那之前怎么不知道出声阻止?这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是做给叶师兄看的吧!   景绣敛眉答道:“二公主严重了,扁鹊不会放在心上!”   南宫泠满意地点头,抬头看向叶寻,眼里是不加掩饰的爱慕,“叶公子请坐!”   叶寻态度冷淡地说道:“多谢二公主好意,只是叶寻还有事不能多待,就先告辞了!”说完头也不回地抬脚离开。   “叶公子——”南宫泠焦急地站起身,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想挽留却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理由。   景绣心里叹息,看叶师兄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应该是对这二公主没有半分好感了,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南宫泠痴痴地追寻着叶寻的身影,直到他身影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失魂落魄地朝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景绣被彻底的无视了,不过也不在意,这二公主本就是专门为叶师兄而来,叶师兄一走,人家自然也就没心情再搭理她了。   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进了延寿宫她的房间补眠去了。   ------题外话------   可怜的二公主~   ☆、第26章:借刀杀人   贤福宫。   南宫奕满脸阴鸷地听着宫女打听来的消息,心里充斥着怨恨与不甘,她说呢父皇怎么会对那个贱人那么客气,原来是天灵老人的弟子!可是那又怎样,终究只是个普通人,如今又到了皇宫,还不是任她拿捏!   “你说叶寻进宫来看她?”   “是,后来二公主也去了,不过二公主刚到叶公子就匆匆离开了。”   南宫奕歪着头,眼里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芒,“你去请二公主过来,就说我闷得慌,想请她过来解解闷。”   “是!”宫女领命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南宫泠就来到了贤福宫。南宫奕亲切地迎了上去,“二姐你可算来了,妹妹都快闷死了!”   南宫泠总觉得此刻的南宫奕有些奇怪,按她的性子被父皇责罚了,此刻应该大发脾气想着报复才对。可此刻竟然丝毫看不出心情不好的样子,如此热络的让自己来就是为了陪她解闷吗?   “这才半天妹妹都觉得闷了?”那以后的一个月要怎么熬?南宫泠看了一眼四周,疑惑道:“贤妃娘娘呢?”   贤妃只有南宫奕这一个女儿,向来宠得紧,满腹心思都放在了南宫奕身上。父皇今日虽说是罚了南宫奕禁闭一个月,可也责怪了贤妃教女无方了,贤妃没有皇子傍身,父皇的尊敬才是她立足四妃之首的保障,如今因为南宫奕惹得父皇不喜,此刻不是应该好好的教导女儿,以挽回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吗?   南宫奕拉着她坐下,撇撇嘴:“母妃刚才训了我一通,乏了睡下了!”   南宫泠点头,呷了一口她递过来的花茶,低着头遮住眼底的若有所思,今天在父皇面前她选择了明哲保身,四妹她应该会心存芥蒂吧!可对她的态度不仅没有冷淡,反而比以往更加的热络,这也太反常了!   南宫奕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这个二姐仗着是皇后嫡出平日里总是压她一头,但几个姐妹之中除了已经出嫁的大姐,自己也就和她年纪相当能在一起说说话了,她原以为她们之间至少是有几分姐妹情的。可谁知,今天这么一点儿小事她都不愿意为自己说话,害得自己被父皇责罚。   但冤有头债有主,真正害她被责罚的人是那个叫扁鹊的贱人,她现在只想让那个贱人付出代价,让她知道自己这个公主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二姐,我听说叶公子刚才进宫了?”试探地出声,南宫奕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二姐一门心思放在叶家公子叶寻身上,可叶公子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   听到叶寻的名字,南宫泠想到刚才他那避她唯恐不及的样子,顿时心里闷闷的难受起来,但随即心里就起了一丝警觉,看向南宫奕冷着脸讽刺道:“妹妹消息可真灵通!”找她来就是为了看她笑话吗,报复她之前没为她说话?   南宫奕装作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反而坐得离她更近了些,意味深长地问道:“二姐,你有没有想过叶公子为什么一直对你的爱慕视而不见?”   南宫泠皱起眉头,狐疑地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南宫奕对她的事从来都是漠不关心的,更何况今日她刚被父皇责罚,怎么会有闲心来关心她?   “妹妹听说这扁鹊不仅医术了得,长得更是貌美倾城,外面百姓都传她是‘天下第一美人’。我以前就一直不明白,二姐你贵为公主又是母后亲生,而且长得也是我们几个公主中最好看的,叶公子他为什么一直不喜欢你?可是现在我忽然懂了。”南宫奕一边说话一边注意着南宫泠的神色,果然见她脸色渐渐苦涩起来,隐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继续缓缓开口道:“叶公子之所以一直不愿意接受二姐,是因为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别的女子!”   这最后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轰”地一声在南宫泠心中炸开。   “你胡说!”南宫泠生气地怒吼出声,觉得她的话每一句都像是重锤狠狠地敲击在自己的心上,她一直固执地认为叶寻他只是还没看到她的好或者是顾忌她的身份才一直不愿接受她,可南宫奕的话让她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南宫奕露出受伤的神色,耷拉着脸一副神情恹恹的样子,“二姐我可都是为你好才说这话的,你不领情就算了!”   南宫泠愤怒地起身,她宁愿相信叶寻不喜欢自己也不愿意相信他心里有了别人。   见她要走,南宫奕像是自言自语般闲闲地说道:“扁鹊刚进宫叶公子就忙不迭地来看她,没想到他们师兄妹的感情这么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她摇头失笑,“也是,他们自小认识,又在一处学艺,整天都腻在一起,感情好也是应该的。对吧,二姐?”   南宫泠听到她的话脚步一顿,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过了一会儿才又抬脚阴沉着脸离开了贤福宫。   南宫奕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满意又得逞的笑容,南宫泠可是从很小的时候就一颗心扑在了叶寻的身上,又因为是皇后嫡出的公主心高气傲惯了,怎么能容忍自己一心喜欢的男人喜欢别的女人呢!   “二姐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闲闲地呷了口花茶,南宫奕一扫之前的阴霾,整个人都显得兴奋起来,她几乎已经能想象到扁鹊那个贱人会死的有多难看了。毕竟二姐的嫉妒心和手段她可是见识过的!   “二公主,四公主明明就不怀好意。”出了贤福宫,南宫泠的贴身宫女担忧的提醒道。任谁都看的出来,这是四公主想要借刀杀人,她不能看着二公主上当,那扁鹊可是有望能治好三皇子的,万一她有个什么事,皇上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南宫泠此刻也已经恢复了冷静,叹了口气,“我如何会不知道,只是……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叶寻的确待那个扁鹊与别人不同。”脑海中浮现出叶寻之前对扁鹊露出的笑容,那么温柔和宠溺,那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   宫女怕她真的中了南宫奕的计做下错事,急忙解释道:“扁鹊姑娘是叶公子的师妹自然是和别人不同的,公主可千万别胡思乱想!”   南宫泠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若有所思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宫女松了口气,“公主明白就好!”   ------题外话------   为什么都木有宝贝留言,好寂寞好孤单~??   ☆、第27章:出宫   翌日一早,景绣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推开了房门,门外站着两个宫女,见她开门,立刻端了早就准备好的热水和毛巾进来,景绣匆匆洗漱完毕,尴尬地开口道:“请问有吃的吗?”昨天太累,晚膳都没起来吃,现在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宫女恭敬地回答道:“小德子公公说了,殿下说一个人吃饭没胃口,扁鹊姑娘如果不嫌弃,就去隔壁和他一起吃。”   景绣点头,道了声“多谢”就出门走向隔壁房间,敲了一下门就从里面开了。“姑娘你终于醒了,殿下正等着你用膳呢!”小德子笑眯眯地让开了身子。   南宫珏正坐在桌边看书,见她进来放下手中的书,满脸和煦地问道:“扁鹊姑娘在这延寿宫住得可还习惯?”   景绣在他旁边落座,“还好,睡得很香。”看着他神清气爽的样子,“殿下昨日睡在这里?”她记得昨日他是出宫了的。   “昨日回府办了些事情,晚饭前就回来了,还以为能和姑娘一起吃饭了,谁知……”南宫珏遗憾地摊了摊手,怕她不好意思就没再说下去,吩咐人端来了早膳。   膳后,南宫珏看着景绣意有所指地道:“母妃等会儿会过来,扁鹊姑娘知道该怎么说吧?”   淑妃每天都会过来看望“南宫彦”,守在延寿宫外的侍卫一看见淑妃的身影就会立刻进来通报,好让南宫珏有个心理准备。   起初,淑妃一天能来个五六趟,南宫珏担心她来回跑太过劳累,而且自己也不能整日闷在这里,所以就以南宫彦的口吻狠心对淑妃说他喜欢清净,让她每天早膳后来一次就好。淑妃虽然不乐意,但还是点头答应了,而且怕打扰他休息每次来了一会儿就会恋恋不舍地离开。   虽然南宫珏看着自己母妃这样很难受但是他也不得不这样做,他毕竟不是南宫彦,扮的了一时也扮不了一世,他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整日待在这个房间里。   “殿下放心,扁鹊明白!”景绣颔首,眉头皱了皱,犹豫着开口道:“殿下,有句话扁鹊不知道该不该说?”   南宫珏抬了抬下巴,“有话但说无妨。”   “这件事终归瞒不了多久,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直接告诉淑妃娘娘,毕竟她除了三皇子殿下这个儿子还有五皇子你不是吗?”景绣知道这是崇明帝和南宫珏不忍淑妃伤心,可在她看来,亲生儿子离世身为母亲都被蒙在鼓里这也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人死不能复生,他们不可能瞒得了淑妃一辈子,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淑妃迟早都要经历,这样辛苦隐瞒着实在没必要。   南宫珏垂下眉眼,俊脸上的表情充满无奈,叹息一声,“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可母妃素来身子弱,父皇担心她会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景绣不置可否,她只是一个外人刚才的话其实已经是越矩了,虽然不赞同崇明帝的做法,但很感动他对淑妃的一片心,谁说帝王无情?崇明帝对淑妃不就用心良苦么!   果然如南宫珏所说,没一会儿淑妃就来了延寿宫。今天淑妃的气色看着比昨日好多了,整个人一扫昨日哀沉的气息变得轻快起来脸上也带着舒心的笑容。   一进房间,淑妃没有第一时间去和床上的“南宫彦”说话,反而拉住了景绣的手,满脸懊恼自责地说道:“扁鹊姑娘,昨天我突然晕了过去直到今天早上才醒过来,都没来得及好好招待你,真是对不住了!”   景绣不介意地浅笑道:“淑妃娘娘严重了,扁鹊在这延寿宫住的很好!”难怪南宫珏身为皇子能那么平易近人,这大概得益于有淑妃这么一个平易近人的母妃吧。   淑妃拍了拍胸口,满是庆幸地表情,“那就好……”看了床上帷幔内的人影一眼,对着景绣诚恳地说道:“扁鹊姑娘,彦儿他就拜托你了,有什么需要你就跟我说,千万不要客气!用到什么药材的话也只管让小德子去太医院取,太医院没有的你就跟我说,我让人去找!”   听了这话,景绣心里一阵惋惜,她想方设法进宫不就为了这段话吗,如果南宫彦还在的话,此刻她一定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需要的药材,可惜他不在了。纵然淑妃不知道,可她需要的东西不通过崇明帝估计淑妃拿不到手,她说了也是白说!   景绣以南宫彦吃了药需要休息为由送走了淑妃,淑妃虽然不舍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南宫珏一个上午都留在了延寿宫没有出去过,两个人又一起用了午膳。膳后,南宫珏忽然提议道:“我要出宫一趟,扁鹊姑娘要不要一起?”   景绣眼睛一亮,很想立刻点头,毕竟她还是第一次来这平阳城,对一切都很好奇。而且这宫里也实在是无聊,也因为进宫的目的暂时没办法达成心里正郁闷着,能出宫走走当然好。可……   见她眼神犹豫,南宫珏猜到她的顾虑,“你放心吧,父皇母妃那边我去说,不会有事的!”   景绣顿时笑了起来,一双大眼睛更加明亮起来,“多谢殿下!”   南宫珏看着她露在面纱外的那双眼睛闪着熠熠的光芒,忽然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起来。这个女子让他充满了好奇,时而端庄优雅,时而调皮灵动,时而又如此的孩子气,跟他见过的那些女子都不一样。实在是太特别了!   两人都换了身轻便的衣服然后出了宫门,宫门口已经有五皇子府的马车在等着了,景绣因为五岁那年坐马车被追杀的记忆,又因为晕车,所以这十年间但凡下山都是骑马从未再坐过马车。这会儿不由得有些犹豫起来,苦恼地看着马车就是不上去。   南宫珏率先上了马车,见她不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疑惑道:“怎么了?”   景绣深呼吸了口气,挥开脑海里那些不好的记忆,马车是这个世界最主要的交通工具,还是身份的象征,普通百姓都坐不起。想到什么,她目光沉了沉,她迟早要习惯一个千金大小姐的生活,不是吗?   对着南宫珏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没事。”而后动作敏捷地顺着梯子上了马车。   ------题外话------   小妖精别隐身了,去评论区冒个泡可好?   ☆、第28章:他一直在找她   南宫珏虽然还是觉得疑惑,但也没有再问。见她坐稳了就对外面吩咐了一声,随后马车就不疾不徐地往着和皇宫相反的方向驶去。   马车很宽敞也很舒适,比当年坐的那辆马车好了不知多少倍,再加上行驶的速度并不快,景绣倒也没有觉得难受很快就适应了。   离皇宫越远外面的喧闹声就越大,景绣好奇地趴在马车一侧小小的格子窗口上往外张望着,一双杏眼发着熠熠的光芒,滴溜溜地转动着。   南宫珏不由得也将头靠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疑惑道:“有这么好看吗?”怎么像是没见过似的,入目之处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卖面条的小摊位,实在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看的。   景绣依旧好奇地看着外面的各色商铺和来来往往的行人,头也不回地问道:“殿下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出宫的心情吗?”   南宫珏目光变得飘忽,他六岁那年第一次跑出皇宫,那个时候对宫外的一切都觉得新奇,出了宫就再也不想回去,可最终还是被父皇派出的人给绑回宫了。后来他总是想法设法地偷溜出宫,可每次也就只能在这平阳城里转转,次数多了也就腻了。   九岁那年终于摆脱了父皇派来暗中跟着他的人跑出了平阳城,一个人骑着马到了祥云寺,本来他的目的地是去看看四国之中最强盛的东旗国,可是暂住在祥云寺时发生了些事,后来直接被贺延那个老匹夫给带回来了。   挥开脑海中的思绪,南宫珏知道她问这话的意图,撇撇嘴道:,“你又不是第一次见这市集。”第一次见当然会很兴奋对什么都很好奇了,可她虽然长年待在天灵山上,但不是每年也会下山个一两次么。   景绣苦笑,语气却听不出苦涩,显得异常平和,“我每次下山只有十日期限,光是上山下山就要用了两天时间,还有一两天要留在祥云寺给百姓义诊,剩下的几天也都是跑去一些有钱人家替人治病,几乎没有时间逛市集的……”说起来她真的没有在这个世界上认真地逛过街。   “你说……你每年都会在祥云寺义诊?”南宫珏忽然有些兴奋,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紧盯着景绣。   景绣听出他语气里的激动,这才将视线从马车外收了回来,对上他含着期待的双眼,不明所以地点头:“是啊。”   得到景绣的回答南宫珏更加的激动,嘴角扬起大大的笑容,一双桃花眼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急切地问道:“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绣儿的姑娘?”他皱起眉头,努力回想着绣儿的模样,断断续续地描述道:“眼睛大大的……很聪明……对了,祥云寺的圆空方丈说过要收她做弟子的,你知不知道她在哪儿?”   当年南宫珏回到皇宫之后就被崇明帝派人寸步不离盯着,好不容易才在两个月后找到机会偷跑出宫,马不停蹄地赶到祥云寺后绣儿和司马濬他们已经都离开了,连圆空大师也不知所踪。   他问了寺庙里的和尚,绣儿并没有跟着司马濬去东旗,圆空大师在收绣儿为徒的一个月后就留下信独自一人云游四方去了,两天后绣儿孤身一人离开了寺庙,从此不知所踪,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这些年他一直派人打听绣儿的下落却始终音讯全无,这让他不由得担心绣儿她是不是遭到了瑞亲王妃的毒手或者其他不测,毕竟她才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无父无母没有亲戚,如何养活自己?   他甚至派了人去东旗混进了瑞亲王府,他想或许绣儿会去找司马濬也不一定,可派出去的人传回来的结果依旧让他失望。   直到五年前东旗和西临的那场大仗过后他才有机会亲眼见到司马濬,他问司马濬当年为什么不带着绣儿一起走,问他可否知道绣儿的下落,可对方竟然一脸冰冷漠然地看着他,仿佛已经不认识他也不认识绣儿一般。任他百般询问对方就是冷冰冰一言不发,这五年里每次碰到司马濬他都不会放过追问绣儿下落的机会,可面对的永远是一张冷酷到极点的冰山脸,什么都问不出来。   本来他都快绝望了,这两年也渐渐减少派出去找绣儿的人手了,可刚才一听到面前的女子说到祥云寺,他忽然重新燃起了希望。扁鹊姑娘是天灵老人的徒弟那么也就是圆空大师的师妹了,而且每年都会去祥云寺义诊。不仅如此,看年纪也和绣儿一般大小。或许她会知道绣儿的下落呢?   景绣震惊看着面前满脸期待的南宫珏,她知道他口中的“绣儿”和自己重名并不是巧合,那分明指的就是自己,因为他知道圆空大师要收她做弟子的事情。景绣仔细地辨认着南宫珏的一张俊脸,她五年前认识的人屈指可数,记忆中没有南宫珏啊?   南宫珏……景绣在心里细细地揣度这三个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在脑海里过滤,南……宫……珏,珏,“不就是……”景绣忽然恍然大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珏”字拆开不就是——王玉!   南宫珏一直注视着她的神情,注意到当他说起绣儿时她的眼里是震惊的随之而来的又是疑惑,他心里不由得一喜,这是不是代表着她认识绣儿,她是不是因为自己竟然认识绣儿而震惊?是不是在疑惑自己是如何认识绣儿的?   见她仿佛想起什么来一样,南宫珏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认识绣儿的对不对?”   景绣怎么都没想到当年的“王玉”竟然是堂堂的五皇子,不过现在仔细一想,有些事情就能想得通了。除了皇家,还有哪个府里能请得动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贺延替自家找回偷跑在外的儿子?怪不得她会觉得南宫珏熟悉?   没想到他这些年一直都在寻找她,景绣心里一阵感动,看着他如此急切和激动的样子,她不忍心让他失望,但也不想现在和他相认。   景绣收敛好神色,清澈如水的杏眸里闪过一抹恶趣味,快得让人来不及察觉,朗声开口,“是,我知道殿下口中那位绣儿姑娘。”   ------题外话------   哈哈,亲们想不想看到南宫珏知道扁鹊就是绣儿的神情?   ☆、第29章:热心过了头   南宫珏一双桃花眼里全是兴奋的光芒,这些年他派了多少人出去打听绣儿的下落都毫无音讯,没想到今天无意中就能从扁鹊口中知道绣儿的下落。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景绣心里闪过一丝愧疚,但她目前还不打算让别人知道扁鹊就是景绣,所以只能对不起南宫珏了。对上南宫珏满含期待的双眼,“绣儿她被一对夫妇收养了,生活虽然谈不上富贵,但也衣食无忧很平淡温馨,多谢殿下这么多年的记挂!”   听到绣儿好好的,南宫珏松了口气,激动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这样我就放心了!”   景绣心虚地扭过头,继续看向外面热闹的街道,心里却有一股暖流缓缓淌过,心里控制不住地冒出一股欣喜来,这种被人记挂和关心的滋味真的很好!她此刻真的觉得当初要进宫的决定做得非常好,即使可能没办法拿到她想要的东西,但能和南宫珏重逢也不枉她进宫一趟。   南宫珏缠绕在心里多年的担忧消失了,绣儿好好的活着他就安心了!只是他很想知道当年他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司马濬为什么会撇下绣儿独自离开?   听着南宫珏的疑问,景绣面纱下的脸凝重了几分,摇摇头,“扁鹊不知!”这也是她多年耿耿于怀和想不明白的地方,虽然当时的司马濬只是个**岁的孩子,但景绣知道他比一般孩子稳重早熟,绝对不会不告而别。即使真的有万般紧急的事情,他也应该会在回到东旗之后再想办法传消息到祥云寺说明情况,可十年来从来没有过。   南宫珏恨恨地捏拳,想到司马濬那张冰山脸就气的牙痒痒,还好绣儿好好的,不然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马车在闹市区停了下来,南宫珏和景绣下了马车,让车夫先回王府,他带着景绣四处走走逛逛。   以往每次下山时间很紧,景绣根本没有时间到处闲逛,遇到市集也是骑马匆匆而过,况且她去的那些地方也比不上平阳城的繁华热闹,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此时不必赶时间,如此悠闲地逛街倒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次。拿起小摊位上的一支白玉簪子,景绣插在了随意挽起的头发上,转头问南宫珏:“怎么样?”   南宫珏满含笑意地点头,这白玉簪虽然质地一般做工也不够精细,但插在她乌黑发亮的发间倒也显得相得益彰。   年轻的小贩见景绣虽然蒙着脸但气质清雅出尘,身后的南宫珏一身华服浑身透着高贵的气息。看向景绣发间的白玉簪对着南宫珏热络道:“这位公子,您看这位姑娘带着多好看啊,您就买下吧!”   他显然把南宫珏和景绣看成了一对,南宫珏也不解释伸手就取下腰间的钱袋,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听到景绣对那小贩笑道:“你这人说话可真奇怪,我看上的东西为什么让他来买?”   “这……”不是一对吗?一男一女来逛街的即使不是一对儿也大多是兄妹之类的亲戚关系,他卖的东西也不值钱,通常情况下男子都会爽快地买下。小贩挠挠头,满脸尴尬地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小贩真有意思,景绣忍着笑从钱袋里拿出一粒碎银放在摊位上,直接插着那白玉簪子离开了。南宫珏看了一眼依旧像是做错事般低着头的小贩失笑地摇摇头,收好钱袋跟在了景绣身后。   “你帮助我和父皇向母妃隐瞒三哥已经去了的消息,又告诉了我绣儿的下落,我替你付钱又有何不可?”看了一眼旁边的碎玉轩,南宫珏拉着景绣走了进去,“这里是平阳城最好的玉制首饰店,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有人一定要送她东西不收还真不是她景绣的风格!叹了口气,景绣无奈道:“本不想让你破费,但你执意如此,我也就随便挑一个吧!”   抬眼打量了一下这家店,果然不愧为平阳城最好的玉制首饰店,店铺一共有上下两层,靠着墙壁的四周都放着柜子上面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玉制首饰,玉簪、玉镯、玉耳环……玉质上乘,做工精巧,连她这个外行人都看的出来,这些都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楼下就是如此,楼上肯定更好!想到这里景绣眼睛直直地看向楼梯口,直接上了二楼!   店铺掌柜也是人精,一眼就看出南宫珏非富即贵,见景绣直奔二楼心中大喜,看来今天又要大赚一笔了!忙将手头的普通顾客交给其他人,热情地跟在景绣身后上了二楼。   得了便宜还卖乖!南宫珏嘴角抽了抽,摸了摸钱袋,看来今天只能先记账了。碎玉轩二楼的首饰,起码也要一千两以上。一千两什么概念,那可是普通老百姓全家十几年的开支啊!   南宫珏有些肉痛地摇摇头,店铺面朝南,楼梯是东西走向,他刚踏上两节楼梯忽然无意间看到街道上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立刻下了楼梯追了过去。   红叔一愣,看了不远处的碎玉轩一眼,碎玉轩是个首饰店,五皇子一个大男人去那儿做什么?压下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看了一眼身边面色毫无波动的人,退到了一边。   虽然面前的人带了碍眼的斗笠胸以上的部位都被遮掩住了,但丝毫不减他尊贵的气质。南宫珏气恼地皱起眉头,不用想也知道这斗笠下肯定还是那张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冰山脸,不过这么多年他也已经习惯了,叹了口气决定不和他计较。开门见山道:“司马濬我来呢是想告诉你绣儿她还活着,她被一户人家收养了,生活的很幸福!”   等了半晌面前的人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不动如山地站着,南宫珏顿时觉得自己热心的过了头。原本想着,司马濬一定是有着什么苦衷才装作不认识他不认识绣儿,当年也一定是因为特殊理由才丢下绣儿,说不定这些年也一直暗中寻找着担心着绣儿,所以才好心来跟他说这些话。结果,人家根本毫无反应,无趣地摸了摸俊挺的鼻子,南宫珏让开了身子。   司马濬遮在面纱下的峻脸的确没有丝毫表情变化,这五年他已经不止一次地从南宫珏的口中听到“绣儿”这个名字,起初他还会觉得疑惑,可是现在他早就漠然了。见南宫珏让开了路,他大步往前走去,一旁的红叔也赶忙跟了上去。   ------题外话------   司马濬为什么会在西临国后面会有交代的,亲们别急哈   ☆、第30章:叶家小姐   景绣兴奋地上了楼,其实她平日里并不怎么喜欢佩戴太多的首饰,尤其是那些金钗银饰,总觉得那些显得太过招摇俗气而且也很累赘。唯独对玉制的首饰偏爱,此刻又有人免费相送,自然想要多买两样轮着戴,反正南宫珏有钱。   刚到楼上粗粗地环视了一眼,眼睛倏地一亮瞬间就被放在柜台上的一副耳坠子吸引了。   跟在景绣身后的掌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立刻热情地介绍起来,“这位姑娘您可真是好眼力,这可是碎玉轩今天刚到的货就这一副,我保证你找不到重样的!”   景绣走过去低头仔细地看着这副耳坠,越看越喜欢,其实这不能算是一副耳坠,严格来说只是一副耳钉,看着小小的一粒,碧绿中间一点红,第一次知道原来红配绿也可如此的高雅。而且这还是她在这个时代第一次见到耳钉,她一直都觉得耳坠垂在耳朵下太难受,不如耳钉方便舒服,可是之前都没见过别人佩戴过耳钉她还以为这个时代没有呢,可巧今天见到了,而且式样还如此的合心意。   “帮我包起来!”也不问价钱,直接挥手让掌柜的包起来。   虽然这平阳城内多的是有钱人,但碎玉轩的东西价格都很高,很少有人问都不问价格就如此爽快地让包起来,掌柜心里一乐,看着景绣眼睛都笑眯了,看来今天这是个大顾客啊!立刻示意柜台后一个年轻的伙计阿福将东西包起来,自己眼睛发光地跟着景绣,不停地介绍店里其他的首饰。   阿福得了示意立刻低头拿出柜子下的锦盒小心翼翼地将耳钉装了进去,刚准备合上盖子,一只白皙玉手出现在眼前,这只手出现地太突然,阿福根本没有防备。   “哎呦——”叶倾因为疼痛下意识地缩回了手呼痛出声,一旁的丫鬟见她被夹到了手立刻紧张地上前来:“小姐你没事吧?”   叶倾看着自己右手食指和中指上的红印,明艳动人的脸上凝聚起一抹不悦,目光阴沉沉地看向阿福。   阿福脸色一白,能来碎玉轩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他在碎玉轩一直都谨小慎微,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贵人。可他真的没想到盖盒子的时候会有人忽然伸手过来啊,反应过来之后就想立刻道歉,可看到对方阴沉的目光他硬生生地被吓住了,脸色惨白,哆嗦着唇话都说不利索了。“对……不……起,小的……”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知道我家小姐是什么人吗,竟敢故意弄伤我家小姐的手?”丫鬟恶狠狠地指着阿福,趾高气昂地大声斥责。   听到动静,其他的客人纷纷好奇地向这边看过来,店铺掌柜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顾不得景绣了,立刻回头,看着阿福,不悦道:“这是怎么回事?”   阿福白着一张脸,手足无措地站着,急的都快哭出来,完全说不出话来。   掌柜也顾不得接着斥责他,赔着笑脸看向叶倾,“叶小姐,这孩子年纪轻难免毛手毛脚,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我的的面子上饶了他,我让他给您赔不是!”他管理碎玉轩也有好几年了,平日里常光顾的客人也认得七七八八,自然认得叶倾。   阿福也勉强恢复了一丝镇定,听到这话立刻不停地鞠躬,“小的该死,还请叶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   叶倾摩挲着被夹到的那两根手指,皱着眉看了一眼鞠躬的阿福,随后将视线转到掌柜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看在你的面子上?你算个什么东西?”   掌柜的一愣,顿时一张老脸倏地一红,碎玉轩每天来来往往的贵人不少,他或多或少也都认识,虽然人家不一定把他一个小小掌柜的看在眼里,可表面上的客气总是有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么不屑地口气跟他说话,而且还是个十几岁的年轻女子,这么多人看着就毫不犹豫地落他面子,这让他以后还怎么有脸面见人?   这叶倾是叶家二房的大小姐平时也经常来店里,他看出来叶倾性子高傲,整个人冷冰冰的不好接近。原本想着她即使不把他这个小小掌柜的看在眼里,至少也该顾忌她叶家大小姐的名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蛮横,丝毫不顾忌这么多人在场。   掌柜一时又是气又是尴尬,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叶倾阴冷地一笑,拿起柜台上的锦盒,打开看着里面的耳钉,看向掌柜的,指着苦着一张脸的阿福大度地说道:“这样吧,把这个作为对我的补偿,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掌柜面色为难地看着已经被她交给身后丫鬟的锦盒,“这个已经被别人要了,叶小姐你看……”别说已经被人要了,就是没人要下他也不敢擅自做主将这个赔给她,这碎玉轩的哪一样东西不是价值千金的,他一个小小掌柜的做不了主啊!   叶倾的目光一冷,如刀子般射向他,随后又看向四周不动声色看热闹的人,能有财气来楼上的人并不多,也就十五六个人,她一眼看去根本没见到什么熟悉的面孔。这些人也就是一些稍微有点钱的普通百姓,谁敢跟她抢东西?直接转身离开,身后的丫鬟也高扬着头小心翼翼地抱着锦盒跟在了她身后。   掌柜的一着急,就下意识地抓住了叶倾的袖子,心里虽然气恼面上却不得不挤出笑来,“叶小姐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叶倾嫌恶地看着那双干枯的大手,目光喷火,咬牙切齿地转过头看着掌柜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众人都被这一幕给震住了,看着被踹出老远的掌柜的,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掌柜的虽然看起来有五十好几了,但怎么说也是个男子,这叶小姐不过是个十几岁娇滴滴的女子哪里来的力气?   掌柜的捂着胸口,惊恐地看着朝着自己越走越近的叶倾,此刻的叶倾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个恶魔,美丽的面孔看着是那么的可怕。   “哎,你这人怎么随便抢人东西啊?”叶倾的丫鬟正得意地看着被踹倒在地上的掌柜的,不想手上的东西忽然被人拿走了,立刻吼了起来。   ------题外话------   亲们抱歉,每天都这么晚更新,实在是白天没时间   ☆、第31章:拜访叶家   这一声吼顿时将所有人的视线从叶倾的身上转移了过来,叶倾停止了继续向掌柜靠近的步伐,不悦的转过身来盯着景绣。   “还给我!”丫鬟跋扈地上前就想从景绣手里抢回锦盒,景绣身子灵巧地一闪躲,举着锦盒轻哧,“抢你东西?这明明就是我定下的东西,你也太会颠倒黑白了吧!”本来她也不想多管闲事,这一副耳钉虽然她喜欢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让给她们也无妨。可是她真的没想到这叶小姐竟然出手打人,打的还是个老人,这就让她看不下去了。   丫鬟气的脸都绿了,可是她的身高不够,只能跺脚求救地看向叶倾,“小姐……”   叶倾眼神不屑地打量着景绣,见她一身便宜薄纱裙,头上一支做工粗糙的玉簪,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目光沉了沉,冷声道:“东西还回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姑娘……”掌柜在阿福的搀扶下捂着胸口起身,担忧地看着景绣,担心她还不知道叶倾的身份,怕她贸然得罪了叶倾惹来麻烦。   对上掌柜担心的神色,景绣轻声笑了笑,看向一脸冷傲的叶倾,眼里是不加掩饰的讽刺,眉头一挑,“叶小姐是吧,你堂堂大家闺秀,不仅抢人东西还出手伤人,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同样姓叶,叶师兄温润如玉心地善良,这个叶倾却蛮横无礼心狠手辣。   叶倾没想到景绣知道她的身份竟然还敢跟她作对,凭着她叶家在这平阳城的地位,连宫里的公主们见了她都得客客气气的,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顿时整个脸都气的扭曲了,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抡起袖子上前就想给景绣一个巴掌,看她还敢不敢跟自己作对。   看的出来叶倾不同于一般的闺阁小姐,她明显习过武。景绣眼神一凛,闪身避开了落下的巴掌。叶倾见巴掌落空,脸都气青了,转身又是一脚。   景绣一边闪身躲开,一边高声看着在楼梯口看好戏的南宫珏不满道:“你还站着干什么?”倒不是她打不过叶倾,只是觉得南宫珏露个面就能解决的事情犯不着让她用武力解决。   南宫珏摸了摸鼻子,他也是没想到景绣还有如此嫉恶如仇的一面,那灵活躲闪的样子竟然显得分外可爱,让他一时怔住了。此时被景绣的声音拉回了神,缓缓走上前来,咳嗽一声挡在了她面前。皱眉看向脸色铁青目光阴狠的叶倾,这个叶倾是出了名的跋扈嚣张,在这平阳城里跋扈嚣张的女子多了去了,但大都知道掩饰,也就在家里猖狂猖狂罢了在人前哪个不是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唯独这叶倾,仗着家世和自己的三脚猫功夫,不管什么场合,只要有半点不顺心的地方也不知道收敛,出手就伤人。   刚才如果不是景绣拦着掌柜的不死也要脱层皮,南宫珏真的不明白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怎么就会有这么狠毒的心肠。   叶倾在看到南宫珏的一刹那就已经怔住了,此刻承受着南宫珏的打量,心里突突地跳了起来,比起害怕更多的却是疑惑。她怎么不知道五皇子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子,听那女子刚才的口气他们的关系好像还很不一般。   早在叶倾开始对景绣出手的时候店里其他的客人就已经识相地下楼离开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叶倾的蛮横波及到。此时店里只有南宫珏、景绣、叶倾主仆以及受了伤的掌柜。   南宫珏见没有多余的人在,眼神一凛,厉声道:“怎么,叶小姐见到本皇子都不知道行礼吗?”   叶倾面色一变,立刻弯腰,战战兢兢地开口:“叶倾见过五皇子殿下!”而她的丫鬟也早就吓的六神无主了,被南宫珏厉声一吼下意识地就噗通跪了下去。   掌柜也是惊讶地合不拢嘴,在南宫珏刚进门时他就看出来对方绝不是普通人,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堂堂五皇子。心里禁不住松了口气,看了一眼乐得在一边看好戏的景绣,怪不得这姑娘不怕得罪叶小姐。   景绣双手抱胸往身后的柜台上一靠,打量着叶倾,她看起来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了,在这个时代女子满十五岁就可以议亲嫁人了,她真的怀疑叶倾这么蛮横无礼的女子能不能嫁的出去。   早在景绣进宫之前叶寻就已经将平阳城里的各大世家以及这些世家之间的联系纠葛都清清楚楚地讲给她听过,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叶寻所在的叶家。   叶家是平阳城第一世家,故去的老叶国公是为了救先帝而去世的,先帝感念老叶国公的救命之情,对叶家一直十分提携。虽然先帝不在了,如今的崇明帝依旧对叶家十分倚重。如今的叶国公身为朝廷一品大员,他的妹妹也就是叶寻的姑姑是已故的良妃,叶寻的堂妹也就是叶倾同父异母的妹妹叶宁又是太子侧妃,叶家跟皇家说是一家人也不过分,稳居西临国第一世家之位是毫无疑问的。如此显赫的家世也难怪养成了叶倾如此狂妄蛮横的性子。   南宫珏之前在楼梯口虽然没有目睹事情发生的全过程,但看了一会儿来龙去脉也猜得差不多了。看了一嘴角挂着血迹的掌柜,南宫珏目光瞬间又冷了几分,“我也很久没去拜访叶国公了,刚好今天有空,就去贵府打扰一番吧,叶小姐意下如何?”叶国公一身正气,治家极严,不知道会怎么管教这样蛮横的侄女,他还真的挺好奇的。   叶倾脸色顿时煞白一片,她的父亲叶明远只是个普通的四品官员,在这平阳城里小小的四品官员实在不够看,所以叶明远始终不愿意分家。外人只当叶家大房和二房的关系融洽,叶国公和叶明远兄弟情深这才没分家,实际原因却是叶明远需要依靠叶国公,离开叶国公的二房在这平阳城只能勉强算个二流世家。而不分家的话,他们就是这平阳城第一世家的一份子,享受着第一世家的荣誉到哪儿都可以横着走。   可同样的,他们也要担负着第一世家的责任,要记得自己是叶家的一份子谨言慎行,不得替叶家抹黑。叶国公这个人公正严明,看重礼教,治家极严,尤其对待家里晚辈的教育更是严苛。叶倾今天的举动无疑是犯了他的大忌,可想而知惩罚会有多严重了。   现在知道怕了早做什么去了?南宫珏不再看叶倾那煞白的脸,付了那副耳钉的钱,就拉着景绣下楼直奔叶家而去。   ------题外话------   提前祝宝贝们女生节快乐哈   ☆、第32章: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先前掌柜担心叶倾不依不饶,就偷偷吩咐阿福去找红叔,结果也是巧阿福出了碎玉轩没跑多远就看到了红叔,拉着红叔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此时,红叔刚好和南宫珏景绣在碎玉轩门口碰上。   看到红叔的一瞬间景绣一怔,下意识地就看向他身后没看到想见的人,心里的感觉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什么,总之很奇怪。   红叔对着南宫珏虚行了个礼,就急匆匆地上了楼,在楼梯的拐角处望了景绣一眼,这姑娘应该就是民间盛传的鬼手神医扁鹊仙子了吧,竟然如此之年轻!   别人或许不知道碎玉轩幕后老板的来历,但南宫珏却是一清二楚。五年前西临和东旗的那场战役西临战败,两国签订了友好条约,条约的受益者自然是东旗。按理说,为了防止西临不履行条约东旗国有权利要求西临国送一位皇子到东旗为质子,以此压制要挟西临。可反常的是东旗不但没有要求西临送质子过去还反过来送了一位质子到他们西临国。   而更奇怪的是这位质子并不是东旗皇帝的儿子,而是瑞亲王府的小王爷司马濬,只是东旗皇帝的侄子,所有人都摸不清东旗皇帝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即使觉得这件事透着诡异,可身为战败国的西临也只有接受。   从司马濬来西临的那一刻开始,崇明帝就开始派人盯着他,西临就是败在当时年仅十三岁的司马濬手上,这让崇明帝不得不时刻提防他,担心东旗皇帝派司马濬来西临的目的不单纯。   南宫珏身为西临国皇子自然也时常关注提防着司马濬极其手下的一举一动,尽管这样,这些年他还是没能查清楚司马濬来西临的真正目的,不过对他在西临国的产业倒是一清二楚,这碎玉轩正是司马濬在东旗的产业之一。   所以南宫珏见到红叔并没有丝毫惊讶,而红叔见到他也没有丝毫避讳。对南宫珏来说只要司马濬不做危害他们西临安危和利益的事就好。对红叔而言,他们合理合法做生意也是光明正大无需避讳的。   之前已经让车夫先行回府,可这里到叶府还有一段路途,南宫珏挑了下眉梢,看了一眼身后脸色煞白的叶倾主仆,拉着景绣直接上了叶家的马车。   车夫错愕地看着南宫珏和景绣上了马车,又看了眼叶倾,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有人敢霸道地坐进叶家的马车。   “叶小姐本皇子就先行一步了,你可别让本皇子久等啊!”南宫珏从马车的窗口看向叶倾,十分和气地说道。   “小姐这……”车夫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他还从来没为皇子驾过车呢,一颗心紧张地扑通扑通跳。但还是看向了叶倾等待着她的吩咐。   “你耳聋吗,还不快去!”叶倾将怒气全部发在了车夫身上,一声厉吼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车夫被她这一吼,吓得脸色发白,却也动作利索地驾着马车向着叶府而去。   叶倾目光阴森地盯着马车离去,她虽然从小就认识南宫珏但这么多年却从未有过交集,今天如果不是那个带着面纱的贱人南宫珏怎么会针对她,甚至还要去大伯那里告状。   一想到叶国公那张严肃刻板的面容叶倾就心里发怵,记得她八岁那年只不过是抽了家里的丫鬟几鞭子就被叶国公罚跪祠堂一天一夜还罚抄了厚厚的一本经书。而她的爹娘因为需要倚仗叶国公,也不敢替她求情,硬生生地让年仅八岁的她受了那么重的惩罚。   从那以后叶倾再也不敢在叶国公面前放肆,这些年做了错事都有她爹娘在后面遮掩,又加上叶国公忙着朝堂上的事倒也没有再受过责罚。可就算这样八岁那年被罚的可怕记忆还是深深地存留在她的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叶倾没有将南宫珏临走前的话放在心上,看向身后的碎玉轩,眼中闪动着算计和恶毒的光芒。在丫鬟耳中吩咐了几句就冷笑着重新进了碎玉轩。五皇子殿下,为了让我不受责罚只能让你多等一会儿了!   叶国公此时并不在府中,守门的小厮直接将南宫珏到访的消息禀告给了叶寻。叶寻到了大厅,第一眼就看向了景绣,面上闪过一丝喜色。第一时间没去招待南宫珏倒是走到了景绣面前,语气无奈又暗含宠溺道:“我就知道你在宫中待不了两天。”   本来他还打算过两天向皇上求个恩典带她出来转转,没想到她行动倒是快,这才进宫第二日就耐不住性子跑出来了。   “五皇子殿下盛情相邀,我怎么能不给面子。”景绣两手一摊,说得理所当然。   南宫珏嘴角一抽,说得好像他拿刀逼着她出宫似的。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反驳她,而是不满地看向了叶寻,硬声硬气地说道:“你们兄妹倒是一个个都不把本皇子放在眼里,我倒要问问叶国公你们叶府还有没有尊卑可言了!”叶倾在他面前放肆也就算了,这个叶寻竟然还把他当透明人眼里只有他的小师妹,不出这口气以后谁还会把他这个五皇子放在眼里。   叶寻温润的俊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依旧含笑道:“殿下此话怎讲?”绕是他平日里再聪明此刻也觉得摸不着头脑,看来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啊。   南宫珏冷哼一声并不答话,伸头向大厅外看去,没看到叶倾主仆的身影心里更加觉得憋闷。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他都特意嘱咐了不要让他久等,这个叶倾竟然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等会儿一定让叶国公好好治治她!   叶寻更加觉得莫名其妙,不解地看向景绣。景绣将碎玉轩发生的事情据实说了一遍,叶寻的脸色也顿时严肃了起来,尽管他早就知道叶倾嚣张跋扈的性子却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对着一个老人下手。这件事完全超出他的容忍范围,即使父亲不惩罚叶倾他也会按照家规让她记住教训!   ------题外话------   宝贝们女神节快乐哈,咱们都变女神,么么哒   ☆、第33章:子不教父之过   半个时辰后叶国公回府,叶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叶国公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得知叶倾还没回府立即让管家带着下人出去将她绑回来。   大厅里的动静惊动了叶府其他人,叶夫人搀扶着叶老夫人,还有叶明远夫妇以及一众下人匆匆赶了过来。   叶老夫人一见叶国公的脸色心里就急了,连南宫珏和景绣坐在大厅里都没发现,在叶夫人的搀扶下直奔叶国公面前,叹了口气疑惑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叶老夫人深知叶国公的性子,整天严肃着一张脸,孩子们稍微犯点错就要受家法,所以家里的孩子一个个见到他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那都是因为一个个从小被他教训狠了。人家都说隔代亲,她这个做祖母的实在不忍心看到孩子们因为一点小事受那么重的责罚。所以一听说叶国公要请家法就连忙赶过来了。   “母亲。”见到叶老夫人叶国公的脸色才缓和几分,忙牵着叶老夫人在凳子上坐下。面对叶老夫人的追问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叶明远夫妇,刚刚他是气得狠了,虽然他是叶家的家主但不管怎么说叶倾只是他的侄女,就算要教训也是要知会她的爹娘一声的。   “寻儿你来说!”叶国公对着叶寻吩咐了一声,就铁青着脸一甩衣袖在凳子上坐了下去。   叶明远夫妇原本等着看好戏的神色忽然怔住了,夫妇俩相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油然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狐疑地看向叶寻。   “寻儿这到底出什么事了?”叶明远咽了口吐沫看着叶寻问道。   叶寻就又将之前对叶国公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看着脸色顿时变化的叶明远夫妇,叶寻语气加重道:“二叔二婶,这件事情倾儿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待我们叶家,还望二叔二婶日后好好教导倾儿,别让她再给我们叶家丢脸!”   大家都没想到平日里温润如玉和颜悦色的叶寻竟然能说出这样的重话,而且还是对着叶明远夫妇,可想而知叶倾的做法真的惹到他了。   叶明远毕竟是长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叶寻一个晚辈如此呵斥顿时一张脸青白交加,一口气升到嗓子眼处却只能隐忍地咽下去。心里却将叶倾痛骂了一顿,他们二房在这叶府本就处境艰难处处要看人脸色,这个女儿竟然还敢给他惹麻烦,不仅如此还牵扯到了五皇子,他现在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叶老夫人听了这话也是脸色凝重起来,她虽然对小辈一向慈爱宽厚看不惯叶国公对小辈的棍棒教育,却也不会过度溺爱容忍他们胡作非为。何况叶倾还因此冲撞了五皇子,即使叶国公不惩罚叶倾她这个做祖母的也会好好教训她!   “咳咳……”南宫珏见半天没人理他,干咳了两声。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老夫人忙站起了身子就要行礼,南宫珏见状立刻摆手,“老夫人不用多礼!”   叶老夫人的女儿是已故的良妃就是崇明帝来了也不敢让叶老夫人下跪,更何况南宫珏了。听了南宫珏的话,叶老夫人也没坚持重新坐了下去,看着南宫珏汗颜道:“是我这个老太婆没教好孙女,让五皇子殿下见笑了!”   “这怎么能是老夫人的错,俗话说得好子不教父之过,叶大人你说是吧?”南宫珏淡笑着看向叶明远,语气里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意味。   “是是是,是臣没有管教好女儿,今天冲撞了殿下,殿下放心,臣一定会让叶倾好好给殿下赔罪!”被南宫珏点名,叶明远立刻上前两步,神情无比恭敬,额头上却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渍。   刚才他还在想着明天一早就亲自带着厚礼去五皇子府请罪,千万不能让五皇子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对他不满。皇上宠幸淑妃,连带着对淑妃所生的两个儿子都格外看重,三皇子身子不好,几乎不问朝事,可五皇子不同,他的手里可是握有实权的。一旦得罪五皇子,那他在朝堂上的处境可就艰难了。   想到这里,叶明远连杀了叶倾的心思都有了。   南宫珏大度的摆摆手,煞有介事地说道:“赔罪就不用了,本皇子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说起来叶小姐并没有得罪本皇子,是本皇子多管闲事了,冒昧上门叨扰还望叶大人不要见怪才是!”   叶明远听了这话脸色却更加地沉重起来,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半晌才道:“臣不敢!”   景绣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这个南宫珏从小就是个人精,如今长大了更是不得了。短短两句话听着是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也没有怪罪叶倾的意思,可实际上却一口一个“本皇子”彰显着自己的身份,然后又说自己多管闲事,是,按理说他的确是多管闲事了,可叶明远敢怪他吗?明显不敢啊!   南宫珏也的确不要叶倾赔罪,他此刻稳稳地坐在这里,明显就是要亲眼看着叶家惩罚叶倾,赔罪不过是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怎么比得上家法来的实际?   因为南宫珏的话整个大厅里的气氛顿时更加地严肃了几分,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叶倾的母亲,叶家二夫人秦氏一颗心急得七上八下,女儿是她生的,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叶国公对叶倾动家法。叶倾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了,万一身上留疤怎么行?   看了眼若无其事的南宫珏,又看向满脸威严的叶国公和神色凝重的叶老夫人,二夫人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扯着笑脸对着南宫珏道:“五皇子殿下你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倾儿她素来心地善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出手打一个老人家呢?”   南宫珏喝茶的动作一顿,桃花眼一眯直直地看向秦氏,“二夫人这话的意思是本皇子故意诬陷叶小姐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你给我住嘴!”不等二夫人解释叶老夫人就出声打断了她,在老夫人看来女儿犯了错做母亲的就该立刻检讨自己的责任,这个秦氏竟然还敢质疑五皇子想为叶倾说情,这简直是不知所畏!   ------题外话------   文文十二号就要开始第一轮PK了,历时三天,能不能通过PK关系到文文能不能上架,是很重要滴,希望亲们在PK期间多多支持啊,最重要的就是要收藏,要留言,福宁在这里拜托大家了,一定一定要多多支持啊,么么哒~   ☆、第34章:事出有因   叶老夫人一直都是个慈爱的老人,很少这样的疾言厉色,此时生气起来那股子威严丝毫不弱于叶国公,秦氏脸色一白,也不敢再说什么了,恨恨地退到了叶明远的身后。   叶府大门口,叶倾轻蔑地看了一眼被捆绑着的阿福,一边抬手示意人给他松绑,一边暗含警告地开口:“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你就别想再见到明天的太阳!”   阿福正是碎玉轩内用锦盒夹伤叶倾手的伙计,本来他见事态严重就偷偷跑了出去找红叔,回到碎玉轩刚好见到叶倾主仆离开。上楼后从掌柜口中得知是五皇子出面叶倾才罢休的,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叶倾去而复返,二话不说直接让人绑了他。   想到刚才路上叶倾对他说的话,阿福心里矛盾起来,本以为叶倾抓他来是为了泄愤,却没想到是让他来作伪证的,平心而论他真的不愿意按照叶倾说的去做,可如果不按她说的做,他又担心自己的小命。感受着叶倾锐利的视线,他战战兢兢地点了下头。   叶倾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转身走进了叶府大门,阿福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   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叶倾在看到大厅里满满当当的众人时也不由得心里发虚。看到脸色铁青的叶国公,身子不由得轻颤起来,但在看到叶明远夫妇以及叶老夫人时,叶倾又瞬间镇定下来。虽然她打了人但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祖母和爹娘一定会为自己求情的!   “你还有脸回来?”憋了一肚子气的叶明远一见到叶倾就发作起来,他心里已经暗暗决定了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叶倾,必须得让五皇子满意才行,一定不能让五皇子因为一个叶倾就对他不喜。   “爹,女儿知道错了!”叶倾走到叶明远面前,直接就跪了下去,“我知道我不该动手伤人,置咱们叶家的脸面于不顾,可女儿当时真的是太过气愤才会动手。还请爹,大伯还有祖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她挪动膝盖转身看向叶老夫人和叶国公,“倾儿是该罚,不仅出手伤人还因此冲撞了五皇子殿下,但一切都是事出有因的!”   身躯笔直地跪着,脸上带着一丝倔强,叶倾首先承认自己打人不对,然后又说事出有因,是我做的我认不是我做的也别想栽赃到我身上,此刻的叶倾倒是给人一种敢作敢当坦坦荡荡侠气冲天的感觉。   景绣和南宫珏相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和好奇,看来这迟到的近一个时辰里这叶倾做了不少准备啊,事出有因?南宫珏眉梢一挑,他倒要看看这叶倾要如何颠倒黑白。   叶明远原本已经决定了要当着南宫珏的面好好教训叶倾,因为他了解这个女儿的性子,南宫珏堂堂一个皇子也没必要编造谎话陷害叶倾,所以他完全相信了叶寻说的事情。此刻却没想到叶倾竟然满脸倔强地说一切是事出有因,叶明远不禁狐疑起来,这个叶倾不会蠢到要当着五皇子的颠倒黑白吧?   如果从叶倾口中说出的事情和五皇子说的正好相反,这不是在打五皇子的脸吗?想到这儿,叶明远一把夺过管家手中的鞭子,就向着叶倾走过去,“你还敢狡辩,看我不打死你!”   “老爷你干什么呀?”秦氏一把抱住叶明远肥胖的身子,“你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也要听听倾儿的解释啊!”   叶明远恨恨地瞪着秦氏,哪怕五皇子说的是错的那也是对的,不管叶倾是不是事出有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惹五皇子不高兴!这个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个时候竟然只想到要护着她的女儿,他敢肯定如果真让叶倾说下去,五皇子殿下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到时候别说叶倾,就是他的仕途那也得毁了!   所以一定不能让叶倾说下去!叶明远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目光愤恨地看向叶倾,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竟然敢和五皇子作对!可是秦氏死死地抱着他的身子,他一时半会还真的挣脱不了。   叶老夫人看他们夫妇抱在一起的样子,眉头皱了皱,冷声怒斥道:“还不都给我住手,成什么样子!”   叶明远这才停下动作,秦氏也松了口气,瞪了叶明远一眼,别人不帮着倾儿也就算了,怎么老爷这个做爹的也不帮着自己女儿?   “叶小姐的意思是本皇子颠倒黑白了?”大厅里安静下来后,南宫珏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叶倾冷声开口。   叶倾对着南宫珏无比恭敬地磕了个头,即使磕头后背都是笔直地,“叶倾不敢,殿下只是不了解实情而已!”   南宫珏冷笑一声,“哦,那叶小姐就说说看这实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叶倾询问地看向叶老夫人和叶国公,叶老夫人和叶国公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在他们看来不管什么原因,叶倾身为一个大家闺秀都不该出手伤人。   如果不是南宫珏在这里,叶国公一定不会管她是不是事出有因,早就动用家法了,但南宫珏既然已经开口了,他也就点了点头默允了。   叶倾给了身后的丫鬟一个眼神,很快丫鬟带着阿福走了回来。   看到阿福南宫珏和景绣又是相视一眼,景绣露在面纱外的一双杏眼闪动着熠熠的光芒,心里猜测着难道这叶倾是收买了这个伙计吗?到头来会不会直接变成她和南宫珏多管闲事?   ------题外话------   亲们,十二号pk请多多支持,评论区冒泡有潇湘币奖励哦   ☆、第35章:休想逃过一顿罚   “这是碎玉轩的伙计阿福。”叶倾对着众人开口道:“事情的经过他最清楚。”   听了叶倾的话众人的视线立刻都看向了低着头局促不安的阿福,阿福接受着这么多人打量的目光连头都不敢抬,脑子空白一片,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你将事情的经过再说一遍,不得隐瞒,实话实说!要是让我发现你胡说八道,小心你的脑袋!”秦氏瞪着阿福,恶狠狠地说道。   阿福浑身一哆嗦,微微抬头不经意间瞥到景绣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愧疚。景绣敏锐的察觉到了,水亮的杏眸里闪过一丝兴味,本来她还在诧异叶倾怎么会有胆子跟南宫珏作对,捕捉到阿福刚才那愧疚的目光景绣倒是忽然明白了。   叶倾没胆子得罪南宫珏,但是却可以从她身上着手,把过错推到她身上。那样的话,叶倾占了理,动手伤人也就是性子火爆了些,总比蛮横无理、无故伤人要好的多,相应的惩罚也就轻很多了。   景绣虽然并不了解叶国公,但也看得出来叶家这些人面对叶国公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透着一丝敬畏。尤其是叶倾,在碎玉轩外南宫珏刚提到叶国公时叶倾的脸色就瞬间惨白一片,估计以前犯错被罚的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她才会想法设法也要减轻她自己的过错,希望叶国公能惩罚的轻一点儿吧!   “那副耳环原本是叶小姐早就预定下来的,是这位姑娘,她……她说她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一定要买下那副耳环。掌柜的没办法就只能卖给她,结果刚好被叶小姐看到就……”   阿福低着头,手指着景绣所在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说着叶倾让他说的话,心里的愧疚让他没办法看着景绣说出这番话。这位姑娘明明就是好心帮忙,救了他和掌柜的他却迫于叶小姐的要挟对她恩将仇报。   从阿福口中说出的事情和叶寻说的来龙去脉都是一样的,只是角色做了调换,景绣变成了那个蛮横无理,强买已经被叶倾预定下耳环的人,而叶倾不过是因为气不忿掌柜出尔反尔才会动手。   所有人的视线都顺着阿福手指的方向落在景绣身上,之前叶寻诉说整件事情的时候自然不会漏了景绣,不过称呼的是“扁鹊”这个名字。在座的人都听说过扁鹊,叶老夫人和大夫人也都从叶国公口中听说了扁鹊进宫医治三皇子的事情,所以看到扁鹊和南宫珏在一起并没觉得奇怪。   叶老夫人和大夫人其实一直都对景绣十分好奇,这十年里不断地从叶寻的口中听到景绣的名字,本来他们从叶国公口中刚得知景绣进宫的时候就在琢磨着让叶寻求个恩典将景绣带出宫来让她们看看,可没想到今天人就自己来了。   其实从刚才发现南宫珏旁边站着一位姑娘的时候,叶老夫人和大夫人就猜到了景绣的身份。叶老夫人虽然一边因为叶倾的事情生气,一边也在默默的观察着景绣。景绣蒙着面看不见脸,但叶老夫人倒是十分满意她简单素净的穿着打扮,整个人从始至终仿佛不存在一般静静地站立在南宫珏身后,这股子沉稳安静的气质叶老夫人就很满意。   大夫人眼睛更尖,从一进大厅她就发现了景绣,一直都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她,对大厅里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仿佛她来大厅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见一见景绣似的。   景绣知道叶老夫人和大夫人一直都在不动声色的观察自己,却一直装作不知道,她知道她们一定是因为叶师兄的关系才会对她好奇,并没有什么恶意。此时因为阿福的话,叶老夫人和大夫人倒是可以正大光明的看向她了。   承受着众人的打量,景绣依旧一副淡淡的模样,静静地站在南宫珏旁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众人倒是没办法将这样的她和阿福口中那个蛮横的女子联系在一起,一时之间倒没有人开口。   秦氏见没有人开口,悄悄地推了推叶明远,示意他出声,结果叶明远气呼呼瞪了她一眼就是不开口。心里将叶倾又骂了一遍,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这扁鹊姑娘如今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即使她不认识,也应该明白跟在五皇子身后的人肯定不好惹,一副耳环而已,就当卖五皇子一个人情罢了,她竟然闹到动手的地步,哼!   见叶明远不搭理她,秦氏只好自己鼓着勇气扯着嘴角上前两步对着南宫珏小心翼翼地说道:“五皇子殿下您看,您没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倾儿出手伤人是不对,但也是您身旁这位姑娘不对在先,这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东西既然是倾儿先定下的,这位姑娘不该强买的!”   南宫珏桃花眼一眯,目光嘲讽地看向面色委屈又倔强的叶倾,冷冷一笑,根本不去搭理秦氏,掷地有声吐字清晰地开口:“不仅蛮横无理、无故伤人、抢夺东西,如今还死鸭子嘴硬、推卸责任、颠倒黑白、诬陷他人、拒不认罪、威胁无辜、对皇子不敬……”   一口气数出这么一长窜的罪名,南宫珏都觉得口干舌燥起来,低头呷了口茶,才再次抬头看向叶国公,语气好奇地问道:“叶国公,不知道按照你们叶家的家法叶小姐该受何种惩罚?”   叶国公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五皇子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如果连叶倾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他也不用在朝堂上混了,这叫阿福的伙计明显就是一副被威胁了的样子,这点手段也就拿来骗骗她娘秦氏,骗其他人门都没有!   “来人!”   “老爷……”叶国公刚准备宣布动家法,管家脸色凝重地跑到了近前在叶国公耳边轻声道:“濬王殿下来了!”   叶国公猛得从凳子上站起了身,看向叶明远,叶明远立刻会意过来看着叶倾心一横,坚定地开口:“大哥,我亲自来!”   见此,叶国公对南宫珏拱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南宫珏就懒洋洋地摆摆手,“叶国公有事就去忙,不用多礼!”反正叶明远这个亲爹在这儿,叶倾今天休想逃过一顿罚!   叶国公也就不再多礼,带着管家匆匆忙忙的向着府门走去。   ------题外话------   WUli小王爷要出场喽!   明天下午两点文文就要上PK台了,希望亲们多多支持哦!十二号到十五号三天PK每天两更哦,更新时间分别为中午十二点和晚上九点,么么哒   ☆、第36章:无事不登三宝殿   叶国公走后大厅里一阵诡异的安静,景绣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脸震惊的叶倾,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叶倾到底是太嫩了。平时仗着家世在外面呼风唤雨横行霸道,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真正到了南宫珏叶国公这样在朝堂上历练过的人面前,那些个小聪明真的不够看。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秦氏伸开双臂挡在叶倾前面,看着拿着鞭子不断走近的叶明远震惊地瞪着眼睛。明明错的人不是倾儿,她不明白为什么老爷还要惩罚倾儿?那个扁鹊是三皇子的救命恩人,何况有五皇子在这里,秦氏明白即使是扁鹊不对在先也没人能把她怎么样。可就算这样也不应该罚倾儿啊?   叶明远冷着脸,对着旁边的下人沉声吩咐道:“将二夫人拉开!”估计也只有这个蠢女人会相信叶倾的鬼把戏了,到这个时候还护着她!想到五皇子还在这里看着,叶明远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目光也不由得沉了沉。   “滚开!”被秦氏这么一吼,下人也不敢强行去拉她,满脸为难地站在原地,秦氏性子泼辣刻薄,如果他们今天得罪了她,难保她日后不会找机会收拾他们。   见劝不动叶明远,秦氏只好对着叶老夫人哀求起来:“母亲您快给倾儿做主啊,倾儿她虽然犯了错但不至于受家法啊,她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了,要是身上留了疤您让她怎么嫁的出去啊!”   叶老夫人面上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狠了狠心扭过了头,这倾儿平时就蛮横惯了,对家里的下人动则打骂,她早就看不顺眼了。正好趁着今天让她好好受一次教训,长个记性!免得嫁到婆家被婆家不喜!   “祖母……”叶倾没想到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叶老夫人都不替自己求情顿时心一沉,原本挺直的腰杆也一下子放软了。看着叶明远手中的鞭子眼里闪过一丝害怕,忽然站起了身,指着景绣受伤地看着叶明远,“父亲,你怎么能情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女儿?”   神医又怎样,不过是个山里长大的野丫头,谁不知道三皇子得的是不治之症?连圆空大师都没办法医治的病这个扁鹊就更不可能有办法了,说不定皇上一怒之下就砍了她的头,爹怎么会忌惮这样一个贱人?   南宫珏悠哉悠哉地喝着茶,觑了一眼叶倾又扭头打量景绣,顿时觉得比起叶倾来景绣顺眼多了,本来他还以为这个叶倾在这深宅大院里长大多少会有点小聪明,可现在看来真的太让他失望,这个叶倾虽然心肠不好行事恶毒,但真的没什么脑子,包括秦氏也一样。   而扁鹊虽然他认识这个丫头不过两天不到的时间,但是他看的出来这个丫头绝不是个心无城府的人,刚才叶倾一番颠倒黑白的指控,要是一般女子恐怕早就按耐不住出口反驳力证清白了,可是她不动声色地站着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一方面这说明她不把叶倾的小手段看在眼里自有应对的方法。另一方面,她或许是知道没人会相信叶倾的话或者等着自己替她出头。不过南宫珏也看得出来她心地善良,不然今天这事她也不会出手了。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子,有心机却不会用来害人,但别人也休想害了她!   叶倾那点小伎俩别说瞒不过他和叶国公这样的朝堂老手,就连叶老夫人和大夫人这样的深宅妇人都瞒不过,估计也就糊弄糊弄这些下人了。   叶府的下人们一个个低着头噤若寒蝉,他们倒不是看穿了叶倾的把戏,只是以为叶明远是忌惮南宫珏才不得不下狠心对叶倾动家法。   面对叶倾的质问,叶明远冷哼一声,却懒得再跟她费口舌,只希望赶快挥动手中的鞭子让她只能呼痛没办法再说出惹五皇子生气的话来。亲自一把拉开秦氏,拿着鞭子的那只手高高地举起,眼看着就要落下来。   “濬王殿下里边请!”不远处叶国公领着一身白衣面上带着黑色斗笠的司马濬走了过来。   叶明远看到司马濬手上的动作一顿,面上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这濬王殿下一直很少和他们西临的这些官员走动,今天怎么会忽然过来?转移目光看向满脸殷勤的叶国公,叶明远眼里闪过一丝深沉和讽刺,这个大哥还真是会收拢人心,这司马濬虽然在他们西临为质,但却没有人敢轻视他,包括皇上在内都对他礼让三分,想要巴结司马濬的人不少,可是却从来不曾听说过谁入了司马濬的眼。就连他也多次携带重礼去濬王府示好,可每次都是连濬王府的大门都进不了,这个大哥竟然有本事让司马濬亲自上门!   压下心中的嫉妒和愤恨,叶明远放下手中的鞭子急忙乐呵呵地迎了上去,“濬王殿下大驾光临,臣有失远迎,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司马濬淡淡地“嗯”了一声,走进大厅,除了南宫珏外原本坐着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叶老夫人、大夫人、叶寻以及二夫人纷纷上前,司马濬摆手阻止了叶老夫人弯腰的动作,“不必多礼!”声音低沉悦耳又透着一丝疏离和生硬。   景绣只觉得面上那无比轻薄的面纱此刻变得如此的厚重严实捂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目光不受控制的追随着司马濬而移动,当年的小少年已经长得这般高大了吗?一袭白色的锦衣包裹着修长精瘦的高大身躯,黑色的斗笠垂下的薄纱一直到硬实的胸部,唯一露在外面的就只有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甚至比起十年前更加的清冷和让人心疼。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叶国公等人对司马濬那么恭敬的态度,景绣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以前她一直担心他以质子的身份留在西临国会饱受欺凌,可现在看来她真的是想多了。令她意外的是叶国公等人对司马濬的态度竟然比对南宫珏这个西临国五皇子的态度还要热络和恭敬。   对于忽然到来的司马濬南宫珏也觉得十分意外,据他这么对年的了解这个冰山脸闷葫芦可是从来不会和他们西临官员走动的,这也是他和崇明帝满意和放心的地方。今天竟然主动来了叶府,他来这儿的目的叶国公等人不清楚南宫珏倒是猜到了几分,虽然他也很诧异司马濬竟然会因为碎玉轩的一点小事亲自出面,但一双桃花眼还是忍不住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看向叶倾的时候心里竟然还生出了几分同情。   “濬王殿下不知今日大驾光临……”叶国公皱着眉头不解地开口。他与这濬王殿下素无往来,对方又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清冷性子,叶国公一颗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题外话------   晚上九点之前还有二更哦,PK求支持,么么哒   ☆、第37章:濬王驾到   红叔和掌柜的是一起跟着司马濬过来的,此刻都站在阿福旁边,阿福见到红叔仿佛看到了主心骨,心里的不安和恐惧顿时消了大半。   司马濬并没直接回答叶国公的话,而是唤了声:“红叔……”   红叔给了阿福一个安心的眼神就走上前来,不卑不亢地对着叶国公拱手道:“叶国公,这碎玉轩是我家王爷的产业,今天叶小姐不仅不分青红皂白打了店里的掌柜,还强行绑走伙计阿福,我们是来讨一个说法的!”   本来他当时跟着阿福去了店里一趟,听掌柜的说了来龙去脉,见叶倾已经离开,也就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吩咐阿福去找大夫来给掌柜的瞧瞧后就离开了,因为王爷还在碎玉轩不远的茶楼等他。可谁想到他刚出碎玉轩叶倾就去而复返绑走了阿福,掌柜匆匆赶过来禀报了此事,他不想给王爷惹事,但也不怕事,叶倾实在是欺人太甚。如果这样他都能忍,别人会以为他家王爷好欺负!   所以红叔打算带着受伤的掌柜来叶府要人,他没想到司马濬竟然会要亲自过来,本来他不想让这些琐事烦到司马濬,可是转念一想,王爷亲自过来也好,今天惩治了一个闹事的叶倾,也算是杀鸡儆猴,看谁以后还敢不把他们濬王府放在眼里!   虽然这几年,表面上没人敢对司马濬不敬,但私下里针对司马濬的流言蜚语并不少,可是司马濬全然不在意,红叔却一直耿耿于怀。红叔想正好趁着今天这事儿让西临国的这些人看看他家王爷并不是什么人都得罪得起的!   叶国公刚和缓下来的脸色顿时又凝重起来,不单单是对叶倾的气愤更多的却是对司马濬的刮目相看,这碎玉轩可是这平阳城中最好最大的玉器店,那可不单单是日进斗金啊。   碎玉轩之所以受各世家小姐夫人的欢迎,不单单是因为里面的东西好,更主要的原因是这碎玉轩的名气大,在四国都城中都有分店,能拥有一件碎玉轩的首饰那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这濬王殿下果然不能小觑,单是靠四家碎玉轩就能赚的盆满钵满了,更别提其他的产业了。   这几年来,叶国公对司马濬的关注仅仅放在了政事上,提防他暗中收买勾结西临国的官员,提防他暗中招兵买马培养他自己的势力威胁西临国的安危,却从来没有关注过司马濬的产业。看来这几年这濬王殿下的心思都放在了做生意上了!   想到这里叶国公心里涌起一股惊涛骇浪,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忽然意识到他犯了个天大的错误,无论勾结官员还是招兵买马培养势力那都是需要充足的银两作为前提的啊!司马濬这几年完全是在不动声色地韬光养晦,等赚足了银子才能实施他来西临的目的啊!   叶国公收起复杂的目光,暂时压下心中的震撼,这个时候他应该先处理好叶倾捅下的篓子,无论是司马濬还是南宫珏都不是他们叶府能得罪得起的,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叶倾做的太过分,他们叶家不允许有人做出这样恃强凌弱有辱门风的事!   叶倾早就已经因为震惊和害怕说不出话来,她怎么都没想到碎玉轩竟然是濬王的产业,如果要是知道的话借她两个胆子她也不敢动手打人啊!   她敢在南宫珏面前稍微放肆那是因为她清楚南宫珏虽然贵为皇子但也不敢随便得罪像叶家这样的大家族,每个皇子都需要拉拢一批势力,即使不为了争夺皇位,也要为了以防日后新皇登基后,对己不仁而做准备,那个时候像叶国公这样的肱骨之臣的作用可就大了!   但司马濬则不同,他毕竟不是西临人迟早会回到东旗国,他行事完全没必要顾忌。即使杀了叶倾,有东旗国强大的国力做后盾,司马濬不会有丝毫损伤。   秦氏也在见到司马濬的一刹那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上前两步噗通就跪在了司马濬面前,“濬王殿下,倾儿她一时糊涂啊,我让她给你赔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就原谅她吧!”此刻她也不再言之凿凿的说什么叶倾没有错的话了,只痛哭流涕地磕着头希望司马濬能高抬贵手放叶倾一马。   “噗嗤——”南宫珏忽然笑出了声,在这样严肃的气氛下显得有那么几分诡异,众人不由得都向他看过来。南宫珏连忙收起笑,正色道:“没事,没事……”   景绣面纱下的嘴角微微扬起,南宫珏或许是察觉到了转头看向她,两人目光相对,心有灵犀一点通,都明白了彼此发笑的原因。叶倾看着也有十七八岁了,而司马濬今年也不过才十八岁,秦氏竟然在司马濬面前说叶倾年纪小让他大人不记小人过这种话,瞬间就给人一种司马濬很老的感觉。   忽然的景绣觉得好像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司马濬戴着斗笠地头低了下去看向跪在地上的秦氏。   “叶小姐打的人不是我!”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面容遮盖在斗笠之下也让人无法窥探其脸色。   秦氏一怔,反应不过来司马濬这话是什么意思。红叔适时开口解释道:“我家王爷的意思是叶小姐对谁动了手就该向谁赔罪,如果叶小姐求得当事人原谅的话,我们也不会再深究,只是我们碎玉轩以后不再欢迎叶小姐!”   秦氏面上一喜,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抬手抹干净脸上的眼泪立刻站了起来,拉过呆愣着的叶倾,“倾儿,快去给掌柜的道歉!”   “我……”叶倾反应过来,嫌恶地看了一眼身上依旧残留着自己脚印的掌柜,只觉得屈辱万分。她堂堂叶家大小姐竟然要给一个糟老头子道歉,这传出去还不被那些小姐们笑死?!   ------题外话------   说好的九点二更,结果迟了,亲们抱歉   ☆、第38章:向她道歉   承受着叶倾那嫌恶的眼神,掌柜的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看了红叔一眼,顿时又镇定下来。王爷都亲自出面了,他不能辜负王爷一番好心。   叶明远在得知碎玉轩是司马濬的产业之后就已经恨不得动手杀了叶倾了,原以为司马濬既然亲自来了事情就不会轻易善了,可没想到司马濬竟然这么好说话,说几句话道个歉就不追究了,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看着面色不甘犹豫不决的叶倾怒喝道:“你还傻愣着干什么,没听到王爷的话吗?”   叶倾即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低头,腿上犹如灌了铅一般,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到掌柜的面前,腿侧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神情僵硬地说道:“是我的错,还请掌柜的原谅叶倾的鲁莽!”出口的话充满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她一个千金大小姐竟然要像一个糟老头子道歉,这对叶倾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在场的人都明白叶倾那高傲的性子,如果不是亲耳听见都不会相信一向眼高于顶的叶倾竟然会向一个普通人低头道歉。尤其是叶府的下人见到叶倾如此模样心里都没来由的一阵痛快,这叶倾性子冰冷火爆,稍微有点不能令她满意的地方就动手打人,下人们都不敢还手,对叶倾早就心生不满了。如今见到叶倾因为伤人而低下那一贯高昂的头颅都觉得大快人心。   “叶小姐这语气可不像是道歉啊,本皇子可是半点诚意都没听出来。”南宫珏眉梢一挑,幸灾乐祸的开口。本来他还在奇怪这司马濬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道歉哪有鞭子来的实在。但此刻看到叶倾那屈辱又憋屈的样子南宫珏瞬间就明白了,落在身上的鞭子比不上落在心上的鞭子来的刻骨铭心,叶倾不就是因为自恃身份才会有恃无恐出手伤人吗,司马濬就用身份压得她低头,你身份高贵么,可是到我司马濬面前还不是得低头,这和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是一样的。   叶倾听到南宫珏的话顿时身体一晃,可是却没说什么,压下眼中的不甘和屈辱对着掌柜的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恳切地道:“今天是叶倾鲁莽了,还请掌柜的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叶倾这一次!”或许是已经有了第一次,所以第二次出口没有那么困难了。   景绣诧异地看向叶倾,这次的态度和语气的确十分诚挚,刚才她还觉得叶倾只是个蛮横无脑被宠坏的孩子。此刻倒不那么想了,至少这叶倾转换情绪的本领还是很不错的,不了解她心性的人估计听着这话会以为她真的是诚意十足。可是景绣从她那紧紧握拳的双手看出她此刻是有多么的隐忍,恐怕现在的她表现的有多么诚挚,心里就有多么不甘吧!不过既然已经知道碎玉轩是司马濬的产业,她即使对掌柜的和阿福怀恨在心应该也不敢对他们动手吧!   南宫珏也是一愣,他原本以为以叶倾的脾气不可能心甘情愿的道歉,还想着一定要多刁难几次呢,没想到她竟然一次就做的这么好,听着还真的挺像那么回事的。不过也是注意到了叶倾那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泛白的指关节,知道她绝不是真心道歉。但即使这样,南宫珏明白他也不能再开口了,否则会让人觉得他是在鸡蛋里挑骨头。所以耸耸肩,南宫珏也没再说什么。   “濬王殿下您看……”见南宫珏没再发声,叶明远知道他这一关是过了。但是司马濬带着斗笠他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就不能看出他的态度,所以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叶明远的问话仿佛一根羽毛落入大海般连半点涟漪都没有激起,叶明远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众人也是将目光纷纷落在司马濬身上,等着他的反应,可是半晌过去,司马濬一句话都没有。   红叔皱了皱眉,眼中盛满了疑惑,揣度了半晌才忽然恍然大悟,看着叶明远提醒道:“叶小姐除了伤了掌柜的还绑架了店伙计阿福!”   原来如此!叶明远悬着的一颗心瞬间放了下来,转头看向叶倾。叶倾敛下眉眼,走到阿福面前一如刚才面对掌柜的那样诚意十足的开口道了歉,这次做起来倒是比前两次显得更加的轻松自然了。   叶明远满意的点了点头,还好这个女儿没有不识时务,转身满脸笑意地看向司马濬,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开口道:“濬王殿下您看……”   然而一如刚才那样,司马濬只是不动声色地坐着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等了半晌,叶明远心里咯噔一下,包括叶倾和秦氏也是心中一颤,难道刚才红叔说的话并不代表濬王的意思,濬王殿下并不打算如此轻松的放过叶倾?   大厅中的众人面上都露出疑惑的神色来,叶老夫人和叶国公相视一眼,大夫人和叶寻相视一眼,景绣和南宫珏相视一眼,纷纷皱起了眉头,难道红叔的话根本就不能代表司马濬?这么想着,众人转头看向红叔,目光充满了怀疑。   红叔被众人那充满怀疑的视线盯着,浑身别扭起来,不得不对着司马濬开口道:“王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她!”司马濬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了景绣,声音低沉平静:“向她道歉!”   景绣一愣,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也对,怎么说自己也因为出面救掌柜的差点挨了叶倾的拳脚,司马濬身为碎玉轩的老板感激她,替她要个道歉也是理所应当的。   众人恍然大悟,叶倾原本想要抢占的东西可是扁鹊姑娘先看上的,如果不是五皇子在场的话扁鹊姑娘的下场估计和掌柜的一样了,叶倾向扁鹊姑娘道歉是应该的。   南宫珏懊恼的拍了下自己饱满的额头,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原本来叶府的初衷就是为了给扁鹊讨回公道的,今天是自己带她出宫的却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人欺负了,这怎么也不能算了啊!   “怎么,叶小姐不乐意?”看着叶倾那瞪大的眼睛灰败的脸色,南宫珏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开口道。   ------题外话------   抱歉亲们这么晚更新,而且说好的二更也没有了。今天福宁刚刚找了个兼职,白天又是上课又是打工只能晚上码字了,请大家见谅哈,么么哒   PK已经过去一半时间了,心里七上八下的,能不能过PK全靠亲们多多支持了,在此深表感谢哈   ☆、第39章:闹了个大乌龙   叶倾锐利的视线如淬了毒的利剑般射向景绣,如果不是这个贱人多管闲事自己怎么可能受今天这样的奇耻大辱,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憋屈和难堪过,这个仇她迟早有一天要连本带利的报回来!   低下头掩饰自己眼中怎么都压不下去的愤恨,叶倾缓步走向景绣,柔声且诚挚地开口:“今日是叶倾的不是,希望扁鹊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叶倾一般见识!”   景绣怎么会错过她眼中那毒恨的目光,知道这叶倾算是真的恨上自己了,连带着对掌柜的和阿福的那份通通算在了自己身上。心内叹了口气,她实在不想惹是生非随便得罪人,尤其是心眼小又心肠恶毒的女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叶师兄的妹妹,但是事情已然如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叶小姐严重了!”淡淡地开口,算是接受了叶倾的道歉。   见事情已经解决,司马濬也就没有多逗留的必要了,起身对着叶国公道了声告辞就往外走去,红叔带着掌柜的和阿福匆匆忙忙的跟在后面离去。   南宫珏见状也起身告辞,带着景绣尾随在司马濬等人身后离开。叶国公等人一直将他们送到府外,目送着他们的马车消失才松了口气带着府中众人回头。   景绣觉得马车里有些闷热,而且车厢里的气氛让她觉得万分不自在,为了缓和这分不自在她打开了马车靠己一侧的小窗子通通气。刚才从叶府出来,南宫珏竟然拉着她强行上了濬王府的马车,一左一右占住了马车两侧的位子,景绣自认为她的脸皮已经够厚了,没想到南宫珏比之她更甚一筹,看司马濬这老僧坐定一声不吭的样子也知道人家并不欢迎他们。   南宫珏似乎也感觉到了不请自入别人的马车不太礼貌,咳嗽了两声道:“濬王府和五皇子府正好顺路,濬王应该不会吝啬到不愿意带我们一程吧?”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南宫珏摸了摸鼻子,转而自顾自地和景绣聊起天来,“小丫头,今天先带你去我府上转转,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出来到街上逛怎么样?”本来就是午后才出的宫,又因为叶倾耽搁了这么长时间,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也没多少时间可逛了,否则就不能赶在宫门关之前回去了。   景绣看了一眼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了,遗憾的叹了口气,看来今天真的是逛不成街了,只好点点头,去南宫珏的府邸认认路也好,日后她出宫了,有事去找南宫珏也方便。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南宫珏率先跳下马车,景绣看了司马濬一眼欲言又止,踌躇半晌还是道了声“再见”才跳下马车。司马濬斗笠下的峻脸有一瞬间的凝固,然后又恢复如常站起了身子。   看到站在身后的司马濬,景绣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濬王殿下也想到五皇子府中转转吗?”司马濬会有这个闲情逸致吗,景绣表示怀疑,所以很是不解他为何下马车。   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扫了自己一眼,而后迈着大长腿从自己身旁走过,直奔府门而去。景绣心里有一瞬间的不是滋味,小时候的司马濬虽然也是清冷少话的,但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别人不理不睬,难道忘忧丹不仅能让人失忆还能让人失语?   “呃……小丫头,这里是濬王府,五皇子府在旁边。”南宫珏指着府门上的牌匾提醒道。   景绣眨了眨眼睛,抬头一看,门匾上赫然写着“濬王府”三个亮闪闪的烫金大字!又扭头看了一眼濬王府的旁边,濬王府占地极广但她依稀能够看见旁边还有一座同样宽广的大宅院,看来这五皇子府和濬王府是毗邻而建的。看着司马濬那修长清冷的背影,景绣咬了咬唇,她竟然闹了这么大个乌龙!   红叔对着南宫珏和景绣点了点头就跟在司马濬身后进了府门,南宫珏见景绣一直盯着濬王府内看,桃花眼眨了眨,忽然低头靠近她,“想不想进去转转?”边说嘴巴还往濬王府的方向努了努。   景绣眼睛一亮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回道:“想!”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知道司马濬这十年里的一切,包括衣食住行在内的一切小事她都想知道!   南宫珏嘴角一勾,率先抬脚直奔府门而去。景绣兴高采烈地小跑着跟了上去。   守门的两个侍卫直视前方,一左一右两把泛着寒光的利剑交叉在一起横在景绣和南宫珏的面前,公式化的语气冷硬而坚决:“没有濬王殿下的允许任何外人不得擅自进入濬王府,擅闯者格杀勿论!”   南宫珏气恼地退后两步,指着自己的脸怒视着开口的那个侍卫,“濬王没说过任何外人之中也包括本皇子在内吧?”   可惜那个侍卫和司马濬一样寡言少语,说完那一句之后就不再开口,仿佛整个人都被施了定身法般一动不动。   “要不就算了吧?”景绣拉住摩拳擦掌准备硬闯的南宫珏,虽然她很好奇司马濬居住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但也清楚他那清冷的性子想必不会欢迎别人随便进入他的府邸扰了他的清净。   南宫珏看着景绣明显失望的眸子,今天本来是想带她出宫玩的,没想到接连不顺让她失望,街是逛不成了,但是这濬王府他有的是办法进去!瞪了两个守门侍卫一眼,拉着景绣往自己的府邸走去。   ------题外话------   等我学会了摄影就一定存钱买个相机然后抱着相机四处拍,说不定哪天能拍到个何以琛,哈哈……   ☆、第40章:偷入濬王府   “愣着干什么,快上来啊!”南宫珏站在墙头看着底下的景绣招手道。   景绣嘴角抽了抽,仰头怔怔地看向他,想到刚才他爬墙时那熟悉敏捷的动作就能想象到他做这种事一定不是第一次,堂堂五皇子竟然需要通过偷着爬墙进入别人的府中这真的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南宫珏见她不动,低头往地面看了一眼,俊眉微蹙:“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之前在碎玉轩看到她和叶倾交手,虽然她只是躲闪但他看的出来她绝对是个练家子。况且她是天灵老人的弟子,天灵老人医术是一绝,但一身高强的武艺也是威震江湖的,她会武功也没有什么稀奇。   景绣用目光丈量了一下墙壁的高度,大概四米多一点这对她来说的确不算什么。足尖一点,南宫珏只觉得眼前白影一晃,她人已经落在围墙里面了。   “你——”南宫珏完全被震撼住了,这速度简直可以说是出神入化快如闪电,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快的速度。   “怎么了?”景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再不下来就要被人发现了。”那么高的地方站着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南宫珏跳下墙头,看着她的目光变了又变,由惊讶、震撼变成最后的敬佩,“你和叶寻谁的速度更快一点?”   景绣愣了一瞬后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用那种震撼的眼神看着自己,皱着眉头想了想,苦恼的说道:“这个我不知道,没比过。”接着好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她虽然和叶寻是师兄妹但是平日里并不在一处学艺,而且叶师兄大部分时间是不用待在天灵山上的,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南宫珏摇头,“没什么。”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起来,在今天之前他只发现叶寻的速度快过自己,毕竟叶寻长他一岁又有天灵老人那样的师父,所以他还是能接受的。可是刚才见识到景绣的速度,他顿时有些不淡定了,一个才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的速度竟然也是他不可企及的,这让他心里感到了微微的受挫。   景绣看着他那凝重又有几分失落的神情明显就不像没事的样子,可是想到此刻他们的处境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爬墙跃入别人家里,竟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墙边聊天,这不是等着主人发现他们吗?   南宫珏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小心谨慎的瞄了瞄四周,一把抓起景绣的手腕,边跑边轻声道:“这濬王府和我的王府什么都一样,只有一样这里有我那儿没有。”   景绣好奇道:“什么?”   南宫珏扭头对着她神秘的笑了笑,“湖心岛。”   景绣知道这湖心岛一定是有什么特别之处,要不然南宫珏绝不会露出这样神秘的笑容来。原本就对这濬王府万分好奇的她,听到这话更加的迫不及待起来,恨不得瞬间转移到南宫珏口中的湖心岛看看。   南宫珏见她一双清澈水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和急切的光芒,脚上的步子迈的更大了一些,但也不会让景绣觉得跑起来吃力。景绣只觉得耳边的风呼呼的吹过去,这四周的景色在眼前一掠而过,一路上七绕八绕终于停了下来。   两个人站在湖边弯腰大口的喘息着,五月份的天气原本就已经开始闷热起来,两个人跑了这一会儿顿时出了一身汗,一阵微风吹过只觉得万分畅快。直到缓过气来,景绣才直身看向湖面,顿时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碧蓝清澈的湖水在微风的吹拂下泛着细细的涟漪,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静美,湖泊四周杨柳依依,而湖泊中央竟然是一座小岛,岛上建有一座精致小巧的木屋,木屋四周繁花盛开姹紫嫣红,一条青石砖铺就的小路从木屋的小木门一直延伸到湖边,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和谐。这一直是她想象中的家啊,不宽大不华美,但充满了温馨。   见她直直的看着湖心岛,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流露出那样欢喜和惊奇的神色,南宫珏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带她来这里是对了!   不远处的阁楼上,男子静静地看着湖泊边的两人,薄唇微微的抿紧。过了半晌,开口道:“差不多了!”   红叔道了声“是”就转身下了阁楼招来不远处巡逻的一个侍卫吩咐了几句。侍卫听了吩咐,立刻往湖边走去。南宫珏远远地就听到了脚步声,立刻拉过依旧盯着湖心岛一脸沉醉的景绣躲到一旁的柳树后面。景绣此刻也已经察觉到了越加清晰的脚步声,顿时把差点出口的尖叫咽了下去。   侍卫来到湖边,四处看了一眼并没见到人,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按照红叔所吩咐的高声说道:“五皇子殿下,我家王爷说了今日是看在扁鹊姑娘的份上才让你来参观这湖心岛,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说完就转身原路返回了。   景绣脸蹭的一下红了,原来人家早就知道他们进来了,怪不得这么大的王府半天都没见到一个下人。看在她的面子上,难道司马濬以为让她进一趟他的濬王府就是还她人情了吗,门都没有!她就是要让他欠着她!   南宫珏俊脸扭曲了一下,心里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从树后出来看着侍卫离去的背影快步跑了过去,从后面一把抓住侍卫的衣领,冷声道:“司马濬在哪儿?”早就知道他们进来竟然到现在才说这不是耍着他们玩吗,简直欺人太甚!   侍卫战战兢兢地指了指不远处的阁楼,南宫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刚好对上司马濬那含着不屑的眼神,心里火冒三丈,一把推开面前的侍卫,看了身后已经追过来的景绣一眼然后大步流星地往阁楼而去。   景绣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心里盘算着怎么让那一个人情发挥最大的价值,决不能就因为进了一趟濬王府就抵消掉。   ------题外话------   幸福来的好突然,刚才看到编辑留言PK晋级啦,谢谢亲们的支持与鼓励,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第二次PK啦,希望亲们一直支持哦~   ☆、第41章:打算怎么答谢我   红叔看了一眼气冲冲走向阁楼的南宫珏和景绣两人,对着坐在桌边喝茶的司马濬询问道:“王爷,五皇子和扁鹊姑娘过来了,您看是不是拦着他们?”   司马濬握着茶杯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轻启薄唇道:“不用!”   红叔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消散不见,对着阁楼下的侍卫作了个手势,让他们不必阻拦南宫珏和景绣二人。   南宫珏和景绣一路畅通无阻顺着楼梯“蹬蹬蹬”地上了楼,南宫珏看到司马濬喝茶时那优雅的动作火气更加的大了,上前就抢过司马濬手中的茶杯猛地掷在了桌子上,袖子都被茶杯里溅出来的茶水浸湿了。火大地说道:“你什么意思啊,拿本皇子当猴耍呢?”   景绣站在楼梯口呆呆地看着司马濬,此时的他还是之前那一身白衣,可是头上的斗笠已经拿了下来,侧脸的线条比起当年初见时更显坚毅,透出一股子的坚韧还有一丝沧桑。十八岁的年纪,浑身就散发着完全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和睿智,看来这些年他真的经历了很多很多。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司马濬扭头向她看过来,琥珀色的眸子里透着疑惑的光芒,俊朗的眉峰也轻轻得蹙起。   景绣对上他那探寻的目光猛地低下头,一滴泪忽然猝不及防的滴落下来,她怔怔地抬手摸了摸流泪的左眼,出神地看着手上的湿润,整个人显得茫然而又恍惚。她为什么会落泪?景绣怎么想都不明白,虽然她从当年得知司马濬中毒之时就对他怀有一份疼惜,这十年里也一直记挂着他,想方设法的打探着有关他的一切,她对他有着十年默默的牵挂。但无论是得知瑞亲王妃过世还是得知他深受重伤,她心里担心却也从来没有落过泪。为什么如今见到他好好的却落泪了呢?   司马濬起身,琥珀色的眼眸里不解和好奇的神色交织,缓缓地走向景绣,高大的身躯在她面前站定,迟疑地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缓缓地摸向她湿润的眼角。景绣心噗通噗通的跳着,睁着水雾般的杏眸看着他,然后缓缓地抬起手摸向他脸上的银色面具,眼神里划过一丝凝重和坚定,很快她就会让他摘下这片面具的,很快!   南宫珏和红叔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人,就在景绣和司马濬彼此快要摸到对方的一瞬间南宫珏回过神,一双桃花眼充满审视地在他们两人面上来回转动,大步走过来一把拉开景绣站到她前面对着司马濬挑眉道:“是我带她偷偷进来的,你有什么冲我来就好了,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   司马濬的目光依旧一瞬不转地盯着景绣,面上早就没有了一贯的清冷和默然。红叔将他的神色和刚才的一系列反常的举动看在眼里,一张上了年纪的脸孔上惊讶不已,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景绣,一双精明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探寻,这个扁鹊姑娘到底有什么特别的,竟能让他家王爷露出这样反常的神色来?   景绣低着头,迅速地抬起袖子擦干净眼角的湿润,没事人一样走到桌子旁坐下,一边抬手拿起茶壶和茶杯给自己倒水,一边对着司马濬眨了眨眼睛语气半真半假道:“濬王殿下,不知道您打算怎么答谢我今日在碎玉轩的出手帮忙?”   司马濬已经恢复了一贯清冷默然的神色,缓步走到桌前在她对面落座,重新拿过一只茶杯又从她手中接过水壶一边倒水一边挑眉看向她,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你想要什么答谢?”   景绣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扣着杯身,语气轻松道:“很简单,五日后的百花宴,我希望濬王殿下可以出席。”   司马濬握着水壶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放下水壶,抬眼看向她,“换一个。”他对那些宴会真的丝毫提不起兴趣,无论是在东旗还是西临,他都很少参加各式宴会。   “不,不换!”景绣坚定地一口回绝,“我今日为了濬王殿下得罪了叶小姐,万一百花宴那日叶小姐想要报复我怎么办?扁鹊一介平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万一叶小姐结合其他小姐欺负我怎么办?”   “有我护着你,谁敢欺负你!”一直被当做透明人南宫珏听到这话立刻上前来坐到景绣身侧,看着她自信地开口道。   景绣觑了他一眼,端起杯子呷了口水,眼睛里一抹恶趣味的光芒一闪而过,悠哉悠哉地开口道:“我出宫前听到两个宫女聊天说淑妃娘娘打算在这次的百花宴上替殿下选妃,想必到时候殿下会很忙,顾不到我也是很正常的。”   南宫珏面上一红,从四年前开始母妃就会在每一次的百花宴上替自己物色正妃和侧妃的人选,前两年他都以还未成年作借口搪塞过去了,可如今他已经成年,恐怕不能轻易糊弄过去了。想到这里,南宫珏顿时一脸菜色。   “好,我去!”司马濬忽然开口,景绣心里一喜,面上却显得极其平静,看着他道:“那到时候就有劳濬王殿下关照了!”   ------题外话------   谁能告诉我手机一直莫名其妙的自动关机、开机、关机、开机……无限循环是什么意思?呜呜呜……习惯手机码字的我,没了手机怎么办哟~   ☆、第42章:我想抱孙子了   司马濬站在阁楼上看着景绣和南宫珏渐渐远去的背影凝眉沉思,一张峻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疑惑几分好奇还有几分期待,这么多种复杂的心情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每年百花节皇后都会大肆举办百花宴,邀请朝中官员的夫人携着适婚子女参加,说白了也就是个变相的相亲宴。虽然司马濬每年都会收到崇明帝亲自派人送过来的请柬,但是他对这一类的宴会从来不感兴趣,每次都是拒绝参加的。   这一次的百花宴,早在一个月前崇明帝和皇后都已经分别派人送来了请柬,当时司马濬连看都没看一眼,现在竟然因为景绣的一句话就忽然决定要去了,这简直让红叔大感意外。   “王爷……”红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出声了,王爷为什么会答应去参加百花宴,这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的。   可是他刚开口就听到司马濬清冷低沉的嗓音困惑地响起,“红叔,你说她是不是认出我了?”不然她看着他时的眼神怎么会透着熟悉,那完全不是面对一个陌生人该有的眼神。   红叔一怔,然后凝眉看着阁楼下渐行渐远的两道身影不确定地说道:“叶公子都没有发现,扁鹊姑娘更不可能了……”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况且,如果扁鹊姑娘真的认出王爷的话,在叶家刚见到王爷时就应该……”说到这儿,红叔忽然止住了,当时那么多人在扁鹊姑娘装作不认识王爷也是很正常的。可要说扁鹊姑娘真的认出了王爷,他又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   人影已经在视线内消失不见,司马濬转过身来,看着红叔一脸纠结的样子,淡淡的说道:“其实她认出来也无妨的,南宫彦已经病逝,她在皇宫也不会待太久,这段时间让人暗中照应她,宫里毕竟不比民间。”   红叔惊讶了一瞬,立刻应声道:“是。”他都好多年没见过王爷对谁在意过了,不过他心里却是开心的,他希望看到王爷一贯清冷默然的脸上多出别的神色来。   延寿宫门口,小德子一脸焦急的翘首以盼,见到南宫珏和景绣的身影顿时一喜,赶紧转身回屋让宫女们端来准备好的晚饭。   “扁鹊姑娘,这个是二公主亲自送过来的。”景绣刚在饭桌旁坐下,小德子就一脸喜色的递给她一个请柬。   景绣接过一看竟是百花宴的请柬,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回宫的路上她还一直在想五日后就是百花宴,皇后宫的请柬估计都已经发出去了,她没什么身份背景,在这个宫里也只有崇明帝和淑妃以及南宫珏看得起自己。   而百花宴是皇后全权负责的,邀请什么人那都是皇后说了算的,崇明帝日理万机不一定想到她,听说皇后又一直不待见淑妃,那么她这个专门进宫医治三皇子的大夫也有可能不受皇后待见,拿到请柬估计有点悬。   倒是没想到南宫泠竟会想到她,想到昨日南宫泠看叶师兄的眼神,景绣猜测,南宫泠这是爱屋及乌,看在她是叶寻师妹的份上才会从皇后那里弄到这张请柬给她送来。不管怎么样这个人情她景绣受了,叶师兄那里一定替这个二公主多多美言几句!   南宫珏瞄了一眼她手中的百花宴请柬,对着小德子摆了摆手,直到房门关上,南宫珏才看着她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参加百花宴?”   在濬王府的时候听到她要求司马濬参加这次的百花宴,一开始他差点以为她是喜欢上司马濬了。要知道百花宴上无论男女都可以不必矜持直接向喜欢的人表达自己的情愫,尤其对于女子来说,这一天无疑具有更加重大的意义。   平时的时候,女子的婚事一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嫁给合自己心意的男子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可在这一天女子可以向心仪的男子表达情愫,如果对方也恰好喜欢你的话,那么两个人就可以向皇上或者皇后请旨赐婚,不必在意父母的看法,不必计较家世的悬殊,只要彼此中意就可以结为连理。   可是很快他就否定了她喜欢司马濬这个猜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心里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一次的百花宴一定比往年有意思的多!她让司马濬参加百花宴的目的一定不会是她说的那样,百花宴父皇也会参加,没人敢在父皇面前放肆,欺负她那就更不可能了!   而且,他眼前总是浮现出她和司马濬四目相对互相伸手想要去触碰对方的画面,直觉告诉他,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可是他又觉得奇怪,为什么在叶府和在濬王府的马车上他们表现的那么平静,丝毫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可到了阁楼他们看彼此的眼神就忽然变得奇怪起来?这一切都让他觉得很费解,总觉得这里面透着一丝诡异。   景绣眨眨眼,含糊其辞的说道:“因为好奇啊,每年我下山的时候正好赶上百花节结束,我听说百花节特别热闹的,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见识一下。今年好不容易在百花节之前下山,可是又进了宫,见识不了民间的百花节,体验一下宫中的百花宴也不错啊!”   南宫珏又怎是好糊弄的,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为什么一定要司马濬参加?”   景绣将请柬塞进怀里,一手端起碗筷一手随便端了一碟菜一边往外走一边调皮地说道:“我想抱孙子了!”在21世纪活了二十五年,在这里待了十年,她已经经历了三十五个年头,司马濬今年十八岁,在这个时代她的确到了抱孙子的年纪了。   南宫珏一愣,一张俊脸狠狠地扭曲了一下,她的意思是她想帮司马濬物色合适的女子成亲生子吗?抱孙子?她这是把司马濬当儿子了?将堂堂东旗国的濬王殿下当儿子,这她也敢说出来?   夜幕深沉,濬王府书房内灯火通明,听着青铜的禀报,司马濬握着笔的大手一抖宣纸上墨迹晕开一大片,失笑地摇摇头,放下笔对着青铜淡淡地吩咐道:“确保她没有危险就行,这种小事以后就不用再禀报了!”   青铜错愕地抬头,王爷被人当成儿子竟然不生气?看来等会他要去好好问问爹,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扁鹊怎么就得了王爷另眼相待了。   司马濬没有理会他眼中的探寻,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时间不早了,去见见红叔吧!”   “属下告退!”青铜应声缓缓地退出了书房。   ------题外话------   今天来了一个客户想要为孩子拍百天照,摄影师就给她介绍各式各样的相册,我就负责从架子上将册子拿下来递给客户看,结果出了岔子,把十二寸的当成了十寸的,事后被摄影师小小的说了两句,都来了好几天了怎么十二寸的和十寸的都还分不清呢?心里有些小郁闷,我天生就对多少米啊,多少平米啊,多少寸啊这些不敏感,估计以后还要被说好多次才能分得清所有的尺寸,到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脸还**辣的……   ☆、第43章:百花宴   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五天里景绣每日待在延寿宫中和南宫珏对诗弈棋,赏花弄月,除了淑妃外再没人进入延寿宫,总的来说这五日景绣过的很是平静惬意。   百花节这一天,景绣天一亮就被宫女叫了起来。穿戴整齐带上面纱才打开门,门一开十来个宫女端着装着各色衣物和首饰的托盘鱼贯而入,景绣满脸疑惑地问其中一个宫女,“这些是……”   “姑娘忘了吗,今日的百花节姑娘也是要参加的,奴婢们要替姑娘梳妆。”宫女嘴含笑意地回道。   景绣知道这肯定是南宫珏安排的,虽然很感动他的体贴,但是想到自己脸上的面纱她走到其中一个宫女面前,拿起她手中一件湖蓝色的衣裙,然后举着衣服对着刚才回话的那个宫女道:“我今天就穿这件衣服吧,其他的就麻烦你们拿走吧!”   宫女满脸为难地看着她:“这,姑娘不用梳妆吗?”   “不用了,你们出去吧,衣服我会自己换的。”景绣淡笑地说道,然后拿着衣服直接进了屏风后面。   宫女们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端着东西无奈地退了出去。   延寿宫外,南宫珏看着景绣一身湖蓝色衣裙清清爽爽地款款走来,虽不华丽但胜在清新,身姿纤细袅袅婷婷,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但在看到她脸上的面纱时,嘴角一垮抿了抿唇,指着她脸上的面纱,皱眉道:“你确定今天这样的日子你还要带着这个?”   她到底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百花节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有多么重要,哪个女子今日不是盛装打扮浓妆艳抹的,她倒好,这样的日子还蒙着面,她就不怕别人都把她当成见不得人的丑八怪?   仿佛猜出了他的心思般,景绣好笑地开口道:“多谢殿下关心,不过我还未及笄,所以婚事还不着急。”有没有男子看上她都不重要,因为这些王公贵族的公子哥也不是她的菜。   “算了,随便你吧!”南宫珏见她半点不开窍也懒得再说什么,反正她年纪还小,日后等她及笄再说。   百花宴是在御花园中举行的,景绣原本还觉得南宫珏没必要这么早就拉着她过来,毕竟现在太阳才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离午时的宴会还有两个多时辰,估计这会儿除了负责布置的宫女太监外不会有什么人的。   可看到御花园中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的的夫人小姐们景绣顿时就诧异地张了张嘴巴,从皇宫门口到御花园就要走上大半个时辰,现在也不过才天亮一个多时辰,所以这些夫人小姐们是天没亮就出发了吗?   南宫珏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在御花园中粗略地看了一眼,对着景绣轻声道:“他还没来。”   景绣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抬眼环视了御花园一圈的确没看到司马濬的身影,但丝毫不担心他会不来,语气肯定的说道:“会来的!”   司马濬那样的性子本就不喜欢这样莺莺燕燕的场合,所以不可能这么早到。而且这个时候御花园中本就没有几个男子,一眼看去来来回回在花丛中穿梭的十有**全是穿红戴绿的妙龄女子。   南宫珏见她回答的如此肯定,眼里闪过一丝试探,“你似乎对他很了解?”司马濬的确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只是,扁鹊如果是那日出宫才认识的司马濬,就说出这么肯定的话不是太奇怪了吗?   景绣扭头看他,对他的试探心知肚明,却故作不知,眨着眼睛无辜且理所当然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就应该言而有信说到做到么?”   景绣知道那日在濬王府她的表情和举动不仅让司马濬起疑同样也让南宫珏起疑了,这几日南宫珏总是若有似无的试探她和司马濬之间的关系,但都被她装傻充愣地给糊弄过去了。但是,她也知道南宫珏不是能被随便糊弄的人,所以也没有编造什么谎言来欺骗他,只是说一些含糊其辞似是而非的话来迷惑他。   南宫珏静静地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双桃花眼中精光乍现,这几日他一直有意无意的试探她和司马濬之间的过往,但都被她糊弄过去。但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是好奇,所以他决定了今日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要紧紧地跟在她身后,看看她要司马濬参加这百花宴到底是什么目的!   “师妹!”就在景绣被南宫珏那灼灼的目光盯的心里发虚的时候,叶寻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   景绣闻声诧异地看过去,“师兄,你怎么这么早就进宫了?”她知道叶寻喜欢安静,原以为他也会和司马濬一样对这样人多热闹的场合退避三尺不到午时宴会正式开始之前是不会见到他的,此刻看到他出现景绣不由得心里一喜。有师兄在,她就不用担心无聊了。   叶寻向南宫珏请了安,就看向景绣语带笑意的柔声说道:“我担心你会无聊,所以就早些过来陪你!”   景绣一双水汪汪的杏眼一笑起来显得更加的透亮,仰头看着叶寻轻快地说道:“多谢师兄!”   看着他们师兄妹如若无人的寒暄,南宫珏不满地咳嗽了两声,这才将两人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南宫珏瞥到叶寻身后满面春风盛装而来的南宫泠,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光芒,对着景绣遗憾地说道:“叶公子今日恐怕没多少时间陪你了!”泠儿喜欢叶寻几乎整个平阳城的人都知道,她也在上个月满十五岁了,今日这百花宴正好是她对叶寻明确表达心意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景绣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在看到南宫泠袅袅而来的身影时顿时恍然大悟,揶揄地看向叶寻:“师兄,看来你今日是陪不了我了!”   叶寻回头看了一眼盛装而来的南宫泠温润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苦恼之色,随后面上浮出一丝坚定,看来有些话他应该明确地和二公主说清楚了,再这样拖下去只会害了她!   景绣将叶寻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叶师兄虽然性格温润但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以前一直没有明确拒绝南宫泠大概是考虑到这样做会让对方难堪吧!可是,感情的事是最不能拖的,越拖就会让对方陷得越深,所幸师兄他现在明白了这个道理,希望南宫泠不会因此怨恨上师兄吧!   ☆、第44章:偷听谈话   景绣和南宫珏识相地离开,将空间留给叶寻和南宫泠,转身的瞬间景绣忽然觉得后背忽然一阵生寒,疑惑地扭过头却只看到南宫泠含羞带怯地看着叶寻,挥去心中那怪异的感觉,抬脚跟在南宫珏身后离开。   叶寻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脸上是一贯温润的浅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看向南宫泠,疏离地开口叫道:“二公主。”   南宫泠迅速敛去眼中那嫉妒愤恨的神色,看着景绣的背影面上羡慕不已,语气落寞的开口道:“真羡慕扁鹊姑娘能有天灵老人那么厉害的师父,还有叶公子这么好的师兄。”   叶寻敛眉,温声道:“公主贵为金枝玉叶,尽得皇上皇后宠爱锦衣玉食前呼后拥,要什么有什么又何必去羡慕他人!”   南宫泠转过头来目光深情地看着他,樱唇颤抖着开口,“我……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她说着情绪微微的激动起来,发育良好的胸脯微微的起伏着,情不自禁地上前想去抓住叶寻的胳膊,“寻哥哥,我……”   “二公主,”叶寻猛的退后两步避开她的触碰,低着头避开她深情款款的双目,坚定而恳切地开口道:“叶寻很感谢二公主一直以来的青睐,在叶寻心中二公主是值得相交的朋友,是和月儿一样的妹妹,除此之外叶寻对二公主别无其他的感情。”   南宫新月是良妃所生,良妃是叶寻的姑姑,叶寻自比南宫泠的哥哥也无不妥。   南宫泠袖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泫然欲泣满脸受伤地看着他,“可我……并不曾把你当哥哥看待,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心里都只有你!”   叶寻心里浮出一丝轻微的不忍,但还是狠了狠心严肃着表情开口道:“二公主的情意叶寻无以为报,日后但凡公主有需要用得着叶寻的地方,叶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南宫泠目光冷然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半晌后默默转身,向人群中走去。叶寻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长长地松了口气,将拒绝地话说出来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但愿二公主能早日忘了他吧!   景绣和南宫珏寻了一僻静处坐了下去,四周繁花似锦,芳香扑鼻,却完全盖不住那些静心打扮过的小姐们的风采。看着那一个个鲜艳袅娜的小姐们,景绣不由得戳了戳南宫珏的胳膊,语气调侃道:“怎么样,可有看上的?”   南宫珏翻了个白眼,这御花园百花争艳色彩缤纷,再加上那些小姐们一个个穿红戴绿,浓妆艳抹在这御花园中来回穿梭,晃得他眼睛都花了。怎么可能有看得上的?   景绣刚要说话,就见不远处一个眼熟的宫女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对着南宫珏恭敬道:“五皇子殿下,淑妃娘娘让您过去一趟!”宫女正是淑妃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丹青。   南宫珏面上闪过一丝无奈的神色,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向景绣不放心地皱了皱眉头,“你一个人能行吗?”   景绣心知淑妃此刻找他过去肯定是有关今日帮他物色妃子的事情,幸灾乐祸地摆摆手,“当然能行,你快去吧千万别让淑妃娘娘久等了!”   这几日和南宫珏天天在一起,景绣发现南宫珏的性子很是随意对看的惯的人丝毫不会摆皇子的架子,再加上知道了他就是十年前的王玉,她莫名地对他就有一股亲近感。所以相处时也很是随意,由原先一口一个疏离客套的“殿下”变成现在的“你你你”,她叫的舒心南宫珏听着也顺耳。   但是丹青在听到景绣对着南宫珏随意地称呼“你”的时候诧异地抬起了头看向南宫珏,见南宫珏对此并不以为意,她看向景绣时的双眸多了一分审视。   南宫珏四顾一圈,见根本没人注意这边,想着自己快去快回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应该不会有事。于是叮嘱景绣不要乱跑后就跟着丹青离开了。   景绣正百无聊赖地坐着,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谈话声,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公主,再过半个月就是你十五岁的生辰,生辰过后我想……向皇上请旨替我们赐婚!”一道带着几分欣喜几分急切几分坚定又有几分小心的成熟男声响起。   “葛大人,这种话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了,今天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还请葛大人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女声听起来恼羞成怒,但却很是稚嫩,听声音可以判断出这完全就是个十几岁还未及笄的少女。   景绣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和探寻,这女声竟然是……她知道听墙角不对,但还是压抑不住心里偷听的**,继续不动声色坐在原地。却再没听到说话声,倒是听到一道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看来是那女子已经气愤地离开了。   景绣知道那男子还在原地,因为自觉做了亏心事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好半晌都没听到男子离开的声音倒是等来一声深重的叹息:“唉……”   葛天一失落地一屁股在地上坐了下去,失神地看着女子离开的方向发呆。   景绣心里的好奇怎么都压制不住,起身绕过花坛,看向那个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可言的男子,可对方对她的出现浑然不觉,目光一转不转地停留在女子消失的方向。   “这位公子为何叹息?”景绣故作不知地开口。   葛天一这才回过神来,抬头茫然地看向景绣,过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道:“你是……扁鹊仙子?”   景绣福身,轻声道:“正是小女子。”   葛天一急忙起身,面色尴尬地拱手道:“我是大理寺卿葛天一,刚才真是失礼了!”   他指的是坐在地上的举动,景绣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向着他刚才出神的方向看了看,故作疑惑地揶揄道:“葛大人不会是看上哪家小姐了吧?”   葛天一苦笑着摇摇头,脑中浮现出那让他魂牵梦绕的纤瘦身影,嘴角溢出一丝自嘲:“扁鹊仙子说笑了,葛某不过是一个家徒四壁的穷书生,都已经二十八了,如何敢肖想这些如花似玉年轻貌美身份贵重的小姐们?”   景绣搜寻着脑中叶寻灌输给她的有关朝中各大臣的信息,葛天一是从三品的大理寺卿,本是一介平民上无老下无小,凭着一己之力做到如今的位子,多年未娶妻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为人清正廉洁刚正不阿。   ------题外话------   今天发现有个小可爱一声不响地给福宁送花了,码字瞬间就有了动力,谢谢亲(不知所晕),么么哒   PS:有评价票的亲就就投给福宁吧,厚脸求五星好评哦,么么哒   ☆、第45章:屎壳郎也有人爱   况且这葛天一长得面色清秀一身书卷气说不上多么英俊但至少也是风度翩翩的,按理说,这样的人会是不少女子的梦中情人。二十八岁的年纪在21世纪还是一枚小鲜肉,但在这个时代再过个五年就开始步入中年行列了,的确不能算小。但是在这个时代老夫少妻比比皆是,怪就怪在这葛天一为人固执刻板不懂变通得罪了朝中不少权贵,他虽然位居从三品但势单力孤,朝中的大家族根本看不上他,自然不会把女儿嫁给她。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他自己坚持要娶个能和他琴瑟和鸣对诗作画举案齐眉的女子,不愿随便将就。因此婚事就一拖再拖,到如今还是孑然一人。   这些都是景绣之前从叶寻口中得知的,但此刻她知道这个葛天一居然已经心有所属,对方还是足足小了他十三岁还未及笄的小姑娘。要是这小姑娘身份普通一点倒也罢了,但偏偏人家身份高贵,这亲事恐怕难成啊!   看着葛天一满脸落寞和自嘲的神情,景绣也替他难过,柔声安慰道:“葛大人您千万不要妄自菲薄,红豆有绿豆来配,屎壳郎也有人爱,一定会有女子发现你的好!”   葛天一眉头一皱,一时间没听懂她话的意思。倒是被一阵由远及近的笑声吸引过去,看着一前一后走过来的南宫珏和叶寻,葛天一立马拱手对着南宫珏行礼道:“参见五皇子殿下!”   “葛大人不必多礼!”南宫珏朗声开口,视线却是看向他身后的景绣,眼中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笑意。红豆有绿豆来陪,屎壳郎也有人爱,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安慰人的。   葛天一又对着叶寻微一颔首算是打招呼,叶寻无奈而又宠溺地看了一眼景绣就对着葛天一拱手满含歉意地说道:“还望葛大人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放在心上,师妹年轻不会说话并无贬低葛大人的意思!”   景绣吐了吐舌头,缩着脑袋一副做错事的模样。但心里却不以为然,的确是她说错话了,这话实在不怎么好听,但话糙理不糙啊!   葛天一看了景绣一眼困惑地皱着眉头片刻后才明白过来,对着叶寻摆手苦笑道:“扁鹊仙子并没说错什么,在下和五皇子殿下及叶公子等青年才俊站在一起可不就是屎壳郎吗?”   叶寻一愣,见葛天一如此妄自菲薄倒是有些惊讶,葛天一才华横溢文采斐然是个十足十的文人,难免有些恃才傲物,自视甚高。又加上本身性格固执刻板不懂变通,办起公务来那是我行我素铁面无私谁的面子都不给,这样的人竟也有妄自菲薄的时候,若不是亲眼所见,叶寻真的很难相信。此刻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了。   南宫珏显然也是没想到葛天一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愣了一瞬立马回过神来,刚想要说些开解的话就见葛天一对着他低眉道:“臣就不打扰五皇子殿下、叶公子和扁鹊仙子游园的雅兴了,臣告退!”   看着葛天一失魂落魄离去的清瘦背影,南宫珏和叶寻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着诧异和不解,在他们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一向意气风发的葛天一变得如此颓废?   不约而同地,南宫珏和叶寻看向了景绣。景绣纠结着要不要将刚才偷听到的事情告诉他们,葛天一心仪的女子正是已故良妃所生的女儿南宫新月,是南宫珏同父异母的妹妹又是叶寻的表妹,他们比她有知情权。   但随后一想,这事情事关南宫新月的名声,南宫新月也已经明确拒绝了葛天一,显然对他无意,所以这事她还是当没有听过吧!   “大概是今天这样的场合让葛大人他触景生情了吧!”景绣缓缓地说道。   南宫珏和叶寻听了这话倒是不约而同地点点头,今天这样的场合势必会有看对眼的年轻男女得到赐婚而在一起,这对多年单身,形单影只的葛天一来说的确算是一个小小的打击,他如此落寞倒也正常!   阳光斜斜地洒照下来,御花园中的各色鲜花托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盈盈的光芒,此时御花园中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原本还算平静的御花园此刻显得吵吵嚷嚷十分热闹。   不时有人走过来向南宫珏行礼,叶寻也被三两个公子拉去闲聊,众人对景绣虽然客气却并不热络,点下头就算打招呼了。景绣反而落得一个平静,见南宫珏和叶寻被人拉着脱不开身,索性自己一个人逛起了这御花园。   三人离开后,花坛后走出两个人,花坛里种植着高大的绿色植物,所以花坛这边的景绣三人并没注意到他们。   年长一些的男子一身黑色锦衣气质高贵,皮肤略有些黝黑,长得是人高马大十分壮硕,但绝不会给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感觉。那双微微凹陷的大眼睛黑白分明,里面透露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精明。   此时他瞳孔紧锁着景绣离开的身影,眼中流光溢彩,嘴角玩味的勾起,红豆有绿豆来配,屎壳郎也有人爱。这么有意思的话他还是头一次听到!   男子正是德妃所生的二皇子南宫洐,而他身后跟着的自然是与其一母同胞的四皇子南宫泽。   南宫泽一身嫩黄色的锦衣,身材显得较为单薄,一张白白嫩嫩的娃娃脸显得分外可爱。两兄弟站在一起,从身材和肤色来说简直天差地别,唯一相像的大概就是那双同样又圆又大的眼睛了。   “那个就是扁鹊吗,既是仙子长得应该不赖吧,蒙着个面纱做什么?”南宫泽看着景绣远去的背影,语带不满的说道。   南宫洐但笑不语,抬脚向着景绣走去。南宫泽在后面皱眉道:“二哥你去哪儿?”   南宫洐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摆手道:“我去去就回,你先去找母妃吧!”长成这样的人声音也大都粗犷可是南宫洐的声音却十分清越动听。   南宫泽不满地皱起眉头,但也没说什么,扭头往德妃宫中而去。   ------题外话------   关于“红豆有绿豆来配,屎壳郎也有人爱”这句话其实有一个真实的小故事,福宁把它写了下来,放在评论区置顶了,感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么么哒~   另推荐好友流云逸爽文文《鬼医王妃拐走腹黑冷王爷》文正在进行二P,亲们可以去看看收藏一下哦,简介我放在评论区了,么么哒   ☆、第46章:司马濬赴宴   “扁鹊姑娘!”   景绣正悠哉悠哉地闲逛着,身后传来一道清越好听的男声,扭头看去,瞬间就从外貌特征上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转过身来,对着来人福身道:“扁鹊参见二皇子殿下!”   南宫洐嘴角含笑,丝毫没有皇子的架子,“扁鹊姑娘不必多礼!我只是见姑娘一个人所以过来看看,姑娘怎么不和其他小姐们一处说说话?”   景绣听着他一口一个“扁鹊姑娘”的实在觉得别扭,淡声道:“殿下叫我扁鹊就好!”看了一眼远处三五成群的小姐们,景绣轻笑道:“扁鹊自幼在山上野惯了,比不得平阳城里的小姐们知书达理见识广阔,小姐们说的话题扁鹊也插不上嘴,所以……”   南宫洐见她举止落落大方,说话也是坦荡,声音不大不小听着十分悦耳动人,心里顿时对她好感大增。   “殿下……今天应该会很忙吧,扁鹊就不打扰殿下了!”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看,景绣不由得觉得浑身别扭起来,弯了弯身就打算转身离开。   大概是景绣在民间长大,和满园子的深闺小姐们在一起显得很与众不同吧!南宫洐下意识地就想多了解她一点,出声道:“我有何可忙的?”   今日如果不是母妃亲自下了命令他都不打算过来,这百花宴年年都如期举办,内容形式却千篇一律毫无新意,就是一群女子争奇斗艳想法设法脱颖而出的较量,一点意思都没有,他都可以预见今天会有多么无聊。   景绣冲着他眨眨眼睛,意有所指道:“扁鹊听说殿下还未娶正妃,想必这御花园会有不少姑娘对殿下芳心暗许想要借着今日吐露心意呢!殿下怎会不忙?”   南宫洐没想到她竟然大胆到调侃起自己来,硬朗黝黑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后忽然爽朗地大笑起来。看着景绣的双眸透着一丝惊喜和新奇,他还从来没见过有女子将这样的事情说的如此自然毫不忸怩,这个扁鹊实在是太特别了!   景绣看着他哈哈大笑的样子,心里隐隐也能猜到他大笑的原因,她和这些古代女子不一样,她是来自21世纪的新女性,未婚同居未婚先孕在21世纪已经司空见惯了,她虽然没吃过猪肉但小说电视剧可是看了不少,怎么也不可能如这些古代女子们谈到男子就脸红!   南宫洐笑够了,忽然上前两步低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面上的表情似真似假:“那……扁鹊你呢?”   “殿下说笑了!”扁鹊轻轻蹙眉,退后两步拉开与他的距离,“殿下天人之姿身份尊贵,扁鹊不敢高攀!”不管他是故意捉弄还是别有目的,景绣都不打算跟他有任何牵扯。   本是带着捉弄问出这样的话,想要看到她慌乱的样子,却没想到她如此认真严肃地说出对他无意的话,南宫洐瞬间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   她如此坦荡明确地说出对他无意的话,这让一向很受女子欢迎的南宫洐觉得有些受挫,其实论起外貌他在几个成年的皇子中并不算出色,他也知道那些对他趋之若鹜的女子并不是喜欢他这个人,更多的是看上他的身份。   但不管那些女子出于什么目的接近他,都会让他有一种优越感,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子对他不屑一顾,这让他心里产生了落差。但更多的却是对景绣的好奇与欣赏,这么与众不同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啊!   司马濬依旧一身白色锦衣,修身如玉气质清冷高贵,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面上的半截银色面具在阳光的映衬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他孤身一人迈着修长的双腿步伐稳健地出现在御花园中,立刻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濬王殿下怎么来了?”   “是啊,濬王不是从来不参加百花宴的吗?”   “今天是刮了什么风啊?”   “……”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低声议论着,显然对司马濬的出现深感意外。   司马濬无视众人诧异的神色,琥珀色的眸子在御花园中淡淡扫了一圈,没看到要找的人也没有表现出失望的神色,直接在远离人群的一处石凳上坐了下去。   南宫珏见到司马濬的动作,也跟着四处看了一圈,没见到景绣的身影顿时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摆脱开围着的众人,往刚才与景绣分开的地方走去。   景绣正承受着南宫洐那莫名其妙的注视,看到走过来的南宫珏顿时眼睛一亮。   南宫洐注意到她的神色扭头看去,南宫珏已经来到近前,“刚才看到四哥去了德妃娘娘那儿,二哥怎么没一起?”南宫珏看了一眼景绣,态度亲热地对着南宫洐道。   “早就听说扁鹊仙子来了皇宫,一直想要见上一面,但一直没有时间,刚才见到仙子一个人就过来打个招呼。既然五弟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南宫洐说完又看向景绣态度亲昵道:“我去去就回!”   景绣轻轻蹙眉,福身恭敬却平淡地回道:“恭送二皇子殿下!”   “就这么一会儿你们就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了?”南宫珏看了一眼南宫洐远去的背影皱眉看着景绣不可思议地问道。去去就回,他什么时候回跟扁鹊有关系吗?   景绣耸耸肩,对南宫洐如此自来熟的性子也是莫可奈何。不过倒是诧异南宫珏说这话的语气,明明刚才面对南宫洐时语气和态度还那么亲密,怎么现在听着觉得完全不像那么回事呢?   南宫珏也没揪着这个不放,开门见山道:“你等的人已经来了!”   景绣眼睛一亮顾不得疑惑他对南宫洐的态度了,向着人群看去,虽然此时人已经来了不少,但离午时也还有些时候,司马濬这么早就来了吗?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景绣往南宫珏说的方向走去,待看到那一抹白色身影时,面纱下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毫不顾忌周围人那打量和诧异的神色直接紧挨着司马濬而坐。   南宫珏随在她身后,也在司马濬的另一边落座。今天他就是要和他们寸步不离的赖在一起,看看这丫头脑子里到底在卖什么葫芦,非要这面瘫脸赴宴?   结果三分钟不到,就有一清秀貌美的女子款款走到他面前,含羞带怯细弱蚊蝇地低着头道:“小女子参见五皇子殿下,不知……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题外话------   你们这群小妖精,我一下PK你们一个个就隐身了,评论区冷冷清清清清冷冷,我只能让好友来打广告保持热度了,呜呜呜……   PS:本文在腾讯那边的书名叫《庶色撩人:邪王强娶毒医妃》,跟亲们说一声,怕大家到时候看到会觉得奇怪。   ☆、第47章:醉翁之意不在酒   景绣幸灾乐祸的看着南宫珏不情不愿地跟着那女子离开,视线在人群中转了一圈落在叶寻的身上,叶师兄他应该已经拒绝了二公主了吧?!   偏头看了一眼司马濬,虽然他带着面具,但丝毫不损他俊朗高贵的气质啊,怎么就没有女子惦记着他呢?景绣看着他那清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俊容顿时明白过来,大概是这种生人勿近的气息让那些女子根本不敢接近吧!   司马濬见她盯着自己看,一会儿蹙眉一会儿点头的,目光清清冷冷的落在她面上,透着一丝不解。   景绣依旧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他已经十八了吧?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不少人都当爹了,即使没当爹没娶妻的妾室通房都好几个了,据她猜测司马濬应该是一个都没有的。但这也不奇怪,他身在异国瑞亲王妃又早逝没人替他张罗着急,不像南宫珏和叶师兄有娘关心着终身大事。既如此,她就代替瑞亲王妃替他好好物色一个品行端正知书达理的女子吧!   想到这儿,景绣将视线重新转向人群,一个一个女子认真地看过去,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嘴里还不停地轻声嘀咕着什么。   司马濬总觉得她刚才看他的眼神太过诡异,此时又见她睁着一双水亮的杏仁大眼看着人群评头论足的,眉头微蹙,终于忍不住不解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景绣头也不回平静而又严肃地回道:“替你物色合适的女子,你已经成年到了该娶妻生子的时候了。”   司马濬握着杯子的手一抖,忽然就想到了那日青铜禀报的话,绕是镇定如他此刻也不免面色窘迫起来,眉头紧锁地看着她,她这是真把他当儿子了?   自从司马濬出现,御花园中就显得安静了许多,无形之中空气中仿佛充满了压迫的气息,让人下意识地就轻声细语起来。   整个御花园大概也就只有司马濬和景绣是第一次参加这百花宴了,司马濬平日里深入简出虽然待在西临整整五年了但和这些西临人几乎没有交集,很多深闺妇人和女子都没见过他,今日难得有机会见到自然不会放过了!   而景绣是顶着天灵老人弟子的身份入宫替三皇子治病的,也是让众人对她充满了好奇。此时他们两人坐到了一起,顿时将众人的视线全部吸引过来。众人虽然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聊着天但视线却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他们,脸上充满了八卦和好奇的神色。   景绣看了一圈实在没看到十分满意的,不是胖了就是瘦了,不是高了就是矮了,反正就是没有满意的。看的太多忽然觉得审美疲劳起来,遂摇摇头作罢,反正司马濬有颜有钱有地位,就算人冷了点,只要他愿意还是会有大波女子争着投怀送抱的。   司马濬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现在他有些不确定自己的猜测了,原本他以为她对他表现出的异常行为是因为猜出了他的另一个身份,可现在越想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对他好像太过熟悉和关心了,她在他面前如此的轻松自然,仿佛丝毫不忌惮他东旗王爷的身份,不担心她的言行举止会惹怒他,她好像十分信任他?   就因为知道了他的另一个身份就如此的信任他吗?那她未免也太轻信于人了?!   景绣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面纱下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司马濬已经忘了十年前的种种,她也无意去告诉他十年前的一切,但她也没办法装作不认识他。   他是失忆了,可她没有,她始终记得他救过自己一条命,同样记得自己说过要替他解毒。这一切他记不记得都无所谓,她记着就好。   司马濬眉头紧锁,琥珀色的眸子一瞬不转的看着景绣,锐利的视线仿佛能刺穿她的面纱直视她的面容般。他知道自己忘记了八岁之前的事情,但是他觉得他遗忘的那段岁月应该是跟她没有关系的,如果有关系的话红叔和青铜一定会告诉他。红叔看着他长大、青铜陪着他长大,他失忆了但是他们没有!   可明显的红叔和青铜见到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他可以确定他们不认识她!又或者说……他们没认出她?司马濬凝视着她脸上的面纱琥珀色的眸子幽深了几分,这面纱下的面容他曾见过一次。虽是深夜但月色皎洁,清晖洒照下那张不施脂粉的绝美脸容也曾让他心里怦然一动。   景绣被他盯了这么久,脸皮再厚也不由得发热起来。恰在这时听到一声柔柔的叫唤,“扁鹊姑娘!”   抬头一看,竟是仅有过一面之缘的瑞安郡主。臻首娥眉粉面含春,身着宫缎素雪绢裙,整个人端庄典雅之中又透着一丝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娇俏。景绣起身施礼道:“扁鹊见过瑞安郡主!”   “不必多礼!”瑞安急忙扶起她,语带关切地柔声开口道:“我担心你不认识人会觉得无趣,所以就想在宴会开始前陪你解解闷,没想到……”   景绣见她看向司马濬,笑着解释道:“我和濬王殿下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百花宴,都和大家不太熟悉,算是同病相怜所以结伴坐在了一起……”   瑞安对着司马濬盈盈福身,轻启朱唇:“瑞安见过濬王殿下!”   景绣诧异地看着她脸上那一抹羞红,又看了面无表情的司马濬一眼,心中划过一丝了然。看来这瑞安郡主心仪司马濬啊!怪不得对她如此热情,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必多礼!”司马濬不咸不淡地开口,看都没看瑞安一眼。   景绣察觉到瑞安面上的尴尬和失落之色立刻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司马濬一眼,面对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儿竟然还摆着一张冰山脸,真是不解风情的木头!   司马濬被她瞪的一愣,原本面无表情的峻脸微不可察地纠结了一下。   “郡主请坐吧,我刚好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郡主!”景绣热络地拉着瑞安坐在了自己刚才坐的位子上那里紧挨着司马濬,自己则坐在了瑞安的旁边。   瑞安红着脸坐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司马濬那清冷刚毅的峻脸,心如小鹿乱撞般扑通扑通的不正常跳动着。   景绣将她的紧张和羞涩看在眼里,也不点破,缓缓开口道:“郡主,我想问你一些关于百花竞赛的事情。”   “百花竞赛?”瑞安抬头看向她,面上的羞赧完全被意外取代。   ------题外话------   谢谢总攻大人再次送花,你已成功俘获小女子芳心,小女子决定以身相许了!哈哈……   PS:推荐好友爱野新文《豪门重生之宠妻在上》,简介在评论区置顶了,文文正在二P,感兴趣的亲可以去收藏,么么哒~   ☆、第48章:他的妥协   司马濬也抬头看向景绣,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她竟然会对百花竞赛感兴趣?   百花竞赛是每年百花宴的重头戏,从中午的宴会结束开始进行,所有未婚的小姐们都可以参加,竞赛考核的内容从诗词歌赋到琴棋书画,天文地理到古今奇文,礼仪举止到针线女工,几乎涵盖了方方面面。竞赛实行淘汰制,一直到还剩最后一人竞赛才算结束,而那最后一人也就是今年的“百花仙子”,作为彩头,“百花仙子”可以向皇上提出一个要求。   也正因为如此,女子们都会不遗余力使出浑身解数参加这百花竞赛,不单单是为了获得最后的胜利向皇上提出一个要求,更重要的是,成为“百花仙子”就代表着你是整个平阳城贵女们中的第一人,那代表着无上的荣耀啊!   但是从五年前开始,百花宴有了新的游戏规则,不单单只是女子参加了,而是变成了一对男女合力竞赛,不过最后的彩头仍然属于女子,而能不能找到愿意陪你参赛的男子就看各位小姐各自的本事了。   景绣听了瑞安的一番话,对这百花宴已经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眼里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自信,从知道三皇子去世她就把目标转向了今日的百花宴,这是她唯一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的机会了。   “你想参加?”司马濬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闻言瑞安也错愕地看向景绣,面色犹豫地说道:“扁鹊姑娘,要拔得这百花宴的头筹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她知道扁鹊是在天灵山上长大的,虽然有着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但恐怕诗词歌赋针线女工这些……   景绣将她的心思看在眼里,又抬眼看向司马濬,见他也是一副完全不信任的神色,不由得挑了挑眉:“怎么,你们不相信我?”   “不是,我只是……”瑞安慌忙解释,但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景绣轻笑,柔声道:“我知道郡主是关心我,不过我还是想去试一试,即使不能拔得头筹也没什么,游戏嘛,重在参与而已!”   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传来,景绣三人扭头看去,南宫洐满面春风地大步走来,满眼欣赏地看着景绣道:“好一个重在参与,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参与过这百花竞赛,扁鹊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愿意陪你一起参与一次,如何?”   景绣一愣,看向司马濬两人四目相对,司马濬瞬间就明白过来她让自己参加这百花宴打的就是让自己和她一起参加百花竞赛的主意。   南宫洐诧异地看着司马濬,显然也是没想到一向不参加百花宴的人这次竟然也来了。视线在他与景绣的面上来回切换着,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过了半晌缓缓开口道:“如果扁鹊已经有濬王殿下相陪的话,那……”   景绣让司马濬进宫的目的本就在此,也不打算隐瞒,刚想开口回绝南宫洐忽然注意到瑞安的身子微微一晃。瑞安是想邀请司马濬陪她一起参加的吗?   “二皇子殿下愿意陪扁鹊一起参赛是扁鹊的荣幸,扁鹊求之不得!”景绣敛眉对着南宫洐道。她虽然对这个二皇子不甚了解但也看的出来他必是人中之龙,参加一个小小的百花竞赛应该会游刃有余。至于司马濬就给他一个机会和瑞安郡主好好培养感情吧!   南宫洐朗声一笑,饶有兴致地看着景绣,他有预感,今天的百花宴一定会比往年热闹的多!   瑞安原本失望的神色顿时一喜,感激地看向景绣。景绣和她四目相对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置身事外的司马濬,景绣转向瑞安明知故问道:“瑞安郡主可有合适的搭档人选?”   “我……”瑞安红着脸,仰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司马濬就又立马将头低了下去,声弱蚊蝇,摇头道:“还没有……”   南宫洐深邃的双眼在司马濬和瑞安的面上转了一圈,顿时就猜出了瑞安的心思。他倒是一直没发现这个妹妹竟然喜欢上了司马濬,心中一阵利益思量之后,看着司马濬笑呵呵地开口:“濬王殿下还是第一次参加我西临的百花宴,百花竞赛可是百花宴中最有趣的环节,濬王既然来了不如也参加一把,权当消遣了,如何?”   景绣跟着开口,“是啊,反正来都来了,其实完全不用当成竞赛的,当成游戏就好了,乐呵乐呵嘛!”一双水亮清澈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司马濬。   司马濬眉头微蹙,看着景绣紧抿薄唇默不作声。   景绣的眼神由期待渐渐的变成请求,他和司马濬分别在两个组,到时候即使她和南宫洐不能拔得头筹,还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他和瑞安身上,这样就多了一份胜算了。   虽然即使是他和瑞安赢了,最后的彩头是属于瑞安的,但是如果瑞安是真心喜欢司马濬的话,为了司马濬的脸能快点恢复,瑞安应该会愿意把那个提要求的机会让给司马濬的!   司马濬琥珀色的眸子直视着景绣的双眼,不解疑惑之色最后化成一丝莫可奈何跟妥协,轻轻地点头应允:“嗯。”   景绣顿时开心地笑眯了眼睛,冲着同样喜形于色的瑞安眨眨眼睛,示意她抓住机会开口,不然等司马濬被别的女子抢先邀去就不好了。   瑞安充满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鼓起勇气仰头看着司马濬,“濬王殿下,瑞安刚好也是一个人,殿下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不可以和瑞安一组?”   司马濬看着景绣不停地冲他眨眼睛,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   瑞安顿时喜上眉梢,整张脸都明媚了几分。   南宫洐的目光始终若有所思地看着司马濬和景绣,他看得清楚,司马濬原本并不打算参加竞赛更无意和瑞安一组,都是在看到扁鹊的眼神示意后才点头的。   他竟然在司马濬一贯清冷和漠然的眼神里看到了妥协无奈和纵容的神色,这简直让他诧异不已。据他所知,司马濬和扁鹊只在五日前见过一次,除此之外毫无交集,他对扁鹊的态度怎会如此与众不同?   南宫洐眼眸深处划过一抹幽深,看来他得到的消息并不准确啊!   过了一会儿,太阳在头顶上方直直的照射着,虽不算太过炽烈但也照的人有些烦躁起来,说了半天话的众人都时不时地看向主位的方向,低声地议论起来。   “皇后娘娘怎么还不来啊?”   “是啊,这都午时了,皇后娘娘和各宫娘娘怎么还不来啊?”   “估计快了,再等等吧!”   “……”   ------题外话------   我对自己的歌声是有多喜欢啊,无限循环地播放着自己录的歌,完全陶醉其中,码字都忘了,捂脸……   ☆、第49章:不速之客   在众人翘首以盼议论纷纷的时候,一道穿透力十足的尖细声音响彻整个御花园,“皇后娘娘到!”   紧接着又是不同的三道声音用着同样的腔调高喊道:   “贤妃娘娘到!”   “淑妃娘娘到!”   “德妃娘娘到!”   只见皇后带着一众嫔妃浩浩荡荡地走来,皇后风袍加身高贵端庄中透着一丝威严,贤妃、淑妃、德妃三人身着同样式却不同颜色的华美宫袍同样的高贵端庄却较之皇后少了一丝威严多了一丝典雅。她们身后的一众嫔妃衣着妆容则各不相同,显然个个都是挖空心思想让自己标新立异脱颖而出的,这一眼看去差点让景绣以为这些妃子们是来参加选美比赛的。   景绣跟着众人一同弯腰行礼,莫名地感觉好像有一道尖利的视线投射在自己身上,悄悄地抬头一看,不远处盛装华服,姿容艳丽的景媛正眼神带毒的盯着自己。   景绣敛眉,她还以为短期内不会见到景媛呢,没想到她竟然连崇明帝的话都不放在心上,这么快又进宫了。不过也难怪,听说去年的“百花仙子”就是景媛,这让皇后对她十分满意,毕竟想要成为太子妃仅仅是家世好样貌好是不够的,能力才情也很重要。不然怎么管理偌大的太子府,怎么做好日后的一国之母呢!   崇明帝那日倒也没明确说不让景媛进宫,但她此番进宫说不定就会引起崇明帝的反感,景绣猜想她之所以冒这么大的风险进宫就是为了抓住今日百花宴的机会好好表现自己,挽回在崇明帝心中的印象吧!   南宫洐没错过她和景媛目光的短暂相汇,感受到景媛看着景绣的眼神里的阴冷顿时皱了皱眉,他自然已经知道景绣初进宫那日发生的事情。以他对景媛的了解,她只怕是恨上扁鹊了!   景绣见到景媛才忽然想起来,德妃和景媛的娘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南宫洐也就是景媛的亲表哥了。景媛既然冒险进宫了那一定是会参加百花竞赛的,南宫洐他不会故意相让吧?   仿佛看出她的心思般,南宫洐轻声道:“放心,我既跟你一组自然会全心助你,虽是游戏也是有严格的规则的,我不会破坏游戏规则。”   景绣满意地点头,就算不为了司马濬的脸,为了将景媛压下去她也要全力以赴拔得头筹!   皇后在主位上落座,贤妃三人也各自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然后才是各宫嫔妃入座。   “各位平身,今日是百花节,将大家都请来的目的就是想让大家联络联络感情,在今天这样喜庆的日子好好的聚一聚,所以都不必拘束,就当在自己家里……”   可能久居高位惯了,虽然皇后极力的表现着亲和的一面还是让人感觉到了威严,众人面色含笑,异口同声地点头:“是,谢皇后娘娘!”   众人在宫女太监的带领下纷纷走到自己的位子上落座,景绣是第一次参加倒是不知道自己坐在什么地方合适,南宫洐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瑞安也恋恋不舍地回了自己的位子。景绣见众人都秩序井然的落座只有她和司马濬两个人站在原地像个不速之客般没人搭理,不过也没有觉得尴尬,目光四处搜寻着,想着等众人落座后看哪儿有空位他们就坐哪儿好了。   司马濬显然跟她想得一样,见众人都坐的差不多了,就在不远处一个角落的空位子坐了下去,这里离主位已经很远了,四周坐的都是一些小官员的家眷,景绣见状立刻在他身边落座。   皇后身边的管事宫女秋郦眼尖看见了司马濬立即在皇后耳边轻轻地汇报了一声,皇后保养的极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向她所说的方向看过来,待看到司马濬果真在此的时候立刻吩咐秋郦亲自去请司马濬换位子。   秋郦领命走到司马濬面前恭敬地说道:“奴婢秋郦给濬王殿下请安,皇后娘娘请殿下前面落座!”   司马濬面无表情的听完,余光看了景绣一眼,才回道:“这里就很好,替本王多谢皇后娘娘好意!”声音依旧一如既往的清冷低沉不带一丝温度。   “这……”秋郦为难的皱起眉头,但也不敢再说什么,恭敬地施了个礼就转身离开了。   听了秋郦的回复皇后只轻轻地皱了下眉头,吩咐人好好伺候着也就由着司马濬了。   这边皇后一边与各位贵妇人寒暄一边让人陆续端上各色菜肴美酒做开宴准备。   另一边崇明帝和一众大臣刚结束朝政也携着百官往御花园走来,一路上谈笑风生,丝毫没有那本该属于君臣之间的紧张气氛。   南宫珏好不容易委婉拒绝了那位小姐,堂而皇之地来到景绣身边落座,丝毫不顾忌周围人那或猜测或疑惑的神色。   原本已经在皇子席位落座的南宫洐注意到南宫珏在景绣身边落座后,深邃的眉眼间露出玩味的神色来,看了一眼德妃,见她正跟皇后几人说着话并没注意到他这边。于是也悄悄地起身往着景绣三人这边而来。   南宫洐怡然自得地坐在了南宫珏旁边,原本就注视着这边的众人更加疑惑了起来,禁不住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很快,皇后等人就发现了底下的骚动,皇后威严的面上划过一丝不满目光在底下扫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轻声问身旁站着的秋郦,“怎么回事?”   秋郦弯身答道:“皇后娘娘,是二皇子和五皇子殿下……”   皇后听完,一双凤眸看向皇子席,宫中成年的皇子一共五人,三皇子南宫彦病重自然不会来参加百花宴,所以就准备了四个皇子席位,如今这四个席位上却只有南宫泽一人老老实实的坐着。   此刻皇后才发现,今日还未见到太子南宫璃,眉头蹙得更紧了,看了一眼南宫珏等人的方向,愠声问秋郦,“太子去哪儿了?”   秋郦面上闪过一丝惶恐的神色,今天她一直忙着百花宴这边的事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还是没办法面面俱到。事先没察觉到濬王过来赴宴忘了安排席位,现在又忽略了太子的行踪,害怕引起皇后不满,秋郦心里顿时惴惴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太子南宫璃带着一名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他一身浅黄色金丝滚边的蟠龙锦衣,宽肩窄腰体态修长,端的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身后跟着姿容艳丽,粉面含春的丞相府大小姐景媛。两人此刻一起走来,当真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第50章:宴会开始   众人见此免不了一番夸赞,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太子殿下真是玉树临风人中之龙啊!”   “是啊是啊,景大小姐真是天仙下凡,和太子殿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景大小姐可是去年的‘百花仙子’,恐怕也只有如此美貌又多才多艺的女子才能配上太子殿下了!”   “……”   南宫璃对众人的赞美很是满意,有几分阴柔的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侧头宠溺地看着景媛,刚好与她含着崇拜的眼神相遇,看着她脸上的那一抹羞红顿时心头一阵激荡。   想到刚才软玉温香在怀的感觉,南宫璃的双眸深处闪过一丝迷离之色,情不自禁地将景媛的一只手牢牢地牵在手里。   御花园中顿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景媛也没想到南宫璃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脸上一片滚烫起来,想要抽回手却抵不过南宫璃的力道。   南宫璃不顾众人那震惊的神色,霸道地牵着景媛的手向前走去。   皇后神色晕怒双目喷火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今日虽然是百花节男女之防不若平日严紧,可当众如此拉拉扯扯实在是不成体统。   景媛虽是她看中的太子妃人选也深得太子自己的欢心,但到底男未婚女未嫁,既没婚约更没提亲下聘,他们二人就众目睽睽之下拉拉扯扯,这实在是有辱他二人的名声。   只是这么多人在场,皇后也不好当众斥责,硬生生的将晕怒压了下去,面上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来,对着景媛招手道:“来,媛儿,坐到本宫这儿来!”   景媛心里一喜,她还担心皇后娘娘会因为她惹怒皇上之事而对她产生不喜呢,现在看来完全是她多虑了,皇后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喜爱她,看重她!   南宫璃自然而然的松开了手,景媛迈着小碎步仪态万千地向着皇后走去,秋郦示意一个小太监搬来一张梨花木的椅子放在了皇后下首,景媛落了座。乖巧地对皇后道:“谢皇后娘娘!”   皇后却是没搭理她,看着南宫璃冷淡地说道:“太子也快去落座吧,皇上和各位大臣也快过来了!”   可是南宫璃此刻完全听不出她语气里的冷淡和不满,他见皇后如此喜欢景媛,心里诧异了一下。他对媛儿的心思母后一直都知道虽然没表示反对,但也一直不让他们成亲。虽然母后对媛儿一直持欣赏的态度却从来没有表现得太过亲近,今日却让媛儿坐到她身边去,这么大的殊荣可是从来没有过的,难道母后准备今日明确地昭告众人,媛儿将会是他的太子妃吗?   想到这儿,南宫璃脸上的笑容更显得意气风发,他是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又有景媛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做正妃,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丞相之女,娶了她丞相大人定会在通往皇位之路上全力支持辅佐他,那么他这个太子之位做的就会无比稳当了!   “是母后!”南宫璃朗声说道,然后走向皇子席第一个位子坐了下去。   瞥见另外两个空位,他那略显阴柔的面庞划过一丝不满,质问隔了一个空位的南宫泽:“老二和老五去哪儿了?”母后和各宫嫔妃还有他这个太子都到了,老二和老五竟然还没到,这实在是太过放肆太过目中无人了!   南宫泽向来不喜欢这个大哥,胸无城府自私狭隘还夜郎自大唯我独尊,可恨的是这样的人竟然一出身就是太子,老天未免也太眼瞎了!   尽管心里再怎么不齿,南宫泽面上也是一点儿都不显露,但也没表现得多亲近。下巴往南宫珏几人的方向一点,娃娃脸上也现出不解的神色来。   老五向来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况且他和司马濬的关系也一直说不清道不明的,坐在一起倒也正常。倒是二哥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也跑过去凑热闹?   南宫璃抬眼看去,不确定地问道:“那是……司马濬?”   “嗯。”南宫泽不咸不淡地答道。   南宫璃注意到司马濬身边的景绣时,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身边的是扁鹊么?”   南宫泽不耐烦的点点头,看着景绣的方向讥笑出声:“这个个怪女人,百花宴竟然还带着个面纱,应该是想标新立异引起别人的注意吧!”   南宫璃眼里闪过一丝阴冷,就是这个扁鹊竟然有本事医治老三,竟然敢害得媛儿被父皇不喜,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由于距离太远,景绣浑然不知有人正在议论她,她正在向身旁的南宫珏打听往年的百花竞赛的题目,南宫珏得知她想参加百花竞赛顿时来了兴致,一股脑儿把能想起来的题目都说了出来,身旁的南宫洐时不时的补充两句。   景绣听的很认真,南宫珏二人又说的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一众女子看着景绣的目光如飞刀般毫不留情地射在她身上。不过是个山上下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大夫,说不定还是个见不得人的丑八怪,怎么就勾的两位皇子和濬王殿下放弃好好的前排位子不坐,坐到那犄角旮旯去了?   崇明帝携着百官浩浩荡荡地走来,不等太监高声通报,众人就已经起身行礼静待他走近。   崇明帝步伐生风一举一动都带着王者风范,很快在皇后身旁的位子上坐下。得知司马濬参加了宴会,竟亲自起身相请,这让文武百官大惊失色。   而司马濬竟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只见他淡定起身,面上无一丝惶恐对着崇明帝拱手道:“多谢皇上好意,司马濬坐这儿就很好!”   崇明帝见状也不好勉强,嘱咐两个儿子及几个宫女太监好生伺候着,就重新走回了主位,让众人平身后就宣布了宴席开始。   席间,众人谈笑风生觥筹交错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趁着有官员来找南宫洐敬酒,南宫珏轻声问景绣:“你让那个冰山脸进宫就是为了让他陪你一起参加竞赛?”   景绣毫不隐瞒地点头,看了司马濬一眼遗憾地说道:“不过现在我们恐怕要兵戈相见了。”见他露出疑惑的神色,她接着道:“因为濬王殿下已经接受瑞安郡主的邀请了,而我也找到了新搭档。”   南宫珏忽然灵犀一动,扭头看了正和一位大臣寒暄的南宫洐一眼,难以置信道:“你的新搭档不会是……”   景绣点头,“二皇子殿下毛遂自荐,so……”见南宫珏露出迷茫的神色,立刻改口道:“……所以,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接受二皇子殿下做我的新搭档喽!”   ------题外话------   谢谢菲1968,一声不响就给福宁送了两张五星评价票   谢谢总攻大人再次送花,一送就是好几朵   你们两个一个默默奉献爱的深沉又低调;一个送花送到手软爱的狂热又浓烈;   都让福宁万分感动,爱你们,么么哒~   ☆、第51章:司马濬的异常   选择搭档首当其冲的第一人选难道不是他么,南宫珏心里顿时有些堵得慌,阴阳怪气地说道:“别怪本皇子没提醒你,等会儿那百花竞赛泠儿和景大小姐是肯定会参加的,再加上瑞安,都是二哥的妹妹,你就那么确定他能全心助你?”   景绣目光戏谑地看向他,水亮的眸子亮闪闪的,仿佛有着看穿一切的智慧。南宫珏摸了摸鼻子,尴尬地不作声了。   本来决定让司马濬和瑞安组搭档的时候,景绣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叶寻和南宫珏,考虑到叶寻性子太过温润淡泊并且怕热闹并不适合参加这样的竞赛,所以她就把南宫珏当成了替补队友的不二人选。   可谁知道南宫洐会出声自荐,人家一番好意又是皇子的身份,她实在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再加上南宫洐看着也是文武双全样样精通,对她来说能有这样一位队友不亚于如虎添翼,她也没理由拒绝!   司马濬本就是西临这些官员想拉拢的对象,如今众人又目睹了刚才崇明帝对司马濬屈尊降贵的态度,文武百官们明白这位东旗国的年轻王爷虽然在他们西临为质那也是不可忽视的重要人物啊!   所以来找司马濬敬酒客套的官员是络绎不绝,但无论对方如何谄媚讨好曲意逢迎,司马濬始终淡然着一张脸,任凭对方唾沫星子横飞,他只偶尔颔首点头或者赏脸“嗯”一声。   渐渐的,众人也觉得无趣都不再过来热脸贴冷屁股了。景绣好笑地摇摇头,司马濬这清冷的性子幸亏有个高贵身份,不然估计比葛天一在官场上的人缘都差!   司马濬已经习惯她看着自己时那经常莫名其妙让人搞不懂的眼神了,也懒得再去探寻。眼看着宴席已经过去一半了,还有一个多时辰就是百花竞赛。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她,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参加百花竞赛?”   其实他更想问她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向崇明帝提要求的那个机会,她进宫的主要目的是不是就在此?她到底想请求崇明帝什么事,或者说她想从崇明帝那儿得到什么赏赐?   尽管他心里疑问重重,但现场人这么多他不便问出口。   景绣盈盈的目光扫过他脸上的银白色面具然后直视着他那双与众不同的琥珀色眸子,意味深长地缓慢开口:“为了实现对某个人的承诺!”治好他的脸!   她的眼睛很大很亮,睫毛也很长,此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又说着意味深长的话,司马濬心里升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莫名地低沉了几分:“那个人我认识吗?”   如果他认识那个人的话,她让他参加这百花宴和百花竞赛的举动就都说的通了。有可能他和那个人的关系还不一般,她觉得他应该为那个人出一份力。可是那个人到底是谁又遇到了什么难处司马濬丝毫头绪都没有。   景绣倒是没想到他如此敏锐,瞬间就能找到关键所在,脸上露出饶有深意的笑容,含笑答道:“自然认识的!”   “是谁?”   “到时候殿下就知道了!”   司马濬眉头紧锁,却也没有再问,既然迟早会知道,他等些时候又何妨。   又过了一会儿宴席结束,宫女太监们动作迅速地收拾好杯盘狼藉的桌面。年轻的公子小姐们都跃跃欲试地等着崇明帝宣布百花竞赛开始的号令,崇明帝看在眼里,匆匆说了几句鼓舞的话也就住了嘴。   崇明帝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殷全就满脸笑意地站了出来,高声宣布了规则后就示意不远处两个小太监端来一张放有笔墨纸砚的梨花桌置在了主位三四米左右的地方。   不用他多说什么,南宫泠第一个上去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自己搭档的男子姓名。   接着景媛、瑞安所有参赛的小姐们一个接一个地上去写了名字,景绣拿起笔的时候不经意地就看到第一行写着“南宫泠、叶寻”两个名字,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南宫泠,南宫泠却面无表情的低着头。   收回目光,景绣在纸上写下了自己和南宫洐的名字,然后转身回了原先的位子上。视线落在远处的叶寻身上,刚好和对方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叶寻正满脸惊讶和不解地看着她,景绣猜想他应该是没有想到她也会对这百花竞赛感兴趣吧!而她此刻疑惑的却是南宫泠写下他的名字到底有没有经过他的同意?   小半个时辰过去后报名才结束,殷全视线在场上转了一圈,就准备拿起那写满了名字的纸递给皇上皇后过目。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清冽的嗓音响起,“等一下!”   众人寻声看去,说话者竟是素来很少露面的五公主南宫新月。这五公主性子孤僻又沉默寡言向来独来独往,也是从来不喜参加这种人太多的宴会的。每年的百花宴从不曾见她露面,今天怎么……   崇明帝和皇后及贤妃等人也觉得万分惊诧,南宫新月不顾众人惊诧的神色,从殷全手中取下那张纸,拿起桌上的笔在最后一行端端正正地认真写下了两个名字。   将纸张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递给殷全,然后才看向主位福身道:“月儿给父皇母后请安!”   崇明帝狐疑地看着他,接过殷全呈上来的纸张,直接看向最后,待看清楚上面的两个名字后,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皇后察觉到他的神色不对,也往那纸上看去,顿时也是眉心一跳,面色诡异的纠结起来。   底下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出,眼里都充斥着好奇的神色。这五公主到底写了什么,竟让皇上皇后露出那么奇怪的神色?   景绣看着南宫新月清瘦柔弱的背影忽然心念一动,看向文武百官落座的席位,待看到葛天一时忽然就有了猜测,南宫新月写下的搭档的名字会不会是葛天一?   她正作此猜想,却听见身旁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扭头一看司马濬正目光惊异地看着前方,而他脚下酒杯的碎片七零八落。   虽然摔碎了酒杯但其实动静并不大,再加上所有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南宫新月吸引去了注意力,除了坐的最近的景绣之外根本没人注意到司马濬的异常。   ------题外话------   总攻大人又送花了,送的太多了福宁真的觉得受之有愧,如果文有幸上架,亲支持正版就是对福宁的最大支持,花偶尔送一下就好,天天送太破费了。么么哒,爱你~   ☆、第52章:崇明帝震怒   景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是南宫新月所站的方向。她疑惑地收回视线看向司马濬,此时的他已经收起惊异的神色,面色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平静,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峰显示出他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这么平静。   南宫新月早就知道自己的举动一定会让崇明帝不高兴,但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来蹲在崇明帝腿边,仰着头轻声哀求道:“父皇,女儿从来没有参加过百花竞赛呢,就让女儿参加一次好不好?”   崇明帝疑惑而又痛心地看着她,声音低沉而又压抑地说道:“不是父皇不让你参加,那么多的青年才俊你选谁不好,怎么偏偏选上他?”   百花竞赛虽说只是个游戏,可参加的都是年轻男女。虽然一起参赛并不能代表什么,但至少能说明一些问题的,能一起参赛的男女说明对彼此的印象不错,就算不是互相倾慕那也应该是志趣相投的朋友。再加上年纪相当,日后多加接触,结成连理那是很有可能的!   在场的长辈难免不会因此动些心思,通过这样的自由组合,他们可以多少看出自家孩子的一点儿心思,如果他们也对对方满意的话,自然事后会私下里联络对方双亲谈婚论嫁。   反之,如果对自家孩子挑中的人不满意,那也可以多加提防,尽快采取行动,免得将来两个孩子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崇明帝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他最疼爱的女儿,他不信她是一时兴起才会想要参加,或者别的什么原因选择了葛天一。他心里有一种可怕的猜测,这个女儿该不会是……看上葛天一了?   她一向性格孤僻不喜人多,此刻竟然要参加这百花竞赛,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崇明帝不敢往下想。狠心撇开脸,不去看她那充满哀求的小脸,冷声道:“来人,送五公主回宫,没朕的允许不许放她出来!”   “父皇……”南宫新月被两个上了年纪的宫女拖着离开御花园,一面走一面扭头焦急地叫唤着崇明帝,希望唤回他的怜惜。   可惜崇明帝铁了心肠根本不去看她,他怎么也不能容许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大了她十多岁的男子!葛天一虽然是他得力的臣子,他也十分欣赏他的为人与作风,但却不是他心中最好的驸马人选。   南宫新月的声音渐渐消失,众人还没从刚才那一幕中回过神来,又是好奇又是疑惑,五公主到底选了谁做搭档竟惹得皇上如此震怒?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崇明帝手中那张纸上,脸上皆是探寻的神色。   而众人之中有一人在南宫新月出现时就已经突兀地站了起来,看到南宫新月被两个宫女拖走更是满脸心疼和焦急,他真想上前去拉开那两个宫女,只是他知道这样的场合容不得他冒失,硬生生地忍下了。   景绣还真怕这个葛天一会一时冲动跳出来英雄救美,还好还好,他虽然固执刻板不懂变通还不至于没头没脑。要是他真的跳了出来,不是摆明了告诉众人,五公主写的人就是我,这无异于火上浇油,到时候崇明帝一个震怒说不定罢了他的官都有可能!   崇明帝明显兴致缺缺了,原本就还没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经过这一出,更加觉得心力交瘁,嘱咐皇后几句并留下了殷全,然后就离开了御花园。   崇明帝走后,那些分位不高的妃子们顿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般耷拉下了脑袋,她们平日很少有机会见到崇明帝,只能盼着这样重大的节日才能见到。每到这样的日子自然使尽浑身解数早做准备以便能在后宫众人中脱颖而出引得崇明帝的注意力,可这刚吃完饭她们还没来得及施展拳脚呢,崇明帝就走了!   这让她们心里对南宫新月多少有些怨恨,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满腹牢骚的干坐着,期待着晚上的宴会时再寻机会。   皇后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对着众人说了两句场面话就吩咐殷全抓紧时间开始百花竞赛。   殷全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参赛名单。   “二公主和叶寻公子!”   “瑞安郡主和濬王殿下!”   “景大小姐和太子殿下!”   “……”   “扁鹊姑娘和二皇子殿下!”   “……”   他每念出一对男女的名字,对方就会一齐起身从各自的席位上站出来走到一起,很快所有的名单宣读完毕,皇后正式宣布百花竞赛开始。   文武百官和各位夫人们以及那些没参赛的年轻男女们,看着眼前的参赛阵容都不由得亢奋起来。两眼放光的看着百花竞赛的几张新面孔,司马濬、南宫璃、南宫洐以及叶寻,他们都是年轻一辈当众的翘楚,一向内敛持重,往年的百花竞赛他们可都没有参与过啊,今年竟然一下子都参与进来了!   这怎么能让众人不兴奋,他们的加入无疑给这次的百花竞赛注进了新的活力,众人有预感这次的百花竞赛一定比往年热闹和有趣。原本看好景媛能够蝉联今年的“百花仙子”的人此刻心里都开始怀疑起来了。   叶寻不解地看向南宫泠,想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就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可是,南宫泠却扭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她已经决定了,不管如何她都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叶寻是她南宫泠的,谁也抢不走!   事已至此,即便叶寻再不愿意也只得硬着头皮参与进来。因为不是自愿,面上终究有些不情不愿。   南宫璃和景媛二人比肩而立,看起来自信满满胜券在握。“媛儿你放心,本太子一定不会让任何人骑在你的头上!”南宫璃说这话时,眼神却是阴狠狠地盯着景绣。   景媛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不屑地看向景绣。她早就猜到这扁鹊是个爱慕虚荣好出风头的女子,所以断定今日的百花宴如果她收到请柬的话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参加百花竞赛,因为这是她在众人面前表现她自己的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   果不其然,如她所料扁鹊她真的参加了!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她竟能找到二皇子这样的搭档,真不知道二皇子哪个筋搭错了,竟会愿意跟她一组!   不过,景媛骄傲地看向身旁的南宫璃,自负地笑了笑,一个二皇子跟她的太子还没办法比!况且扁鹊不过是深山上下来的野丫头,虽然医术不错,但百花宴可不比那个,她要是没有别的长处的话,就准备当人笑柄吧!   ------题外话------   亲们,文文30号中午就要开始第二次pk了,希望亲们一如既往的支持福宁哦,评论区多多留言是最重要的,么么哒~   ☆、第53章:顺利通过第一轮   景绣将景媛眼里的不屑和得意看在眼里,视线淡淡地从她那张娇艳的脸上一扫而过,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抹不以为意的笑容。   殷全确认了一下站出来的人数和纸张上的没有出入后,就立刻安排众人在新布置的一张张课桌上两两一起落座,然后退后站到了旁边。皇后身边的秋郦淡笑着走出来,气质从容,完全没有之前面对皇后时的惶恐不安。   “奴婢秋郦见过各位小姐公子!”她先是对着众人屈膝行礼,然后就直起身,看着众人浅笑道:“这第一轮很简单,和往年一样,大家只要写出信封里的那首诗的下阕就好!”她说这话的同时已经有宫女将一个信封分发给了所有的参赛组。   信封是密封状态,景绣撕开后取出里面的纸张,只见纸上写着两行诗: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   南宫洐瞥了一眼,这是瑭朝时期一位并不出名的诗人所写,流传并不广,时至今日已经很少能在书籍上看到了。这第一轮倒是比去年难度加大了,估计这一轮就能淘汰掉一半人。   他见景绣眉眼之间不见苦恼,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伸出手拿起毛笔蘸了墨汁,递给她:“来吧!”她能知道这首诗对他来说实在是意外之喜,看来这么多年她出了学医之外并没疏于念书,他现在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识一下她的书法了。   “嗯?”景绣看着毛笔微微一愣,抬头尴尬地看了他半晌最后像终于下定了决心般从他手上接过笔,面纱下的绝美脸蛋上的表情可谓是视死如归。   南宫洐趣味盎然地看着她落笔,然而景绣刚落下一个点时他的眉头就忽然皱了起来,直到景绣将那诗的下阕都写完之后,南宫洐的俊脸已经狠狠地纠结在了一起。   景绣脸颊有些发烫,尽管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年了,她还是不习惯用毛笔写字,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实在是不好看。所以她刚才才会犹豫。原本打算让南宫洐来写,但一想到要是他们真的赢了竞赛最后的彩头她要一个人霸占,她就决定尽量靠自己走到最后,实在自己不行的再麻烦南宫洐。   已经有宫女过来收取答案了,景绣忙将写好的纸张叠好放入信封之中,然后又在信封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扁鹊”两个字,才递给宫女。   宫女走后,景绣才转向南宫洐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二皇子殿下你也看到了我写字的确太丑,所以接下来如果还有动笔的地方就要劳烦殿下你了!”   南宫洐失笑地摇摇头然后爽快地应下了,心里庆幸这字不会被某些好事的女子看到,不然她肯定免不了被她们冷嘲热讽一番。   景媛一看到纸上的内容就志得意满地笑了,这诗是瑭朝一位并不出名的诗人写的,流传并不广,因此知道的人很少。而她也是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在父亲的书房一本陈旧的诗集上看到过,没想到今日竟派上了大用场!于是自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南宫璃,想要假意的谦让一下。却见对方一副愁眉苦思的样子,显然他是没见过这首诗的。于是景媛更加得意,拿起笔飞快地写下了诗的下阕:   闲门向山路,深柳读书堂。   幽影每白日,清辉照衣裳。   落笔后,满意地看着自己那端庄秀气的字迹,笑意盈盈的看向南宫璃,脸上的表情和考试得了高分等待表扬的孩子一般无二。   南宫璃看她的目光比之以往更加的炙热,媛儿真的是才貌双全博览群书啊,他自认学富五车可这首诗他竟闻所未闻,媛儿却能想都不用想就写了下来。而且字还写得这样好,要不是今日他还一直不知道媛儿还写得这么一手好字呢!   他的神情完全取悦到了景媛,她目光得意地在场上扫了一圈,见很多人还在敛眉思索,还有一些人虽然正在动笔但显然不如她想到的如此之快,于是她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她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了景绣身上,见景绣迟迟不动笔,她不屑地转回了目光,想也知道那个扁鹊一定不会读过这首诗!   南宫泠虽然知道这首诗,但是她并没有动笔而是将纸张放到了叶寻面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脸上挂着羞涩惭愧的笑容看向叶寻道:“叶公子,泠儿才疏学浅,这首诗闻所未闻过,只能靠你了!”   叶寻轻声“嗯”了一声,拿了笔。南宫泠欣赏着他的字,当真觉得“字如其人”,字迹温润有力,让人看着既舒服又有安全感。   至于瑞安和司马濬两人也是从小博览群书,这第一轮对他们来说实在毫无难度。因为身旁站着司马濬,瑞安极度紧张握着笔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不过写出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清秀规整。   她放下毛笔,心里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司马濬却见他并没有关注着自己写字,顿时心里闪过一阵失落。   司马濬正看着景绣的方向,见她一直拿着纸张看却不动笔,俊朗有型的眉峰微微一蹙,然后在看到她动笔时又舒展开来,放心地收回了视线。   第一轮的考核只有半柱香的时间,在最后一刻,即使没写出下阕的人也不情不愿地将信封交了出去。景绣发现大部分人都沮丧着脸,看来这第一轮就会淘汰掉不少人啊!   皇后现场请出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核对各个信封中的内容,虽然参赛的人数不算少,但因为答案固定统一,核对的工作量就相对较小,一般只需一眼,就能判断出是否合格。所以半柱香的时间,核对结果就出来了。   其中一位大臣遵照皇后指令拿着过关的信封当场宣读上面的名字,读到名字的人自然兴高采烈,没读到名字的只好沮丧着脸从场中退了出去,看着其他人继续角逐。   听到“扁鹊”二字,景媛倒也没有过多惊讶,毕竟还有个二皇子在,扁鹊能过关也不奇怪。御花园的大多数人都和景媛有着同样的假想,即使他们中很多人亲眼看着景绣落笔,但也只当成南宫洐说她写而已。连远处静坐的南宫珏也是这么想的。   南宫泠扭头看了景绣一眼,然后开心地看着叶寻柔声笑道:“本来我还担心扁鹊姑娘不能过关呢,倒是忘了还有二哥在。”   叶寻但笑不语,区区第一关如何能难倒绣儿!   ------题外话------   正在为30号的pk疯狂存稿!   ☆、第54章:拭目以待   第一轮下来,就有一半之多的人被淘汰出场,接下来又经过了两轮,这两轮依旧考核众人平日里读书涉猎的广度,但难度反而比第一轮小了很多,所以两轮加起来也就淘汰了十来对男女。到了第四轮的时候难度忽然又加大了,考验大家临场作诗的能力,并且男女分开各自作诗一首,主题要以“花”为中心,作完后交给国子监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审阅,两首得分加起来作为最后成绩,然后淘汰掉得分靠后的三分之一的组合。   这让不少人愁眉苦脸起来,背诗靠的是勤奋。但是作诗除了勤奋练习之外更重要的却是天赋和灵感,天赋是天生的,灵感是可遇不可求并且稍纵即逝的,这短短一炷香的考核时间内想要获得灵感几乎是不可能的。   有子女在场的长辈们也不由地担忧起来,这百花竞赛名义上只是个年轻人的游戏,众人表面上表现的根本不在乎输赢,但是心里却十分重视。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百花竞赛上一展才华扬名立万,那无疑是给他们做长辈的脸上争了光,要是能获得皇上的青睐那更是天大的荣耀。   因此在文武百官和各位夫人中也正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们表面上云淡风轻互相说笑,但是心里却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压下其他人顺利过关。   就连皇后和德妃也不例外。德妃本来很是意外南宫洐竟会上场而且还没有事先跟她商量,再者竟跟一个低贱的大夫一组这让她更是不满。但是看着南宫洐在这么多年轻人之中犹如鹤立鸡群般那么的显眼,她顿时又骄傲起来。她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直接去看南宫璃,左看右看都觉得比不上她的儿子。   心里也越加的不平衡起来,无论从才能还是德行来看她的洐儿都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却偏偏不能做太子,只因为那南宫璃是长子嫡出就可以毫不费力气的霸占着太子之位!   皇后虽然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是心里也暗暗捏了把劲。在朝堂上南宫洐这个二皇子太过出色处处压了太子一头,就连五皇子南宫珏也表现出出色的政治才能。太子本来也不差,但是跟两个弟弟一比就相形见绌,显得越发平庸了。   因此,很多大臣私下里都会议论,南宫璃并不适合做太子,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话自然会传到皇后耳中,皇后忧心忡忡生怕太子一个不察就被人抓住把柄赶下太子之位。   所以这两年来她对太子的管教越发严格,在太子妃的人选上也是慎之又慎。既要找个知书达理深明大义能管好太子府后院又不给太子拖后腿的,同时又要出生高贵家世煊赫能全力辅佐太子的。因此太子如今都二十有二了,还没娶正妃。   原本皇后不打算让太子参加竞赛,害怕这有损他稳妥持重的形象。但转念一想,或许这会是太子展现自我的机会,所以她改变了主意。此刻,她也不免紧张起来,作诗可是最能提现一个人才情的,太子可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至于其他没有孩子在场或者已经被淘汰的人,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事不关己,有人等着看好戏。   南宫洐要到后面空出的桌子前去,走之前担忧地看着景绣,“你……应该没问题吧?”   虽然从前面三轮已经看出她饱读诗书满腹墨水,但这作诗还要得到国子监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师的一致认可那可不容易,想拿高分更是难上加难!   景绣挑了跳秀气的眉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轻快地说道:“殿下拭目以待吧!”作诗她不会,但她会背诗啊,虽然已经来这儿十年了,但有些背过无数遍的诗句在脑海里可是根深蒂固的,她随便捡一首写下来,就足够惊艳一众人了!   南宫洐一愣,继而莞尔一笑,“那好,我就拭目以待了!”说着愉快地到后面落座。   一人一张桌子全部坐开,秋郦亲自点起一炷香同时扬声道:“各位可以开始了!”   景绣搜寻着脑中有关花的古诗,最后选定了刘禹锡的那首脍炙人口的《赏牡丹》: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放下笔,胸有成竹地看着写下的诗句,轻轻地吹干上面的墨汁然后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了信封,等着人来收取。   她一系列的举动看的众人目瞪口呆,在两边的旁观者眼里景绣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下了笔,而且文不加点一气呵成。这怎能不让人震惊,因为场上的其他人都还在苦思冥想,眉头深锁无一人动笔呢!   虽然景绣顺利通过了前几关但他们始终都以为那是南宫洐的功劳,可是现在他们渐渐地开始正视起景绣来了。看来这个山上下来的普通丫头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实在不容小觑!   司马濬刚好在景绣的右前方,余光将她一系列的举动看在眼里,嘴角浅浅的一扬,然后拿起桌上的笔写了起来,峻脸上的表情安然自若,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他。   很快的,叶寻南宫洐也先后提笔,瑞安南宫泠也紧随其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平静,显然这对他们来说也不算太难。   景媛见众人都动笔了,顿时有些心浮气躁起来,她虽然熟读诗书,吟诗作画得心应手,但论起作诗却一直不擅长。   倒不是她作不出来,而是她作出的诗太过平常难以出彩。心知时间不多了,她咬了咬牙提起笔来,那几位国子监的老师严格来说都是她父亲的下属,他们如果识时务的话就一定不会选择得罪她!   眼看着香即将燃尽,而司马濬等人早就已经落笔等待了,其他人一见这情况也顾不得去深思熟虑了,提起笔飞快地写了起来。   太子南宫璃此时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握着笔的手心里全是汗,目光恼怒,怎么没人事先告诉他会考作诗?如果早知如此他一定不会参加这什么百花竞赛的!   ☆、第55章不想胜之不武   因为崇明帝对他们这些皇子的学业十分上心,尤其南宫璃身为太子,更是他关心的重要对象。因此太子经常要做好被崇明帝随时抽查的准备,所以他看书从来不会偷懒,每每也是对答如流。   但因为崇明帝日理万机,没有多少时间现场考核他写文章作诗的能力,通常都是让他将写好的文章诗篇送去御书房。   起初南宫璃也是认认真真,字斟句酌地写,反复修改最后才拿去送给崇明帝。可不知道是他写的真的不行还是崇明帝对他要求太高,他写出来的东西总是不能让崇明帝满意。   看着别的皇子们被崇明帝夸奖而露出的喜悦笑容,南宫璃身为太子又是大哥,心里感到了深深的挫败和惭愧。   然而这并没有激励他发愤图强反而让他自暴自弃怀疑起自己来,也因此动起了歪心思,利用他太子的身份恐吓威胁太傅周清替他写,写好后再由他自己誊抄一遍。   每逢崇明帝或皇后要查看的时候就带着这些誊抄来的文章诗篇去,虽然还是没有得到如别的皇子一般的表扬,只会得到几句轻描淡写的鼓励,但这样南宫璃已经很满意了。   从此他就形成了依赖,瞒天过海一直到现在,原本他还担心东窗事发,但前两年周清因病逝世了。再加上他也已成年,皇上皇后也渐渐地把心思放在他在朝堂政事的表现上。于是他彻底放下心来,越发荒废学业,很少动笔了。   额头上一滴汗水直直地落在桌上平铺的宣纸上,南宫璃越是紧张却越是脑子一片空白。   皇后目光锐利地盯在南宫璃身上,紧皱的眉峰透露出她极度的不满还有困惑。太子他究竟在想什么,不过是作首诗而已,这对他来说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怎么如此拖拖拉拉地不动笔?   随着其他人一个个的落笔,所有人的视线渐渐地都落在了握笔不动的南宫璃身上,神色有疑惑的有惊讶还有怀疑的。   渐渐地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南宫璃耳边一片嗡嗡声,此刻的他仿佛听到了崇明帝不满的斥责看到了皇后失望的眼神,脸色忽的煞白一片。   景媛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看了一眼即将燃烧殆尽的香,扭头着急的催促道:“太子殿下时间不多了,您快写啊!”   南宫璃忽然一个激灵仿佛从梦魇之中忽然挣脱出来,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看了一眼神色焦急的景媛,立刻低头落笔,如有神助般,一首诗一挥而就。刚落笔,秋郦平淡的声音响起:“时间到!”   南宫璃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景媛拍着胸脯庆幸不已,皇后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众人的窃窃私语也戛然而止。   淑妃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淡笑,表情从始至终没有过多大的变化。德妃却从原本的玩味和疑惑变成了一脸恼怒。   一开始她只是幸灾乐祸南宫璃的才思没有南宫洐的敏捷,但见南宫璃迟迟不动笔神情慌张,就开始怀疑起来。南宫璃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不如她的两个儿子优秀,但皇上对南宫璃的学业一直很上心,南宫璃虽然在朝堂上表现平平但才情上应该不会差,至少不会比外面的世家子弟差。   但在看到南宫璃这副表现时,她不禁怀疑起来了,堂堂太子竟然一首诗都作不出来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啊,她正等着看皇后母子在文武百官面前出丑呢,他竟然在最后一刻下笔了?   他到底是故意耍着她玩过意拖到最后一刻还是直到最后一刻才有了灵感呢?   德妃敛眉,眼里闪过一丝深思,她真希望是后者,南宫璃如果真的作诗都如此费劲的话他的太子之位只怕也坐不稳了!   国子监的几位老师认真严肃地审阅着每首诗,远远地只见他们摇头晃脑,嘴里嘀嘀咕咕,参赛的没参赛的都提着一颗心,紧张地等待着结果。   景媛一边紧张着考核结果,一边想到刚才因为太着急对南宫璃说话的语气不太好,担心他因此对她不喜,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咬着娇嫩鲜艳的双唇仰头无辜又自责地看向南宫璃:“太子殿下,刚才媛儿一时心急,所以才会……”   南宫璃也正为最后的结果紧张,听她提到刚才,面上顿时出现一丝窘迫,“媛儿我不怪你,我刚才只是身体忽然不舒服,所以才迟迟没动笔。要不是你提醒我我们可就要被淘汰了,我怎么会怪你呢?”   南宫璃目光深情地看着她,声音刚好能让不远处坐的靠前的几位大臣们听到。   “现在好点了吗,媛儿去告诉皇后娘娘,媛儿去请太医!”景媛一脸关切,转身就要去找皇后。   “哎,媛儿……”南宫璃立马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疑惑的眼睛含笑柔声道:“你看看你,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不用去让母后担心了!”   景媛脸上关切的神色不减,“真的吗?”   南宫璃点头,看到她如此紧张他很是高兴,“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景媛松了口气,要是他真的因为身体不舒服耽误她继续竞赛,她可就要后悔死了,当初就应该请洐表哥和她一组。   他们的声音不算小,再加上南宫璃的有意为之,坐在两侧靠近的一些人都听了进去。一位大臣立刻担忧地站起身来对着南宫璃满脸关切郑重其事地道:“太子殿下您的身体可马虎不得,不舒服千万要看太医啊!”   说话的正是叶寻的二叔叶明远。   南宫璃和颜悦色地看向他装腔作势道:“多谢叶大人的关心,本太子还撑得住,等竞赛结束一定去看太医!”   接着好几个大臣纷纷对南宫璃表示关心,南宫璃和颜悦色地一一谢过。   南宫璃身体不适地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南宫泽听着身后众人的谈话声,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鄙夷地看着远处的南宫璃,这个大哥还真是厚颜无耻!别人不知道他什么水平,他南宫泽可是一清二楚!   景绣看着与众大臣寒暄客套的南宫璃完全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轻声问南宫洐:“该不用比试体力吧?太子殿下身体不适,我可不想胜之不武!”   南宫洐收回落在南宫璃身上的冷淡视线,忍俊不禁地看向她:“你好像很自信能走到最后?”   景绣挑眉,“殿下可听过这样两句话?”   ------题外话------   这章写了又删删了又写,觉得花太多笔墨写太子了,结果还是……   文字功底不行,希望写文久了能得到提高吧!   ☆、第56章我会记一辈子二更   南宫洐兴味盎然地看着她:“愿闻其详!”   景绣伸出纤细白皙的食指:“一,自信是成功的第一秘诀;”接着又伸出中指,晃动着两根指头,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二,有自信心的人,可以化渺小为伟大,化平庸为神奇,化不可能为可能!”   南宫洐感到有重锤一般的东西狠狠地捶在了他的心上,带来从未有过的震撼,脑子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一直犹豫不决的事情就因为她的两句话竟瞬间有了决断!   他看着她那水亮亮的杏眸,那里面流露出信心十足的神采,显得她整个人神采飞扬异常夺目!他此刻真的很想知道天灵山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竟能养出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高的眼界!   南宫珏只是打算过来和景绣说说话,害怕她紧张分数。刚好听到她说的话,心里的震撼比起南宫洐不遑多让。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一双桃花眼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自信的神采了,可比之前的每一次带来的震撼都大。之前他还觉得她只是自恃有天灵老人这个师傅才会总是那么信心十足甚至可以说是狂妄。   可今天他亲眼看着她过了一关又一关,这其中虽然有二哥的帮忙但也一定少不了她自己的功劳。所以他开始相信,她的自信更多的是基于对自身能力的满意!   他倒是认为她为人称道的医术并不是她最亮眼的地方,她最亮眼的地方就是她信心十足的神采和时而淡定从容,又时而灵动俏皮的气质!   “这两句话我会记一辈子!”南宫洐坚定地开口,硬朗黝黑的面孔上的神色同样坚定。   从他刚才长时间的沉默和表情的变化上,景绣能明显感觉到他心境的变化。她觉得很神奇又很心虚,随便说两句21世纪书上看来的话竟然就会让一个人心境发生变化。她不知道这两句话到底会对南宫洐产生什么样深远的影响,但她想,应该会是积极的影响。所以也很开心。   “咦?”景绣不经意间忽然发现南宫珏正站在旁边,惊讶地看向他。   南宫珏收起满腹心思,眼尾微挑地看着她,“我是来告诉你别太得意忘形,不到最后一刻千万别掉以轻心!”对自己抱有信心是件好事,但也得看清楚对手的实力,能在场上留下的都是西临年轻一辈的翘楚,都不容小觑!   原以为她会担心,没想到完全是他想多了,南宫珏说完就转身原路返回。   景绣看着他转身回头的背影,佯装不耐烦地应道:“知道了!”   南宫洐看了一眼南宫珏挺直的背影,又看向景绣,他发现她不管是面对他还是面对老五抑或司马濬,都是一副从容自然的态度。仿佛他们在她眼里并不是身份贵重的皇子王爷,只是和她一样身份相当的普通人。   “殿下为何如此看着我?”景绣不解地看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面纱。   “没什么。”南宫洐清越的嗓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笑意,移开了视线。   景绣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就把心思转到分数上去了。   *   周围说话声太杂,司马濬听不到景绣在说什么,但是却深深地被她说话时的那种神采吸引了目光,他想百花节过后一定要找机会向她问清楚一切。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事如她一般让他如此困惑猜不透。   瑞安走到他旁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欣赏地落在景绣身上,发自内心地说道:“扁鹊姑娘当真与众不同!”   想想还真是惭愧,她之前竟然担心扁鹊姑娘会很快被淘汰。试想,如果扁鹊姑娘没有半点把握又怎会参赛?   司马濬不置可否地收回视线,他不喜欢她的与众不同,因为他看不透猜不透,而他不喜欢这种不在掌握的感觉。   见他不说话,瑞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想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却又忽然听到他再次开口。   “郡主,有件事想拜托你!”   瑞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激动和欣喜,“濬王殿下请说,只要瑞安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司马濬转身看向她,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有着醉人的温柔,声音却依旧清冷:“如果最后胜出的是我们,郡主可否把最后的彩头让给司马濬?当然,就当司马濬欠郡主一个人情,日后郡主有需要司马濬的地方尽管开口,但凡司马濬能做到的绝对不会推辞!”   “这……”瑞安脸上的喜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犹疑和为难。她出生高贵应有尽有,无欲无求,所以最后的彩头她并不在乎。但是,她考虑到司马濬东旗王爷的身份,万一他借着这个“彩头”向崇明帝提出什么有损国家利益的事情怎么办?   她虽然心仪于他,但她也是西临的郡主,怎能因男女之情就将国家大义置诸脑后,让皇伯伯为难?   “郡主放心!”司马濬仿佛看出她的心思般,郑重开口道:“司马濬绝不会向皇上提出任何不合理的要求,更不会提出任何有损西临国利益的要求!”   瑞安听他如此说心里的顾虑一扫而空,立刻欣然点头同意了。   *   第四轮的考核结果出来了,一半人遗憾下场,一半人摩拳擦掌继续开始新一轮的考核。   新一轮的竞赛规则和前面几轮都不相同,这一轮采用挑战的形式决定去留。每对男女要在纸条上写下想要挑战的那一组男女的名字然后上交,每组只能挑战一组,但每组却可以被多组同时挑战。不管每组需要和多少组对决,只要其中一场输了就被淘汰。   当殷全宣读完所有的纸条后,御花园中一片哗然。   现场一共只剩十五对男女,景绣和南宫洐却一下子被其中八组同时选为挑战对象!   景媛和南宫泠会选择他们,景绣并不意外。但是其他六组会选中他们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比赛开始了,景绣和南宫洐第一场选择和景媛太子这组比试,这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在他们看来这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景媛和太子的实力不容小觑,南宫洐和景绣很有可能第一场就比试失败而被淘汰。聪明人的话应该会先选择实力相对较弱的组比试,由弱到强,这样可以在场上留的久一点,就算输也不会太难看!   有人已经替南宫洐和景绣惋惜起来,仿佛断定他们一定会输一样!   ------题外话------   二更兄来了,亲们欢迎不?   ☆、第57章所向无敌   他们来到两张相对而摆的桌子前,景绣看着景媛那下巴高抬,目光挑衅的样子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抹不以为意的浅笑。   两张桌子的前面横放着另一张桌子,国子监的祭酒路直,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头坐在那儿。见景绣双方已经落座,他目视着前方一板一眼的开口道:“双方互相提问5次,答对多的获胜。将提问和答案分别写在两张纸上,先交给老头子我,老头子我审阅过后再交由你们答题。如果这5次提问分不出胜负,那么继续按此规则往下来。都听明白了吗?”   “是!”四人异口同声恭敬地道。   “那就开始吧!”   景媛不屑地看了景绣一眼,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这个扁鹊就等着被淘汰吧,前面的几轮她不过是因为有了洐表哥的帮助才会侥幸过关!这一轮由她出题,即使有洐表哥在他们也不可能全都答的出来!   太子的神色同样得意,本就阴柔的俊颜上闪过一丝阴狠的厉色,目光阴深地看着景绣和南宫洐。他们一个害的他心爱的女子被父皇责罚丢了脸面;一个从小到大处处压着他,觊觎着他的太子之位!今天他一定要一雪前耻,让众人都看看他和南宫洐到底谁更适合做太子!也让那得罪媛儿的人看清楚她和媛儿的差距,让她再也不敢对媛儿不敬!   景绣无视他们的神色,轻声和南宫洐交谈起来。   “殿下,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你说!”   “这一轮你就歇着看好戏如何?”   南宫洐先是错愕地看着他,而后欣然点头,既然她如此有把握,他能落得个轻松,何乐而不为呢?   景绣提笔之前又看了一眼对面,只见景媛已经满脸认真地在奋笔疾书了,而太子一边看着她写一边抬头得意地看着他们,脸上写满了志在必得。   微微一笑,相比景媛的认真,景绣显得很是随意。她眼含笑意,落笔缓慢,不一会儿就写好了一张,拿到一边后又开始写第二张。   南宫洐诧异地拿过写好的那张一看,顿时面色纠结在一起,皱着眉头看了半晌也没看明白她写的是什么,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是合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   带着疑惑,他站起身来到景绣身后。看到她写下的答案,又举起手中的提问看了又看,忽然恍然大悟起来,失笑地摇了摇头,最后同情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太子和景媛。然后他怡然自得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看着手中的纸无声发笑。   众人见南宫洐的神情纷纷对他手中纸上的内容充满了好奇,但也只能按捺着好奇心坐着。   第二张的内容景绣写的更快,看着她那么快就落笔,路直也不由得转头看了她一眼。   一炷香的时间倏忽而过,景媛好不容易在最后一刻落笔,呼了口气,得意地看着景绣,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就等着输吧!见景绣根本就无视她,景媛顿时有一种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双方将写着问题和答案的信封交给了路直,路直看过之后才将写着问题的信封重新递给双方,待他们双方接过,不远处的殷全立刻重新点了一炷香。   “开始吧!”路直话虽然是说给他们双方听的,但视线却是落在景绣的身上,眼神说不出的诡异。   景绣心虚地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提笔认真答题。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无非就是和前面几轮差不多的题目,对诗作诗,换汤不换药而已。   前面两道题目答得很顺利,只是在看清最后两道题时景绣忽然杏眸大睁,眼里的神色是那么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景媛,怎么都不敢相信,对方竟然也是来自21世纪?   景媛看着手中的纸张,面色极其的难看,一旁的太子也是,纸上的问题实在古怪,让他们无从下笔。   “怎么了?”南宫洐正在欣赏太子和景媛那意料之中的精彩纷呈的脸色,察觉到景绣的异常,敛色问道。   “没什么!”景绣摇头,低头继续答题,目前最重要的是百花竞赛。等竞赛过后,她有的是时间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后三道题都是对诗,一首是陶渊明的《采菊》,剩下的两首是范成大的《四时田园杂兴(一)》和《四时田园杂兴(二)》。   都是只有上半部分,她只要答出下半部分即可。   很快景绣就收了笔,并将答案交给了路直。眼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景媛和南宫璃却一直愁眉苦脸一道题都没答出来。   “你这出的是什么题目,分明就是故意为难我们?”南宫璃恼羞成怒地指着景绣怒吼道。   忽然的举动让众人一惊,德妃掩嘴轻笑:“哟,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怎的发如此大的脾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答不出题目恼羞成怒了呢?”   嫔妃们看了一眼皇后铁青的脸色纷纷噤若寒蝉地低下了头,暗暗佩服德妃的大胆,到底是有两个皇子傍身的人,不然怎敢在皇后面前如此放肆!   “太子!”皇后看都没看德妃一眼,高声对着场中央的南宫璃沉声呵斥:“注意你的身份!”   “母后,我……”南宫璃想解释些什么可在对上皇后那满含警告的双眼时硬生生地住了嘴。   景绣不卑不亢地温声提醒道:“太子殿下,题目都是经过路大人审阅的!”   路直两撇胡子一抖,见南宫璃正满脸愠色地看着自己,他咳嗽一声,抬手捋着胡须郑重地说道:“太子殿下,这位姑娘的题目并没任何问题。”   没问题,怎么可能?南宫璃不信,景媛也不信。可是他们如果再说些什么的话一定会被众人的口水淹死,大家只会以为是他们输不起故意胡搅蛮缠。   于是,即使心里再不甘,景媛和南宫璃还是选择了沉默,交了白卷。   第一场比试景绣南宫洐获胜,景媛和南宫璃被淘汰。   第二场,与之比试的是南宫泠和叶寻。景绣出的是同样的题目,南宫泠和叶寻依旧答不出输了比试被淘汰了。   剩下的六组见最强的两组竟那么轻易地就被淘汰都心有戚戚焉,原本是觉得景绣好对付才会选择她,没想到事与愿违。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但结果无一例外,景绣用最开始的五道题打败了所有的挑战者,可以说是所向无敌!   这不得不让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对那五道题充满了好奇,到底是有多难,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答出其中任意一题?   ------题外话------   原以为第一次pk就够紧张了,没想到第二次更紧张,都失眠了。看来心理素质不是太好啊……   ☆、第58章终极比试(二更求收)   这边比试进行的同时,瑞安和司马濬也在跟一对男女进行比试,毫无疑问的胜出了。目前为止已经淘汰掉九组男女,除了景绣和瑞安两组外,还剩下四组男女。由于他们选择的挑战对象正是在被淘汰掉的九组当中,所以很幸运的不战而胜,直接进入第六轮的考核。   第六轮考核的是棋艺,每个人通过抓阄的方式选择与自己比试的对手。   而且有了新规定,谁输谁淘汰。假使两人之中一人输一人赢,那么输得人淘汰,赢的人可以继续留下。   一共十二个人,两两对决,六张棋桌等距离摆放成一排。   景绣的对手是素有“棋痴”之称的贺元,贺延将军的小儿子。年仅十七岁,因上面还有三个哥哥,个个文武双全能独当一面。所以贺延对这个小儿子到没有多花心思,任其自由成长。   贺元虽然身在武家但对舞刀弄剑全然不感兴趣,他喜欢读书,但最爱下棋。各种能找到的棋谱通通被他钻研了个遍,棋艺自然不在话下。   本来因为景绣一次次出人意料地胜出,众人已经不敢再小看她了,甚至有一些人表达了对她的看好。但此刻见她要和贺元下棋,众人不免替她捏了把汗,贺家的幺子可是出了名的棋痴,这一局扁鹊恐怕不容易获胜了!   “扁鹊姑娘请!”   “贺公子请!”   景绣和贺元分别在棋桌两边落座,其他人也纷纷落座,六盘棋同时进行。   景绣看了南宫洐一眼,见他对面坐的人不是司马濬也不是瑞安心里松了口气,收回视线专心眼前的棋局。   六组男女,六张棋桌,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神采焕发。   景绣知道面前的少年不可小觑,所以全神贯注,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贺元同样不敢轻敌,神色凝重地紧盯棋盘,棋局刚刚开始他就发现对方是一个强大的对手。但这种发现没有让他害怕,反而让他很兴奋,能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这激发了他强烈的斗志。   景绣见他好像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想到刚才旁边众人对他的称呼,面纱下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当真是个“棋痴”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相继有人落寞离场,到最后只剩下景绣和贺元还没结束。   司马濬、南宫洐、瑞安以及另外两名获胜的男子纷纷走到景绣和贺元身后默默观棋。除了司马濬的脸色从始至终没有变化外,其他人的脸上都带着或敬佩或感叹的神情。这让看不到棋局的众人纷纷猜测,看来这盘棋定然十分精彩啊!   “能坚持如此之久看来扁鹊姑娘也是一位精通棋艺的高手啊!”   “就是不知道扁鹊姑娘到底是不是贺小公子的对手?”   “我看估计还是贺小公子赢!”   “我看不见得,你没看到贺小公子的脸色明显开始慌乱了,而扁鹊姑娘还是一派轻松。”   “……”   众人开始分成了两派,一派看好景绣另一派看好贺元,因为站了队,所以更加期待比试的结果。   终于,贺元无力地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看着棋盘上已经毫无挽回之力的局势叹了口气道:“我输了!”   “承让!”景绣眼含笑意地看着他,“贺公子棋艺如此精湛,让扁鹊大开眼界了!今天这盘棋下的实在痛快,有时间咱们再下一盘如何?说不定到时候就能让贺公子扳回一局。”   “好!”贺元爽快地应道,孩子气地说道:“你要说话算话!”   景绣点头,“当然!”   得到满意答复,贺元欢欢喜喜地下了场,仿佛赢棋的人是他一样。   南宫璃重重地落下手中的茶杯,双拳握得咯吱作响,阴柔的脸庞因为愤恨显得狰狞不已。   原本视如草芥不放在眼里的人竟然一路势如破竹,成为最有望拔得头筹的人,这让景媛心里极度的不舒服,新仇旧恨之下,她看着景绣的眼神更加地嫉恨。   要她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属于她的“百花仙子”的名头被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野丫头夺走,她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啊!   南宫泠的心情和景媛差不多,一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公主竟然败在一个野丫头手里她就不甘心!再加上叶寻竟因为那个野丫头而拒绝她,她就恨不得亲手撕了她!   但是她很好地将那股恨意藏在了心里,面上依旧保持着温柔浅笑。   她是公主,她要时刻保持端庄温柔的仪态,她不允许自己因为一个小小的扁鹊就变得面目可憎!   目前还剩六人,四名男子两名女子,他们分属于四个组。接下来的一轮,比的是功夫,有南宫洐和司马濬两个男子在,自然用不着景绣和瑞安出马。   四名男子两两对阵,抓阄决定对手是谁。其实到这一轮,景绣已经完全不在乎最后的结果了,因为在她眼里他们赢还是司马濬和瑞安赢都是一样的。   所以完全不担心南宫洐和司马濬对上,即使他们中一个被淘汰剩下的那个也一定能够打败另外两名男子中的任一个。   但是,巧的是,他们没有对上,景绣不禁抬头看了看天,老天爷是不是故意要将他们两组的对决留到最后?只剩下他们两组的最后一轮,她实在没有兴趣去比试了啊!   几乎不等她喝口水的功夫,那边的比试就已经结束了,看司马濬和南宫洐不染纤尘的样子,景绣傻眼了,她还没来得及观战呢竟就这样结束了!   秋郦走上前来,脸色含笑:“恭喜濬王殿下、瑞安郡主,恭喜二皇子殿下、扁鹊姑娘!最后一轮比试的是舞蹈,郡主和扁鹊姑娘需要同时起跳,由众位娘娘们投票选出跳的较好的那一位,即为今年的‘百花仙子’!”   “看来没我们什么事了!”南宫洐看着司马濬道。   说完就走下了场,并没坐回先前的位子,而是落座了皇子席。   太子见他坐在了旁边,没有好脸色的轻哼了一声。南宫洐也不介意,喝了口水就神采奕奕充满期待地等待着欣赏舞蹈。   南宫珏也坐了回来,原因无他,先前的位子太靠后看不真切,而皇子席更方便欣赏优美的舞姿。   司马濬也下了场,不过他还是回了先前的位子。   ------题外话------   早上那一章不小心把陶渊明的《饮酒》写成了《采菊》(脑子里全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一句,一不小心就把诗名打错了),已经及时改了,不希望因为福宁的失误误导大家,尤其是正在读书的妹子。   ☆、第59章舞剑大放异彩   秋郦领着景绣和瑞安去换了一身舞衣,淡粉色的舞衣华美飘逸,将两位女子的身材勾勒的更加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景绣看着身上的衣服,苦恼地皱起了眉头。世人皆不知她的师傅还有个才华横溢的娘子,这些年要不是师娘悉心栽培她教她琴棋书画,她恐怕会是个文盲大夫,开方子都难!   可是,师娘却从未教过她跳舞弹琴和针线女红,因为师娘也不会。她也不在意,她对那些也不感兴趣,倒是师娘一直觉得遗憾,总觉得没能教授她那些很愧疚,怕她有朝一日因为不懂这些被人笑话。   她还总是笑话师娘杞人忧天,现在看来,师娘倒是深谋远虑。她毫无理由的相信,要是等会她跳不出来以景媛为首的小姐们会如何讽刺她。幸亏那四公主还在禁足,还有叶倾也没来,要不然等着看她笑话的人简直一抓一大把。   瑞安在宫女的服侍下重新挽了个飞天髻,画了个梅花妆。越发显得光彩照人,美丽温柔。   她挥退宫女,走到景绣身边吞吞吐吐满脸惭愧地道:“扁鹊姑娘,我能不能请你一件事?”   扁鹊诧异地看着她:“郡主请说!”   “能不能把‘百花仙子’让给我,就当我欠姑娘一个人情,日后只要姑娘需要瑞安的地方,瑞安一定竭诚尽力,报答姑娘!”   扁鹊一时反应不过来,她对跳舞一窍不通,输给瑞安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原本她也不恐慌,因为清楚瑞安对司马濬的感情。   但现在听了她的话,景绣心里开始没了底,看她的样子好像十分在意最后的胜出。她到底是为了司马濬,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呢?   见她说不说话,瑞安越发紧张,目光恳切地看着她:“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为了……”   见她满脸羞红的样子,景绣就猜到了。她眼里闪过一丝促狭,“郡主,实不相瞒,扁鹊根本不会跳舞!”   瑞安震惊地看着景绣,如果在百花竞赛之前她听到这话一定不会吃惊。可现在在她心里已经把景绣看成了一个可敬的对手,一个和自己旗鼓相当的朋友。她作诗奕棋不在话下,作为女儿家,跳舞弹琴针线女红肯定是下了更多功夫的。   她竟不会?   景绣好笑地看着她震惊的表情,“郡主,我们快出去吧,不然大家该着急了!”   *   司马濬离开了御花园一小会儿,回来时手中竟拿了把剑。众人大惊失色,这宫中除了御林军和皇上特意恩准的人才能佩剑,其他人佩剑就等同弑君谋反。这濬王殿下……   皇后和贤妃等人也脸色凝重起来,心里直打鼓。   “那不是女子舞剑用的道具么?”忽然有一人指着司马濬手中的剑惊讶地说道。   经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擦了擦眼睛仔细看去,顿时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原来是用来跳舞的剑啊!   这剑乍一眼看着和真剑一模一样,足以以假乱真。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它很软,拿着手里不动剑身都在不停地晃动弯曲,想要拿这样的剑伤人几乎不可能!   恍然大悟之后众人又开始疑惑起来,这濬王殿下好好的拿来这样一把女子舞剑的道具要干嘛?   重新回到皇子席的南宫珏也很不解,刚刚司马濬让人传话给他让他去司乐坊找来这样一把剑。他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他就是好奇他要这样一把剑做什么?   皇后等后妃也都松了口气,不是真剑就好!   司马濬全程面无表情,泰然自若的拿着剑走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   “来了!”一年轻公子指着景绣和瑞安翩然而来的身姿兴奋道。   众人纷纷侧目看去,只见两道粉色身姿袅袅婷婷而来,仿若三月桃花般赏心悦目。   待走近后,更觉体态婀娜弱柳扶风。这些目光大多是落在瑞安身上的,只见她粉衣娇颜,臻首娥眉肤若凝脂,整个人高贵华美,端庄优雅,比起平日更多了丝妩媚妖娆。简直是美丽不可方物啊!   只见她莲步轻移,翩然起舞,素手婉转,衣袂翻飞。众人的目光紧随着瑞安的舞步移动,完全忘了景绣的存在。   景绣站在一旁,静静地欣赏起瑞安的舞姿来,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道轻嗤:“这扁鹊姑娘怕是不会跳舞吧,我还以为她样样精通呢?”   立刻有人跟着道:“到底是山上下来的女子,怎么比得上咱们这些大家闺秀?”   “是啊是啊!”   “看来啊,今年的‘百花仙子’非瑞安郡主莫属了!”   一时间七嘴八舌,全是讽刺景绣的话。景绣也不在意,却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接着!”   她下意识地寻声看去,只见一道泛着白光的东西朝自己飞来,下意识地纵身跳起来伸手接住。   “这……”景绣疑惑地看着手中的软剑,然后不解地看向司马濬,待看到对方那琥珀色的清冷眼眸,瞬间恍然大悟。   是啊,她不会跳舞,那她可以舞剑啊!   杏眸忽然亮了起来,身姿灵活地舞动了起来,动作优美利落,洒脱而又欢快。整个人显得灵动而又潇洒,英气勃发。   南宫珏的目光在景绣和司马濬身上来回移动,心里更加好奇他们之间藏着什么秘密。司马濬竟如此了解扁鹊,他知道她不会跳舞,还知道她会功夫,所以事先准备好了剑。   南宫洐心里想的和南宫珏一样,若有所思地看着场中舞的忘我的景绣,这个女子就在这短短几个时辰里就给了他如此多的震撼,他觉得他有必要重新调查一下她了!   众人原本陶醉在瑞安优美的舞姿里,渐渐地目光却转向了景绣。跳舞见过太多次了,可是舞剑却并不多见,尤其是舞的这般好的更不多见。   舞蹈能让人静心沉醉其中,可舞剑却能让人热血沸腾情绪高涨。   景绣利落一个腾空翻,立刻有人按耐不住高声喝彩,“好!”   叫好声越来越多,景绣也舞得越发起劲,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了。此时她像是一只被关得久了的鸟儿,忽然被放出来,控制不住地尽情扑腾着的久未活动的翅膀展翅高飞。   “倒是看不出来她还有这能耐?”南宫泽喝了口酒目光紧锁着景绣的身姿,闲闲地开口。   ------题外话------   呜呜,早上编编让再加更,也就是一天三更。因为情况不容乐观,编编说再努力一把试试,亲们再不出来替藕加油,藕就要扑文了。不过不管怎样,不会弃文的,亲们放心!么么哒~   ☆、第60章拔得头筹(二更)   南宫璃闻言轻嗤道:“不过是个低贱的野丫头罢了,再有能耐能如何,她这种身份也只配嫁给贩夫走卒为妇,能有幸进入宫里见识一番是她上辈子积了德!”   “皇兄,你这说的什么话?”南宫珏不满地看向南宫璃,不明白南宫璃为何会如此贬低扁鹊。   “哼,难道我说错了,不过是一个贱人!她想法设法进宫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有机会接触到身份贵重的男子,然后加以勾引,想要麻雀变凤凰么?”   见他越说越难听,南宫珏脸色越发难看,一旁的南宫洐和南宫泽也皱起了眉头。   “怎么你心疼了?”南宫璃变本加厉地道:“本太子看你已经被那个贱人勾了魂了,本太子劝你还是早点醒悟过来,那种身份想进入皇家简直是痴人说梦,当个丫鬟都是抬举她!”   南宫珏怒极反笑,南宫璃不满地斜晲着他,“你笑什么?”   “我笑皇兄你太没风度,技不如人就诋毁别人,扁鹊不过是一未及笄的小丫头,皇兄这般毁人名誉,实在非君子所为!”   南宫璃被说中心事,顿时勃然大怒,冷声道:“注意你的态度,我是太子!”   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南宫珏不想把事情闹大,也就不再说话,转而认真欣赏景绣舞剑。   南宫璃有气没地方撒,只能一口又一口地喝酒,希望酒能压下他心头的火气。   南宫洐面色不变,视线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景绣飞舞的身姿。南宫泽则看到太子憋闷的样子心里闪过一丝痛快,用手臂轻轻地碰了碰身旁的南宫珏,轻声试探道:“你该不会真得看上那扁鹊了吧?”   竟然不惜得罪太子?   南宫珏阴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对南宫泽说:你想哪儿去了?   南宫泽舒了口气,“那就好,做哥哥的得跟你说句实话,太子刚才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不无道理,那丫头的身份的确不够格做我们皇家的人!”   “哥哥?”南宫珏桃花眼一眯,十分不满南宫泽以哥哥自居。   当年淑妃和德妃几乎同时怀孕,巧合的是又在同一天生产。本来淑妃是上午生下南宫彦的,生的时候非常顺利,原本以为第二个孩子也会很顺利地出来。结果整整折腾到了夜里南宫珏才出来,而德妃刚好在下午生下了南宫泽。就这样,南宫彦和南宫珏明明是双胞胎却一个排行老三一个排行老五。   这些年南宫泽一直拿这事给南宫珏添堵,谁让南宫珏一直不肯承认他是哥哥呢?   “有生之年要是能听到你叫我一声‘四哥’我也就无憾了!”南宫泽仰头长叹道。   南宫珏轻嗤一声“痴人说梦”就不再理他了,场上瑞安和景绣已经在众人的意犹未尽中停了下来。   景绣脸上的面纱已经被汗水轻微浸湿了,此刻贴在脸上实在难受,让她觉得闷热无比。   但是身上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却让她觉得十分畅快,仿佛经过这样一番动作,全身的经络全被打通了一样,让她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不少。   瑞安更不好受,胸口因为急剧的喘息而起伏不定。她看着景绣气息平稳一身清爽的样子,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来,她只怕是输了吧?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皇后亲自宣布了结果。瑞安自责愧疚地看向远处的司马濬,而对方只是低着头神情自若地喝着酒,仿佛对最后的结果并不关心一样。   景绣这时才想起之前答应瑞安的事,顿时心里一阵懊恼,出尔反尔说的就是她吧?!   “郡主……”   瑞安打断她的话,笑着说道:“恭喜你扁鹊姑娘,你不用道歉,我没关系的!”   景绣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依旧觉得过意不去。   *   御花园中热闹依旧,南宫珏原本想跟着景绣回延寿宫,可淑妃跟着一妇人聊天偏偏拉着他不放。看着那妇人身旁频频冲他眨眼的年轻女子,他眼角抽搐了几下,努力压下心中的不耐烦,勉强地对着她笑了笑。   南宫洐的情形跟他差不多,德妃正拉着一位大臣之女亲切地问东问西,南宫洐在一旁静静地坐着,硬朗的黑脸不笑的时候显得严肃地有些骇人。但那女子还是频频抬头看他,满脸羞涩。   此时此刻,才体现出百花节的主题来,景绣觉得没她什么事,就悄悄地退出了御花园。   换回了自己的衣裳,就打算回延寿宫休息一番,此时离晚上的宴会还有一个多时辰,她只要等到宴会开始再出现就可以了。   “师妹!”   “师兄你怎么来了?”叶夫人竟会放过这个替他择妻的好机会?   叶寻苦笑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人多。”   两人一路走到延寿宫,却见延寿宫外的石桌旁已经坐了一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司马濬!他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向他们,对着景绣淡淡地道:“来啦?”   这是在等她了!景绣轻轻应了一声,就和叶寻走了过去。   坐下后,景绣看着司马濬问道:“你找我有事?”   司马濬摇头,“没有,只是觉得这里或许会清净些。”   “哦。”   叶寻见他们一问一答虽然听着简单但彼此之间好像有一种熟稔和亲近的气息在流窜将他排除在外。又想到他们午宴时旁若无人的坐在一起再想到先前那把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司马濬和景绣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小德子端来一壶水,景绣替司马濬和叶寻一人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此时已经夕阳西下,不像之前那样闷热,偶有微风拂过,带来一阵清爽,倒也惬意。   三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一直到天黑有人来唤他们,当然来人并不是专门来请景绣的,而是冲着司马濬和叶寻来的。景绣跟在他们身后往御花园走去。   远远的看到御花园中灯光闪烁亮如白昼,丝竹之声袅袅传来,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他们三人一出现,殷全立刻迎了上来,表情谄媚,“濬王殿下、叶公子、扁鹊姑娘。”挨个儿叫了一遍之后,对着司马濬再次恭敬地开口道:“濬王殿下,皇上让您前边落座!”   司马濬看了景绣一眼,神情自然地叮嘱道:“跟着我。”   景绣一愣,然后欣然点头。   转头对叶寻道:“师兄,那我先过去了!”   叶寻凝眉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怎么都想不通景绣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跟司马濬扯上关系?她天天待在宫里,司马濬在宫外,除了那日在叶府中的交集外,他想不到他们还能有什么别的接触?   ------题外话------   点击收藏鲜花钻石打赏评论还有评价票等都是文能不能过pk的关键,所以亲们要多多去评论区冒泡哦,还有有评价票的亲就投给福宁吧,么么哒!   看到昨天有一位亲投了一张五星评价票,福宁好感动啊,谢谢亲支持,么么哒!   ☆、第61章平阳城的中间是什么(三更)   崇明帝见到景绣跟在司马濬身后,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乐呵呵地冲着景绣开口道:“朕听皇后说今日百花竞赛扁鹊姑娘拔得了头筹,不知道扁鹊姑娘想要什么赏赐?”   扁鹊行了礼,“皇上,扁鹊暂时还没想到要什么。”   见她似乎顾忌人多,崇明帝道:“不急不急,等你什么时候想到了再告诉朕,朕一定满足你!”   景绣坐在临时加在司马濬桌子旁边的凳子上。众人一见这情形,自然免不了一番猜测和议论。尤其是年轻的女子,更是将景绣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这扁鹊可真好本事啊,这濬王殿下,二皇子五皇子还有叶公子竟然全围着她转!”   一女子嫉恨地盯着景绣说道。   立刻有另一女子轻嗤道:“那又怎么样,我听说她可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濬王虽说是个丑八怪但也好歹是个王爷啊,想做濬王妃的女人还是很多的!”   “是啊,那扁鹊自以为濬王他们喜欢她,其实不过是平日见惯了我们这些大家闺秀乍见到一个野丫头一时新鲜罢了,怎么会真的看上她?”   “是啊……”   “说的对!”   ……   景媛和南宫泠听着这些话竟心有灵犀地相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瑞安听着那些充满嫉妒的议论声,气的脸都红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委屈,从下午输了竞赛帮不了司马濬开始她就一直心情郁结。听着这些话,尤其是那句“濬王虽说是个丑八怪”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转身目光凌厉地看向身后叽叽喳喳的几位小姐,“濬王殿下和两位皇子也是你们能议论的吗?在人背后如此说三道四这就是你们从小受到的家教?”   “郡主……”   小姐们从未见过她如此疾言厉色,都吓了一跳,纷纷低下头噤若寒蝉起来。   景媛将瑞安的神情看在眼里,叹了口气,故作遗憾地说道:“郡主我真是替你可惜,要不是那扁鹊今日拔得头筹的可就是郡主你啊,就差那么一点点,真是可惜了!”   瑞安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话里有话,硬声硬气地开口道:“是我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不会因为这个就对扁鹊姑娘心生芥蒂,景大小姐还是不要白费口舌了!”   “你——”景媛没想到一向软弱的瑞安竟然如此不留情面的下她的面子,顿时怒不可遏起来,但对方毕竟是郡主,她也只能将怒气压下,哼了一声就扭过头去,心里对景绣的恨意却又多了几分。   *   “皇上,今日的竞赛着实精彩,您要不要看看?”皇后从秋郦手中接过一沓信封,淡笑着问崇明帝。   “哦,是么?”崇明帝露出感兴趣的样子。皇后见状立刻亲自拆开第一个信封递给他,“尤其是扁鹊姑娘的这几个问题实在是……”她锁着眉头,像是找不到词来形容。   皇上见她神情啼笑皆非,顿时兴趣更浓了些,接过纸张看了以来。   然后一张上了年纪的俊脸就深深地纠结在一起。   “皇上,扁鹊姑娘的五道题可是难住了不少人呢,连太子景大小姐还有二公主叶公子都答不出来呢!”淑妃温柔浅笑道。   “我还真是好奇,到底什么样的题目竟难住了那么多人?”德妃看着崇明帝手中的纸张好奇道。   崇明帝已经将五道题都记住了,于是将纸张递给了德妃。自己眉头深锁,显然陷入了思考之中。   德妃一见纸上的字迹,眉头就轻轻地皱了皱,心里闪过一丝鄙夷,抬头淡淡地扫了不远处景绣一眼。就又低头去看,然后眉头越皱越深,“这……”   “怎么了?”淑妃见她也露出和崇明帝如出一辙的神色,不由得更加好奇,从德妃手中接过纸张认真地看了起来。然后她先是诧异地看了景绣一眼,原以为扁鹊姑娘那么才华横溢的女子书法也一定极好,没想到却截然相反。   她仔细去看问题,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抬头看向崇明帝,神情困惑地柔声问道:“皇上,是臣妾太笨了吗,臣妾竟一个都答不上来?”   崇明帝摇头,无力地道:“朕也是一个想不出来啊,这每一个问题都让朕毫无头绪啊!”   一听这话,贤妃也坐不住了,南宫奕因为景绣被崇明帝惩罚,一想到百花宴这么热闹的场合她的女儿却孤独地待在贤福宫里不能出来,她就对景绣没有好感。但此刻,她完全被崇明帝等人的神色勾起了好奇心,从淑妃手中接过纸张看了起来。   “这是什么题目,不会是那扁鹊胡编乱造写出来故意为难人的吧?”   皇后看着贤妃,摇头笑道:“妹妹此言差矣,这题目是经过路直审阅的,而且答案也在这里,妹妹要是看了答案一定会深深体会到这题目中的有趣!”   贤妃虽然还是满脸不相信的神色,但也开始细细的思考了起来。   “贤妃姐姐让妹妹们也看看吧?”   “是啊是啊!”下面份位低的妃子们也都好奇地出声,心里却想着要是皇上和贤妃等人都答不出的题目她们能答得出来的话,一定会让皇上刮目相看的!   纸张先是在众嫔妃间一一传递,然后又往下传,大有传遍整个御花园的趋势。   景绣见此情形,脸上一阵发烫。她那字……真的是不能见人啊,原以为也就会被那三两个人看到,没想到竟然一个个传阅起来了!   司马濬见她头越垂越低就快要碰到桌子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抬她的额头。   景绣完全没想到他会忽然有此动作,惊讶地抬头看着他。司马濬平静地说道:“快磕到桌子了。”   “哦。”   *   南宫泽见所有看过问题的人都是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好奇心膨胀起来,见纸张还有好一会儿才能传到他们这儿,可是他已经等不及了。   于是问南宫洐:“二哥,那五道题到底是什么?”   南宫珏也是好奇地不得了,听了这话也转头目光迫切地盯着南宫洐。   南宫洐想到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和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题目就忍不住失笑。   这让南宫泽和南宫珏更加好奇,见他们如此着急,南宫洐也不再卖关子,转过身子面向他们坐着。   决定用这五个问题考一考他们,竖起一根指头,朗声道:“第一个问题,平阳城的中间是什么?”   “平阳城的中间……”南宫泽皱着眉头呢喃,发现一时毫无头绪,于是转头去看南宫珏。只见对方跟他一样,也是一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靠近他们的年轻公子们将南宫洐的话听了进去,也不由都皱起眉头思考起来。有人说是平阳城最大的酒楼食客居,有人说是丞相府,又有人说是平阳街……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答案五花八门,但每一个答案都被南宫洐摇头否决了。   ------题外话------   有知道答案的亲吗?   一般上午都是不涨收的,所以今晚收藏不上去,热度也不上去的话,估计就注定扑文了,让我去哭会儿……   ☆、第62章司马濬,我考考你   景绣见众人对她的问题如此感兴趣,能为百花宴增添一点儿热闹她觉得有那么点高兴。只是,她看向身边的司马濬,仿佛只有他对她的问题丝毫没表现出兴趣来,一副事不关己淡定从容的样子。   司马濬对上她那水汪汪的眸子,露出不解的神色来,明显不明白她为何忽然看着他。   “司马濬,我考考你,敢不敢?”景绣挑眉说道。   见他没有摇头而是露出静待下文的神色来,于是景绣开口说道:“平阳城的中间是什么?”   司马濬垂眸想了一瞬,然后抬头看她,“什么?”   景绣见他猜不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轻轻地说道:“阳。”   司马濬先是眉头困惑地皱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起来,忍俊不禁地摇摇头。如此刁钻的问题,怪不得没人能答得出来。   “再来一个,大象的左耳朵像什么?”   司马濬知道她的问题一定不能用常规的思维去思考,转着手中的酒杯,不同与往常的清冷,此刻的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显得整个人漫不经心起来。   仅仅过了一小会儿就见他抬眼,不确定地道:“右耳朵?”   景绣已经在心内断定他猜不出来,却没想到他竟然答对了。看他的眼神顿时就古怪起来,你一个古人竟然会答脑筋急转弯,这也太不正常了!   于是她想他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才答上的,就又连着问了好几个,没想到他猜答案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简直想都不用想答案就脱口而出。   这让景绣震惊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佩服地开口道:“濬王殿下聪明睿智,果然非常人能比!”   *   想了半晌依旧毫无头绪的南宫泽南宫珏兄弟俩一起挫败地摇摇头,虽说平阳城的大街小巷他们几乎逛遍了,但还从来没有留意过平阳城的中间是什么。   南宫洐但笑不语,将视线看向不远处的那几个年轻男子见他们同样满脸不解。   这才故意一字一顿地开口:“平阳城的中间是——”   “二哥!”见他故意卖关子,南宫泽恼怒地叫了起来。   南宫璃的耳朵也是高高的竖着,就等着南宫洐宣布答案,见他如此卖关子也不满地哼了两声。   其他人同样表现出不耐烦和焦急的神色。   众怒难犯,南宫洐不再卖关子,“平阳城的中间不就是个‘阳’么?”   见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南宫洐实在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清越爽朗的大笑声引得众人全向他看过来。   南宫泽满脸迷茫,转头见南宫珏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烦躁地挠挠头,“我怎么没听明白呢?”   南宫珏觑了他一眼,桃花眼里笑意盈盈,“平阳城三个字的中间不正是个阳字么!”   南宫泽这才明白过来,一张娃娃脸狠狠地纠结了一下,看着有几分古怪。看着景绣的方向冷哼一声:“这么刁钻的题目亏她想的出来!”   底下的年轻男子们表情各异,有的摇头苦笑,有的哭笑不得,还有的难以置信。原来答案如此之简单,从一开始他们猜题的方向就是错的,这么刁钻古怪的问题还真是头一次见!   *   崇明帝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一无所获,看向文武百官的方向,视线落在叶国公的面上高声问道:“叶爱卿,你可有猜出来的?”   叶国公起身,神色汗颜地开口:“臣愚钝!”   崇明帝视线移动到另一张面孔之上,“贺延!”   贺延起身摇头苦笑道:“皇上,臣乃一介武夫舞刀弄剑在行,这猜谜可不行!”   “那么丞相大人呢?”   景天岚同样一脸汗颜,“臣不才,未能猜中!”   接着崇明帝又问了几个大臣,无一不是摇头以对。   崇明帝看向景绣朗声带笑道:“扁鹊姑娘,朕的这些臣子可都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人才啊,却被你一个小丫头给难住了,你不简单啊!”   景绣起身,福身从容地开口道:“皇上说笑了,扁鹊出的题目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不过是看今日百花盛宴群英荟萃,想要凑个趣,添一份热闹罢了!”   “好好好!”崇明帝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又道:“朕从出生就在平阳城中,虽然好些年没到宫外街上去转转了,但朕登基之前也是在宫外住了好些年的,竟从来未曾注意过城中间是什么。你快快告诉朕,如今这平阳城中间是什么样的光景?”   南宫洐等人那边的动静崇明帝并不清楚,所以也还不知道第一题的答案。   南宫珏听到崇明帝这番话,看了景绣一眼,桃花眼中精光闪闪,扁鹊到平阳城不过几日的时间,而且只出宫一次并且什么都没来得及逛,平阳城中间什么光景她如何会知道?   父皇俨然也是曲解了题目的意思才会问出这番话,扁鹊这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他倒是要看看她会如何作答?   知道答案的人都像商量好的一样缄口不言,等着听景绣的回答。倒是淑妃善解人意地开口道:“皇上您忘了,扁鹊姑娘才来平阳城没几日而且大多时间都待在宫中,她如何熟悉宫外的情形?”   贤妃紧跟着开口道:“妹妹这话就不对了,扁鹊姑娘如果不熟悉宫外的情形又怎么会出这样的题目来为难人呢?”   “这……”淑妃被反驳的说不出话来。   德妃满脸笑意的打圆场道:“我听说前几日扁鹊姑娘出了宫一趟,大概也逛了不少地方吧?”   景绣低眉顺眼态度恭敬,字正腔圆地开口:“回德妃娘娘,民女并不曾逛多少地方,更不曾到过平阳城中心。平阳城地广人多,商铺林立到处都是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民女根本没办法准确的判断出哪家酒楼或是茶馆、客栈……坐落在平阳城中间。”   余光瞥到司马濬在她话音落下时勾起了嘴角,虽然不明显但还是看的出来他笑了!他这是在笑话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景绣将头埋得更低了些,然后瞪了他一眼。却见他嘴角的笑意竟然加深了,她自己也忽然觉得好笑起来不由得跟着弯起了嘴角。   众人听了她的话脸上都露出或恼怒或疑惑的神色来,她自己都不清楚竟然就用来考别人,这真是太卑鄙无耻了!   景媛气的呼吸不畅怒火冲冲地盯着景绣。   南宫泠眉头紧锁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瑞安神色错愕,她从心底里觉得景绣不是那种为了赢而不择手段的人。   叶寻虽然也还不清楚答案,但他却失笑地摇了摇头,看着景绣的双眸含着说不出的宠溺与温柔,师妹她又调皮了!   这副神色落在不远处的南宫泠眼里,让她心里顿时妒火中烧,禁不住怀疑起来,会不会叶寻他早就知道答案却不告诉她,为了帮扁鹊走到最后故意让她被淘汰出局?   越想南宫泠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儿,叶寻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答不出扁鹊的题目,他一定是故意要让着他的师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的!   ------题外话------   谢谢亲们送的花花,么么哒   pk的结果可能要等到5号编辑上班才能知道,不过有一个作者朋友跟藕说,藕要和另一个作者争最后一个晋级名额,我去看了一下另一个作者的文,粉丝比藕的多,所以晋级有点悬。   不过扑文还是可以上架的,就是以后不会再又推荐,只能靠现有的亲们支持福宁了,么么哒,希望亲们不要抛弃福宁~   ☆、第63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崇明帝糊涂了,“你既然不知道,那这题目的答案是从何而来?”   景绣眨眨眼睛,“皇上,您不妨先看一下答案!”   崇明帝困惑地从皇后手中接过装着答案的信封,拿出里面的纸张展开一看瞬间睁大了眼睛,然后爽朗地大笑出声看向同样一脸笑意的皇后道:“别出心裁啊,百花宴就该多出些这样的题目增加乐趣!”   皇后点头,满面笑容:“皇上说的是,这么多年百花竞赛的内容都是千篇一律毫无新意,臣妾一直都想做些改变,可是一直想不出什么好的点子。可今日看了扁鹊姑娘的这几道题瞬间有了好些灵感呢,明年的这个时候,臣妾一定让皇上看到一个耳目一新的百花宴!”   见皇后说的信心满满,皇上满意地点头:“好,朕就等着看明年的百花宴会是如何的精彩了,皇后可别让朕失望啊!”   “皇上放心!”   不知道答案的众人此刻心里就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爬似的,心痒难耐。崇明帝看在眼里,吩咐人将手上的纸张给传了下去。   当纸张传到叶寻手上的时候,南宫泠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脸看,只见他没有像众人那样露出恍然大悟的的神色,而是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样子,她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叶寻将纸张传给别人,然后无奈又宠溺地看向景绣,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师妹她又调皮了!这样的问题众人应该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猜不出来根本不奇怪。   *   崇明帝将百花竞赛时写下的纸张一张一张仔细地看了起来,每看一张就往下传阅一张,遇到满意的诗句还会忍不住叫好,在看到那张写着《饮酒》和《四时田园杂兴(一)》和《四时田园杂兴(二)》三首诗的纸张时更是高兴地朗诵了出来,啧啧称奇道:“好诗好诗啊,如此好诗朕竟闻所未闻,看来是朕孤陋寡闻了!”   说着他看向司马濬:“濬王殿下可曾读过?”   司马濬看了一眼身旁头越垂越低的景绣,回道:“不曾!”   接着崇明帝又看向审阅题目的路直,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路直就已经率先说道:“老臣也不曾听闻!”   他旁边一位大臣满脸困惑地看着崇明帝感慨道:“的确都是好诗,这么妙的诗臣等竟闻所未闻,这……”   崇明帝诧异地看向文武百官:“怎么,众位爱卿竟都不曾听闻过?”   百官们摇摇头,“不曾!”   景天岚眉峰紧锁默然不语,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有人答出来?他知道这几首诗一定是景媛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看了去,然后用在了今日的百花竞赛上想难住别人!可是对方却没有被难到,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同样觉得震惊和匪夷所思的还有景媛,她听到崇明帝完完整整的念出了那三首诗,顿时眼睛大睁地看向景绣。她一直以为景绣是答对了前两题中的题目,毕竟相比她的白卷景绣不管是答中一题还是两题都是赢家,根本没想过她竟会答出后三题。   她不可思议地摇着头,这不可能,这是爹刚作的诗,除了她根本没别人知道,扁鹊那个贱人怎么会对得出来?   景天岚顺着自己女儿的视线看向了带着面纱乖乖巧巧地坐在司马濬身边的景绣,这个扁鹊到底是怎么对出这三首诗的呢?难道她曾经见过芸儿?   崇明帝困惑地看着手中的诗,这样妙的诗那是应该流芳百世口口相传的,他一个人没听说很正常可满朝文武竟没一个人知道这就太奇怪了?   他拿起信封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诧异地抬头看了景媛一眼,然后高声对景天岚道:“丞相大人你这个女儿不简单啊!”   景天岚站起身,平静谦恭地低着头:“皇上您过奖了!”心里却有些惴惴不安起来,生怕崇明帝问起景媛这首诗的出处。   景媛听到崇明帝的夸奖之前的震惊顿时被骄傲取代,正要上前大声地告诉众人,这几首诗都是他父亲所作。可当她接收到景天岚看过来的眼神时顿时就收回了这个打算,这几首诗不是父亲作的吗?怪不得扁鹊那个贱人能答得出来!   景绣正竖起耳朵等着崇明帝问起景媛这几首诗的出处,等着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来自21世纪呢!却没想到竟听到崇明帝叫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站起了身子。   “扁鹊姑娘,你能答出来更是不简单啊!”   景绣没有答话,只是恭敬地低着头。她心里祈祷着千万千万别问她这几首诗的出处,她虽然可以随便编个出处应付过去,并且让人无从查证,但是她害怕景媛不配合。到时候两个人的说法不一致,那就糟了!   所幸崇明帝竟然没问,因为他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首诗上去了。   读完诗崇明帝惊喜地看着景绣道:“扁鹊姑娘你可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小小年纪竟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来,名师出高徒,看来天灵老人果真名不虚传啊!”   “是啊皇上,扁鹊姑娘这首诗可真是妙啊,臣妾最喜欢这后一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说的真是太好了!”皇后满脸慈爱地看着景绣,笑容满面的开口道。   皇后对她的态度让景绣很是诧异,白天的时候这个皇后对她视而不见的,怎么忽然晚上态度有了这么大的转变了?但她此刻最关心的不是这个,她关心的是景媛听到这首诗的反应,如果她真的是来自21世纪的话不可能听到这首诗无动于衷!   可是当她和景媛四目相对的时候她只在景媛的脸上看到了对她的嫉恨还有愤怒,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这就说明她并不是来自21世纪,那么那几首诗她又是从何处听来的呢?   她目光冰冷地看向景天岚,会是他吗?这个无情狠心的男人会跟她一样都是来自21世纪吗?   司马濬敏锐的感觉到她忽然的情绪变化,锐利地视线仿佛要看到她的心里去,“你怎么了?”他压低语气问道。   “没什么。”景绣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坐了下去,反正她很快就会回到相府,有的是机会了解景天岚!不过就算他真的是来自21世纪她也不会放过他的,这种冷心绝情的男人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   百花宴的最后,崇明帝替几对看对眼的男女赐了婚,就让大家出宫了。南宫珏送淑妃回宫,景绣告别司马濬后一个人往延寿宫而去。   “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身后司马濬清冷平静的声音响起,如果不是句尾有个“吗”她完全听不出来他这是问句。   她头也不回,摆摆手道:“还不是时候,请濬王殿下多些耐心!”   司马濬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她走出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南宫洐看着司马濬在宫人的带领下离开,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对身旁的叶寻开口道:“叶公子,令师妹好像和濬王关系不一般啊!”   叶寻不置可否,温润如玉的面庞上闪动着困惑的神色。   ☆、第64章画上的女子你可认识   第二天刚下早朝的时间,崇明帝派人过来传唤景绣,景绣心知一定是为了昨天她百花竞赛拔得头筹进行奖赏的事情,于是激动地跟着传话的小太监去了御书房。   一到御书房门口殷全就一脸殷勤地迎上前来,“扁鹊姑娘,皇上他正在和丞相大人谈正事。”   景绣摇头:“没关系,那我先候着。”   半个时辰之后,景天岚从御书房内出来,景绣才走进直接无视擦肩而过的景天岚。倒是景天岚顿住了脚,扭头神情认真地打量了她的背影一会儿才重新抬脚离开。   “民女扁鹊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崇明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看起来神采奕奕,“你可知道朕叫你来所谓何事?”   景绣笑了笑:“如果民女没猜错的话,皇上是想要奖赏民女。”   崇明帝失笑不已,“既然已经猜到了,你就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样的奖赏!”   景绣开门见山道:“皇上,民女想要圣颜果。”   崇明帝神色一凛,“你要圣颜果做什么?”   景绣毫不隐瞒地说道:“为了濬王殿下,濬王殿下中了毒,圣颜果是制作解药不可缺少的一味药材。”   崇明帝目光锐利地看着她,压迫力十足,“你可知道朕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得到这一颗圣颜果,怎能轻易就赏给你?”   “皇上,我知道圣颜果得来不易,所以我愿意用血灵芝作交换。”她早就知道崇明帝不可能轻易地将圣颜果赏赐给她,所以早就有了准备。圣颜果虽然难得,但是血灵芝更是可遇不可求,而且药用价值比圣颜果要大的多了。这笔交换对崇明帝来说很划算,他没理由不答应。   崇明帝因为过度吃惊,猛地站起了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竟然有血灵芝?你是个大夫,你应该比朕更清楚这血灵芝的宝贵,危急关头可是能让人起死回生啊,你当真舍得?”   这圣颜果只对颜容有损的人有用据说能够打通脸上坏死的经络,另外还能让刚生产完的女人尽快恢复气色是养颜美容的圣品。这么多年后宫有不少女人惦记着圣颜果,但是他一直没有赏赐给任何人,他只是想留着作个念想而已。   景绣神色平静地开口:“没什么不舍得的,血灵芝固然珍贵,但是我暂时用不到它,或许以后也不会用到。但是圣颜果不一样,我急需用它,它对我来说就比血灵芝还珍贵。”   崇明帝审视了她一会儿,眸子里闪烁着精明:“你和司马濬什么关系?”   景绣身姿笔直地站着,不假思索地开口:“皇上,这个民女无可奉告!”   崇明帝一怔,还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无可奉告”这四个字,这个小丫头哪里来的胆子?   “朕答应了,不过朕不能占你一个小姑娘的便宜。这样好了,你还是可以向朕提出一个要求,只要合乎礼法,朕都会答应你!”   “谢皇上!”景绣开心地看着崇明帝语气轻快地开口道:“我现在还没想到要什么,等我想到了再跟皇上提。”   “好,就这么说定了!”崇明帝说完吩咐殷全拿来了圣颜果,圣颜果装在一个玉盒子里,崇明帝打开了盒子念念不舍地看了两眼然后才交给了景绣。   景绣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然后迫不及待地道:“多谢皇上,民女告退!”说着就拿着盒子转身离去。   “殷全跟着扁鹊姑娘去取血灵芝!”   “是!”殷全得了吩咐立刻跟在景绣身后而去。   *   御书房发生的事情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皇宫,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但是众人也只是知道景绣用血灵芝和崇明帝换了圣颜果而已,并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因此都对景绣要这圣颜果的用途十分好奇。   有人联想到景绣一直戴着面纱,猜测她一定个被毁容的丑八怪,要这圣颜果应该是给她自己治伤用的。这个猜测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赞同。   宫外,濬王府。   “王爷,扁鹊姑娘用血灵芝跟西临皇帝换了圣颜果,这件事情宫里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在传她脸上有伤是个……”青铜想到即将出口的话形容一个女孩子实在不好,就没有说出来。   司马濬放下手中的画笔,抬头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问道:“是个什么?”   青铜只好硬着头皮道:“是个丑八怪!”其实他也是很认可这种说法的,不然他实在想不通扁鹊姑娘为什么要时时刻刻戴着个面纱,还拿血灵芝那样的救命圣品去换圣颜果。   司马濬看着桌上已经完成的画像,嘴角微微上扬,对着青铜招手道:“你过来,看看这画上的女子你可认识?”   青铜不明所以的走到桌前,看向桌面,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惊艳,“王爷,这女子……”也太美了吧。但令他更为震惊的是他家王爷竟然会画一个女子的画像,不过转念一想,也只有这般绝色的女子才能配上他家王爷。   司马濬注视着他的神色期望能在他的脸上看到除了惊艳以外的神色,但是完全没有,于是严肃地开口道:“你仔细看看,可觉得眼熟?”   青铜这才察觉到他似乎有重要的事情亟待确认,正了正脸色,仔细地端详起画中的女子来,半晌之后摇了摇头:“属下并未觉得眼熟!”   司马濬眉头深皱,“去叫红叔来!”   青铜见他神情严肃,意识到事情的不同寻常,立刻跑了出去叫来了红叔。听了青铜的话,虽然稀里糊涂的,红叔还是将视线落在了画上。   司马濬目光紧盯他,试图抓住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王爷,这女子老奴未曾见过!”   司马濬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失望,“你们出去吧!”   “王爷这女子是……”红叔踌躇地问道。   司马濬平静地收起桌子上的画,淡淡的回道:“扁鹊。”   走出书房,红叔的脸色忽的的就变了,那画中人怎么那么像……   “怎么会呢,扁鹊怎么会是绣儿……”   青铜听他小声的嘀咕着什么,疑惑地问道:“爹,你说什么呢?”   “哦,没什么。”红叔摇头,“我听说昨日的百花竞赛扁鹊姑娘拔得了头筹?”   “是啊!”青铜将昨日百花宴的事情粗略的讲了一遍,然后说起扁鹊拿血灵芝和崇明帝交换圣颜果的事情。   青铜离开,红叔依旧心事重重地站在原地,司马濬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   ------题外话------   明天就能知道pk的最终结果了,好紧张,今晚估计睡不着了……   ☆、第65章:他收留我也是应该的   得到想要的东西,南宫彦也已经不在了,景绣觉得她实在没有必要再待在这宫里,可是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脱身,每天都过的很苦恼。还好有南宫珏说说话,日子才不至于那么难熬。   这一日,两个人正在下棋,南宫珏一边落下一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想要圣颜果是为了司马濬?”   他那么精明肯定一早就猜到了,知道他会问,景绣也没有隐瞒,直言不讳地点头:“嗯!”   “他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吧!”   “想什么时候出宫?”   景绣抬眼看他,“我如果出宫的话,三皇子的事情恐怕……”   南宫珏将手中的棋子放入棋盒,起身走到窗边仰头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这个你不用担心……对了,等你出宫带我去见一见绣儿吧,我想亲眼看看她过的好不好?”   她的注意力还放在南宫彦的事情上,没想到他会忽然话锋一转提到这个,神色一怔,喃喃出声:“绣儿……”   南宫珏转过身来看着她,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嗯,你不知道,当年我见到绣儿的时候她还是个这么高一点儿的小丫头。”他用手比划了一下高度,又接着抬眼问道:“现在估计跟你差不多高了吧?”   景绣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总之酸酸涩涩地,见他目光灼灼地等着她的回答,于是她点点头道:“嗯,绣儿跟我差不多高了。”   “等你一出宫,我们就去见她!”   景绣见他兴致这么高也就没说什么借口来扫兴,只是心思却开始活络了起来,看来她得想办法找个“绣儿”出来应付一下南宫珏了,但是想要将他糊弄过去恐怕也不容易,所以她一定要好好计划计划!   “扁鹊姑娘——”小德子忽然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一脸茫然不解地看着景绣道:“五公主派人送来的。”   景绣一脸平静地接过信,起身对南宫珏道:“我先回房了。”   南宫珏满脸迷茫的看着她走出房间,问小德子:“五公主的信?”   “是。殿下您说五公主殿下怎么会写信给扁鹊姑娘啊?”   南宫珏脸色凝重地摆摆手,“你先退下吧!”   小德子听话的退了出去,南宫珏兀自发了会儿呆然后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   殷全行色匆匆地走出御书房,见到正走过来的南宫珏眼睛一亮,立刻满脸谄媚地迎了上去:“老奴参见五皇子殿下,老奴正打算去宣您呢可巧您就来了!”   南宫珏一边走一边问道:“父皇找我有事?”   “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   南宫珏进了御书房,崇明帝正垂首在书案前批阅奏折,见他来了放下手中的笔,对左右道:“你们都退下吧!”   殷全见状,立刻招呼着所有的宫女太监退出了御书房,并细心地关上了门站在门外亲自守着。   南宫珏一见这情形就知道崇明帝找他是有要事,俊脸更加严肃了几分。   “听说你之前带着扁鹊去过一趟濬王府?”   南宫珏一听这话就知道崇明帝也开始怀疑扁鹊和司马濬之间的关系了,点头道:“是。”   “可看出他们之间有何异常?”   “父皇,虽然儿臣还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儿臣可以肯定的是扁鹊绝对不会做出不利于西临的事情来!”   崇明帝一向精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好了,这件事你多加留意。朕还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办!”   *   晚上,两人一处吃饭。南宫珏开门见山道:“我听小德子说你下午去见了新月?”   这个妹妹跟别的公主都不同,她性子孤僻,平日里从不跟他们这些兄弟姐妹们接触,更别说旁人了。所以他很好奇,她为什么会传信给扁鹊,扁鹊又为什么收到她的信半点都没有惊讶。   景绣放下碗筷,好笑地点点头,“是,殿下是不是很好奇五公主与我毫无交集怎么会找我?”   南宫珏也索性放下了碗筷,面色含笑地看着她:“你知道我好奇就老实告诉我,省的我猜来猜去心神不宁。”   一个司马濬就已经够他烦的了,现在又来一个南宫新月。不论是司马濬还是南宫新月都是跟她不应该有交集的人啊,他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五公主三年前跑出宫一次,殿下不会不知道吧?”   “你是说,那个时候你们在宫外见过?”   景绣毫无隐瞒道:“是,而且我还救过五公主一命,所以公主今天只是请我去她宫里坐坐,问我有什么需要的,想报答救命之恩……就是这样,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殿下不信可以去问五公主。”   南宫珏一想,这倒也说的过去。桃花眼往上一挑,:“你说的我都信!”   景绣翻了个白眼,起身道:“我回房了!”   南宫珏忽然拉住她的袖子:“等一下,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   景绣见他神色凝重,疑惑地重新坐了下去。   “明天一早,父皇会下旨让我和叶寻护送三哥去天灵山,我们一离开,你也就可以出宫了。”   景绣睁大眼睛看着他,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了。不放心地看着他:“这行吗,淑妃娘娘那边怎么办?还有其他人,能瞒得住吗?”   南宫珏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放心,父皇已经安排好一切了!”   “那就好……”   “我说过要和你一起去看绣儿的,你……能不能等我从天灵山回来再出宫,或者你可以在宫外等我,在我回来之前暂时不要离开平阳城?”   “这个……”对一个心心念念着她过得好不好的人,景绣实在说不出拒绝他的话,只有让他知道她过得很好,他才会了了一份牵挂吧?   “我在濬王府等你!”在他回来之前,她就留在濬王府替司马濬解毒吧!   南宫珏俊眉微蹙,“其实你也可以住在五皇子府的。”   “不用了,为了替他解毒我可是付出了一颗血灵芝啊,他收留我一段时间也是应该的!”   南宫珏见她主意已定也就没再说什么。   ------题外话------   好消息,pk险过啦!谢谢亲们的支持,福宁会努力存稿,争取上架万更的!么么哒~   ☆、第66章:只怕濬王殿下舍不得   翌日一早。   宫门口,南宫珏和叶寻一人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后是五辆马车,四周围着百来个带刀侍卫还有数十个太监宫女。   此时正是早朝时间,崇明帝并没来。皇后领着贤妃德妃和淑妃,还有几位皇子公主过来送行。   淑妃哭的肝肠寸断,贤妃德妃一边安慰她一边拿着手帕轻拭眼角,看着也是一副伤心欲绝的不舍模样。   皇后对着南宫珏和叶寻叮嘱了一番,就让他们出发了。   马车缓缓前行,众人一直看着马车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宫。   景绣跟在人群的最后面,耳边不时传来淑妃悲伤低沉的哭泣声还有贤妃德妃的安慰声,也不禁悲从中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模糊在人流中的马车一眼,淑妃要是知道她的儿子并不在马车之中而是已经在冰冷的地下恐怕会更伤心吧!   “我还以为扁鹊姑娘能治好三哥的病呢,没想到还是不行,这天灵山路途遥远,三哥的身体那么虚弱可怎么受得了啊!”   南宫泠落后两步语气担忧地开口。   淑妃哽咽着道:“二公主,不关扁鹊姑娘的事,是彦儿他病得实在太重,天灵山风景秀丽是个养病的好地方,皇上这才把彦儿送过去调养身体的!”   “父皇固然是为了三哥好,可是天灵山风景再好再养人也比不上宫里应有尽有伺候周到!”   “二公主说的是!”贤妃叹了口气,瞥了一眼景绣,眼中精光闪烁,看向淑妃道:“淑妃妹妹,以本宫看……不如让扁鹊姑娘跟着一块儿过去,一来她是天灵老人的徒弟对那天灵山肯定熟悉;二来她懂医术也了解三皇子的身体状况,让她在三皇子身边伺候着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南宫泠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贤妃的话正中她下怀,三哥此去少不得一年半载,如果能让扁鹊跟着去,那么三哥一日待在山上扁鹊也就得待在山上。而叶寻如今也已经在朝中任职,不可能有机会跑那么远去见她。要是三哥……死在山上的话,那么扁鹊一定会被冠上照顾不力的罪名,肯定也活不成,这就更好了!   “这……”淑妃开始动摇起来,恳切地看向景绣,泪光闪闪地开口:“就是不知道扁鹊姑娘愿不愿意?”   “扁鹊姑娘医者仁心怎么会不愿意呢,是吧,扁鹊姑娘?”南宫泠笑容满面地看着景绣道。   景绣低着头,眼里闪过一丝冷厉,自从那日百花节南宫泠看向她的目光就开始充满恶意,她这是想将她赶出平阳城变相的囚禁在天灵山上,不让她好过啊!   至于贤妃,大概是为了替南宫奕出气吧,所以和南宫泠两人一唱一和起来。   南宫彦已死,她在平阳城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不可能为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困在天灵山上!   可是,她要找什么样的借口来回绝呢?   德妃正看着好戏,冷不防被人扯了下袖子,南宫洐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如果扁鹊在三哥身边悉心照料的话,三哥一定会早日康复的!”   德妃猛的反应过来,她巴不得那个病秧子早点死,省的淑妃总是利用那个病秧子儿子去勾起皇上对她们母子三人的愧疚,博得皇上的同情,为另一个儿子南宫珏铺路。   如今太子不得人心,皇上身体健壮,罢黜太子只是时间的问题,到时洐儿做太子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是,皇上一向偏爱淑妃的两个儿子,难保不会封老五为太子?   心思斗转间德妃已经将所有的利害关系理得清清楚楚了,收敛好满腹心思,语带揶揄地开口:“扁鹊姑娘要是离开了平阳城,只怕濬王殿下会舍不得吧?”   她这么一说顿时让众人神色一变,都想起那日百花宴上两人亲密地坐在一起的事情。倘若,扁鹊真跟司马濬有什么的话,看在司马濬的面子上,皇上一定不会下旨让扁鹊回天灵山的!   景绣诧异地抬眼看向德妃,不明白她说这话到底是为了帮自己解围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的。却正好和南宫洐四目相对,只见他对她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出来,是他让德妃开口的?   贤妃语气一滞:“这……”   司马濬在西临的地位可不一般,虽然表面上无权无势,只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质子,但她看的出来,满朝文武包括皇上对那司马濬都异常客气和热络。况且东旗那样强大,作为战胜国却派来司马濬做质子,这太过反常。她可不能为了一时意气得罪了他!   南宫泠见贤妃不说话,心里气恼地看了德妃一眼,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皇后向她投来不耐烦的一眼,“好了泠儿,本宫知道你和三皇子兄妹情深,希望他早日康复。不过天灵山上有天灵老人在,天灵老人是扁鹊姑娘的师傅,医术自然更高一筹,你三哥会没事的!”   皇后发话了,南宫泠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里终究不甘心,扁鹊在平阳城一日,她心里就不得一日安宁!   *   宫里有南宫泠南宫奕这两个看她不顺眼的公主在,景绣也不敢多待。南宫珏走后第二天,景绣就向崇明帝求了道出宫圣旨出宫去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在宫门口见到南宫洐,而且很明显的,对方是有意在等她。   南宫洐疾步走向她,脸上挂着明亮的笑容,指着马车道:“扁鹊姑娘,我送你一程!”   马车一看就很舒适,景绣却淡笑着拒绝道:“多谢二皇子殿下好意,只是殿下公务繁忙,扁鹊不想耽误殿下的时间!”   南宫洐脸上的笑容一滞,黝黑的俊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扁鹊姑娘这是不把我南宫洐当成朋友了?”   景绣垂眸道,“扁鹊惶恐,殿下身份尊贵,扁鹊只是一介平民,怎敢和殿下朋友相称!”   惶恐么?南宫洐可没看得出她有丝毫惶恐的样子。   目光如炬地看着她:“如果今日站在这儿的是五弟呢,扁鹊姑娘还会拒绝吗?”   “不会!”景绣想都不想地回答。   “为什么?”   景绣见他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叹了口气,妥协道:“既然殿下坚持,那扁鹊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希望不会耽误殿下太多时间。”说着径直走向马车。   ------题外话------   有一种痛叫姨妈痛……撞墙的心都有了……   ☆、第67章:我不会白吃白住的   南宫洐的心思她倒也能猜到几分,百花宴过后应该不少人都会好奇她和司马濬的关系吧?!司马濬的身份特殊,一举一动都会引起西临上下的关注,她现在有些后悔没有与他保持距离了,但愿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麻烦!   “去濬王府!”坐定后,景绣淡淡地说道。   南宫洐只轻轻挑了挑浓眉,倒也没说什么。   很快马车在濬王府门口缓缓停了下来,景绣跳下马车,仰头看着站在马车上的南宫洐拱手道:“多谢殿下相送!”   南宫洐朗声道:“扁鹊姑娘,如果在濬王府住得无聊,随时欢迎你来二皇子府!”   说完他就转身进了马车。   景绣但笑不语,看着马车掉头离去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转身仰头看着“濬王府”三个烫金大字,然后又看向两个仿佛木头人般笔直站在大门两边的侍卫,想到上次和南宫珏二人被拒之门外的情形不由得心里打起鼓来。   深呼吸了两下,景绣上前礼貌地拱手道:“两位大哥,麻烦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扁鹊求见!”   两个守门侍卫相视一眼,其中一个侍卫转身进去通报。   很快,红叔跟着那侍卫来到府门口。   他看着景绣的目光复杂难辨,明明上次见到还不是这样的。景绣心里打起鼓来,却还是平静地叫道:“红叔,可否让扁鹊和濬王殿下见一面?”   红叔沉默了半晌,才沉声开口:“你跟我来!”   景绣跟在他身后进入王府,没走多远,他就停了下来转身目光如炬地看向她,语气笃定的唤道:“绣儿!”   倏然一怔,景绣抬头错愕地看向他,红叔如何会这么快识破她的身份?她知道被识破是迟早的事情,她也并没真的费尽心思去掩饰,相反的她还光明正大地露出了很多引人怀疑的破绽。只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红叔最多也就是怀疑她既而试探她而已!   怎么会如此笃定呢?   “你不用否认,我知道你就是绣儿!”见她默不作声,红叔又肯定地重复了一遍。   景绣取下面纱,露出清丽绝美的容颜虽然变化很大,但依旧能看出小时候的影子,杏眸里笑意闪动:“红叔多年不见了!”   红叔那日见了画像之后又将她之前在阁楼上的种种举动细细的回想了一遍,已经百分百确定了扁鹊就是绣儿!可是,此刻见到她的真实容颜还是不免惊讶和震撼了一下:“果然是你……”   “是我!”   “你……”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难道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吗?原来这十年她和王爷竟从没真正的分开过!这真的是造化弄人啊!   景绣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沉默了一会儿,仰头笑容满面地道:“红叔,我有办法替司马濬解毒了!”   原以为会看到红叔惊喜的样子,却只见他很平静地点头,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   “我听说你用千年血灵芝同西临皇上换了圣颜果的事情,当时我就猜到你是为了王爷。”   红叔淡淡地叙述,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接着开口道:“绣儿,我想你也知道王爷他已经不记得你了,我答应过王妃不让王爷有机会见到你,所以……”   虽然他不知道王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吩咐,但是他相信王妃是为了王爷好,所以他一定会谨遵王妃的吩咐。   景绣保证道:“等治好他的脸我就离开王府!”   红叔踌躇了半晌,才点头道:“好,不过你不能透露你是绣儿的事情,今天我们谈话的内容也请你保密!”   景绣迟疑地点了点头,他这才带着她往书房而去。   青铜从树后走出来,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一时之间完全无法消化刚才听到的一切,扁鹊竟然和王爷多年前就认识?而爹他竟然将一切都瞒着王爷?   *   司马濬诧异地看着跟在红叔身后进来的抱着包裹的景绣,“南宫彦”已经被送往天灵山,她也就没必要留在宫里,出宫是很正常的事。只是,为何会来了他濬王府?难道有些事情到了该让他知道的时候了?   “王爷,扁鹊姑娘……”红叔话说一半忽然顿住了,王爷本就对绣儿起了疑心,如果贸贸然就说绣儿是来给王爷他解毒的,以王爷的精明,一定会追根究底,查清楚一切的。   他正苦恼着该怎么说,景绣已经抱着包裹走到了司马濬跟前仰头眨着一双水亮亮的大眼睛看着他,“濬王殿下,扁鹊无处可去,殿下可否收留扁鹊一段时日?”   见他不作声,她又接着道:“当然,我不会白吃白住的,住在王府的这段时间我会免费帮府里上下所有人诊脉治病。”   司马濬琥珀色的眸子氤氲着一层清冷的气息,沉沉地看着她,淡淡地开口道:“府中没人生病。”   景绣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说道:“有病治病,没病养生嘛。”   红叔生怕司马濬不答应,急忙说道:“是啊王爷,扁鹊姑娘可是出了名的活死人肉白骨,医术没的说。要不这段日子就让她住在府中替您把把脉,开几副药调理调理身子?”   司马濬的目光从景绣带着面纱的脸上移开看向红叔,目光锐利地仿佛能看穿人的心思般。   红叔心里一惊,忙避开他的视线低下头去,心猛地悬了起来。   听到景绣又开口道:“濬王殿下想必已经知道我用血灵芝和皇上换圣颜果的事情吧?”   司马濬重又看向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迫人的压力消失,红叔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紧张地看向景绣,绣儿她是要直接告诉王爷,她要圣颜果是要为王爷解毒吗?   望向司马濬的双眸,景绣接着开口道:“殿下不是一直好奇我参加百花竞赛的目的么?其实我就是为了得到一个机会向皇上索要圣颜果。”   “你早知道他不会愿意将圣颜果赏赐于你,所以进宫之前一并将血灵芝也带了进去?”   景绣摇头,“本来我带着血灵芝是防止南宫彦的病用得着,如果我能治好南宫彦那么想让皇上将圣颜果赏赐于我应该不难。只可惜……”南宫彦已经不在,她只能另辟蹊径,把目标放在百花竞赛上。   司马濬忽然背过身去,景绣看着他背在身后的修长双手,一颗心既紧张又期待地跳动着。司马濬,百花宴上我跟你说过,我做这一切是为了实现对一个人的承诺,而那个人你也认识,你不是一直很好奇那个人是谁吗?为什么不问?   ------题外话------   文文会在15万字左右上架,具体时间待通知,希望亲们支持正版哦,么么哒~   ☆、第68章:替他赴宴   红叔同样一脸紧张地看着司马濬的背影,以王爷的性子一定不会不明不白的让绣儿替他解毒,一定会对绣儿的初衷刨根究底,非亲非故怎会如此对他?   过了好半晌,司马濬才重又转过身来,视线从景绣脸上扫过,落在红叔脸上,低沉地开口道:“红叔,你先出去!”   “王爷我……”   “出去!”   红叔无奈,但也只能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司马濬目光沉沉地落在景绣面上与她四目相对,并一步一步逼近她,景绣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百花宴上我曾问过你,为什么一定要参加百花竞赛,你说为了实现对一个人的承诺?”   “是。”   “圣颜果只对容颜有损的人有用,你还说过那个人我也认识。所以……那个人就是我,对不对?”   景绣的呼吸不自觉的加重,神色慌乱,她刚才答应过红叔不会告诉他一切的。他一定会接着追问,他们素昧平生她为什么要帮他?那她该怎么回答呢?   司马濬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急于知道答案。但是声音却异常的平静,“回答我,那个人就是我对不对?”   景绣抬眼坚定地开口:“是,那个人就是你!”   果然是这样!   司马濬怔然地站在原地,目光显得涣散迷离,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看向她,沙哑着声音道:“你是……绣儿?”那个南宫珏多次向他提起而他毫无印象的名字。   “不是,是绣儿让我这么做的,她说你曾经救过她一条命,她说过要报答,血灵芝是她给我的。”   司马濬怀疑地看着她,“她在哪儿?”   景绣低下头,声音哀伤地说道:“她……她已经不在了!”   她毫不怀疑如果她说出一个地方,司马濬一定会立刻拉着她就去,为了一劳永逸她只能诅咒自己了。   “不在了?”   “是,不在了!”   *   清晨,空气清新,太阳从地平线刚刚升起。   司马濬来到大厅,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有粥和咸菜还有包子馒头等,色香味俱全,只是看着和往常的不太一样。   司马濬也没有太在意,吃的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为了填饱肚子,维持正常的生理机能罢了,什么样什么味道都不重要。在桌子旁落座,刚准备动筷,有人端着盘子进来了。   景绣端着煎饺眼含笑意,款款走来,在他的注目下将盘子放到了他面前。然后期待地看着他笑着道:“我说过不会白吃白住的,这些都是我做的,殿下尝尝看,可合胃口?”   一旁站着的红叔也忙说道:“是啊王爷,扁鹊姑娘天一亮就起来做饭了,您尝尝看和府上厨子做的有什么不同?”   司马濬在她期待的神色下拿起筷子,夹了个煎饺咬了一口。景绣和红叔都盯着他的脸看他的反应。   “嗯。”司马濬轻轻的点了下头。   景绣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将其他的盘子都挪到面前来,热情地道:“好吃你就多吃点儿!”   司马濬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道:“你们也坐吧!”   景绣看了红叔一眼,见他坐下后自己才跟着坐下。   因为脸上带着面纱,吃饭真的很不方便,每吃一口就要用手将面纱掀起一点,吃得累看得人也觉得累。   红叔其实特别想告诉她,她长什么样王爷一清二楚,而且府中的人嘴巴都很严,她在府里完全没必要带着面纱。但是考虑到司马濬可能不想让她知道一些事情,所以红叔也不敢开口。   饭后,景绣替司马濬细细的诊了脉,凝眉问道:“你一直都在喝压制毒性的药?”如果不是喝药的话,毒素不可能只集中在左脸的位置,恐怕早就扩散至全身了。   只是,她很好奇,谁人给开的药,要知道司马濬身上的毒十分奇特,是毒药同时又是解药,要定期服药才能保证毒性维持在脸部不然就会扩散,从左脸扩散至左半边身体然后才会再扩散至右半边身。瑞亲王妃已经不在,司马濬也已离开东旗,从脉象来看这十年里已经没人再给他下毒了。   开药之人的医术或许跟她不相上下,他开的药不仅压制了毒性,还没有引起任何的副作用,并且让她一时之间判断不出药方,这实在让她惊讶。   “嗯。”   司马濬轻轻的嗯了一声,并不打算多说关于给他开药的人的情况。   “怎么样,真的能解毒吗?”红叔紧张地看着景绣问道。   景绣收回手,自信地一笑,“只要濬王殿下愿意配合,我保证一个月之内,殿下的脸就会恢复如常。”   红叔满脸激动,司马濬却表现的十分平淡,其实他本来已经对恢复容貌不抱希望了,而且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带着斗笠和面具示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的毒,也不知道是何人下的毒,虽然一直想弄清楚,但丝毫线索都没有,早就不在乎了。没想到,会忽然冒出一个她,想尽办法的要替他解毒。   只是她真的像她说的那么有把握吗?她的师傅都没做到的事情,她能做得到吗?也罢,姑且就让她试试吧!   就在这时忽然有侍卫拿着两张请柬来报:“王爷,瑞安郡主派人送来的请柬,来人特意叮嘱了瑞安郡主是邀请您和扁鹊姑娘一起赴宴的!”   司马濬接过请柬,打开扫了一眼就递给了景绣。   景绣若有所思地看着请柬,她昨日才来的濬王府,今天请柬就送来了,这是不是太巧了点儿。这个宴会该不会是临时起意的吧?!   “王爷……”侍卫看向司马濬等着他的回话,瑞安郡主派来的人还在府外等着回信呢。   “郡主盛情相邀我们不去会不会不好?”见司马濬要开口回绝,景绣忙抢着说道。   瑞安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宴会的主要目的应该就是想见司马濬。想到百花竞赛,景绣心里对瑞安怀着一份愧疚,所以决定帮她一把,把她的心上人带去。   红叔好笑地看着景绣,绣儿还是不了解王爷,崇明帝和皇后的邀请王爷都会毫无顾忌的拒绝,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郡主!   司马濬目光幽幽地看着她:“你想去?”   景绣点头,听他对侍卫说道:“就说本王后日有事去不了,扁鹊姑娘会替本王赴宴。”   侍卫应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题外话------   编编:妞,上架后万更雄起!   福宁:好,我会努力,争取万更!   编编:不是争取,是必须,必须!   福宁:吐血中……   ☆、第69章:王爷在等你吃饭   平阳城最大的药房,同仁堂内。   “小姐,你终于来了!”一二十七八左右的年轻妇人惊喜地迎向刚进门的景绣。   景绣淡笑着打量着她,见她面色红润气色不错,满意地点了点头:“翠娘,好久不见了!”   两人走进药房的后院,院里有两三个伙计正在翻晒着草药,乍见到有陌生人进入后院都凝眉好奇地看了过来,翠娘介绍道:“这是小姐!”   伙计们彼此对望了一眼,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走了过来,满脸激动地看着景绣同声唤道:“小姐!”   景绣知道肯定是翠娘和黎叔跟他们提过自己,淡笑道:“你们忙吧,不用理会我!”   “去吧去吧!”翠娘赶走他们,拉着景绣在角落的两个凳子上坐了下去。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小姐,清竹师傅让我给你的。”   景绣接过玉佩放入怀里,听她说了自己离开祥云寺之后的事情。她离开后清竹拿着她给的玉佩快马加鞭赶到了她开在祥云寺不远的一家医馆,翠娘见到玉佩就立刻让医馆里两位坐诊的老大夫跟着清竹去了祥云寺免费替那些百姓们诊治。翠娘在那之后就带着玉佩来到了平阳城,一直待在同仁堂中等着景绣的消息。   “小姐,你已经回相府了吗?”   “没有,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还要一个月才能回相府!”   翠娘大惊:“明天就是你十五岁的生辰了,那岂不是不能在相府办?”   景绣不以为意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一个生日而已过不过没什么要紧。”   女子及笄怎么能不是大事,翠娘蹙眉,“小姐,明天孙嬷嬷肯定会过来的,我和黎叔还有孙嬷嬷,我们给你过生日!”   景绣淡笑道:“翠娘谢谢你,不过明天我要去参加一个宴会,恐怕只能晚上过来了。”   “晚上就晚上,总之生辰是一定要过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景绣就离开了同仁堂,离开的时候还挑选了一些给司马濬解毒需要用到的药材。   回到濬王府她的房间里,景绣就全心开始研制起解毒的药丸来,从昨天她刚进府开始,红叔就已经按她说的在这个房间里准备了药庐和一些制药需要用的手套之内的东西,此时算是万事俱备   ,只等她大显神通了。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景绣点起灯继续眼睛不眨地盯着药庐,直到敲门声响起。她头也不回地说了声:“进来!”   红叔推门进来,“绣儿,王爷在等你吃饭。”   等她,景绣诧异地指了指自己。红叔笑道:“是啊,你还是快过去吧,不然饭菜都快凉了。”虽然天气已经热起来了,但饭菜还是要趁热吃才香。   景绣看了一眼药庐,估摸了一下时间,她吃个饭的功夫应该不会耽误什么,于是点头,拿起毛巾擦了脸和手戴上面纱就跟着红叔去了大厅。   大厅里灯火通明,司马濬正坐在饭桌旁手上正拿着一本书在看,见到他们过来,就将书交给身后伺候的小厮手里。   景绣和红叔在司马濬一左一右落座,一顿饭吃得默不作声,司马濬吃的缓慢而又优雅,景绣一心都在药庐上,吃饭显得漫不经心,红叔同样吃得心不在焉。   这几天面对王爷他总是觉得心虚和愧疚,但王妃的话他也不能不听,隐瞒王爷也是迫不得已啊!   景绣因为担心着药庐的情况,很快就放下了筷子,“殿下,红叔你们慢用,我先回房了!”   司马濬目光清冷地扫了一眼她的背影,继续优雅的吃饭,红叔见了,就笑着道:“扁鹊姑娘忙着替王爷您制解药呢!”   司马濬不做声,过了一会儿也放下了筷子,接过小厮递上的帕子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才看向红叔。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红叔放下筷子,脸色凝重地摇摇头,“王爷您说会不会是巧合?”   这一个是西临的新月公主,一个是东旗的朝阳公主,竟然长的一模一样,虽然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要说这两个公主是双胞胎的话他更觉得不可思议啊,查了这些天一点儿可疑的地方都没查到,就算觉得不可思议,红叔也只能认为是巧合了。   司马濬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天底下长的相像的人是很多,但两国的公主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这真的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接着查!”   红叔应了声是,就见司马濬起身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景绣拿着制好的解药来到司马濬的院子,他住的院子叫清风院,远远地她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舞剑的动静。走进去一看,司马濬一身白衣身姿颀长,手持长剑,正动作利落满头大汗地在练剑。   见她来了,他立马停了下来,拿过一旁的毛巾一边动作优雅地擦汗,一边目光幽幽地向她看过来。   景绣走近石桌,倒了杯水递给他,许是不习惯喝她倒的水,他轻轻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然后挑眉看向她手中握着的瓷瓶   “这是解毒丸,饭前半个时辰服下,一天服用三次,另外每晚睡前还需喝一碗药汤,我会将药方交给红叔让他派人专门负责熬药。只要殿下按我说的服药,我保证,一个月后殿下的脸就可以恢复如常!”景绣将手中的瓷瓶举到他面前淡淡地说道。   司马濬接过瓷瓶,打开瓶塞倒下一粒药丸,仰头就放进嘴里。   景绣满意地离开清风院去找红叔,没走几步就看到红叔迎面走来,掏出药方交给他。红叔仔细地收进怀里,就笑着道:“绣儿,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你先吃饭,吃完饭就可以出发了。”   “谢谢红叔!”今日就是去平阳王府赴宴的日子了,景绣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清风院,司马濬不去,瑞安一定会很失望吧!   吃了早饭,景绣回房准备换件衣裳,却见桌上不知何时何人送来了一身白底黄花的衣裙,裙上亮黄色的蝴蝶栩栩如生仿佛能随时展翅高飞一样。衣料摸起来也是十分舒服,穿在身上想必更加的舒适。   ------题外话------   以后的更新时间都定在上午九点半,不过有的时候后台会要延迟更新的情况,所以亲们九点四十之后再看。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不能准时更新的,会在评论区置顶通知的,么么哒,谢谢亲们支持!   ☆、第70章: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景绣一出府门,就见门口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濬王府的马车,另一辆——二皇子府的马车。   前者看上去宽敞古朴,后者看着宽敞华丽。南宫洐挑开马车的帘子走了出来,满面春风地来到景绣面前,似乎诧异她一个人出来,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濬王不去吗?”   “参见二皇子殿下!”景绣行了礼才回道:“濬王殿下有事去不了,”   “哦,这样啊!”南宫洐不甚在意地道:“既如此,扁鹊姑娘应该不会介意与我同去吧,路上也好有个伴?”   景绣目光幽幽地落在他的脸上,那日百花宴初见,只觉得此人爽朗洒脱,随性不拘小节,和她应属同类中人,所以对他颇有好感。但是后来几次相见,让景绣忽然重新审视起他来,他对她未免太过殷勤了,景绣可不认为他这样的男子会因为百花竞赛那一次合作就对她心生爱意。   她想了想自己值得他如此殷勤相待的地方大概就是和司马濬那在他人眼中不明不白的关系了吧?   “恭敬不如从命!”景绣淡然点头,南宫洐莞尔一笑,替她掀开轿帘。   他们来的并不早,但平阳王府门口停的马车并不多,看来此次宴会也没请多少人。南宫洐和景绣一下马车就引得在门口逗留没来得及进府的一些人看将过来。   “二皇子殿下你可害苦了我啊!”不用想景绣也知道那些人在想些什么,恐怕已经把她看成是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女人了。   南宫洐戏谑地看着她语带笑意道:“你在乎吗?”虽然接触她的时间并不多,但是他看的出来,许是因为她无父无母没人管教又是在山上长大的,所以心性平和淡然随性不拘小节,和平阳城里的这些闺阁小姐们完全不同,她自己行的正就不会在乎别人的议论和眼光。   景绣没想到他这么了解自己,淡淡一笑也没说什么。   两人若无其事的并肩走入王府,瑞安亲自来迎,亲切地拉住景绣的手,“你来啦!”   景绣没有错过她看向自己身后眼中闪过的一丝黯然神色,安抚性的回握住她的手,望向园子里的一众宾客,都是些年轻人,女子居多。歉然道:“扁鹊来迟了,望郡主不要见怪!”   “怎么会,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南宫洐自觉被冷落了,也不在意,走到男宾席落座了。其实他心里清楚,瑞安举办这个宴会的真实目的应该是为了司马濬,司马濬没来,这个宴会大概也不会持续太久。   瑞安虽然因为没见到司马濬而失落,但还是强颜欢笑着招待着赴宴的宾客,景绣在女宾席落座,显然小姐们都不怎么待见她,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她。   她也不在意,一个人淡定从容的坐着。   同桌的小姐们在她落座后先是有一阵沉默,气氛显得有些僵硬,过一会儿才有一黄衣女子打破了僵局,讥笑地看向景绣出声道:“听说扁鹊姑娘住进濬王府了?”   景绣知道来者不善,目光凉凉地看向她,并不觉得眼熟,淡淡地说道:“是,濬王殿下很是热情好客。”   女子做出一脸恍然大悟状,“人们常说濬王殿下不近女色,却没想到是专门喜欢丑八怪啊!也是,濬王殿下本身也是……与扁鹊姑娘倒是挺般配的!”   她的话一出口,顿时有人抿嘴轻笑起来,看着景绣的目光嫌弃又暗含不屑。   景绣自然也是知道自从她拿血灵芝和崇明帝换了圣颜果后外面的人就一致认为她是颜容有损,想用圣颜果恢复容貌的,再加上她平日一直戴着面纱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这无疑让这种猜测更具有可信度。   淡然地起身,宴席还没开始她不妨先换个地方,这些无聊的人她真难得应付。   “怎么了,扁鹊姑娘这是自惭形秽了?”黄衣女子伸开双臂拦住景绣的去路,伸手就要去拉景绣脸上的面纱。   景绣眼神一冷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甩开,一声呼痛传来,女子狼狈地坐在地上,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利箭般射向景绣:“你敢推我?”   “这位姑娘,在场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是你先动的手,扁鹊不过正当防卫而已。这里是平阳王府,我们都是瑞安郡主请来的客人谁也不比谁高贵,我们最好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执意与我起冲突就是不给瑞安郡主的面子,我想郡主脾气再好也不会容忍有人存心闹事的!”景绣面色不悦地说道。   “你——”   女子忿怒地看着景绣,她说的不错,自己不能在平阳王府闹事,惹怒瑞安郡主可不是什么好事!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甘地瞪了一眼景绣,“你给我等着!”   景绣疑惑地皱起眉头,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了这一尊大佛,简直觉得莫名其妙。“扁鹊会在濬王府恭候大驾!”只要你能进的去。   这时走过来两名女子,其中一位是景媛她目光不怀好意似笑非笑地盯着景绣的脸看,在她身后跟着一位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的粉衣女子,姿容俏丽下巴微扬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看着景绣高声道:“一个山上下来的丑八怪而已,郡主请你不过是看在濬王的面子上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荣儿,休得无礼!”景媛扭头对那女子呵斥了一声,那女子委屈地撇了撇嘴低下了头。景媛一脸歉意地看向景绣,恳切道:“扁鹊姑娘,小妹年纪小,言语冒犯之处还请你海涵,我这个做嫡姐地替她向你道歉!”   景绣看她这番惺惺作态有些倒胃口,没有去看她而是直接将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景荣身上,孙嬷嬷早就把丞相府所有的人际关系跟她说过了,这个景荣应该就是丞相府四姨娘所生的女儿了吧?!景绣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有景媛这么一个恶毒的姐姐她已经很悲惨了,竟然还冒出这么一个嚣张的妹妹!她如果真的回到相府的话,日子恐怕不会清静。   “景大小姐,三小姐说的是实话,我的确只是想一睹扁鹊姑娘的芳容,没想扁鹊姑娘会反应这么激烈,我……”秦雨柔一改之前的恼羞成怒眼眶含泪的说道。   景绣将目光移向说话的秦雨柔,秦小姐?景绣没记错的话叶府二夫人就是姓秦,那么这位秦小姐应该就是叶倾的表姐妹了,别的她可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什么姓秦的人。   景媛低声安慰了秦雨柔几句,才再次看向景绣目光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温和地开口道:“扁鹊姑娘大家都知道你是今年百花竞赛的百花王,想必定然是才貌双全,不单秦小姐,就是我们大家也很想一睹你的芳容呢,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题外话------   恭喜总攻姑娘成为本文第一名童生等级粉丝,谢谢支持,福宁好感动!   另,推荐好友堇兮文文《盛世婚宠之名门暖媳》,正在一p,感兴趣的亲可以收藏一下哦,么么哒   ☆、第71章:是来找你的   现场的人本来就不算多,这一桌的动静已经将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全都目光不善地对着景绣指指点点,仿佛景绣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般。   南宫洐目光担忧地看着被众人包围在中间的景绣,走到她身边看了一眼低声啜泣的秦雨柔,看向景媛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景媛一向都有些莫名的惧怕南宫洐,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底气不足地道:“这个……二表哥你应该去问扁鹊姑娘。”   南宫洐询问地看向景绣,景绣若无其事地摇头道:“不是什么大事,各位小姐好像对我的容貌十分感兴趣,想让我摘下面纱而已。”   南宫洐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外面的传言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可不那么认为。扁鹊得到圣颜果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宫住到了濬王府,司马濬颜容有损是四国都知道的事情,他毫不怀疑的相信她要圣颜果是为了司马濬的脸。   不过此刻他倒是没说什么,因为他也很好奇那面纱下会是怎样一张脸。这个扁鹊实在太过神秘了,神秘的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见他不说话,景绣也猜到他的心思。眉毛微扬,眼里闪过一丝捉弄的精光,声音哀伤语气无奈地开口道:“实在不是扁鹊故意标新立异,实在是容颜丑陋恐怕污了各位的眼,所以才不得不以面纱遮面。既然大家这么想看,扁鹊不介意取下面纱,只是希望不要吓到大家。”说着在众人期待灼热的目光下抬起手伸向耳后。   南宫洐蹙眉看着她,直直地盯着她的脸看,心里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面纱落下,立刻有人捂着嘴巴惊呼起来,接着惊呼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看着满脸惊恐连连后退的小姐们,景绣面色闪过一丝受伤:“还是吓到大家了……”   南宫洐蹙眉看着景绣的脸,黝黑硬朗的俊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怎么会呢,有那么一双漂亮的眼睛,怎么会是这样一张脸呢?外面的猜测竟然是真的,她要圣颜果只是为了治好她自己的脸,并不是为了司马濬。   景绣忍住想笑的冲动,重新戴上面纱,缓缓地走向景媛和秦雨柔,“景大小姐,秦小姐,真是对不住了,我的脸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之前还不会传染的,现在恶化了只怕……本来我不想出门的,但是郡主下了帖子,我不来就是驳了郡主的面子,所以……”   “你,你别过来……”景媛吓得连连后退,恐惧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要是她被传染了怎么办,不行,她要赶快离开这里,她要回去找大夫!   看着落荒而逃的景媛,景荣也满脸惊慌地追了上去。秦雨柔心惊肉跳地看着自己的手,刚才她差一点就碰到了扁鹊的脸,距离那么近,会不会她已经被传染了?   “倩儿,跟郡主说一声就说我身体忽然不适,先行告辞了!”说完顾不得形象,一脸焦急地跑着离开了。   其他小姐此时也回过神来,四散逃开了,就连为数不多的几位男子也满脸嫌恶地离开了。景绣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看向依旧站在原地不动的南宫洐,歉疚地开口道:“很抱歉殿下,我的脸吓到你了!”   南宫洐摇摇头,“是我很抱歉!”   景绣知道他道歉的原因,也能感觉到他的诚意和后悔。挑了挑眉道:“殿下不怕被传染吗?”   南宫洐又走近两步,“会吗?”   扁鹊目光闪烁了一下,“殿下怎么知道不会?”   南宫洐轻笑了一声,肯定地说道:“扁鹊姑娘是个大夫,并且是个医德医品都很出色的大夫,我相信你不会顶着一张会传染的脸出门,还是参加有这么多人在的宴会!”   扁鹊倒是没想到他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高,点头道:“殿下答对了!”   “这……大家都怎么了?”瑞安郡主满脸不解姗姗来迟,刚才她在门口迎客,可好好的左一个小姐右一个小姐向她告别,有的说身体不适,有的说家里有事,她还来不及多问,就一个个神色慌张地走了。   景绣正色道:“抱歉郡主,是我吓跑了你的客人!”   “出……什么事了?”瑞安看了南宫洐一眼又看向景绣迟疑地问道。   “是我的脸……”   “瑞安,我先送扁鹊姑娘回去,这件事以后再说!”南宫洐打断景绣要出口的话,看着瑞安道。   “哦……好。”瑞安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看向身后不知何时站过来的丫鬟凝眉道:“刚才怎么回事?”   “郡主可以放心了,她的脸确确实实是毁容的,濬王殿下是绝对不会喜欢上她的!”   瑞安状似松了口气,闭了闭眼,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她。”   上了马车,景绣轻笑了一声,对上南宫洐疑惑的眼神,她好奇地开口道:“殿下,我知道富贵人家时不时地举办宴会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总是要有个原因的,不知道郡主今日的宴会所谓何事?”   “这……”南宫洐目光闪烁了一下,“我想你早就看出来了,瑞安她心仪司马濬,举办这宴会当然是为了能见到司马濬,只可惜……”   “据我所知,濬王殿下几乎不会参加平阳城里的任何宴会,就算宫里的宴会也不一定会出席,这一点郡主一定比我知道的更清楚。那么明明知道濬王殿下不可能会出席,还是如此大费周章的举办了,这是为什么呢?”   南宫洐挑眉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景绣轻笑一声移开目光:“我想说郡主举办宴会的目的达到了,所以即使因为我将客人都吓走了,我也并不觉得抱歉。”说完往后一倚闭上眼睛闭目养神了。   直到马车在濬王府停下,景绣才睁开眼睛,对南宫洐点了下头就下了马车,刚跨入濬王府的门槛听到南宫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猜的不错!”   景绣步子只顿了一下,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刚走到大厅,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下意识地看过去,秀气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红叔看到她立刻走过来,景绣挑眉轻声道:“红叔,濬王府什么时候这么热情好客了?”听南宫珏说濬王府可是从来不欢迎闲杂人等做客的,在她看来,这景天岚无疑就是闲杂人等中的一员,不是应该直接被守门侍卫拒之门外吗,怎么坐进来喝茶了?   红叔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话中的调侃,这五年除了王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进来的五皇子,还没有任何一个西临官员从濬王府的大门正大光明的走进来呢,这景大人是第一个。   看了一眼景天岚,红叔神色疑惑地看着她低声道:“景丞相是来找你的!”   ------题外话------   眼看上架在即了,可是只有八个粉丝,心塞塞……   ☆、第72章:身份拆穿   “民女见过丞相大人,听红叔说丞相大人是专门来找民女的?”景绣见礼过后,疑惑地问道。   景天岚温润有礼的笑道:“扁鹊姑娘客气了,我此番上门实在是有些唐突,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景绣敛眉,没想到景天岚身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性子竟然如此温和,丝毫没有上位者的威严。不过,景绣更愿意相信这是他的伪装,一个抛妻弃子的人品行和心地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不知大人找扁鹊所谓何事?”景绣淡笑着开口道。   景天岚面色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地开口道:“是这样的,我有些事情想问问扁鹊姑娘?”   “哦?”景绣挑眉,不过一瞬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景天岚道:“是这样的,那日百花竞赛,小女景媛用无意中在我书房看到的三首诗去为难姑娘,那三首诗是一位故人所作,并不为外人知道。我没想到姑娘竟然都对了出来,姑娘是不是见过我那位故人?”   景绣见他神色不像说假话,不动声色地道:“不知大人所说的那位故人是?”   “这个……”景天岚面上现出一丝为难和窘迫,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样,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实不相瞒,那故人正是我已故的一位妾室,这几首诗是我不久前无意中在她房中的几张绣帕上发现的……”   景绣手中的青瓷茶杯猛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来。顾不得身上的大片茶渍,目光难以置信地看向景天岚,妾室?她的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道:“敢问大人,您口中的那位妾室是否是府中的三姨娘?”   景天岚神色一怔,看着她半晌才出声道:“正是……看来姑娘果然认识芸儿。”只是,看她的样子不过十四五岁,芸儿十年前就已离世,当年的扁鹊应该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她能记得多少?   景绣脑子里一片混乱,但有一点她十分肯定芸娘不可能是穿越而来的,她和芸娘相处的短短几天的感觉告诉她,芸娘只是个普通的古代女子。   “那么,这几首诗是三姨娘所作吗?”不理会景天岚的神色,景绣再次问道。   景天岚回过神来,摇头道:“以我对芸儿的了解那几首诗并不是她所作,而且那帕子应该也不是她所绣,至于绣帕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诗是何人所作恐怕只有芸儿知道了。”   景绣知道他没必要说谎,应该是真的不知道。   景天岚目光期待地看着她,“扁鹊姑娘你既然见过芸儿,可曾见过她身边跟着一个与你一般大的孩子?”   景绣对上他满含期待的眼神,讽刺地开口道:“原来丞相大人还记得自己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儿?”   景天岚一怔,神色激动地看着她:“姑娘可否告诉我,我的女儿可还活着?”他曾经派人去过芸娘坠崖的崖底找过却只看到已经血肉模糊的芸娘的尸体,并没找到绣儿的尸体,所以他猜测绣儿或许还活着。   景绣挑眉道:“活着怎样死了又怎样?”现在才来扮演慈父是不是太晚了点。   “活着当然是要回家了,死了……也应该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去她的坟头上看看,每逢她的祭日我也可以去陪陪她,尽做父亲的一点心意。”   景绣目光幽深地看着他,隔了半晌才道:“丞相大人先回去吧,绣儿还活着,三天后我会让人送她回相府,只是希望丞相大人能记着你今天说的话,好好尽一尽你做父亲的责任!”   “太好了!”景天岚感激地看着景绣,保证道:“姑娘放心,我一定好好弥补绣儿,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他走后,景绣一直坐在大厅里发呆,总觉得景天岚的态度有些奇怪,看着好像十分在乎女儿的生死,但在说起女儿已经死了时好像又没有任何的悲伤只是表现出了一丝遗憾。   “绣儿……”红叔刚才一直在大厅外面此刻送走景天岚,走过来道。   景绣没打算隐瞒他,平静坦白地说道:“红叔,我的全名叫景绣,景天岚是我父亲,三天后我就会回相府。只是我没告诉他扁鹊就是景绣,这件事还望红叔替绣儿保密。”   红叔惊讶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只是,你走了,王爷……”   “每五天让王爷去一次同仁堂,我会在那里等他。”   “我知道了,你回去后一切小心,丞相夫人恐怕不会待见你。”濬王府虽然跟外面接触很少,但对各大官员的情况可是了如指掌。   “放心吧红叔,我会小心的。”   这时司马濬走了进来,目光清幽地落在她脸上,“宴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景绣耸耸肩道:“是,因为宾客都被我给吓跑了。”   “跟我来书房!”司马濬淡淡地说道,“红叔你也来。”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景绣和红叔相视一眼,敛眉跟了上去。   书房里,司马濬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目光清冷地看着刚进来的两人,面色平静无波地开口道:“听说景天岚有个二女儿名唤景绣,在五岁那年失踪了,如果平安还在的话如今恐怕和扁鹊姑娘一般大了?”   景绣看着他平静地反问道:“殿下想说什么?”   司马濬起身,步伐稳健地来到她面前:“我在想这个景绣和绣儿是不是同一个人?”   “王爷,绣儿已经不在了,而且绣儿她只是个孤儿,怎么会是相府千金呢?”红叔强笑着说道。   司马濬轻哼了一声并不搭理他,盯着景绣道:“与其说我好奇景绣和绣儿是不是同一人,不如说我更好奇扁鹊姑娘到底有多少重身份?除了天灵老人的弟子,相府千金外是不是还有别的身份?”   景绣一点都不惊讶他会识破她的谎话,这两天他表现的太过平静了,对她说的谎没有质疑没有刨根究底,这太不正常。反常即有妖,他之所以没有立刻拆穿她,应该就是为了调查出一切让她无话可辩驳吧!   红叔呆愣在原地,脑中已经在思考着怎么想瑞亲王妃交代了。   “我……是天灵老人的弟子扁鹊,也是景天岚的二女儿景绣,还是……殿下儿时旧友绣儿。”景绣心里反而松了口气,抬手取下脸上的面纱,看着他那独特的琥珀色双眸平静地说道。   ------题外话------   文文14号就要上架了,上架当天的更新时间在下午,具体几点会再通知,希望亲们多多支持哦,么么哒   ☆、第73章:孙嬷嬷   司马濬心里早就有了猜测再加上青铜的证实,只是亲耳听到她说出来心里还是不免有些不平静起来。“之前为什么要隐瞒?”   “因为……殿下已经忘了我,我觉得没必要再跟殿下提起而已。”   司马濬看向一边神色变换不定的红叔,低声问道:“是么?”   瞥了她的脸一眼:“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跟红叔说。”   景绣同情又愧疚地看了红叔一眼,低着头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忽然听到司马濬又说道:“把脸洗干净!”景绣这才想起来她脸上的伪装,重新带好面纱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屋里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之中,司马濬走回书桌前重新落座,清冷的目光盯着红叔,好半晌才叹息一声开口道:“红叔,我一直都很信任你。”   红叔动容地点头道:“老奴不该欺骗王爷。”   司马濬淡淡地道:“说吧,所有关于绣儿的事我都要知道。”   红叔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没办法再隐瞒下去,只好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司马濬凝眉听他缓缓说着发生在十年前他毫无印象的往事,脑海里闪过南宫珏一次次追着他问绣儿在哪儿的情形,又闪过与景绣相逢以来的一幕幕,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觉得疑惑。   这些事没什么特别的,母妃为什么命令红叔瞒着自己?不对,红叔说他就是从与绣儿分开,从祥云寺离开后开始失忆的,他失忆的原因绣儿或许知道,而母妃根本不想自己记起一切,所以害怕他从绣儿口中得知一切才命令红叔不准绣儿与自己相见?   景绣回到自己的房间,让人送来一盆冷水,将头直接埋进了冷水中好一会儿才抬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水倒在掌心一些然后往脸上均匀地涂抹开,低头掬了一捧水重新洗了脸,然后才拿毛巾擦干。   其实,自从她听到外面传言她是个丑八怪的时候她就准备了今天这一出,研制了一种特殊的药水必要的时候涂抹在脸上,能让她的脸看起来像中毒一样紫中带青青中带紫,而且只在眼睛往下的部位涂上,落在面纱外的额头和眼角一切正常,这样的一半正常一半不正常看起来比满脸都青紫一片更加具有视觉冲击。   而且,如果不用她特制的另一种药水清洗的话根本就没办法去掉,即使离的再近的人也看不出来这是涂抹在脸上的。   原本准备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好玩,吓唬吓唬那些想找她麻烦的人,但是没想到如今倒会帮了她大忙。   扁鹊是个丑八怪的消息大概很快就会传得沸沸扬扬,所以三天后她摘下面纱顶着原本的脸孔回相府应该不会有人把她和扁鹊联系起来。   只是……司马濬会帮她保守秘密吗?不知道他会跟红叔谈些什么,以她推测红叔应该不知道所有的事情,所以司马濬应该还是会来问她。   她正这么想着,房门在这时被人敲响。她平复了一下心绪才开口道:“请进!”   门被推开,司马濬颀长清瘦的身形在屋里投下一片阴影。他转身关上门,走到她对面从容落座。看到她的脸没有丝毫的惊讶或惊艳,眸光平静开门见山地问道:“……绣儿,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失忆?”   景绣不答反问:“殿下问过你的母妃吗,她是怎么回答的?”   司马濬的眸色黯淡了几分,摇头叹息道:“母妃什么都不肯说。”   景绣心道,她当然什么都不肯说,她总不能说是她亲手给你下的毒害怕你记恨她才又喂你吃下忘忧丹消去你的记忆吧。虽然对瑞亲王妃没有半分好感,但她既然已经逝去,景绣也不打算让司马濬活在痛苦里,连一句为什么都问不了。   “对不起殿下,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一觉醒来就听人说你们已经离开了,我也是从圆空大师的口中才知道你失忆了,至于怎么失忆的我并不清楚。”景绣摇头道。   司马濬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在评估她说的是否是实话一样,过了一会儿才叹息一声,说道:“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我会去查。”   景绣沉思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有些事或许忘了对殿下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司马濬舒然一笑,玩味地说道:“听你这么说,看来真相会很残酷了……”   景绣心中暗悔,她真不应该多嘴,看司马濬的样子好像对一切更加好奇非调查清楚不可了。   *   傍晚的时候,景绣出府按约定来到了同仁堂。店里此刻并没生意显得有些冷清,柜台后的黎叔正在低头拨弄着算盘。景绣走过来,笑道:“黎叔,好久不见了!”   黎平抬头看她,满脸喜色,“小姐,你来了!”他说着放下手中的算盘,跑到门口挂上歇业的牌子就关上了门。转身招呼景绣道:“小姐,咱们快到里面去,孙嬷嬷和翠娘都忙活半天了。”   这些年景绣一直都在暗中打探自己的身世,直到一年前才查出来。孙嬷嬷是以前伺候在芸娘身边的人,对芸娘一直忠心耿耿,景绣查清楚身世之后就让人联系上了孙嬷嬷,也是通过孙嬷嬷她才知道自己的生辰日期。   不过这一切都是通过黎叔和翠娘进行的,她和孙嬷嬷还没见过面。   “孙嬷嬷您看谁来了?”   孙嬷嬷正坐在矮凳上择菜而翠娘正在井边打水,听到声音齐齐抬头看过来。孙嬷嬷愣愣地看着景绣,眼眶红红的仿佛随时能落下泪来。   景绣从翠娘口中知道孙嬷嬷的一些基本情况,她是相府的家生子,没嫁过人。本来在相府里只是一个普通的浣洗丫鬟,在相府只能算是三等丫鬟,又因为性格懦弱饱受其他丫鬟们的欺辱。芸娘进门后,撞见过几次于心不忍就求了景天岚让孙嬷嬷跟在了她身边做了一等丫鬟。   孙嬷嬷是个知恩图报重情重义的人,芸娘死后别的丫鬟都被分派去了别的院里伺候,只有她坚持留在芸娘住的院子里不肯走。坚信着她的主子没有死,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   她的坚持惹怒了相府的当家主母,要不是景天岚拦着,恐怕孙嬷嬷早就被痛打一顿赶出相府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愧疚,这些年景天岚一直不让人随便出入芸娘住过的清水阁,并安排孙嬷嬷看守着。   相比于孙嬷嬷的激动景绣心情很平静,毕竟幼时跟孙嬷嬷接触的人并不是现在的她。淡笑着说道:“嬷嬷,我是景绣。”   ------题外话------   妞们,明天的更新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半哦,办了个抢楼活动,规则放在评论区置顶了,大家都要来支持首订,留言抢楼有币币奖励哦~   剧透一下,明天绣儿就要回相府了,还会遇到黑衣人哦,嘎嘎……   ☆、第74章:神秘黑衣人   孙嬷嬷抬手抹了把情不自禁流出的眼泪,弯腰行礼声音哽咽地道:“奴婢见过二小姐!”   景绣忙扶起她,“嬷嬷不用多礼!”拉着她重新坐下,两人寒暄了好一会儿,直到翠娘唤吃饭才停了下来。   饭菜很丰盛,四个人吃得异常温馨。但因为相府规矩严,孙嬷嬷不能待太晚,因为回濬王府和去相府有一段相同的路要走,景绣也就跟着她一块离开了同仁堂。   走到分岔口,见她还拉着自己恋恋不舍,景绣笑着告诉她自己三天后会回府,她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景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才重新戴上面纱继续往前走,此时还不算太晚,街上还很热闹。于是打算逛逛再回去,悠哉地穿梭在繁华的街道上,新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但是却没打算买什么。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平阳湖边,几艘画舫正在湖上慢悠悠地晃荡着,还不时传来欢声笑语,显示出画舫上人的好心情。景绣站在湖边吹了会风,才转身往回走。   尽量选择人多的地方走,可是离濬王府越近人越少,渐渐地宽阔的街道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濬王府近在眼前,她却止步不前了。   看着围在四周的四个黑衣人,景绣的神色也由之前的故作悠哉变得严肃起来。   “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其中一个黑衣人语气冰冷地开口道。   景绣淡淡挑眉,“那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刚才说话的黑衣人轻哼一声,做了个手势,几人就一齐杀气腾腾地向景绣靠近。   景绣嘴角一勾,足尖轻点腾空而起。四人显然没想到她竟会武,都有瞬间的呆愣,不过这呆愣的瞬间已经一人挨了景绣一脚,并且那一脚还是踢在了嘴上。   回过神来的四人顿时恼羞成怒,刚才说话的黑衣人显然是领头人,他嫌恶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不屑地开口道:“花拳绣腿罢了,给我上!”刚才那一脚的力道给他挠痒痒都嫌轻,这点功夫也想对抗他们简直是异想天开!   景绣并不打算与他们多做纠缠,她的功夫的确只是花拳绣腿,但是轻功可是出神入化的,打不过还不能跑么?濬王府就在眼前,她就不信这些人敢跟进濬王府去!   看出她的意图,几人自然全力追了上去。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却忽然觉得浑身绵软无力起来,已经升至半空的身体忽然直直地坠落下去,扑通一声重重地落在了地上。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全都坠落在地,景绣低头看了一眼,确定他们已经动弹不得之后才从空中翩然落下。   款款地走到领头的黑衣人面前,在他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扯下他的面巾,一张陌生普通的中年男子的脸,“谁派你们来的?”扔掉手中的面巾,景绣冷声问道。   中年男子试图从地上站起来,但无论他怎么努力浑身上下使不上半点儿力气挣扎了一会儿泄气的作罢了。看着景绣怒目圆瞪,恶狠狠地道:“你到底把我们怎么了?”他们明显被下药了,但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她是什么时候下的手。   景绣面纱下的绝美脸蛋上挂着平淡的笑容,挑眉幽幽地说道:“怎么,怕了?”   “怕?”地上的男子轻哼一声,他这一辈子出生入死不知道多少回了,从来不知道这怕字怎么写。要不是今天太过大意,绝不会败在一个小姑娘手里。似乎懒得再费口舌,不耐烦地说道:“解药拿来,乖乖跟我们走,或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景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起来,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人都落在她手里任她宰割了竟然还敢大言不惭。俯身直接动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辨别他身份的物件。   中年男子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眼睛睁得堪比铜锣,神情诡异地看着一脸平静对他上下其手的景绣,仿佛看着一个了不得的怪物。咬牙切齿道:“姑娘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   景绣顺利地摸出他腰间的一块玄铁打造而成的腰牌,浅笑道:“不该摸得地方我可没摸。”一个中年男子相貌也如此普通,可完全没有什么地方吸引到她。   “你……”   景绣不理会他,借着月光低头认真的打量手中的腰牌,可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头目来。   “快还给我!”中年男子气急败坏地叫道。平时出任务他们身上从不会带着会暴露身份的物件,但是今天是他大意了低估了面前这个女子的能力,原以为抓她回去复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所以根本没有太在意,穿上夜行衣就行动了。却没想到竟然栽在了她手里,完不成任务回去免不了一顿恶罚,但暴露了身份,恐怕只有一死了。   景绣将腰牌揣进怀里,目光在他们几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定在中年男子的脸上,好心地说道:“等着我,我去叫人将你们抬进濬王府去,不能让你们露宿街头。”   看着景绣远走的身影中年男子面色一白,看了其他三人一眼,几人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像是作出什么巨大的决定一般,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重重地点了下头。   来之前头儿说了绝不能让濬王和西临的人发现他们的身份,也是他们小看了扁鹊,不然他们是不会选择在濬王府附近动手的。只要濬王一看到令牌,一定就会发现他们的身份,严刑逼供是少不了的,头儿知道他们落入濬王手里也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与其这样还不如他们自行了断。   一直在暗处的一位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青衣小公子,双眸一紧,出声道:“别让他们死了!”   话音刚落,暗处立刻冒出几名一身黑衣的男子动作迅速地靠近黑衣男子四人在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利落的卸掉四人的下巴,抠出他们嘴里暗藏的毒药阻止了他们求死的意图。   中年男子四人目瞪口呆满脸惊愕,可惜身不能动口不能言。青衣小公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中年男子,冷声吩咐道:“打晕,带走!”   就这样,中年男子四人刚被卸了下巴紧接着脑后受到一击晕了过去,被人粗鲁地拖走了。青衣男子见四周并没留下任何痕迹,也准备抬步离开,忽然感到地面隐隐的震动。眉头一皱,扭头看去。   夜色中一人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身后不远处两队提着长枪的侍卫步伐稳健的跑着。他木然着一张还很稚嫩的脸,转过身来等着来人靠近。   葛天一勒住马缰,目光环顾一圈最后落在青衣小公子的脸上,打量了一番才来口道:“在下大理寺卿葛天一,有人举报这里发生打架斗殴事件,小公子可曾瞧见?”   青衣小公子拱手道:“参见葛大人,小人是濬王府的护卫首领蒋迁,今日刚好负责巡逻,并不曾看到有什么人打架斗殴,不知大人听何人所举报?”   葛天一诧异地看着他,显然没想到他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竟然是濬王府的护卫首领。下马仔细地在周围走了一圈,没看出任何打斗的痕迹,眉头不解的皱在一起,他明明接到举报信说濬王府外有人闹事,怎么会没有呢?   “葛大人天色不早了,小人不耽搁大人办案就先回府了。”蒋迁淡淡地开口道。   葛天一随意道:“蒋护卫请便!”蒋迁走后,葛天一吩咐人绕濬王府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只好疑惑地撤了。   濬王府不远处的屋顶上。两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离开了,目光中还隐隐带着不甘的神色。   *   景绣一进府门就见红叔站在里面等她,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红叔就轻笑道:“王爷在书房,外面那些人交给我来处理。”   轻轻地点了点头,景绣往书房而去。来到书房,司马濬目光探寻地落在她的脸上,淡淡地问道:“什么时候得罪的人?”   景绣一边摇头一边从怀里掏出刚才从中年男子怀中摸来的腰牌递给他,“我不知道。”   来平阳城之前她根本没得罪过任何人,来平阳城之后倒是得罪了不少,但都是一些看她不顺眼的千金小姐,根本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买凶绑架她。而且那四个人武功极高,要不是他们太过轻敌自己不太可能轻易逃脱。除此之外她还看出他们纪律严明,不像普通的乌合之众,全程只有那个中年男子出声,其他三人一句话都没说过。   司马濬接过腰牌,瞬间就变了脸色,目光凌厉地看向景绣,“哪儿来的?”   景绣呐呐地回道:“我在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身上搜到的,你见过?”   司马濬目光幽幽地落在她脸上打量着她,只见她眼里只有茫然不解没有任何别的神色,淡淡地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可是……”景绣总觉得他的神情很诡异,这个腰牌的来历他肯定知道,却不愿意告诉她。而且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充满了审视的味道,她除了瑞亲王妃的事外从没想过对他隐瞒任何事,所以他这样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王爷。”蒋迁在这时走了进来,目光在景绣脸上轻轻一扫然后看向司马濬。景绣见过蒋迁两三次却从未说过话,见他欲言又止,猜到是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她的面说,于是闷不做声地走出了书房。   她离开后,蒋迁才一脸严肃地开口道:“刚才葛天一接到举报信带人来过了。”   司马濬浑不在意的点头,举报信什么人送的他们心知肚明,从他第一天来到西临一举一动就受到崇明帝的监视,要不然五皇子府也不会和濬王府毗邻而建了。摩挲着手中的腰牌,清冷坚毅的峻脸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起身往门外走去,蒋迁立刻跟了上去。   *   景绣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反复出现司马濬那诡异莫测的眼神,他是不相信她吗?觉得她认识那些黑衣人却不肯跟他说实话,还是那些黑衣人身后的人身份不简单,他在怪她给他带来了麻烦?   可是她真的想不出她到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啊,除了……景绣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要说真正对她起杀意的人大概只有十年前的瑞亲王妃了。可是不对啊,她前几年就听说瑞亲王妃离世的消息了,难不成她还留下什么遗言,一旦她和司马濬见面就杀了她?   景绣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这也不是没可能的,红叔不是也照样谨遵瑞亲王妃的话禁止她和司马濬相认吗?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如果这样的话司马濬的反应也就说的过去了。他不记得十年前的事了,忽然有人拿着他母妃的令牌出来做坏事,他一定会觉得诡异。而且针对的人是她,他一定会联想到十年前他失忆的事情上去,会猜测其中的关联。   那几个黑衣人应该已经被抓进府里来了,不过她倒是不担心司马濬能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因为那几个人不可能知道什么。   这么想着,她也就放了心,这一天实在是耗了太多心神,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   大厅里并不见红叔,景绣和司马濬两人默不作声的吃完早饭,刚放下筷子,就听司马濬道:“昨天晚上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以后出门尽量不要一个人。”   景绣一惊,“你的意思是说还会有人追杀我?”瑞亲王妃到底是准备了多少人对付她啊,真是做鬼都不愿意放过她。   司马濬目光锐利地盯着她,等下人将桌子收拾干净都退下去后他才说道:“跟十年前的事有关是吗?”虽是问句,却含着一丝笃定。   景绣迟疑地点头,听他又道:“你心里有怀疑对象吗?”   这个……景绣皱着秀眉疑惑地看着他,他不是认识那块腰牌吗而且应该见过那四名黑衣人了,怎么会再来问她有没有怀疑对象?难道是他不敢面对现实,不敢相信他的母妃会做出这样的事?   “没有。”   司马濬还想再说什么,蒋迁在这时进来了,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是一片凝重,没有看景绣直接趴在司马濬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司马濬淡淡地看了景绣一眼,低声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蒋迁退下去后,司马濬迎上她带着询问的双眸,道:“昨晚上那四个人咬舌自尽了。”   景绣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虽然说这四个人是间接因为她而死的,但她心里丝毫没有愧疚,只是替他们觉得可惜和不值。瑞亲王妃已经死了,他们竟然还如此替她卖命,任务失败还以死谢罪,这种忠心简直太愚蠢了!   司马濬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轻笑了一声,“我已经传信回东旗让人交给桑姨了,我想一个月后桑姨就会来到平阳城,我想她见到你一定很高兴。绣儿应该也很高兴能见到她吧?”   景绣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若有若无的试探,但是如果桑姨对瑞亲王妃如那几个黑衣人一样忠诚的话自然什么都不会告诉司马濬。所以来了又怎样,桑姨什么都不会说。   适当地表现出自己的惊喜,露出期待地神色道:“真的吗,我和桑姨都十年没见了,她还好吗?”   司马濬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想从她神色间看到慌乱或是紧张来,却见她一脸惊喜,虽然有些刻意的夸张显得不那么真实,但并不是为了掩饰什么。移开目光声音冷冷地道:“很好。”说完沉着峻脸起身离开了。   景绣收敛了刻意装出来的笑容,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声地叹息了一声,司马濬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我不想看到你难过。   三天的时间倏忽而过,这三天里景绣再没见到司马濬,不知道是刻意躲着她还是在忙什么重要的事,连吃饭都不去大厅了。   景绣抱着装着为数不多几件衣裳的包袱站在濬王府后门口,最后留恋地往里张望了一眼就跟红叔告了别。红叔举着手中的银票,苦口婆心地劝道:“还是拿着吧,不然王爷那边红叔不好交待啊。”   景绣摇头道:“帮我跟殿下说声谢谢还有……抱歉。”   红叔无奈,只好将银票揣进怀里,点头道:“你放心吧。”   景绣并没直接去丞相府,而是先去了同仁堂,在同仁堂内换了身朴素的衣赏又重新梳了个丫鬟才会梳的双丫髻,取下戴了多日的面纱,又在脸上涂涂抹抹一番,对着镜子满意地点点头。和黎叔翠娘寒暄了一会儿才离开同仁堂徒步向相府而去。   到了相府门口她并没有立刻让人通报,而是不顾路人指指点点和各色目光,抱着包袱一屁股坐在相府大门口的其中一座石狮子脚下。   过了一会儿,相府管家急匆匆地走过来了,扔了一粒碎银到景绣脚下,满脸嫌恶地说道:“我家大小姐赏你的,快拿着银子走吧,要是冲撞了太子殿下,你的小命也就别想要了!”   景绣抬起脏兮兮的脸,轻声委屈地说道:“我不是乞丐。”   管家转身的动作一顿,直接被气乐了,“你不是乞丐你赖在咱们相府大门口做什么?”他看了地上的碎银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解下腰间的荷包拿出几枚铜板扔在地上,铜板在地上滚动四散开来发出悦耳的声音。“这是大爷我赏你的,拿上钱马上走!”   “我说过我不是乞丐。”景绣将滚到脚边的一枚铜板一脚踢开,满脸怒气地重申道。   管家见状,脸一下子就绿了。“来人啦!”他对着府门大喝一声,立刻有三五个护卫跑了过来,“把她给拖走,扔远一点儿,千万不能让她有机会冲撞了太子殿下!”   景绣看着远处驶过来的马车,眼中精光一闪,站起身灵巧地避开护卫伸过来的手,直往府门跑去。   “给我拦住她!”管家气急败坏地指着景绣高声命令道。一旁呆愣的护卫们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去追景绣。   景天岚一下马车就见到这乱哄哄的一幕,皱眉厉声道:“都给我停下!”   管家听到声音立刻身子一僵,转过身来舔着笑脸道:“老爷您回来了。”   护卫们也立刻停了下来,满脸恭敬地低着头,景绣自然也停了下来,低着头作乖巧状。   “这是怎么回事?”景天岚目光在众人面上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景绣身上,沉声问道。   管家恶狠狠地瞪了景绣一眼,将刚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景天岚走到景绣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姑娘,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白银举到景绣面前,“拿着银子走吧,这里不是你能闹事的地方。”   景绣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没有去接银子,抬起头来满脸受伤地看着景天岚,声音哽咽哀伤地说道:“父亲,我是绣儿啊,您不认得女儿了吗?”   景天岚神色一怔,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才狐疑地开口道:“你凭什么说你是绣儿?”   她满脸脏兮兮的,根本看不出原本样貌。   “这个……”景绣含着泪从包袱里掏出一支样式陈旧的簪子,颤抖着手递到他面前,“娘说,这支簪子是父亲你送给她的,这些年我一直认真的保管着……”   这支簪子正是当年芸娘逃难时用来抵马车钱的簪子,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景绣再次见到了这支簪子就买了下来。   景天岚接过簪子看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景绣神色间有几分动容,“你真是为父的绣儿?”   景绣含泪点头,“父亲应该知道女儿脖子后面的……”   不待她话说完,景天岚就满脸欣慰心疼地打断她的话,“绣儿,你真的是为父的绣儿,这些年苦了你了。”   景绣心里升起一阵怪异的感觉总觉得他似乎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她来不及多想什么,景天岚已经牵了她的手往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问起景绣这些年在外面生活的境况,景绣只说自己被一户普通人家收留了,两年前养父母纷纷因病去世了,而她怕他不认她这个女儿所以这些年一直不敢回来,直到三天前接到扁鹊的信知道他在找她,这才找上门来。   管家和几个护卫面面相觑地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心里一阵后怕起来。原来真不是乞丐,真不是来骗钱的,她竟然是失踪多年的二小姐!   管家心里那个悔啊,忙追了进去,二小姐回来了,他得吩咐厨房多送些吃的过去。   “管家,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景媛正和南宫璃在花园中赏花散步,看到管家急急忙忙地小跑着不悦地出声道。   她的语气听起来既不太过严厉但也威严十足。她既不能让太子觉得她性格凶悍强势也不能让太子觉得她不够威严,没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显然她的度把握的非常好,南宫璃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赞赏。只有媛儿这样才貌双全,性子温和同时不缺威严的女子才适合当他太子府的太子妃,替他管理后院打点一切啊。   管家心里哀嚎一声,他今儿个是倒了什么血霉啊,刚得罪二小姐又挨了大小姐的眼。扬起谄媚的笑,急忙跑过去行礼道:“老奴参见太子殿下,大小姐!”   景媛淡淡点头,“起来吧,管家你是府里的老人了,一向稳重,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不二小姐回来了,老奴急着去厨房给二小姐张罗饭菜,这才着急了点儿。冲撞了太子殿下和大小姐,奴才该罚。”说着就作势要扇自己耳刮子。   景媛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什么二小姐?”   管家这才想起来,他家大小姐还不知道这回事呢,立刻解释道:“大小姐,刚才护卫说的乞丐就是二小姐啊,老爷已经带着二小姐进来了,您没瞧见吗?”   景媛愣愣地不知作何反应,南宫璃对着管家挥了挥手,管家离开后他笑道:“媛儿,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二小姐竟然还活着,真是老天保佑啊!你这个作姐姐的不去看看吗?本太子可是很好奇当年的小丫头如今长成什么样了呢?”   景媛扯了扯嘴角,神情僵硬地说道:“真的是老天保佑,绣儿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锦绣阁内。   孙嬷嬷不停地抹眼泪跟在景天岚和景绣身后,自从一年多前知道二小姐还活着的消息,她就无时不刻不再盼着二小姐回相府的这一天,终于,这一天让她给盼来了。   “绣儿,这是你娘生前住的院子,这些年我一直让人日日打扫就是为了等你回来,你看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是不是都跟小时候一样?”景天岚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笑着说道。   景绣平静地打量着锦绣阁内的一切,淡淡地说道:“我不记得了。”   景天岚道:“你失踪的时候才五岁,不记得很正常,你暂时委屈一下先住在这里,等爹准备好新的院子你再搬出去。”   景绣摇头拒绝了,“这里很好,不用换了。”   景天岚停下步子,转头怜惜地看着她,不赞同地道:“绣儿,这十多年你在外面一定受了很多苦,爹只是想补偿你,听爹的话,过两天搬到新的院子里去。”   景绣见他满眼真诚,于是无可无不可的点头道:“绣儿听父亲的。”   刚在凳子上坐定,就见管家挂着讨好又小心翼翼的笑容带着几个丫鬟送来饭菜,景绣折腾了这半天也的确是饿了,就自顾自地低头吃了起来。   景天岚就一直坐在旁边看着她,不时地跟她说一些她小时候的事情,孙嬷嬷含笑站在一旁听着,景绣时不时地抬头给面子的笑笑。   景媛和南宫璃进来了,景绣跟着景天岚起身行礼。南宫璃连忙摆手笑道:“丞相大人二小姐不必多礼,本太子听说二小姐失踪多年安然无恙的回府实在是替丞相大人高兴啊,恭喜丞相大人也恭喜二小姐了。”   “多谢太子殿下,绣儿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实在是菩萨保佑,臣过两天一定要带着绣儿亲自去寺里还愿!”   “哦,丞相大人还是信佛之人?”南宫璃诧异地问道。   “说来惭愧,这么多年臣派了不知多少人出去寻找绣儿,可一直音讯全无。不得已,臣才会去寺里拜佛,求菩萨保佑,没想到菩萨竟真的显灵了!”   “菩萨也是怜悯竟丞相大人一片慈父之心啊!”   ……   景绣十分佩服自己,能忍住不笑出来。景天岚的演技放在现代绝对能拿奥斯卡小金人,虽然他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尽力的表现着慈父的一面,但是景绣却丝毫没看出来他的态度是面对十年未见的女儿。他的态度给她的感觉更像是一个热情好客的东道主,虽然无微不至,却也疏离客套。   景媛从进门开始就一瞬不转地盯着景绣看,面上依旧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明明娘说这个小贱人和她那个下贱的娘一起掉下悬崖了,怎么会没死呢,这个该不会是眼红他们相府家大业大冒充的吧?   景绣感受到了景媛敌视的目光,平静地抬头茫然地与她四目相对。   景天岚和南宫璃寒暄够了,才看向景媛道:“媛儿快过来,看看你妹妹,你们姐妹从小感情就好,你这些年不是一直记挂着绣儿吗?”   “真的吗,姐姐真的一直记挂着绣儿吗?”景绣仿佛受宠若惊般扑闪着大眼睛看着景媛怯怯地问道。   景媛温和地上前拉过景绣的手柔声道:“当然了,绣儿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姐姐真开心!”   “谢谢姐姐!”景绣充满感激地说道。   “你我姐妹何必如此见外!”景媛看向景天岚道:“爹,绣儿一身风尘仆仆的,女儿先带她去洗漱一番换身衣服。”   景天岚面上闪过一丝懊恼,像是在怪他自己忽略了这一点,忙道:“还是媛儿想的周到,为父只想着不饿着绣儿,倒是忘了这一茬了。”   景媛对着南宫璃点了点头就带着景绣跟在孙嬷嬷后面进了一间房。   刚进门,景媛就冷笑一声,对着孙嬷嬷道:“孙嬷嬷你是三姨娘身边的人,当初是看着二妹妹出生的,这个家里你是最熟悉二妹妹的人,你给我好好验验这位姑娘,千万别让什么阿猫阿狗冒充二妹妹的身份进入咱们相府。”   “这……”孙嬷嬷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她这话的意思。   景绣咬着唇,泫然欲泣地看着景媛道:“姐姐这是不相信妹妹了?也罢,姐姐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证明我真的是绣儿?”   “很简单,我记得绣儿脖子下面是有一个胎记的,你如果有胎记自然是绣儿,如果没有……”景媛目光一沉,冷笑道:“如果没有,我只能把冒充之人送交官府了,冒充一品大员的千金可是大罪,轻则流放重则可是要杀头的。”   孙嬷嬷一听到杀头两个字立马回过神来,煞白着一张脸,道:“大小姐,这是二小姐绝对不会错的!”   “孙嬷嬷,我要看的是证据,去把她的衣服脱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景绣不想让孙嬷嬷为难,抬起手主动脱了起来,脱掉外衣后转身背对着她们,将中衣拉到足够露出胎记的高度,过了好一会儿才合起衣服转过身来。挑眉看着目瞪口呆一脸不愿相信的景媛,“姐姐现在相信我就是绣儿了吗?”   只要在景媛面前证实了自己那么夫人沈柔也就不会再来质疑她,也算是省了之后的麻烦。   景媛怒气冲冲,不甘地冷哼了一声就打开门出去了。   “小姐……”孙嬷嬷心疼地看着景绣,“我就知道小姐不会是冒充的。”虽然小姐变化很大,但是依稀有小时候的影子,她那日见第一面就确定了这就是她的小姐。   景绣不紧不慢地洗了个澡,穿上了芸娘在世时的旧衣,又由着孙嬷嬷给她上了妆梳了个时下流行的发髻。   “小姐,等会儿老爷一定会认不出来的!”孙嬷嬷看着镜子里绝美倾城的女子开心地说道。   景绣不置可否地浅笑道:“嬷嬷,我们快出去吧,不然父亲该着急了。”   不知道景天岚看到她身上这件衣服会是什么表情,他会不会想起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   景媛一过来,景天岚就停止了与南宫璃的谈话看向她,眼神充满了探寻的意味儿,他对这个大女儿的了解很深,知道她会做什么。只见她神情郁郁地对着他点了点头,他这才放心地笑道:“等会儿让人去广源寺给你母亲送封信,绣儿刚回来,需要准备的东西多。”   “是!”景媛扯着嘴角应道。   南宫璃将他们父女间隐晦的互动看在眼里,看来这位二小姐身份是确定无疑了,他记得景绣的年龄比景媛小三岁,失踪十年的话,今年应该十五了吧!   “丞相大人,不知二小姐今年芳龄几何?”   景天岚一愣,南宫璃这话问得实在唐突,许是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马呵呵地笑道:“丞相大人别见怪,本太子只是觉得二小姐在外多年,这平阳城里知道二小姐的人并不多,媛儿一旦出嫁就该轮到二小姐了,这……”没人认识她,怎么会有人上门来提亲。   “这……绣儿小媛儿三岁,今年应该十五了。”景天岚沉吟道。   “可及笄了?”   “这个……臣记得绣儿的生辰应该在三日前。”女子及笄是大事,普通人家都会在女儿生辰当天宴请亲朋好友,富贵人家更是要大肆举办了,只有这样才能告诉人家,我家的姑娘及笄了可以来提亲了。   “要是绣儿能早些时日回府就好了,这样我们还能帮她举办及笄礼,现在……”景媛状似可惜的说道。   南宫璃朗声道:“这有何难,补办一个不就好了,二小姐时隔十年能回来就已经是值得庆贺的天大喜事了,这个及笄礼不能不办啊,丞相大人你觉得呢?”   景天岚点头道:“就依太子所言!”   “爹……”景媛不满地皱起秀眉,这个贱人没死还回来了就已经让她够憋屈的了,竟然还要替她举办什么及笄礼。   太子也是,怎么会这么替那个小贱人说话?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等你娘回来就开始准备。”景天岚一锤定音。   景媛即使再不高兴,也不敢当着南宫璃的面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只好坐到一边生闷气了。   听到景绣进来的动静,三人纷纷抬眼看过来,神色各异。   “绣儿见过太子殿下,父亲,姐姐。”直到景绣出声,景天岚才反应过来,满脸吾家有女的骄傲,“好女儿,回来就好。”   南宫璃阴柔的脸上写满了惊艳,怎么都不能把眼前这个倾城美人和刚才那个满脸脏兮兮的女子联系起来。   景媛在看到景绣的瞬间就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威胁,下意识地就去看太子,见到太子那满脸惊艳移不开目光的样子,美丽的脸蛋因为嫉恨狰狞起来。   “二小姐当的起倾国倾城这四个字啊!”南宫璃回过神来,看着景绣赞叹道。   这句话对景媛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眼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景绣看了景媛一眼,低头含羞带怯道:“太子殿下过奖了,在绣儿眼里,只有姐姐才当的起这四个字,跟姐姐一比绣儿不过是蒲柳之姿罢了!”   “哈哈哈……媛儿当然也当的起这四个字,你二人本就是姐妹,长相自然都是出众的!”太子哈哈大笑,目光宠溺地落在景媛的脸上,直到她红着脸低下头他才又看向景天岚道:“丞相大人好福气啊!”   景天岚满脸笑意地道:“太子过奖了!”   *   景媛送南宫璃出府,她很想开口问他为什么要说服父亲替那个贱人举办及笄礼,但又担心破坏自己在南宫璃心中的形象,以为她心胸狭隘容不下庶妹,所以一直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南宫璃将她的神色都看在眼里,直到府门口才停了下来,挑眉看着她道:“怎么,媛儿并不喜欢你那个妹妹?”   景媛心里一惊,掩饰道:“怎么会,媛儿怎么会不喜欢绣儿,只是多年不见不习惯罢了……”   南宫璃也不戳穿她,“你是不是很奇怪本太子为什么让丞相大人替她举办及笄礼?”景媛迟疑地点了点头,南宫璃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解释道:“媛儿,在本太子的眼里,你的妹妹们可都是大有用处的,越是美貌越是能发挥最大作用……”   “殿下的意思是……”   “以媛儿的聪慧,该是明白的!”   景媛低头沉思了半晌,才抬头坚定道:“殿下放心,媛儿一定会好好对待二妹妹和三妹妹。”   南宫璃满意地大笑出声,“媛儿能如此想就对了,本太子何其有幸能和媛儿携手一生……”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接着道:“共享江山!”   景媛一惊,警惕地看了周围一眼,见并没人才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又一阵热浪翻滚,激动不已,太子这话的意思是在许她皇后之位啊,她怎么能不激动。   ------题外话------   感谢亲们支持首订哦,么么哒   ☆、第75章:沈柔回府   景绣回府的消息很快就传遍的了府中上下,要不是景天岚传了话出去,景绣需要好好休息,恐怕锦绣阁的门槛不到天黑就能让人给踏破了。   景天岚还专门找了两个护卫在景绣阁外守着,吩咐他们不准放任何人进来打扰了二小姐休息。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众人都看出了景天岚对这个失踪多年的女儿的疼爱恐怕一点都不比生为嫡长女的景媛差。   整个相府因为这个刚回来的二小姐而变得热闹起来,下人们干活的空隙总是忍不住说起这位二小姐来,主子们也不例外。   四姨娘阮香琴和五姨娘杨木萍手挽着手身后各跟着一个丫鬟,神色匆匆的来到二姨娘秦芳宜的芳宜苑。   秦芳宜正在逗弄两岁的儿子景仁杰,看到他们来就将孩子交给了乳母抱下去了。笑着看着阮香琴和秦芳宜招呼道:“二位妹妹过来坐。”   阮香琴和杨木萍落座,两人对视一眼都希望对方先开口。秦芳宜了然一笑道:“二位妹妹是为了二小姐的事情来的吧?”   阮香琴二人神色尴尬的笑了笑,阮香琴开口道:“二姐,妹妹记得二小姐小的时候老爷就十分疼爱她,二小姐在外面吃了这么多年苦,这好不容易回来了,老爷肯定更加疼爱她了,这有什么好的肯定会紧着她先来,大小姐和大少爷那是嫡出,夫人当家肯定不会亏待了她自己的孩子。可三小姐和二少爷就……”三小姐景荣正是阮香琴的女儿,二少爷也就是刚才被抱走的景仁杰。   杨木萍是后进府的并不曾见过死去的芸娘和在外多年的景绣,但进府也有好几年了。也经常从阮香琴和府中一些年纪大一些的下人口中听说过景天岚以前是怎么宠爱那三姨娘和二小姐的,这二小姐既然回来,她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份厚礼去看望一下,说不定能因此让老爷注意到她把老爷的宠爱从六姨娘那儿匀出一些来。但她完全不清楚那二小姐的性子,还是多了解一些再行动不迟。   秦芳宜将她们的小心思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替自己倒了杯水,低头浅浅的抿了一口。直到她们二人都露出焦急的神色才缓缓开口道:“二小姐只是个女儿家,今年也已经十五了,她还能在这府里待几年?”   “可是,妹妹听下人说二小姐长得可是水灵的很,比起大小姐不遑多让呢。以老爷对二小姐的疼爱,那嫁妆一定不会少……”阮香琴不由得急了起来,这大小姐是嫡出况且是嫁给太子这嫁妆必定不会少,她的荣儿是庶女比不过景媛她没意见,但是现在横空冒出来一个二小姐,二小姐出嫁后以夫人那小气的性子能给荣儿的嫁妆肯定不会多了。   秦芳宜对阮香琴这小家子气的样子嗤之以鼻,反问道:“那妹妹的意思是要把二小姐赶出去?”   阮香琴一窒,讪讪地道:“这……二姐说笑了,妹妹没有那个意思……”她哪有那个本事啊,这个府里除了夫人外谁都没那个本事。   秦芳宜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二小姐能不能在这府里站稳脚跟还不一定呢,且耐下心来好好看着吧……”   阮香琴还想再说什么,被身旁的杨木萍以眼神止住了。出了芳宜苑,阮香琴不解地问道:“妹妹为何不让我说下去,二姐她有儿子傍身她自然不怕,但是你我可不同,妹妹难道忘了自己进府多年一直没给老爷生下一儿半女?”秦芳宜一向聪明,如果能说动她替她们出出主意那是最好了。   杨木萍被她说到痛处眼神一黯,但很快那一丝黯然就消失不见,示意丫鬟后退几步才低声道:“四姐,二姐不是已经说了让我们耐下心来看着么?你可别忘了,夫人还没回来呢,咱们看过夫人的态度再作打算不迟!”   “你的意思是说……二姐的意思是让我们坐山观虎斗?”   杨木萍浅笑地点点头,阮香琴皱着眉头思量了一会儿,想通了之后眉头舒展开来,和杨木萍相视一笑。   *   景绣在孙嬷嬷的带领下将整个锦绣阁里里外外所有的房间都逛了一遍,最后挥退了孙嬷嬷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芸娘生前住的房间内。孙嬷嬷以为她是想一个人静静地怀念芸娘,叹了口气就退了出去。   打量了一圈,景绣并没发现这里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她走到衣橱前,打开橱门,一眼就看到里面放着的刺绣工具和一些绣品。连她这个对刺绣一窍不通的外行人都看得出来,绣出这些的人绣技十分了得。大概就是芸娘亲手所绣吧,不然孙嬷嬷也不会细心保存这些年。   将所有的绣品都看了一遍,也没看到绣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没见到景天岚说的那三张绣着诗的帕子。   看了一圈一无所获,景绣打开门走出来,孙嬷嬷就站在门口等着她呢。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嬷嬷,不久前父亲他是不是来过这个房间?”   孙嬷嬷想了想点头,奇怪地问道:“小姐怎么知道?”   “父亲他自己说的,他好像……还拿走了几张娘亲绣的帕子?”景绣试探地问道。   孙嬷嬷笑道:“那几张帕子并不是三姨娘绣的,老爷是看上了那上面的诗写的好才拿走的。”   “那嬷嬷知不知道那帕子是何人所绣,又为什么会在娘亲这儿?”   孙嬷嬷虽然奇怪她问这些做什么,但还是认真地摇了摇头,“奴婢听三姨娘说过,那是一位贵人送给她的,但那位贵人是谁奴婢就不清楚了……小姐问这些做什么?”   景绣摇头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只是听人说起过那几首诗仰慕作诗人的才情罢了。”   孙嬷嬷不疑有他地哦了一声。   晚饭景天岚是来锦绣阁陪着景绣一起吃的,饭菜是吩咐管家专门从平阳城最大的酒楼食客居订的,这让景绣多少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孙嬷嬷倒是很欢喜,一边铺着床铺一边道:“老爷以前就最疼小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一样……”   景绣却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景天岚对她的态度总让她觉得怪怪的,好像他对她别有所图一样。   摇了摇头,可能是她想多了吧,反正她进相府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认父,景天岚对她来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   第二天景天岚刚下朝回府就来到了锦绣阁,带着景绣来到了大厅,此时大厅外已经站满了人,景绣一出现众人就都好奇地看向她纷纷露出惊艳的神色。管家轻咳一声,众人才回过神来立刻将头低了下去。   里面坐着的显然就是这个府里的主子了。所有人无一例外地都对景绣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景绣自然也同样和善以对。   景天岚看着景绣道:“除了你母亲和大哥,咱们相府的所有人都到齐了,媛儿是你大姐你昨天见过,这个是你三妹,”景天岚指着坐在景媛身旁的粉衣少女说道:“荣儿,这是你二姐。”   景荣起身看着景绣双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屑,娇俏的面容上却现出欣喜的神色来,脆生生地对着景绣道:“荣儿见过二姐姐。”   景绣微笑颔首,今日的景荣很讨人喜欢,和那日在平阳王府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但景绣又怎么会错过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不屑呢,不过她并不放在心上,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让她惊讶的是景媛的态度,明明昨日离开锦绣阁时还一副想要生吃了她的狰狞模样,怎么今天见到她如此平静,那淡笑可亲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当家主母沈柔去了广源寺上香,大少爷景仁义在太学上学一个月才能回来两天。所以这个家此刻真正的主子也就只有景天岚和景媛三姐妹了。至于几位姨娘只能算是半个主子,是应该主动向景绣见礼的,不用景天岚吱声,二姨娘秦芳宜就起身笑吟吟地对着景绣福身道:“贱妾秦氏见过二小姐!”   景绣淡笑点头,见她她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递给她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希望二小姐不要嫌弃。”   她如此说,景绣自然不好推辞,接过盒子道:“多谢二姨娘。”   秦芳宜微微颔首就让开了身子,然后四姨娘阮香琴五姨娘杨木萍依次见过景绣并同样送了礼。   景绣知道南院还住了一位六姨娘,不过听孙嬷嬷说景天岚对那位新纳的六姨娘很是宠爱,连沈柔这个当家主母都没能喝上她敬的茶,景绣自然也不敢奢求了。   景天岚在一众下人面前肯定了景绣相府二小姐的身份,言语之间对景绣的疼爱溢于言表。下人们看出这二小姐在老爷心中的位置只怕比大小姐还要重,看着景绣的目光变得尊敬无比。   不仅下人们如此,就连景荣和三位姨娘看着景绣的目光也是一变再变。   景绣平静地承受着众人神色各异的打量,心里却对景天岚如此高调的表现对她的疼爱疑惑,总觉得他好像要刻意做给什么人看一样。慈父的名声对他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有那么重要吗?   景天岚一番作秀后就让下人该干嘛干嘛去了,他自己也对着景绣说了一声就回了书房处理政事去了。大厅里只剩下三位小姐三位姨娘,六个女人面面相觑。   秦芳宜率先打破沉默,和颜悦色地看着景绣道:“二小姐,其实咱们府里除了夫人和大少爷外你还有一个人没见过呢!”语气里有卖关子的味道。   景绣从她的神情猜到她说的那位应该是她的儿子秦仁杰,但并没有说出来,而是作出一脸疑惑的样子。   秦芳宜笑道:“二小姐还没见过二少爷呢,本来我想把他抱来的,谁知道小家伙一直哭个不停,我担心惊扰到二小姐这才没把他带来。还望二小姐不要见怪!”   景绣恍然大悟地笑道:“是了,我听嬷嬷说起过,二姨娘生了个聪明可爱的弟弟,他还小,我这个做姐姐的应该亲自去看他才是!二姨娘如果现在方便的话……”   不等她话说完秦芳宜就道:“方便,当然方便。”   “大姐三妹,我去看小弟,你们可要一起?”景绣扭头看向一脸平静的景媛和一脸郁闷的景荣问道。   景媛淡笑道:“二妹去吧,我就不去了。”景绣又看向景荣,只见她不耐烦地道:“你要去就自己去,叫我们做什么?”   景绣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在意,她总不能跟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计较吧。倒是四姨娘阮香琴一脸惊慌地上前来,赔着笑脸道:“二小姐,三小姐年纪小,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她一般见识。”   “四姨娘严重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景绣诧异了一下她如此小心翼翼的态度,才浅笑开口道。   景绣和秦芳宜离开后景媛也离开了,景荣再也憋不住了,拉着阮香琴不满地道:“娘你那么怕那个景绣做什么,她是父亲女儿我也是父亲的女儿,你是我娘你对她那么低三下四不是丢我的脸吗?”   “荣儿你胡说什么,娘警告你,以后千万别去招惹二小姐,要是惹得你父亲不高兴,我可饶不了你!”阮香琴怒斥道。   “我……”景荣想说她才不怕那个二姐,但是在看到阮香琴那暗含警告的眼神时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最后哼了一声就愤怒地拂袖而去了。   景荣走后,杨木萍叹息一声说道:“四姐,我看这二小姐可不单单是比大小姐水灵而已啊!”   阮香琴深有同感的点头,心里的担忧更加厉害了,这个二小姐不仅得老爷喜欢,还长得如此美貌,假以时日风头说不定会超过大小姐,到时候谁还记得相府三小姐呢。   杨木萍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有些话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原本她来之前还在想这二小姐在外多年又只是被普通人家收养,即使长相出色,气质谈吐仪容举止方面也会不如大小姐三小姐这样从小就接受精心教导的大家闺秀,难免上不得台面。但是刚才那短短一会儿,就让她打消了这种想法,那二小姐淡定从容,说话举止都落落大方,周身的气派竟然比大小姐还要惹眼。明明什么都没做,也没说多少话,但就是让人舍不得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大小姐和三小姐坐在她旁边无论是容貌还是气度都差了一大截。   芳宜苑。   景绣从乳娘手里抱过咿咿呀呀哭过不停地景仁杰,小家伙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看着她,似乎在好奇这个漂亮姐姐是从哪儿来的啊,竟一时停止了哭闹。秦芳宜笑道:“看来二少爷很喜欢二小姐呢,平时除了我和乳娘就连老爷抱他他也不给面子哭个不停。”   她话音刚落小家伙忽然哇的一声不给面子的大哭起来,比之前在乳娘手里哭的更凶了。秦芳宜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从一脸错愕的景绣手中抱过小家伙哄了起来,小家伙到了亲娘的手里很快就转哭为笑,秦芳宜这才将孩子重新交给乳母。拉着景绣坐了下来,依旧一脸尴尬地道:“二小姐别介意,二少爷只是认生,等时间长了,自然会对二小姐笑的。”   景绣浅浅一笑,看着小家伙在乳娘怀里还不停地向着秦芳宜的方向伸手嘴里含糊的叫着娘的样子,对着秦芳宜眨了眨眼睛道:“认生好,这样比较不容易被人贩子拐走。”   秦芳宜一愣,而后哑然失笑,这个二小姐还真是有意思。   两人说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话,景绣就告辞离开了芳宜院回到了锦绣阁中,在脑中对所有人做了个初步评价。首先,秦芳宜这个人心思玲珑很能博得人的好感;然后是阮香秦,这个人小家子气太重看着像是个爱贪便宜虚荣心较强的人应该还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再来就是那个从头到尾几乎没说过几句话的五姨娘杨木萍,看的出来她是个小心思很多的人,但是可能因为没有子嗣如今又失了宠的原因,她显得有些谨小慎微;这三位目前来说并没对她表现出任何的敌意,暂时不用杞人忧天防备她们。   最后就是那个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三妹景荣了,一个被宠坏的孩子,骄纵跋扈有些小心眼但却没手段和头脑所以不值得放在心上。   至于景天岚和景媛……   景天岚对她的态度总让她觉得太奇怪,好是好却让她感受不到真心。至于景媛,她应该是暂时忍住了对她的不满等着沈柔回来再找机会对付她吧?实在不是她要把人往坏了想,实在是景媛的态度转变的实在太快,昨天还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今天就笑意盈盈地面对她,并且那笑还那么的真诚和善……   正趴在桌上出神间,孙嬷嬷急匆匆进来道:“二小姐,夫人回来了!”   景绣一怔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光源寺离相府有大半天的路程,此时才午时一刻沈柔这是天没亮就出发了,看来是非常迫不及待地要见到她。挑了挑眉,“夫人可说让我去见她?”   孙嬷嬷摇头,“没有,但是小姐大小姐三小姐和几位姨娘都已经去门口迎接了。”   景绣懒洋洋地重新趴了下去,没精打采的说道:“既然有那么多人去迎接了也不差我一个。”   “可是小姐,你这样夫人会不高兴的……”孙嬷嬷满脸忧色,欲言又止。以前夫人就不喜欢三姨娘和二小姐,当年三姨娘和小姐刚失踪夫人第一时间不是派人出去寻找而是让人来清理锦绣阁第一时间就遣散了锦绣阁的下人,好像料定了三姨娘和小姐回不来了一样。要不是老爷出面,她恐怕都已经被夫人赶出府了,这锦绣阁恐怕也早就另作他用了。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三姨娘也已经不在了,但是夫人对二小姐的不喜一定不会减轻多少,因为夫人最见不得老爷宠爱二小姐胜过大少爷和大小姐。   “即使我去了她也还是会不高兴的。”景绣不在意地嘟囔道,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嬷嬷,是不是能吃午饭了?”   孙嬷嬷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小姐早上吃的早这会儿的确该饿了。忙往外走:“小姐,奴婢去拿些点心您先垫垫肚子。”   “等等。”景绣拉住她,“嬷嬷我不想吃点心,你去厨房拿些米和食材过来我们自己做饭,顺便和管家说一声,以后每天早上将够我们两个人一天吃的食材送过来就行了不用送饭菜过来了。”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是管家送来现成的饭菜,虽然很丰盛味道也很好,但是景绣知道相府的吃饭时间都是定时定点的,如今也只刚到午时,离相府的午膳时间还有一段时间。与其等着,她还不如自己动手做,景绣阁内就有小厨房,做饭很方便。   “小姐的意思是以后都我们自己做饭?”见景绣点头,孙嬷嬷立马关心地问道:“是不是管家送来的饭菜不合小姐的胃口,小姐喜欢吃什么奴婢去和管家说。”   “不是。”景绣拉住她,“嬷嬷,我只是觉得我们自己做饭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而且还省得麻烦人专门送来,这样不是很方便吗?”   孙嬷嬷脸色担忧地说道:“可是,老爷夫人那边……”相府的少爷小姐们除了早膳可以在自己院子里吃外,午膳和晚膳都是要去大厅和老爷夫人一起用的,小姐这么做会不会惹得老爷和夫人不高兴?   景绣完全不在意的摆摆手,“父亲和夫人那边我去说。”她自然知道除了几位姨娘外他们这些少爷小姐都是要去大厅吃饭的,就连才两岁刚牙牙学语的景仁杰每天午膳和晚膳也要抱去大厅走一个过场。这个时代的女人一旦做了妾连和自己孩子坐一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想起来也真是够悲哀的。   见她坚持,孙嬷嬷只好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应允了她转身出去了。没一会儿,她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管家和几个提着装满了食材和柴米油盐等物的竹篮子的小厮。   “二小姐,是不是送来的饭菜不合口?”显然是匆匆赶过来的,管家抹了把头上的汗珠,满脸惶恐,气喘吁吁地问道。   景绣心里发笑,这个管家是绝对的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的势利眼,同时又非常识时务,昨天在府外的时候那么趾高气昂,知道她的身份后立马点头哈腰。他怕自己记恨上他报复他吗?她看着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管家多虑了,我只是喜欢自己做饭自己吃而已,麻烦你以后每天送些新鲜的食材过来就行,父亲那边我自己会去说的。”仿佛看他一眼都觉得膈应般,景绣移开目光不咸不淡地说道。   “二小姐放心,奴才一定让人每天给二小姐送来最新鲜的食材,保证荤菜素菜都有。”管家虽然奇怪她要自己做饭的举动,但还是识时务的什么都没问,点头哈腰的讨好道。   景绣这才觑了他一眼,“东西放下就出去吧!”   管家哪里还敢多待,立刻带着几个小厮战战兢兢地离开了锦绣阁,到了锦绣阁外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心里一阵后悔,昨天怎么就眼瞎将二小姐当成了乞丐了呢?   孙嬷嬷自然不知道昨日在相府大门外发生的事情,在她心里她家二小姐是个脾气温和的主子,此刻见到景绣对管家这么不咸不淡甚至有些排斥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最后只能把这归结为景绣还不习惯对除了她以外的下人发号施令。   将篮子提到小厨房,景绣准备动手却被孙嬷嬷推了出来坚决不让她动手,景绣无法只好等着坐享其成。   孙嬷嬷的动作很快手艺也很好,很快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就端上了桌,景绣花了好一番口舌才说动她坐下和自己一起吃。   相府大门口,除了景天岚和景绣外,三位姨娘和景媛景荣都顶着大太阳出来迎接相府的当家主母沈柔。沈柔阴沉着脸从马车上下来,景媛立刻笑着走过去圈住她的胳膊,亲昵道:“娘,你终于回来了。”   沈柔拍了拍她的手,目光在众人的面上转了一圈,“信上不是说你二妹妹回府了吗,人在哪儿呢?”   景媛不着痕迹地看了景荣一眼,道:“二妹妹大概是不知道母亲回来了吧?”她明明让景荣去通知景绣的,莫不是她没去?   “才不是呢!”她话音刚落,景荣就跳出来道:“母亲,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二姐您回来了。”   沈柔点点头,脸上露出玩味的神情来看着景荣问道,“荣儿的意思是说绣儿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了?”   “我……”景荣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阮香琴忙上前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打圆场道:“应该是下人没通知到吧,外面太阳大夫人坐了半天马车也该累了,先进去休息吧,妹妹亲自去叫二小姐来见过夫人。”   沈柔和颜悦色地笑道:“不用麻烦妹妹了,绣儿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了该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亲自去见她才对,走吧,太阳怪毒的,大家就都别站着了,都进去吧!”   说着率先挽着景媛的手往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问秦芳宜道:“我走这几天府里有劳妹妹照顾了,仁杰可还乖巧?”   秦芳宜淡笑道:“姐姐说的哪里话,姐姐不在妹妹帮着操劳一下也是应该的,二少爷很乖巧有劳夫人挂心了。”   “做母亲的挂心自己的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妹妹太客气了。”   “大少爷和大小姐都已经到了嫁娶的年纪了,而且一向沉稳持重,夫人完全没必要挂心。”   沈柔在告诉秦芳宜你生了儿子又怎么样,你的儿子还不是得叫我母亲。而秦芳宜毫不嘴软的回击回去,你的孩子是大少爷和大小姐,我的儿子就不劳你关心了。   两人你来我往和颜悦色看似闲话家常姐妹和睦,其实每句话都暗藏尖刺,字字戳心。   ……   阮香琴拉住景荣教训了几句才拉着她跟上去,不论是夫人还是二小姐她们母女都得罪不起,所以现在就应该听秦芳宜的,什么都不做坐山观虎斗。   杨木萍走在最后,看着沈柔母女阮香琴母女手挽手的样子,又听着秦芳宜和沈柔争锋对麦芒地互怼着,手无意识地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大厅里管家已经张罗好了饭菜,沈柔率先坐了下去,先让人去请景天岚和景绣,然后对着秦芳宜三人道:“我这一走也有十来日了,几位妹妹今天就留下来一起吃吧,跟我讲讲咱们府里最近发生了哪些新鲜有趣的事。”   阮香琴和杨木萍相视一眼,总觉得这饭吃的不会那么舒心,正犹豫着要不要拒绝。那边秦芳宜已经开口爽快地应承了下来,她们也就只好点头说了声“是”。   看到景天岚远远地走过来,沈柔立刻起身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景天岚笑道:“夫人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绣儿回来了我这个做母亲的接到消息怎么能不回来,这些年妾身可是一直都在盼着这一天哪!”沈柔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道。   景天岚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嘲讽之色,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难得夫人一片心,也多亏夫人这十年来一年不落地去寺里替绣儿上香祈福……”景天岚一边安慰着沈柔一边在大厅里扫了一眼,没看到景绣的身影眉头皱了皱,看向一旁立着的管家责怪道:“没人去请二小姐过来用午膳吗?”   管家战战兢兢地回道:“已经派人去请了……”但是二小姐这会儿恐怕已经吃过了,他在心里补充了这么一句。   去请景绣的丫鬟刚好在这时回来了,景天岚见她身后没人,原本还没舒展开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二小姐呢?”他沉声问道。   丫鬟低着头支支吾吾地道:“二小姐她……已经吃过了。”硬着头皮好不容易将一句完整的话说出来。   大厅里的气压顿时猛低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这夫人刚回府二小姐不去府门迎接也就算了,现在吃午膳全家人都等着她一个,却被告知她已经吃过了。这二小姐也真的是胆子太大了,众人噤若寒蝉的低着头不敢去看沈柔那再也笑不出来黑的不能再黑的脸色。   所有人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只有秦芳宜神色自若,心里却忍不住道:这二小姐果然有意思!   这个家里是第一次有人敢挑战沈柔作为当家主母的权威,就连景天岚那也是对沈柔敬重有加一句狠话都不曾说话的。哦,不对,二小姐之前还有个六姨娘,但是二小姐和六姨娘不同,六姨娘和沈柔之间再怎么不对付那是妻妾之争只能在这相府后院里闹腾闹腾,传出去丢的不仅是景天岚的脸,更是沈柔自己的脸面,所以无论如何她不会让这种事有机会传出去。但是二小姐不同,今天的事如果被有心人传出去,就算不添油加醋也能给她按上一个不尊重嫡母的不孝名头,而如果今天这事沈柔不计较的话,那人们只会同情沈柔,说她大度善良,对庶女视如己出,对景绣的指责就会更加厉害。   果然,沈柔脸上的阴沉只维持了那么一会儿,很快就满脸关心地问那丫鬟:“二小姐是真的吃过了吗,这孩子不会随便吃了些点心就对付过去了吧?”   丫鬟显然没想到一向对三小姐威严严厉小气刻薄的夫人竟然对二小姐今天的做法不生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回夫人的话,二小姐和孙嬷嬷是在锦绣阁的小厨房里自己做的饭菜。二小姐让奴婢转告夫人,孙嬷嬷做的饭菜美味又营养她吃的很好,也祝大家用餐愉快。”后面的话都是景绣吩咐她代为转达的。   沈柔眼里闪过一丝凌厉,但面上却仿似松了口气般道:“那就好……”   景天岚朗声道:“既然绣儿已经吃过了,那我们大家也坐下吃饭吧!”   各人神色各异的吃完饭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柔住的院子叫世安苑,回到自己的院子沈柔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和颜悦色,脸上阴云密布,抓起手边的一个青花瓷瓶就猛摔在地,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青花瓷瓶碎裂成多块。世安苑的下人们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当成出气筒。   景媛见一向稳重内敛的母亲竟然当着下人的面就如此发作起来,挥退下人,倒了杯水递给沈柔柔声安慰道:“娘,你先消消气,为那个贱丫头气坏身子不值得。”   沈柔接过水将一杯水喝尽才觉得心头的火稍稍地平息了一点儿,看着景媛脸色严肃地问道:“媛儿你真的看清楚了吗?”   景媛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肯定地点了点头:“女儿不会看错的,她确实是景绣!”那胎记太过特别,别人不可能有。   沈柔大幅度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算计的光芒咬牙道:“命真够大的,那么高的地方都摔不死她……”   景媛十分了解自己的母亲,一看到沈柔露出这样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虽然她也恨不得立刻弄死景绣,但想到南宫璃的话,想到皇后的位子,她就不那么恨景绣了。反而希望景绣能好好活着,活着为她所用。   “娘,那个贱人不能死!”她沉声开口道。   “不能死,为什么?”大夫人诧异地看向她,有那个死丫头在老爷心里就不会有她的媛儿和义儿,媛儿从小不是最恨那个死丫头的吗?   “娘,你听我说。”景媛拉着她在凳子上坐了下去,将太子的话细细地解释给她听。   沈柔越听下去神色就越发缓和下来,最后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景媛道:“还是太子深谋远虑,懂得物尽其用。那就留那丫头一命,若是她真的有那么大的用处……媛儿,我们不仅不能对付她,还得好好哄着她。”   景媛点头道:“娘说的是,所以她的及笄礼还希望娘能认真操办,至少不能比三妹的差。”   “你放心吧,娘心里有数。不过……那个丫头真有那么貌美吗?”沈柔怀疑道。   景媛原本还算平静的娇颜上浮出嫉妒的神色,虽然很不想承认景绣比她相貌出众但还是点了点头,“至少容貌在女儿之上。”   沈柔拍了拍景媛紧握成拳的手,道:“她从小就是个狐媚子,这长大了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过她越狐媚,越能勾男人的心,对太子的帮助也就越大,太子对你也会更加感激敬重。”   景媛无声地点了点头,手慢慢得松了开来。   “她既然不来看我,那我就亲自去看看她吧,媛儿你亲自去挑几个伶俐的丫鬟,为娘先躺一会儿,挑好了叫我,你二妹既然回来了,身边伺候的人可不能少,免得人家说我这个嫡母不称职。”沈柔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榻脱了鞋子躺了下去。   景媛心领神会地点头,道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锦绣阁内,景绣午睡起来,见孙嬷嬷整个人心神不宁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心里清楚她一定还在为今天她没去迎接沈柔和没去大厅吃饭的事担忧。无奈地叹息一声看着她道:“嬷嬷,夫人不是洪水猛兽,她不能把我怎么样。”   “小姐,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做法会被人怎么议论?人家会说你对嫡母不敬的……”   景绣浑不在意地反问道:“那又怎样?”沈柔要了她娘的命,还想让她敬她?这可能吗?   孙嬷嬷见她不开窍,语重心长的道:“小姐,你都及笄了,如果这时候传出去一些对你不好的话,谁家公子还敢上门提亲?”   “没人提亲就没人提亲,我不急着嫁人。”她是不会嫁给平阳城里的这些王孙公子的,她只想嫁一个没有家族拖累的普通人,愿意陪她浪迹天涯,一生只娶她一人的男子。   “可是……”   “好啦,嬷嬷。”景绣哭笑不得地打断她的喋喋不休,目光认真地看着她道:“相信我,夫人不能把我怎么样,我也不会嫁不出去!”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都住了嘴向院门口看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在一中年妇女后面,那中年妇女面色白皙身材消瘦身穿深色秀衫罗裙,发型是那种常见的妇人发髻,上面斜插着一支精巧华丽的华簪,没有太过华丽的装饰就显得整个人气势逼人威严十足。   景绣知道这人就是相府当家主母沈柔了,她在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着她。   ------题外话------   谢谢阿May一下子送福宁十张五星评价票和四张月票,还有亲随缘的我送给福宁的评价票,十一张评价票让福宁在上架的第一天就上了新人pk榜,真的是上架最好的礼物,福宁一个激动就去作者群里炫耀了,惹来新人作者们的各种羡慕嫉妒恨,哈哈……   不过嘚瑟了一会儿又从榜上掉下来了,有个文以一张评价票将福宁挤下来了,所以亲们有评价票的就赶快投给福宁吧,让福宁重回榜单……   不过没有票票也木有关系啦,亲们能支持正版就是对福宁最好的支持,感谢……   ☆、第76章:故人修堇   女子身着青色长裙,一条白色的织锦腰带将那原本就不堪一握的腰身勾勒的更加纤细。一头青丝简简单单地挽成了一个松松的发髻,斜插着一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玉簪,脸蛋绝美气质典雅中又透着一丝清冷。就那么站着淡淡地看着你,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但同时她的身上又仿佛散发着诱人的气息等着你去靠近,欲拒还迎最是勾男人了……   沈柔和景绣打量着彼此,直到一行人来到跟前。景媛送开挽着沈柔的手转而过来拉过景绣的手,笑意盈盈地道:“绣儿,母亲来看你了!”   景绣收回打量的目光,从容的福身道:“绣儿见过夫人!”   这一声夫人一出口,所有人都默默地低下了头,看来这二小姐是真的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夫人不追究二小姐之前的事已经是难得的大度了,现在二小姐这么当面就不给夫人面子,恐怕夫人不会再由着她了吧?   孙嬷嬷一脸焦急但是主子们说话没有她一个下人插嘴的份,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夫人能看在二小姐刚刚回府的份上不追究小姐的不敬。   景绣也在等着看这个沈柔会怎么对她,却没想到对方丝毫没有生气的痕迹,反而亲切的拉住了她的手一边牵着她往府里走一边疼惜地道:“绣儿,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   景绣幽幽地道:“托夫人的福……要不是夫人每年都去寺里替绣儿祈福,绣儿也不会有重回相府的一天。”景天岚昨天晚膳时跟她说过,沈柔是个信佛的人,每年都会去广源寺待上十天半个月为府里众人祈福也会求菩萨保佑景绣能够活着回府。景绣觉得很可笑,一个信佛的人竟然会心狠手辣地派人杀害丈夫的妾室和孩子,她就不怕佛主加倍惩罚她么?   沈柔先是心一提浑身一怔,直到听到后半句心才又重新落了下来,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道:“绣儿说的哪里话,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也一直视你如己出的,做母亲的替自己的孩子祈福是应该的……”   景绣不再接话,只是默然的神情听着她虚伪。见她爱答不理,沈柔脸上闪过一丝阴沉但很快消失不见,坐下之后指着带过来的四个丫鬟道:“你身边只有孙嬷嬷一个人肯定不行,这四个丫鬟都是你大姐亲自替你挑选的你先用着,等新院子收拾好了,我再给你挑几个送去。”接着又对那几个丫鬟道:“还不过来见过二小姐?”   四个丫鬟齐齐上前对着景绣恭敬地福身行礼道:“二小姐好!”   景绣颔首,看向沈柔,婉拒道:“有劳夫人和大姐了,这四个丫鬟看着都很伶俐不过我不需要。我从五岁那年起就开始自己洗衣做饭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身边有孙嬷嬷一个就够了,比不得大姐这么多年锦衣玉食习惯了人伺候。况且我喜欢安静,不想看到整天有人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所以夫人还是将人带回去吧!”   “绣儿,你是咱们相府的二小姐,身边连个像样的丫鬟都没有怎么行?”沈柔不赞同道。   景媛也眼神微闪,柔声劝道:“是啊绣儿,我们身为千金小姐,身边没几个像样的人伺候着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景绣无所谓地笑道:“笑话就笑话吧。”她是有多傻才能收下她们送来的人,这四个丫鬟说好听了是派来照顾她的,其实上是为了监视她吧,虽然她还不清楚这两母女到底为什么对她和颜悦色一再容忍,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没打什么好主意。   见她油盐不进,沈柔和景媛母女二人相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不甘。   景绣捂住嘴打了个哈欠,眯着水蒙蒙的眼睛看着她们道:“夫人和大姐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你累了就去休息吧,我们就先走了。”沈柔神情不自然地扯着嘴角说了这么一句就带着景媛转身离去,转身的一刹那脸色立马就变了,仿佛结了一层霜花般冰冷。景媛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忽然觉得景绣没有她原本以为的那样好控制,控制不住她,自己还怎么利用她为太子做事?   “小姐……”孙嬷嬷看着景绣神采奕奕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睡意,况且她本就是刚睡醒的。   “嬷嬷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我在做什么我心里清楚,你放心这个家里没有任何人能伤的了我!”她跟沈柔母女从十年前就注定了势同水火,不可能和平相处,如今她们对她莫名其妙的示好一定是别有居心,她不屑于和她们虚伪。还有景天岚,景绣想知道他对自己能纵容到什么程度。   孙嬷嬷叹息一声,虽然才接触短短两天但是她也看的出来二小姐是个有主意的。而且她也能理解二小姐的心情,当年三姨娘和二小姐是和夫人一起去上香的途中失踪的,后来老爷派出去的人在一处山崖下找到了三姨娘那已经摔得惨不忍睹的尸体,但是二小姐却不知所踪。二小姐心里怨恨夫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   景绣一而再再而三的当众不给沈柔这个当家主母面子这件事传遍了府中上下,所有人在心里佩服景绣的大胆的同时也都很诧异沈柔的态度,就算再好脾气的嫡母被庶女当众一而再再而三的下了面子也是会有脾气的吧,何况沈柔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她能对景绣一句重话不说,还任劳任怨热情高涨的收拾景绣要住的新院子和准备及笄礼,这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一连几天过去,锦绣阁除了每天早上准时送来新鲜食材的小厮外再没人来打扰,景绣乐的清闲自在。这一日,是和红叔约定好替司马濬诊脉的日子,景绣吃了早膳对孙嬷嬷说了一声就出府去了。   同仁堂此时还很冷清,时间尚早司马濬还没来,景绣待着无聊就进了后院的阁楼上翠娘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里拿出回相府那天从包袱特地拿出的那件月牙白的男装穿上,然后又重新梳了头发,用一条同样月白色的丝带束上,一个偏偏佳公子就诞生了。为了不让人认出来,景绣又坐在镜子前对自己的脸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动,将眉毛拉长画粗了一些,整个人顿时增加了几分英气。景绣这才满意地走出了房间。   忽然看到从里面走出来一位没见过的清俊小公子,黎平吓了一跳。景绣挑了挑眉,失笑道:“黎叔不认识我了吗?”   “小姐,你……”   景绣在他的目瞪口呆中走出同仁堂,一路悠哉地往濬王府的方向走,走到一家专门卖扇子的店铺前,她顿住脚转身走了进去,买了一把画着水墨山水的扇子。拿着扇子刷的展开,一边摇着一边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引得不少年轻女子频频侧目,景绣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不时地对着看过来的女子眨眨眼睛,看着对方娇羞的低头,心情出奇的好。   濬王府的侍卫是不可能看“他”年轻俊美就好心地放她进去的,看着拦在面前的两个面瘫侍卫,景绣无奈的叹息一声,扇子一收,拱手道:“麻烦二位大哥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水眸一转,顿时有了主意,“就说十年前的故人路过平阳城特来拜访!”   司马濬对十年前的事耿耿于怀,她知道他这些年一定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十年前他为什么失忆这件事的调查,但是知情人就那么几个,况且还都是守口如瓶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他不可能查出来,所以他听到十年前的人和事应该应该会比较敏感。   两侍卫目光怀疑的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十年前“他”能有多大?   景绣挑眉看着他们,坦然地承受着他们怀疑和打量的目光。她不就是换了身衣服换了个眉型吗,这两位大哥这就不认识她了?原来以前看的那些电视剧和小说不是在睁眼说瞎话,这古代人的确雌雄不分。   尽管心存疑惑,其中一位还是进去通报了。   司马濬正在书房听着蒋迁汇报事情,门外响起一道声音,“王爷,府外有位小公子求见!”   蒋迁打开门,木然着脸问道:“名字?”   侍卫摇头,“那位小公子只说是王爷十年前的故人。”   蒋迁扭头询问地看向司马濬,司马濬已经神情凝重地走了过来,吩咐门外的侍卫道,“带他进来!”   十年前的故人……   蒋迁皱着眉头,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了好奇和疑惑。   侍卫回到府门,拱手道:“王爷请公子进去!”   景绣满意的勾唇,哗地展开折扇,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这边请。”   ……   司马濬一脸严肃的站在书房门口,蒋迁一脸疑惑地站在他身后。很快,两人的视线里就出现一身材消瘦的月白色身影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把折扇,整个人清俊之中透着一丝风流和不羁。   “小人修堇参见濬王殿下!”景绣装模作样地弯腰行礼。   蒋迁目光审视地看着她,看着就跟他的年纪一般无二,是殿下十年前的故人?   久久等不到回应,景绣悄悄地抬起头来,司马濬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里也同样一派平静。   “进来!”就在景绣被他盯的开始不自在的时候,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景绣直起了身子在蒋迁打量的目光下跟在司马濬身后走了进去,蒋迁没有跟进去而是细心的关上了门,站在了门外。他知道王爷对已经忘记的过往有多在乎,只可惜他们一直都没办法查出来到底是什么人给王爷下了药消去了王爷的记忆。   司马濬坐在书桌前目光幽幽地看着她,默不作声。   刚才还疑惑他到底认没认出自己,但此刻一接触到他的眼神景绣就知道他认出来了,尴尬地红了脸,小声道:“穿着男装……会方便一点儿……”   见他依旧沉着脸不说话,景绣嗫嚅着道:“你不会还在生气吧?”自从那天早上不欢而散之后,到现在都有好多天了,也应该气消了吧。   司马濬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那天早上的事,想到她让红叔转达的话,还有那张被拒收的银票。他轻声解释道:“那两天我有些急事要去处理,不在府上。”   景绣哦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躲着不见我呢……”   “来吧。”司马濬将左手的袖子往上捋了捋,伸到桌子上说道。   景绣走过去将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过了一一会儿收手道:“从脉搏上来看,殿下还算听话,有认真服药。”   司马濬放下袖子,“不习惯这么叫就不用勉强自己。”   景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说的是什么。   他已经淡淡地下了逐客令:“回去吧。”   *   快走到府门口时景绣才反应过来他那句“不习惯这么叫就不用勉强自己”是什么意思,他看出来每次她叫他殿下时的别扭了吗?不用勉强自己的话,她直呼其名也可以吗?   她正出神地想着,身后有人叫道:“等一下。”   景绣扭头看过去,说话人已经来到了近前:“你……是扁鹊?”他的听力极好,刚才在门外,她和王爷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他耳中,就连她的小声嘟囔都一并听了进去。   景绣点头,只以为是司马濬告诉他的。他能得司马濬信任她对他也没必要隐瞒,挑眉道:“蒋护卫有事找我?”声音清脆已经没有了之前说话时刻意的低沉。   “你给那四个黑衣人下的药能不能给我一些?”   他检查过那四个黑衣人的身体,竟然完全看不出来他们中了什么药,那四个黑衣人的症状和中了迷香蒙汗药一类相似却又不同,迷香蒙汗药过一段时间药效就会消失,但那四个黑衣人到咬舌自尽整整过了好几个时辰依旧浑身不能动弹,药效显然比迷香一类持续时间长。   景绣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道:“可以,明天你去同仁堂拿,找掌柜黎平。”软筋散做起来不麻烦,她现在就去同仁堂制作,两个时辰就差不多能好。   这个时代市面上好像只有迷香和蒙汗药,并没有软筋散,景绣觉得迷香和蒙汗药用着太麻烦,而且效果也不如软筋散立竿见影。所以她就想到了以前在电视上经常听到的软筋散,无毒无味无色最适合防身了,当初研制的时候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的。   她虽然不懂政治争斗但也知道司马濬的身份特殊,濬王府不像表面上这般平静安全,西临皇室和朝堂百官必定时时刻刻关注着濬王府的一举一动。说不定还会有一些来自东旗和司马濬有过龃龉或者利益纠葛人在暗处盯着呢!蒋迁身为濬王府的护卫首领,保护着司马濬和濬王府的安全,准备一些软筋散在身上也是很正常的。   见他还不走,景绣疑惑地问道:“还有事?”   “那四个黑衣人临死前问,你到底什么时候给他们下得毒?”可惜没等到答案,几人就自杀了,死不瞑目。   他当初在暗处也将他们打斗的场面看的很清楚,连他也是十分好奇她到底什么时候下的药。   景绣轻笑出声,在他疑惑的目光中翘起了自己的一只脚。蒋迁一愣继而不可思议道:“你把药洒在了鞋头?”那四个黑衣人嘴上都挨了她一脚,就是这样中了毒么。   “嗯。”   蒋迁想到那几脚之后,那个领头的黑衣人还曾嘲笑过她花拳绣腿,原来她那几脚的目的不在攻击而在下药。   景绣见他出神,失笑地摇摇头,展开折扇出了府门。   就在这时一辆宽敞华丽的马车在濬王府门口缓缓停了下来,景绣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二皇子府的马车。   南宫洐从马车里露出头来跳下马车,看到站在府门口穿着男装的景绣眼睛里流露出审视和疑惑的意味儿。   景绣浅笑挑眉,任凭他审视打量自己,因为如果她流露出任何不自然的神色,以南宫洐的精明肯定会识破自己的伪装。   南宫洐心道濬王府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物了他怎么不知道,收起疑惑,他淡笑着来到景绣面前,拱手道:“在下南宫洐,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他声音清越,神情舒朗坦然,忽略刚才那让人不怎么舒服的审视,此刻的他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景绣微微一笑收起折扇拱手道:“小人修堇参见二皇子殿下!”   修堇……南宫洐在心内默默地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平阳城的官员贵族中并没有姓修的。但看对方的气质谈吐不像是普通人家走出来的,那眉眼间的神态隐约透着一股子风流的味道,俨然就是一富贵公子哥的样子。   “不用多礼!不怕修公子笑话,我见公子第一眼就觉得十分面善,不知我有没有荣幸请修公子有时间去府上喝一杯?”南宫洐诚恳道。   景绣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图,大概是想找机会查清楚她的身份,摸清她的底细吧,毕竟修堇只是她随口说出的名字平阳城并没这么号人物。但出入濬王府的也不会是普通人,南宫洐怎么会不好奇?   景绣也不推辞,爽快地回道:“有时间一定去府上叨扰!”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   “我一定备好酒菜恭候大驾!”   “后会有期。”景绣最后拱手说了这么一句,就刷地一下展开折扇在胸前扇动着,抬脚大摇大摆地离开。   南宫洐微眯着眼目送着他清瘦的背影远去,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自从上次在濬王府和扁鹊分别后还没有再见过,不知道她的气消了没有。   瑞安的确在听到扁鹊入住濬王府的消息后才临时决定举办了那次的宴会,也是有意纵容景媛等人为难扁鹊,她想知道扁鹊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中说的颜容有损。如果传言是真的,即使扁鹊住在濬王府她也不用担心司马濬会看上她,但如果传言是假的,她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扁鹊和司马濬走的这么近。   而他早就看穿了瑞安的意图,但因为自己也好奇扁鹊的身份所以并没有阻止。扁鹊的确很聪明,瑞安和他的心思她都猜的很准。这么多天过去了,不知道她的气消了没有。   蒋迁见对话声消失,走了出来,对着南宫洐行礼道:“参见二皇子殿下!”   从马夫手中接过静心准备用来赔礼道歉的礼物,南宫洐走上前来道:“蒋护卫不用多礼,今日本王不是来拜访濬王的,而是来看望扁鹊姑娘的,蒋护卫不会不让本王进去吧?”   想他堂堂二皇子,去哪儿不是畅通无阻,偏偏进这濬王府次次都遭阻拦,吃了太多次闭门羹了,到如今五年过去了,他还一次没有亲自走进去过。今天他是来看望扁鹊的,司马濬该不会还来一句“不见闲人”吧?   ------题外话------   先上传半章,晚上还有半章哈   谢谢小燕子亲送福宁的五星评价票,目前追平新人pk最后一名,不过要上榜还差一票,有票票的就投给福宁吧,么么哒   ☆、第77章:德妃召见   蒋迁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景绣远去的清瘦苗条的身影,心里回南宫洐道:你要见的人在你面前你都不认识,现在人都走了。“实不相瞒二皇子殿下,扁鹊姑娘已经不在府上了。”   不在?南宫洐怀疑地看着他,声音也冷了下来,“扁鹊姑娘到濬王府做客,难道连在府中接见朋友的权利都没有吗,濬王府的待客之道未免也太苛刻了吧?”   蒋迁面色不变道:“小人不敢欺瞒二皇子殿下,只是扁鹊姑娘的确已经离开了王府。”   南宫洐皱眉,“那你可知道她现在何处?”   蒋迁摇头道:“小人不知。”   南宫洐虽然怀疑他的话,但是也不能硬闯,只好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   同仁堂这个时候已经全是人了,翠娘黎叔在柜台前忙得热火朝天,铺里雇来的几个伙计也没闲着,全在后院翻晒整理药草。翠娘已经听黎叔说了景绣女扮男装的事,小姐本就生的绝色扮上男装也一定好看,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看到时还是不免被身着男装的景绣惊艳了一把。   一般女子穿上男装即使乍一眼看去以为是男子,但只要细心一点就会发现,对方的神态举止方面还是透着女儿家拘谨和放不开。但景绣不同,她改变的不仅仅是外貌,连举止神态都完全变了个样,这样一个眉眼风流放荡不羁的人谁能看出她是女扮男装?   这样一个清俊不凡风流倜傥的年轻公子的出现,顿时吸引了铺子里来抓药的客人,景绣坦然地接受大家或赞叹或惊艳的目光,摇着扇子神态自若地走进了后院,翠娘立刻将手头的工作交给一个伙计自己跟了上去。   后院的伙计们看到这么一个清俊风流的陌生年轻小公子进来一时间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头的事情,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伙计上前来温声提醒道:“这位公子,后院是不允许客人进来的,还请您……”   不等景绣说话,跟来的翠娘已经上前来道:“你们先去忙吧,这位公子是……”   见翠娘正在犯难如何介绍她,景绣笑着接口道:“在下是扁鹊姑娘的义兄修堇。”   “对,对,修公子是扁鹊姑娘的义兄,是自己人。”翠娘忙跟着附和道。   “修公子好。”   “修公子好。”   ……   翠娘跟着景绣上了阁楼,看着书桌前执笔写字的她奇道:“小姐你怎么穿成这副样子了?”   景绣好笑地看着她,“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穿着男装出来方便一些。”她以前也经常穿男装的,只不过翠娘都没见过而已。现在回了相府了,相府二小姐的身份一旦传开了,到时候她走在街上随时都可能被人认出来,做什么事都会因为这个身份受限,束手束脚。扁鹊这个身份也太过招摇,所以修堇就是她的新身份。   翠娘点点头,小姐的脸美得太过惊心动魄,顶着那样一张绝色的容颜出门的确不太让人放心,还是男装好。   “小姐,你在相府怎么样?”这些天她都在担心小姐在相府过的怎么样,虽然黎叔打听来的消息说小姐一切都好,很得丞相的疼爱,而且丞相夫人对小姐也很好。但是她不亲耳听到小姐说,她就是不能放心。   景绣一边认真的写着一边柔声笑道:“我很好,翠娘你不用替我担心,你真把我当成平阳城里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千金小姐了吗?”   翠娘松了口气,但还不忘叮嘱道:“我知道小姐聪明,不仅会武功还懂医懂毒,但也不能太过大意。那沈氏毕竟不是小姐亲娘,小姐还是小心些的好。”   景绣知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放下手中的笔拉过她的手对上她担忧的眸子认真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翠娘见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才收起脸上担忧的神色。看向桌上她刚才写的东西,上面写着十来种草药。景绣将纸张拿起来吹了吹递给她,“这上面的药铺子里应该都有吧?”   翠娘点头,知道她这是要急用了,接过纸张点头道:“我这就去准备。”   她走后,景绣低头重新拿起笔,过了一会儿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跃然纸上,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景绣将画像拿起来吹干放进怀中。下楼来到院子里,翠娘刚好已经准备好了那几种草药,景绣拿过草药走到药炉边开始制作软筋散,中间连午膳都没有吃,直到太阳落山才全部制作完成。粉末、药水和药丸都有,另外还有解药,分别用瓷瓶装好并标示好后,景绣又写下了使用时的注意事项,将写好的东西装进信封里,然后掏出怀中的画像一并装了进去,但最后迟疑了一下又将画像给拿了出来。司马濬自己的事情应该就够多了,她还是不要麻烦他了,这件事等叶寻师兄回来求他帮忙吧。   将药和信封都交给黎叔,并跟他大概的描述了一下蒋迁的外貌特征。   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再不回去孙嬷嬷该担心了,但是翠娘一定要她吃点东西再走,景绣也实在觉得饿了,所以匆匆的吃了一些,然后上楼换回早上来时的装束,避着众人从后门走了出去。来到一家金饰店,买了一个百岁长命锁才往相府走去。   孙嬷嬷果然在锦绣阁院门口翘首以盼,见景绣回来忙迎了过来,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景绣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疑惑道:“出什么事了?”   孙嬷嬷道:“小姐早上刚走宫里的德妃娘娘就派人来宣二小姐明日进宫呢。”   景绣诧异地挑了挑秀眉,“大姐和三妹也一同去吗?”   孙嬷嬷摇头道:“只召见了小姐。”   景绣的第一反应是沈柔派人在德妃面前说了自己坏话,但随后这个猜测就被否定了。沈柔应该不会专门向德妃说这件事,毕竟德妃再厉害那也是在宫里,而且沈柔她是别有居心暂时不想对付自己,而不是对付不了。   而且,叶师兄以前跟她说过,沈柔和德妃的感情似乎并不和睦。   “父亲和夫人那边怎么说?”   “老爷那边奴婢不知道,但夫人下午派人送来了小姐明日进宫要用的衣服和首饰。”   景绣对德妃召见她的用意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晚饭过后景天岚隐晦的暗示过后,她才想明白了。   德妃沈晴是沈柔的亲姐姐,两人很多年前替南宫洐和景媛订下了娃娃亲,但是只是姐妹二人私下里的约定,并没对外人说起过。但是因为沈晴和沈柔是亲姐妹,前些年外人一直都默认为两人的的儿女是一对。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景媛开始和太子成双入对了,自然没有人再把景媛和南宫洐绑在一起了。   可是沈晴是一直都希望景媛能做她的儿媳妇的,一来亲上加亲,二来,南宫洐娶了景媛也就成了景天岚的女婿,景天岚一定会坚定地替南宫洐出力的。   几次三番找沈柔进宫,明里暗里让她阻止景媛和南宫璃来往,但是沈柔态度一直很敷衍,沈柔自己心里也有一番打量。   南宫璃是太子,景媛嫁给他就是太子妃日后的一国之母,而嫁给南宫洐只能是个皇子妃。就算德妃一直从没放弃过让她自己的儿子当太子的念头,但依沈柔来看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景媛嫁给太子是做现成的太子妃,而嫁给南宫洐却是要筹谋写如何做上太子妃,她又不傻,当然是让女儿做现成的太子妃了。   于是这两姐妹就生了嫌隙,但是到底没有完全撕破脸,在外人面前还是尽量保持着和睦的。   德妃此次召见景绣大概打的是同样的主意,她并不是有多希望让景媛当她的儿媳妇,她想要的是景天岚对南宫洐的支持。景天岚也不止景媛一个女儿,原本她考虑过景荣,但是一来景荣的年纪还太小,二是景荣是个庶出在景天岚的心里根本比不上景媛这个嫡女重要,   于是她就不再奢望和景天岚做亲家了。   但是如今忽然冒出来一个景绣,虽然也是庶女,但听说景天岚最是疼爱这个女儿,德妃原本死去的心思也活了过来,如果能让南宫洐娶了景绣说不定景天岚就会为了这个女儿支持南宫洐呢?   翌日一早。   景绣早早地穿戴整齐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地往皇宫的方向行去。宫门口已经有德妃宫里的太监在等着了,景绣一下马车他就恭敬地过来行礼:“奴才见过二小姐。”   “公公言重了,景绣不敢当。”景绣回了个礼道。   “二小姐这边请!”   景绣跟在他后面,一路上七绕八绕终于来到了德妃的重华宫。她站在外面,那领路太监进去通报,很快走了回来请她进去。   德妃坐在贵妃椅上,身着紫色宫装贵气逼人,比起那日百花宴少了些端庄却多了丝慵懒。她目光紧锁着景绣一步步逐渐走近的身姿,女子身着翡翠烟罗软纱裙,莲步轻移间衣角翻飞,显得本就清瘦的身姿更加轻盈。一头如墨青丝简单的挽了个飞云髻,几粒莹润饱满的珍珠点缀其间,显得光彩夺目。   不等她停下步子,德妃就扬声道:“抬起头来本宫瞧瞧?”   景绣依言抬头,神色自若。德妃惊怔,宫中三千粉黛个个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就连她自己年轻时也是一等一的美人,自认阅美无数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宫中所有的女人都不及眼前这小小女子来的惊艳。   “臣女景绣参见德妃娘娘,娘娘吉祥!”在她惊怔的注视中,景绣脆声行礼道。   德妃这才回过神来,重新坐了下去,亲切地笑道:“你这孩子跟姨母还客气什么,快坐到姨母跟前来。”   说的同时对着景绣招手。   景绣脸上始终保持着浅淡的笑容,依言缓步上前在她身侧落座。   德妃先是问了她这些年在外面的生活,为什么这么多年才找回来,又问回府后有没有什么地方不习惯……景绣都一一回答了,对她的关心既没有表现出奇怪也没有表现出受宠若惊,全程都是德妃问一句景绣答一句。仿佛她招景绣进宫真的只是为了表达关心一样。   好不容易捱到午膳时间,景绣见她还没切入正题,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可对方却依然兴致勃勃地拉着她一起吃饭,好不容易吃完饭了又拉着她去御花园赏花消食。景绣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如此难熬过,尽管心里早就不耐烦到极点但是面上一派从容分毫不露。   直到夕阳西下,德妃才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道:“绣儿,要不是你刚回府,姨母肯定向皇上请旨留你在宫里住一段时间。”   景绣淡笑不语,听着她对之前领她进来的那个太监道:“送二小姐出宫吧!”   景绣忍不住轻轻的吐了口气,终于解放了。对着德妃行了个礼,就转身跟在那太监后面走了出去。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德妃才收起脸上那依依不舍的神情,神色渐渐深沉起来,眸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   对身后的宫女吩咐道:“明日一早,派人让二皇子进宫一趟。”   ------题外话------   忽然发现文文又上了pk榜最后一名,谢谢亲们支持,感动……   ☆、第78章:谣言四起   第二天午膳后,景天岚带着一名男子一路说笑着来到锦绣阁,那男子身着藏青色锦衣,宽肩窄腰气势不凡,肤色略黑五官硬朗不是南宫洐又是谁。   “绣儿,这是二皇子殿下!”景天岚一脸笑意,对着景绣介绍道。   南宫洐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艳,以前所有的女子在他眼里根本没有美丑之分,他看所有女子都是一样的,比起外貌他更看重的是头脑。就像景媛,不仅长相出众,还是相府嫡女又是他的表妹,娶她是他最好的选择,但是他实在无法对她动心,因为景媛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小姐,或许可以替他管好后院,处理好人情往来,但是却不能和他有思想交流。   早说真让他心里有了波动的人迄今为止只扁鹊一人。但那也是因为她身上散发的与众不同的气息才使他忍不住想要去接近,无关乎长相,即使后来见过她取下面纱的样子,他依旧觉得她比这些平阳城中的小姐更能吸引他。   今天是第一次有女子因为外貌让他心起波澜。   “参见二皇子殿下。”景绣福身盈盈一拜,南宫洐此来应该是德妃授意的,看来通过昨天的接触德妃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南宫洐声音清越道:“二小姐不必多礼,母妃今日一早召我入宫,说二小姐不久前刚刚回府,姨母又忙着替二小姐操办及笄礼,难免有照顾不到二小姐的地方,特命我送些女儿家的东西过来,还望二小姐不要嫌弃才是。”   说着他举起双手拍了两下,十来个人四个抬着两个红色的木箱另外几个端着装着各色衣物首饰的托盘鱼贯而入。   托盘里放着精致华美的衣物和价值不菲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箱子被人打开,里面也全是平阳城贵女们热衷的衣服款式和首饰。   景绣诧异地挑了挑眉,这些东西加起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不着痕迹地看了景天岚一眼,只见他也面色平静,让人完全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外面传来一连窜的脚步声,原来是沈柔和景媛带着几个丫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沈柔的视线在装着衣服首饰的箱子和托盘上轻轻一扫,才对着南宫洐行礼,扯着嘴角道:“二皇子殿下,这些东西实在太过贵重了,绣儿的衣物首饰我已经让人着手在准备了,这些还请你带回去吧。”   南宫洐恳切道:“姨母,这是母妃对二小姐的一片心意,我如果将这些原物带回的话,母妃会责怪我的。我听说姨母正在替二小姐筹办及笄礼,这些东西就当做我给二小姐的及笄贺礼吧!”   “这……”沈柔为难的皱起眉头,看向了景绣,东西是送给景绣的,得她自己出口回绝才行。   按照西临的风俗,女子及笄前的确会由关系特殊或亲近的人送上贺礼,如果女子已经许了人家这贺礼就是未婚夫派人送来,如果没许人家一般都是由家里的兄长准备。   南宫洐来送总让沈柔觉得有些怪异,从前天德妃传召景绣入宫她就开始觉得有些事情似乎超出了她的控制。   景绣对沈柔的眼神暗示视而不见,而是做出一番拿不定主意的样子看向景天岚。他对德妃打的如意算盘一清二楚,他对此又是抱着怎么样的态度呢?   要知道南宫洐如果真有问鼎皇位的野心,那么他和太子南宫璃就是敌对方,景天岚的两个女儿却要分别嫁给他们二人,景天岚就不可能在皇位之争上置身事外,可选择扶持其中一个女婿就等于舍弃另一个女儿。依景绣来猜测,既然景天岚有意将景媛嫁给太子,应该就不会再把她嫁给任何一位有野心以及和太子不对付的皇子才对。   只是这只是她的猜测,景天岚具体在想些什么她完全不清楚,这件事就交给他决定吧,刚好试试他的态度。   景天岚沉吟道:“绣儿,咱们西临的确有这样的风俗,如果女子许了人家,那么及笄贺礼由未婚夫家来送,如果没有就由家里的兄长代为准备,你还未许人家,二皇子殿下是你表哥由他准备也是合情合理的。而且这及笄礼既然已经送来了就万没有退回一说。”   沈柔神色不自然地看向景天岚,道:“老爷,妾身都已经让义儿准备了……就不劳烦二皇子殿下了吧。”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及笄礼不能收,她不能让景绣被姐姐哄走。   “义儿准备?”景天岚轻哼一声,“他拿什么准备?”   “老爷,你……”沈柔语气一窒说不出话来了。   景仁义年19,读了这么多年书还没有考取功名,既没成家也没立业,小妾倒是不少。这让身为丞相的景天岚大为不满,想他景天岚文采斐然身为文官之首,却有一个读书费劲的儿子,不知道被同僚们暗地里取笑多少次了。   “姨丈大人说的是!”南宫洐对着景天岚拱手然后又看向一脸不甘的沈柔浅笑道:“二小姐是姨母的孩子,我这做表哥的送上一份及笄礼也没有不合礼的,姨母如果执意不让二表妹收下的话就是跟母妃和我见外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柔如果再说什么阻挠和推辞的话,那就是彻底不想和德妃母子来往了,她只好僵硬地点头道:“那就多谢二皇子殿下和德妃娘娘一片心意了。”   南宫洐看向景绣,景天岚和沈柔都已经点头,景绣又怎么好再推辞,洒然一笑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南宫洐满意一笑,吩咐人将东西都抬到屋里去了。   景绣余光瞥到沈柔母女那黑的不能再黑的脸色,杏眸微微闪烁,看向沈柔道:“夫人刚才说大哥也给绣儿准备了及笄贺礼?”   沈柔眼里闪过一丝防备的神色,不明所以地点头:“是啊。”   “父亲,”听到她的回答,景绣转身看向景天岚,疑惑地道:“及笄贺礼只能收一份吗?”   景天岚一愣,南宫洐已经代为回答道:“当然不是,有人愿意送绣儿表妹都可以收下。”   “哦,这样啊……”景绣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本来绣儿还担心收了二皇子的贺礼就要辜负大哥的一番心意呢!”   南宫洐忍住没笑出来,看了自己的姨母一眼,看来外面那些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这个景绣倒是有些意思。   “莫说是你及笄这样的大事,你刚回来,义儿这个做大哥的送你一份贺礼也是理所当然的。”   回过神来的景天岚宠溺地开口道。   说完他看向了脸色难看的沈柔,问道:“夫人你说是不是?”   沈柔只感觉胸口一道无名火直往上窜,袖子下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丝微笑道:“老爷……说的是……”   南宫洐看到一向威严强势,小气刻薄的沈柔如此憋屈的样子,心情大好,虽然他并不喜欢景媛,但对于景媛在和他有婚约的情况下就勾搭上太子的事还是多少有些芥蒂的。这个姨母不就是看重了大哥的太子之位,看不起他只是个普通皇子吗?   “那劳烦夫人尽快让人将贺礼都抬到绣儿的新院子里去吧,再过两天绣儿也就差不多能搬过去住了。”   景天岚说了这么一句就和南宫洐离开了。   沈柔轻哼了一声也带着景媛和一众丫鬟气冲冲地离开了。   景绣回到屋里,看着贺礼蹙眉沉思,南宫洐临走之前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在脑中挥之不去,这个人她每次见都会有不同的感觉,太过复杂了。   但最最让她觉得看不懂摸不透的人却是景天岚,虽然他让她收下了及笄礼,但是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强调南宫洐是作为表哥的身份送的,他这到底是默许了德妃的意思还是拒绝了呢?还是说他是故意说的这样模棱两可,故意吊着德妃母子,如果这样的话景天岚绝对是一只心机深沉的老狐狸!   芳宜苑。   秦芳宜正抱着秦仁杰,看着儿子抓着脖子上的百岁长命锁咬着,忍不住柔声笑道:“你这么喜欢你二姐送的长命锁啊,那改天娘带你去亲自和二姐说谢谢好不好?”   秦仁杰也不搭理她,低着头看着脖子上的长命锁,仿佛在研究这是个什么东西。   秦芳宜神色温柔地看着他,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   这时丫鬟进来了,她才叫来乳娘将孩子交给她抱了下去。   听着丫鬟打听来的消息,秦芳宜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丫鬟汇报完等了半天才听到她开口道:“你先下去吧。”   秦芳宜低头看了一眼胸前被口水濡湿了一小片的衣服,无奈地笑了笑,起身走到屏风后换了身衣裳,就出了芳宜苑来到了锦绣阁。   景绣诧异道:“姨娘怎么有空过来了,小弟他睡了吗?”   秦芳宜笑道,“二小姐不会不欢迎我吧?”   景绣道:“怎么会,姨娘能来看我我求之不得呢,里面坐!”   屋里南宫洐送来的贺礼还在原地放着,秦芳宜眸光微闪,“二小姐可真是好福气啊,当年大小姐及笄的时候二皇子都没有送贺礼来?”   “哦,是么?”景绣诧异地挑了挑眉,然后深以为然地点头道:“这可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二小姐不觉得奇怪吗?”   景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姨娘指的是?”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谁会对谁无缘无故无条件的好,别忘了,德妃是大小姐的姨母二皇子是大小姐的表哥,他们可是和二小姐一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如果说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那就更可笑了,德妃娘娘现在最恨的人恐怕就是夫人了。”   景绣嘴角含笑道:“姨娘这话的意思是提醒我小心德妃和二皇子吗?”   “不。”秦芳宜摇头道,“我是提醒二小姐小心夫人和大小姐。”   景绣故作疑惑道:“姨娘为什么这么说?”   秦芳宜却已经起身浅笑道:“我言尽于此,以二小姐的聪慧定能想通其中的弯弯绕绕,杰儿他醒来看不到我该闹了我就先告辞了。”她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忽然扭头笑道:“对了,二小姐送来的长命锁杰儿很喜欢,多谢二小姐费心破费了。”   “姨娘客气了,一点心意而已。”景绣看着她的背影回道。   孙嬷嬷端着茶水走进来,看着景绣若有所思的神情疑惑道:“二姨娘她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一杯茶都还没喝。   景绣不答反问道:“嬷嬷你觉得二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嬷嬷扭头看了一眼门外,秦芳宜的身影早已不见,她放下茶水疑惑道:“小姐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好奇。”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奴婢知道四姨娘五姨娘一有什么事就会找二姨娘出主意。奴婢记得有一次,四姨娘偷拿府上的东西出去卖,被夫人给发现了要对四姨娘动用家法,要不是三小姐求了二姨娘替四姨娘求情,四姨娘恐怕……还有五姨娘的哥哥欠了很多赌债,五姨娘自己没钱,最后还是向二姨娘借的……”   孙嬷嬷知道的的确不多,说的也只是府上发生的两件大事,从这两件事来看秦芳宜本性并不坏,她能对阮香琴和杨木萍如此,对景绣这个丝毫构不成威胁的庶女好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   景绣揉了柔太阳穴,她这是怎么了,人家对她好她还要去想想人家对她有没有企图是不是别有居心,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   回到世安苑沈柔挥退了所有的下人,一巴掌重重地落在桌子上,桌上的青瓷茶器因为陡然的震荡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景媛在桌旁坐下,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犹疑地问道:“姨母他们不会是看上那个小贱人了吧?”   喝了水,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不少,沈柔缓缓地坐了下去,神色阴沉道:“这还用问吗,要不然她怎么会召那个小贱人入宫?”哼了一声接着道:“她的好一手如意算盘,之前想通过你拉拢你父亲,现在那个死丫头回来了,她又想通过那个死丫头拉拢你父亲。”   景媛神色凝重道:“娘,我们不能让她们得逞,父亲那么宠爱那个贱丫头,万一姨母的打算真的成了,父亲说不定真的会帮着二皇子对付太子啊!”而且他们想要利用那个贱丫头的事也泡汤了,这对太子来说可是大大不利!   沈柔拍了拍她的手,消瘦的脸上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冷笑道:“娘不会让她得逞的!”姐姐既然你都不顾念我们的姐妹情分了,那也就别怪妹妹心狠了……   “娘有什么好办法?”景媛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心里定然有了应对的法子,顿时兴致勃勃地问道。   沈柔嘴角得意地一勾,示意她附耳过来。景媛附耳过去,听她道如此如此,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   短短两三天时间,平阳城所有人都知道了相府二小姐失踪十年再次回府的事情,不管走到哪儿似乎都有人议论此事。   甚至茶馆说书人也拿这件事作为话题,从景绣如何失踪,这十年里过的什么生活,如何回府,回府后的种种表现,说的绘声绘色,引得众人叫好声不断。   说书先生下场后,众人依旧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听来的消息,一中年男子一副知情人的样子,“那二小姐长得貌美倾城,那样貌完全可以当选咱们西临第一美人了,失踪那年刚刚五岁,这十年要不是凭着美貌养活自己,估计也不会有重回相府的一天哪!”   另一人奇道:“那……不是残花败柳了吗,相爷还能认她?”   “这再残花败柳也是相爷的亲生女儿啊,这哪能不认?”   “不仅认了,丞相还十分宠爱这二小姐,我听说这二小姐嚣张跋扈,完全不把嫡母和嫡姐放在眼里,多次当众顶撞嫡母呢!”   “……”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整个茶楼好不热闹。   角落里,红叔越听越气愤,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抹黑绣儿,想要败坏绣儿的名声。现在满大街都在议论绣儿,绣儿还如何在这平阳城立足,日后如何嫁人?   “王爷,这件事……”   红叔想开口求司马濬,能不能暗中帮景绣一把。话没说完,司马濬已经放下茶杯,起身往茶馆外走,他摸不准司马濬的心思,就没敢再开口。直到回府,才听司马濬沉声道:“告诉阿迁让她来见我,马上。”   红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刻点头道:“我马上去。”阿迁认识同仁堂的掌柜黎平,黎平应该有办法悄悄的联系到绣儿。黎平出面比他们出面要方便的多。   黎叔和翠娘也正因为外面对景绣的议论和诋毁焦急如焚,气愤难平。也正等着景绣明日出府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办呢,听了蒋迁的话,黎叔立刻点头出去了。   景绣接到黎叔送来的消息,上面只有一个字:急。   明日就又到了和司马濬的五日之期,黎叔他们也是知道的,却还是在今天送来了消息,看来是真有急事。于是景绣出了府,依旧是从人迹罕至的后门进入同仁堂然后避开人悄悄上了阁楼,阁楼上,黎平和翠娘已经等着了。   “小姐……”   “出什么事了?”景绣看着他们凝重不安的脸色疑惑道。   她话音刚落忽然听见角落里传来一声:“王爷在等你。”扭头一看,竟然是蒋迁,刚才竟没注意到他,诧异道:“你怎么在这儿?”   “王爷在等你!”蒋迁木然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重复道。   ------题外话------   对不起大家,这两天忙着考试,这么晚才更新,5000+,晚上还有一更,具体多少字福宁也保证不了,会尽力多更的。在考虑要不要辞掉兼职,不然每天的时间都不够用啊,呜呜……   ☆、第79章:不胜荣幸   景绣换了衣服,上次从同仁堂离开之后翠娘就专门又为她准备了两套男装,一套青色的一套白色的,景绣挑了白色的换上,带着蒋迁从后门离开,一路上无论她怎么追问蒋迁始终木着一张脸什么都不说。   带着满心疑惑来到濬王府书房门口,蒋迁替她打开了书房的门就离开了。景绣不明所以的走进去,司马濬冷着峻脸坐在书桌前。红叔也一脸凝重地站在一边,见到她进来一脸怔愣,直到景绣出声叫了他,他才反应过来。这是红叔第一次见到景绣穿男装,一时反应不过也很正常。   景绣看了司马濬一眼,走到红叔面前严肃地问道:“出什么事了红叔?”   红叔惊讶道:“你还不知道?”   “我……”是跟她有关吗?刚才在同仁堂内因为蒋迁说司马濬在等她,所以她还没来得及问黎叔和翠娘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想想,如果不是跟她有关,黎叔和翠娘又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红叔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将事情简单地跟她说了一遍。景绣松了口气,不以为意道:“就是这事?”值得他们一个个这样大惊小怪吗?   红叔本就凝重的脸色蓦地一沉,什么叫就是这事?这事还不够严重吗,女儿家的名声有多重要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一看就是有人在故意针对她。   司马濬凉薄的目光盯在她清俊不羁的脸上,“你觉得这是小事?”   景绣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子压迫的气息扑面而来,心里莫名的发憷,“这件事应该是沈柔故意传播出去,想要败坏我的名声,让南宫洐和德妃的盘算落空。”瞬间的功夫景绣就猜中了其中的猫腻。看来二姨娘对沈柔是真的了如指掌,她的提醒果然应验了。   “既然知道可有应对的法子?”   “我觉得先不用着急,我想等等看德妃的反应再说。”这件事虽然表面上是针对她,但实际上沈柔这是在跟德妃叫板,德妃母子应该不会无动于衷。   司马濬俊眉微蹙:“等等?你就不怕再等下去你的名声被完全败光?”   “红叔也说了,现在满大街的人都在议论我,悠悠之口也不是想堵就能堵的住的。这种事情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随意出口,不然只会越描越黑。”景绣摊手,无奈的说道。   司马濬敛眉不语,显然也是认为她说的有道理。红叔有些急了,“那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不。”景绣伸出食指晃了晃,她虽然不在意什么名声但也不能容忍有人故意这么诋毁她。司马濬抬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打算怎么做?”   “你愿意帮忙?”   司马濬挑眉道:“不胜荣幸!”   景绣杏眸里闪烁着算计的精光,嘴角勾起一丝邪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了,也让她们母女尝尝被全平阳城人议论的滋味。”   “你的意思是说……”司马濬微微眯眼,而后点头道:“这件事我会交给阿迁去办,不过你要想好了,这样一来整个丞相府可都要被推到舆论的刀口上去,你父亲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我早就看他整天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爽了。”这件事一旦闹大了,景天岚一定会猜到是她做的,她就是想看看到那时他还会不会继续容忍她。   司马濬蹙眉,她对景天岚的态度让他觉得奇怪,原本以为她选择回家就是为了景天岚这个父亲,没想到她对景天岚是这种完全不齿的态度。据他收到的消息,景天岚对她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十分纵容,她难道是在怪景天岚这十年没有找她吗?   红叔被晾在一边,稀里糊涂地看着他们,他还是不太明白他们到底要怎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景绣回到同仁堂,黎叔和翠娘依旧在阁楼上等她,一见到她立刻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抢在他们开口前,景绣出声道:“你们想说什么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自有法子应对,你们不用担心。”   黎叔和翠娘相视一眼,依旧面色担忧,“小姐,你想怎么做告诉我们,或许我们可以出一份力。”黎叔开口道。   翠娘附和道:“是啊,小姐,你不是说过人多力量大吗,让我们帮你吧?”   “不用了。”景绣无奈的笑道:“你们就放心吧,有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不会跟你们客气的,但是这件事真不用。”   “好吧……”翠娘和黎叔虽然觉得失望,但还是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景绣回到相府,没回锦绣阁而是直接去了芳宜院。   秦芳宜看到她没有半点惊讶,指着桌上的七巧点心道:“我刚做好的,这个时候刚好不冷不热口感正好,二小姐快尝尝看。”   景绣拿了块点心放进嘴里,口感非常好,竖起大拇指道:“好吃!”   秦芳宜笑道:“好吃你就多吃点。”   景绣一边吃一边道:“姨娘知道我要来?”这七巧点心是她最爱吃的,孙嬷嬷每天都会做一些盛在盘子里防止她饿了吃。   秦芳宜神色坦然道:“我听丫鬟说撞见二小姐出府了,就猜到二小姐回来可能会过来。那日在锦绣阁除了这七巧点心都没见着其他的,我就猜二小姐可能最爱吃这个,刚好杰儿睡了,闲着也是闲着就做了一些。”   “姨娘有心了!”果然是一个心思玲珑剔透的人,去了一次锦绣阁竟然就注意到了她最爱吃的点心。   秦芳宜赧然道:“可能没有孙嬷嬷做的好吃,二小姐不要嫌弃才是。”   景绣浅笑道:“怎么会,姨娘能有心做给我吃,我已经觉得很感动了。”掏出怀中的帕子擦了擦嘴,才切入正题道:“姨娘早就知道外面关于我的流言?”   秦芳宜点头,“嗯,我是听我身边的丫鬟玉儿说的,她说府里的下人们都在议论二小姐。老爷这么宠爱二小姐,家里的下人也都看在眼里,一个个巴结二小姐还来不及呢,怎么敢议论你,除非是有人故意纵容。我就让玉儿出去看看,这些恶言恶语是不是也传到了外面,没想到情况比我想象的要糟糕的多,外面的的传言更加污秽难听。”   景绣好奇道:“姨娘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派人告诉我?”   秦芳宜摇头道:“你年纪还轻,我怕你知道后难受沉不住气,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说着轻笑了一声,“如今看来,是我低估二小姐了,二小姐听到满大街的人这样诋毁自己竟然还能保持平静,一份心境是我也做不到的。”   景绣摇头失笑道:“姨娘过奖了,我不是不生气,只是清楚生气并不能解决问题。”   秦芳宜见她一脸淡笑,仿佛完全不受流言干扰,扬眉道:“二小姐想到解决问题的法子了?”   景绣但笑不语,这时隔壁房间传来秦仁杰的哭声,景绣起身拿了块点心道:“我就先回去了,多谢姨娘的点心。”说着她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走出了芳宜苑。   秦芳宜起身对门外的丫鬟道:“玉儿,替我送送二小姐。”   “姨娘不用客气了,我自己回去就好。”景绣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说道。   玉儿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探寻地看向秦芳宜:“姨娘……”   秦芳宜从乳娘手中抱过孩子,道:“随她吧,我早就应该看出来她不是在意这些虚礼的人。”   刚到锦绣阁门口,孙嬷嬷就迎上来轻声道:“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等了你好长时间了……”   景绣挑了挑眉表示自己知道了,抬脚走了进去道:“父亲,你找我?”   “回来啦,过来坐!”景天岚满脸和蔼地招手道。   景绣坐到他旁边的凳子上,拿起茶壶替他蓄满了面前的杯子,又替自己倒了杯水,故意忽视他落在自己脸上探寻的视线喝了口水才疑惑地问道:“父亲找我可是有事?”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来看看你,顺便跟你说一声新院子你母亲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你看看这两天有空就搬过去吧。”   景绣点头,浅笑道:“我知道了。”   景天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嘴唇不停地嗫嚅着。   见他问不出口,景绣主动问道:“父亲可是还有什么话要和女儿说?”   景天岚叹息一声道:“绣儿,外面那些流言你不要放在心上,清者自清,时间久了谣言自会不攻自破。”   景绣挑眉问道:“父亲难道不觉得这是有人在故意中伤女儿,败坏女儿的名声吗?”   景天岚沉吟道:“绣儿心中可有怀疑的对象?”   景绣直视着他的眼睛,犀利地反问道:“父亲心中没有吗?”   “为父……”景天岚语气一窒,最后垂头,无奈地说道:“她不管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的母亲,你之前三番两次的顶撞她,她又从来不是大度的人,能忍这些天已经十分难得了。”   “父亲既然知道是夫人所为,故意败坏女儿名声,为什么不替女儿讨回公道?女儿家的名声有多重要,父亲不是不知道,难道父亲希望女儿一辈子嫁不出去,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吗?”景绣语气咄咄逼人地问道。   “这……”景天岚脸色为难地看着她,温声道:“绣儿,家庭和睦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以后好好孝顺她,她也不会一直针对你的。”   景绣讥笑道:“原来在父亲眼里女儿的名声和清白一文不值!”   “绣儿……你怎么就不明白为父的一片苦心呢,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事就是你母亲做的,今天父亲如果为了你去质问她,她会对你更加怀恨在心的。日后你的婚事总也要她张罗吧,你现在不忍让她,日后你谈婚论嫁她还会尽心吗?”景天岚苦口婆心地安抚道。   “父亲以为女儿如今的名声还能嫁的出去吗?”景绣轻嗤一声,起身指着门外,冷声道:“父亲请回吧,女儿累了,要休息了!”   景天岚起身,无奈地看着她,叹息道:“绣儿,你早晚有一天会明白父亲的苦心的。”说完就走了出去。景绣脸上原本冷若冰霜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淡然悠哉地重新坐了回去,从盘子你拿了一块七巧点心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题外话------   呼……码了一晚上才三千多字,不知道其他作者一个小时好几千是怎么做到的,费解(问号脸)……   ☆、第80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两天后景绣搬到了新院子里,新院子和景媛的院离得很近,但是明显的比院气派豪华了不少。总体来说,景绣对新院子还是很满意的,沈柔也按照景天岚的吩咐将沈仁义那份贺礼派人送了来,不过比起南宫洐的就少了很多,衣服首饰的档次也低了不少,恐怕就这样沈柔也肉疼的紧。   “小姐,你给院子起个名字吧?”孙嬷嬷看着空空的院檐道。   景绣沉吟道:“就叫清枫院吧。”司马濬的好像是叫清风院来着。   “奴婢这就去让管家准备匾额,小姐是亲自写还是……”   “不了,写好后送来吧。”想到自己那惨不忍睹的毛笔字,景绣摸了摸鼻子道。   孙嬷嬷走后,景绣刚准备进院子,就听到身后有人叫道:“二妹。”   扭头一看,景媛满脸笑意的走过来,身后跟着一脸别扭的景荣。   “大姐三妹。”景绣转身淡笑道。   “新院子还满意吗?”   景绣蹙了蹙眉道:“还行,勉强能住吧,我这人向来容易满足,不比大姐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对吃穿住行都那么讲究。”   景媛嘴角一勾,名声都臭成那样竟然还敢在她面前这么说话,刚想出口讽刺两句就听到景荣阴阳怪气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当然不能比了,虽说咱们是一个爹生的,但却不是一个爹养的。听说二姐的养父只是个普通百姓,在那样下贱的人家除了能给口饭吃,别的恐怕给不了二姐吧,有的时候我还真是羡慕二姐呢,生活在那样普通的人家,肯定不需要像我和大姐从小就要学习琴棋书画和礼仪举止。”   这是在讽刺她什么都不会了,景绣面色如常地轻笑道:“三妹如果羡慕的话,我可以替三妹去跟父亲说,找一户普通人家收养三妹几年,让三妹好好体验一下平凡人的生活。”   “你……”景荣气结,她相信以爹对景绣的宠爱,如果景绣真的去和父亲说,父亲说不定真的会同意。   见她铁青着一张俏脸敢怒不敢言,景绣斜斜地看了她一眼,景荣至今为止都是和四姨娘住在一个院子里的,沈柔那小气的性子根本就不愿意给她单独分配一个院子。单独分配出一个院子,每个月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沈柔那人是在自己一双儿女身上能花则花,在其他庶子姨娘身上是能省则省。景荣这是看到她有单独的新院子心里不平衡了吧。   “二妹,三妹年纪轻难免口不择言了一些,你不要放在心上。”景媛柔声打着圆场。   景绣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三妹年轻,大姐可不年轻了。”   景媛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景绣的话无疑触到了景媛的痛处,她已经及笄三年了,今年已经十八了,虽然太子对她一心一意皇上皇后也默许他们成双入对地出入更种场合,但却从来没有提到过他们的婚事,甚至连一纸婚书都没有。   景绣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想到哪儿去了,不过她可真没嘲讽她嫁不出去的意思。对上她喷火的双眸,正色道:“我的意思是说,大姐不年轻了,说话要讲证据不然就是造谣诽谤,大姐好歹也是未来的太子妃,还是注意点自己的身份别学那些长舌妇们乱嚼舌根。不然丢的不仅是大姐你自己的脸面,还有父亲以及太子的脸面。”   景媛微微眯眸,“同样的话我也奉劝你,说话要讲证据,你凭什么认为那些话是我传出去的?”   “大姐,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你我心知肚明。”景绣轻嗤一声就懒得再理她们,走进了院子。   景荣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惊讶道:“大姐,外面那些话不会是……”   景媛目光锐利的盯着她,咬牙道:“你敢说出来试试?”   景荣立马闭了嘴,爹已经警告过府中上下,谁都不能在府里议论这件事,下人们议论就发卖出去,主子们议论就家法伺候。原本她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想去对那个景绣嘲讽一番,但是怕她去向父亲告状,所以一直忍着没说。   “哼!”景媛重重地哼了一声就一甩衣袖走向了不远处的苑。景荣看了一眼苑,又看了一眼景绣的清枫院,俏脸上染上羡慕和嫉妒的神色。同样是爹的女儿,为什么景媛和景绣能拥有属于她们自己的院子,自己却要和娘挤在一个小院子里?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大姐是嫡出一出生就注定比她高贵,拥有的比她多她没意见。但是景绣凭什么,她也只是个庶女,并不比她高贵,凭什么自己要屈居她之下啊,这太不公平了!   爹也是,为什么要那么偏心,以前偏心大姐,现在偏心景绣,为什么就不能偶尔偏向她一次呢……   景荣越想越觉得委屈,眼睛一酸,眼泪就顺着婴儿肥的脸颊流淌下来,呜呜地哭着离开了。   景媛在自己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心情才平静下来,然后起身来到了世安苑。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景天岚怒气冲冲的声音下人们在低头瑟瑟地站在院子里,她忙快步穿过院子进了屋子。刚好撞见景天岚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般掀翻了桌子,桌上的青花瓷杯具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碎裂声,那还是她一向温润慈爱的父亲吗?她简直不敢相信!   “老爷,你听妾身解释啊……”   “娘,发生什么事了,您惹爹生气了吗?”景媛跑上前去拉住沈柔焦急的问道。   景媛话音刚落,景天岚就又将矛头对准了她,冷笑道:“这件事应该也有你的份吧?”   “爹,你、你在说什么啊?”景媛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不敢直视景天岚闪着怒火的双眼,目光闪烁的问道。   景天岚眯着双眸,沉声道:“在为父面前你还敢装傻?”   沈柔将怔愣中的景媛拉到身后,直视着景天岚的双眼道:“老爷,这件事是妾身做的,和媛儿没有关系,你要杀要剐冲着妾身来就好了。”   景天岚讥笑道:“就是因为你总是这么护着她,才让她变得跟你一样蠢!”   景媛身形一晃,难以置信的看着景天岚,爹竟然说她蠢?“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柔不理她,直视着景天岚阴沉的脸大方承认道:“没错,那些话是我让人传出去的,那个景绣自从她一生下来我就不喜欢她,本来看在她在外面吃了这么多年苦的份上,我也愿意好好对她,可谁知她竟然三番两次的当着下人的面让我难堪,老爷是知道的我的脾气能忍之前那么些天已经是极限了……”   景绣不过是个庶女,她就不信老爷会为了一个庶女对她和媛儿怎么样?   “愚蠢!”景天岚一撂衣摆,在桌旁坐了下去。闭了闭眼才又叹息一声说道:“你太小看绣儿了……”短短两天的时间,那个丫头竟然就能把局势从对她不利的一面扭转成对她有利的一面,堵住平阳城所有人的口本就是不太可能的事,那个丫头竟然在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里,不仅挽回了名声博得全平阳城人的同情,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同样的方式坏了沈柔和媛儿的名声。   最关键的是他这两天一直都派人盯着她,她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连院子都很少出,他想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做的一些,又到底用了什么法子?   景媛这才知道景天岚反常暴怒的原因是什么,现在事情已经好几天过去了,全平阳城的人应该都知道丞相府二小姐是个什么货色了。景绣必定已经声名狼藉了,她和娘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爹为什么说她们太小看景绣?   沈柔也是觉得景天岚话里有话,和景媛相视一眼,两人都万分疑惑。沈柔不解道:“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自己出府去看看吧……”景天岚说了这么一句,看她们的眼神仿佛看笑话般,透着不屑和讽刺。没有本事还想算计别人,现在倒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不仅是她们,就连他和整个相府也成了整个平阳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话!想到同僚们看向他时那或同情或讽刺的眼神,景天岚恨不得撕了眼前这对母女!   沈柔和景媛母女二人心里的都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她们如果一出去一定会听到什么坏消息。但是终究压不住心底的好奇,两人相携着匆忙出了府。   丞相府在平阳城最繁华的中间地带,门口来往行人络绎不绝,母女二人刚出府就引来路人的侧目,那眼神充满了对她们的厌恶不齿憎恨……   母女二人相视一眼,眉头都紧紧地皱了起来,继续往人多的地段走,一路上承受着众人的指指点点,她们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这样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不是应该发生在景绣身上吗?难道就因为她们一个是景绣的嫡母一个是景绣的姐姐,就要被众人同样不齿吗?   按照她们的设想,她们应该收获的是同情的目光,而这种瞧不起和厌恶的目光应该是由景绣承受才对,为什么一切和她们想得不一样?   路边的酒馆里挤满了人,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的人声鼎沸,隐约间景媛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沈柔同样也听到了,两人相视一眼脸色阴沉的走了进去。   众人为作一团津津有味地听着正中间的男子绘声绘色地说道:“……这景家大小姐可是和二皇子有婚约的,竟然在有婚约在身的情况下勾搭未婚夫的大哥太子殿下,皇上和皇后肯定不乐意让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嫁给太子啊,所以这景大小姐才到现在都没有出嫁……”   边上一人插嘴道:“还有她那娘,我听说啊是个相当厉害的女人,外人面前装的一副心善大度的样子,其实在府里不仅处处刁难几位姨娘,还虐待庶子庶女……”   又有一人紧接着道:“可不是,这二小姐就是和丞相夫人出去上香的途中失踪的,谁知道是不是这丞相夫人故意弄丢二小姐的,如今这二小姐大难不死,不仅找了回来还长得那么美貌,这丞相夫人心里自然就不高兴了。她是当家主母,又有沈家和宫里那位做靠山,就算是丞相大人都不敢对她说一句重话,更别替刚刚回府的二小姐了。”   “也是可怜那二小姐啊!”   在众人不约而同的唏嘘声中,有一人脸色煞白的看着门口,结结巴巴道:“景夫人,大小姐……”   众人一惊心猛地提了起来,纷纷往门口看过来,却只看到沈柔和景媛拂袖离去的背影,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来时不知道原因,虽然被人指指点点也就是觉得疑惑和不舒服罢了,现在听了酒馆里众人的一番议论,再面对这样的指指点点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脸红耳热起来,都举起了袖子遮着自己的脸显得好不狼狈,再没了身为相府当家主母和大小姐的高贵端庄。   今日是太学休假的日子,景仁义骑着高头大马策马扬鞭,归心似箭,天知道那太学有多无聊,饭菜难吃也就算了,竟然连个女人都见不到。想到自己那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妾,景仁义骑在马上的胯下忽然有了反应。   “驾!”马鞭重重地落在马背上,马儿顿时速度加快起来,所过之处尘土飞扬,路人纷纷避让。   畅通无阻的回到相府,下马快步进了府门直奔两月前新纳的小妾院子而去。   景绣闲来无事,就和孙嬷嬷重新收拾起院子来,不知道沈柔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省的花钱将院子收拾的这么气派豪华。虽然住的是很舒服,但是始终不是景绣喜欢的风格,在她眼里,住的地方还是温馨点好。温馨自然少不了鲜花做装饰。   找来一个竹篮子又放了把剪刀进去,景绣就挎着篮子来到了相府花园。相府的花园虽比不得皇宫和濬王府大,花的种类也比不上皇宫和濬王府的繁多,但一眼看去也是万紫千红,花团锦簇的。景绣因为刚才得到蒋迁传过来的好消息正心情大好呢,此时这些花在她眼里比平时更要娇艳美丽三分。   看着蝴蝶在花丛中穿梭飞舞,景绣一时间玩心大起,将篮子放到地上,捉起蝴蝶来。   ------题外话------   对不起大家,更得这么少,等月底福宁辞掉兼职,下个月一定多更,抱歉了请亲们原谅,么么哒~   ☆、第81章:小妮子够厉害   景仁义急匆匆的步伐在经过花园时忽然顿了下来,陶醉地看着远处那貌美倾城,气质脱俗的女子,许久才回过神来,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定睛一看,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后,才邪肆一笑步伐匆忙地走了过去。   一只七彩斑斓的蝴蝶落在一朵开得正艳的月季花上,景绣屏气凝神地俯身,伸手慢慢得靠近。眼看着就要捉住,忽然不知道哪儿冒出一只手惊扰了蝴蝶,蝴蝶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景绣看着蝴蝶在阳光下翩翩起舞,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倒也没有气恼,反而失笑地摇摇头,蝴蝶只有在飞舞的时候才是美丽的,她怎么能想要捉住她剥夺它飞舞的权利呢,这种举动不仅无情还很幼稚,几十岁的人了还捉蝴蝶玩不是幼稚是什么?   转身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只见对方正一脸懊恼地看着被他扰飞的蝴蝶瞪眼呢。见她转身,目光立马痴痴地落在了她的脸上,景绣蹙眉打量着他,白皙瘦削尖嘴猴腮,身上穿着太学的学生制服,   不是她至今未见过面的大哥景仁义又是谁?   景仁义见她眉头微蹙以为是惊了蝴蝶惹她生气了,立马赔笑道:“抱歉姑娘,在下只是想替姑娘抓蝴蝶,没想到弄巧成拙了。不过姑娘别生气,我这就再去帮你抓,稍等一下啊!”   景绣挑眉,看着他满头大汗地在花坛边忙活,其实蝴蝶是很好捉的,但是估计是他太心急的缘故总是捉不到,每落空一次还回头对她抱歉地笑一下,然后才开始再次找准目标。   看了一眼天上火辣辣的太阳,景绣觉得浑身汗津津的难受得紧,又加上撞上景仁义摘花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提着篮子转身就往回走。   景仁义好不容易抓到一只,却见她已经走出好远了,立刻举着蝴蝶喊着追了上去,“哎,姑娘姑娘……”挡在她面前举着手上的讨好地说道:“蝴蝶在下捉到了!”   景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反问道:“所以呢?”   他到底在搞什么花样,他娘和他妹妹现在估计恨不得生吞了她,他能对她这么好?不是她非要把人往坏了想,实在是之前得到的关于他的的一些消息让她对他的印象不太好。   这景仁义是个十足十的目中无人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虽然算不上大奸大恶,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对不是一个娘生的景荣景仁杰那是从不拿正眼瞧的,又怎么会对她与众不同呢?   “所以……”景仁义凑近她,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脸上露出淫邪的笑意,“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本公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本公子的家里?”   景绣看着他那直勾勾的眼神,顿时一个激灵,这景仁义最大的缺点就是好色了,所以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不行,一定要让他断了不该有的念头。   直了直身子,正色道:“我是景绣。”   景仁义手一松,蝴蝶立刻从他手中飞走。景绣看着景仁义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弯身道:“景绣见过大哥!”   “你真的是景绣?”景仁义脸上写满了失望之色,不甘心地问道。   景绣点头,看着他那明显失望不甘的神色,好笑道:“如假包换!”   景仁义仔细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眼神没了之前的淫邪,嘴里嘟囔道:“怎么比小时候漂亮了这么多……”一边说着一边一脸郁闷地走开了,长得这么好看竟然是他妹妹,老天怎么对他这么残忍……   景绣失笑地摇摇头,本来还以为他是过来替他那娘和妹妹出气的,没想到是奔着她的脸来的。这景仁义果然跟传闻中的差不多,就是个好美色的纨绔公子哥。但愿他能看在自己长的美的份上,别帮着他那个娘和妹妹来对付自己。景绣继续抬脚往前走,走到院子门口,管家正在指挥两个下人挂着匾额,见到她来,管家立刻恭敬地见礼道:“二小姐!”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景绣心里发笑,但是面上却依旧不咸不淡,轻轻地嗯了声就进了院子。   景天岚看着她走进来,目光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景绣看到他诧异地挑眉,自从那天在锦绣阁中不欢而散,她和景天岚还没见过面呢。疑惑道:“父亲怎么来了?”   景天岚微眯着眼睛看她,“为父为什么来,绣儿会猜不到吗?”   景绣放下手中的竹篮,一边掏出帕子擦拭额头上的薄汗一边笑道:“父亲说笑了,绣儿可没看穿人心的本事。”   景天岚知道她在装傻,一脸痛心道:“她们毕竟是你的嫡母和大姐,你这么做让她们以后怎么在平阳城露面,尤其是你大姐,她还没出门,你这么做完全就是在毁她姻缘。你也知道,她和太子两情相悦,她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如今名声坏成这样,皇上皇后能接受一个声名狼藉的儿媳吗?”   真是可笑,之前怎么没见他这么担心她的名声,果然什么宠她都是有目的的,他景天岚眼里心里最看重的女儿还是景媛啊   。   景绣疑惑道:“父亲的意思是说外面也有人在说夫人和大姐的坏话吗?   ”   景天岚一脸洞察一切的样子,“在为父面前你没必要装傻。”   景绣嗤笑一声冷着脸走到桌子前倒了杯水喝了两口才沉声道:“女儿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   “绣儿,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是一家人,就算你再不喜欢她们也要顾惜我们丞相府的名声,你们在家里怎么闹都可以,但是在外人面前必须保持和睦。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为父不希望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父亲为什么一口断定这事是我做的?这两天我可没有出过府,父亲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守门的护卫。”   景天岚当然知道她这两天没出过府,但是这件事明眼人一看就是替景绣洗白,谁受益幕后主使自然是谁。所以他才断定是她。   “除了你还能有谁?”   景绣耸肩,“父亲一口断定是我让人抹黑了夫人和大姐的名声,就因为我有动机,但是有动机的不一定就是我一人啊,父亲觉得我有那么大的本事并且是在不出府门的前提下短短两天之内抹黑堂堂丞相夫人和相府千金未来太子妃的名声吗?”   “这……”景天岚的确觉得她没那么大的本事,虽然他看的出来这个女儿很聪明,但是要在短短两三天内洗白她自己顺便抹黑夫人和媛儿可不是聪明就能办到的,那还要有大量的人手和钱财,况且还是在她足不出府的情况下这就更难办到了。   将他脸上的犹疑之色看在眼里,景绣继续道:“或许是有人想挑拨我和夫人大姐的关系看我们丞相府的笑话,说不定是爹或者夫人还有大姐得罪的什么人做的呢?”   景天岚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件事为父会去查清楚的,你好好休息吧!”   景绣看着他走出院子才嗤笑一声,蒋迁传来的消息说这件事能这么快达成多亏了二皇子府的协助。说起来,这本来就是德妃和沈柔姐妹二人狗咬狗,拉她做垫背罢了。不过她是那么好算计的么?   *   重华宫。   德妃沉思道:“你是说在你行动之前就有人开始行动了?”   南宫洐眉头深皱,点头道:“是的母妃,不仅如此对方还很神秘,儿臣根本查不出他们是什么人。”能让他也摸不出底细的人实在不容小觑,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对方不可能是为了帮我们,你从那二小姐身上查,一定要给本宫查出来。”   南宫洐点头,但是依旧一脸凝重,他这两天一直都派人盯着景绣,但是她足不出府,连院子都很少出。虽然这两天的监视没发现景绣和这件事有什么联系,但是也不是一无所获的。他发现了别的可疑的地方,丞相府的下人传出来的消息,这个景绣只是被普通人家收养了,但是他总觉得她身上那种淡然的气质实在不像普通人家能养的出来的。   他已经另外派人去查她的养父母了,除此之外他还打算亲自再去一趟濬王府,他得来的消息是景天岚是通过扁鹊才找到景绣的,他或许可以从扁鹊那儿了解到什么。而且,仔细一想他已经快半个多月没见过扁鹊了,不知道她的脸恢复的怎么样了。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又想起上次在濬王府门口见到   的那个叫修堇的清俊少年,他事后也派人查过,但是得到的结果是平阳城内根本没有这个人。不知道扁鹊会不会也知道一些关于这个修堇的情况……   扁鹊他是非见不可了,可是他要怎么样才能进去濬王府呢?   “对了,那个扁鹊和司马濬到底什么关系查出来了吗?”德妃忽然想起来这事,开口问道。   南宫洐回过神来,摇头道:“没有,以儿臣掌握的消息来看,扁鹊来平阳城之前,他们根本没有交集。”   德妃沉吟道:“洐儿,明天你亲自去一趟濬王府,就说本宫的头痛症又犯了,请扁鹊姑娘来替本宫看看。”   南宫洐眼睛一亮,还是母妃有办法,他进不去濬王府,就让扁鹊出来见他好了。只要扁鹊真的在濬王府,母妃召见她就不敢不出来,也没理由不出来。   *   世安苑。   景仁义欲求不满的阴沉着脸,看着脸色难看的沈柔,不耐烦道:“娘,你到底叫我来干什么啊?”他这一个月才回来两天,**一刻值千金的道理娘她到底听没听说过啊?   沈柔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数落道:“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心思不放在学业上全放在那几个狐狸精身上,连你娘和你妹妹受欺负你也不管,我还要你这个儿子有什么用?”   想起白天街上那些指指点点和指责议论,沈柔就心里堵的难受。   回来后就打算去找景绣那个小贱人算账,可老爷却派人来警告她别过去招惹那个小贱人。她看的出来,这次老爷是真的生气了,她不能一而再地惹怒老爷,只能先将这口气憋着。   可那个小贱人不把她放在眼里也就算了,怎么连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啊,这一个月才回来两天,一回来不来看她这个娘反而直接奔小妾的院子里去,这让她心里更堵得慌了。   “受欺负?”沈仁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在凳子上坐了下去,斜着眼睛看着她道:“娘,你就别逗儿子开心了,就你和媛儿的性子谁能让你们受欺负啊?”   “你……”沈柔一手指着他一手捂着胸口,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隔了半天才咬牙道:“你可真是娘的好儿子啊!”   景仁义见她这番模样,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不同寻常,忙倒了杯水递给她又替她顺着背,柔声道:“儿子错了,娘你受什么欺负了告诉儿子,儿子去给你报仇?是不是六姨娘,娘等着,儿子这就去教训她!”说着他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在他眼里这个家里除了六姨娘敢跟沈柔横上两句,其他人都没那个胆儿。   “你给我坐下!”沈柔一把拉住他,皱眉道:“不是那个贱人。”   景仁义疑惑道:“不是那个贱人,那是哪个贱人?”四姨娘五姨娘景荣见到娘连个屁都不敢放更别说惹娘生气了,二姨娘虽然胆子大一些但又是个聪明懂进退的应该也不会惹娘生气,至于景仁杰那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更不可能惹到娘了,至于他那几个小妾更是没那个胆子。景仁义挖空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在这个府里能有什么人有那个本事。   沈柔见他这么维护自己心里好受了不少,但想到景绣,胸口依旧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敛眉没好气地道:“是你那个刚回来的二妹。”   景仁义惊讶道:“二妹?”   二妹那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娘连府里的姨娘们都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还能被一个小姑娘欺负了?   “娘不是在信上都跟你说了么?”   她刚从广源寺回来就立刻派人给他送信告诉他景绣回府的事了啊,至于这么惊讶吗?   景仁义收起惊讶,好奇道:“二妹她怎么得罪娘和妹妹了?”   在自己儿子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沈柔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最后恶狠狠地道:“娘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只是这件事情不太好办,你爹现在眼里只有那个小贱人,什么事都护着她偏着她,娘只能先忍一段时间了。”   “这小妮子够厉害的啊!”景仁义玩味地勾着嘴角道。   沈柔眯着眼点头道:“是啊,之前是娘低估她了……”   ☆、第82章:你还欠我一条命   濬王府外。   南宫洐一早就来到了濬王府,结果和上次一样被守门的侍卫拒之门外,不得已他拿出了德妃的令牌出来,“去通报一声,就说德妃娘娘头痛症犯了,本皇子奉命前来请接扁鹊姑娘入宫为德妃诊治。”   侍卫拿着令牌进去,一会儿引着一身白衣的司马濬回来了。   南宫洐看了司马濬身后一同跟过来的蒋迁一眼,挑眉看向司马濬道:“濬王,我母妃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宫里的太医们医术不精,这么多年都是治标不治本。扁鹊姑娘医术高明,我想请她亲自进宫替我母妃诊治一番,濬王应该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通融吧?”   蒋迁将令牌还给南宫洐,木然着稚气的脸,道:“二皇子殿下,扁鹊姑娘的确已经离开了濬王府!”   南宫洐蹙眉看着清冷着脸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司马濬道:“怎么,濬王殿下这点面子都不给本皇子和母妃吗?”   司马濬淡淡地说道:“并非本王不给二皇子和德妃娘娘面子,扁鹊的确已经离开濬王府。”   南宫洐审视着他,从他的表情上丝毫没看出欺骗的神色,同时心里也觉得司马濬没必要骗他。语气缓和了一些,拱手道:“刚才是我失礼了,实在是太过担心母妃的身体这才着急了些,还请濬王不要放在心上。如果濬王知道扁鹊姑娘的去向,还请告诉在下!”   司马濬轻笑道:“二皇子客气了,本王能体谅二皇子一片孝心。至于扁鹊的去向,实不相瞒本王并不知情!”   “如此……我就告辞了!”南宫洐不甘心地离开了,见不到扁鹊本就让他觉得失落,又因为想通过扁鹊了解的事情也没了希望,心里更加郁闷了。   看着南宫洐跨上马离去,蒋迁才轻声问道:“王爷,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景绣姑娘一声?”   毕竟在挽回景绣姑娘的名声这件事上二皇子功不可没。   司马濬摇头道:“扁鹊暂时不能出现。”南宫洐三番两次接近扁鹊的目的不简单,那个丫头根本就不想让人知道扁鹊就是景绣,见的次数多了南宫洐这么精明的人一定会发现破绽。这件事并不简单,被有心人利用的话景绣可能还会被冠上欺君的名头,所以在他看来,扁鹊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在平阳城了。   南宫洐回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盯着濬王府,同时又派人出去暗中寻找扁鹊的下落。他现在十分后悔,当初撤去了盯着濬王府的暗哨,不然现在他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过了几天,得到的消息是扁鹊确已不在濬王府,但具体在哪里又查不出来,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派去查景绣养父母的人也回来了,同样是一无所获。   这让南宫洐气恼不已,自从百花宴上认识扁鹊以来,他就觉得诸事不顺,眼前总像是缭绕着浓浓的烟雾般,一开始让他觉得好奇和有趣,现在却觉得这种什么都搞不明白的感觉糟糕透了。扁鹊和司马濬的关系、修堇的真实身份以及他和司马濬的关系,还有景绣和扁鹊的联系,景绣的养父母到底是什么人,这次暗中帮着景绣洗白的人又是谁……这么多事情纠缠缠绕在他的脑海里,让他觉得脑中一片混沌。   总觉得这所有的事情有着一种联系,但是他又实在想不出来这联系到底是什么。这种挫败的感觉是他这么多年从不曾有过的。这种挫败的感觉里还掺杂里一丝丝让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失落什么呢,失落那个女子竟然不声不响连一声招呼都不跟他打就这样消失了……   景绣这些日子一直足不出府,一是避免景天岚对她的怀疑,二来也是在等着沈柔母女的后招。结果等了这些天,那母女二人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沈柔还是一如既往热火朝天的张罗着及笄礼的各项事宜,景媛则是整日待在她自己的苑里抚琴诵诗。   这让景绣觉得太过反常,总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景天岚来过两次,因为景绣有意引导的那些话,加上蒋迁的配合,景天岚很快就查出来在外面散布沈柔母女坏话的幕后主使正是南宫洐。但是南宫洐不是他能去指责的,而且这件事说到底是沈柔母女不对在先,所以到最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到了及笄前两天,景绣发现景天岚派来监视她的人撤了,才再次出府。   一打开同仁堂阁楼的房间,就看到司马濬整个人笼罩在光晕之中一身白衣清俊不凡矜贵优雅地坐在书桌前盯着桌上的画像看。听到开门声,他抬起琥珀色的眼眸目光清淡的落在她身上。   景绣对他笑了笑,才关上门走过去,拿起他面前的画像折叠起来放到一旁柜子的抽屉里,这画上的男子是当年悬崖边上最后离开的那个,这些年景绣一直在找他只可惜一直没有找到。那日画好后本来准备和软筋散一起交给蒋迁让他帮忙找找看的,但后来因为不想给司马濬添麻烦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什么人?”司马濬淡淡地问道。   景绣也没有隐瞒,平静地说道:“当年将我和娘逼下悬崖的人。”   “找到了?”   “……还没有,不过总有一天会找到他们的!”   司马濬伸出手,“拿来。”   景绣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摇头道:“不用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而且这件事也不着急,反正我十年都等过来了。”   司马濬也没有坚持,收回手说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直接找阿迁或者红叔。”   景绣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好像被什么击中了,感激地看向他恳切地说道:“谢谢你,司马濬!”   司马濬嘴角淡淡地勾起,看向她道:“不必,我的脸已经好多了。”   景绣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说不用谢他,他虽然帮了她但她也帮他治脸了算是扯平了,但她心里还是觉得欠了他,抿唇道:“你还救过我的命。”   司马濬面色闪过一丝无奈摇头道,“好吧,那现在你还欠我一条命,不知道你打算怎么还我?”   “我……”景绣语气一窒,他什么都不缺,她根本就帮不上他什么忙啊,除非他得个别的大夫都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不然真没什么需要她效劳的地方。   见她说不出话来,司马濬嘴角原本若有似无的笑意终于淡淡地晕开了,景绣这才发觉他竟然是在故意捉弄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开了。   笑着笑着,空气中忽然就带上了一丝让人不自在的诡异气息,景绣不自在地扭开了头,司马濬也手掩唇咳嗽了两声道:“替我把脉吧。”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的脸也已经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异常了。但是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带面具和斗笠,而且也还不到他取下面具的最佳时机,所以他今天还是带着面具和斗笠出来了。   景绣点头,走到他身侧坐了下去,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他的毒素清除的比她预料的还要快,这不仅仅是他的身体素质好的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些年他一直喝的抑制毒性的药帮了很大的忙。   “你的脸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为什么还……”景绣收回手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黑色斗笠才指着他脸上的银色面具疑惑出声。   司马濬清冷坚毅的峻脸上闪过一丝哀婉的神色,摇头道:“还不是时候,况且……这么多年带着它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被人冷嘲热讽,习惯了别人用那种同情和看怪物一样的目光看他,原以为这辈子都这样了,没想到忽然冒出来一个她……   景绣忽然心里不是滋味起来,另起话题道:“阿迁办事效率够高的啊,那么短的时间就办成了,真看不出来他小小年纪办事那么靠谱。”   司马濬不置可否,阿迁跟在他身边有五年多了,当年不足十岁的他就跟着自己上战场了,枪林弹雨出生入死,多少次差点连命都丢了,好在命大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如今虽然才十五岁但是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在西临这几年处处活在别人的耳目之中,要不是有阿迁在,濬王府恐怕没如今表面上的安宁。   其实阿迁派出去的人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向平阳城百姓们去强调景绣的清白,因为那样只会越描越黑。他们只是散落在平阳城的角角落落,有意的引导着众人从景绣谈到景天岚这个父亲,然后是沈柔包括几位姨娘,最后将相府所有人都挑出来讨论一番。   自然会有人有一些特殊的小道消息知道沈柔的为人知道她对庶出的子女并不好,然后他们再适当地发出疑问,会不会那些诋毁二小姐的话就是沈柔这个当家主母派人传出来的……只要有人起个头,在众人的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那害怕众人不议论?   景绣困惑道:“很奇怪,她们竟然没有去找我算账,我总觉得她们好像在憋着什么大招,我有一种预感,后天的及笄礼不会太平!”   司马濬眸光微闪,轻笑道:“不用想那么多。”这两天他派人了解了一下西临的及笄礼和东旗的区别,发现没差多少,只是西临女子及笄有未婚夫家送礼之说,这礼要比一般的礼物贵重和讲究的多,和聘礼有些相似。没有未婚夫的,其他一些对该女子有意的男子也可以相送,这都表明了该女子品德兼备,有人倾慕。实在没有的,也会由家里的兄长准备。   这送的一般都是女子的衣物首饰等,因为及笄之后,女子就会大量的参加各种宴会和社交活动,这些衣服首饰就是用来盛装打扮的。   “听说,南宫洐送了你一份及笄礼?”司马濬漫不经心地问道。   景绣不明白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不明所以地点头道:“是,怎么了?”   总觉得他这人不会说无缘无故的话。   “没什么。”司马濬摇头起身道:“我去外面等你,换好衣服出来。”   景绣疑惑道:“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司马濬直视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地道:“这会儿桑姨应该到王府了……”   景绣惊讶道:“这么快?”东旗和西临虽然接壤但坐马车的话至少也要一个半月的时间,如果从东旗的皇城出发的话可能要花上两个月,如今才将将一个月。南宫珏和叶师兄去天灵山都还没回来呢,桑姨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桑姨很想见你,舍弃了马车亲自骑马日夜不停地赶过来的。”司马濬没从她脸上看到惊慌的表情心里有些失望,解释了一句就出了房门。   景绣其实并不是如面上表现的那般无所谓,她对扶桑其实是有些介怀的的,毕竟当年瑞亲王妃要杀她的事扶桑不可能不知道,扶桑应该算是一个帮凶。瑞亲王妃既然死之前安排了人手杀她,还嘱咐了红叔不让她和司马濬碰面,那么作为瑞亲王妃心腹的扶桑肯定也得到了同样的嘱咐,说不定那四个黑衣人就是她派来的。   如果不是为了司马濬她根本就不想去见那个女人。   换上男装打开门,司马濬看了她一眼,将手里的斗笠递给她不容拒绝道:“戴上这个。”   “可是你……”她只是个小人物,虽然长的显眼了点,但这平阳城里根本就没人认识“他”,但司马濬不同,他脸上带着面具再加上那清冷高贵的气质不戴斗笠的话,人人都会认出他的,那肯定免不了被围观和议论。   司马濬神色警惕地往阁楼下看了一眼,拉着她重新进了房间,“有人在跟踪你,我们不能从院门出去。”   跟踪?她竟然一路上都没发现,看来跟踪者的功夫不低,只是会是谁派来的呢,景天岚手里有这样的高手吗?   仿佛看出她的疑惑,司马濬开口道:“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南宫洐的人。”   景绣轻声咀嚼着:“南宫洐……”   他的确有理由跟踪她,除了他也应该没有别人了。“那现在怎么办?”他刚才说不能从院门出去,可不从院门难道要从窗子跳出去?   她正这么想着,司马濬已经走到窗边从半开的窗子警惕地往外看了一圈,道:“从这里跳下去。”   呃……   司马濬戏谑地看着她道:“应该没问题吧?”她可是和南宫珏一起翻墙偷潜进过他的濬王府,这阁楼的高度虽然比濬王府的围墙要高一些,但应该难不倒她。   景绣点头,“没问题。”她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觉得翻窗的行为不太适合他这种矜贵的人。   “自己小心!”司马濬对她叮嘱了这么一句就自己率先跳了下去。   景绣紧跟着跳上窗台,翩然降落。   ------题外话------   谢谢闹闹送的两张票票,福宁更的少又迟,都不好意思跟亲们要票票了,看到闹闹的留言和票票好感动啊,么么哒   ☆、第83章:南宫珏归来   一高一矮衣着华丽气质出众的两位年轻公子走在街上,一个戴着半张面具,一个戴着黑色斗笠,在人群中格外的醒目。在路人或惊异或好奇的目光中,司马濬显得十分淡定,景绣却有点不自在。   碰了碰司马濬的胳膊,“我们这么高调,那些人会很容易发现我们的。”   司马濬不在意道:“他们没有跟上来。”   “哦。”那些人估计还以为她依旧在阁楼上,而在楼下苦苦地守着呢。   扶桑一身风尘仆仆,一到达濬王府顾不得休息就拉着红叔脸色凝重地问道:“绣儿人呢?”   红叔轻笑道:“你先进去坐下喝杯水,歇一歇。”   司马濬和景绣一回来就看到扶桑在大厅口走来走去,看上去十分焦急。见到他们回来,立刻迎了过来,目光只在景绣脸上轻轻一略就眼眶红红地看向司马濬,嘴唇嗫嚅着,好半晌才低下头行礼哽咽道:“参见王爷!”   司马濬淡笑道:“桑姨不用多礼。”   扶桑点头起身,目光依旧落在司马濬的脸上,唏嘘道:“王爷这几年受苦了……”   司马濬满脸不在意地改变话题道:“桑姨一路赶路应该辛苦了,来,咱们坐下说。”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景绣一眼,景绣撇了撇嘴跟着他走到大厅里坐了下去。   扶桑看了景绣一眼,疑惑道:“这位是……”不是说让她来见见绣儿的吗,绣儿在哪儿呢?   司马濬面色清冷,目光幽幽地看着景绣。景绣对上扶桑打量的眼神,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平静地开口叫道:“桑姨不认识我了吗?”   扶桑一愣,看她的神色更加仔细,最后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探寻地看了眼一脸清冷平静的司马濬,又看了眼站在司马濬身后的红叔,看到对方对她点头才再次将视线落回眼前清俊高贵的小少年身上,神色震撼地问道:“你……是绣儿?”   景绣不置可否地点头,扶桑依旧觉得不可思议,当年的绣儿那么的眉清目秀甜美动人怎么长大反而出落的如此英气了呢?而且……她不是也吃下忘忧丹了吗,怎么还会记得自己?   司马濬起身来到景绣身后,景绣不明所以地仰头看他,却见他面不改色地伸出手解开了她束发的带子,然后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就披散了下来。   原本透着英气的脸庞因为长发的修饰顿时透出属于女子的娇美来。扶桑眼中露出惊艳之色来,绣儿比她娘还要美,她见过那么多的美人,却每一个能比的上眼前这张脸来的摄人心魄。但很快,她的神色由惊艳变为震惊,她的目光由景绣的脸转移到她身后的司马濬身上,王爷他竟然亲自替绣儿散发,这……   要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想象啊!   景绣的脸在司马濬刚触碰她的头发时就腾的一下红了,司马濬竟然会对她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来,他不会是……喜欢她吧?这怎么行呢?   红叔也一脸错愕,从王爷刚会走路他就一直伺候在王爷身边,王爷平时可是很讨厌和人有肢体接触的,竟然会替绣儿散发,这要不是他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信。   司马濬淡然地重新坐了回去,仿佛没看到三人精彩纷呈的脸色一样。景绣鼓起勇气抬眼看他,却见他一脸平静,神色没有丝毫异常,这才轻轻地吐了口气,他大概是无意识的举动吧,肯定没有别的心思,肯定没有!   大厅的气氛莫名的诡异,景绣的目光从司马濬清冷如常的面上略过,然后在红叔和扶桑难掩错愕的面上来回切换,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看向扶桑笑问道:“桑姨这些年还好吗?”   “好,我很好……绣儿你也好吗?”当年还那么小,没依没靠的应该过的很辛苦吧。   景绣轻笑道:“我觉得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扶桑总觉得她话里有话,神色不自然地道:“是啊……”   司马濬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们二人,原本以为她们二人见面,紧张心虚的那个人会是景绣,此刻却发现紧张心虚的那个人却是扶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到底对他隐瞒了什么?   景绣将扶桑的神色看在眼里,悠哉地替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品起来。看着扶桑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竟然觉得十分好玩。她现在大概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能记得一切,为什么要重新和司马濬见面,还有在害怕自己是不是将一切都告诉了司马濬吧?   但是碍于司马濬坐在这里,她才忍着没有问出口而已。   司马濬将她们二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知道既然她们存心隐瞒,那么他在场的情况下她们就不会多说什么。淡淡地开口道:“桑姨,你去休息吧,我送绣儿回去。”   扶桑蹙眉,不解道:“回去?”   红叔上前两步解释道:“绣儿是丞相府的二小姐。”   “桑姨你好好休息,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景绣说完就跟在司马濬身后离去。   “哦……好。”扶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眉头深锁,久久才回过神来,绣儿怎么会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呢,这不可能啊……   景绣跟在司马濬身后慢慢地走着,眼看着就要走到府门见他还是一言不发,终于忍不住上前两步拦住他的去路,仰头看着他挑眉问道:“很失望?”   她的头发依然披散在肩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动着健康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司马濬这么想着也真的这么做了。他来到她的身后,用手指插进如墨的青丝里从上往下顺了几遍才抓起来,然后在头顶束了起来。   景绣的脸又忽的滚烫起来,伸手去抓自己的头发,不自然地道:“我自己来。”   司马濬沉声道:“别动!”景绣下意识的就停止了动作,感觉到他动作笨拙地替她绕着发带然后打了个结。   “你这是在……害羞?”司马濬来到她面前,看着她羞红着脸低着头的样子,蹙眉问道。   景绣抬头,竭力装作自然地说道:“不是……这里太热了。”   司马濬不疑有他,淡淡地道:“回去吧,进同仁堂的时候注意别被发现了。”以她的身手不被发现应该不难。   “嗯。”景绣点头,独自走出府。   司马濬在原地站了好长时间才转身返回,红叔依旧在大厅里,扶桑已经回房休息去了。   “红叔,送一份及笄礼去丞相府。”淡淡地吩咐了一声,司马濬就往书房而去。留下红叔一脸错愕地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跑去准备了。   司马濬回到书房,站在书桌前按照记忆画出了在同仁堂阁楼上见过的那张画像,派人叫来蒋迁,将画像交给了他。   蒋迁听了吩咐,虽然疑惑但还是习惯性地什么都不问,说了声“是”就退出去安排了。   *   景绣回到同仁堂发现那两个跟踪她的人果然还留在原地守着她,轻笑一声,避开他们依旧从窗子翻了进去。换回了自己的装束,本打算还从窗户偷偷出去,但转念一想又作罢了。   南宫洐既然派人盯着她,就说明对她有怀疑。怀疑的点无非两个,一可能是她和扁鹊的关系,或者说他想通过景绣发现扁鹊和司马濬的联系;二可能是他对景绣产生了怀疑,可能是因为最近这件事,让他觉得她不简单。那么她应该将计就计打消他的怀疑,同仁堂已经暴露了,但这也没什么,扁鹊行医这么多年有点积蓄开个药房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景绣只不过想见见扁鹊,所以才来了这儿。   想好后,景绣就大摇大摆地出了同仁堂,无视身后两个跟踪者,一路悠闲地回了相府。刚回到清枫院,就有下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二小姐,老爷让您去一趟前厅。”   景绣挑了挑眉,虽然疑惑但还是跟着下人身后来到了前厅。   南宫珏……景绣看着那个和景天岚有说有笑的男子,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怎么没听说呢?   “绣儿,快过来见过五皇子。”景天岚看到她立刻高声叫道。   景绣对上南宫珏那激动的眼神,掩饰好自己的情绪,低着头款款上前福身行礼道:“景绣见过五皇子殿下。”   “免礼!”南宫珏急切道:“抬起头来我瞧瞧。”   景绣依言抬起头来,南宫珏打量着她的脸,激动道:“你真的是绣儿,真的是绣儿……”出落的如此美貌刚才离得远让他差点认不出来了,但是近距离一看,还是能看出小时候的影子的,她是绣儿不会错!   他两个时辰前刚回到平阳城就听府里的下人汇报了他离开的这一个月平阳城里发生的大事。听到丞相府失踪十年的二小姐景绣回府了,而这中间多亏了扁鹊的帮忙,他立刻就猜到了,这二小姐可能就是绣儿。于是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骑上马赶来了相府。   “五皇子认识我?”   “五皇子见过绣儿?”   景绣和景天岚异口同声地疑惑出声,南宫珏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才看向景天岚解释道:“是这样的,十年前我顽皮偷偷跑出宫,和绣儿一起待过几天……当时我还想带着绣儿一起回平阳城呢,但是……”   南宫珏将当年在祥云寺相遇相识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不过隐去了遇见司马濬母子的事,自然也不会有瑞亲王妃意图杀害景绣的事。   “你……你是王玉?”景绣睁着水亮的杏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道。   南宫珏满脸惊喜地点头道:“是,我是王玉!”   景天岚满脸诧异地感慨道:“真没想到,绣儿竟和五皇子有这么一段缘分,要是当年绣儿真的跟五皇子回平阳城,也不至于时隔这么多年才回家了……”   世安苑。   沈柔听了下人的汇报,下巴都差点惊掉了。五皇子点名要见景绣,这景绣什么时候和五皇子扯上关系了?   “娘,我们也去看看吧!”景媛神色凝重地说道。原以为掌控景绣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她想象中的简单。姨母和洐表哥已经够难对付的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五皇子,这景绣倒是个香饽饽啊!   母女二人来到前厅,却已经不见南宫珏和景绣的身影,只有景天岚一人满面春风地喝着茶。见到她们进来,放下茶杯问道:“后日的及笄礼给五皇子府送请柬了吗?”   沈柔点头,“妾身办事,老爷还不放心吗?”   “那就好!”景天岚满意地点头,“最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老爷说的哪儿话,妾身是绣儿名义上的母亲,替她张罗及笄礼不是分内应当的么?”   景天岚点头欣慰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景媛不想看他们说这些有的没的,不耐烦地拉了拉沈柔的袖子,沈柔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景天岚看着她们母女二人间的互动,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扬眉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沈柔和景媛脸上都闪过一丝尴尬,沈柔扯着嘴角笑问道:“老爷,这五皇子和绣儿素不相识的,怎么会来府里专门找她?”   景天岚露出一个高深的笑容,摇头道:“你错了,绣儿和五皇子早在十年前就认识了。”   “十年前?”沈柔和景媛相视一眼,两人俱是满脸震惊。   “是啊……”景天岚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十年前五皇子将绣儿带回平阳城,那么这十年绣儿也用不着在外面吃这么多的苦了……”   *   清枫院内。   景绣一脸唏嘘道:“我真的没想到当年的王玉竟然是堂堂五皇子殿下?”   南宫珏感慨道:“我也没想到绣儿竟然是相府千金啊。”他疑惑地看向她,“当年你为什么说你是孤儿?”如果她想回家的话,不管是对司马濬开口还是对他,他们都会雇马车送她回来啊,明明有家人却说自己无依无靠。而且这十年,她应该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回来,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我……”她当时根本就不知道这副身体的主人是相府二小姐啊,而且以当时的情况,她回到相府的话沈柔肯定不会放过她,不可能让她平安活到现在的。   南宫珏关心道:“怎么,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就算了。”   景绣诧异地挑眉看着他,怎么之前在宫里的时候没觉着他这么体贴呢?   南宫珏好奇道:“对了,你和……扁鹊是怎么认识的?”也不知道那个丫头在濬王府过的好不好,明明他的五皇子府和濬王府差不多,她竟然偏偏要去和那个冰块脸住在一起,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景绣叹了口气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不提也罢。”   南宫珏正伸长耳朵等她细说呢,她却忽然来了句不提也罢,他失望地叹了口气,“不提就不提吧。”接着又眨着桃花眼,兴致勃勃地道:“明天我们三个聚聚吧?”   “呃……这个,扁鹊已经不在濬王府了,恐怕……”   “你说什么?”南宫珏猛地站起了身,高声问道。   景绣没想到他会这么大的反应,呐呐地道:“我也只是听说的……”   “我改日再来看你。”南宫珏扔下这一句,就风一般的出了清枫院,然后风一般的出了相府。   害得景天岚以为景绣惹他生气了,匆匆地赶过来担忧道:“绣儿你是不是惹五皇子生气了?”   景绣无辜道:“没有。”   景天岚疑惑道:“那五皇子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气冲冲地出府了?   景绣沉吟道:“可能刚回来府里有要事处理吧。”   南宫珏请你原谅扁鹊的不告而别,如果没有意外,扁鹊应该不会在出现在平阳城了……   ☆、第84章:相请不如偶遇   南宫珏一脸阴沉地闯进濬王府,在书房门口怒气冲冲地大声道,“司马濬你给本皇子出来!”   蒋迁神色冰冷道:“五皇子殿下,请你离开,否则别怪小人不客气!”   南宫珏态度强硬道:“你们不把扁鹊带到本皇子面前,本皇子是不会离开的!”好好的人进了你们濬王府竟然不见了,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那就别怪小人不客气了!”蒋迁抽出腰间的剑,指着南宫珏道。   南宫珏轻嗤:“你小子什么时候对本皇子客气过?”这几年不知道对他动手多少次了,什么时候把他这个五皇子看在眼里过。   就在门外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司马濬目光清冷地看了南宫珏一眼,对蒋迁挥了挥手:“阿迁,住手!”   蒋迁立刻收起剑退到了司马濬身边,不过依然目光警惕地看着南宫珏。   南宫珏轻哼一声,习惯性地拍了拍衣角,看向司马濬质问道:“扁鹊呢?”   司马濬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淡淡地道:“离开了。”   南宫珏指着他带着面具的峻脸,叱道:“你说谎,她是为了替你治脸才住进了濬王府的,你的脸还没好她不可能离开的!”就算离开,她也会等他和叶寻回来后跟他们告别之后再离开,就算她不把自己当朋友,但叶寻是她师兄她是不会不告而别的。   “信不信随你!”司马濬说了这一句就转身进了书房。   蒋迁指着出府的路,躬身道:“五皇子殿下,请!”   南宫珏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他知道司马濬没必要骗他,扁鹊应该是真的离开濬王府了,想到她不等自己回来,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胸口就闷闷顿顿的难受起来。   跟在蒋迁身后出了府,回到隔壁自己的府内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急忙来到了叶府找叶寻。   叶寻诧异地看向他,调笑道:“殿下这是想在下了?”这才分开三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叶寻实在疑惑这五皇子不在府里好好休息,找他做什么?   “你……知道扁鹊去哪儿了吗?”   叶寻一愣,他离开的这一个月平阳城里发生的大小事情,府中的下人已经跟他说了。但他最关心的也就是跟师妹有关的几件事,第一件,师妹在他和南宫珏离开后也出了皇宫,住进了濬王府,在平阳王府的宴会上当众摘下了面纱,众人发现她是个丑八怪。第二件,丞相府找回了失踪多年的二小姐景绣,府里正大张旗鼓地准备为这二小姐补办及笄礼。第三件,丞相夫人和相府大小姐故意派人玷污二小姐的名声,但白的黑不了黑的白不了,百姓们的眼睛是雪亮的,很快就识破了丞相夫人和大小姐的不安好心颠倒黑白,还了二小姐清白。   总得来说,他们离开这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平阳城其实并没发生什么大事。而能让众人议论的几件事,全都是跟他的师妹有关的,他的师妹为平阳城增添了不少的谈资和热闹。   南宫珏见他不说话又探寻地问道:“你们是师兄妹,她要离开平阳城应该会派人给你留话或者书信吧?”   叶寻摇头,“没有。”   南宫珏俊脸上写满了怀疑,“真的没有?”   叶寻失笑,回道:“真的没有!”师妹的身世半年前他就知道了,景绣就是扁鹊,既然没有离开又怎会留什么话和书信?   南宫珏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即使没有,你和她师兄妹多年,应该也能知道怎么联系到她或者知道她可能会去的地方吧?”   叶寻挑眉,“殿下为什么如此在意师妹的去向?”   “本皇子只是……哎呀不用你管,本皇子先走了,记住,如果有扁鹊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南宫珏烦躁地摆摆手,离开了叶府,回到五皇子府,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又叫来了如风。   气急败坏地质问道:“我明明告诉你要一直盯着濬王府,为什么把人给我盯丢了?”   如风没有因为他生气而表现出丝毫畏惧来,神色如常地答道:“咱们派出去的人看到扁鹊姑娘离开濬王府进了同仁堂,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属下亲自过去查探过,那同仁堂还有后门,扁鹊姑娘可能是发现有人跟踪她然后从后门离开了。”   “同仁堂?”   “是,这是平阳城最大的药房,属下派人查过,这同仁堂的幕后老板应该就是扁鹊姑娘。这些天属下一直派人盯着同仁堂,扁鹊姑娘没有再出现过,倒是景二小姐去过几次,还有一个年轻的神秘男子好像一直住在同仁堂内……就在今天,景二小姐又去了一次而且一路上有人暗中跟着……濬王殿下也去了,没一会儿濬王殿下就带着那个神秘男子回了濬王府……”   这些之前就想汇报的,结果刚提起相府二小姐回府,殿下就迫不及待地去见那二小姐了,都来不及听他把话说完。   南宫珏听了他这一大段话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沉思了半晌才开口问道:“跟着绣儿的是什么人?那个神秘男子是什么身份?他和司马濬还有扁鹊什么关系?”   如风满脸犯难地摇头:“这些……还不清楚,不过,前不久二皇子殿下也查过他的身份,但应该也没查到。”   南宫珏脸色凝重地皱着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怀疑跟着绣儿的人可能是二哥派去的,你去核实一下,还有尽快弄清楚那个神秘男子的身份。”   德妃和二哥想通过绣儿拉拢景天岚,应该只是想多了解绣儿,没有恶意。最让他疑惑的是那个神秘男子的身份,和司马濬走得近连二哥都查不出底细,看来这个人不简单啊!   “是!”如风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南宫珏明明身心俱疲却被这些事情弄得睡不着,在脑子里将所有的事情都过了一遍,发现还是什么都理不清,看来他明天有必要亲自去一趟同仁堂,扁鹊既然是同仁堂的幕后老板,那同仁堂的伙计应该知道她的下落吧?   翌日一早,南宫珏就吩咐如风亲自驾着五皇子府的马车去相府接景绣。   这个时间点景绣才刚起床还没来的用早膳,听了下人的传话疑惑地来到府门,只消一眼她就认出了马车前的男子正是当年和南宫珏一起将她带出祥云寺的人,她记得他的名字好像叫如风。   如风之前在暗中已经见过景绣,所以没有一般人初见她时惊艳,面色平静地道:“二小姐,五皇子殿下有请!”   景绣点头,踩着梯子上了马车。马车不疾不徐地向前行驶,景绣坐在马车内几度欲言又止,当年她迫不得已点了他的穴害他摔下马一个人待在荒郊野外,好像欠他一个道歉。   就在景绣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马车外如风突然出声道:“二小姐,如风有一事不明。”刚才景绣看他的眼神绝不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所以他肯定景绣已经认出了他,所以才没有自报家门而是开门见山的开口了。   景绣眉毛微扬:“请说。”她有一种预感,他问的和她想的是同一件事。   如风困惑中又带着一丝试探,问道:“当年二小姐不过是个五岁的孩童,到底是怎么对如风点的穴?”这么多年他一直没能想明白,当时的她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怎么会那么精准的点中他的穴道。   果然是这事,景绣含糊道:“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对了,我正要为这事跟你道歉呢,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放在心上。”   如风脸一黑,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二小姐是在说她自己是瞎猫还是在说他是死耗子?马车在食客居门前停下,他才一边替景绣掀起马车的帘子一边道:“二小姐客气了,如风没有放在心上。”   景绣微微一笑,出了马车。周围立刻响起一阵抽气声,此时正是所有的店铺商贩开始一天生意的时候,食客居又处在最繁华的街道上,周围的人自然不少。   景绣一出马车顿时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全都目瞪口呆眸光惊艳地看着她,忘记了手里的动作。   女子一身再简单不过的淡蓝色缕金挑线纱裙身姿纤瘦高挑,姿容绝美清丽无双,真真当的起倾国倾城这四个字。   景绣淡定地跟在如风后面进了食客居,又在一楼满堂客人的惊艳中淡定地上了二楼的一间包厢。南宫珏一身橘色锦衣负手迎窗而立,身姿挺直端的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听到开门声,他转身看向景绣,目光也不由得晃了晃,喟叹道:“但凡绣儿在的地方,其他女子都会黯然失色吧!”   景绣走近他,低头往窗外一看,心知刚才底下的一幕被他尽收眼底了。满脸不在意地道:“年华易逝,容颜终有苍老的一天,比起脸蛋美的人我更希望能保持心灵美。”   南宫珏挑眉,似乎对她这两句话很意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几秒,才点头道:“绣儿说的有理,蛇蝎美人要不得。”   景绣看着一桌子精致的点心和冒着热气的羊奶,失笑道:“你一大早将我找来不会就是为了请我吃早膳吧?”   南宫珏桃花眼闪烁了一下,替她拉开凳子,自己在她对面落座,道:“怎么,不行吗?”   景绣坐了下去,一边拿起筷子物色着先吃哪一个,一边眨眼道:“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南宫珏疑惑道:“何为第六感?”   景绣抿唇道:“第六感说白了也就是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别有用心。”   南宫珏状似遗憾地耸了耸肩膀,“被你说中了,我的确有些事想问你,不过一切等吃完饭再说。”   “好。”美食当前,景绣觉得先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刚吃了没两口,门口传来说话声,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如风打开了门,身后站着满脸笑意的南宫洐。不待如风禀报,他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诧异道:“这么巧,五弟和二小姐也到这儿来用早膳?”   如风见南宫珏没说什么,就重新带上门出去了。   南宫珏挑眉,同样一脸惊讶道:“倒是没想到二哥也在这儿?”   “相请不如偶遇,五弟和二小姐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不等南宫珏和景绣答话,他已经径自在景绣身旁落座。   包厢里的气氛莫名的诡异起来,景绣事不关己地认真吃着饭,这食客居的确不愧为平阳城的第一大酒楼,这点心不仅样式好看味道也是好的不得了,还有这羊奶,竟然一点都闻不出膻味,香浓可口极了。   这让她不由得开始垂涎起这儿的饭菜了,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尝尝。   景绣一心想着吃的,另外两个男子的脑海里想的就没这么简单了,看着都是在一脸平静淡然地吃着饭,但是心思却各异。   一顿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南宫洐才开口状似漫不经心地道:“我听说,五弟和二小姐很多年前就认识?”   终于表明来意了……   南宫珏桃花眼里精光乍现,目光温柔地落在景绣脸上,满面春风道:“是啊,我和绣儿认识好多年了,这些年我没有一刻停止过找她,大概是老天可怜我吧,终于让她重新出现在我面前了。”   “咳咳……”景绣正喝着羊奶,听到他这一番话顿时呛得面红耳赤。南宫珏忙靠近她,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掏出帕子递给她,语气轻柔道:“轻点,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毛手毛脚的,喝点羊奶都能呛着……”   景绣接过帕子擦着嘴,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用鼻子想也知道他是故意的,肯定是猜到了德妃和南宫洐想利用她而拉拢景天岚的事,所以才故意在南宫洐面前表现德和她关系暧昧。   南宫洐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们二人,轻笑道:“我倒是很好奇,五弟和二小姐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如何认识的?”   南宫珏坐回原位,目光失神地看着不知名的前方,嘴角挂着浅淡温馨的笑意,仿佛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之中,叹息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景绣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他竟然把他们的相遇说成了一场惊天动地英雄救美一见钟情的玛丽苏电视剧中才会有的情节,竟然还说的那么如梦似幻绘声绘色一脸沉醉?他不去现代写小说当演员真是浪费了他的创造力和精湛演技。   当年他才**岁,她才五岁,他就对她一见钟情了?古人再早熟也没有到这么夸张的地步吧?听着他继续恬不知耻地深化他深情的形象,说什么他之所以一直不愿成亲都是为了等她,景绣实在忍不住出口打断了他,“都是陈年往事了,不要再提了。”   南宫珏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对着南宫洐歉意地笑道:“二哥,你看,绣儿都害羞了,你想听等绣儿不在的时候我再说给你听。”   ------题外话------   亲们,好友阿莱的文《冷少惹火上身》男强女强双处双洁超级甜宠爽文,大家一定要去看哦,超级精彩的~么么哒。简介在评论区,感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哈……   ☆、第85章:我们两长的太出众   膳后,三人走出包厢往楼下走去。南宫洐走在最前面,景绣跟在他后面,南宫珏最后。两名男子一个皮肤略黑大眼挺鼻身材壮硕男人味十足;一个小麦肤色阳光帅气,桃花眼勾人摄魄平添了几分邪魅。二人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却是同样的气质高贵,浑然天生。   而那走在两人之间的女子皮肤白嫩,吹弹可破臻首娥眉樱桃小嘴,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比样貌更甚的是那清丽动人的气质,一举一动都带着欲拒还迎的气息,就好像她的美在吸引别人的目光,可是她的内心却在排斥着引人注目,可偏偏这种排斥更添魅力更能夺人眼球。   三人显然都是习惯了成为焦点,一派从容地走出了食客居。   “二哥要要去哪儿,我们送你一程?”南宫珏客气道。   南宫洐的目光在他和景绣身上转了转,挑眉道:“怎么,五弟和二小姐还有事?”   南宫珏煞有介事道:“这个嘛,明天就是绣儿的及笄礼了,二哥倒是早早的送了贺礼,可是我的还没来得及准备呢。”   “是么?”   “不然二哥以为我们还有什么事?”   “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南宫洐看向景绣,柔声道:“绣儿,明天的及笄礼可能要早起,今天晚上早点休息。”   他的声音本就清越动听,此时又刻意放低了语气,听着更加悦耳了。不过景绣在意的不是他的声音,而是那一声“绣儿”,就在刚才他还二小姐二小姐的叫着,这忽然就改口,还是如此温柔地叫了出来,她真的一时适应不来啊。   南宫洐轻笑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景绣看着他高大壮硕的身影,困惑出声:“你说,你这个二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明明长得一副粗犷豪放光明磊落的君子模样,可接触的越多就越觉得这个人其实心机深沉让人看不透。   南宫珏诧异地看向她,眸色微敛,低声反问:“绣儿觉得呢?”   “我觉得……我就是看不透才问你的嘛?”景绣仰头看着他不满道。   南宫珏眯着眼睛打量着景绣,她问这话是因为对二哥也动心了,想多了解二哥?私心里,他不希望绣儿嫁给二哥。其实他昨天想了一夜,忽然觉得绣儿既然失踪了这十年,能在普通人家平静地生活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她可以随自己的心意找一个心仪的男子,因为彼此喜欢而在一起,成亲生子,平静地度过一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刚找到自己的亲人,就因为她是景天岚女儿这个身份而被别有用心的人惦记上,不仅如此,还要面对嫡母和嫡姐的诬陷抹黑。而她唯一最最亲近的父亲,虽然对她疼爱有加,但也难保不会利用她的婚事。   景绣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起来,疑惑道:“你……为何如此看着我?”心里不禁有些七上八下起来,担心他在她身上看出扁鹊的影子。虽然她已经尽量小心的注意自己的言语举止,面对南宫洐她还能有自信瞒过,但面对在延寿宫中一起同吃同住多日的南宫珏她并没有把握。   南宫珏环顾了一圈,轻笑一声道:“没什么,先上马车吧。”他们站在这儿实在太醒目了,暗中有人盯着也就算了,这明的真让人受不了。   两人上了马车,不用南宫珏吩咐,如风就径直驾着马车往同仁堂而去。   南宫珏轻笑道:“绣儿见过濬王了吗?”   景绣点头,“嗯,司马濬他还和小时候一样不爱搭理人。”   “扁鹊之前用千年灵芝和父皇换了圣颜果,就为了医治司马濬的脸。扁鹊这么做是绣儿拜托她的?”   “可以这么说,不过……她自己也需要圣颜果。”   南宫珏蹙眉,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圣颜果只对脸部中毒,颜容有损的人有作用,什么叫扁鹊自己也需要圣颜果?   马车外的如风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听到南宫珏问这话,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懊恼。他觉得平阳王府宴会的事无关紧要,所以并没有和殿下禀报,没想到殿下竟会如此关心那扁鹊姑娘的事。   他懊恼的同时,景绣已经向南宫珏解释了扁鹊面容有损的事。南宫珏一脸震惊,而后又是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一直戴着面纱,原来……   景绣见他脸色似担忧似怅惘,立刻安慰道:“那个……她医术那么高超,有了圣颜果就一定有办法恢复容貌的,你不用担心。”   “嗯。”   南宫珏情绪低落的轻嗯了一声,脑海里却一直浮现着扁鹊戴着面纱淡然从容的样子,因为遮住了脸,所以他每次和她说话时都是注视着那双水亮的杏眸,此刻脑海里最清晰的就是那双清澈无比的双眸了。没想到那么美的眸子下竟然是一张不完美的脸,怪不得她一直戴着面纱了,他早该有所察觉的,哪个女子不爱美,如果长得貌美如花谁愿意整天捂着面纱?   景绣正奇怪他为什么忽然情绪低落呢,马车在这时缓缓停了下来。如风公式化一板一眼的声音响起,“殿下,同仁堂到了。”   同仁堂?景绣疑惑地看向正起身的南宫珏,他带她来这儿干嘛?   南宫珏将她的疑惑看在眼里一边出了马车,一边开门见山道:“绣儿和扁鹊是朋友又来过同仁堂,想必店里的伙计都应该认识吧。”   景绣跟着出了马车,扬眉道:“所以?”   南宫珏先一步跳下马车,然后扶下她,神色认真地道:“我想知道扁鹊的下落!”   景绣抿唇,转身避开他的视线,心里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可能是为他的挂念而感动吧,“我昨天就已经说过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她是同仁堂的幕后老板,店里的伙计不可能不知道她的下落,你只要帮我问问店里的伙计就好。”南宫珏说着抓着她的手腕走了进去。   店里只有三四个客人拿着药方面朝在柜台站着,黎平正拿着一张药方高声念着,身后一年轻的伙计正按着他念到的药材在贴着不同药材名字的抽屉前来回走动,大概是黎平念的速度有些快,那伙计有些跟不上,动作显得有些慌乱。   黎平察觉到进来的二人,立刻住了嘴。景绣抢在他说话前将手指竖在嘴前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就在他一脸诧异和疑惑的目光中拉着南宫珏飞快地跑进后院,又在后院几个伙计惊异的目光下拉着他上了阁楼。   南宫珏错愕地看着她,“你……”拉着我跑什么?   景绣尴尬地笑道:“主要是我们两长得太出众在下面太引人注目了,你先坐会儿,我下去沏壶茶然后帮你把掌柜的叫上来。”   南宫珏无语了半晌才犹疑地点点头:“好。”在下面人来人往的也的确不适合谈事情。   景绣出了房间关上门才呼了口气走下楼。伙计们见到她重新走下来,目光唰地一下全都看了过来,目光惊艳、陶醉、痴迷、兴奋……   景绣手抵唇重重地咳嗽了两声,他们才回过神来。其中一位伙计鼓着勇气上前道:“这位姑娘,你……”   景绣淡笑道:“我是你们老板的朋友,麻烦你去前面将黎叔叫进来。”说着又看向另外几人,“请问翠娘在哪儿?”   话音刚落,后院与前面店铺的通道里传来急切地脚步声,正是黎叔和翠娘。   翠娘一见她以这种毫无伪装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和红叔相视一眼,就吩咐后院里几个不明状况的伙计去前面看店去了。   “小姐你……”   “嘘……”景绣拉着他们走到墙角,一边警惕地看着阁楼的房门,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生怕他们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在南宫珏面前露出马脚。   说好一切细节之后景绣才带着他们上了阁楼。   “民妇翠娘——”   “小民黎平——”   “见过五皇子殿下!”   南宫珏目光灼灼地盯着为他斟茶的景绣,隔了半晌才将视线移向他们淡声道:“不用多礼,我来不过是想向你们打听一件事。”   黎平和翠娘相视一眼,黎平疑惑道:“不知殿下想打听什么事?”   南宫珏开口前又看了景绣一眼,看的景绣觉得莫名其妙。听他开口问道:“你们可知道扁鹊姑娘的下落?”   黎平和翠娘一脸茫然地摇头,南宫珏打量着他们的神色,双手环胸向后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压迫力十足地问道:“她是这同仁堂的幕后老板,应该会随时写信来通知你们她的去向或是落脚点吧,要不然这万一店里出个事你们想联系她都联系不到啊?”   黎平战战兢兢道:“姑娘说过,只要秉着为百姓服务诚实守信的宗旨和态度做生意,就不会有任何事发生。即使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官府会替我们讨回公道的!”   南宫珏一脸呆愣,“呵……呵……”这倒的确像她说出来的话,只是这心未免还是大了点儿,她就不怕店里的人中饱私囊或者阳奉阴违根本不把她那宗旨放在心上?   黎叔擦了把头上冒出的细密薄汗,五皇子冷笑是因为不相信他的话么?   翠娘同样胆战心惊,生怕南宫珏识破他们的谎言,大发雷霆。   景绣看出黎叔和翠娘的不安,伸手在南宫珏俊脸前晃了晃,“你呵什么?”   黎叔说的不算是谎话,这番话的确是她开药房之初就传达过的精神。南宫珏身为皇子,听到这么崇高的经商精神,不应该欣慰和激动么,冷笑是怎么回事?   南宫珏回过神来,正襟危坐,假咳一声道:“没什么。”看向依旧不安的黎叔和翠娘,郑重道:“这话说的好,本皇子最讨厌那些唯利是图不顾百姓利益的商人了!”   景绣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南宫珏已经桃花眼一眨转了话题,提起另一个人来,“听说有一位年轻小公子住在这里?”   景绣心一惊,根本就没想到他会提起修堇,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他昨天才刚回来,却对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派人跟着她,或者说跟着司马濬?修堇不过才出现两三次,可以说什么都没做,跟他又毫无交集他为什么提起修堇?   难道是因为司马濬的缘故,因为修堇去过濬王府所以南宫珏才会关注起修堇?越想景绣越觉得这个想法合理,不然修堇一个无名小卒怎么可能引起堂堂五皇子的关注!   司马濬一直处在西临皇室的监视之中么?原以为他的质子当的是全天下古往今来最逍遥自在的了,没想到也是表面风光,背后辛酸……   “……是,修公子是扁鹊姑娘的义兄,他来住过几日,不过现在已经离开了。”没有景绣的事先嘱咐黎叔只能急中生智了,既然五皇子提起应该就是掌握了确切消息的,他还不如点头承认实话实说,姑娘现在穿着女装,自然不存在什么修堇了,他这不算说谎。   南宫珏蹙眉,摸着下巴俊脸狠狠地纠结了一下,扁鹊竟然还有什么义兄?他这一个月和叶寻朝夕相处,听他说了很多有关她的事,怎么就是没听他提到这个义兄呢?   景绣在桌下给黎叔比了个大拇指,在南宫珏这种猴精的人面前说假话那是不行的,半真半假模棱两可才是最佳答复。   南宫珏问了半天又观察了他们半天,最后犹疑着出了同仁堂。   马车往相府的方向行驶,南宫珏沉思到半路才抬眼看向景绣,问道:“她什么时候认的义兄?”   景绣茫然道:“不清楚。”   南宫珏又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景绣蹙眉,“比如呢?”   桃花眼幽深地看着她:“比如……绣儿真不是和黎平翠娘串通好了骗我么?”   景绣煞有介事地点头,怪不得他总是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呢。   南宫珏挑眉:“承认了?”   景绣好奇道:“殿下既然就不相信黎叔和翠娘的话为什么不把他们抓起来仔细盘问?”   南宫珏摇头,淡笑道:“第一,同仁堂不是公堂他们说谎不犯法,本皇子也不是那种仗势欺人倚强凌弱动用私刑的人;第二,他们不说实话应该是扁鹊授意的,他们只是听命于人忠于扁鹊而已,这没什么。哦,当然,他们也可能是听了你的话才说谎的;第三,他们是扁鹊的人,我要是动了他们,扁鹊会生气的。”   景绣本来还因为怀疑他暗中派人跟着她或者司马濬而生气,听了这番话顿时气消失的无影无踪。神色动容道:“这番话日后有机会我会转达给扁鹊的。”   ------题外话------   推荐《权宠重生呆萌妻》冰浴雪魅   一睁眼就有了男人,顺带一个小包子,这算怎么回事?   难道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么?她该不该相信?!可是这男人——有权有势多金妖魅又温油,小包子嘛~敲可爱会卖萌长得俊还聪明~\(≧▽≦)/~   这、这、这……这是一个腹黑重生的女人,遇上霸道总裁的男人,从此一条宠妻路,誓死走到底,打死不回头的故事,故事小暖宠小搞笑风,2p求支持!欢迎入坑。   ☆、第86章:神秘送礼人   景绣刚回府,管家就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二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夫人正等你过去呢?”   景绣不明所以地跟他来到大厅,原本略显吵嚷的大厅因为她的到来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纷纷侧目看向她,神色各异。   除了回府第二天,景绣还没见过府里所有人汇聚一堂呢,诧异地挑了挑眉,看向地上十个左右的紫红色实木大箱子,目光询问地望向坐在上首神色古怪的景天岚和沈柔。   “打开。”景天岚对管家淡淡地吩咐了一声,管家立刻蹲下身子亲自一个个的打开,景绣数了一下,整整有十箱,而且里面的东西……   蹙眉道:“父亲,这是……”这些东西全是城里时兴的女子的衣物首饰鞋袜手帕,除此之外竟然还有各色丝线布匹和胭脂水粉。既然景天岚专门把她叫过来,应该是跟她有关的,难道这是有人送她的及笄贺礼?   管家笑逐颜开道:“二小姐,这是有人送给您的及笄贺礼。”   景绣垂眸想了一瞬,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抬眼问道:“什么人?”想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   管家为难地摇头,递上一封信,“对方没说,放下东西就走了,不过留了这封信。”   景绣接过来,目光在众人好奇的面上过了一遍,含笑从信封里取出信来,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神色一怔。竟然不是叶师兄?   景天岚起身走近她,看着她问道:“对方可有在信上表明身份?人家送了贺礼过来,我们也不能失了礼,看看你母亲这儿有没有落了人家的帖子。”   沈柔母女和四姨娘五姨娘并三小姐景荣全都一脸疑惑掺杂着妒忌看着她,这十箱东西每一样可都是上等品,不说衣服鞋袜就单单那两大箱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就价值连城,这不得不让人心惊送礼之人的大手笔。   只有二姨娘秦芳宜面上一派恬淡之色,但眼神之中也充满了好奇和疑惑。   这景绣刚刚回府,在这平阳城中应该不认识什么人才对,怎么会有人出手如此阔绰,这十箱东西固然令人心惊,但这送礼人背后的动机更值得人探寻,及笄前送的贺礼可是有深意的。   景绣将信收入袖中,淡笑道:“父亲,送礼之人并不在平阳城中,况且他也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帖子不用下,以后女儿见到他亲自道谢就好。”   “这……”景天岚看着她的动作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能这么大手笔的人肯定不是等闲之辈,人家给他的女儿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他难道还没资格知道人家的身份吗?   在景天岚眼里,他虽然诧异景绣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阔绰的人,但也自信景绣是因为有他这个丞相爹,所以人家才会高看她,南宫洐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但是,这个女儿好像竟天真的以为是她那张脸的功劳,所以才敢在他面前这么端着。   景荣一张俏脸上写满了嫉妒,重重地哼了一声,看着景绣阴阳怪气道:“该不会是那送礼人和二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吧?”这个景绣不就是仗着长得漂亮一点就到处勾男人么,先是二皇子再是五皇子,现在竟然又冒出一个神秘的有钱人,看起来她在外这些年真的学了不少狐媚男人的手段。原来前几天外面的那些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这个景绣自己行为不检点还说是母亲和大姐故意抹黑她,真是不要脸!   “住嘴!”景天岚看向景荣脸色铁青的怒斥一声。吓得景荣一个哆嗦躲到了四姨娘的身后。四姨娘扯着笑脸看着景天岚道:“老爷,三小姐她还小,口无遮拦惯了,不是有心的。”   景天岚并不看她,阮香琴又忙对着景绣赔着笑脸道:“二小姐,我带三小姐向你道歉了,你是做姐姐的,还望你多担待三小姐一些。”   景绣并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她真没心思去和一个差了她两三轮的孩子计较。撇开目光看向景天岚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只是父亲和大家都不认识他,而且他又不在平阳城中我也没办法介绍大家认识,所以才没说。既然大家如此好奇,那告诉大家也无妨,这个人是扁鹊姑娘的义兄,以前帮过我几次,我都是跟着扁鹊姑娘一起叫他大哥的。”   景天岚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这位公子既然是扁鹊姑娘的义兄,我们就更不能怠慢他了,他和扁鹊姑娘兄妹二人皆对你有恩,如果他哪日来平阳城你一定要请他来府上坐坐,好让为父亲自感谢他对你的照拂之恩。”   “女儿知道了,他日大哥再来平阳城我一定邀他来府上做客。”   景天岚吩咐管家亲自带着人将这十箱东西都抬进了清枫院,景绣也就跟着离开了。沈柔不甘心地看着景天岚道:“老爷,你看,那些珠宝首饰可是整整两大箱啊,我看绣儿平时也不怎么喜欢戴首饰,不如匀些出来给媛儿和荣儿……”   她话没说完就遭到了景天岚不满的一瞪,看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沈柔清瘦的脸上狠狠地扭曲了一下,景媛及笄的时候除了她以景仁义的名义准备了一份丰厚的贺礼外,也就太子殿下送来了一份。虽然太子送来的有十二箱,但实际上每箱里面装的东西并不多,而且大都是衣物,珠宝首饰一共就那么几件,十箱加起来也不足刚才那一箱珠宝来的贵重。   景绣不仅得了南宫洐的一份贺礼,如今再加上这一份,还有从自己这里厚颜无耻要去的那一份,这些东西加起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老爷竟然让全搬到景绣的清枫院去,这实在是让她肉疼的紧。   景媛虽然全程都是一副淡淡的神情,但是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她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自从景绣回来后,她就变得黯然无光了。景绣不仅抢走了父亲的疼爱,还抢走了属于她的风光,明天过后,景绣在平阳城的风头一定就会盖过她。不仅如此,景绣还败坏了她的名声,害的她这些日子都不敢出门,深怕一出去就迎来街上百姓的指指点点。这样下去,皇上皇后一定不会让她嫁给太子的。不,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能!   四姨娘和五姨娘也是一脸苦涩,难掩羡慕,她们这么多年的积蓄说不定都不及刚才那箱子里其中一样首饰的价钱啊。这二小姐真是好福气,有了这两箱珠宝,即使嫁个普通人家应该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秦芳宜视线在众人面上淡淡扫过,嘴角勾起一丝讥笑,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清枫院,孙嬷嬷看着眼前这十个大箱子,眼睛都看直了,尤其是那两箱闪闪发光的珠宝首饰。景绣淡笑道:“嬷嬷有看中的尽可以拿去。”   孙嬷嬷忙摆手道:“奴婢哪配得上这些啊,小姐别开奴婢玩笑了。”她知道小姐对自己大方,但是她一个下人,带这么贵重的东西实在是糟蹋了。   景绣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蹲下身从箱子里挑出一只祖母绿的镯子,替她套到手腕上,见她挣扎着手不肯受,轻笑道:“这镯子太老气,不适合我,嬷嬷戴着正好!”孙嬷嬷这才停止动作。   景绣低头苦恼的看着一屋子的箱子托盘,这些东西这么贵重,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放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啊,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刚才在大厅那些女人眼红嫉妒的样子她可都记着呢。尤其是那沈柔,说不定哪天忽然想到什么歪主意就将这些东西弄进府里的库房去了,这些可都是别人送给她的,属于她的私有财产,绝对不能充公!   掏出袖子里的信,仔细地端详着上面的画像,绝美倾城的脸蛋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画的还真挺像的,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弹了两下画像,水眸一转,“有了!”重新看向地上的珠宝首饰,谁送的就让谁替她保管,而且由他保管是最稳妥最让她放心的了。   因为明天需要早早的起床装扮,所以在孙嬷嬷的强烈建议和不停唠叨下,景绣早早的熄了灯闭上了眼睛。   而此时的世安苑内,景媛焦躁不安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娘,你到底有什么计策就告诉女儿么,明天整个平阳城的人就都知道咱们相府有一个倾国倾城的二小姐了,你难道真的要看着女儿被那个贱丫头比下去吗?”总说什么让她耐住性子稍安勿躁,现在她都稍安勿躁这么多天了,也不见娘有什么动作啊,过了明天谁还记得相府大小姐啊,估计提到相府第一时间就会闪过那个贱丫头那张狐媚子脸。   沈柔拉过她的手,安抚道:“你还信不过娘么,你放心娘都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娘一定让那个贱丫头名声扫地,让她从此以后在这平阳城中没法立足!”只要让大家亲眼见识到景绣的真实面目,大家就会相信之前的那些关于景绣的谣言,既然关于景绣的谣言是真的,那么那些故意诋毁她和媛儿的谣言也就会不攻自破,这简直是个一举两得的妙计。   “真的吗?”景媛喜道。但是很快她的脸又垮了下去,担忧道:“可是娘,你的计划不会坏了太子殿下的大事吧?”太子很看重景绣的用途,万一她名声扫地的话,那用途可就大打折扣了,太子那边……   沈柔摇头,高深一笑,“媛儿只管放心就是,太子那边我已经派人去打过招呼了,娘的计策实行的好的话可是一举三得。”   景媛一听这话脸上的担忧顿时消失不见,饶有兴致地疑惑道:“一举三得?”   沈柔得意地笑着解释道:“这一,让那丫头名声扫地,这二,自然是挽回我们母子的名声,至于这三,那就看明天太子殿下的表现了。”太子若成功了那便是一举三得,不成功那便是一举两得,不管哪种情况都是值得高兴的。   景媛喃喃道:“太子的表现么……”太子又怎么会让她们失望呢,所以这是个一举三得的计策无疑了。虽然因为得知了有太子的参与她更加好奇这个计策到底是什么,但是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下去,明天她就等着拭目以待,看看娘和太子替她准备了怎样的一场惊喜吧。   “对了媛儿。”沈柔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脸色顿时严肃起来,“我给那扁鹊也下了帖子,娘知道你和她有过节,但是明天你可千万别去招惹她,咱们明天的主要目标是景绣,你可千万别坏事啊!”   景媛不在意地轻笑一声,“娘你就放心吧,现在全平阳城的人都知道那扁鹊是个丑八怪,她一定没脸出现的。”除非她想自取其辱,那日见到她真容的人又不是自己一个。不说荣儿,就说那秦小姐秦雨柔也不会放过这个揭她伤疤的机会,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   沈柔淡淡道:“我就是叮嘱你一声,毕竟那个扁鹊住在濬王府中,谁知道她和濬王什么关系。”得罪濬王可不是好玩的。   景媛嗤笑道:“话说,这濬王和那扁鹊还是挺般配的,全是丑八怪……”   沈柔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轻声斥责道:“在外人面前可别胡说八道,你忘了百花宴上皇上是怎么对那濬王的么,咱们可得罪不起。”   景媛点头,“女儿不傻。”   *   翌日寅时刚过,景绣就被孙嬷嬷叫了起来,刚用了早膳只见沈柔带着四五个丫鬟走了进来。景绣微挑眉梢,起身道:“夫人这么早怎么过来了?”   沈柔满脸亲切虚伪的笑道:“今天是你及笄的大日子,做母亲的自然要早点过来替你打点打点。”她说着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接着道:“既然已经用过早膳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景绣不置可否,任由她拉着坐到了梳妆镜前,然后任由几个丫鬟围着她在她的脸上头上不停的摆弄着。沈柔坐在一边,耐心温柔地看着,负责上妆的丫鬟拿出一盒胭脂,打开用手指抹了一点就往景绣的脸上抹去,景绣鼻翼微微翕动,头猛地往后一仰。   沈柔神色一怔,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不着痕迹的心虚,关切地问道:“绣儿,怎么了?”   景绣不吱声只盯着丫鬟手上的胭脂盒看,沈柔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胭脂盒,笑道:“这胭脂是平阳城里最好的胭脂了,这一小盒可就值五十两银子呢,就是你大姐我都舍不得给她买。”   景绣一脸受宠若惊地看着沈柔道:“既如此,这胭脂就拿去给大姐用吧,我平日里是不喜用这些胭脂水粉的,夫人一片好心,花了这么多银子买来的不能放在我这里浪费了。”   沈柔不赞同道:“你也说了是平日,今天可是你的及笄礼怎么能不用胭脂呢。”她说着看向那拿着胭脂盒的丫鬟吩咐道:“时间不早了,还不快替二小姐上妆!”   “是。”那丫鬟应了一声,立刻抬手向景绣的脸上抹去,两个梳头的丫鬟也立刻重新活动起来。   等到胭脂涂好后,沈柔起身来到景绣身后,看着铜镜中那张绝美倾城的脸点头笑道:“这胭脂五十两买的值!”   景绣端详着镜子中的脸,十分满意的点头道:“夫人说的是,一分价钱一分货,这胭脂的确不错。”   “好了,我先去前面忙了,你们几个一定要把二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听到没有?”   “是!”   听到回答,沈柔满意地出了房间走出了清枫院,一出了清枫院顿时换了副得意的脸色,整个人一扫连日来的阴郁显得神采奕奕起来。   ------题外话------   猜猜看,贺礼谁送的,画像画的是谁?   ☆、第87章:太子侧妃   南宫珏看着锦盒内九颗有鸡蛋大小质地均匀的紫色夜明珠满意的点头,“辛苦你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么好的夜明珠实属难得。”   紫色夜明珠本就难得,更别提一夜之间集齐九颗了,绣儿见到一定喜欢。   如风松了口气,昨日他们逛遍了平阳城几乎所有的珠宝首饰和胭脂水粉的店铺就为了替二小姐准备一份及笄礼物,可殿下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直到宵禁也没能挑中一样。最后就苦了他了,一夜没睡,好不容易找到这九颗紫色夜明珠。辛苦一点没什么,他心疼花出去的银子啊!   即使五皇子府财力雄厚,这九颗紫色夜明珠的花费也不能算是小数目。   “你也累了一夜了留下好好休息就不用跟着去了!”南宫珏拿着锦盒神采奕奕地往外走。   如风立马跟了上去,“属下不累!”   南宫珏觑了一眼他难掩疲惫的脸色也没说什么,区区一夜不睡对如风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马车行到濬王府,司马濬喊了一声停就在如风不明所以的目光下跳下了马车,往濬王府门口走去。看着两个木头一样目不斜视的侍卫,挑眉问道:“相府二小姐的及笄礼濬王会去吧?”   侍卫依旧目视前方充耳不闻,南宫珏面色一变,“我……”刚要发火,如风提醒道:“濬王来了。”   南宫珏向府内看去,果然看见司马濬往这边走来,身后跟着手捧礼物的红叔。轻哼一声,转身重新上了马车。   如风不解他的举动一脸茫然地跟着跳上马车,按照吩咐驾车离去。   红叔看着五皇子府的马车,疑惑道:“王爷,五皇子殿下这是……”难道不是等王爷一起的么,怎么先走了?   司马濬淡淡道:“他是怕我不去。”   红叔垂眸好笑道:“这五皇子殿下倒是对绣儿一片真心,丞相夫人广发邀请函,平阳城内有头有脸的人家几乎都下了帖子,五皇子殿下这是在担心绣儿人生地不熟,忽然面对这么大的场面和这么多的达官贵戚怯场啊。这平阳城里也就王爷和五皇子跟绣儿相熟了,王爷如果不去,五皇子殿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司马濬一边踏上马车一边摇头道:“不止。”   不止?红叔疑惑道:“五皇子还有别的用意?”   司马濬却已经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红叔站在地上沉思了一瞬,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王爷此去大概也是和五皇子一样的用意吧。看来不管是王爷和五皇子都一样很关心绣儿,即使王爷并不记得十年前的往事。   相府外门庭若市,宾客络绎不绝,景天岚忙着招待男客,沈柔忙着招待女客,景媛和景荣姐妹二人则陪着一些年轻的小姐们聊天赏花。至于几位姨娘那是没有资格在这样的场合露面的。   花园凉亭。   瑞安一身紫色华服气质端庄,看着景媛笑道:“大小姐,外面的百姓都在传二小姐是平阳城的第一美人呢,今天我终于有眼福能亲眼见识一下这第一美人的风采了。”   旁边一女子跟着道:“是啊,咱们平阳城刚出来个第一丑八怪就又冒出一个第一美人,那第一丑八怪我是无缘相见,不过二小姐这第一美人我一定要刚好瞧瞧。”   秦雨柔嗤笑道:“谁知道这第一美人是不是言过其实呢,要等亲眼看过才知道啊。”   毕竟扁鹊一开始不也被那些无知的百姓们称为什么仙子么?结果……   叶倾挑着眉梢,阴着脸道:“是啊,外面那些百姓们评出来的可不能作数,那个扁鹊之前不也是什么第一美人么,百姓们一口一个‘仙子’的叫,谁曾想竟是个丑八怪!”   一想到扁鹊就气的牙痒痒,那个丑八怪害的自己被大伯父罚了一个月不许出门,连百花宴都没能去参加。更让她气愤的是她竟然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那扁鹊不知羞耻地住在濬王府里,她连见她一面都无法,更别提报仇了。   小姐们纷纷点头道:“说的对,眼见为实!”   ……   景媛神色自若的听着众人或夸赞或酸涩的话,等会儿她们就会知道景绣那个贱人长的有多狐媚了,女人都是有嫉妒心的,她敢保证景绣一出面就会得罪整个平阳城大半的贵女,她就会渐渐地被孤立和排斥。以后这些贵女们举办宴会也不会乐意邀请她,时间一久,即使景绣长得再出色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脸的机会,到最后还不是会被人遗忘。   柳芳菲将众人的对话听在耳里,看着始终一脸浅笑大方得体的景媛,笑道:“真是羡慕大小姐有这么一个第一美人的妹妹,大小姐真是好福气!”   景媛颔首,淡笑道:“侧妃娘娘过奖了,有绣儿这么好的妹妹自然是我的福气。”   柳芳菲眼中闪过一丝讽刺,叹了口气道:“真是羡慕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姐妹情深,看来外面那些传言不可信啊。”   景媛秀眉微蹙,她最怕的就是听到人提起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但她也相信,没人会冒着得罪他们相府的风险在今天这个场合提起。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太子竟会将这个柳侧妃带来,这个柳侧妃一直都对她这个未来的太子妃抱有敌意,不趁机刁难她才有鬼!   所有人顿时不约而同地住了嘴,神色尴尬地坐着,但心里都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她们都是知道外面那些传言的,私下里不知道议论和讽刺过多少次了,但到了这丞相府都选择性的遗忘了,没想到这柳侧妃竟然会当众提起这事。她就不怕得罪景媛这个未来的太子妃么?   景媛很快镇定下来,疑惑地挑眉道:“哦,什么传言,我怎么没听说过,还请柳侧妃说来听听。”她就不信,柳芳菲真的敢当着她的面说出那些难听的话!   柳芳菲惊讶道:“全平阳城的人都知道了,大小姐竟然还被蒙在鼓里,事关大小姐和丞相夫人的名誉这么大的事儿本妃觉得还是有必要让大小姐知道的。这如果传言虚假,大小姐可一定要想办法澄清啊,不然可是会影响大小姐的婚事的,毕竟大小姐都十八了,这婚事可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这如果传言是真的话……大小姐恕我直言,你这心肠可得改改了。”   景媛脸色一变再变,脸上的胭脂都遮不住黑沉的脸色,桌子下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这个柳芳菲太过放肆了,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难堪,谁给她的胆子?警告地看着柳侧妃那明显幸灾乐祸的神色,景媛咬牙道:“柳侧妃,请你慎言!”   柳芳菲仿佛完全看不出来她的警告,诚恳的笑道:“大小姐放心,本妃不是那颠倒是非添油加醋之人,一定会如实的转述百姓们的言论,你尽管放心好了。而且有这么多小姐们在场,本妃如果说假话也逃不过大家的耳朵啊。”她正襟危坐,轻咳了一声道:“外面那些百姓们都在传大小姐嫉妒二小姐的美貌,丞相夫人容不下二小姐,说你们母女二人故意败坏二小姐的名声,而且还说多年前二小姐失踪是丞相夫人故意而为……对了,还说大小姐水性杨花,在和二皇子有婚约的情况下又勾引咱们太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景媛的脸色,看着景媛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痛快得不得了,等将外面那些有关景媛母女所有难听的话都转述了一遍后,景媛瞪着她的眼神已经开始冒火了,仿佛随时都有火山爆发的趋势。   她却丝毫不惧,关切地看着景媛道:“大小姐,你可千万别生气伤了身。本妃相信你一定不是那水性杨花,嫉妒成性不容庶妹之人!”说到后一句,她神色凛然,一脸愤愤不平的神情。   “是啊大小姐,我们也都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对啊对啊,你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我们都是了解大小姐的才不会相信外面那些传言呢!”   ……   一时间所有的小姐们都一个接一个地看着景媛真诚地开口,其实她们大半人都看不惯景媛总是抢她们风头,巴不得看她名声尽毁。在她们心里景媛的确是会做出传言中那些事的人,但是她们不会傻到当着景媛的面表现出来,就算不顾忌景媛背后的太子,也要顾忌丞相大人啊。她们的爹可都比不上丞相官大!   景媛的视线从柳侧妃幸灾乐祸的脸上淡淡地划过,看向一众小姐们,高声道:“谣言止于智者,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明辨是非不会以讹传讹的聪明人,自然不会被那些传言迷惑。只有个别……的人才会不辨是非被传言迷惑住罢了!”她说最后一句时轻轻地转开目光瞥了柳侧妃一眼,显然这“个别人”指的就是柳侧妃了。   这么明显的意有所指众人自然都看的出来,景媛她们得罪不起,柳侧妃她们同样得罪不起,所以一个个低着头没敢应声。   柳芳菲本就是想故意激怒景媛,让她当众失态,这样外面的传言就会愈演愈烈,但是没想到景媛竟这么能忍。这里是相府,今天又是贵客云集,她不好做的太过,于是不甘地瞪了景媛一眼就默不作声了。   景媛吩咐景荣和贴身丫鬟好好照顾众人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凉亭。沈柔正陪着一众夫人说话,见景媛一脸阴沉地走来忙和众人说了声就向景媛走过去,拉着她到一旁,看了一眼左右无人才低声斥道:“你这是怎么了?”今天这么多人在,她这副样子会让别人怎么看她?   “娘,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看到那个小贱人没有好下场,不然女儿以后再也没脸见人了!”   沈柔本来还以为又出什么事呢,一听这话,顿时信心满满地笑道:“你放心,娘不是已经跟你说了么,娘的计策保证万无一失,你不相信娘也该相信太子殿下啊!”这计策是连太子都赞不绝口的,怎么可能不成?   提到太子景媛心里更像是梗了什么一样,堵得难受。   沈柔奇道:“太子殿下惹你了?”她一脸不赞同道:“媛儿,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男人面前一定要放下你的傲气,男人一惯都喜欢乖巧温柔的女子,这可是娘的切身体会啊!”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太子,媛儿更没有骄傲的资格了。   景媛知道沈柔就是因为在景天岚面前太骄傲,所以才一直只能得到景天岚的尊重却得不到宠爱。她不能像娘一样,太子的尊重和宠爱她都要!柳芳菲,等我成为太子妃,我一定要你好看!   见她似乎想通,沈柔欣慰地笑道:“好了,你和太子殿下也好久没见了,去见见他吧!”   “嗯。”景媛点头离去。沈柔转身招来一个丫鬟,道:“去看看二小姐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这客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让她抓紧点儿。”   “是。”丫鬟领命离去,沈柔眼里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这相府真正的小姐只有她的媛儿,没有人能抢了媛儿的风头!   沈柔离去,不远的假山后走出两个风姿绰约的男子,一个清俊坚毅,一个阳光邪魅。正是司马濬和南宫珏。   虽然假山距离刚才沈柔母女站立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但两人都是自幼习武内力深厚之人,听觉自然比常人敏锐。刚才的对话虽然小声但还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二人耳中。   南宫珏气道:“这对母女果然不安好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接二连三的想要对付绣儿,绣儿到底怎么惹着她们了?”   见司马濬神色平静,仿佛一点都不关心似的,南宫珏不满道:“叫你来就是给绣儿撑腰的,让所有人都知道绣儿是本皇子和你濬王殿下的朋友,让她们不敢随便欺负绣儿。你倒好,听到有人要对付绣儿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就算你不念小时候的旧情,也该感恩绣儿求扁鹊为你治脸的事吧?”   司马濬依旧无动于衷没有丝毫反应,南宫珏气急败坏地指着他道:“司马濬,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司马濬这才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她们不会得逞的。”   南宫珏斜眼看他,“你……知道她们的坏主意?”   司马濬淡淡地道:“绣儿自己能应付。”在绣儿身上用药,沈柔的如意算盘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成功。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颀长身姿,南宫珏脸上依旧写满了担忧。看了看手中的锦盒,不行,他得亲自去提醒绣儿一番,顺便将贺礼送去。   ------题外话------   写完才发现,绣儿这个主角竟然没露面~   推荐寒默《病娇男神影后萌妻》,简介放在评论区了,感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新人不容易啊   ☆、第88章:惊艳出场   景绣打发了沈柔派来传话的那个丫鬟,也顺带着将那几个梳妆的丫鬟也一并遣走了。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若桃李绝色倾城的自己竟莫名的失了会神,直到孙嬷嬷走到她身后惊艳出神,她才回过神来。   “小姐,我还从来没见到有哪个女子长得有你这般漂亮呢,二皇子殿下要是见了您今天这般模样肯定巴不得立马就把您娶回去!”   景绣失笑并没答话,自从那日南宫洐送过及笄礼走后,这几日孙嬷嬷总是时不时提起他,有意无意地说他的好话,好像对她嫁给南宫洐这件事非常乐见其成。她这么兴致勃勃,景绣也不愿说什么让她担心和扫兴。   见她不说话,孙嬷嬷只以为她是在害羞,也没再多说。走到墙角的衣柜前,看着满衣柜或华丽或清新款式不一的衣裳为难道:“小姐,您想穿哪一件?”   景绣起身走过去,手在一排排整齐叠放的衣服上拂过,最后挑了件金色的华服。其实她不喜欢这种太过华丽的衣服,但是无奈脸上妆太浓发髻样式也太华丽又插着一只镶着宝石的孔雀金簪,要是衣着太简单反而会显得不伦不类。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件衣服竟然出奇的合身,仿佛专门为她量身订做的一般,紧紧的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体。孙嬷嬷心里忍不住惊叹,小姐真是太美了!   景绣在铜镜前伸开四肢转了一圈,这衣服看着华丽却并不重,贴身又舒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看了一眼梳妆台上的胭脂盒,又瞥了一眼窗外。看向孙嬷嬷欢快地说道:“好了,我们出去吧!”   再不出去沈柔该着急了。   孙嬷嬷回过神来,忙走在前面替她打开房门。   门一开就看到一位身着华服的俊美公子,捧着一只精美的锦盒在院里四处张望,仿似在找什么人。孙嬷嬷愣了一瞬才认出,这是前天刚来过清枫院的五皇子,正待出声,南宫珏已经看了过来,景绣也刚好走到门边,看到南宫珏时心里暗自诧异了一下,走向他,淡笑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客人们都在前院,南宫珏不会不知道他独自跑到后院还擅自进了女眷的院子是多么失礼的事情。虽然他一贯肆意随性,但今日毕竟人多口杂,他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南宫珏目光惊艳地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前两日见她她都是不施粉黛素净清新的模样,那种清冷疏离的气质带着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今天妆容精致,华服加身又是另一番味道,说不出的高贵雍容,美丽逼人。   太子皇兄说的没错,绣儿当的起倾国倾城四个字!   景绣见他不说话,指着他手中的锦盒猜测道:“你……是来送礼的?”   南宫珏这才回过神来,将手中的锦盒递到她面前,“时间太紧随便买的,打开看看!”   接过锦盒打开,景绣顿时睁大了眼睛,不确定道:“这是……夜明珠?”   南宫珏不无得意地抬起了下巴,轻嗯了一声。景绣也只是猜测,毕竟她只在电视上看过夜明珠,没想到竟然有缘见到真的,而且还是送给她的。只是……想到什么,她脸上的笑容沉寂了几分,疑惑道:“前院应该有专门登记礼品的人才对,殿下怎么亲自送过来了?”   “哼,那些登记的到最后全进了你们相府的库房了,还能到你手里?”南宫珏轻哼道。如风一夜没睡好不容易得来的夜明珠难道要便宜了沈柔母女?   景绣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说的的确有道理,登记的都是要入相府公库的,不可能送到她清枫院的小库房来。这紫色夜明珠每一颗都价值连城,更别提九颗了,落入沈柔手里太可惜了。南宫珏竟然能想到这个,真是让她对他刮目相看,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可是堂堂皇子,而且是在朝堂上担任要职的皇子,每天处理的都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竟然还能注意到这种事,   实在让她不得不惊讶。   “多谢殿下的礼物,我很喜欢。”将锦盒小心翼翼地交给孙嬷嬷拿进去放好,景绣恳切的道谢。   “喜欢就好。”南宫珏见她是真心喜欢得意地挑了挑眉。想到来此的真实目的,顿时又正了正脸色,抬脚往屋里走去,道:“我有要事跟你说。”   景绣不明所以地跟进去,见他脸色凝重又似气愤,知道是真的有要事,让孙嬷嬷出去关上门,才疑惑道:“怎么了?”   南宫珏示意她坐下,才将花园中听到的说了一遍。说完见她面色如常完全没有惊讶或慌张的神情,耳边响起司马濬那句充满笃定的话语“绣儿自己能应付”,微挑眉梢,问道:“你已经知道了?”   景绣自得一笑,起身拿来梳妆台上的胭脂盒,拿在手中把玩着,“殿下知道这盒胭脂多少钱吗?”   南宫珏蹙眉不解,好好地怎么扯到胭脂上去了。   “这是夫人送的,值五十两银子呢!”景绣提示道。   南宫珏顿时脸色一变,第一反应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第二反应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外面那些传言他也听如风说了,那景媛嫉妒绣儿的脸,这胭脂十有**被动过手脚。   他定睛去看景绣的脸,发现她脸上有很明显的胭脂,沉声问道:“你用了?”   景绣打开盒盖,清新宜人的香味扑鼻而来,她陶醉地一边嗅着一边点头意味深长道:“嗯,这么好的东西不用多可惜啊。”   南宫珏眯着桃花眼审视地看着她问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景绣神秘一笑,盖上胭脂盒盖重新放回到梳妆台上,卖关子不说,看了一眼窗外道:“时候不早了,再不出去夫人该对我有意见了。”   说着起身开门往外走去。   南宫珏疑惑不解地跟在她身后,虽然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但知道她没有上当他也就放心了。   他们走后,一道身影敏捷地进入房间,拿走了放在梳妆台上的那盒胭脂。   怕被人看见他们一起,刚到花园南宫珏就对景绣道:“你先过去吧,我在这儿逛逛。”   景绣明白他这是顾忌到她的名声才要分开走,点点头独自像前院走去。   *   景媛原本满腔怒火打算狠狠地向南宫璃告柳侧妃一状,但等她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被众人围在中心的南宫璃时心里的火已经消了大半,冷静了不少。娘说的对,她要放下傲气,不能让太子觉得她太过强势霸道。她还没嫁给太子,就和太子侧妃闹不和一定会让太子对她不满的。   想通了一切,景媛决定什么都不说,等她正式做了太子妃自然有收拾柳芳宜的一天!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南宫璃竟会提起这事,南宫璃拉着她在花园一处偏僻无人的石桌旁坐下,心疼地道:“媛儿,刚才的事本太子已经听说了,你放心,本太子一定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   景媛眼眶含泪道:“殿下,这是要怪也就怪外面那些百姓们愚昧无知胡说八道,柳侧妃也只是害怕媛儿受委屈才好心提醒媛儿一声,你可千万别怪她。”   “哼!”南宫璃重重地哼了一声,阴柔的脸上阴沉无比,他是看柳侧妃平时端庄得体,明白事理才会带她过来。没想到平时再明白事理的女人也会有嫉妒心,她不就嫉妒媛儿是未来的太子妃,迟早会压她一头么,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故意让媛儿难堪。不仅如此,还将他也牵扯了进去,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不让她记住教训,她是不会认清她自己的身份的!   景媛偷偷地端详着他的脸色,心里得意,脸色就焦急道:“殿下,柳侧妃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待话说完,南宫璃就打断她,笑道:道:“好了,今天你受委屈了,本太子有一样东西送给你,就当是本太子没有管教好柳侧妃给媛儿赔礼道歉了!”   景媛立刻心花怒放地笑了,好奇地看着他。南宫璃从怀中掏出一个漂亮的镶着宝石的金色圆盒,看着景媛满脸惊喜的样子,笑问道:“喜欢吗?”   “喜欢!”景媛重重地点头,从他手中接过圆盒,摸着盒子周边的宝石,喜不自禁道:“这是新出的胭脂醉?”虽然她是疑问的语气,但是神情却万分的笃定。   南宫璃赞叹道:“媛儿好眼力!”这是胭脂楼新推出的一款胭脂,普通的盒子装的也要五十两一盒。而他这个,是全金打造的盒子,不仅如此,盒子周边还镶满了宝石,这小小的一盒可是价值一千两啊!   胭脂楼也就产了十盒,要不是去买胭脂的下人亮出他太子府的腰牌还不一定买得到呢!   看到景媛如此爱不释手的样子,南宫璃觉得这一千两花得值!   “殿下,你对媛儿真好!”景媛感动地看着他,双颊微红,比抹了胭脂还要醉人。南宫璃情不自禁地上前两步,搂住她的腰身,低下头去撅住那一抹诱人的芳唇,舔舐轻咬。   景媛闭上眼睛,沉醉在他火热而又温柔的怀抱中,伸出舌尖与他一起缠绵共舞。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喘息着依依不舍的分开。   等平复好呼吸,南宫璃细心的替她整理好衣衫,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才看着她红得仿佛能滴出血的娇颜深情道:“在本太子眼中,那景绣就算是第一美人又如何,还是比不上我的媛儿半分!”   “殿下……当真吗?”景媛抬眼难掩激动的问道。   南宫璃不容置疑道:“当真!”那景绣流落在外十年之久,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没接受过良好的教养,怎么能比的上媛儿样样精通,知书达理呢!他南宫璃不是那种只看女人脸好不好看的庸人。   和南宫璃分开后,景媛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了自己的院。洗脸化妆梳头换衣服,看着镜子中那个美丽不可方物的自己,勾起了一抹自信而又得意地笑容,柳侧妃如何,景绣又如何,她们哪一个比得上她的才情又哪一个比的上她的身份?这个天下未来最尊贵的男子深深爱慕的人是她景媛!   “小姐好美啊!”   “是啊,小姐真是奴婢见过最美的女子!”   ……   听着丫鬟们似真似假的恭维和夸赞,景媛不在意地走出了院,手里拿着胭脂醉,一路抬头挺胸往前院而去。   前院,男宾席。   “叶公子一路辛苦了,我替三哥多谢叶公子!”南宫洐看着面前的温润男子拱手含笑道。   叶寻同样拱手,谦恭道:“二皇子严重了,能护送三皇子去天灵山叶寻求之不得,毕竟叶寻也许久没回去看看师傅了。”   “对了,”南宫洐仿佛忽然想起什么来般,问道:“不知道叶公子可否知道扁鹊姑娘离开了平阳城一事?”   叶寻点头,不动声色地道:“在下听说了。”   南宫洐浓墨的眉峰微挑,“这么说……扁鹊姑娘没有和叶公子道别就离开了?”   “正是,师妹许是有什么急事吧。”叶寻询问地看向他,“殿下找师妹有事?”   南宫洐道:“母妃前些日子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宫中那些太医们治了这么多年也不见成效,本想请扁鹊姑娘进宫一试,没想到……”他说到这儿住了嘴,失望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激动地叫了一声:“二小姐来了!”   南宫洐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叶寻也猛的转身看向那多日不见的人儿。   女子一袭金色华服,服帖的包裹着纤细却婀娜的身体。臻首娥眉肤若凝脂,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一头青丝梳成了时下最流行的十字髻,上面插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簪,孔雀尾做成了流苏状,随着走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莲步轻移,仪态端庄,贵气逼人,这份高贵优雅恐怕公主都及不上。   所有人不由得看呆了,明明宾客如云却仿佛门可罗雀般鸦雀无声。   ☆、第89章:及笄生变(1)   南宫洐微微眯了眼,第一次见时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女子,今日一见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份高贵雍容一点儿都不比他的母妃甚至皇后差。   叶寻嘴角挂着温润浅淡的笑意,以前的师妹总是不施脂粉穿着普通,不仅如此,还总是戴着面纱,就连他也很少见到她的真实面容,美的那么温和和神秘。今日的师妹,美得恣意又张扬,高贵又雍容,简直跟平日天壤之别。   回平阳城这两日,他怕引起别人的怀疑暴露师妹就是扁鹊的事,就一直忍着没来看望师妹,今日终于见到了。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赞叹出声。   “二小姐真美啊!”   “是啊,第一美人果然名副其实啊!”   “……”   “名不虚传啊!”   “……”   景绣将众人的夸赞听在耳中,面上始终挂着平淡温和的笑容。   “绣儿真的长大了!”南宫珏看着景绣玲珑有致的身影感叹道。一晃竟十年过去了,当年那个机灵又透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的小丫头还总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没想到眨眼间她就及笄了……   司马濬垂下眼敛,遮住眸中异样的神色,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到现场那些男子落在她身上的眼光他会觉得那么的不舒服呢?   “你怎么了?”南宫珏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司马濬挥开心中那丝异样,面无表情道。   南宫珏撇撇嘴,重新看向场中的景绣忽然想起一事来,对着身后的如风轻声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相府请了何人来替绣儿挽发?”   如风立刻点头去了,司马濬眉头轻皱不解地看向红叔。红叔立刻解释了一番,西临女子及笄会举行挽发礼,家中有祖母的由祖母主持,没有祖母的是要请别的德高望重身份贵重的夫人回来主持的。相府没有老夫人,自然是要出去请的。   司马濬听完,目光清冷地在场中转了一圈,虽然他很少出席西临的宴会也很少和西临官员打交道,但其实认识和了解的人并不少。今日到场的德高望重的老夫人也有好几位,就是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人是收到主持挽发礼的邀请的。   “王爷,绣儿的头发……”红叔指着景绣忽然不解出声。   司马濬下意识地看过去,琥珀色的眸光微微一凛,目光转移开看向不远处一位高贵雍容慈眉善目的银发老夫人,低声对红叔吩咐了两句,红叔点头转身悄悄地离开。   如风很快回来了,对南宫珏轻声说道:“是沈老夫人。”   司马濬和南宫珏一同看向沈尚书之母,也就是沈柔和德妃之母——满头白发的沈老夫人。   这沈老夫人儿子是三品尚书,一个女儿位居四妃之一,一个女儿是相府当家主母,自己又有诰命在身,的确是德高望重。而且,按理说景绣也得叫她一声外祖母,由她主持挽发礼,倒是合情合理。   沈柔看着成为众人焦点的景绣,嘴角勾起一丝阴森不怀好意的笑容,景绣啊景绣,你现在很得意吧,很快你就得意不出来了。很快大家就会知道你其实就是个虚有其表一无是处上不得台面的野丫头!   景天岚目光在众人惊艳的面上淡淡扫过,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温润如玉的脸上染上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来。   景绣来到景天岚和沈柔面前福身道:“父亲,夫人。”   “好好好。”景天岚笑得合不拢嘴,拍了拍她的肩膀,欣慰道:“绣儿长大了!”   沈柔没想到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改口叫自己一声母亲,面上顿时挂不住,总感觉众人看她的眼神莫名的诡异。但还是扯了扯嘴角,说了声好孩子,就看向景天岚:“老爷时候不早了,妾身去请母亲过来。”   沈老夫人已经在沈尚书之妻李环的搀扶下走了过来,沈柔忙扶着沈老夫人的另一只手腕走想场中央。   景绣看向被两人搀扶着的沈老夫人,满头银发走路也颤颤巍巍,但精神矍铄,眼神明亮。观她面容和沈柔有五分相似,并且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不那么和善,景绣立马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她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着她。老而明亮的双眼,迸射出凌厉的精光,但沧桑的面容上却溢满了和蔼的笑容。   她身侧的中年妇人,身材微胖,华服在身,雍容富态,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多看景绣一眼都是污了她的眼睛一样,这么不加掩饰的不待见连伪装都懒得伪装。这应该就是尚书夫人李环了。   景绣敛下精致的眉眼,上前福身道:“景绣见过外祖母,舅母。”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是有必要装装样子的,沈柔不贤众人心里都有大概的了解,自己唤她夫人众人应该会理解。但是一码归一码,沈老夫人和李环并没对她不好,况且沈老夫人此番屈尊降贵替她主持挽发礼,她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对她表现出敌意。   “好孩子,起来吧!”沈老夫人和蔼的点点头。   “多谢祖母!”景绣站起身,恭敬地侧开身子。   三人路过她身边时,李环忽然松开了搀着沈老夫人的手,转身看着她,蹙眉道:“你怎么自己把头发挽起来了?”   沈老夫人也扭头看向她的头发,顿时老脸一沉。   众人也开始对着景绣指指点点起来,这哪有人在挽发礼还没开始前就自己挽起头发的,既然这样还要沈老夫人来干嘛?这二小姐到底没接受过教养,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沈老夫人难堪,这也太失礼了。   景绣一愣,抬手摸了摸挽起的头发,她也只是听说过挽发礼,但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样的。那些丫鬟替她梳妆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怎么注意,目光幽幽地看向沈柔,这也是她的手段之一么?   沈柔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看着沈老夫人道:“母亲,绣儿她年轻不懂事,您可千万别生气!”   景天岚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看向沈老夫人勉强笑道:“是啊老夫人,绣儿不懂事,还请您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   不待沈老夫人答话,李环讥笑道:“丞相大人,二小姐还真是跟咱们平阳城里的大家闺秀们不同啊,这自己给自己主持挽发礼,我还真是头一次见。”   景天岚脸色更加难堪,晕怒地看向景绣低斥道:“还不快给你外祖母赔罪!”这个绣儿平时看着聪明机灵,实在不像这般不懂事的,怎么会犯今天这样的错误。还嫌他们相府最近不够丢人么!   就在现场气氛凝重,尴尬万分的时候,忽然一道苍老却和善的声音在人群响起:“丞相大人,这事啊怪不得二小姐,是我的错!”   众人寻声看去,叶老夫人在叶寻的搀扶下满脸焦急地走向场中。   叶老夫人乃叶国公和已故良妃之母,虽然和沈老夫人同样身为一品诰命,但年纪比沈老夫人要大上几岁,而且在平阳城里比沈老夫人还要受人敬重。景天岚自然不敢怠慢,事实上叶老夫人今日能过来就已经让他觉得受宠若惊了。   “叶老夫人,您这是……”   叶老夫人看着景天岚,神色焦急地解释道:“丞相大人啊,你误会二小姐了,这事是我的错,不能怪二小姐。我刚才在花园中见到二小姐心里甚是喜欢,就忍不住替她随手挽了发,我嘱托她来这儿之前一定要放下来,谁知这孩子竟……”   “二小姐也是怕辜负祖母一番好意这才没有散下来吧。”叶寻在一旁安抚道。   所有人不由得都愣住了,原来是叶老夫人替这二小姐挽的发啊!虽然说叶老夫人此举有不妥之处,但是她也说了让那二小姐来之前要散下来,而且她也是出自一份对晚辈的喜爱之心,倒也无可指摘。   叶老夫人一片好意二小姐不忍辜负,这不正说明了二小姐懂得感恩,体恤老人家一番心意么?   景绣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师兄为了替自己解围临时编的一出吧?她看了一眼沈柔和沈老夫人婆媳几人意外又难看的脸色,走向叶老夫人福身道:“老夫人,您一片好意,绣儿感激不尽不忍辜负。而且绣儿之前并不知道夫人请了沈老夫人替绣儿主持挽发礼,所以才……”   景天岚目光锐利地射向脸色难看的沈柔,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妾身……”   “父亲,夫人最近忙着替绣儿张罗及笄礼又要操持府中大小事情,大概是忘了告诉绣儿一声了吧?”不待沈柔出声,景绣就看向景天岚柔声道。   景天岚目光怀疑地落在沈柔的脸上,低声道:“是么?”   沈柔在景天岚怀疑的目光下,不自然地扯着嘴角道:“老爷……是妾身忘了说了,最近妾身琐事缠身,总是丢三落四的……”   所有人看沈柔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怀疑,再想到外面那些传言,心里都不由自主有了自己的判断。这丞相夫人是故意想看二小姐出丑,才没有和二小姐说起这事吧?   叶老夫人走到面色阴沉的沈老夫人面前,歉然道:“这事是我做的不对,妹子不要放在心上!”   沈老夫人即使再不高兴,也不能驳她的面子,立马笑容满面道:“看老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早知道您愿意替我这外孙女挽发,我早就亲自拉下老脸去府上相请了!”   沈柔被摆了这一道,心里既郁闷又不甘。尤其是景天岚以及众宾客们怀疑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地落在她脸上,更让她面上挂不住。可是,再不高兴她也只能强颜欢笑,看着景绣那张笑颜如花的绝色脸蛋,心里琢磨着:等药效上来,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既然头发已经挽上了,也没有真的散下来重新挽的道理,景天岚和沈柔开始招呼着宾客们入席。男宾席和女宾席分布在大厅通向府门的一条道路的两旁,中间并无隔断。   叶老夫人拉着景绣坐在自己的身侧,满脸慈爱地盯着她的脸,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   景绣见她半天不说话,就主动开口感激道:“刚才,多谢老夫人了,要不是您晚辈恐怕……”   叶老夫人摆手道:“这有什么好谢的,外面那些传言我都知道了,你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如果真想谢我,以后有时间多到府里坐坐陪陪我。”   “只要老夫人不嫌弃晚辈,晚辈一定常去叨扰!”   叶老夫人忙道:“不嫌弃不嫌弃。”她虽然也有三个孙女,但一个出嫁了,另外两个性子又不得她喜欢。难得对景绣颇有好感,而且想到自己的孙子,叶老夫人更是巴不得景绣天天去她叶府转一转了。   宾客们都相继落座了,同是这平阳城里的达官贵人圈子里的,都是老熟人,一时间倒也是和乐融融欢声笑语一片。   景天岚端着酒杯第一个就来到了司马濬的面前,道:“濬王殿下,您今日能来真是让敝府蓬荜生辉啊!”   “丞相大人客气了!”司马濬淡淡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景天岚见他神色平淡也不恼,识趣地端着杯子又走向太子,司马濬毕竟是东旗的王爷他虽然不能怠慢但也不能表现得太过热络,以免引起上面那位的猜疑。   男宾席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很是热闹。女宾席也不遑多让,欢声笑语一片。   景荣忽然想起自从凉亭过后就没看到景媛了,站起身视线在各桌上扫了一遍没看到景媛的身影,疑惑地起身走到沈柔身边弯腰低声问道:“母亲,大姐去哪儿了?”   沈柔看似在热情的招待客人,其实注意力一直都放在景绣的身上,见景绣始终表现正常,心里隐隐的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听到景荣的话也没太在意,目光随便地扫了一眼,就看到景媛一身华服款款地走了过来。就冲着景荣没好气地低声道:“喏,这不来了么,你大姐又不像你,做事没分没寸的!”   景荣被训斥也不敢说什么,见景媛已经来了,也就耷拉着一张俏脸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沈柔对景媛的迟来本不以为意,但看到同桌的几位德高望重的夫人们看着景媛的方向似有不满的样子,顿时心里一紧。急忙起身走向景媛,低声道:“媛儿,你这是去哪儿了,大家都入席了你才过来,快去给大家道歉!”   景媛目光呆滞地看着她,咬牙切齿道:“景绣那个小贱人呢?”   她的声音虽然不算大,但靠近的几桌客人还是听见了。顿时面面相觑起来,纷纷蹙眉看向景媛,刚刚是她们听错了,大小姐竟然说出“贱人”这样的话?还是形容自己的妹妹?顿时看着沈柔母女的目光就微妙起来了,看来外面那些传言真不是空穴来风啊!   ------题外话------   月底了,有票票的就给福宁吧,不然就要清空了哦   ☆、第90章:及笄生变(2)   沈柔顿时觉得如芒在背,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低声怒斥道:“你知不知道今天这是什么场合?”   “景绣你这个贱人!”景媛却直接绕过她,目光阴森地落在不远处的景绣身上,虎虎生风地走了过去。沈柔顿感不妙,下意识地抓住了她,沉声道:“媛儿,别胡闹!”   景媛也不理她,视线仍然不离景绣,挣扎着想要摆脱沈柔的拉扯,明艳的脸蛋上有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众人从没见过这样的景媛,都是一脸惊讶加惊吓的表情,相府大小姐一向是端庄大方知书达理的,怎么突然画风突变,变得这般狰狞恐怖了?难道平日里都是装出来的?   “别怕!”叶老夫人蹙眉看着景媛的方向,拍了拍景绣的手柔声道。   景绣感激地笑了笑,目光平静地落在沈柔青白交加的脸色上,看着她满脸慌张不知所措的样子顿时觉得大快人心。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男宾们,众人纷纷停杯住箸,伸长脖子看向正在拉拉扯扯的沈柔和景媛母女二人。   景天岚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抬脚走了过来,看着沈柔和景媛低声质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嫌今天丢人丢的不够多吗?   “咱们也去看看吧!”有好热闹的人出声建议道。   立马有人附和:“去看看,去看看!”南宫璃率先起身走了过去,其他人见状立刻一个接一个起身跟过去。   南宫璃看了不对劲的景媛一眼,问沈柔道:“发生什么事了?”   “太子殿下,老爷,没什么事,媛儿她就是刚才不小心多喝了两杯,妾身这就让人扶她下去休息。”沈柔挤出一丝笑容解释道。   “景绣你这个小贱人,我要杀了你!”沈柔说话的功夫,景媛趁她不备猛的甩开她的手,目光盯着景绣的方向,气势冲冲地冲了过去。   “绣儿!”南宫珏和叶寻以及南宫洐三人面色齐齐一变,正待上前,身旁一道身影已经快他们一步动作迅捷地上前一把将景绣拉到他身后同时一脚踢开了景媛,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啊!”景媛被踢飞,落地时头刚好撞在在地上的一块石头上,顿时血流如注糊了满脸。   这一幕发生的极快,直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众人才回过神来。   “媛儿……”   “媛儿……”   沈柔和南宫璃大惊失色,忙跑向了满脸是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景媛。   “媛儿,你怎么样,你别吓娘啊……”沈柔抱着景媛,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哪里还有平日雷厉风行的当家主母风范。   “濬王,你这是做什么!”南宫璃指着司马濬怒声质问道。   司马濬对他的质问不以为忤,淡淡反问道:“太子没听到吗,如果没听到,本王不介意转述一遍。”指着地上的景媛,声音忽地就冷了好几度,“她说要杀了二小姐。”   南宫璃一窒,媛儿的确说了这样的话,他刚才也听到了。   “你……”   景绣从司马濬身后站出来,淡淡地道:“太子殿下,当务之急是找大夫替大姐看看要不要紧。”   景天岚这才回过神来,对身后不知所措的下人吼道:“还不快去请大夫!”这要是留了疤,别说是嫁进太子府了,就是嫁进普通人家都难。下人听了吩咐,立刻撒开腿跑了出去。   南宫璃目光如淬了毒的利箭般射向景绣,沉声道:“不用你假好心!”   景绣也不在意,将视线落到地上奄奄一息的景媛和哭哭啼啼的沈柔身上,满脸费解,喃喃道:“大姐一向待我极好,怎么会想要杀我呢?”   其实她的声音不大,但此时除了沈柔的哭声外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地看着这一幕,景绣的声音还是被身后靠近的许多人听了进去。   有人忍不住开口道:“二小姐真是心善。”   “是啊!”这大小姐都对她起了杀心了,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这二小姐竟然还不敢相信。   女客们开始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男客们也不甘示弱,小声地议论开了。   “要不是濬王殿下出手……出脚快,二小姐恐怕就被这大小姐伤到了。”   “就是,我原先还不相信外面那些传言现在看来都是真的啊……”   “苦了二小姐了,失踪十来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过不了安生日子。”   ……   景天岚面色难看到极点,但还是强颜欢笑地看着众人拱手道:“今日这事定有什么误会,媛儿这孩子一向心地善良,疼爱绣儿,不可能做出今天这种事!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扫了大家的兴致,今天的宴会也就到这里了,改日本相定当亲自去各位府上登门道歉!”   这是在赶人了,众人虽然还想留下来看好戏,但景天岚既然已经如此说了他们再不愿意也得走了。   “丞相大人严重了,我们都明白大小姐为人的,这件事一定有什么误会!”   “是啊,一定有什么误会!”   众人说了几句口不对心的话也就在相府下人的带领下一步三回头地出府去。   “等一下,大家不能走!”南宫璃忽然一声高呼,众人停下了步子诧异地扭过头看去。只见南宫璃扶着满脸是血虚弱不堪的景媛走了过来。   景媛目光先是阴毒地在景绣脸上划过,而后看向不明所以的众人虚弱地开口道:“大家听我说,这件事里一定有什么误会,刚才那话不是我本意,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我……”她捂着胸口,压下喉间那股腥甜和恶心,接着气喘吁吁地开口道:“我怀疑我是被人下了毒!”   她语气虚弱,但这最后一句话引起的效果却犹如平地惊雷般在众人心里轰地一声炸开。   下毒?先不问什么人敢对相府大小姐下毒,众人好奇的是这什么毒能让一个人说出要杀了亲妹妹的话来?这毒可是闻所未闻啊!   众人看着景媛的目光充满了怀疑,甚至还有掩饰不住的不齿和厌恶。这景媛嫉妒自己妹妹的美貌,先是故意传播谣言故意败坏二小姐的名声,最后被人识破赔进了她自己的名声。结果还不甘心,竟对二小姐起了杀心,结果又没成功,现在这是在想办法洗脱自己,说是被下了毒才会如此,这大小姐还真的是……蛇蝎心肠诡计多端厚颜无耻啊!   柳芳菲看着南宫璃小心翼翼牵着景媛的样子,眼里顿时划过一丝嫉妒,落井下石道:“大小姐,你倒是说说看你中了什么毒,本妃可是很好奇什么样的毒药能有如此作用啊!”都到这个地步了,这个女人竟然还不知廉耻的勾引太子殿下,她丢人难道还想拉着太子一起么?   “你……”景媛晕怒地看向她,忽然气血上涌,哇地一下吐出一口鲜血来,显然司马濬刚才那一脚力道不轻。   “媛儿……”南宫璃一边紧张地用自己的袖子替景媛擦着吐出来的血,一边恶狠狠地瞪了柳芳菲一眼,吓得柳芳菲顿时浑身一冷,动了动嘴唇,终究闭上了嘴。   景媛拉着南宫璃的手,满脸委屈,泪水直下,断断续续道:“殿下……有人陷害媛儿……你一定要替媛儿做主啊!”   “你放心!”南宫璃郑重承诺了一声就表情森然地看向众人高声道:“所有人事情查清楚前不得离开相府一步!”说着看向自己带来的手下,沉声道:“来人,给本太子守住相府大门,有擅自离开的,都给本太子抓起来!”   众人顿时人人自危起来,原本看好戏的心态荡然无存。看太子这晕怒的样子,这不会是怀疑下毒之人是他们之中的某一个吧?很多人虽然嘴上不敢说什么,但心里早就怨声载道了,并且都将这怨气撒在了景天岚的头上。好好的到你丞相府参加及笄礼,没好吃好喝也就算了,竟然还被当成给你女儿下毒的嫌疑犯了……   景天岚眉头深锁,南宫璃的做法实在欠妥当,平白替他景天岚树敌。但是南宫璃是太子,他既然已经下了命令,景天岚即使不赞同也不好说什么。即使这是他的府邸,他才是这相府的主人。   南宫洐和南宫珏二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太子此举实在不妥,恐怕会失了在场大臣们的心。传到父皇耳朵了,必然免不了一顿训斥。   景绣心里不禁叹息了一声,这么一看,这个南宫璃倒是对景媛是一片真心。不过,脑子恐怕不怎么好,至少想坐稳太子之位这样的脑子还不够用。   沈柔目光幽幽地落在景绣身上,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语气笃定道:“是你,一定是你!”变得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人明明应该是她景绣,结果她好好的媛儿却当众失了态。虽然她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但是一定和景绣这个小贱人脱不了关系!   司马濬嫌恶地看了沈柔一眼,将景绣重新拉到自己身后,沉声道:“夫人请慎言!”   南宫洐收回落在司马濬和景绣身上的视线,上前两步看着沈柔道:“是啊姨母,就算媛儿是中了毒,肯定跟二小姐没关系啊。”说着他又看向众人朗声道:“诸位试想一下,二小姐下毒让大小姐杀自己,这不是可笑么?”   “是啊……”   “二皇子说的有理!”   ……   众人频频点头,对南宫洐的话深以为然。   沈柔气急,一时脱口而出道:“这毒只会让人暂时的神智错乱变得疯狂些罢了不至于到杀人的地步!”   南宫珏桃花眼一转,跳出来道:“丞相夫人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这毒并不能控制人做什么说什么了?”   沈柔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没法回答他的问题。   南宫珏也并不真的要她回答,一脸恍然大悟地继续道:“看来大小姐也只是说出做出了平日想说不敢说,想做不敢做的事情啊!”   “你胡说!”景媛顾不得尊卑有别,用尽力气对着南宫珏大吼出声。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沈老夫人也看着南宫珏出声道:“五皇子殿下请慎言!”   南宫珏见目的已经达到,摸摸鼻子嘟囔道:“本皇子不过实话实说而已……”他也看出来了,这明明就是沈柔景媛母女两先怀不轨想要对付绣儿,结果技不如人被绣儿反将一军了。今日这事一出,这么多人做见证,以后不管这对母女再动什么坏心思针对绣儿就不容易了。   人言可畏的道理相信她们现在已经有深刻领悟了。   这时,管家拉着一位提着医箱须发皆白的老大夫满头大汗地挤过人群:“大夫来了!”   景天岚收回落在沈柔脸上的怀疑目光,看向那老大夫颔首道:“麻烦大夫了!”   老大夫因为医术精湛也时常被请到各高门大户中替人看病,这相府也来过几次,但同时见到这么多贵人还是头一次,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但依旧强自镇定,跟着管家走向景媛。   “大夫,我头上的伤不要紧,我有一事想请教你!”景媛看着大夫强撑着虚弱道。   “……好,小姐请说。”这满脸是血一看之下触目惊心,肯定伤的不轻,怎么会不要紧呢。大夫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点头应允了她。   “殿下……”景媛感到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说话都费劲,仰头求救地看向南宫璃。   南宫璃点了下头,就亲自对老大夫描述了一遍景媛刚才的状况,问道:“你可知这是中了什么毒?”   老大夫眉头紧锁,心里有了猜测,但为了谨慎起见,对景媛道:“不知小姐在两个时辰之内吃了什么?”   景媛虚弱的摇摇头,她从早膳过后就一直忙着招待客人,到滴水未尽更不用说吃什么了。   老大夫疑惑道:“那可是有用了什么香,或者闻过什么东西?”   景媛想了一瞬,摇头道:“没有……”   “这就怪了……”老大夫喃喃出声,忽然眼睛瞥到脚下草丛中的一个胭脂盒,又抬眼问道:“小姐可否将你的胭脂拿来给小人瞧瞧?”   众人屏气凝神地听着老大夫的问话,听到他提起胭脂盒,众人忽然面面相觑起来,难不成毒还能下在胭脂中?   景媛指着地下的胭脂盒,“那就是……”   老大夫弯腰捡起胭脂盒,对上面的宝石恍如未见,直接打开,用手抠出一点放在鼻尖嗅了一会儿证实了心中的猜测,看着景媛道:“小姐,这胭脂中掺入了能让人神志不清的紫雒草!”   “不可能!”   景媛和南宫璃异口同声道,两人看向彼此,南宫璃焦急道:“媛儿,本太子……”   “殿下,媛儿相信你!”景媛立马捂住他的嘴,含笑道。   南宫璃目光如炬地看向老大夫,“这盒胭脂是本太子送给媛儿的,不可能含有什么紫雒草!”   众人震惊不已,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同时又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这下就跟他们没关系了,他们就静静地看戏吧。   “这……”老大夫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不敢吱声。   得罪太子殿下可不是闹着玩的,可这胭脂中确实含有紫雒草啊。   景媛和南宫璃清楚这老大夫不可能说谎,但是两人百思不得其解这胭脂盒中怎么会有那什么紫雒草。   就在这一片寂静中,司马濬忽然看向老大夫出声道:   “不知中了这紫雒草的毒会怎样?”   老大夫仍然低着头不明所以道:“这毒只会让人暂时的神智错乱变得疯狂些罢了!”   刚才太子殿下不是已经说过那位小姐中毒的症状了吗,怎么这位公子还会问。虽然心里奇怪,但是老大夫明白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他都得罪不起,想都不想的立马回了。   司马濬又问道:“那会不会疯狂到杀人的地步?”   老大夫摇头:“这倒不至于。”   司马濬视线移向神色呆愣的沈柔淡淡出声道:“这紫雒草本王竟闻所未闻过,没想到丞相夫人竟然能如此清楚这紫雒草的作用,夫人真是见多识广让本王自愧不如啊!”   众人忽然想起来刚才沈柔说过的话,几乎和这老大夫说的话毫无出入,看着她的视线充满了探寻的意味。他们大部分人也都没有听说过紫雒草,沈柔不过是一个深闺妇人,她怎么会那么清楚紫雒草的作用呢?   沈柔面色一惊,从刚才她不小心脱口而出开始她就生怕被人拿住话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没想到害怕的还是来了。   “我不过是偶尔……听一位大夫……说起过罢了,哪里谈的上什么见多识广,濬王……过奖了。”沈柔努力稳定心神,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是么,不知是听哪位大夫说的?”司马濬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这个,时间太久,我……忘了……”沈柔面色慌乱道。   司马濬玩味道:“忘了……看来丞相夫人记性不太好啊!”   景绣诧异地看着司马濬,以她对他的了解,这人本就话少,尤其人多的时候更是惜字如金,爱装深沉,今天似乎有些反常啊!   景媛气急败坏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目光幽幽地看向沈柔,娘她一定知道什么,不然她不可能知道什么紫雒草。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票票,么么哒   ☆、第91章:出生佛门   南宫璃忽然想起来,沈柔前几日让人传给他的话,说她会让景绣在今天当着整个平阳城贵族的面出丑,让她受尽别人的唾弃让她再也抬不起头来。并让他事情发生后,去安慰景绣,在景绣最无助最孤单的时候接近她,这样景绣日后一定会死心塌地地为他做事,这的确是个好计策,反正他需要的也就是景绣那张脸,至于名声如何并不重要,他当时就答应了。   结果今天当众出丑的人竟然是景媛,南宫璃看着沈柔那目光闪烁慌乱无助的样子,立马就猜到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他恨沈柔成事不足,今天这事,众人都看在眼里,大家不会去在意景媛有没有中毒,她们只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这事情一旦传到父皇母后耳朵里,他和景媛的婚事就更不可能了。   但是他更恨的是景绣,这个女人小小年纪竟然就如此狡猾,明明早就识破沈柔的诡计却不动声色的将计就计,偷偷的在他送给媛儿的胭脂盒里动了手脚,他之前真是小看了这个贱人!   接到他阴冷的目光,景绣瑟缩了一下躲到了司马濬的身后。众人见状看向她的神色更加同情起来,他们心里都对今日发生的事有着自己的猜测,虽然整件事情依旧真相不明扑朔迷离,但是他们都一致地相信景绣是无辜的。   所以看到南宫璃一脸阴冷地看着景绣,心里对这个太子也没了好感。   司马濬将景绣牢牢地挡在身后,目光凉薄地迎向南宫璃的视线。南宫璃咬牙,移开视线对景媛柔声道:“媛儿,先让大夫看看你脸上的伤,其他事交给本太子,本太子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是啊,媛儿,还是先看看脸上的伤。”沈老夫人精明的眸光在沈柔的脸上划过,看向景媛温声道。   景天岚已经没办法做到和颜悦色了,连伪装都懒得伪装,沉声道:“来人,送大小姐和夫人回房!”相府的脸已经都被她们丢尽了,技不如人就该认赌服输,竟然还在这里丢人现眼。   沈柔被他的语气吓得一个哆嗦,多年夫妻,她对景天岚的了解不少,这一句里包含怎样的愤怒她心里清楚,只怕自己以后连他的敬重都没有了。这一切,都是景绣这个小贱人害的,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南宫璃抱着景媛往院而去,大夫也识趣地小跑着跟在后面。沈柔被两个丫鬟扶着,李环扶着沈老夫人也一齐跟了过去。   他们走后,景天岚沉重的脸色才和缓了一些,对着众人郑重的说了几句歉意的话,就亲自送众人离开了。   清枫院内。   景绣仿佛没看到一脸阴云密布的景天岚似的,悠哉地品着花茶。   “唉……”过了许久,景天岚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景绣这才抬眼看他,景天岚在她对面落座,问道:“你可知道你今日得罪了多少人?”   景绣垂眸,掩饰掉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今日景天岚可谓颜面尽失,他竟然没有出口责备她。他对她纵容的底线究竟在哪儿?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景绣神情不在意地说道。   景天岚见她这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语重心长道:“你以为你母亲和大姐会善罢甘休?太子会放过你?还有沈老夫人,她一向疼爱媛儿,性子也是极其护短睚眦必报,她身为长辈又有诰命在身,如果想要针对你那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景绣淡淡重复道:“我说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不手软。   景天岚一窒,喉咙滚动了几下最终也没再说什么,叹了口气就出去了。   “小姐……”孙嬷嬷担忧地看着景绣,虽然她还没想明白今天这事到底怎么回事,但她能感觉到老爷生小姐的气了。   “嬷嬷,我想静一静。”   “……是!”孙嬷嬷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走了出去并细心关上了房门。   景绣双手撑着下巴,脑中浮现出回相府后发生的点点滴滴,景天岚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前几次还好说,这一次闹出这么严重的事来,她能感觉到他的愤怒,可是他愣是忍了下去没对她说出一句责备的话。这简直太出人意料了!   “在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景绣吓了一跳。抬眼一看,来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   “你……”刚想问他怎么进来的就瞥到不远处微微晃动的窗户,嘴角微抽,将疑惑咽了下去。   司马濬在她旁边坐了下去,再次好奇道:“刚才在想什么?”   景绣皱着眉头,将自己回府以来景天岚对她的态度和她自己的疑惑都对他说了出来,见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问道:“你也觉得很奇怪对不对?”   司马濬轻轻嗯了一声,听她说的景天岚的确有些奇怪。他去而复返也是因为担心景天岚会因为今天这事太过责罚她,但是景天岚不仅没有责罚她,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这的确有些反常。   “算了不说这个了。”景绣指着地上几个大箱子道:“你来的正好,这些东西能不能暂时放在你那儿?”   司马濬蹙眉:“不喜欢?”   “不是,只是太多了用不着,而且放在这儿总是有人惦记着不安全,你先帮我收着好不好?”   司马濬眉头舒展,“好,晚上我让人来拿。”   景绣满意一笑,那日看到信中画像就猜到是他送来的,画像中人一身白色锦衣手拿折扇端的是玉树临风英气十足,正是她做修堇时的装扮。除了他没别人知道景绣即修堇。   *   院。   景媛早就因为失血过多体力不支昏了过去。丫鬟们动作迅速且轻柔地替她将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擦干净,老大夫才上前仔细地查看伤口。   沈柔南宫璃以及沈家婆媳二人都紧张地站在一旁。   “大夫怎么样,会不会留疤?”李环心急的问道。她倒不是有多关心景媛,只是景媛嫁得好他们沈家也有面子,这要是留了疤,别说嫁给太子了,嫁给普通官宦人家都悬。   她这一问,其他三人原本就悬着的心立刻一紧,视线从景媛的脸上立马移到老大夫的脸上。   老大夫一脸惶恐道:“回夫人的话,伤口较大而且处理不及时,恐怕……会留下细微的疤痕。”   几人神色一怔,沈柔更是身子一软后退了两步,幸亏身后的丫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南宫璃一把抓起老大夫的领口,疾言厉色道:“本太子命令你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脸上留疤,不然就准备人头落地吧!”   “太子殿下……小人一定,一定尽力而为!”老大夫头上冷汗直冒,结结巴巴地说道。   南宫璃一把松开他,冷声道:“还不给她上药包扎!”   老大夫一个不稳重重地跌落在地,头也重重地磕到了实木的床脚,但他顾不得疼痛,急忙爬了起来,开始替景媛上药包扎。   喝退大夫,南宫璃瞪了沈柔一眼就沉着一张铁青的俊脸离开了。沈老夫人挥退了满屋子的下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神色灰败的沈柔,手指颤抖地指着她,“你啊你……”   沈柔涕泪横流,垂头顿足道:“母亲,我是真没想到那个贱丫头如此狡猾啊,我这是上了她的当啊!”   沈老夫人轻哼一声:“怪就怪在你太轻敌,那个丫头一看就不是软柿子。这次全当教训了,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   “母亲教训的是!”沈柔连连点头。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她再也不会也不敢小瞧那个丫头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送走沈老夫人,沈柔知道一切还没完,老爷还在等着她。   来到书房,她还来不及认错忏悔,景天岚就指着她厉声道:“蠢货!”   沈柔身子一震,成亲多年,老爷他还从没有这么说过她。要是以往,她肯定会出口反驳,可是今天理亏,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绣儿不过就是个女儿家,最多两年她就会出嫁,你怎么就那么容不下她呢?”   “老爷我……”   景天岚伸手阻止她说下去,“绣儿不单你惹不起,就连我也要让她三分,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不要去招惹她。不然,别怪我不念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   他的语气坚决,沈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老爷,那个景绣难道比我和媛儿义儿在你心中还重要吗?”   景天岚目光凉薄地落在她脸上,不耐烦道:“我言尽于此,你如果一再执迷不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沈柔失魂落魄得走出书房,回到院,看着床上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景媛默默地流着泪,心里对景绣的恨意却犹如滔滔江水般滚滚而来。   *   院整天人来人往,沈家和太子府每天都会来人,院的热闹衬得本就冷清的清枫院更加冷清。   一连多日,几位姨娘和景荣都安稳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来,下人们做事战战兢兢人人自危,不敢说错做错一件事。整个相府都笼罩在一层压抑沉重的氛围之中。   景绣觉得无聊得紧,这个时候出府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只好来到芳宜院打发时间。这整个相府,也就二姨娘能跟她说上几句了。   “二小姐不怕吗?”秦芳宜一边忙着手上的针线活,一边抬头挑眉问道。   景绣故作糊涂,“姨娘此话何意,好端端的,我为何要怕?”   秦芳宜但笑不语,“二小姐的性子和芸娘妹妹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像。”要是芸娘有二小姐一半的坚强和勇敢,怎会年纪轻轻就去了?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谈起芸娘,景绣笑问道:“我娘的性子是怎样的?”   秦芳宜放下手中的针线,唏嘘道:“你娘的性子软弱,当年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也连累了你好好一个千金小姐却在寺里出生。”   “寺里?”景绣诧异不已,她竟不是在相府出生的么?   秦芳宜惊讶道:“二小姐不知道么?”   景绣水眸微转,“不瞒姨娘,当年我头部受了些伤,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秦芳宜满脸理解的点头,别说受了伤,就是没受伤那么小的孩子也记不住太多事。怜悯地叹了口气,秦芳宜将当年芸娘刚过门就被沈柔以不详的名义送进静安寺待了好几年的事情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景绣是在芸娘在静安寺第四年怀上的,然后一直到景绣两岁的时候她们母女才被景天岚不顾沈柔反对接回了府中。或许是对她们母女心存愧疚,景天岚想方设法地对她们母女好。尤其对景绣更是好的不得了,就连当时还是景天岚唯一的儿子的景仁义都望尘莫及。   这让沈柔母女心生嫉妒,总是趁景天岚不在的时候想方设法欺负芸娘和景绣。   这样同时被景天岚宠着又被沈柔母女欺负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景绣五岁那年。   那个时候景天岚被崇明帝派到外地出差,沈柔知道那是她对付芸娘母子的最佳时机。于是她谎称要去广源寺为景天岚祈福,求菩萨保佑景天岚旅途平安,就拉着芸娘和景绣陪她一起去。   结果十天后只有沈柔一个人回来了,却根本不见芸娘母女的身影。景天岚因为差事顺利,比预期早回府。他质问沈柔芸娘母女的所在,沈柔却说路上遇到劫匪,芸娘母女不幸被劫匪掳走了。   景天岚自然立刻派出大量人手出去寻找,也报了官。一直到一个多月后才有人在一处崖底发现了芸娘的尸体报了官,景天岚亲自认领了尸体回来并且下了葬。   “你娘下葬后老爷派人在那崖底整整找了五天,几乎翻遍了崖底的每一处角落,都没发现你的尸体。虽然如此,我们大家当时都觉得你也凶多吉少了。但是老爷他不愿相信,一直派人四处找你,广贴告示,就这样过了大半年老爷才死了心。因为这件事啊,老爷整整有一整年没跟夫人说过话。”   后面的事景绣都听孙嬷嬷说过,但是静安寺那一段倒是没听孙嬷嬷提起。她是在芸娘到静安寺之后怀上的,这意思不就是说……景天岚和芸娘在佛门清净之地做那事么?   这让景绣觉得有些惊讶,景天岚虽说心机深沉了点但好歹也是温润端方,略有些清高的文人,况且他身居高位那么看重名声怎么会在佛门之地做出那种事呢?还有芸娘,她的性子也应该不会这么做啊?   秦芳宜见她若有所思,顿了一会儿才接着疑惑道:“说起来也是奇怪啊?”   景绣收回思绪,不解地看向她,二姨娘也觉得以景天岚和芸娘的性子在佛门之地行男女之事奇怪么?   秦芳宜看着她,语带深意道:“二小姐就不觉得奇怪么?夫人说是劫匪掳走了二小姐和三姨娘,可是相府却从来没有接到过劫匪送来的勒索信……”   景绣敛眉,淡淡反问道:“姨娘的意思是……夫人在说谎?”   ------题外话------   谢谢总攻小姐的打赏,么么哒   ☆、第92章:拜访叶府   秦芳宜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样,含糊不清道:“我也只是随便乱说的,二小姐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景绣垂眸一笑,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呢?   回到清枫苑,在院门口撞见了满身戾气的南宫璃,显然对方这是在专门等她的。   “参见太子殿下!”景绣悠然行礼,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来者不善。   南宫璃阴鸷地看着她,咬牙切齿道:“本太子就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女人,对嫡母不敬对嫡姐下毒,还借此陷害本太子,你到底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景绣茫然道:“太子此话何意,景绣听不明白。”   南宫璃眸光犀利地看着她,“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本太子么?说!暗中帮你的人是谁?”   虽然他还没查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将毒下到他给媛儿准备的胭脂里的,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个女人一定有帮手。因为凭她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做到这一切!   景绣双手一摊,茫然摇头,“景绣真的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   “你少给本太子装傻!”南宫璃靠近她两步,低头压迫力十足地盯着她,“是司马濬?还是南宫洐或南宫珏?”那日他看的清楚,这三人都跳出来替她说话,所以在他看来,这三人都有可能。尤其是司马濬,他来西临五年从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不仅反常地参加了她的及笄礼还替她出头踢伤了媛儿。   景绣无意与他多做纠缠,绕开他往院子里去。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本太子允许你进去了吗?”   面色一凛,景绣冷声道:“殿下请自重,对自己未来的妻妹拉拉扯扯传出去于殿下的名声有损!”   “你……”南宫璃咬牙,恨恨地松开了手。那日他离开相府刚回到府中就被父皇招进了宫痛骂一顿,然后又被母后同样一顿斥责。不仅如此,竟然还有御史上折子弹劾他,说他身为太子,做事鲁莽沉迷美色不辩黑白,让父皇多加管教他。   那日他的确是被眼前这个贱人气的昏了头做事有欠考虑,让在场的很多大臣对他生了不满。母后已经警告过他,那日发生的一切只是相府的家事让他不要掺和,这几日一直都派人盯着他。今天这事如果传到母后耳里,或者这个贱人出去乱说什么,一定会让父皇母后包括文武大臣们对他这个太子更加不满的。   景绣讥笑一声,不再理会他千变万化的脸色悠哉地走进了院子。   “殿下,是不是二妹她惹你生气了?”景媛脸色苍白,身材薄如纸片,迈着小碎步而来,担忧地开口道。   南宫璃敛容,看向她眼中盛满了关切,“媛儿你身子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来,本太子扶你回去。”   景媛无奈地笑道:“殿下,不过一点小伤,早就不碍事了。”   南宫璃扶着她往苑而去,一边走一边不赞同道:“流了那么多血,怎么能是小伤?”   回到苑房间里,下人们识趣地全都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景媛和南宫璃两人。   景媛眸光闪烁,好奇道:“殿下……找二妹是有什么事吗?”   提到景绣,南宫璃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心有不甘道:“你不能白白受伤,本太子说过要给你一个交代的,可惜,那个贱人不仅心肠歹毒还十分狡诈,无论本太子怎么问她就是不肯说出背后帮她的人是谁!”   景媛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刚才远远地她看到太子和那个贱人靠的那么近,太子还主动去拉那个贱人的手,她还以为太子也被那个贱人迷惑了呢?   “殿下怀疑有人在二妹背后帮她对付我和娘?”   南宫璃沉吟道:“不仅是对付你们母女,他们还想同时对付本太子!”   景媛大惊,面露担忧道:“这怎么行,媛儿和娘受些委屈被人诬陷没关系,可是殿下是太子,二妹她怎么敢?”   南宫璃轻哼一声:“她自然不敢,可是她身后之人敢。”他拉住景媛的手紧紧的握在掌心之中,目光深情地看着她,“媛儿,在外人眼中你我早就是一体,这次只怕是本太子连累了你,他们的真正目的应该是对付本太子。”   “谁会想对付殿下?会不会是……濬王?”   景媛想到司马濬那日目光凶狠毫不留情踢向自己的那一脚,心内就不由自主的燃起熊熊烈火,恨不得将这一脚百倍千倍的还在景绣身上。   南宫璃沉思了一会儿,摇头道:“起初本太子也怀疑是他,不过现在一想是他的可能性极小。本太子和他素无往来无冤无仇,而且他只是个质子,怎么敢得罪本太子?”司马濬这个质子当的虽然表面威风,父皇对他敬重有加,但是同样的父皇也对他忌惮有加,这五年来司马濬的一举一动可都在父皇的监视之下。他应该没那个胆子对付自己。   景媛疑惑道:“那是?”   南宫璃端起面前的青花瓷杯,轻轻地晃动着,看着茶叶在杯中浮浮沉沉,眸色渐渐幽深。过了许久,久到景媛差点以为他不愿告诉她。他才冷声吐出一个名字:“南宫洐。”   景媛并没觉得意外,只是好奇道:“殿下为何会认为是二皇子而不是五皇子?”威胁到太子地位的人除了二皇子还有个五皇子呢,虽然二皇子在大臣们中的呼声极高又有一个强大的母族做支撑。但明显的五皇子更得皇上欢心,对太子的威胁同样不可小觑。为什么太子如此笃定是洐表哥呢?   “老二和德妃对景绣那个贱人存了什么心思简直是路人皆知了,以本太子猜测,景绣恐怕早就被老二哄走了芳心。说不定连丞相大人也……站老二那边去了。”南宫璃脸色沉重道。   景媛震惊道:“爹他不会的!”自己才是爹的嫡女,等她嫁给太子日后太子登基她就是皇后,爹就是国丈,他们景家就会一跃成为西临最炙手可热的家族,荣耀和财富都会享之不尽。   而洐表哥得大臣们的心又怎样,他到底只是个普通皇子,爹他不会糊涂到为了景绣就帮助洐表哥对付太子吧?   “媛儿,本太子也希望丞相大人不会,但是有景绣那个贱人在,那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你是他的女儿,景绣也是。无论你们哪一个当上日后的皇后,他都是国丈。”   景媛语气一窒,脸色彻底难看了起来。殿下说的不错,自己和景绣都是爹的女儿,而且爹还更疼爱那个贱人!   南宫璃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中,宽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这些都是本太子的猜测,作不得准。”   景媛依旧难掩担忧,“可是,这种猜测不无道理啊……”   南宫璃嘴角噙着一丝淡笑:“所以就需要媛儿你去试探试探丞相大人了,看看在丞相心中到底是媛儿这个嫡女重要还是景绣那个庶女重要了。”   在南宫璃心中,在他们兄弟的皇权之争上景天岚要么选择中立,要么就只能站在他这一边。毕竟他是太子,是名副其实的储君,想要扶持南宫洐就是大逆不道是谋反,一旦失败那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只要景天岚不傻就应该选择他南宫璃而不是南宫洐。   那日及笄礼后南宫璃一直派人暗中盯着相府的动静,景媛受了这么重的伤,景天岚看都没来看一眼,对沈柔也是多日未理。对景绣却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疼爱依旧。   所以南宫璃觉得能让景天岚弃他而投向南宫洐的人就只有景绣了。   景媛苍白娇弱的脸上被嫉妒不甘愤恨等多种神色充斥着,爹如果真的如太子猜测的那样已经投靠了洐表哥,那么太子娶她能得到的利益就少的可怜了。就算太子是真心爱她许她皇后之位,可日后她的孩子呢,没有一个强大的母族,她的孩子要怎么做稳太子之位?   而且,爹如果真的铁了心帮助洐表哥,太子的地位就不稳了,能不能登上帝位都难说……   不行,她绝不能看着那样的事情发生,绝不能让景绣那个贱人抢走爹,绝不能!   收起眼中复杂的神色,景媛道:“殿下放心,媛儿知道该怎么做!”   南宫璃笑道:“这事不急,等你养好伤再说。”   南宫璃走后,沈柔一脸笑意地端着托盘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景媛一惊,“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沈柔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话般,自顾自地道:“娘还担心太子殿下生咱们娘俩的气呢,现在看来完全是娘杞人忧天了。太子殿下整颗心全都挂在你身上了,既然他认为你是因为他受的伤,媛儿你可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让太子殿下对你心存愧疚,这样就更能让他离不开你了……”   虽然好几天过去了,但景媛心里对沈柔依旧有些怨恨,没好气道:“我知道怎么做,不需要你教。”   被景媛这么不留情面的驳斥,沈柔面色上划过一丝受伤,但很快就换上一副近似讨好的脸色,端起托盘里依旧冒着热气的汤道:“媛儿,娘亲自给你熬的鸽子汤,对愈合伤口很有好处的,快趁热喝了!”   景媛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撇撇嘴,从她手中接过碗小口的喝了起来。毕竟再生气她也要不能跟自己的身体和容貌过不去,她的脸不能留疤。   *   接到叶府的帖子,景绣兴奋不已,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府了,这些天实在闷坏她了,终于可以摆脱府中死气沉沉的气氛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   带着景天岚亲自让管家送来的礼物,景绣坐上了马车直奔叶府而来。   马车在叶府门口将将停下,一只大手就掀开了马车帘子,迫不及待地唤道:“师——”   景绣急忙探出头来,右手食指竖在唇前,“嘘……”一边动作一边看向几步远外的车夫,见对方面色如常才松了口气。   叶寻怔然,扭头看了那车夫一眼明白了她的顾虑。改口道:“二小姐,请!”   景绣眨眨眼睛,“有劳叶公子了!”   两人不由得好笑出声,又怕那车夫察觉出异常只能忍着,走进叶府才忍不住同时笑了出来。   “你呀你……”叶寻宠溺而又无奈地看着她,“又是扁鹊又是修堇,你让多少人头疼你知道吗?”   景绣挑眉,师兄果然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修堇即景绣了。不过她换名字都是为了行事方便而已,有碍着别人什么事么?   见她疑惑,叶寻叹气道:“二皇子殿下五皇子殿下可是一直都在追查扁鹊的去向,同时也在暗中调查修堇啊!”   景绣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道:“那是他们没事找事,修堇于他们而言不过就是一陌生人,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抓着不放。”   叶寻垂眸道:“修堇虽然是陌生人,但扁鹊不是啊,二皇子和五皇子殿下之所以好奇修堇不过是因为修堇是扁鹊的义兄罢了。”   “嗯?”景绣觉得他似乎话里有话。   叶寻驻足看她,“师妹不明白二皇子和五皇子殿下为什么要找你吗?”   景绣停下步子,若有所思道:“因为司马濬,他们好奇扁鹊和司马濬的关系。”   叶寻循循善诱:“还有呢?”   “还有……”景绣想了一会儿道:“五皇子是真心把扁鹊当朋友的,至于二皇子……应该没别的原因了吧?”   叶寻嘴唇动了动,将那句“他们可能都对师妹你动了心”给咽了下去。转而问道:“师妹和濬王以及五皇子很久之前便认识对吗?”   景绣挑眉:“师兄看出来了?”   叶寻但笑不语,继续迈开步子,一边走一边道:“那日刚回平阳城,五皇子殿下就迫不及待地去相府见你,这还不够明显么?”   景绣点头,“那濬王呢?”   叶寻扭头反问:“这就更容易了不是吗?”   景绣哑然,是啊,白花宴上所有人都看出扁鹊和濬王关系不一般,而后她又堂而皇之的住进濬王府几乎就是在证实别人的猜测。师兄知道扁鹊就是景绣,景绣自然也和濬王殿下关系不一般。   两人一路边走边说,很快来到了叶老夫人居住的荣乐堂。   ------题外话------   有票票的亲就投给福宁吧,还有两小时不到就清空了哟~   ☆、第93章:保护还是监视   站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传出的欢声笑语,显然里面的人聊到了什么开心的话题。叶寻没有让人通报,直接亲自挑开了帘子带着景绣进去了。他们二人一进去,欢声笑语立刻戛然而止,几人纷纷扭头看向了景绣。这几人恰好都是景绣认识的,叶老夫人婆媳三人,还有叶倾及秦雨柔。   “快免了那些虚礼,到这儿就当是自己家里,不用拘礼!”   景绣刚想福身行礼,就听到叶老夫人满是慈爱的声音响起。   叶夫人忙起身过来扶起景绣,亲切地笑道:“母亲说的对,你啊到这儿就当是自己家里,不用在意这些虚礼!”   景绣无论是对叶老夫人还是叶夫人都很有好感,莫名的就有一种亲切感,听她们都如此说也就听话的免了行礼。跟着叶夫人坐在了她旁边。   叶家二夫人秦氏一边打量着景绣一边对始终含笑的叶老夫人道:“母亲,二小姐果真当得起咱们西临第一美人之称啊,媳妇至今还从来没见过长得如此漂亮的脸蛋呢?”   叶老夫人仿佛被夸奖的人是自家孙女般,一脸自豪道:“哈哈,绣儿的确是不辜负这第一美人的称号,以老太太我看来绣儿应该是天下第一美人才对!”   “是啊,母亲说的是,如今绣儿不过刚及笄,假以时日一定会出落的更加美丽,名动天下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叶夫人笑着接口道。   这平阳城中本就是美女如云,宫中的妃子她也见过不少,高贵雍容的皇后,端庄大气的贤妃,柔弱似水的淑妃,慵懒妩媚的德妃还有……她的小姑子,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清丽无双,出尘脱俗的良妃……如此多的美人,原先看着个个都是一顶一的美人,也经常会被人比较议论,但是从来没有谁能够真的做到艳压群芳,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美人。景绣的美仿佛涵盖了方方面面,几乎集高贵、端庄、慵懒、随意、清丽、脱俗……于一身。“第一美人”简直当之无愧!   饶是淡定如景绣听到这样高的赞美也不由得耳朵发热脸颊微红,看着叶老夫人和叶夫人及秦氏谦声道:“老夫人二位夫人过奖了,景绣不敢当!”   “叫什么老夫人,就叫祖母吧,这样听着亲切。”叶老夫人眉头一皱,板着脸道。   景绣一怔,虽然她也莫名的就对叶老夫人和叶夫人有好感,但是刚见两三面就叫祖母,是不是有点太那什么了。   叶夫人以为她是被叶老夫人板着面孔的样子吓到了,忙打圆场道:“母亲她喜欢你,把你当成自家孙女儿疼的,况且你和寻儿……的师妹相熟,也不是外人,用不着老夫人夫人的叫,那样不仅显得生分我们听着也别扭。你如果不嫌弃以后就叫祖母和伯母吧!”   秦氏不甘示弱道:“是啊,二小姐,不是说了把咱们这儿当成你自己家么,那还叫什么老夫人夫人的,太见外了!”   景绣觉得都快招架不住她们婆媳三人的热情了,求救似的看向叶寻却只见对方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根本不欲帮她解围,悄悄瞪了他一眼,师兄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劣了!   她自以为没人发现的小动作,却被叶老夫人和叶夫人婆媳二人尽收眼底,婆媳二人心里窃笑不已。   景绣盛情难却,看向叶老夫人顺从的叫道:“祖母!”然后又看向叶夫人和秦氏道:“叶伯母!”   婆媳三人欢欢喜喜地应了。   叶老夫人又亲自给她介绍了叶倾和秦雨柔。因为知道景绣就是扁鹊,所以叶老夫人介绍叶倾和秦雨柔的时候神情有些尴尬,叶倾和景绣之间的纠葛叶老夫人是知道的,秦雨柔在平阳王府针对景绣的事情叶老夫人也有所耳闻,所以草草的介绍两句让她们互相见了礼就让叶倾带着秦雨柔出去了。   叶倾和秦雨柔本来就对景绣没有好感,看着景绣的眼神从始至终都带着不友好,听到叶老夫人让她们出去自然忙不迭地离开了。   景绣也不在意她们对自己的冷淡,但凡女人见到比自己漂亮的人都是不开心的。她们走后,秦氏也因为二房那边的琐事被丫鬟叫了出去。所以屋子里只剩下了叶寻母子,还有叶老夫人和景绣四人。   此时叶老夫人说话也没有了顾忌,满脸慈爱地对着景绣招手道:“来,坐到祖母身边来!”   景绣淡笑着起身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了下去,叶老夫人拉过她的手担忧地问道:“你那嫡母和大姐有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还有你父亲他有没有怪你?”   景绣心里顿时仿佛有一道暖流划过般,一边感动她的惦记一边又暗自诧异了一下,看来那日的事情根本就没瞒住眼前这个睿智的老人,不然她也不会问景天岚有没有责怪自己了。   轻笑道:“祖母放心,这些日子大姐一心养伤,夫人也一心照顾她,暂时没对我怎么样。至于父亲那边,祖母更不用担心了,父亲并没怪我。”   叶老夫人松了口气:“那就好,你父亲能做到今天这个位子也是个精明的,他看的出来错不在你。”她蹙眉接着道:“不过,你也不能掉以轻心,你那个母亲可不是省油的灯,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景绣笑道:“我知道,祖母放心我会小心的!”   叶夫人也听叶寻和老夫人讲起那日及笄礼上发生的事,心里很喜欢景绣坚强果敢不逆来顺受的性子,此刻又见到她说起沈柔母女,不见怨恨一脸平淡和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根本不将沈柔母女看在眼里般,心里对景绣的喜欢更多了几分。不由得想起了芸娘,叹了口气道:“要是当年三姨娘有你一半坚强也不至于……”不仅外面的百姓们怀疑芸娘和景绣当年的失踪和沈柔有关系,就连她也是怀疑的。   叶老夫人也庆幸地看着景绣点头道:“是啊,还好你的性子不随你娘,要不然那对母女这次就真的得逞了。”   景绣震惊道:“祖母和伯母认识我娘?”芸娘不过就是景天岚的一个妾室,不管是外面的宴会还是府中的宴会都是没资格出席的,叶老夫人和叶夫人怎么会认识她?而且,似乎还不仅仅是认识而已?   叶寻也诧异不已,显然他也不知道叶老夫人和叶夫人认识芸娘的事,原本静静含笑的眸子里闪过疑惑的光芒。   叶老夫人点头,拉过她的手握在自己略有些干燥粗粝的手掌中,看着不知名的前方,脸上的神情带着哀伤和思念,语气充满了回忆又似乎夹杂着遗憾,道:“是啊,说起来我们叶家还欠你娘一个恩情呢,只可惜还没来得及还她就……”   景绣对这一段往事十分好奇,可是叶老夫人似乎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之中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叶夫人也同样一脸哀伤神色凄惶。她和叶寻相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带着浓浓的疑惑和好奇。可是尽管如此,他们也没有出口追问,因为他们看的出来,叶老夫人和叶夫人显然不愿意提及那段或许哀伤的往事。   过了好一会儿,叶老夫人才似乎走出了回忆走出了伤痛,看着景绣笑着道:“好了,你也陪着我这个老太婆半天了,该是厌了,让寻儿带你出去走走吧,记得留下吃饭!”   景绣看出她神色间的疲倦,于是起身道:“是!”   叶寻带着景绣出去,叶夫人扶着叶老夫人进去里间服侍她躺下,看着她脸上浮现的哀伤和怀念,心里发酸,但也没说什么。虽然已经是夏季,但她还是拿过塌上的毯子盖在了叶老夫人的肚子上然后才无声的叹了口气,祝福荣乐堂的下人们细心伺候着就走了出去。   看到站在院子里没有离去的叶寻和景绣,叶夫人也没有过多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他们会站在这里等她一样,失笑道:“你们跟我来吧!”   景绣和叶寻立刻相视一眼跟了上去,叶夫人带着他们回到自己的院子,谴退了下人,才看着景绣道:“其实我们也只与你娘有一面之缘罢了。”   当年良妃在静安寺中难产离世,叶老夫人和叶家所有人都没能见上良妃最后一面,这一直是叶老夫人以及叶家众人心中的遗憾和伤痛。他们见到良妃时,对方已经是一副冰冷的尸体,并且因为身份的关系,他们连靠近看她一眼都没办法。   叶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悲痛不已,一病不起。幸亏芸娘带着良妃的信物,转述了良妃的遗言。良妃到死除了放心不下刚出生的女儿就是叶老夫人了,她的遗言中也就是鼓励叶老夫人要好好活下去,让她的女儿代替她承欢膝下。   叶老夫人听了遗言,身体果然开始好了起来,她的女儿已经不在了,外孙女不能没有人照顾,她要好好活着替她的女儿照顾好外孙女儿。   ……   景绣听了这一段往事,心里也有些难受,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是何等的痛苦啊,怪不得叶老夫人刚才流露出那样哀伤的神情,恐怕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老人家依然没能完全从失去女儿的痛苦中走出来吧!   叶寻同样唏嘘不已,他对唯一的姑母几乎没有印象,大概是怕引起祖母伤心这些年家里也很少有人会提起姑母。但是他还是能从父亲母亲偶尔的只言片语和祖母时不时流露出的哀伤里多少感知到一些,祖母对姑母的疼爱胜过对父亲和二叔许多,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更何况祖母和姑母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虽然,我们只见过你娘一面,不过啊,我和母亲都看的出来你娘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要不是她送来了良妃娘娘的遗言,母亲她恐怕就……”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叶老夫人和叶夫人都对她这般好,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渊源。可是有一点她很奇怪,“为什么良妃娘娘会在静安寺中?”贵为四妃之一又深得崇明帝的宠爱,怀有身孕都快临盆的情况下不是应该好好的在宫中待产吗?良妃之所以难产会不会就是因为静安寺中的条件太差才导致的?   叶寻显然也觉得奇怪,不解地看向叶夫人。   叶夫人眼中也透露出不解,摇头叹息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大概是为了替肚中孩儿祈福吧!”这个其实是她一直不解的地方,她嫁到叶家时良妃还未入宫,她们姑嫂的关系非常好,所以叶夫人很了解这个小姑子,她根本就不是个信佛之人。但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她已经是做了母亲的人了,为了肚中的孩子开始信佛也是很有可能的。   在叶家吃了午膳,又陪着叶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她乏了躺倒在榻上睡着了,景绣才向叶夫人等人告辞离府。   叶寻亲自送她出府,快到府门时突然停下步子,道:“师妹,我有一样东西送你。”   今日来叶府获得的信息量实在太大,景绣的思绪一直是混乱的,一路上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机械地往前走。忽然听到他的话不由得一愣下意识的顿住了脚,茫然地看向温润淡笑的叶寻。   叶寻见她一脸迷糊的样子,嘴角的笑意越加扩大,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支精巧的玉梅花簪,上前两步靠近她,直接替她插入乌黑的发间。   景绣摸着头上的簪子,不解道:“师兄这是?”   叶寻淡笑道:“送你的及笄礼。”及笄礼那日没找到机会亲手送给她,现在终于送出去了。   景绣也不客气,含笑道:“谢谢师兄。”忽然福至心灵般,懊恼地拍了下光洁饱满的额头,扭头就往府外跑去。   叶寻不明所以地跟在她后面,只见她火急火燎地跳上马车很快又抱着一个盒子重新跳下马车,向他走过来。   景绣吐了吐舌头赧然道:“差点忘了这个了。”景天岚特意让管家准备让她送给叶家的礼物,她竟然给忘了。   叶寻哑然失笑,伸手接了过来,柔声道:“以后再来不用这么客气。”   景绣点头,上了马车,刚坐下忽又想起一事来,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已经准备驱车离开的车夫一眼,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再次跳下马车,走近叶寻才低声道:“那日及笄礼多谢师兄拉着祖母替我解围。”她想就算叶老夫人不愿看着她遭受众人的指责,也不会想到用撒谎的方式帮她解围,应该是师兄想的主意吧!   叶寻一愣,然后才摇头笑道:“你真正应该感谢的人是濬王。”   *   “二小姐,直接回府吗?”车夫恭敬的问道。   景绣沉吟道:“去濬王府。”   一感谢司马濬,二感谢蒋迁。如果不是司马濬看出她的发髻问题,那日她恐怕真的要被众人的口水淹死了,就算后来景媛那事能让自己博得一点同情,但是也无法掩盖众人对她不懂礼貌的印象。还有蒋迁,如果不是他暗中帮忙,那日的事情也不会那么容易达成。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一趟濬王府。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门口那俩侍卫大哥竟然没有拦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司马濬的书房前。   红叔似乎对她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笑着道:“绣儿,王爷在里面。”说了这一句,他就离开了。   景绣不明所以地走进书房,司马濬正伏案写着什么,见到她进来只微微抬眼看了一下就又低头奋笔疾书了。景绣也不着急,就在一个凳子上坐了下去,等着他忙完。   很快,司马濬放下笔走了过来,在她身边落座。淡笑着问道:“叶老夫人很喜欢你?”   此时太阳已经渐渐西斜,阳光从他身后的的窗子洒照进来,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之中,整个人完全不同于初见时的清冷,仿佛从内而外地散发着暖意,嘴角的一丝淡笑也是发自内心的恬淡。他好像变了?   “为何如此看着我?”司马濬迎向她打量的眼神,疑惑道。   景绣忙低下头,“没什么。”想到他刚才的问题,于是接着回答道:“嗯,叶老夫人她老人家人很好,我娘以前帮过叶家一个忙,叶老夫人大概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想多关照我一二吧。对了,我今天过来是专门来道谢的,那天幸亏你发现我的发髻有问题未雨绸缪,不然我恐怕就惨了!”   司马濬眸光微闪:“你打算怎么谢?”   景绣一怔,“我……你想我怎么谢?”   司马濬正色看着她,严肃道:“告诉我,你为什么回相府?”   景绣心中暗自诧异,面色却很平静,挑眉道:“相府是我的家,我回家有什么不对吗?”   司马濬摇头,“你又何必骗我?”她离开相府时不过五岁,如今都十年过去了,对这个家恐怕早就没了印象。而且这个家里也没有任何值得她回来的人,原先他还以为她是因为景天岚这个父亲才会回府,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景绣无奈的叹息一声,谁说和聪明人说话很轻松的,明明就是很累,绞尽脑汁都不一定能糊弄住对方。想了想,自己似乎也没必要隐瞒司马濬什么,于是道:“你既然这么问,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了吧?”   “我想听你亲口说!”   景绣深呼吸一口气,坚定道:“我想替我娘报仇,我不能让她白死!”   司马濬静静地看着她,她的脸上恨意并不明显,甚至也感觉不到悲伤,但是他能感觉到她说这话的决心和势在必得,好像对她而言报仇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对她而言并不难一样。   “你想怎么做?”司马濬好奇道。   景绣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找到沈柔杀害我娘和多次迫害我的证据,然后交给官府啊。”虽然这个时代多的是主母暗害姨娘和庶出子女的事,但是很多世家大族都把这视为家丑,都会尽力的掩盖过去。很多当家主母也都是从小在家中耳濡目染着自己母亲对付姨娘和庶出兄弟姐妹们的各种手段长大的,自然也是深谙此道,解决一两个碍眼的姨娘和庶出子女对她们来说易如反掌。甚至让别人拿不到什么话柄来指责。   但景绣知道不仅西临,就是其他三国也都是有明文律令规定,嫡母暗害姨娘和庶出子女是犯法的,一旦判罪那可是要接受剐刑的。   司马濬暗自诧异,她竟然会想到通过官府报仇,她如果想通过自己的方式报仇他随时都可以帮她解决,他以为她会跟他以及大多数人一样希望亲自血仞自己的仇人。   “你怎么了?”景绣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司马濬回过神来摇头道。看着她继续道:“想通过官府报仇并不容易,景天岚不会让你那么做的。”景天岚身居丞相之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将沈柔告上官府几乎不可能。更别提还有一个沈家在了。   景绣浑不在意道:“事在人为!”实在不行她就告崇明帝那儿去。   司马濬被她脸上自信的神采晃花了眼,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点头道:“说的对,事在人为!”   景绣看着他脸上显而易见的笑容,拉过他的手腕,细细地把起脉来。司马濬任由她将手搭上自己的脉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专注为自己把脉的美丽容颜。   过了一会儿,景绣收回手,看着他笑道:“看来你有按时吃药,你的毒已经完全解了。”她好像明白他慢慢变得温暖,变得爱笑的原因了。她依稀记得当年在祥云寺的小河边南宫珏因为他的脸而猜出他的身份,他身上流露出的哀伤是那么的强烈。   这些年,因为他的脸他应该遭受了很多嘲笑和异样的眼光吧,虽然他一直都表现的那么清冷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她知道他不是不在意的只不过是这么多年习惯了而已。他的脸一直都是他的一个心结,如今心结解开了,他自然也就变得开心了。   司马濬淡笑不语,目光瞥到她头上的那只玉梅花簪,眉头皱了皱,伸手就将簪子拔了下来。   景绣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支蝴蝶状垂着流苏的翠绿色步摇插进了她的发间,细细地打量着她,神色认真道:“这个更好看些。”说着将手中的玉梅花簪递给她。   神色复杂的接过玉梅花簪,看着上面简单又不失精巧的花纹,正是她一贯喜欢的。师兄绝对是投她所好才送了这支簪子,她觉得很好看啊,典雅又清新。   看着司马濬那隐隐带着窃喜的表情,景绣心里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摸了摸头上的步摇垂下的流苏,这种走路一晃一晃又会发出声响的东西她其实并不习惯戴,但她也不忍拂了他一片好意。于是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微微点了点头。   司马濬顿时笑的更开了,景绣见他笑的这么开心,也就放弃将步摇取下的打算就这么戴着它走出了书房。   看到门外站着的扶桑景绣并不觉得意外,两人来到花园的一处凉亭里坐了下去。凉亭的地势偏高,坐在这里刚好能够看到湖心岛大半的景色,景绣一边吃着下人端上来的点心一边惬意地欣赏着湖心岛的景色。   扶桑看着她头上的步摇,笑问道:“王爷送的?”   景绣不咸不淡地点了下头,她对当年的事情依旧介怀,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就招来瑞亲王妃的杀意,扶桑怎么说也是个帮凶,面对一个想杀自己的人,她没有拔刀相向就很对得起她了。上次不过是在司马濬面前才装的和她一派和气的样子,如今司马濬不在,她也没必要给扶桑好脸色看。人家说有其主必有其仆,有瑞亲王妃那么恶毒又自私的主子,扶桑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对她冷淡的态度,扶桑并不感到意外。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湖心岛,笑道:“老王妃爱花,王爷在府中建这湖心岛应该是为了怀念老王妃吧!”   景绣轻哼一声,讽刺意味十足。心里蓦地就涌起一股子冲动想去告诉司马濬一切,想要告诉他瑞亲王妃那样的母亲根本不值得他怀念!但是到底是克制住了,人已经死了,她不能因为气不过一个死人被人怀念就让司马濬陷入痛苦之中。   扶桑对她的讽刺不以为意,反而真诚地看着她,道:“绣儿,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把一切告诉王爷。   景绣淡淡道:“你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让司马濬难过而已。”见她似乎没话说了,景绣起身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扶桑拉住她的袖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景绣转身疑惑地看着她,“还有事吗?”   扶桑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处最后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和一句意味深长地“保护好自己”。   景绣顿时确定了上次的刺杀的确是瑞亲王妃的人所为,凝眉看着扶桑匪夷所思道:“她真的连死了都不放过我?”一次不成,两次不成现在还要来第三次吗?   扶桑急忙解释道:“绣儿你误会了,不是王妃!”   景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是她还能是谁?”   “是……”扶桑脸色为难,始终说不出那个人的名字来,只紧张道:“相信我,不是王妃。那个人比王妃可怕一千倍,他暂时不是真的想杀你,他如果真的对你起了杀心你一定活不了的。”   景绣审视着她,见她不像说假话的样子,心里的疑惑反而越来越浓了,神色凝重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不能说,但是请你相信我,千万千万小心,还有……尽量减少和王爷见面,最好……”   景绣冷冷打断她的话,“最好什么?最好离开平阳城,最好一辈子也不和他见面吗?”   扶桑被说中心事,脸色惨白地看着她拂袖而去的身影,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毫无预兆地滑落下来。   *   景绣气冲冲地回到相府,一连喝下三杯水才渐渐的冷静下来。脑中回想着扶桑的话,总觉得她好像隐瞒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而那惊天大秘密就是和司马濬有关的。那个要杀她的人比瑞亲王妃可怕一千倍么?他(是)司马濬的敌人吗,会对司马濬不利吗?扶桑为什么不能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一连窜的问题在她脑海中浮现,她却丝毫找不出问题的症结所在,她又不能找人帮她一起分析,所有的问题只能靠自己一个人瞎想,一连几天景绣都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   这一晚,景绣刚入睡,忽然听到窗子发出一声轻响,顿时浑身一紧,悄悄握住枕下用来防身的匕首,依旧装睡着。   黑衣人悄悄走近床榻,视线在景绣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就抽出匕首毫不留情地向她的胸口刺去,说时迟那时快,黑暗中忽然冒出一人一脚提向那黑衣人,景绣先是听见匕首落地的清脆声接着听到一声闷哼声。   景绣顿时从床上一跃而起,借着从半开的窗子里洒进来的月光疑惑地打量着眼前一站一躺的两个人影。地下躺着的那个穿着夜行衣,看着身材很是瘦小。而站着的这个似乎只是一身普通的装束,身材高大一看就是个男子。似乎是感觉到景绣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看了过来,出声道:“二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景绣摇摇头,虽然很疑惑他的身份,但明显的对方是在帮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制服地上那个想要行刺她的人。   黑衣人没想到会忽然有人冒出来破坏他(她)的刺杀行动,愤恨地看着眼前的高大男子,他(她)能感觉到对方武功不弱,一边揉着被踢中的胸口一边慢慢的起身,一脸警惕的向窗户靠近。高大男子不屑地冷笑一声就向他(她)扑过去,想逃,门都没有!   “小心!”   随着景绣一声疾呼,屋内顿时烟雾弥漫,发出一阵难闻的气味。她跳下床,拉住不断咳嗽的高大男子直往外跑,男子却试图甩开她的手去追那黑衣人,景绣厉声道:“不想死就乖乖跟我走!”男子这才意识到这烟雾可能极其厉害,立刻停止了挣扎。   到了院子里,景绣紧张地看着不断咳嗽的男子,“你怎么样?”   过了好一会儿男子才断断续续道:“我……没事。”   景绣拉过他的手腕替他把了脉才略略放下心来,从衣服上撕下一小块布料跑到井边蘸了点水然后捂住口鼻重新进了房间。   男子想出声阻止她却忽然觉得口鼻包括喉咙处都痒的难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很快景绣就从里面出来了,扔掉手中的湿布,看着他诡异地张着嘴又不时扭头抽搐的样子,打开手中的瓷瓶倒下一粒塞进他嘴里。   过了好一会儿,男子才停止抽搐渐渐恢复过来,看着景绣疑惑道:“那是什么东西?”   景绣见他渐渐恢复正常松了口气,将手中的瓷瓶扔给他,平静地说道:“应该是南疆十大剧毒之末的凤凰散。一旦吸入就会奇痒无比,如果不及时解毒,中毒者会因为忍受不了痒而进行抠抓,很快就会抠的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直到抠破喉咙一命呜呼为止。而这个过程只要三天不到的时间就能结束,也就是说,吸入这凤凰散的人不是被毒死的,也不是被痒死的,而是被自己抠死的。我给你的药一天吃一粒,吃上十五天。”   男子听了顿时浑身一哆嗦,后怕不已。   “你是什么人?”景绣好奇地打量着他问道。他虽然吸的并不多,但是那痒应该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他竟然能忍着不动手去抓,显然行事很谨慎并且对毒药有所了解。   “青铜。”   “青铜……”景绣淡淡咀嚼着这个名字,确定自己并没听说过,于是又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青铜拱手道:“属下奉王爷之命在暗中保护二小姐。”   景绣审视着他:“你确定是保护不是监视?”   青铜心虚地低下头,“王爷说让属下保护二小姐。”但是他也会将她的事情汇报给王爷。   景绣想到那日去濬王府,司马濬和红叔都一副早就知道她要去的样子她当时还觉得奇怪呢,原来是眼前这个人出卖了她的行踪。   她又不禁想那日在濬王府的凉亭中和扶桑的对话不会也被这个青铜躲在暗中听了去禀告给司马濬了?   接触到景绣那充满怀疑和警惕的目光,青铜立马保证道:“二小姐放下,青铜不会妨碍到二小姐做任何事,只会在二小姐有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平时只会远远地跟着。”   景绣挑眉,“远远地跟着?”这么说她和扶桑的谈话他不会听到了?   “是。”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在我身边的?”   “二小姐及笄礼之后。”青铜在心中补充道之前几天是阿迁。   景绣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这么多日子了,她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她素来引以为傲的警觉性顿时土崩瓦解。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她实在太弱了。   看着青铜笑道:“辛苦你了,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这种刺杀以后可能会随时上演,你可能有的忙。”   青铜原本还觉得司马濬让他从皇宫脱身专门来保护一个千金大小姐有些大材小用,这些天景绣身边又一直是风平浪静,他每日就是在树上睡觉听鸟儿唱歌,他还以为王爷是因为及笄礼那事而有些大惊小怪草木皆兵了。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二小姐身边真的有危险,王爷好不容易对一个女子表现的这么与众不同,很有可能眼前的女子就是日后的王妃。他说什么也要保护好她。   “二小姐放心,青铜一定会誓死保护好二小姐!”青铜朗声说道。   景绣轻笑一声,摇头道:“我不要你誓死保护我,不管遇到多么危险的情况,第一要务是保证你自己的生命安全,在此前提下保护我就行了。”她和他非亲非故的,却要他拿命来护着她,他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可是会良心不安的。   青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目光透着疑惑和迷茫,这个二小姐好像和别的女子不太一样啊,王爷眼光真好!   又过了一会儿,景绣估计屋内的凤凰散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就起身走了进去,已经困得不行了,也顾不得关心一下青铜晚上睡哪儿了,反正都这么多天过来了他肯定是有他自己的地方睡的。   青铜见她进了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纵身一跃,顿时惊起在落在树上的几只鸟儿四散飞走。   ------题外话------   码了一天~   ☆、第94章:司马濬的变化   第二天日上三竿景绣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想到昨晚那个黑衣人,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对方身材纤细瘦小看着倒像个女子,而且不像是和上次那几个黑衣人一伙的,因为上次派了四个人都失败了,对方没理由这次只派一个人过来。还是说,那幕后之人对这次这个人的能耐十分的信任,认为她(他)一定能够完成任务?   “小姐。”孙嬷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景绣回过神来,说了声进来,自己也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孙嬷嬷带着疑惑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小姐作息很准时的,还从没像今日起的这般迟。看着景绣眼底的黑眼圈,关切地问道:“小姐,昨晚上没睡好吗?”话音刚落,就注意到桌子旁的两个凳子倒在地上,而且窗户也半开着。忙紧张地拉过景绣左瞧右瞧,“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景绣不想让她担心就笑道:“能出什么事,不过就是夜里的时候觉得口渴起来喝水,不小心碰翻了凳子而已,因为觉得热,就把窗子打开透气罢了。”   孙嬷嬷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眼她床上的被褥再联想到现在的天气,心里琢磨着等会就将它们换成薄一些的。   景绣吃了早膳,就打算去濬王府见见扶桑,探探她的底,看看昨晚那个黑衣人到底是不是她口中的幕后人派来的。却意外的接到了宫里的帖子,二公主南宫泠邀请平阳城里各官家小姐进宫游船。奇怪的是,景绣这张帖子上,却同时邀请了两个人。   “有意思……”景绣看着手中的帖子连连点头,眼中闪过趣味十足的光芒,这南宫泠还真是别出心裁,她自己找不到扁鹊就想通过景绣么,如果三日后景绣带不去扁鹊,这个二公主会怎么对付她呢?她还真是期待万分啊!   将帖子随手扔在书桌上,景绣拿起白纱制成的斗笠,戴在头上出了门。一为了防晒二为了……遮美。   坐着相府的马车一路来到濬王府,应该是司马濬特意关照过的缘故,景绣这一次还是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   “二小姐,王爷他在阁楼上等你,请跟属下来!”刚进府门就看到青铜一脸笑意地对她道。   景绣一愣,边跟在他身后往前走边奇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不是说暗中保护她的么?   青铜笑道:“只比二小姐先一步而已,二小姐只管放心,濬王府内绝对安全,在这里不需要属下保护你。”   景绣垂眸,他这是知道她来濬王府先一步过来通风报信了。不过也难为他了,平时都是躲在暗处,到了濬王府才能光明正大的露脸。   这阁楼正是她当初第一次来濬王府时来过的那一座,阁楼样式十分雅致,站在阁楼上能俯瞰到整个濬王府的全貌,既适合冬天晒太阳又适宜夏天乘凉。   司马濬站在阁楼栏杆边上看着她一步步走近,直到看着她进了里面他无法看见才转身走到楼梯口迎接她。景绣一转出楼梯就看到他站在上面一脸凝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景绣快步走上来,看着他担忧道。   司马濬目光充满关切的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才开口问道:“你可有事?”   景绣恍悟原来他是在担心她,心里似有一道暖流流过,摇头道:“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嘛,还要多亏你安排青铜暗中跟在我身边呢。”   司马濬松了口气,脸色却依旧凝重。景绣见状,宽慰道:“你放心,我以后会更加小心的!”   “嗯。”司马濬点头,看向身后一面目清秀的女子,女子立马上前两步,拱手待命。   景绣这才注意到这阁楼上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好奇地打量起那女子,女子身着简单的浅色罗衣,面目清秀,身材高挑,神情凛然,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她叫青霜,以后就让她在你身边贴身保护你。”司马濬道。   景绣想到在楼下守着的青铜,司马濬却仿佛看穿她的想法似的,不容拒绝道:“青铜在暗,青霜在明,况且青霜是女子,在你身边也方便一些。”不然他实在不放心,昨晚那个黑衣人如果和上一次的那几个是一伙的还好,如果不是,那么就说明她的身边又多了一份危险。   景绣迟疑地看向青霜,青霜自然会比青铜方便许多,她可以贴身跟在自己身边,没事也能陪自己说说话,可是……   青霜见她看过来,一脸恭敬地对着她拱手道:“青霜见过小姐。”面上除了一派恭敬外就没了别的神色,但是她的心里却并不如表面上平静,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女子呢,难怪王爷这么关心她……   司马濬见景绣犹豫不决的样子,心里隐隐的猜到了一点,挥挥手让青霜暂时退下,才看着景绣僵硬地问道:“是不是不喜欢我安排人在你身边?”   景绣点头,看着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受伤,心里一软,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我也的确需要他们,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不希望你……保护我的同时又在监视我。”尽管不忍,景绣还是说出了心里的不满。   司马濬一怔,“我、我没有。”他只是让青铜去保护她,并没让他去监视她。   景绣点头,“是,你没有,你只是告诉他们要保护我,但是他们还是会将我的行踪我的一切都禀报给你,不是吗?”   司马濬语气一窒,最后无言反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局促地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地道:“对不起。”他只是想保护她,了解她,却没想到这会让她如此不喜。   景绣心里一震,简简单单的对不起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竟然让她觉得那般不应该。顿时她心里开始后悔起来,是不是她刚才的语气太重了。司马濬虽然表面看起来清冷坚强无坚不摧,但接触的越多她就发现他的内心也有很脆弱的一面。   “是我对不起,我……”   司马濬抬头,脸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淡定从容,打断她的话,看着她水亮亮的眸子坚定地道:“以后他们就是你的人,只听命于你!”   景绣一脸惊讶,心里震撼不已,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不管是青铜还是青霜都是顶尖的高手,而这样的顶尖高手肯定是稀缺资源,他自己身边并不比她安全多少,为什么把这样两个高手给自己?   司马濬与她对视了片刻忽的扭头避开她的视线,只硬邦邦地说道:“你的命是我的。”   景绣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对他突兀的扭头动作和忽然转变的语气感到莫名其妙。   司马濬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突兀,垂在腿侧的双手动了动,转过身来脸色已经恢复正常。问道:“对于昨晚那个黑衣人绣儿有何看法?”   提起这个景绣立马严肃起脸色,也顾不得去想他刚才表现出的怪异了。“我觉得和上次那几个不是一路的。”   见司马濬点头,景绣知道他和自己想法一致,接着道:“而且,我怀疑对方是个女子。”   司马濬挑眉,“就凭他身材瘦小?”   景绣摇头,“我还在她身上依稀闻到了草木灰的味道。”气味很淡,一般人绝对闻不出来。   司马濬脸色略微有些不自然的红,景绣也忽然意识到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说这个太羞耻,脸上也有些发烫。   两人一时无话,这种尴尬的气氛让景绣实在受不了,正想找个借口开溜,这时红叔上来了。   一脸为难道:“王爷,五皇子……”   他话还没说完,楼梯口就传来一连串“噔噔蹬”的上楼声接着就是南宫珏急切也暗含喜悦的声音,“绣儿——”   南宫珏在青铜的阻拦下强行闯了上来,直奔景绣去拉过她的手腕道:“绣儿,去我府中坐坐,走!”   “哎——”他的手还没来的及抓住景绣就被一双大掌毫不留情地用力甩来,连带着整个人都向后退了好几步。   稳住身子后,南宫珏揉着手腕双目冒火地看着一脸冰冷的司马濬,吼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好心请绣儿去我府上做客,关你什么事?”   司马濬木然道:“绣儿累了,要回去了。”说着牵起一脸茫然的景绣就往楼下去。   南宫珏也赶忙追了上去,满脸笑意地在景绣身边道:“绣儿,你还从来没去过我府上呢,我跟你说,我的皇子府可是和这个冰山脸的王府一样大,里面的布局也几乎一致,你想不想去看看?”   他话中充满了蛊惑的味道,景绣觉得他盛情邀请,而且他的皇子府就在濬王府旁边,她过去一趟也不过是很容易的事。刚想点头答应就听到司马濬语气冰冷的道:“几乎一样的地方有什么意思,你府中有的我府中也都有,你府中没有的我府中也有,去你那儿有必要吗?”   他边说边拉着景绣疾步往府门而去,景绣步伐踉跄地跟着他的步调,不明白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会儿一个样。   南宫珏语气一窒,气的火冒三丈,却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眼睁睁的看着景绣被司马濬送上相府的马车,然后看着车夫驾着马车掉头离去。   直到马车消失在拐角,司马濬才收回视线转过身后不屑的看了一眼一脸挫败的南宫珏,往府门而去。   南宫珏倚在府门上气了一会儿,忽然像是福至心灵般一脸恍然大悟起来,追着司马濬的身影喊道:“等等!”   司马濬驻足转身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南宫珏桃花眼中精光乍现,一脸新奇的打量着他,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司马濬见他不说话,就不欲再搭理他转身抬脚离开。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绣儿了吧?”直到他走出几步远,南宫珏才慢悠悠地说道。   司马濬脚下的步子一顿,转身看他,“是又怎样?”   南宫珏本就是这么一猜测,虽然觉得**不离十,但是他压根就没奢望司马濬回答,还是肯定的回答,顿时觉得惊讶不已。司马濬变了,从那日绣儿的及笄礼上他就感觉到了。以前的司马濬清冷如霜,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而且仿佛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感兴趣,除了冷漠,你感受不到其他任何的情绪变化。可是现在的司马濬,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是却多了很多的情绪变化。这种改变是因为绣儿吗?   “是的话,我祝福你们。”南宫珏看着他衷心地说道。这些年虽然司马濬总对他爱搭不理,但是说实话,自从司马濬来了西临他的生活因为司马濬而变得有了不少的乐趣。虽然两人因为政治立场不同,互相监视互相防备,暗地里也动过不少次手,但是抛开各自的身份,他还是把司马濬当朋友的。   司马濬脸上充满了疑惑,奇怪地看着南宫珏,“你不喜欢绣儿?”这几年南宫珏总是在他面前提起绣儿,他也知道他一直都在派人暗中找寻绣儿的下落。在他脑中还没有绣儿的时候,他就认定绣儿一定是南宫珏的心上人。可南宫珏此刻说出这样的话,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绣儿的样子啊。   南宫珏耸肩,“本皇子已经心有所属了,对了,本皇子还没找你算账呢,扁鹊好好的在你府上做客替你解毒,你倒好,她离开你连挽留都不知道挽留一下。”害的自己现在害了相思病,茶饭不思的,等再次见到鹊儿的时候说不定都已经瘦成皮包骨了,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喜欢?   司马濬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了然,接着闪过一丝精光,走近南宫珏问道:“你喜欢扁鹊不喜欢绣儿?”   南宫珏不明就里地点头,“对啊。”他对绣儿从来就没有过男女之情,但到底为什么这么多年放不下他也不清楚,大概是因为同情和怜悯吧,当年的绣儿不过五岁孤身一人面黄肌瘦已经足够可怜了,那个瑞亲王妃竟然还要杀她,这些都激起了他心底的保护欲。   司马濬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日后我和绣儿共结连理还希望你不要从中阻挠。”   南宫珏拍着胸脯道:“你放心好了,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绣儿交给你我是放心的,不仅不会阻挠,还会全力助你早日娶回绣儿。省得绣儿在相府天天面对那对心肠恶毒的母女。”   司马濬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转身离开。   南宫珏出府,回自己府的途中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司马濬转身时嘴角那诡异的笑容,总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对一样,但是就是想不出到底哪儿不对。   *   直到马车在相府门口停下,景绣才想起来她去濬王府的本意是去找扶桑的,竟然被司马濬这么一搅合给忘了。不过想了想,似乎也没必要去找扶桑了,司马濬对上次那几个黑衣人的身份是有所了解的,他既然也觉得昨晚那个人和上次那几个没关系那自然也就是**不离十了。   只是既然不是和那几个一伙的,那么昨晚那个又是什么人派来的呢?她又在无形中得罪什么人了吗?会跟沈柔母女有关系吗?   车夫见她半天没动静,只好出声提醒道:“二小姐,到了。”   景绣这才走出马车,刚跳下马车,就见青霜抱着剑立在府门的石狮子旁。见她回来,立马走了过来,抱拳道:“小姐。”   “以后就要辛苦你了!”景绣颔首道。   “小姐严重了,能为小姐效劳是奴婢的福气。”青霜面无表情道。   景绣淡淡挑眉,虽然青霜极力的想掩饰住心底里那股对她的排斥,但是她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看来人家并不愿意跟在她身边啊。笑了笑,也不拆穿,过些时候自然让她心服口服!   “二姐,你终于回来了?”刚跨过府门,景荣一脸惊喜地迎了上来。   景绣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躲开她扑过来的身子,疑惑地问道:“有事吗?”   景荣的目光先是好奇的在青霜身上转了一下,就看着她近乎讨好的笑道:“二姐,你出去一趟肯定累了吧,我让娘做了几样点心,已经送去清枫院了,还热着呢,你赶快回去趁热吃了吧!”   说着也不等景绣答话,就自来熟的搭上景绣的胳膊,拖着她往清枫院而去。   桌子上果然摆了好几盘精致小巧的点心,卖相很好。景绣一脸狐疑地看着一脸殷勤地招呼自己吃这吃那的景荣,眼中闪过一丝恶趣味的光芒,淡笑地问道:“不知道三妹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景荣疑惑道:“什么话?”   景绣放下手中的点心,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景荣俏脸一变,又羞又恼,“二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真心想对你好。”   “是么?”景绣叹了口气,“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三妹了,是我的错,刚才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还望三妹不要放在心上!”   景荣立马换了副大度的面容,笑道:“二姐你说哪儿的话,妹妹怎么会放在心上,不管怎么样我们也是亲姐妹,住在一起偶尔有些小的龃龉也是在所难免的,但毕竟血浓于水不是?”   景绣看着不过十三岁的景荣这么世故圆滑的样子,只觉得万分疲倦,点心很香,但是她完全提不起胃口来。   见她一直不说明来意,景绣委婉赶人道:“三妹,二姐呢有些累了,想躺下休息会儿,你……”   景荣果然满脸失望,欲言又止,似乎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二小姐,你先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再来找你。”   看着她失望而去的背影,景绣无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可以游刃有余地面对沈柔母女和秦芳宜,可以和她们话里有话绵里藏针,但是要和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玩套路心计,还真是觉得吃不来。   孙嬷嬷看着自从进门就一句话不说站立在景绣身后的青霜疑惑道:“小姐,这位姑娘是……”   景绣这才为她们介绍彼此,笑道:“嬷嬷,这是青霜,以后会和我们一起生活。”说着又看向青霜指着孙嬷嬷道:“这是孙嬷嬷,是以前跟在我娘面前的老人,你在这里有什么不习惯的或者需要什么东西都可以跟孙嬷嬷说。”   介绍完了,景绣起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向自己的房间道:“好了,你们自己聊聊吧,我先去睡一觉,晚饭记得叫我。”   孙嬷嬷看着青霜一脸冷若冰霜的样子,估摸着她可能是初来乍到还不习惯,又注意到她手中拿着剑,心里猜测这习武的姑娘可能性子都会比较冷,也没在意。将她领到景绣隔壁的房间之后就离开去准备晚膳了。   “进来吧!”孙嬷嬷走后,青霜看了窗子一眼,无奈道。   青铜从窗外跃进来,看着她一脸不耐烦又隐含不甘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挑眉看她:“怎么,不愿意跟在小姐身边?”   青霜撇撇嘴,没否认。   青铜笑道:“起初我也是跟你一样的想法,觉得跟在小姐身边是大材小用,但是我最近忽然改变了这种想法。”   见青霜露出好奇的神色他又接着道:“我们俩是王爷最信任的人,王爷将我们两个一同派到小姐身边来说明了两个问题。一,王爷很看重小姐;二,小姐身边确实有危险。王爷只有把我们两个派到小姐身边他才能放心。”   青霜默然不语,过了一会担忧道:“可是,王爷身边怎么办?”他们两个都离开了,目前王爷身边就只有爹和阿迁了,爹已经年纪大了,阿迁又太年轻,这让她怎么放心的下啊。   青铜反而一脸轻松,丝毫看不出担忧的神色,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吧,以王爷的身手一般人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青霜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是知道归知道,心里的担忧就是怎么也消不去。   *   景绣睁着惺忪的睡眼,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推开房门。   “二姐,你醒啦!”   看到满脸喜色走过来的景荣,景绣真想扭头回去接着睡,但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个三妹估计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还是听听她到底找她什么事吧。   景荣拉着她坐到桌边,举着带来的食盒道:“二姐,你看,这是我特意让娘下厨给你做的,有宫保野兔、挂炉山鸡、四喜饺……”   “停!”景绣出声打断她的喋喋不休,“三妹,你也说了我们是姐妹,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跟我说吧,如果能帮的我尽量帮,行吧?”   景荣被说破心事脸上一阵尴尬,但很快就抱着她的胳膊摇着,恭维道:“二姐你最好了!”   “快说吧,别耽误我吃饭。”景绣不耐烦道。   景荣支支吾吾地问道:“二姐……你是不是收到二公主下的帖子了?”   原来是这事,景绣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反问道:“你没收到?”   景荣沮丧地点了点头,然后满含希冀地看着她近乎哀求道:“二姐,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景绣蹙眉看她,“你为什么那么想去?”宫里规矩多,就算是游湖也不见得能玩的多开心。况且,南宫泠办这次的游湖是别有居心的,那日还指不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景荣红着脸,轻声道:“我还没有进过宫……因为我是庶女,母亲说我会给相府丢脸,每次都不让我去……我想看看宫里长什么样子。”   景绣狐疑地看着她:“真的就只是这样?”   景荣立马满脸诚恳地道:“真的,二姐,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想去宫里看看。”   景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你先回去吧,我考虑考虑。”   景荣眸光立马暗淡下去,脸上写满了失落,但还是强颜欢笑道:“我等二姐的好消息。”   “小姐,你可千万别答应三小姐。”饭桌上,孙嬷嬷面色担忧的说道。   景绣疑惑道:“为什么?”   “三小姐年纪小不懂事性子又莽撞,万一在宫里得罪什么人岂不是给您惹事?”   景绣蹙眉道:“她虽然平时刁蛮任性了一点,但是在宫中应该知道收敛吧。”   孙嬷嬷一脸不以为然道:“您别怪奴婢多嘴,毕竟是去宫里,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这时青霜也忽然插嘴道:“嬷嬷说的对,凡事谨慎些好。既然二公主没有邀请三小姐,就说明看不上三小姐,小姐带三小姐去了不是惹二公主不快么?”   景绣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对方木然着脸埋头吃饭,仿佛刚才那话并不是出自她之口一样。孙嬷嬷和青霜的话的确都有道理,景绣也不是没想到这些,之前也只不过一时心软才会答应考虑考虑。   *   “娘,你说景绣会同意吗?”景荣趴在桌子上,忧心忡忡地问阮香琴。   阮香琴摇摇头,面色凝重道:“这个娘也不知道,不过她既然说了会考虑就说明是有一线希望的。”   “但愿吧!”景荣疑惑道:“娘,你说夫人为什么让我求景绣啊,如果夫人真正想让我进宫,直接让大姐带我进去不就好了吗?而且她以前不是一直怕我会闯祸,不让我进宫的么?”   阮香琴也是一脸费解,她总觉得沈柔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但是也实在想不通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看着景荣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还是出声劝道:“荣儿,要不你就不去了吧,这宫里并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景荣嘴巴一撇,“娘你又没进过宫你怎么知道宫里不好,凭什么同样是爹的女儿,大姐和景绣能进就我不能啊。”   “你……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啊?”   景荣不以为然反问道:“能出什么事啊?”   阮香琴见她似乎铁了心,也没再劝,但是越想她心里就越觉得慌。于是,带着一个丫鬟直奔芳宜院而来。这么多年,似乎已经养成习惯了,遇到难事或者拿不准的事情她总会第一个想到秦芳宜。   秦芳宜听了她的话,笑道:“你既然不放心,为什么不好好劝劝三小姐?到我这么儿来能抵什么用?”   阮香琴无奈地叹了口气,“二姐以为我没劝嘛,嘴皮子都说破了,三小姐就是不听啊,铁了心的要进宫去。我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二姐你么!”   秦芳宜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过了一会儿道:“或许,你可以把这事透露给二小姐知道。”   阮香琴想也不想地摇头道:“不行,二小姐要是知道这是夫人的主意,肯定不会带三小姐去了。”   秦芳宜看着她匪夷所思地笑了,“你到底是希望三小姐进宫还是不进宫啊?”刚才还一脸忧虑的说害怕三小姐进宫会出事不想她去,现在倒又担心她去不了了,这人可真够矛盾的。   阮香琴脸色微红,尴尬道:“这三小姐好不容易得到一次进宫的机会,错过了不是太可惜了嘛。”   秦芳宜失笑的摇摇头,“如果妹妹信得过我,就听我的,把这事透露给二小姐知道。”   阮香琴犹豫道:“可是……”   秦芳宜打断她的话,一脸严肃道:“进宫跟命比起来哪个重要?”   阮香琴神色一骇,大惊失色道:“二姐,你可别吓唬我。”   秦芳宜起身不欲再搭理她,“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言尽于此,听不听随你。”说着也不管阮香琴如何惊骇,走进了里屋。   阮香琴又坐了会儿才渐渐平复了心绪,急匆匆地离开芳宜院往清枫院而去。   到了清枫院门口,却又在院门外徘徊起来,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说,绝不能让二小姐觉得她们母女联合夫人害她,要知道在这个家里,老爷最看重的人可是二小姐,连夫人和大小姐都必须在二小姐面前服软,她可得罪不起二小姐。   “夫人,这么晚了,二小姐都睡了!”一旁的丫鬟看清枫院内黑灯瞎火一片,提醒道。   阮香琴这才忽然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想了想往自己的院子而去,这件事还是由景荣来说比较妥当。   青霜看着阮香琴主仆二人挑灯离去的背影,眉头皱了皱,转身回了屋子。   *   翌日一早,景绣听青霜说起阮香琴半夜三更来清枫院之事,只不在意地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青霜疑惑道:“小姐不觉得很奇怪吗?”   景绣赞同地点头,“奇怪,当然奇怪!”   “那小姐为什么……”这么淡定。   景绣一边津津有味地喝着粥,一边漫不经心道:“放心吧,她还会来的。”进府以来她和阮香琴几乎没什么交集,能让阮香琴来找她的事无非就是景荣昨天提的那事。不过,如果说景荣想进宫的原因只是为了好奇的话,那么倒不至于让阮香琴半夜三更往这儿跑。看来还有什么让景荣非进宫不可的理由,钓金龟婿?除了这个她倒是想不出别的来了。   饭后,果然不出景绣所料,阮香琴携着景荣一同来了。   “二姐,昨天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景荣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阮香琴一脸歉意地看向景绣道:“二小姐让你见笑了,三小姐啊,就是年纪小对什么都好奇,这宫里啊她没去过,所以一听夫人说你收到了帖子就过来找你了。”本来她打算让景荣一个人过来的,但是想想还是不放心,就也跟了过来。   景绣立刻抓住了话中的关键,也不想和她打哑谜,直接问道:“所以也是夫人让三妹求到我这儿了?”   阮香琴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想了一晚上如何隐晦的把这层意思透露给她,却被她这么一针见血的说了出来。阮香琴竟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倒是景荣拉着景绣的胳膊,撅着嘴道:“才不是呢,母亲她压根就不希望我进宫,是我自己想来求二姐的,大姐以前每次都不愿意带我,我自然不会去她那儿自讨没趣了,二姐一看就比大姐好说话!”说着她一脸担忧地看着景绣道:“二姐,这件事你可千万别让母亲知道,不然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景绣笑道:“如果我真的带你进宫,是不可能瞒得过夫人的。”   “等我真的进宫,夫人阻止也来不及了啊。”景荣一脸得意道。   景绣挑眉:“你就不怕回来后夫人罚你?”   景荣一脸你放心吧的表情,就是夫人让我进宫的,她怎么会罚我?   阮香琴看着景绣,紧张地问道:“二小姐,这进宫……不会出什么事吧?”   “如果我说会呢,姨娘还是希望我带三妹进宫吗?”景绣淡淡反问道。脸上的神情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愠怒,她真的有些搞不懂阮香琴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清楚沈柔不安好心,明明她自己心里充满担忧,不想方设法劝说她的女儿打消进宫的念头,竟然跑到这儿来试探她?   阮香琴一脸想笑笑不出来的表情,结结巴巴道:“二小姐……真会开玩笑,进宫能……出什么事啊?”   ☆、第95章:多方算计   “四姨娘三妹请回吧,带三妹进宫我恐怕无能为力了!”景绣冷冷地说道。   景荣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三姐你不是说会好好考虑的么,这还有两天时间呢,我不着急的……”   景绣看都不看她们,朗声道:“青霜送客!”   “三小姐、四姨娘请回吧!”青霜一脸冷然,语气冰冷道。   阮香琴看了一眼青霜,莫名的觉得身上一寒,但还是鼓起勇气对景绣道:“……二小姐,这事或许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吧,最多……”夫人是对你不怀好意又不是对荣儿不怀好意,荣儿进宫能有什么事,她在心里补充道。   景绣眉头微蹙,轻声呢喃:“你们……”目光探寻地看向阮香琴,“看来在来我这之前已经有人劝告过四姨娘了?”   阮香琴自知失言,吱吱呜呜地说不出话。   景绣收回目光,挥了挥手。青霜会意,冷着脸看着阮香琴母女。景荣眼睛一红,瞪了景绣一眼,“走就走,你以为我稀罕待在这儿吗?”说着就呜咽着跑了出去。   “三小姐……”阮香琴见状,也一脸担忧地跟了出去。   景绣托腮沉思,用鼻子想她也能猜到劝告阮香琴的那个人是谁,除了秦芳宜不作他想。恐怕,阮香琴昨天晚上就是从芳宜院直接来的清枫院,如果不是秦芳宜的点拨阮香琴不会那么晚了才过来。   这次进宫,看来真的不会平静。二公主和四公主必定因为见不到扁鹊而把气撒在她身上,还有沈柔母女打的幺蛾子,还有德妃……   想想这一连串的人和事,景绣觉得头都痛了。等找到那个黑衣人,收集全沈柔暗害芸娘和她的证据,将她绳之以法后她一定立马离开平阳城,离开这些是是非非。   两天后,景绣出府门刚好看到景荣正一脸讨好小心翼翼地扶着景媛上马车。微一挑眉,景绣上了另一辆马车。   景荣看到她得意地冲她哼了一声,然后也进了马车。   景绣也不在意,看来沈柔的计划里面景荣需要起很大的作用啊,不然景媛怎么会带着景荣。可怜景荣被人当了棋子竟然还在她面前洋洋得意,真是蠢的可以!   “青霜,青铜那边怎么说?”   青霜摇头,“并没发现什么异常。”那对母女每天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一个操持家事兢兢业业,一个一心养伤心平气静的。   景绣轻笑,“没有异常才是最奇怪的,不过我就是奇怪,她们竟然有胆子在宫里动手脚,真是让我对她们刮目相看哪!”   青霜不以为意,不过握着剑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会保护好小姐的,不然她没办法向王爷交差。   景绣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眼里闪动着盈盈的笑意,提醒道:“兵器是不能带入宫里的。”   青霜脸上浮现出一丝自信的笑容,不用剑她也能保护好她!   马车一前一后到达宫门口。宫门口已经停了许多辆大大小小的马车了,景绣淡淡扫了一眼,其中就有平阳王府和叶家的马车。   一下马车,景绣就吸引了宫门口侍卫们的目光,一向纪律严明面色如铁的侍卫们也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惊艳的神色来,这就是相府二小姐吗,果然不愧“第一美人”之称啊!   景媛和景荣脸色黑的不能再黑了,有景绣在的地方哪还有人能看到她们啊?尤其是景媛,心里恨不得将景绣的脸给撕碎了,想到自己额上还没完全脱痂的伤口更是妒火丛生。但很快的,她又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含笑走向了景绣,柔声道:“二妹,咱们快进去吧,别让二公主等急了。”   “好。”景绣和颜悦色道。   两人言笑晏晏,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相携着跟在了宫人身后进了皇宫。   景荣看着她们相携而去的背影愤恨地跺了跺脚,也急忙跟了上去。   刚走进宫没多远,就有一个太监跑了过来,看着景绣恭敬地说道:“二小姐,德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说是许久不见二小姐,想找二小姐过去说说话呢!”   景绣认出他的确就是上一次领她到德妃宫的太监,点点头,对景媛道:“大姐先过去吧,我去去就回。”   景媛点头,笑道:“你去吧,我会跟二公主解释的。”   景绣道谢后带着青霜跟着那太监前往德妃宫,景荣疑惑道:“德妃娘娘怎么不请大姐过去?”大姐才是德妃娘娘的亲姨甥女啊!   景媛脸色一沉,目光幽幽地落在她面上,冷哼了一声,就抬脚继续跟着先前的宫人往前走。   她又没说错什么大姐为什么那么看着她?景荣委屈地撇撇嘴跟了上去。   *   太监连通报一声都没有直接带着景绣进了重华宫。重华宫内,德妃母子三人全都在,南宫泽正在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逗得德妃不时掩嘴开怀大笑,南宫洐虽然没有笑出声,但脸上的神情也同样很愉悦。   “娘娘,二小姐来了!”太监先一步小跑着上前恭声道。   贤妃母子三人立刻停止了说笑,目光齐齐地看向景绣。   南宫泽本是不以为意地一瞥,却就怎么也移不开目光了。这些日子不管走到哪儿,宫里还是宫外,他总是听人说起相府二小姐景绣如何如何美貌倾城,但他都一笑置之,没太在意。他南宫泽万花丛中过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能入他眼的女子,脸蛋、身材、才华一样不能缺。   相府二小姐听说只是在市井中长大的,恐怕大字都不识几个,更别提跳舞弹琴了,他对光有样貌却胸无点墨的女子可是半点兴趣也没有。   所以那日丞相府的帖子他根本碰都没碰,自然没去出席景绣的及笄礼。不过事后听人说起及笄礼上发生的事情,他倒是有些后悔了,那么精彩的一出戏他竟然没能亲眼看到。   此刻他觉得自己不仅仅是有些后悔了,而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眼前的女子肤白胜雪,五官精致,身材纤细婀娜,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别样的味道,她身姿挺直莲步轻移,神态自若不卑不亢,简简单单的一身装束却显得那么光彩夺目。   及笄礼上华服在身精心打扮过的样子肯定更美,他竟然没缘见到。悔啊……   景绣停下步子,抬眼看了一下一脸花痴状看着自己的南宫泽,然后才福身行礼,温声道:“臣女景绣见过德妃娘娘,二皇子、五皇子殿下!”   “咳咳……”德妃先是看着南宫泽咳嗽了两声,看到南宫泽回过神来,才对着景绣和蔼道:“快起来吧,都是一家人还行这虚礼做什么?”   景绣嘴角噙着淡淡地笑意,直起了身,德妃亲切地招手道:“来,坐到姨母身边来!”   景绣敛眉,含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下去。德妃拉着她的手看着南宫泽道:“这是你泽表哥,上次你及笄本宫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出席,他当着本宫的面满口应承,结果最后不知道去哪儿鬼混了。”说到最后,她责备地瞪了南宫泽一眼。   景绣淡笑着看向南宫泽微红的娃娃脸,起身福身道:“见过五皇子!”   “二小姐不必多礼!”南宫泽抱拳赧然道。   “什么五皇子二小姐的,这儿又没有外人叫那么生分做什么?”德妃板着脸佯怒道。   景绣心里叫苦,这德妃不会是把她当成景媛了吧,泽表哥……光是想想浑身鸡皮疙瘩就都起来了,她还真叫不出口。   南宫泽同样觉得一阵恶寒,连景媛他都没叫过一声表妹,更别提毫无血缘关系又是第一次见面的景绣了。   南宫洐一直静静含笑地留意着景绣的神情,虽然她依旧神色自若,但他还是感觉到她的不自在。   看向德妃含笑道:“母妃,你吓到绣儿了。”   德妃立马笑呵呵地转移话题道:“本宫听说二公主今日邀请了很多小姐在粼湖举办了游船活动,绣儿刚回平阳城对众人也不熟悉,不如你们兄弟二人就陪绣儿一起过去做个伴如何?”像是特别满意自己的提议一样,德妃眼神发亮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这……”南宫洐神色犹豫,泠儿请的都是未出阁的年轻小姐,他和老五两个男子过去不太妥当吧?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南宫泽就一口答应了下来,神采飞扬道:“母妃这个提议甚好,儿臣好久都没有游船了,如今这个时节粼湖的景色最适合游船赏景,弹琴吟诗了!”   就这样景绣被一左一右两个大男孩夹在中间,三人一同来到了粼湖。身后远远地跟着一个一脸凌厉的丫鬟。   粼湖上已经停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画舫。岸边上小姐们一边拿着扇子扇着风,一边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说话。   见到他们三人走来,大家都下意识地住了嘴向他们看过来。   南宫泠从人群中走出来,目光先是停留在景绣的脸上打量了一会儿,然后才抬头看向南宫洐兄弟二人,疑惑道:“二哥五哥这是……”人送到了怎么还不走,难不成他们两个男子想留下来和一群女子一起游船吗?   南宫泽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和二哥也来游船啊,难不成泠儿不欢迎?”   南宫泠立马摇头,看了身后的小姐们一眼为难道:“当然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南宫泽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来这儿有什么不妥。   南宫泠刚要再次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声喧哗,她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只见南宫璃和景媛正往这边走来。   “皇兄,你是送大小姐过来的吗?”南宫泠转身看向南宫璃含笑问道。   南宫璃的目光幽幽地看了景绣一眼,才低头笑着回道:“皇兄听说泠儿今日举办游船活动,就过来凑凑热闹,泠儿不会不欢迎吧?”   南宫泽朗声笑道:“太子皇兄和臣弟二人真是心有灵犀想一块来了,不过……我看泠儿似乎不怎么欢迎我们啊?”   太子眉头微蹙,看着他们二人一左一右一副护卫的姿态站在景绣身边,心里担心他们会坏事,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了。如果他留下,老二老五肯定也会找借口留下,想让他们离开,他自己也就得离开。可是……   就在这时,又一人翩然而至,温润如玉气质出尘,嗓音温和:“叶寻见过太子殿下,二皇子五皇子殿下,见过二公主!”   “叶寻?”南宫璃疑惑地看向他,显然好奇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叶寻扬起手中的请柬,笑着解释道:“倾儿的请柬忘了带了我给她送来。”   叶倾从人群中走出来,满腹狐疑地接过叶寻手中的请柬,她不是忘了了是故意没带,以她的身份,领路太监根本不需要检查请柬就会直接放她进来的。大哥他到底在搞什么?   南宫泽看到叶寻面上一喜,看着南宫璃道:“既然叶寻也来了,太子皇兄,不如我们四人单独坐一艘画舫吧,不打扰小姐们的雅致,我们四人带上几壶好酒,湖上泛舟,饮酒作乐,如何?”   然后又看向南宫泠,语带深意道:“泠儿你说呢?”他就不信泠儿舍得赶叶寻走?   南宫泠收回落在叶寻脸上的视线,低着头,脸色微红并没反对。   南宫璃也只好点头同意了,看了景媛一眼,就率先走上了一座画舫,然后南宫洐三人也跟在他身后上了同一艘画舫。   南宫泠也立刻招呼小姐们上画舫,大大小小八艘画舫散落在湖心各处。   “二小姐!”南宫泠含笑来到景绣身边,看着景绣赞叹道:“二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本公主在宫里可是都听说了二小姐的美貌,一直想找机会见上一见,今日也算满足本公主一个小小的心愿了!”   景绣谦虚道:“公主过奖了,景绣不敢当!”   南宫泠笑着叹息道:“果然人以类聚,美人的朋友还是美人,扁鹊姑娘也是那般出众的人呢!”   景绣但笑不语,她不信南宫泠还没听说平阳王府发生的事情,恐怕整个平阳城乃至整个西临都知道扁鹊是个丑八怪了。   “对了,怎么不见扁鹊姑娘?”南宫泠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环顾了一圈看着景绣疑惑道。   景绣为难道:“二公主恕罪,听说扁鹊姑娘已经离开平阳城了,景绣找不到她没办法带她来见二公主。”   南宫泠一脸惊讶道:“扁鹊姑娘是真的离开平阳城了吗?”   景绣低着头似是而非道:“或许吧……”   南宫泠眼神微闪,试探道:“不知道二小姐有没有办法联系上扁鹊姑娘?”   景绣抬眼不解道:“二公主找扁鹊姑娘有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和扁鹊姑娘一见如故,舍不得失去她这个朋友罢了。”   景绣心里冷笑,面上满是遗憾和抱歉的神色,“扁鹊姑娘向来行踪不定,我也不清楚她到底会去哪儿,帮不了公主了。”   南宫泠脸上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道:“没关系,本公主相信她还会回平阳城的。”那日她无意间听到父皇母后的谈话,扁鹊是用千年灵芝向父皇换的圣颜果,所以父皇还欠那个扁鹊一个要求,父皇的一个要求她不信扁鹊会轻易舍弃。所以迟早有一天,扁鹊一定会再回来的!到时,她一定要让她有来无回!永远不能出现在叶寻面前!   *   “大姐,你说扁鹊怎么那么会勾引人啊,连二公主殿下都不放过……”景荣看着不远处南宫泠和扁鹊相谈甚欢的样子酸溜溜的说道。   景媛瞥了她一眼,“还不是你自己没本事,你如果刚才听我的,主动去和二公主说话,现在站在二公主身边的人就是你。”   “我……我不是怕二公主不喜欢我么,等景绣离开了,我就过去!”景荣坚定地说道。她一定要让二公主喜欢她,二公主是皇后娘娘的女儿,讨好了二公主,以后宫里的宴会她也可以出席了,不用求着别人带她来了。   景媛蔑视地看了她一眼,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二公主现在没空,你可以去找四公主啊!”   “对啊!”景荣双眼一亮,转身就离开了船头进去找南宫奕了。   此时的南宫奕正和瑞安叶倾几人坐在画舫内聊天呢。   “听说那个扁鹊是个丑八怪?”南宫奕好奇地问着瑞安。   瑞安点头,满脸同情道:“扁鹊姑娘真是太可怜了,那样的一张脸看着真的……”   南宫奕轻嗤一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活该!”   “不过,听说皇伯父将圣颜果赏给她了,她医术那么高明,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恢复容貌了……”瑞安淡淡地说道。   南宫奕目光阴冷,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恢复又怎样,等她的人找到那个扁鹊,她就让她再毁一次容,彻底划花她的脸让她再也没办法恢复!   叶倾听着她们的谈话,眼珠子转了转,看向外面和南宫泠说笑的扁鹊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说二小姐和扁鹊姑娘是很好的朋友呢,如果不是扁鹊姑娘二小姐恐怕没这么快回相府,不知道她会不会知道扁鹊姑娘的下落……”   南宫奕一听这话,顿时将目光移向远处的景绣身上,当目光划过景绣绝美动人的脸时,眼神中顿时带了丝嫉恨,“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丫头也配和本公主坐在同一艘画舫吗?”   说着她已经起身,大步往画舫外走去。   瑞安看着叶倾嘴角得逞的笑意,敛眉问道:“叶小姐,我听说叶老夫人很喜欢这二小姐?”   叶倾点头,不满道:“不仅祖母喜欢她,就连大伯母还有大哥都很喜欢她。”   瑞安眼中划过一丝算计的光芒,半开玩笑道:“叶小姐,以本郡主看来,你日后恐怕见到二小姐得叫声‘大嫂’了。”   叶倾一惊,扭头看她:“郡主此话何意?”   瑞安轻笑道:“叶小姐还不明白吗,叶老夫人和叶夫人这明显就是看上了二小姐想让她给她们当孙媳妇和儿媳妇呢!叶小姐刚才不还说,叶公子自己也很喜欢二小姐么?”   叶倾面色犹疑道:“可是,她只是个庶女……”他们叶家可是平阳城第一世家,大哥以后是要接管叶家的,怎么能娶一个庶女呢?而且,全平阳城的人都知道二公主她心仪大哥,大哥和二公主的婚事皇上皇后也是乐见其成的,大哥他不会傻到为了一个庶女拒绝公主吧?   瑞安摇头,失笑道:“叶小姐我看你啊是一点也不了解叶公子,叶公子如果喜欢上一个女子又怎么会在意对方的身份呢?以本郡主看来,就算对方是个平民老百姓,叶公子只要喜欢了也会义无反顾的娶!”   叶倾神情凝重,若有所思地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道:“郡主说的对,大哥的确不是那种看重身份门第的人。”   瑞安艳羡地开口道:“真是羡慕叶小姐,有一个如此倾国倾城的大嫂!”   叶倾脸色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手掌猛的在桌上一拍,桌上的茶壶茶杯顿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瑞安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得逞的笑意,看着景绣的方向,脑中浮现出那日在丞相府司马濬为了景绣挺身而出,将景绣牢牢护在身后的情形,心里的嫉恨仿佛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好不容易走了个扁鹊,又冒出个景绣,还是什么第一美人,她怎么能放心呢?濬王只能是她的!   *   南宫奕刚出画舫,就冒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子拦住她的去路。满脸惶恐地对着她行礼,声音都带着微微地颤抖:“臣女景荣参见四公主!”   “你是……丞相的女儿?”南宫奕并没见过眼前的女子,不过平阳城中姓景的人家并不多,至少在她能想到的范围内只有丞相府。   景荣喜道:“是,臣女家中排行第三,大姐景媛,二姐景绣。”   “本公主正要去找你那二姐呢,听说她和扁鹊认识?”   景荣不明就里道:“是,爹爹正是通过扁鹊姑娘才找回二姐的。”   南宫奕趾高气昂道:“你去帮我把她叫过来!”说着自己在靠近的一张凳子上悠然落座。   “是,臣女这就去!”仿佛能替南宫奕跑腿是一件十分荣耀的事情般,景荣满脸喜悦的脆声应道。   刚结束与南宫泠的虚与委蛇,就连景荣一脸喜色地向自己走来,景绣暗自诧异,这个丫头刚才还对自己一脸不屑一顾呢,怎么忽然态度变化这么大?   ------题外话------   应该还能赶出3000左右来,等藕~   ☆、第96章:当为表率   “二姐,四公主要见你!”景荣一脸趾高气扬地说道。   景绣看了远处往这边看过来的南宫奕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景荣赶在她之前走向南宫奕讨好地说道:“四公主,我二姐来了!”   南宫奕却看都不看她,抬头看着景绣问道:“你就是景绣?”   “是,景绣参见四公主!”景绣福身浅笑道。   南宫奕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知道扁鹊的下落吗?”   景绣摇头:“不知!”   南宫奕蹙眉道:“你不会是故意帮着扁鹊欺瞒本公主吧?”   “臣女不敢!”景绣故作惶恐道。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你分明就是故意欺瞒本公主!”南宫奕猛的一拍桌子,愤怒起身。   景绣蹙眉,对于这种无事生非的人实在无语,“四公主为何这么说?”   南宫奕离开凳子缓缓靠近她,在她耳边冷冷地低声开口道:“本公主看你这副样子就知道你在说谎。”   景绣同样低声在她耳边道:“臣女看四公主这副样子就是在故意找茬,无事生非!”   “你……”南宫奕顿时火冒三丈,这个贱人竟然敢这么说她?   “来人!”南宫奕怒气冲冲地大声唤道。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小姐们纷纷好奇又害怕地向这边看过来,几个负责船上安全的侍卫立刻赶了过来。   “将这个景绣给我扔进水里去!”   “这……”侍卫几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动手。   “你们都是聋子吗?”南宫奕见他们不动手,不满地怒吼道。   侍卫几人这才点头,齐声道:“是!”说着就大步向景绣走来。   景荣早就吓得躲到人群之中去了,这个四公主实在是太吓人了,她可不要被景绣连累到。   她们所在的画舫离岸边并不很远,被留在岸上的青霜看到画舫上情况不对,立刻跳上一艘太监宫女来回送食物乘坐的小船,奋力地划着船桨赶了过来。   跳上画舫,将景绣护在身后,目光凌厉地盯着面前的几个侍卫。   侍卫几人一看就知道青霜是个高手,犹豫地停下了步子,看向南宫奕。   南宫奕晕怒地看向青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擅自跳上画舫!既然你这么忠心,就让你陪着你的主子一起尝尝湖水的滋味好了!”说着看向那几个侍卫,“还愣在干什么,将她们都给本公主扔下去!”   “住手!”就在这时,南宫泠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高声道。   南宫奕蹙眉看向她,“二姐,这个景绣对我不敬,我只是想教训教训她而已,难道这点小事都要经过二姐的同意吗?”   南宫泠看着被青霜护在身后,却一脸淡定的景绣,对南宫奕蹙眉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虽然她也不喜欢景绣,但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个游船活动是她举办的,景绣是她邀请来的客人,这万一出个什么事,父皇母后怪罪起来,她第一个逃不掉。   “是啊,奕儿,我与二小姐有过一面之缘,二小姐不仅长得漂亮,而且知书达理,怎么会对你不敬呢?”瑞安也跟着劝道。   没想到她的话更让南宫奕炸毛,决然道:“你们不用说了,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别!”   “以前每年游船也没这么多事啊,怎么二小姐一参加,画舫上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呢!”叶倾看着景绣厌恶地说道。   所有小姐们看向景绣的目光都变得诡异起来,好像在看着一个扫把星一样。   听她这么一说南宫奕疑惑道:“还发生什么事了?”   叶倾没说话,所有的小姐们也都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   南宫泠叹了口气,脸色难看道:“母后交给我的白玉响铃簪不见了。”   在场的众人立刻猜到了那白玉响铃簪的用途。每次宫中聚会女子都会切磋一二,表现最出色的女子会受到赏赐。那白玉响铃簪应该就是用来赏给等会儿切磋才艺时表现最出色的那位小姐的。   皇后赏赐的东西,一般都是进贡的上品。所以每次的切磋小姐们表面上不在意,实际上都会鼓足了劲儿表现,期望将赏赐收入囊中。   今天倒好,切磋还没开始,赏赐竟然就不见了!   南宫奕冷笑出声:“很好,竟然有人胆敢在宫中行窃,真是胆大包天啊!”   原本就战战兢兢地众人听了这话更加惶恐不安了,二公主只是说东西不见了,四公主却直接定义东西被偷了,在宫中偷窃可是死罪啊。   南宫泠其实也是认定东西是被偷了的,那白玉响铃簪她可是交给专人保管的,丢掉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是就算这样,她也不能去搜大家的身,这有损大家的名誉,在场的都是官家之女,即使她是公主,她也不敢集体得罪。   在一片噤若寒蝉中,瑞安看着南宫泠南宫奕出声道:“事态严重,还是上岸禀告皇伯母吧!”   南宫泠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吩咐人将画舫靠岸。   其他几艘画舫见状也纷纷跟着驶向岸边,众人上岸后,都不明所以地看着南宫泠南宫奕等人。见她们最先靠岸的一行人个个神情凝重,顿时意识到肯定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也都一个个识趣地老实待着大气都不敢出。   南宫璃四人接到通知也纷纷赶回了岸边。南宫璃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景媛见她点头,才又看向南宫泠严肃地问道:“泠儿,这是出什么事了?”   南宫泠的脸色依旧十分难看,道:“皇兄,母后交给我的白玉响铃簪不见了。”   南宫璃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在宫中行窃?”   南宫洐南宫泽和叶寻三人也是满脸惊讶,宫中行窃可是死罪,在场的人不会不知道,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这件事还需交给母后来定夺。”南宫璃沉吟道。   南宫泠点了点头,兄妹二人率先往皇后宫而去。其余众人也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小姐……”青霜担忧地看着景绣,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景绣神色同样一片凝重,她确信自己身上绝对不会出现那什么白玉响铃簪,如果不是在她身上搜查到景媛又能用什么办法诬赖她?   扭头看了一眼青霜,想要在青霜身上动手脚应该也不可能,青霜才跟在她身边不过两三日,而景媛母女的计划在青霜出现之前就开始了。   忽然,脑中灵光乍现,扭头看向走在最后一脸惶恐不安的景荣。会不会在她身上?   青霜疑惑地看着她:“小姐怎么了?”   景绣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青霜点头,然后落后几步。与景荣并排而走,不动声色地轻声道:“三小姐,仔细查查你身上可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景荣第一次进宫本来就有些战战兢兢地,又加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早就已经吓坏了,听她这么一说,草木皆兵般瞪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小姐知道什么叫人心叵测,防人之心不可无吗?”   “你的意思是说……”景荣一脸震惊,见青霜点头,立马开始在身上摸索起来。   见她如此动作,青霜眉头一皱,沉声提醒道:“三小姐,你这样会引起别人怀疑的。”   景荣吓得动作一顿,警惕地左顾右看,见众人都低着头根本没人注意到她时才松了口气。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才开始不动声色的检查起来。   很快她就面色一变,青霜看着她的手停留在胸口不动了,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东西给我!”   景荣脸色惨白,身后汗湿一片,双腿颤抖个不停。脑中一片混乱,她记得她身上除了带了一块手帕,其他的什么都没带啊,为什么胸口会有一个簪子形状的东西?   青霜见她这副被吓惨了的样子,眉头深锁,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看了四周一眼,然后亲自伸手从她怀里取出那支簪子。   景荣看着疾步而走的背影,不停地抚着胸口,好长时间才勉强镇定下来。   皇后宫中,贤妃也在。   南宫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皇后和贤妃都十分震惊。宫中行窃可是死罪,谁那么大的胆子,况且在场的可都是大家闺秀,怎么会做出那等偷鸡摸狗的事情呢?   皇后目光扫过景绣等和南宫泠同画舫的十来个人,威严十足地说道:“宫中行窃是死罪,现在主动承认,本宫可以向皇上求情免其一死!”   众人战战兢兢地低着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所有人中只有景绣和景媛神色自若一脸淡定,南宫璃看着景绣,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心软,这么美貌又处变不惊的女子今天竟然就要香消玉殒了,还真是可惜啊!   不过谁让她得罪了媛儿呢,谁让她偏偏选择了老二不能为他所用呢,死不足惜!   南宫洐三人都察觉到了事情的诡异,虽然景绣淡定如常,仿似完全不担心事情会牵扯到她一样,但是他们都莫名地替她担忧。   皇后起身,走到景绣等人的面前,目光在她们每一个的面上略过,最后定格在景绣的脸上,震撼出声道:“你是……丞相大人的二女儿景绣?”   景绣福身道:“回皇后娘娘,臣女正是景绣!”   皇后压下眼底的惊艳,赞道:“果然当的起第一美人之称!”   景绣谦声道:“皇后娘娘过奖了,臣女不敢当!”   皇后从她身边走过,走回先前的位子上坐下后,目光犀利地看着她们,再次威严十足的开口道:“本宫再说一次,谁偷了白玉响铃簪的主动站出来,本宫饶她不死,如果让本宫搜出来,那么可就死罪难逃了!”   南宫璃目光阴冷地看着景绣,再配上那本就阴柔的脸色,仿佛一条正在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   南宫洐三人的目光在南宫璃和景绣之间来回切换,心里的担忧越加浓烈。他们隐隐的猜到,这一切可能是太子在故意设局陷害景绣,可是此刻他们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等着事态发展,见机行事了!   “母后,既然她们不招就直接搜身吧,依儿臣看就从景二小姐开始吧!”南宫奕看着皇后开口道。   本来一直默不作声事不关己看热闹的贤妃一听这话,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看向南宫奕怒声呵斥:“奕儿,休得胡闹!”   南宫奕却轻哼一声,看向景绣继续道:“景二小姐身为丞相大人的女儿,自当为各位小姐们做个表率,本公主刚才在画舫上可是见识过二小姐的与众不同的,而且身正不怕影子斜,本公主也是为了让二小姐最快洗脱嫌疑啊,本公主相信二小姐也是赞同本公主的提议的,对吗?”与众不同四个字的语气被她咬得极重。   景绣悠悠一笑,刚要开口,一旁的景媛突然上前两步,看向皇后大义凛然地开口道:“皇后娘娘,四公主说得对,臣女的爹是百官之首,臣女姐妹三人自当以爹为榜样,为各位小姐们做个表率,不如就从臣女姐妹三人开始搜查吧!臣女先来!”   景媛此话一出,众人看着她的目光纷纷充满了诧异和欣赏。小姐们瞬间都对景媛充满了好感,冲她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皇后本来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对景媛已经完全没了好感,甚至还有些厌恶。但见她如此识大体,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赞赏道:“果然虎父无犬女,大小姐如此识大体真是难得。”说着,皇后征询地看向景绣和景荣,“不知二小姐和三小姐……”   随着皇后的话,众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景绣和景荣的身上,神色各异。   景绣接受到景媛略带挑衅的眼神,嘴角勾起一丝不以为意的笑容,福身道:“臣女愿意!”   景荣见景绣开口,也立刻福身应了,心里却一阵后怕,若不是青霜来找自己拿走了簪子,此刻自己不就是注定人赃俱获,难逃一死了么?   皇后眼含赞赏地笑道:“很好,丞相大人养了三个好女儿啊!”   贤妃点头附和道:“是啊,丞相大人真是好福气!”她的目光幽幽地落在景绣的脸上,眼神十分透着几分怪异。   景绣不解地迎向她的视线,却见对方依旧直直地盯着她看,来不及过多探寻,皇后的声音在殿上响起。   “秋郦。”   秋郦从皇后身侧走到前面来,福身道,“是,皇后娘娘!”然后转身看向景绣姐妹三人恭声道:“请三位小姐里边请!”   三人被秋郦带到里面的一个房间去,外面众人神色各异的等待着。   如南宫璃的幸灾乐祸,南宫洐南宫泽叶寻三人的担忧,一众小姐的惶恐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秋郦重新走了回来。   皇后停止与贤妃的闲聊,放下茶杯,抬眼问道:“如何?”   ☆、第97章:南宫奕被罚   景绣姐妹三人也已整理好了衣物,神色各异地走了回来。景绣淡定如常,景荣嘴角挂着劫后余生的笑容。她们的神色都是正常的,众人的视线在她们二人的面上稍作停顿就看向了景媛。   她的神色十分的难看,似疑惑似不甘还恍似带了一丝忿怒。众人看着她这般神色,心里暗自诧异,难不成白玉响铃簪在这大小姐身上?   可是不对啊,如果这大小姐真偷了这白玉响铃簪为什么要主动站出来第一个接受检查呢?众人满脸疑惑,怎么都想不通景媛这怪异的脸色到底是因为什么?   南宫璃原本幸灾乐祸的神色也在看到景绣景荣二人神色正常,反而景媛神色异常时怔住了。视线疑惑地落在景媛的脸上,难道事情出了什么意外吗?   南宫洐兄弟二人还有叶寻见景绣淡定如常,此时才算真正地放下心来,脸上写满了看好戏的神色,悠哉地欣赏着南宫璃和景媛精彩纷呈的脸色。   南宫奕和瑞安以及叶倾三人目光落在景绣的脸上,心里被失望充斥着。   皇后的目光在众人的面上扫过,眸色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目光回到秋郦面上,开口道:“本宫相信,那白玉响铃簪一定不会出现在景家三位小姐身上。”   秋郦福身,淡淡笑道:“皇后英明,三位小姐身上并不曾出现白玉响铃簪。”秋郦说完这话,又不着痕迹地看了景媛一眼。只是,这个大小姐的反应有些奇怪,当她搜查过三小姐之后这大小姐竟然表现地十分惊讶又好像十分失望一般。好像她希望自己从三小姐身上搜出簪子一样。   景媛心虚地避开她的视线,求救地看向南宫璃。白玉响铃簪她明明放在了景荣的身上,为何会不见了?景荣那个蠢货根本就不太可能发现簪子在她身上,就算发现了也只会吓得手足无措乱了方寸,根本不可能表现地这么淡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璃脸色仿佛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阴毒地划过景荣落在景绣的面上。景绣接收到他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冲着他淡淡颔首。这在南宫璃眼里,却是认定了景绣是在向他挑衅,顿时胸口因为生气起伏地更加厉害了。   小姐们脸上堆满了失望和慌张,不在她们姐妹三人身上,那么接下来她们也要被带进去检查了。都有些后悔之前不应该为了跟两位公主套近乎而选择和她们上同一条画舫,不然现在也不会有偷簪子的嫌疑了。   “秋郦,继续吧!”皇后目光阴沉地扫了一眼南宫璃,看向神色略带着不满的小姐们,对秋郦淡声吩咐道。   “是,娘娘!”   秋郦话音刚落,南宫泠身后的一个颇有姿色的宫女突然慌慌张张地走到中间对着皇后跪了下去,战战兢兢道:“皇后娘娘,奴婢、奴婢……有话要说!”   所有人被这突然冲出来的宫女吸引了注意力,目光唰地一下集中到她的身上。   南宫泠上前,目光凌厉地看着自己的贴身宫女,蹙眉问道:“绿儿,你这是做什么?”有事不是应该第一时间禀告给自己吗,怎么现在才跳出来说,还直接越过了自己?   名唤绿儿的宫女,惶恐却固执地磕头道:“二公主,奴婢有事情要禀报!”   “你说吧,你要禀报什么?”皇后的目光锐利地射像跪在地上的绿儿,绿儿是二公主的贴身宫女,皇后知道这白玉响铃簪**不离十就是由她保管的。   景绣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这个叫绿儿的宫女,又看了南宫璃一眼,对方已经恢复了镇定,见她看过来,南宫璃立刻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景绣啊景绣,你以为本太子是沈柔那个蠢女人吗,那你就太小看本太子了!   绿儿眼带怨恨地看了景绣一眼,然后自责地说道:“二公主因为信任奴婢才将白玉响铃簪交给奴婢保管,可是奴婢竟然让簪子在自己手中被人给偷了去,奴婢保管不力,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不待皇后开口,南宫璃就走上前来看着绿儿道:“这事也不是你的错,你说说看你要禀告什么事,要是能说出是何人从你手中偷走了白玉响铃簪,就算将功折罪了!”   “谢皇后娘娘,谢太子殿下,谢二公主!”绿儿喜极而泣地磕头谢恩。   皇后目光充满怀疑地瞥了南宫璃一眼,才再次落在绿儿身上,沉声问道:“你要禀告什么事情?”   “奴婢……一直将白玉响铃簪放在身上寸步不离,不可能弄丢,只可能被人刻意偷走了。奴婢上画舫之前还打开盒子看过,白玉响铃簪好好的在里面。在画舫上只有二小姐一个人来和奴婢说过话,根本没有别人靠近过奴婢。所以,奴婢猜测一定是……”   南宫璃得意地看了景绣一眼,问绿儿道:“所以你猜测一定是二小姐偷走了白玉响铃簪?”   “……是。”绿儿重重地点头。   南宫璃好整以暇地看向景绣,“二小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白玉响铃簪只有你一人靠近过,既然偷了就招认了吧!本太子看在丞相和你大姐的份上会替你向母后求情的。”   景媛一脸吃惊又痛心地走近景绣道:“绣儿,我知道你从小在市井长大,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但你也不能眼红宫里的东西啊,快将白玉响铃簪交出来,我一定会替你向皇后娘娘求情的!”   景绣不由得气笑了,看向南宫璃和景媛咄咄逼人地嘴脸反问道:“人赃俱获的道理太子殿下和大姐不会不懂吧,请问赃物在哪儿?”   南宫洐上前,笑道:“二小姐说的对,太子皇兄和大小姐的话未免都太过武断了些,单凭这宫女的一面之词就断定二小姐拿了白玉响铃簪这未免也太可笑了,毕竟二小姐可都已经接受检查了,身上根本就没有白玉响铃簪!”   “是啊皇兄,断案可都要讲究人赃俱获的,赃物呢?”南宫泽同样上前来冲着南宫璃伸手道。   “赃物就要问二小姐了。”南宫璃心里暗恨之前就不该让南宫洐和南宫泽留下来坏事,事情已经超出了预料,没有南宫璃南宫泽二人他还能有些把握把这偷盗之名冠在景绣头上,可是如果南宫洐兄弟二人一心护着景绣的话,他还真没什么把握。   景绣悠然一笑,眸光清亮地看向南宫璃:“太子殿下,臣女已经接受过检查了,您这是不相信秋郦姑姑吗?”   “本太子自然相信秋郦,只是没有人会把赃物放在自己身上等着别人来搜吧?”   一直看好戏的南宫奕轻笑道:“太子皇兄说的是,谁会那么蠢偷了东西还藏在自己身上等着别人来搜呢?”   贤妃蹙眉,“奕儿!”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明明就是太子故意针对景绣设的一盘局,跟她们母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她们安安静静地看好戏就成,这个奕儿是怎么回事,非要上去掺和一脚。   南宫奕对她的呵斥视而不见,依旧得意地看着景绣,谁让这个贱丫头跟那个扁鹊认识还在刚才得罪了自己呢?就算这白玉响铃簪不是她偷的,今天她也要让她出出丑以解心头之恨!   景绣挑眉,“那么依太子殿下和四公主之见偷了簪子的人会把东西藏在哪儿?”   南宫奕指着站在人群最后的青霜,“来人,给本公主仔细搜查她的丫鬟!”   立刻有两个宫女闻命向青霜走去。   景绣见状立即快步走到青霜身前将她护在身后,两个宫女为难地停下步子,不敢动手。   南宫奕见景绣如此紧张地护着青霜,心里猜测莫不是那白玉响铃簪真是景绣所偷,此刻真的藏在这个丫鬟身上?想到这儿,她心里一阵得意,咬牙呵斥道:“大胆景绣,宫里岂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放肆的地方,来人,给本公主把她拖开!”   景绣看了皇后已经濒临暴怒的脸色,冷声提醒道:“四公主,这里是皇后娘娘的宫殿,皇后娘娘还没发话,你就如此喊打喊杀,越俎代庖了吧?”   南宫奕顿时脸色一白,转过身来看向皇后,一接触到对方那威严十足的眼神立刻腿软,牙齿轻颤,低下头请罪道:“母后息怒,儿臣……儿臣只是想帮母后排忧,尽快找出白玉响铃簪,这才……还望母后原谅儿臣的失礼之处……”   贤妃也是恍然一惊,收回落在景绣脸上的目光,看向皇后明显不满的神色,轻笑道:“姐姐,您是看着奕儿长大的,她一直对您敬重有加,绝没对您不敬的意思。”   直到母女二人背后开始冒冷汗的时候,皇后才开口,幽幽地说道:“看来皇上前些日子的责罚并没能让奕儿长记性啊,估计是一个月的惩罚太轻了,这次就罚奕儿闭门思过两个月吧,这两个月里,妹妹可要好好管教管教!”   “母后……”南宫奕脸色瞬间毫无血色,想要开口求情。却被贤妃打断了,“姐姐放心,妹妹这次一定好好管教奕儿!”   皇后挥了挥手,“去吧……”   贤妃颔首起身,几乎是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南宫奕出去了。   大殿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皇后目光沉沉的落在景绣身上,打量的同时心里渐渐地升起了几丝欣赏。长得漂亮,头脑又灵活,而且临危不乱举止大方,怪不得德妃动了心思,就连她也……   “景绣,不愿意让人搜查你的丫鬟,你这是心虚了吗?”南宫璃目光灼灼地看着景绣质问道。   景绣昂首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臣女没有什么可心虚的。要查我的丫鬟可以,不过还是要麻烦秋郦姑姑一趟。”   “小姐……”青霜没想到这种时候景绣还能在乎她一个丫鬟的声誉,这样护着她,不由得湿了眼眶。   南宫璃讥笑道:“一个丫鬟而已,也配劳烦秋郦?”   “太子!”皇后怒喝一声,“秋郦你去。”   “是!”秋郦点头,走到青霜面前带笑道:“姑娘里边请!”   秋郦如此礼貌的态度,让青霜惊讶不已,她知道这都是因为小姐护着自己的态度,心里对景绣的感激更多了几层。   看着秋郦带走青霜,南宫璃不解地看向皇后,一个下贱的丫鬟而已,有必要进去搜查么,这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难不成母后也要帮着景绣这个贱丫头?   皇后失望地看着南宫璃,她以前一直觉得这个儿子虽然没有什么雄才大略但最起码熟读诗书,虽没帝王之才但还是具备帝王之德的。可最近她忽然发现,他根本就是个无才无德的蠢货!   身为太子,不想着朝堂大事和黎民百姓却天天把心思放在怎么对付一个小丫头上,不过一个丫鬟,丫鬟就不是人吗?这是一个太子该说出来的话吗?   皇后的目光才南宫璃面上移开,仿佛不愿再多看他一眼一样。落在地上跪着的绿儿身上,沉声问道:“绿儿,你刚才说只有二小姐接近过你?”   “……是!”绿儿没想到被忽然点名,身子哆嗦了一下才答道。   “她接近你做什么?”皇后又问道。   绿儿目光闪烁,神色不自然道:“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   “说了什么,你给本宫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这个……奴婢有些……有些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皇后冷笑一声,抬眼看向神色明显开始慌乱的南宫璃,咬牙道:“好一个记不清了!”   “本宫再问你,二小姐可碰过这个锦盒?”皇后指着她面前地上放着的锦盒,厉声问道。   绿儿浑身颤抖,额头上全是冷汗,“有,不……没有……”   皇后端起身旁的茶杯猛地摔到她面前的地上,顿时发出一阵清脆的碎裂声,茶水全部溅到了她身上。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皇后再一次厉声问道。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奴婢……奴婢虽然没亲眼看到二小姐碰锦盒,但是……或许,二小姐是趁奴婢不注意的时候打开锦盒拿走了也说不定……”绿儿脸色惨白,不停地磕着头,一边磕头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头磕在碎瓷片上,流出的血很快就糊了满脸,看着触目惊心,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母后,你……这是做什么?”南宫璃不明就里地问道。   皇后目光沉沉地看向他,不由得觉得好笑起来,到现在了他竟然还问自己想干什么?   她的目光随后又看向景媛,就是这个女人把她的儿子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抛下朝堂大事成天围着她一个女人转,帮着她对付她的庶妹,害得太子被御史弹劾,皇上失望,群臣不喜。这个景绣简直就是个祸水!   还好她早就看出来她不是个好东西,一直没让太子娶了她,不然太子早被她给毁了!   景媛在皇后对此敌视的目光下,毫无招架之力。后背汗湿以前,整个人都因为恐惧而轻轻颤抖起来。皇后她是看出什么来了吗?皇后她要帮着景绣那个贱人吗?   不,不会的,这个主意是太子出的,皇后不会不帮着她自己的儿子的!想到这儿,景绣又慢慢恢复了镇定,头顶的压力也突然之间消失了。皇后已经将目光看向了重回大殿的秋郦和青霜。   见秋郦摇头,皇后才又看向南宫璃,笑着问道:“二小姐身上没有赃物,丫鬟身上也没有,太子觉得赃物还会在什么地方?”只是这笑意并未达眼底,南宫璃莫名地感觉到一丝寒意。   “或许……她见事迹败露就将白玉响铃簪随手扔进了湖里……”南宫璃绞尽脑汁说道。   皇后的神色就像是在看一只跳梁小丑般:“所以,太子是要本宫派人去粼湖打捞吗?”   ------题外话------   给自己投了两张月票(捂脸)……   ☆、第98章:南宫新月   粼湖之大,想要从湖中捞出一支簪子无异于大海捞针。   南宫璃讪笑道:“这……母后说笑了,为了一支簪子浪费巨大的人力和时间实在得不偿失。”   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依太子之见,现在这情况该当如何?这赃物找不到就没办法定罪,即使找到了也无法证明就是二小姐扔掉的啊?”   南宫璃指着吓得瘫软在地的绿儿,“不是还有人证嘛。”   皇后目光凌厉地瞥了一眼绿儿,而后看向景绣,“二小姐,如今不见赃物,但是这个宫女指证你,你可有何说的?”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到景绣面上,只见女子神色淡定,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出声道:“皇后娘娘不妨问问现场的小姐们可有人目睹臣女靠近过绿儿?”   皇后面露欣赏,点头看向一众小姐们:“你们可有人见过二小姐靠近过绿儿?”   众人都是摇头,景绣轻笑道:“皇后娘娘,依臣女看……这白玉响铃簪应该就是这宫女自己偷的!”她的话掷地有声,众人听了全都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没有,奴婢没有……皇后娘娘您被听她胡说……别听她胡说啊……”绿儿慌张急切地一边磕着头一边歇斯底里地解释道。   众人看着绿儿满脸是血苦苦解释的委屈模样,心里都有些不忍。   瑞安看着景绣道:“二小姐我知道你急于洗清自己的嫌疑,但是你也不能诬赖绿儿啊,她跟在二公主身边多年,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监守自盗的事,况且她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陷害你?”   “是啊,这宫女在宫中多年,在宫中行窃是死罪她不可能不知道,她怎么会知法犯法呢?”叶倾立刻跟着说道。   景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二位的意思是我不知道在宫中行窃是死罪?”   “这……”瑞安牵强地笑道:“二小姐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就像二皇子说的那样,说话要讲证据的,人赃俱获才能定罪,这要在绿儿身上搜到簪子才能证明是她监守自盗啊!”   “奴婢愿意接受检查!”绿儿急切地想要表明自己的清白,大声说道。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景绣,景绣冲她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皇后一怔,看向秋郦道:“查吧!”牺牲一个宫女保住太子的名声值了!不然今天这事还真不能善了。   绿儿从地上爬起来,忿恨地瞪了景绣一眼,伸开双臂,主动接受秋郦的检查。想要诬陷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个二小姐真是异想天开!   众人屏息凝神地看着殿中,看着秋郦在绿儿身上摸索着,在心里都不由得暗暗猜测着,到底会不会在这个绿儿身上搜出来呢?如果搜不出来,那么是不是和二公主一船的小姐们还是免不了接受检查?   见秋郦收手,一旁的南宫泽突然指着地上的锦盒笑道:“秋郦姑姑你可搜仔细了啊,那地上的锦盒不是还没检查呢吗?”   秋郦一愣,弯腰拿起锦盒打开,然后彻底怔住了,将锦盒捧到皇后面前,“皇后娘娘,您看……”   皇后看了景绣一眼,然后才伸手亲自从锦盒中拿出白玉响铃簪,看向重新瘫软在地的绿儿,“真是胆大包天啊!”   众人一片哗然,惊讶地看着皇后手中的白玉响铃簪,竟然真的是这个叫绿儿的宫女监守自盗诬陷二小姐,一个宫女而已胆子也太大了!偷了东西竟然也不知道藏起来,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放在原本的锦盒里,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不是五皇子刚才的提醒,恐怕真没人能想到这白玉响铃簪就在锦盒之中!   绿儿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不,不是奴婢,奴婢没有啊!二公主……太子殿下,你们,你们要救救奴婢啊,太子殿下,救救奴婢……”她先是哀求南宫泠见对方一脸漠然又急忙跪着爬向南宫璃,拽着南宫璃的裤子凄婉的求救着。   南宫璃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看着绿儿脸上凝固的血迹和涕泪横流的样子,嫌恶地一脚踹开了她。   “太子殿下,你要救救绿儿啊,奴婢这么做……这么做都是为了……”她话还没说完,惊恐地睁大了双眼看着插在胸口的利剑,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太子——”皇后大惊失色,看着绿儿的惨状心口几欲作呕。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现场的小姐们都是惊骇万分,胆子小的都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和啜泣声。就连二公主瑞安郡主叶倾景媛几人也恐惧地闭上了眼睛,不敢看绿儿的惨状。   南宫洐看着神色如常,仿佛见惯了生死的景绣,眼里闪过疑惑和探寻的神色。   南宫泽也是诧异地挑挑眉,这景绣不仅样貌出众,这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也是比其他的女子强太多。鄙夷地看了一眼神色惊惧的景媛,心道看来母妃的眼光不错这个景绣比景媛强多了,二哥有福了!   叶寻倒是见怪不怪,对景绣的反应丝毫没有诧异,师妹是个大夫,虽然医术高超少有她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但毕竟不是神仙,做不到真正的起死回生,这些年见过的死人恐怕也不少。   “送大家出去!”皇后强自镇定,吩咐秋郦道。   秋郦点头,又听她吩咐道:“二小姐留下!”秋郦带着宫人们送所有人出去,南宫洐以及青霜四人担忧地看着景绣,接到她让他们放宽心的眼神才走了出去。   “母后——”太子不明白皇后为什么留下景绣,犹疑着不愿离开。   “你给本宫滚!”皇后毫不留情地吼道。南宫璃见她生气,心里有些发怵,瞪了景绣一眼气冲冲地离开了。   整个大殿之中就只剩下皇后和景绣,还有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的绿儿。   皇后撑着额头,疲惫地说道:“多谢二小姐了!”   景绣摇头,福身道:“是臣女应该感谢皇后娘娘。”如果皇后真的任由南宫璃诬赖她,那么她可能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没有当众指出太子的栽赃陷害不过是为了不得罪皇后而已,虽然皇后对南宫璃失望透顶,但毕竟是她的儿子,她不会坐看自己毁了南宫璃的。   与其得罪皇后不如卖她一个人情,让她念着自己的好,这样太子日后再要对付自己,皇后首先就不会饶了他。   皇后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半天后才叹了口气,“你比你大姐强多了。”聪明狡猾,处变不惊,懂得审时度势。   景绣谦声道:“娘娘过奖了!”   皇后挥了挥手,“好了,你出去吧!”   “臣女告退!”   看着景绣的背影消失不见,皇后坐着出神,秋郦带人轻声走了进来,让人拖走了绿儿的尸体并快速地清理了地上的血迹。   “秋郦,你说本宫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呢?”皇后无奈又失望的声音响起。   秋郦顿住离去的脚步,转身走近她安慰道:“太子殿下只是一时被人迷惑住罢了!”想到景媛之前怪异的反应,秋郦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皇后冷哼一声,讥笑道:“她一向自视甚高,明明是个蠢货却没有半点自知之明,跟她那个妹妹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上次及笄礼上吃的教训还不够,今天竟然敢怂恿太子在宫里作妖,真是胆大包天!若是真有那个本事也就算了,可惜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这次本宫一定要让她知道不自量力会造成什么后果!”   秋郦一惊,试探地问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冷笑一声,“她早到了嫁人的年纪了,本宫不能让人家说是太子耽误了她,最好的办法是替她物色一个好人家嫁了。”   秋郦提醒道:“这,只怕太子殿下不同意。”   皇后已经打定了主意,眸色坚定道:“由不得他不同意,再让他和那个景媛纠缠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被那个女人毁了!”   *   景绣走出皇后宫,除了青霜,叶寻南宫洐和南宫泽三人也都在等她。   “母后她有没有为难你?”南宫泽率先问道。不过神色上并没有过多担忧,毕竟她已经好好的出来了。   南宫洐笑着道:“母后只怕不仅不会为难她,还会感谢她。”   南宫泽疑惑地看向他,然后又看了一眼一脸深以为然的叶寻,“为什么这么说?”今天这出戏他是看出来了,明显就是太子和景媛买通那个叫绿儿的宫女陷害景绣,结果被景绣提前识破摆了一道。虽然景绣没有明白地揭露太子,但是明眼人应该也都看出来了,今天在场的人可不少,事情传出去对太子的名声损害很大,皇后能不生气吗?   “母后不是不讲理的人。”南宫洐只解释了这一句,就看向景绣道:“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我刚好和二小姐一道出宫。”叶寻和景绣主仆一道出宫,南宫洐和南宫泽兄弟一道往重华宫而去。   路上,南宫泽悠悠地说道:“二哥,这个二小姐比咱们那个表妹可有意思多了!”   南宫洐笑道:“她身上有意思的地方可不止你今天看到的这些。”   南宫泽好奇道:“还有什么,你快跟我说说!”   南宫洐挑眉道:“怎么,对景绣产生兴趣了?”   “二哥你可别乱想啊,我这就纯粹关心未来的皇嫂,没别的意思。”南宫泽蹙眉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那景绣再有意思他也不会去碰。   南宫洐但笑不语,继续往重华宫而去。南宫泽追在他身后,“二哥,你倒是说说看啊……”   *   “师兄怎么会进宫?”景绣好奇道,对于叶寻进宫送请帖的说辞是半分不信。叶倾也算是宫中宴会的熟客了,哪里需要拿着请帖才能入宫。   叶寻笑道:“我就是不放心你!”对于平阳城的贵女们来说景绣属于一个外来者,刚到平阳城就艳压群芳成了“西临第一美人”,还和濬王二皇子五皇子等人交好,他担心这些小姐们会团结在一起孤立景绣,所以才也进了宫。   景绣感动道:“谢谢师兄!”   师兄妹二人一路欢畅旁若无人地聊着天,青霜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看着前面笑颜如花的女子,忽然就觉得叶寻碍眼了,他家王爷才应该是和小姐站在一起最相配的人!之前她以为小姐只是长得美其他的和一般千金小姐没有区别,经过今天的事情,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小姐的谈吐、胆识、魄力和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都不是一般小姐能比得上的,王爷果然好眼光!   景绣正开心地和叶寻聊着天,忽然前面冒出一个气喘吁吁的宫女,看着景绣恭敬地道:“二小姐,五公主殿下请你过去一趟!”   “五公主?”叶寻疑惑地看向景绣,月儿和绣儿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怎么不知道?况且月儿的性子,连他们叶家的人都不怎么愿意亲近怎么会主动找上绣儿?   景绣知道他疑惑,笑道:“这事说来话长,叶公子是五公主的表哥,要不要一起过去?”   她话刚落,面前的宫女为难地说道:“五公主说只见二小姐一个人。”   叶寻叹了口气,无奈道:“也罢,我在宫门口等你!”   景绣本想让他先回去,但一想他肯定是想等着听自己和南宫新月如何相识,所以也就点点头由着他了。转头吩咐青霜和叶寻一块儿在宫门外等自己,见青霜露出担忧的神色,她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出事的,青霜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叶寻离开了。   跟着宫女来到南宫新月的寝宫,对方一看到她就轻哼一声,挥退了伺候的宫人,冷声道:“本公主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躲着不见本公主呢?”   景绣不客气地在她对面坐了下去,挑眉道:“怎么猜到景绣就是扁鹊的?”当年见她时是以扁鹊的身份,虽然她见过自己的容貌但并没见过景绣啊,到底是怎么知道景绣和扁鹊是同一人的?   南宫新月瞥了她一眼,“除了当年见过的那张脸本公主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容貌能称得上‘西临第一美人’”   景绣失笑道:“多谢夸奖!”   “本公主问你,当初送信给你为什么不来见我?”南宫新月不想和她贫下去,不满地问道。   “不想见需要什么理由吗?”一个民间大夫和一进宫就和公主走的太近,太引人怀疑了好吧?   “你……”   见她生气,景绣淡淡地打断道:“公主直接说吧,找我什么事?师兄还在外面等着我呢,公主也不愿意让他等太久吧?”   南宫新月压下不满,开门见山道:“三哥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景绣暗自诧异,她虽然不太了解南宫新月,但是也有好几次无意间听人说起过,她可是这个宫里最特别同时也是最没存在感的公主。特别在于她深得崇明帝的宠爱,在这个宫里任何人都不能勉强她做任何事,说她存在感低是因为她从来不出现在任何场合,而且和宫里的妃子皇子公主们几乎不来往,甚至和她的外祖家也甚少接触。以至于大家只知道宫里有位五公主,却不少人根本就没见过她。   她仿佛一直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漠不关心,所以景绣很惊讶她竟然会问起南宫彦的病情?   收起惊讶,景绣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个,三皇子如今在天灵山养病,有师傅在应该没有大碍了吧!”   她注意着南宫新月的神色,想要弄清楚她到底是出于关心还是别的什么目的问出这样的话,南宫新月平淡的面容告诉她,她并不是出于关心。但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仿佛事不关己一样。   南宫新月沉默了半晌,看向景绣道:“帮我一个忙!”   景绣犹豫道:“公主不妨说说看?”   虽然殿内只有她们二人,但是南宫新月还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趴到景绣耳边低声说起来。   景绣听完掩下震惊,沉思了半晌才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那日在叶家听了叶夫人的一席话她就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但因为这两天事情多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南宫新月也觉得这事透着蹊跷。看来她有必要亲自去静安寺查探一番了,毕竟这件事和芸娘也有关系。   “有件事,我很好奇。”临走之前景绣疑惑地问道。   南宫新月抬了抬下巴,“你说!”   “百花宴那日公主明明拒绝了葛大人的求爱为什么后来又自己跑出来要和葛大人一起参加百花竞赛呢?”   南宫新月神色黯然道:“如果由他出面求父皇赐婚,父皇肯定会砍了他的头的。”   “所以公主就想如果你们一起赢得了百花竞赛,那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请求皇上替你们赐婚希望会大一些?”   “不错。”   景绣叹了口气,如果崇明帝发现她替他的宝贝女儿传信给葛天一会不会生气地杀了她呢?   ☆、第99章:我来接你回去   景绣来到宫门外,意外地看到司马濬竟也在,见到她出来司马濬立刻走了过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问道:“没事吧?”   “没事。”景绣摇头道。   “二姐……”景荣哭哭啼啼地走过来,景绣诧异道:“你怎么还没走?”   景荣抽抽搭搭道:“我想跟二姐一起回去。”刚才她仔细地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事情,虽然很多事情还是没想明白,但是有一点她想通了,那就是夫人和景媛想利用自己来陷害景绣。今天如果不是景绣自己的小命说不定就没了,所以她对她还是心存感激的。而且刚才太子也上了大姐的马车,他们根本就没有等自己就出发了,所以她只能等景绣一起了。   景绣点点头,“你先上马车等我吧。”   直到景荣上了马车,景绣才又看向一旁等候的叶寻,叶寻走过来,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司马濬,知道今天是没办法和景绣细谈了,就道:“祖母天天念叨你呢,这两日有空就到府上看看她老人家吧!”   景绣点头道:“好。”然后就见叶寻对着司马濬微一颔首,就翻身上了马离去了。景绣转身看向司马濬,“殿下来宫里有事?”   司马濬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我来接你回去。”   景绣指了指叶府的马车,司马濬却视而不见直接拉着她的手腕上了濬王府的马车。   青霜轻笑一声,转头吩咐相府的车夫送三小姐回去。自己也跟着上了濬王府的马车,坐在了车夫旁边。   马车徐徐地驶离皇宫,司马濬见她鼻尖上冒着细密的汗珠,低头倒了一杯酸梅汤递给她,随意地问道:“叶公子说五公主找你?”   景绣接过酸梅汤喝了两口,冰冰凉凉的,非常舒服。拿起面前小桌子上的一块绿豆糕,一边吃一边点头道:“嗯。”   “怎么认识的?”   “几年前无意当中救过她一次,怎么了?”司马濬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景绣猛然想到百花宴那天南宫新月出现时司马濬异样的神色。不过当时她并没当回事,扭头就给忘了。   司马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头道:“没什么。”她好奇心重,告诉她估计她又要烦神了。   景绣哦了一声,直觉告诉她肯定有什么,但是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勉强。   马车不疾不徐地在相府门口停了下来,景绣一下马车就意外地看到站在门口的景天岚。   景天岚见到她出马车立刻满脸笑意地迎了过来,“绣儿回来了!”   景绣点头,踩着凳子下了马车,看向景天岚疑惑道:“爹这是?”专门迎接她回府这不太可能吧?   景天岚道:“为父如果不亲自过来,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让濬王殿下回去?”   景绣眉毛微扬,所以他是来请司马濬进去坐坐的?刚这么猜测着,就听到他看向马车车厢客气地说道:“濬王殿下,劳烦你送小女回来,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妨到府中坐坐,喝杯茶!”   司马濬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走出马车看着景天岚道:“叨扰了!”   *   景天岚和司马濬在前厅喝茶,景天岚捡着话说,司马濬时不时的点个头,景绣看着景天岚热脸贴冷屁股的尴尬样实在想笑。待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无趣就找了个理由退了出去。   青霜直到这会儿才有机会和景绣单独相处,想到自己之前对景绣的冒犯觉得有些难为情,想出口的的道歉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景绣将她别扭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觉得这个丫头实在太好收买了,不过是今天护了她一下,她就这么容易对自己改观了。   一直等到进了清枫院始终没等到她开口,景绣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小姐……奴婢为前两日的冒犯道歉!”青霜低着头红着脸道。   景绣挑眉道:“就为了今天我没让秋郦当众搜查你的身体?”   青霜摇头道:“还有,小姐今天的表现让青霜刮目相看,之前青霜只以为小姐是普通的闺阁千金和一般的女子并没任何区别,可是经过今天的事情,青霜发现小姐和那些闺阁女子并不一样。”她不是看不惯那些柔弱的闺阁小姐,只是那样柔弱的女子并不适合留在她家王爷身边,只会给她家王爷添麻烦而已,可是小姐不同,小姐不是那种遇事就会不知所措的女子,这样的小姐配得上她家王爷。   景绣来了兴致,示意她坐下,等她坐下才好奇的问道:“怎么不一样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今天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竟然让她有如此高的评价。   “小姐遇事沉着,没有惊慌失措,而且反应极快,不仅如此还非常聪明,很有胆识,面对皇后太子不卑不亢……”青霜一一细数着今天从景绣身上发现的优点,面上是不加掩饰的欣赏和崇拜。   景绣听了心里也不免惊讶和小小的虚荣了一把,她竟然没发现自己还有这么多的优点。不过她倒是看出来青霜绝对是个性情中人,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是非善恶非常分明。   青霜说完后脸颊微红的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小姐,还请你原谅青霜之前的冒犯之处,奴婢从小和大哥待在王爷身边,王爷身边的危险很多,奴婢只是担心奴婢和大哥都来了小姐身边王爷身边就没人保护,不放心……”   景绣从她凝重的脸色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对司马濬的担忧,心里微微一震:“他身边的危险很多?”她知道司马濬的日子一定不平静,但是一直都以为他只是行动受监视而已,可此刻看青霜凝重的神色和担忧的语气,司马濬好像经常会遇到生命危险一样。   “嗯!”青霜点头,“现在奴婢和大哥被派来保护小姐,王爷身边能用的人只有爹和阿迁了,爹年纪大了,阿迁又还小,我真的是因为太担心王爷,所以一开始才会排斥来到小姐身边。”   景绣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她没想到司马濬竟然对她这么好,自己身边明明那么多危险人手也不多却还将最信任的青铜青霜兄妹二人派来保护她。   “二小姐——”   外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景绣的沉思,景绣抬头看去,阮香琴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经过今天的事情景绣对她完全没有了好感,冷淡地看着她道:“三妹今天应该吓得不轻吧,四姨娘不好好留下来安慰三妹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阮香琴仿佛没有看出她的不欢迎,依旧笑意盈盈地道:“我啊就是为了今天的事情专门来谢谢二小姐的,我听三小姐说了,今天要不是二小姐的话,三小姐她就……”   景绣冷笑道:“希望四姨娘和三妹能够记住今天的教训,要是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念姐妹情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样的人死了也是活该,如果景荣年少不懂事可以原谅,那阮香琴就不值得原谅了。   被景绣如此不留情面的警告,阮香琴面色上闪过一丝窘迫,讪讪地点头道:“是是是,二小姐教训的是,我会转告三小姐的,以后一定会好好听二小姐的话!”   景绣懒得再搭理她,凉凉地瞥了她一眼,见她似乎还有话说的样子,挑眉道:“怎么,四姨娘还有事?”   “二小姐,三小姐不听你的劝告非要进宫这的确是她的不对,也是我这个做姨娘的没有好好劝她。但是……按理说今天这事三小姐可是差点被二小姐给连累了……”毕竟夫人和大小姐真正想对付的人是她二小姐,三小姐不过就是被利用了,如果真的让夫人和大小姐得逞了,那么三小姐可是会陪着二小姐一块遭殃的,这不是二小姐连累了三小姐是什么?   景绣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直接就被气笑了,“四姨娘的意思是?”   阮香琴见她没有生气,心里一喜,这才大着胆子坐到她身旁的凳子上,继续说道:“二小姐,你看三姨娘去的早,你又流落在外这么多年,这如今虽然回府但是无依无靠的,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你和夫人母女又不对付,你才刚回府短短一个多月,夫人她就接二连三的对付你,你一定觉得很难过吧?现在因为你,我和三小姐恐怕也要被夫人不喜了,以后我们母女和二小姐可谓是一个绳上的蚂蚱了,要多多走动走动才是!”   景绣对这番说辞竟然是无言反驳,过了半晌才冷笑出声,“四姨娘既然知道夫人和大姐想要对付我,就应该拉着三妹离我远远的,以免被波及到,而不是要跟我多走动,懂吗?”   阮香琴不赞同道:“二小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夫人对付你却置身事外呢,虽然这个家是夫人做主我和三小姐也说不上什么话,但是多个人多份力量不是,可能帮不了二小姐什么大忙,但说说话总还是可以的。”   “多谢四姨娘好意了,我劝四姨娘还是安分点好,不然哪天害了三妹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四姨娘在府中也这么多年了,夫人的厉害四姨娘不会没领教过,她不管怎么说也是当家主母,三妹以后的亲事可全凭夫人一句话,我不过是一个已经及笄的小庶女,四姨娘和三妹能从我这儿得到的不多。”   提到景荣的婚事,阮香琴犹如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她怎么能把这事忘了。景绣虽然厉害,身后又有二皇子五皇子还有濬王殿下撑腰,但是她说的对,她毕竟已经及笄了,在这个府里的日子不多了。她们母女还是仰仗沈柔的多,她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想要投靠景绣了呢?   见她脸色懊恼,景绣知道自己这番话起到了作用,但是就是不知道这作用是好是坏了,要是因为自己一番话,她又跑去巴结沈柔反过来对付自己,那这个阮香琴就真的蠢到家了。   想清楚了后,阮香琴讪笑道:“二小姐,刚才的话是我糊涂了,二小姐你就当没听过忘了吧,我……不打扰二小姐休息了,就先回去了,三小姐还后怕着呢这要是时间长见不到我该着急了!”   景绣看着她慌慌张张地离开,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问青霜道:“你说她离开清枫院第一个地方会去哪儿?”   青霜蹙眉思考,不确定地说道:“夫人的世安苑?”虽然她才第二次见这个四姨娘但看的出来这个人非常的没有主见也没有远见,之前估计见沈柔母女三番两次斗不过小姐老爷又十分疼爱小姐,才想要巴结小姐。但此刻被小姐一番话点醒,她应该会去世安苑巴结沈柔吧!   景绣沉吟道:“我猜应该是芳宜院。”见青霜露出不解和怀疑的神色,景绣解释道:“我想你肯定也看出来了,四姨娘这个人非常没有主见,典型的墙头草。她还喜欢自作聪明,心眼不少,同时也胆小,今天沈柔母女没有得逞正在气头上,她不可能选择这个时候去,而且她还要仔细地分析一下我刚才的话,考虑清楚投靠沈柔的利与弊然后才会行动。二姨娘对她来说就是个智多星,她肯定会去请二姨娘帮她分析分析的。”   青霜了然的点点头,一边佩服她对人心的揣测,一边疑惑道:“何为智多星?”   景绣一怔,原来这个时代还没有“智多星”的说法么?“所谓‘智多星’就是指足智多谋善于出谋划策的人。”   青霜点头,这样的话,王爷和小姐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也都是智多星吧。   两人正说着话,只听一声轻响一阵清风,一道人影已经稳落在两人面前。   “小姐——”青铜将一块手帕递到景绣面前。   景绣不明所以地接了过来,低头闻了闻,帕子上有能让人短暂昏迷的迷药,景绣抬头疑惑道:“这是?”   青铜道:“这是我在大小姐三小姐所乘马车的桌子上沾来的。”马车里明显被收拾过,桌上的茶具都已经不见了,但是桌子上却还残留了水渍,估计是收拾的下人不小心弄洒的,他习惯性的掏出帕子吸了过来。   景绣沉吟道:“看来景媛是把迷药掺在了水里然后诱导景荣喝下去,趁她昏迷将白玉响铃簪放进她怀里的。”如果这样的话,也就说得通为什么景荣完全不知情的表现了。   青霜惊讶道:“小姐的意思是说,白玉响铃簪早在众人进宫前就已经不见了?”   ☆、第100章:闹鬼   景绣道:“这不是很明显么,南宫璃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买通了那个叫绿儿的宫女,从她手中拿走白玉响铃簪交给了景媛,并且让绿儿在事发后指证我。而景媛不着痕迹地将景荣弄晕让她以为自己只是简单的睡着了,趁她人事不省的时候将白玉响铃簪放在她身上,等事发后景媛和南宫璃只要稍加引导,让她往我身上推,再加上那个宫女的指证。那么这个偷窃罪不就稳稳的落在我头上了么!”   青霜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气愤道:“他们真是好算计,知道在小姐身上直接动手不容易,所以想方设法地让三小姐求小姐带她一起进宫,这样三小姐就会一直跟在小姐身边,三小姐如果说白玉响铃簪是小姐偷偷放在她身上嫁祸于她,再加上那个宫女的指证,众人一定会信以为真的!”   景绣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只可惜还是没有成功。”   “还不是小姐聪明,反应的也够快,不然还真是……”青霜不敢想那个后果,宫中行窃可是死罪,就算有王爷求情,小姐能免了死罪,但是名誉也会被毁了。青霜想到这儿,恨不得将太子和景媛绑过来好好收拾一顿。还有那个三小姐和四姨娘,小姐当初那么提醒她们进宫有危险,可是她们还是一意孤行。   景绣笑道:“不是我聪明,再天衣无缝的计划只要用心去找也能找到破绽,我本来就对她们让景荣进宫一事感到奇怪,从一开始就留了心眼罢了。”   青铜道:“小姐,要不要给他们一些教训?”太子又如何,只要是意图对他们未来王妃不利的人,他青铜一个都不会放过。   景绣摇头道:“暂时不用,我想太子最近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当天那么多小姐们在场她们也都不是傻子,太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杀了绿儿,这已经让所有人看到他残暴的一面,那些小姐们不可能不回去跟她们的父亲说。大臣们本来就对太子不满,出了这事会让这种不满更加严重的。”   虽然他们中大多数人根本就不把一个宫女的命看在眼里,甚至他们自己或者妻子儿女的手上也沾染过家里下人们的血,但是他们表面会装的善良无比不忍心见到半点血腥的样子。他们一定会向崇明帝控诉太子的残暴,当然即使他们不说,崇明帝也一定会严惩太子的。   青铜还是有些不甘心,“不是还有那对母女么?”太子日子不好过那就暂时放过他,等他好过一些的时候他再动手。可是沈柔母女就别想好过了。   景绣同样摇了摇头,“她们只怕更不好过。”景媛和南宫璃勾搭多年,如今已经十八了,皇上皇后还没让他们成亲,明显就是对景媛不太满意的。最近景媛的名声又是一落千丈,皇上皇后恐怕已经对她更加不满了,今日的事情出来,皇上那边暂且不提,就说皇后这里恐怕已经不仅仅是对景媛不满了这么简单了,估计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青铜失望地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他太无聊,原以为能找点事情做做,替王妃出气顺便打发时间,没想到却不成。   青霜也一脸不甘的模样,要她说像南宫璃这样的人当太子简直就是西临百姓的灾难,早该废了。而沈柔母女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算小姐,就该一刀杀了了事。   景绣见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眉头微扬,道:“其实……想教训教训那对母女也不是不可以……”   兄妹二人眼睛齐齐一亮,灼灼地看着她。   景绣冲他们勾勾手指示意他们靠近一点,兄妹二人立刻蹲下身子靠近她。   景绣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轻声说了自己的想法,兄妹二人听了,立刻跃跃欲试起来,恨不得赶快天黑。   “记住,只要吓吓她们就好!”景绣不放心地叮嘱道。   “小姐放心!”兄妹人人胸有成竹地齐声说道。   *   晚上,景绣洗了澡,身上穿着薄款中衣在书桌前惬意地看书,不时地往门口的方向张望一眼,脸上的神情有些迫不及待。   司马濬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拿着书却心不在焉的模样,不时地抬头看向门口。连他进来她都没有发觉到,他好奇地问道:“在看什么?”   景绣吓了一跳,拍着胸口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司马濬见吓到她了,清冷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歉然,“我刚刚才到,你没事吧?”   景绣摇头,“没事。”主要是她刚才在想一些恐怖的事情,不然才不会被他吓到。看了一眼窗子,景绣不可思议道:“你又是翻窗户进来的?”   司马濬点头,“如果你不喜欢,下次我从门进来。”   “别!”景绣忙出声道,“还是从窗户进来吧!”窗子外是一棵繁茂的大树,而且她夏天睡觉不太喜欢关窗子,他从窗子进来有树木掩护也不会发出声响,这样比较不容易被别人发现。门一开就会发出吱呀的声音,孙嬷嬷和青霜就睡在她隔壁,次数多了准会被她们发现。   司马濬莫名地感到一阵欣喜,她没有阻止他来,这真的让他太开心了!   “你笑什么?”景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上扬的嘴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缘故,他整个面部显得那么的柔和,面上的半截面具也泛着温暖人心的光芒,整个人哪里还有白日里面对景天岚时的清冷和疏离?   司马濬感到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热,目光不经意间瞥见她微微隆起的胸口,脸也腾地一下热了起来。慌乱地移开视线,抽走她手中的书,低头看了两眼,是一本医书,他看不太懂,就随手放下了。   瞥了一眼书桌上放着的另外几本书,无一不是医书。   抬眼问她道:“绣儿平日都只看医书吗?”   景绣正疑惑他刚才的反应和举动呢,听他问话,回过神来答道:“对啊,我不是很喜欢看书,除了医书外别的书都不太感兴趣。不过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倒是被师娘逼着看了不少诗词歌赋。”不然上次的百花竞赛她还真没胆量参加。   司马濬脑海中浮出一个缩小版的景绣被逼着读书的委屈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   景绣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轻哼了一声,看着他好奇道:“我就不信你从小看书练武都不需要人管!”就算他再早熟再懂事,贪玩却是孩子的天性,他也不能例外。   司马濬面上露出回忆的神情,母妃的身子一直不好,大多数时间都躺在床上,根本就没精力管他,父王又忙着公事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将他交给先生,先生畏惧他的身份,虽然教学尽心尽力但是却不敢对他说上一句重话,所以也谈不上管教。又因为他的性子太过清冷,根本没什么人陪他玩。他除了读书习武根本没别的消遣,所以他读书习武还是比较自觉的,说起来还真的没有人管教过他。   他还曾一度羡慕过太子他们能被皇伯父管教,不像他学得好与不好都没人关心……   景绣见他不说话,想到他的身份,越是出生高贵受到的管教应该越是严格,心知自己引他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刚想转移话题,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景绣立刻一喜,看了司马濬一眼,司马濬识趣地躲到了一幅江南烟雨的屏风后面去了。景绣见他躲好,拿过一件外衫套上这才对着门口道:“进来!”   青铜和青霜兄妹二人一脸坏事得逞的喜色走了进来,景绣挑眉道:“这么开心?”   “小姐你不知道那个沈柔都吓得尿裤子了,还下跪给奴婢磕头呢,额头都磕红了嘴里一直念叨着让三姨娘放过她呢……”青霜想到沈柔被自己吓得惨样,就觉得大快人心。   青铜不甘示弱道:“那景媛吓得把蜡烛都推翻了,要不是有人听到动静跑进去估计房子都得烧着了……”   景绣听得心里一阵舒坦,只是还是有些遗憾没能亲眼看到她们的狼狈模样,“对了,你们没有露出破绽吧?”   “小姐放心!”   青霜青铜胸有成竹地保证道,景绣点头,叹道:“也是她们自己心里有鬼,如果她们没有害死我娘,也不会被你们吓到,你们辛苦了都去休息吧!”   “是。”   景绣已经和孙嬷嬷讲了青铜是暗中保护自己的人,所以清枫院没外人的时候,青铜已经没必要再躲着了,孙嬷嬷也已经将清枫院偏僻处的一间屋子收拾出来让他晚上住了。   兄妹二人点头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景绣淡淡的声音响起:“以后晚上无聊不妨多去看望看望夫人和大姐!”   青铜和青霜对视了一眼,脸上是抑制不住地兴奋之色,青铜转身道:“小姐放心,以后我们一定不会让夫人和大小姐晚上无聊的!”   景绣轻笑了一声,挥手道:“去休息吧!”   门合上,司马濬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无奈而又宠溺的笑容,撞鬼吓唬人,也亏她想得出来。   *   世安苑,沈柔好半天才从刚才的恐慌中平静下来,一把抓住身旁宋嬷嬷的手,声音犹自颤抖道:“宋嬷嬷,我刚才刚才看见芸娘的鬼魂了……她来找我索命了……”   宋嬷嬷倒了杯水递给她,柔声道:“夫人,这世上哪有鬼啊,您可千万别自己吓自己!”宋嬷嬷是沈柔从沈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对沈柔自然是忠心耿耿,刚才一听到沈柔的尖叫声她就冲进来了,根本什么都没看见,就看到沈柔一脸惊恐地胡言乱语。   “不,我刚才亲眼看到的,她说她是芸娘,她让我赔她的命!”沈柔握着茶杯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白,目光惊恐语气笃定地说道。   宋嬷嬷还想再劝,外面进来一个丫鬟,惊慌失措地道:“夫人不好了,大小姐院子里闹鬼了!”   沈柔撑着发抖的双腿站了起来,看着那丫鬟道:“你说什么,大小姐的院子怎么了?”   丫鬟一脸惊恐地重复道:“大小姐的院子闹鬼了,大小姐说三姨娘来找她啦!夫人你快过去看看吧,大小姐她晕过去了!”   沈柔好不容易恢复一丝血色的面孔唰一下又惨白一片,身体一晃,要不是宋嬷嬷眼疾手快她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顾不得穿件外衣,沈柔只着中衣就在宋嬷嬷和丫鬟的搀扶下迈着无力地双腿往院赶去。   “娘……”刚刚醒来的景媛一看到进门的沈柔立刻嚎啕大哭起来,语无伦次道:“好可怕……都是血……芸娘那个贱人找我索命……”   沈柔心疼地坐到床侧抱住她,恶狠狠地道:“媛儿你别怕,别怕,娘明天就去请道士,娘请道士让芸娘那个贱人永远也不能再进相府,再靠近我们母女!”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刚才还浑身发软心有余悸的沈柔见到景媛这副惊恐万分的模样,顿时将自己心里的恐惧压下,强迫自己勇敢起来,她要给媛儿力量!   安慰了好一会儿,景媛才渐渐停止哭泣平静下来,可是依旧拉着沈柔的手不松开。沈柔无奈,只好道:“今晚娘陪你一起睡,不会有事的!”说完又看向宋嬷嬷,“嬷嬷,你就睡在外间的榻上吧,我就不信我们三个人还斗不过芸娘那个贱鬼!”   “是,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在外面守着!”原本她还觉得是夫人的心病作祟,自己吓自己。现在看来事情并不简单,大小姐也看见三姨娘了,难道真的是三姨娘阴魂不散回来找夫人和大小姐报仇?   “娘你身上什么味儿啊?”平静下来的景媛鼻子闻道一股子奇怪的味道,蹙眉看着沈柔问道。   沈柔一愣,鼻翼动了动的确闻道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还是尿骚味。抬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并没在袖子上闻见这股味道,扭头看向宋嬷嬷,“嬷嬷你闻见了吗?”   宋嬷嬷看着她的裤子欲言又止,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床上的景媛已经指着沈柔裤子上的一大片濡湿难以启齿道:“娘,你,你的裤子……”   裤子,裤子怎么了?沈柔不明就里地低头一看,顿时脸上火辣辣起来,又羞又怒地瞪向门边的几个丫鬟阴测测地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丫鬟们连忙惊恐地低下头去,纷纷摇头道:“奴婢们什么都没看见!”   沈柔吼道:“还不快滚出去!”   丫鬟们如蒙大赦一溜烟地退了出去。   宋嬷嬷尴尬地福了福身,道:“夫人折腾了一个晚上想必需要好好洗个澡,奴婢回去给夫人拿衣服。”   见宋嬷嬷转身,景媛急忙道:“娘,女儿已经不害怕了,你让宋嬷嬷留下来就行,您自己早点回去歇着吧!”   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出这么大的丑,沈柔面子上也有些下不来,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景媛,听她这么说也就点点头,吩咐宋嬷嬷留下好好照顾她,也就自己出去了。   见她出去,景媛脸上立刻换上了嫌恶的表情,从床上下来,立刻让丫鬟重新换了褥子,才又重新躺了上去。   ☆、第101章:同年同月同日生   早上景绣洗漱后出来,孙嬷嬷和青霜不知道正在餐桌边说着什么,青霜一脸想笑却忍着不笑的模样。   景绣走过去好奇道:“嬷嬷在说什么呢?”   孙嬷嬷看着她踌躇了一会儿才说道:“小姐,奴婢早上听丫鬟们说昨儿个晚上夫人和大小姐的院子里闹鬼了,她们还说,还说……”   景绣在餐桌前落座,扬眉道:“还说什么?”   “她们说是三姨娘回来了,说三姨娘死了都不让人安生……”孙嬷嬷小心翼翼地说道。神情带着一丝气愤和委屈,三姨娘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回来吓人,况且就算真的是三姨娘,那也是夫人和大小姐以前做了对不起三姨娘的事,三姨娘才会回来报仇。   景绣淡淡地笑着,神情淡然地吃着早膳,没有一点儿生气的迹象。   过了一会儿,问道:“嬷嬷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这个……奴婢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奴婢没见过。”想了一会儿,孙嬷嬷如实的说道。但她又立马补充道:“不过奴婢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夫人和大小姐以前那样欺负三姨娘和小姐,现在小姐好不容易回来了,她们还是想方设法地对付小姐,三姨娘回来护着女儿也是很有可能的。   景绣点头,说道:“嬷嬷说的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沈柔欠芸娘的她一定要讨回来!   吃完饭,景绣就带着青霜出了门。青霜让车夫留下,自己亲自驾着马车往叶府而去。   许是叶寻特意叮嘱过,叶府守门的下人见到景绣就立刻笑呵呵地领着她进去了。   刚走进大门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叶倾,两人同时顿住脚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叶倾轻哼一声阴着脸走开了。   景绣无所谓地一笑,跟着下人继续往前走。   青霜倒是有些不满地瞪着叶倾的背影轻哼了一声,她可没忘了昨日在宫里这个叶小姐是如何落井下石的。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叶小姐和自家小姐有什么过节,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叶小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原来已经有人先一步通知叶寻了,叶寻远远地迎了过来,挥退引路的下人,带着景绣进了他自己的院子。   看着跟在景绣身后一步不离一脸冷然的青霜,叶寻疑惑道:“这位姑娘是?”师妹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武功高强的姑娘了,他怎么不知道?   景绣笑道:“师兄叫她青霜就好,青霜这是我师兄叶家大公子叶寻。”对于青霜的来历却没有多说。   “叶公子!”青霜对着叶寻拱手唤道。   叶寻颔首,对于青霜的来历虽然好奇但是也没再多问,师妹身边有这样的高手跟着他也放心。   两人随便寒暄了两句就步入了正题,叶寻问起景绣和南宫新月相识的过程,景绣简单地说了。对于昨天南宫新月找她的事,景绣只说是叙旧,毕竟她答应了南宫新月说要保密的。   好在叶寻也没有起疑,对于南宫新月和景绣相识这件事叶寻显得很高兴,“缘分真的是太神奇了,如果让祖母知道你们认识一定会十分开心的。月儿她性情冷淡疏离,一向不喜和人接触,和宫里的公主们几乎没一个交好的,和叶家的几个姐妹更是不熟,如今竟然愿意和绣儿来往,实在让人高兴!”叶寻欣慰地说道。   这南宫新月的确够古怪的,景绣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问道:“祖母一定很想经常看见五公主吧?”女儿早早地去了,只留下唯一的女儿,叶老夫人对唯一的外孙女儿肯定是十分疼爱巴不得天天见到的。   叶寻无奈地叹息一声:“祖母虽然想念月儿,但月儿毕竟是公主,她住在宫中祖母也不好总进宫去,况且祖母年事已高,进宫一趟也不容易。月儿她又性子冷,不常来叶府,即使来了也是坐坐就走。”最近几年更是不常来了,说起来祖母都快有小半年没见着月儿了。   景绣蹙了蹙眉,觉得这个南宫新月实在是个怪人,生母不在了,崇明帝又日理万机陪她的时间肯定有限。她既不接触宫里的兄弟姐妹也不接触宫外的外祖一家,难道她就喜欢整天一个人玩么?   叶寻和景绣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外面来人一脸笑意地对叶寻道:“大少爷,老夫人说您可不能一个人霸占着二小姐,她好些日子没见着二小姐了,有好些话要跟二小姐说呢!”   “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带绣儿过去。”叶寻脸色微红的说道,他的确是想和绣儿单独说说话的,没想到祖母她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青霜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叶寻,此刻听到下人转述叶老夫人那句调笑叶寻的话又见叶寻脸色微红的样子,心里顿时就确定了叶寻对她家小姐的感情不一般。   再看景绣倒是神色自然,没有任何羞涩忸怩,青霜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景绣和叶寻来到荣乐堂,叶老夫人一见到她就慈眉善目地笑了起来,唤她坐到了自己身边去。   “昨日在宫里的事情祖母已经听说了,这好不容易回府了,他们一天清净日子都不让你过!”叶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心疼又气愤地说道。   景绣心里感动,笑道:“我这不是没事么,祖母不用担心!”   叶老夫人点点头,看了底下落座的叶寻一眼又问道:“我听寻儿说昨天月儿她让你去她宫里了?”   景绣点头,将和南宫新月相识的经过又对她简单地说了一遍。   叶老夫人嘴里不停地说着“缘分”二字,望向景绣的目光更显慈爱,她都不敢想,若是当年月儿没有遇上绣儿会发生什么事?若是月儿真的出事了叫她怎么面对死去的女儿啊?   景绣见她神情就知道她又想起了死去的良妃,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转移她的悲伤。刚想开口,听到叶寻笑着说道:“可不就是缘分么,绣儿和月儿不仅同岁就连生辰也是同一天呢!”   叶老夫人被他这提醒才想起来,呵呵地笑道:“是啊,怪不得月儿连我们都不亲近却愿意和绣儿亲近。”   景绣诧异不已,如果她和南宫新月同岁又同生辰的话,那么她及笄那日应该也就是南宫新月及笄的日子啊。这么重要的事情,南宫新月即使性格再清冷再不喜欢热闹,崇明帝应该也不会由着她不办及笄礼啊!   刚要出口的疑问在看到叶寻冲着她摇头时忍住了没有问出口。陪着叶老夫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叶老夫人让她留下吃饭,听到景绣还有事也就没有强留了,只叮嘱她一定要多来叶府走动也就放行了。   出了荣乐堂,叶寻一边送她出府一边解答她疑惑,他叹息一声说道:“姑母是生月儿的时候走的,月儿的生辰也就是姑母的祭日,从月儿懂事开始就不过生辰了。”   景绣点头,原来是这样,自己的生辰却是母亲的祭日,没有人有心情庆祝的。   叶寻目送她上了马车,直到马车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府。   马车上景绣蹙着眉,本来今天来是想找叶夫人旁敲侧击的再打听一些当年静安寺的事,可惜没见着她。想到南宫新月昨日对自己说的话,她就觉得良妃的死透着一丝怪异。她说良妃的身体里被查出有催产的药物,虽然她不知道南宫新月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好奇想要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知道了她和南宫新月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之后她更加对这事好奇起来了,其实说到底良妃怎么死的跟她并没有关系,或许是因为芸娘的关系才让她如此在意这件事吧。   马车在食客居门口停下,青霜掀开马车的帘子,“小姐,食客居到了!”   景绣从怀里掏出面纱戴上才走出马车,上次就是因为在食客居露了一次面就得了个“西临第一美人”的称号。   估计能认出她的人不少,戴上面纱保险一点。   现在是中午时分,食客居前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往里面张望一眼,也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景绣带着青霜一边往里走一边庆幸自己一早就让青铜订了厢房,不然说不定根本就等不到座儿。   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楼上的那间早就订好的厢房,里面空无一人,景绣站在窗口往下看了一眼,恰好看到要等的人正往这边赶。于是直接拿过菜单点了好些菜让小二下去准备了。   没一会儿,一二十七八的儒雅男子一脸疑惑地走了进来。景绣指了指对面,“葛大人请坐!”   葛天一一脸不解地走过去坐了下来,看着她惊讶道:“扁鹊姑娘?”   他听说扁鹊姑娘已经离开平阳城了啊,看来传言有误,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这位扁鹊姑娘找自己所谓何事,他们并没交集啊?   景绣听到他的称呼,不由得一愣,   伸手取下脸上的面纱,看着葛天一脸上露出的惊讶神色,笑道:“小女子名唤景绣!”   她只是让青铜送给他一封信约他中午食客居一见并没署名。她今日穿了一身白衣,发髻也稍显随意了一些又戴着面纱的确和当初身为扁鹊时的装扮没什么两样,也难怪他脱口而出“扁鹊”二字。   “在下眼拙认错了,还望二小姐不要见怪!”葛天一回过神,歉意道。当初这二小姐的及笄礼他也去了,自然是认得的。只是他没想到会是她约自己的,再加上她刚才戴着面纱的样子实在和扁鹊姑娘太像,他这才认错了。   景绣摇头道:“葛大人严重了!”一边说着一边在心底提醒自己,以后还是把面纱换成斗笠吧,这幸亏遇到的是葛天一不是南宫洐和南宫珏不然铁定瞒不过去。   外面有人敲门,估计是小二过来上菜,景绣戴上面纱青霜才说道:“进来!”   上完菜,景绣将脸上的面纱重新取下,看向对面的葛天一笑道:“葛大人让你见笑了!”   葛天一认真道:“哪里,二小姐长得如此貌美,出门戴着面纱是对的。”一个女子长得太过美貌不是什么好事,小心谨慎一点没有错。   要是被一般人如此直白的夸奖景绣一定会认为对方在调戏她,可是对方是葛天一,景绣就很淡定了。   景绣笑道:“葛大人不介意让我的丫鬟坐下一起吃吧?”   葛天一一怔,失笑道:“当然不介意!”看向青霜道:“姑娘请坐!”   青霜知道景绣没有那么深的尊卑意识,在她来到小姐身边之前孙嬷嬷就是和小姐一桌吃饭的,她来了后自然也是和她们一起吃的。但是她没想到有外人在景绣还会让她一起坐下吃,心里感动不已。本有些踌躇,听到葛天一完全不介意的开口请她入座,青霜才坐了下去。   葛天一眸光赞赏地看着景绣,他是贫民出生,虽然如今官居从三品饮食起居都有专门的下人张罗,但是他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下人看,平时没外人在也会让下人们和自己一桌吃饭。只是没想到景绣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千金小姐竟然也如此不介意身份,如此体恤下人,这让他对她好感大增。   忽然想起景绣流落在外十多年,过了十多人普通人的生活,这才露出了然的神色。   景绣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她正是看出葛天一的性情才会让青霜也落座的。   饭吃到一半儿也不见景绣说找自己的来意,葛天一终于放下筷子忍不住问道:“不知二小姐找在下何事?”   景绣放下筷子,拿出帕子拭了拭嘴,才看向他语带笑意地问道:“葛大人吃饱了?”   葛天一点头,“饱了!”神情却越加不解,实在不明白她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景绣从怀中掏出信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葛天一看着信蹙眉道:“这是?”   景绣起身道:“作为感谢,这顿饭钱葛大人就付了吧!”说着就往外走去,青霜自然是立马跟上。   葛天一神色一愣,怔怔地看着满桌子的菜,食客居一顿饭还是厢房内的一顿饭可不是小数目啊!一边肉痛着一边拿起桌上的信封打开,他倒是要看看这封信里到底有什么竟值得让自己出这么大的血!   “小姐,葛大人可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没多少银子的……”出发前,青霜对着马车内的景绣轻声道。   景绣皱眉,嘀咕道:“是么?”得到青霜肯定的答复,她不在意地笑道:“再清正廉洁一顿饭钱总是有的吧。”一顿饭能值多少钱啊,虽然食客居比别处贵了点,但看生意那么火爆的样子应该也不至于太贵。   青霜吐了吐舌头,没再多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深深的同情了一把葛天一。   食客居内葛天一握着信的手抑制不住地颤动着,眼眶都微微泛着红,“我心似君心……”这是五公主的字迹,他认得!   原来不是他自作多情,不是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五公主也对他有意!   “哈哈哈……”满含喜悦的笑声久久地回荡在厢房之中,过了好一会儿葛天一才稍微冷静下来,将信小心翼翼的装好放入怀中,下楼结账。   “葛大人,一共一百一十两。”   葛天一原本上扬的嘴脸蓦地一垮,看着满脸堆笑的掌柜,讷讷地重复道:“一,一百一十两?”   掌柜点头,“是的,一百一十两。”   葛天一咋舌,摸着荷包的手紧了紧,一百一十两是他一年的俸禄啊,这二小姐怎么会来这么贵的地方吃饭呢?   早知道食客居贵,却没想到会这么贵啊?   “葛大人您……”掌柜见他神色古怪久久没有动作,忍不住开口道。   葛天一松开荷包,笑道:“本官身上没带银子,掌柜的差个人去我府上取吧!”他出门一般只会带个三五两银子,哪儿来的一百一十两啊!   掌柜乐呵呵地点头道:“好嘞!”   平常来食客居吃饭的都是身份贵重有头有脸的人,尤其能上楼上厢房的更是身份不凡,身份越是不凡的人身上越是不爱带银子,平时这种上门取钱的事多的是,掌柜早就见怪不怪了!对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又这么多人看在,不怕对方赖账。   ☆、第102章:巧遇瑞安   见到许久都没有过来的景绣,黎叔和翠娘讶异又惊喜。   经过昨天宫里那一遭景绣知道不少人在找扁鹊,为了不给同仁堂带来麻烦,她准备最近一段时间不再来这儿了。刚才也是确定了四周没人跟踪才进来的,和黎叔芸娘打声招呼,免得他们长时间见不到她而担心。   黎叔和芸娘听了她的话反而立刻担忧了起来,黎叔问道:“小姐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景绣笑道:“你们放心,没出什么事,只是最近我可能要出一趟院门,短时间内恐怕没办法来看你们。”   听她这么说黎叔和翠娘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出了什么事就好,铺子他们也经营好几年了,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从同仁堂出来,将马车驱到不远处树荫乘凉的青霜一看到她就立刻驾着马车过来了,待她上了马车,问道:“小姐接下来去哪儿?”   景绣淡声道:“直接回府吧!”   “小姐……”马车外传来青霜吞吞吐吐的声音,“小姐要不要顺路去濬王府一趟?”   景绣蹙眉,继而失笑道:“怎么,才离开这么几天就想回去了?”   “不是……”   “那就去一趟吧!”左右回府也没什么事,不如就去濬王府走走。   青霜其实只是想多为她和司马濬制造一些见面的机会,可是却被她误会了。不过见她答应也就没再解释,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   驾着马车一路来到濬王府,马车将将停下景绣就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好奇地掀开马车侧边的帘子看出去,待看清楚了门口和守门侍卫说话的人时诧异地挑了挑眉,这么巧啊!   “小姐,是瑞安郡主……”青霜一边扶她下马车,一边眼神不善地看着远处的瑞安主仆。   景绣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只点了点头,就走了过去。   “景绣见过郡主!”   瑞安像做错事被人撞破的孩子般面色羞窘不自然道:“二小姐免礼!”见景绣起身,试探地问道:“怎么,二小姐特地来拜访濬王殿下?”   景绣刚想说话,身后的青霜欣喜地说道:“濬王殿下特意邀请我家小姐来府上做客的,郡主也受到濬王的邀请了吗?”   瑞安脸色微变,闪过一丝尴尬还有一丝嫉妒,据她所知五年来司马濬从来没有主动邀请过什么人来他府上,如今主动邀请景绣。想到景绣及笄礼那日,司马濬不仅出席还为她挺身而出,难道……司马濬他真的喜欢上这个二小姐了么?   景绣扭头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青霜,她们明明是不请自来这丫头为什么要说谎呢?   司马濬一见青铜出现在府中就知道必然是景绣来了,几乎迫不及待地来到府门口,看到景绣时嘴角的弧度延伸地更长了些。   瑞安最先看到司马濬,将他脸上的笑容收入眼底,袖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落寞地说道:“本郡主只是……偶然路过,听五皇子殿下说起过濬王府的景致,有心想要进去参观一番,可是本郡主人微言轻,濬王殿下不放在眼里,这濬王府本郡主竟进去不得。真是羡慕二小姐竟能得濬王相邀,二小姐进去吧,本郡主就先告辞了!”。   景绣轻轻拧眉,她身为郡主人微言轻,而她不过是个相府庶女岂不是卑贱如泥?   “你来了!”司马濬仿似没看到一旁站着的瑞安也没听到她说得话一样,一脸欣喜地看着景绣说道。   他这三个字说出来倒真像是景绣是受他邀请而来似的,一旁的瑞安身子微不可查地晃了晃,只觉得万分难堪。   司马濬不仅主动邀请景绣来他府上还亲自出来迎接,而她为了见他一面不惜抛下骄傲亲自上门却被下人拒之门外连通报一声都不愿意。刚才她还可以安慰自己说是下人没有眼力见,如果他知道自己主动上门拜访一定会让自己进去的,可是此刻,她却彻底的清醒了,这完全就是对她视而不见,眼里只有这个景绣!   青霜看着瑞安脸上伤心欲绝的表情顿时觉得大快人心,她可没有忘记就在昨天这个瑞安郡主在宫里可是对小姐落井下石来着。起初她还不明白一向被人称赞端庄明理,善良大方的瑞安郡主为什么会针对小姐,可是在刚刚她看到这个女人出现在王府门口就立刻明白过来了,这个瑞安郡主原来对王爷有非分之想,所以才会嫉妒小姐,抓住机会对小姐落井下石。   最后挑衅而又得意地看了瑞安一眼,青霜才低下头,一副乖巧的丫鬟模样。   瑞安何曾受过这等耻辱,一个丫鬟竟敢这样羞辱她,想要发作最后还是忍住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目前她还不能和景绣闹得太僵,况且还有濬王在这儿。   景绣根本没注意到她们二人间的无声较量,看向司马濬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喜悦她能感受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她的眼神仿佛变了,尽管她刻意忽视却还是无法再自欺欺人。   这种发现让她有些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垂眸半晌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司马濬看着她睫毛扑闪眼敛微动的样子,感觉心里像是有一根羽毛在轻柔地挠着,带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撼动。   看着他们两人之间旁若无人的无声暧昧,瑞安只觉得屈辱万分,要不是良好的教养容不得她失态,她肯定已经一掌落在景绣足以魅惑人心的脸上了。   “濬王殿下。”瑞安收起脸上各种神色,对着司马濬福身,脸上挂着恬淡得体的笑意。   司马濬这才将视线从景绣脸上移开,看向她诧异道:“瑞安郡主?”   瑞安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滞,刚才还以为他是故意对自己视而不见,可此刻见他诧异的原来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么?   “不知郡主所来何事?”司马濬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僵硬的表情,嗓音清淡地问道。   瑞安暗暗咬牙,自己之前一番话是看到他来特意说给他听的,可是他的心思全落在景绣身上看样子是压根就没听见啊!   见她不说话,司马濬心疼地看向景绣微微晒红的脸,再次看向她时语气里带了丝不耐烦道:“郡主?”   日头这么大,绣儿一定很热了,司马濬只想立刻带着景绣到屋里去。   瑞安深深地看了景绣一眼才道:“没事,只是刚刚路过贵府,想向濬王打听一些关于扁鹊姑娘的消息罢了,瑞安与扁鹊姑娘一见如故,多日不见竟有些想念,殿下如果知道她的下落还请告知瑞安。殿下和扁鹊姑娘情深意厚,想必扁鹊姑娘走之前一定和殿下说过去处吧?”   她话里有话,不仅景绣听出来了司马濬也听出来了。   司马濬清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戏谑,看了景绣一眼才道:“本王和扁鹊姑娘的确情深意厚,也的确知道她下落所在,只是本王答应过她会替她保守秘密,所以很抱歉郡主,本王不能告诉你!”   瑞安也并不是真的想要知道扁鹊的下落,只是想要给景绣添堵顺便破坏景绣和扁鹊的关系而已,可此刻听到司马濬真的承认与扁鹊情深意厚她心里一阵难受。   输给景绣她还能勉强接受,她不得不承认景绣的脸的确胜她许多,可是输给扁鹊她实在难以接受,扁鹊只是个丑八怪啊,司马濬他宁愿喜欢一个丑八怪也看不上她么?   景绣恼怒地瞪了司马濬一眼,他竟然顺着瑞安话里的意思把他们的关系说得那么暧昧,明知瑞安的意图他还故意这么说,不愧是冰山濬王,果然不懂怜香惜玉。   看瑞安那掩饰不住的受伤神色,景绣不禁在心里叹息一声,原来她还觉得瑞安是个聪明的,可现在她发现她错了。如果她够聪明的话就不会在司马濬面前耍心眼了。   “郡主如果真把鹊儿当成朋友,那么就请郡主尊重鹊儿的决定,她是个喜欢自由的人,隐瞒行踪就是不想有人干扰她的自由。本王相信郡主和鹊儿有缘自会有重逢的一天。”   景绣被这几声鹊儿给雷到了,囧囧地低下了头。   瑞安干干地笑道:“濬王说得是,本郡主也相信扁鹊姑娘很快就会回平阳城的。”   她目视前方,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她曾经跟本郡主说过,她从小就父母双亡没有了家成了孤儿,在她心里濬王府就是她的家,她还说她不能没有濬王殿下,本郡主想既然如此她一定会很快回来的!”说到这儿,她抬眼看向景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觉得呢,二小姐?”   景绣对她这种挑拨离间的行为简直哭笑不得,她何曾说过这些话,她自己怎么不知道?淡淡的笑道:“若不是扁鹊姑娘景绣也没这么快和父亲团聚重返相府,扁鹊于我而言不仅是好姐妹也是恩人,我自然也是希望她早些回来让我们姐妹团聚的。”   瑞安打量着她脸上的神色,一点都看不出来她说假话的痕迹。脸上一贯端庄的神色有了那么一丝龟裂,讽刺道:“好一个‘姐妹团聚’啊!”姐妹团聚四个字的音被她咬得极重。   说着也顾不得和司马濬告别,气冲冲地带着丫鬟上了来时的马车快速地离去了。   “小姐,奴婢好几日不曾见爹了,可不可以……”瑞安主仆一离开,青霜就福身对着景绣说道。   “爹?”景绣疑惑地皱起眉头。   司马濬先对着青霜挥了挥手,看着她一溜烟地跑进府才对着景绣解释道:“青铜和青霜是红叔的孩子。”   一路上司马濬都有意地用身躯替她遮挡着炽烈的阳光,景绣看在眼里感动在心。到了阁楼,桌上已经摆了好几样点心,还有冰镇的酸梅汤。景绣看着这些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除了感动之外又有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动着。   “不合胃口吗?”司马濬见她只是坐着不动,拧眉关切地问道。   “不是。”景绣摇头,抬眼看向她,神情认真地让司马濬感觉到一丝不自在,不解地笑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景绣抿唇,纠结再三还是认真地开口问道:“青铜青霜应该都是你最信任的人,而且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自己身边危险重重,保护的人也不多,为什么把他们安排到我身边?”   她虽然脸上一派镇定但是心里却扑通扑通地跳着,答案在心里呼之欲出,但是对这答案觉得难以置信莫名地有一种排斥,但矛盾地是又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多种复杂的感觉在她心里脑海里缠绕,弄得她紧张不已。   司马濬同样一脸认真地回道:“你身边有很多危险,只有让他们兄妹跟在你身边我才放心。”   “那你自己呢,你的身边不也有很多危险吗?”景绣蹙眉,语气咄咄地反问道。   司马濬看着她,过了半晌才有些激动地问道:“你……是在关心我?”   “我……”景绣语气一窒,脸上轰地一热,端起桌上的酸梅汤喝了一口,冰凉从口腔一直流淌到胸口,这才镇定了一些。   看向司马濬带着窃喜的峻脸,梗声道:“回答我的问题!”   见到她有生气的趋势,司马濬见好就收立刻收起了笑,严肃道:“我可以保护好我自己,而且我还有阿迁和红叔。”   “可是……”   “以后青铜和青霜就是你的人,他们只听你的吩咐,没有你的允许,我也不能命令他们。”司马濬打断她的话,坚决地说道。   两人目光对峙了一会儿,景绣率先败下阵来,她身边的确需要人手,她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命的,有青铜青霜在她也不至于整天都过得战战兢兢。   “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嗯。”为了你我也会注意安全的,司马濬嘴角缓缓地勾了一道优美的弧度。   回到相府,刚走到花园就听到一阵阵奇怪的声音,景绣青霜相视一眼,声音正是从清枫院所在的方位传过来的。   两人循声走过去,走近之后才发现那声音是从院传出来的。景绣虽然疑惑却也没有走过去看,若无其事地进了清枫院。孙嬷嬷一见她们回来就立刻小声又神秘地说道:“小姐,夫人请了道士回来,正在大小姐的院子里做法呢!”   景绣恍然大悟,刚才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道士在做法了,看向青霜两人相视而笑,做法?沈柔这动作也真够快的,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到时候不管用她不是要心疼死!   孙嬷嬷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而笑,正疑惑着忽然看到门口走来的景天岚,忙恭敬地唤道:“老爷。”   ------题外话------   求票票,求评论,各种求……   ☆、第103章:六姨娘林秋水   景绣扭头看去,景天岚一身藏青色衣衫儒雅斯文,从他脸上那淡淡的无奈她就隐约猜到了他的来意,撇撇嘴福身道:“父亲。”   景天岚轻嗯了一声,挥退了孙嬷嬷和青霜,在凳子上落座后才看向她,淡淡地说道:“坐下吧,为父过来为了什么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景绣坐下,看着他疏离地说道:“父亲高估我了,父亲在想什么女儿从来没有弄明白过。”   景天岚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景绣若无其事地迎着他打量的目光,嘴角勾着一丝浅浅的弧度,水亮的杏眸无辜地眨着,隐隐地还透着一丝挑衅。   “你母亲和你大姐的院子昨天晚上同时闹鬼了,你母亲已经请了道士回来正在你大姐的院子里做法呢!为父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凡事要适可而止的好,万一闹大了,你就不怕别人议论你娘?”景天岚目光无奈而又宠溺的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恶作剧的孩子般。   景绣讥笑道:“我娘人早在十年前就死了,还怕什么议论?”   “你……”   景天岚实在是没办法把眼前这个她和当初在府门外那个一脸怯懦软弱可欺的她联系在一起。本来以为她的性子会如芸娘一样柔弱,没想到却恰恰相反。自从她回府,府里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这段时间相府已经成了全平阳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连朝中官员看他的神色都仿佛看什么笑话一样。   可是他心里纵然有气却完全不能拿她怎么样。昨日在宫里的事他早上下朝才听说,回来就立刻去了世安苑,他还没开口沈柔就满脸憔悴惊慌地向他哭诉昨天晚上世安苑和院同时闹鬼的事。   几乎是瞬间景天岚就猜到这一切一定是景绣的报复。   他责备沈柔和景媛胆大包天,在宫里胡闹,可是她们母女一口咬定全是太子一手策划的,把所有事情全部推到太子身上。她们扯出太子又都因为昨晚闹鬼的事心有余悸,如此景天岚也没办法再责备她们。   想来找景绣却被管家告知她出了门,于是他一直在书房中处理公事,直到管家通知他景绣回来了他才过来。   他是有气的,但是真正满腔怒火来到这儿,面对她看似云淡风轻却又隐含挑衅的清澈大眼时他又忽然镇定下来了。   她报复沈柔和媛儿无可厚非,先不论沈柔和媛儿的一再针对,就说当年芸娘的死景绣想必是有印象的,说不定她回来就是为了报仇的,根本就不是他一开始想得为了回来享受什么荣华富贵……   见他半天不说话,景绣知道他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想到自己和南宫新月的约定,开口道:“女儿明天想去静安寺为死去的娘祈福,告诉她女儿一切都好,让她不用担心。这样她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估计就不会来找夫人和大姐了。”   景天岚一怔,神色中带着一丝探寻地看着她,仿佛对她要去静安寺一事觉得奇怪,扯着嘴角道:“静安寺的香火比不上广源寺旺盛和灵验,而且广源寺一直受我们府资助,不如就去广源寺吧?”   “女儿去寺里也不仅仅是祈福而已,最重要的是想故地重游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什么样子,毕竟女儿和娘在那里生活过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呢!”景绣轻笑着说道。   景天岚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好吧,只是静安寺路途不近,你一个女儿家过去为父不太放心,这样吧,我让二姨娘陪你一起过去,一来有个照应,二来路上也有人跟你说说话,如何?”   景绣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女儿倒是很希望二姨娘能陪我一起去,只是,二弟他还小,恐怕离不开二姨娘吧?”   景天岚一听这话,犯难地蹙起了眉头,“这……”杰儿还小的确离不开娘,可是除了秦芳宜他还真想不到有谁能陪景绣一块儿过去。可如果让景绣一个人去他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不让她去的话,一来她根本不会听他的,二来这更容易引起她的疑心。一时间景天岚还真是觉得左右为难起来。   “父亲其实不用担心女儿,女儿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孩子了,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劫匪劫走的。”景绣意有所指地说道。   景天岚由此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即使沈柔和媛儿安分守己不主动来招惹她,恐怕她也不会放过她们。芸娘的死和她这些年受过的苦她通通记着呢!   看了她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不管怎么说你是个女子出门在外总归不方便,为父会多派些人手跟着保护你的。”   景绣还是那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想瞒着景天岚悄无声息地去静安寺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根本没打算隐瞒,而且也是借此机会试探试探景天岚的反应。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她还是看的出来对于她去静安寺一事他是防备的。   这就令她对静安寺更加好奇了,不管他派多少人跟着她,保护也好监视也罢,静安寺势在必行!   景天岚走后,景绣吩咐孙嬷嬷收拾行李,吩咐青霜去准备马车,明天一早就出发,临时准备估计来不及。   对于她忽然说要去静安寺,青霜和孙嬷嬷都是很诧异。景绣也只是说想去出生的地方看看,她们也就没再追问,各自去准备了。*   秋水阁。   女子一身玫红色罗裙,姿容艳丽身姿绰约。看到景天岚过来,原本平淡的脸上顿时绽开艳丽的笑容,迎上前来,声音娇柔地问道:“老爷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书房处理公事吗?”   景天岚被她拉到屋里坐下,依旧一脸纠结的模样,还在为景绣突然要去静安寺一事忧心。   林秋水这才发现他有心事,眸光微微闪烁收起脸上的笑容,担忧地问道:“老爷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还不是那个景绣……”景天岚无奈地叹息一声,“她说她明天要去静安寺。”   林秋水试探地问道,“二小姐去静安寺想必是为了替老爷和咱们相府祈福的,老爷为何要叹息?”   景天岚定定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纠结地说道:“她一个女儿家出门在外我不放心哪,本来想让芳宜跟着她一起去,可是杰儿还小恐怕离不开芳宜。这除了她,我还真找不到人和绣儿一起去……”   “不是还有四姐和五姐和三小姐么?老爷何不……”   “她们……”景天岚不屑的轻哼了一声,一副根本不愿提起阮香琴几人的样子。拉过林秋水的手柔声道:“秋水,如果让你陪着绣儿去一趟静安寺你可愿意?”   林秋水怔怔地看着他,假意为难道:“这……妾身和二小姐素不相识的,只怕二小姐不欢迎妾身和她一起去……”   景天岚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绣儿虽然说性子要强了点但绝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就因为你和她素不相识她才会对你放下戒心,不会故意针对你!”   在他看来景绣的防备心很重,对那些接近她的人一定会很警惕,所以他想来想去最适合跟她一起去静安寺的人选就非和景绣毫无接触的六姨娘林秋水莫属了。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不用他多说什么,林秋水就能明白自己让她跟过去的用意,这能省了他不少口舌。   林秋水舒了口气,真挚地说道:“老爷这么说妾身就放心了,老爷放心妾身一定会好好保护二小姐的,绝对不会让她有危险!”   景天岚点头道:“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送走景天岚,林秋水蹙着眉坐在原地,脸上表情凝重不已,好长时间都没出声。身后的丫鬟不解地问道:“姨娘怎么了?”   林秋水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你去收拾东西吧,明天跟我一起去。”   “是!”丫鬟领命,走进里间开始收拾行李。   林秋水走到窗边看向西边静美的夕阳,心里莫名地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五年了,她在这秋水阁里待了整整五年,五年间几乎就没有出过相府的门就连这秋水阁都出的很少,   以后,她终于可以摆脱这牢笼般的生活!终于不用再整日闷在这个小院子里了……   屋外忽然一道惊雷响起,接着下起了滂沱大雨,林秋水陡然一惊,擦掉脸上从窗外打进来的雨水,仰头看着忽然变化的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刚才那因为对新生活的向往而蠢蠢欲动的心忽然变得慌乱起来。   阴沉沉的天空和刚才的美丽的落日余晖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在告诉她:你以为你的好日子来了吗,告诉你别做白日做梦了……   “不……”她猛烈地摇着头,眼神里闪过坚定和不甘的神色,她不要一辈子都待在这个相府里当个妾室,一辈子都受人摆布受人驱使,她一定会摆脱这种生活的!   *   暴雨从傍晚时分一直持续到深夜方止,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景绣的心情简直好的不得了。   主仆四人吃过早膳,青铜隐去暗处,青霜和孙嬷嬷一人背着一个大包裹跟在景绣身后,主仆三人来到府门,车夫已经坐在马车上侯着了。   只是不是原先的一辆,而是两辆。   景绣疑惑地看向青霜,青霜也是一头雾水,她明明只让人准备了一辆马车为何会出现两辆?   就在她们一头雾水的时候,身后传来说话声,主仆三人下意识转身看过去。   景天岚身后跟着一名作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姿容艳丽身姿绰约风情万种。   仿佛是感受到景绣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女子抬眼迎向景绣的打量,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这也让景绣注意到了她那双如秋水般含情脉脉的明亮双眸,眉眼间风情更甚。景绣回了一个微笑过去,六姨娘林秋水当真是人如其名。看向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手上的两个大包袱,景绣略微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她打量林秋水的同时,林秋水也在打量她,虽然暗中已经见过这二小姐几次,但每一次见都不得不让她赞叹,原本对自身容貌十分自信的她也不得不心服口服的承认,景绣的容貌胜她太多。   “贱妾林氏见过二小姐,二小姐回府多日贱妾一直身体不适怕给二小姐带去晦气就一直不敢过去打扰,还望二小姐不要见怪!”不等景天岚开口介绍,林秋水已经主动向景绣福身行礼。   景绣心中暗自诧异了一下,这林秋水连沈柔都不放在眼里对她倒是毕恭毕敬,真是让她受宠若惊啊!   “六姨娘不必多礼,姨娘身子不好自当好好养着,不知道这是……”景绣看向林秋水身后两个丫鬟手上拿着的包袱疑惑道。   林秋水直起身子看向景天岚,景天岚望向景绣笑呵呵地道:“是这样的绣儿,你一个人出远门为父实在不放心,刚好秋水身子不好为父就让她跟你一起去静安寺,那边山水好适合她养病。你们路上刚好一起有个照应,为父也能放心些!”   “二小姐不介意和我一起吧?如果不方便的话……”   林秋水刚一开口景绣就打断了她的话,笑道:“没什么不方便的,六姨娘能一起是再好不过的,只是这一路颠簸不知道姨娘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二小姐放心好了,我的身子也只是比一般人虚弱一些罢了,此去静安寺不过一天的路程不碍事的。”   “那就好。”景绣点头,看向景天岚,“父亲,时间不早了,女儿和六姨娘这就出发了。”   景天岚点头,叮嘱道:“路上小心,待两天就尽快回来!”   “父亲放心!”   拜别景天岚,景绣主仆三人和林秋水主仆三人就分别上了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离相府,往城外而去。   “小姐,这个六姨娘没病!”马车上,青霜气愤而又笃定地说道。   孙嬷嬷听青霜如此笃定的语气疑惑而又好奇地看向她,六姨娘嫁到府里也有好几年了几乎天天待在秋水阁里足不出户,想来应该是身子不大好的,青霜为什么说六姨娘没病?   景绣点头,“我知道,她不仅没病,只怕还身怀功夫,而且那两个丫鬟也不是寻常之辈。”   ☆、第104章:途中生变   青霜惊讶道:“小姐既然知道为什么还答应让她们跟着?”   虽然她不清楚小姐去静安寺做什么,但是她看的出来小姐和丞相之间的父女关系并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父慈女孝,她莫名地觉得丞相对小姐有着防备,今天让这个六姨娘跟着恐怕是为了监视小姐。   景绣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不管怎么样父亲不可能让我一个人去静安寺的,就算打发了六姨娘还会有别人,而且如果我执意不让人跟着反而让父亲起疑。”   “小姐去静安寺不是祈福这么简单么?”青霜问道。丞相派人跟着小姐就说明他戒备着小姐,怕小姐到静安寺有别的目的吗?   景绣摇头,“我是去祈福,但是父亲他担心我别有目的,这大概就是做贼心虚吧!”她并不清楚静安寺当年发生了什么,况且过了这么多年就算当年真的发生了什么早也已经物是人非了,她过去不过就是想看看而已。毕竟说到底她和良妃并没有什么关系,不会为了她费太多力气的。   青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旁的孙嬷嬷迷茫地看着她们,小姐和青霜到底在说什么,她完全听不懂。那么柔弱的六姨娘怎么会功夫呢,老爷如此疼爱小姐又怎么会防备她呢?小姐只不过是去静安寺祈福老爷为什么会担心小姐别有目的呢?   ……   太多的疑问在孙嬷嬷脑海里缠绕在一起,她的脑海里像装满了浆糊一样,什么都理不清。   景绣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也没有解释什么,很多事情需要她自己去看明白,如果自己跟她说景天岚如何如何不好,恐怕她只会觉得她如何如何不孝。   马车驶出城门,车外的喧嚣逐渐减小。景绣闭目养神,青霜和孙嬷嬷心知她早上起的早这会儿应该是倦了,二人因此也没再说话,呼吸都不由地放轻了些。   *   太子府内,太子的贴身侍卫对着南宫璃禀报道:“太子殿下,景绣已经出了城门了!”   南宫璃脸上浮现出一丝夹带着恨意的狞笑,这两日他的日子着实不好过,母后失望的训斥,父皇的不待见,大臣们不屑的目光,老二在公事上故意使绊子……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因为景绣那个贱人,既然她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么他只好毁了她!   不管如何绝不能便宜了老二!   “都安排好了吗?”   “殿下放心,属下保证万无一失!”侍卫信心满满地说道。   南宫璃满意地点头,“很好,你先下去吧!”   侍卫退下后,南宫璃阴柔的俊脸上浮现出一丝残忍而又淫邪的笑容,唤来丫鬟,吩咐道:“本太子要沐浴更衣。”   丫鬟们相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疑惑,太子殿下从来没有白天沐浴的习惯,难不成是因为最近天气太过炎热的缘故?   尽管疑惑,丫鬟们还是立刻分工协作的忙活起来,有的去准备洗澡水,有的去准备衣物,还有两个开始替南宫璃宽衣解带。   “你们这是做什么?”柳芳菲看着丫鬟们提着装着热水的木桶疑惑地问道。   “回侧妃娘娘的话,殿下说要沐浴更衣。”丫鬟们放下木桶,福身行礼,其中一个丫鬟开口毕恭毕敬地回道。   柳芳菲拧眉不解,太子从没有白天沐浴的习惯,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挥手让丫鬟离开,柳芳菲问身后的自己的贴身丫鬟,“殿下昨夜宿在哪儿了?”   “叶侧妃屋里。”丫鬟小心翼翼地回道。   柳芳菲脸色狰狞,胸口因为怒气而明显的起伏着。自从那日从相府回来太子就完全不待见她了,这么多天一次没去过她房里,就算她主动找过来他也是避而不见。她只顾着对付景媛反而便宜了叶宁这个贱人,真是得不偿失!   景媛那个蠢货估计是没什么机会再嫁入太子府了,害得她为了对付她失去了太子的宠爱,让叶宁捡了便宜!想想柳芳菲都觉得不甘心。   “你怎么来了?”看到推门进来的柳芳菲南宫璃眉头一皱,最近他一看到这个女人就觉得不舒服。以前一直都觉得她善解人意识大体,可那日在相府他算是彻底看清了她,明明就是个善妒成性小肚鸡肠的女人!   柳芳菲一看到他皱起的眉头心里就是一紧,眼眶红红地说道:“殿下,妾身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本太子现在不想见到你,出去!”南宫璃丝毫没有心软,指着门口不容拒绝地说道。   “殿下……”   “出去!”   柳芳菲不敢惹怒他,泪水涟涟地咬着牙出去了。在门口刚好和进来的叶宁擦肩而过,“姐姐慢走!”叶宁侧开身子,恭声说道,清秀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没有得意也没有挑衅。   “哼!”柳芳菲却觉得她脸上的笑容分外的刺眼,轻轻地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   叶宁不在意地一笑,走向南宫璃,挥退丫鬟亲自替他解下衣服,柔声关切道:“殿下是出汗了吗?”   南宫璃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地笑,道:“是要出些汗的。”   叶宁疑惑地蹙起秀眉,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是也没有多问,替他解下衣服又亲自扶他走进浴桶,伺候他洗澡。洗好之后又亲自服侍他穿好衣裳。   南宫璃走到门口忽然步子一顿,扭过头来对她道:“宁儿想必还没见过丞相府的二小姐吧?”   叶宁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点头道:“是,宁儿听说相府二小姐可是咱们‘西临第一美人’呢,只可惜宁儿无缘相见。”   “宁儿若是想见日后多的是机会。”南宫璃说了这么一句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屋子。   叶宁站在原地思索着他刚才的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什么叫她想见景绣日后多的是机会?   *   马车上景绣并没有睡着,刚出城门没多远就开始难受起来,晕车的毛病这么多年也没好起来。怕青霜和孙嬷嬷担心就一直强忍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那越蹙越紧的眉头却出卖了她的伪装。   “小姐你没事吧?”孙嬷嬷担忧地问道。   青霜也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景绣睁开眼,扯出一个慵懒的笑容,摇头道:“我没事,就是不习惯坐马车而已。”   “那我们停下来歇一会儿再赶路吧?”青霜建议道。   景绣点迟疑了一下才点头头,青霜立马探出马车对外面的车夫说了一声。   主仆三人下了马车,走到路边的树荫下坐着歇息。   “怎么停了?”马车骤然停下,林秋水疑惑地问道。   其中一个丫鬟立刻探出马车询问,一听景绣不舒服,林秋水立马下了马车带着两个丫鬟走到景绣三人身边。   看到毫无形象靠坐在大树下的景绣,林秋水微微诧异了一下,然后才关切地问道:“二小姐你还好吗?”   景绣笑着道:“六姨娘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有些晕车而已,歇歇就好了。”   林秋水仿似松了口气,柔声道:“没事就好,二小姐既然晕车咱们就不妨多休息一会儿。”   “多谢六姨娘。”   “这有什么好谢的!”林秋水好笑地说道。说着也很随意地在景绣身旁的地上坐了下去,语气随意地说道:“二小姐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景绣挑眉,“怎么个不一样法?”   林秋水目视着前方,仿佛有感而发般说道:“有些人的高贵是天生的,哪怕流落民间,和普通百姓甚至贩夫走卒一起生活也掩盖不了身上的高贵气质。”   “姨娘这是在夸我吗?”景绣失笑地问道。她说来说去不过也就是个相府庶女,应该谈不上高贵吧?   林秋水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的话,起身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水仰头喝了起来。   “小姐,奴婢肚子有些疼……”青霜忽然捂着肚子站了起来,难为情地看着景绣道。   景绣看了她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点了点头。青霜转身立马往草丛中跑去,仿佛真的憋不住了一样。   林秋水看了一眼青霜消失的方向,淡淡地瞥开眼,从丫鬟手中端过装着绿豆糕的盘子,亲自递到景绣面前,“二小姐吃些填填肚子吧!”   “谢谢。”景绣不客气地拿过一块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很快,青霜就回来了,孙嬷嬷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多谢嬷嬷关心。”青霜红着脸小声道。   景绣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我也好多了,咱们上路吧,不然恐怕天黑前赶不到静安寺了。”   说着看向林秋水,“姨娘还要再歇一会儿吗?”   见林秋水摇头,景绣带着孙嬷嬷和青霜走向马车。林秋水主仆三人也快速地收拾好拿下来的水壶和点心上了马车。   马车再次一前一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出发了,景绣看青霜一脸凝重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青霜看了一脸迷茫地孙嬷嬷一眼,才道:“不是老爷派来的。”   不是……景绣蹙眉,这一路上一直都有人在跟踪她们,本来她以为是景天岚派来的人就没在意。可是后来一想,景天岚已经派了林秋水主仆三人明着跟着她,根本没必要再派人暗中跟踪她,而且他完全可以以保护她安全为由正大光明地让人跟着她,没必要让人一路上躲躲藏藏地跟着。   所以刚才青霜才会假装肚子疼去和暗处的青铜会合,从青铜处得来的消息就是那些人不是景天岚的人。   可是除了景天岚还会是谁呢?沈柔母女经过宫里一事还有沉浸在闹鬼的恐惧中还没恢复元气。除了她们,视她为眼中钉的就是南宫璃和南宫奕了,或许还有个瑞安。至于南宫泠和叶倾,在不知道她就是扁鹊的情况下应该不至于大费周章地派人跟踪她。   南宫璃、南宫奕和瑞安三人中,可能性最大的应该就是南宫璃了吧。暗处的人据青霜估计大概有七八个左右,如果是单纯的跟踪和监视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的人手。所以南宫璃是打算对她下手吗?   “小姐不用担心,奴婢会保护好小姐的!”见景绣神色凝重久久不出声,青霜以为她是在害怕,于是坚定地开口道。   不等景绣答话,孙嬷嬷却紧张起来,“这到底出什么事了,小姐你们在说什么啊,奴婢怎么听不懂呢?”   景绣现在有些后悔带着孙嬷嬷出来了,本来是想顺便带她出来散散心的,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跟踪,万一待会儿打起来,孙嬷嬷不吓坏了才怪!   “嬷嬷,暗中有几个高手在跟着我们,青霜怀疑他们是冲着小姐来的。不过嬷嬷不用担心我和大哥会保护好小姐的!”青霜看着孙嬷嬷说道。   孙嬷嬷震惊地张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拉着景绣道:“小姐,要不咱们不去静安寺了,咱们回去!”   景绣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严肃道:“嬷嬷,如果我们现在掉头的话那些人会立马杀出来的。”   “这……那怎么办啊,万一小姐出个什么事奴婢怎么和死去的三姨娘交代啊……”孙嬷嬷惊慌失措地说道。   景绣安慰了她好一会儿才让她勉强平静下来,现在的情况她们只有静观其变,只要青铜不被对方发现,那么她们应该就不会有事,一旦情况不妙青铜还可以脱身回去找人。   后面的马车上,林秋水的心情同样不怎么平静,紧锁着眉头一脸冷沉,和刚才马车外娇柔和煦的模样完全大相径庭。   暗中竟然有七八个高手在跟着她们,这是她始料未及的,毫无疑问的是对方肯定是针对景绣而来的。虽然景天岚让她跟过来不过是为了监视景绣,但万一景绣真的出事,她如果见死不救的话,景天岚那边肯定不好交代。可是她若出手,那必定会泄露她会功夫的事,以后景绣一定会对她多加防范的。   她正纠结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丫鬟立马警觉的掀开车帘,她顺着掀起的缝隙看出去,视线内出现两个手拿利剑的布衣蒙面男子。   两个丫鬟探寻地看向她,等着她的吩咐,她沉吟地摇摇头,吐出四个字:“稍安勿躁。”   丫鬟听了,放下帘子,主仆三人静静地坐在马车内,仿佛完全没意识到马车外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第105章:引蛇出洞   此时的情形让景绣想起了多年前和芸娘被追杀的那一晚,当时也是这样马车行的好好的忽然就被人拦了下来。   那个时候她们孤儿寡母弱不禁风不说还食不果腹,面对突发的变故似乎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可是强烈的求生意志让她和芸娘都不愿意坐以待毙,所以她们使出浑身解数挣扎逃跑,可是到最后芸娘还是……   “二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的。”马车外传来一个男子平静的听不出一丝情绪的声音。   景绣按住青霜想要拔剑的手,冲着她摇了摇头,青霜咬牙停止了动作,不过手却依旧紧紧地握在剑柄上没有松开,一脸警惕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小姐……”看到景绣起身,孙嬷嬷担忧地拽住她的袖子,她刚才有听到剑出鞘的声音,小姐这一出去万一出事怎么办啊?   景绣安抚地对她笑了笑,“嬷嬷放心不会有事的!”   “小姐……”孙嬷嬷哪里能放心,但是她也知道如果这些人真的意图对小姐不利的话,小姐就算是躲在马车内也是没有用的。松开景绣的袖子,孙嬷嬷坚定道:“奴婢和小姐一起出去!”   景绣心里仿佛被注入了一道暖流般,但还是摇了摇头,“嬷嬷你留在马车内就好,青霜跟我一起出去就行了。”   “嬷嬷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小姐的!”青霜坚定地说道。   孙嬷嬷也不再坚持,她手无缚鸡之力,出去了说不定会给小姐和青霜添麻烦,她既然没能力保护小姐那就尽量不给小姐添麻烦吧!   景绣掏出怀中的面纱戴上这才出了马车,看了一眼吓得脸色惨白瘫软在地的马夫一眼,才看向周围的蒙面人,居高临下地看向一副老大姿态的人,淡笑着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那人一愣,看着一身紫色纱裙的景绣云淡风轻的样子,这二小姐为何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瞥了一眼景绣身边握着剑柄,目光警惕的青霜一眼,难不成这二小姐以为单凭这丫鬟一个人就能对抗他们这么多人么?   见他不说话,景绣利落地跳下马车来到他面前,迎着他警惕的目光,道:“跟你们走一趟自然是可以,不过放了其他人。”   “小姐……”   青霜跳下马车,三两步上前将她挡在身后,戒备地看着面前的蒙面男子,生怕他会对景绣动手。   “这个当然没问题,主子只想请二小姐一个人去做客而已。”蒙面男子欣然点头道。   景绣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对青霜道:“你们先去静安寺等我!”   青霜摇头,以大哥和她的能力完全可以带小姐离开这里,至于孙嬷嬷想必这些人也不会过多为难。小姐为什么要跟他们走?   景绣向蒙面人走去,路过青霜时轻声道:“引蛇出洞。”   青霜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不能放心,可见她神色坚定,她也只能咬牙退后两步,看着她被蒙面人带走。   树林中传来一阵沙沙声,转眼间周围的黑衣人连带着景绣已经消失不见。   孙嬷嬷见外面没了动静,慌忙走出马车,四处看不到景绣的身影,看着青霜嘴唇哆嗦地问道:“小姐人呢?”   林秋水也被丫鬟一左一右扶了出来,脸色焦急地问道:“二小姐呢,二小姐去哪儿了?”   青霜目光嫌恶地从她们主仆三人面上略过,看向孙嬷嬷道:“嬷嬷你们先去静安寺,我去救小姐!”   孙嬷嬷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哽咽道:“还去什么静安寺啊,你去救小姐,我们回府禀告老爷!”   “嬷嬷放心,我一定会救出小姐的,我和小姐会直接去静安寺,你先去静安寺等我们就行!”   孙嬷嬷依旧很担心,“可是……”   林秋水插话道:“孙嬷嬷,青霜姑娘既然如此有把握我们就该相信她,我们还是听她的话先去静安寺,别耽搁她去救二小姐!”   青霜看了她一眼,完全没有感激。孙嬷嬷倒是一下子被她点醒了,点头道:“对对对,青霜你快去救小姐别在这儿耽搁了,我和六姨娘在静安寺等着就是,你可一定要把小姐带回来啊!”   “嬷嬷放心!”青霜点头,转身施展轻功飞入林中,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又转头向着平阳城的方向而去。小姐那边有大哥跟着,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去通知王爷。   孙嬷嬷眼眶含泪,担忧地看着青霜消失的方向。林秋水一脸淡然的表情,安慰道:“嬷嬷放心,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刚才她在马车内听得清楚,景绣全程都很淡定,也是她自己主动提出要和那些人走的,这说明她相信对方不会伤害她或者她有信心能摆脱对方。   孙嬷嬷哪里能放心得下,但是也只能点点头,心里祈祷青霜赶快完好无损的带回景绣。   *   叶府,叶寻正和南宫珏讨论着西南洪水赈灾的事。自入夏以来,西南各地频繁暴雨,虽然人员伤亡不大但贸易房租田地庄稼等损失惨重,百姓们苦不堪言。崇明帝将西南疏洪赈灾的事情交给了他们二人负责。   所以最近这几天,二人因为这事忙的焦头烂额,两日后他们要抽出一人亲自押送救灾物资和赈银去西南。两人此刻正在紧张地作着准备。   听到敲门声,叶寻依旧沉浸在手中救灾物资的清单上,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进来’。   下人见他二人都全身心的投入在公事中也不敢出声打扰,悄悄地将手中的信放到叶寻手边就恭敬地退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南宫珏从书案中抬起头来,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看向依旧眉头微蹙沉浸在公事中的叶寻,笑道:“不看看,万一是重要的事呢?”   叶寻这才放下手中的册子,疑惑地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信展开,待看清上面的内容,神情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出什么事了?”南宫珏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叶寻将手中的信递给他,脸色凝重道:“绣儿可能出事了!”   南宫珏俊脸一变,快速地浏览一遍信上的内容,气愤地一掌落在实木桌上,而后就急急地跑了出去。叶寻也忙不迭地跟在他身后。   *   “怎么样见到本太子很吃惊吧?”南宫璃闲适地躺在太师椅上,得意地看着被人带进来的景绣。   景绣嗤笑了一声,走到一处凳子前悠然落座,“太子殿下错了,臣女一点儿都不吃惊。”   对于她如此镇定的模样,南宫璃暗自诧异了一下,挥退屋里伺候的下人,从椅子上直起身子,看着她道:“哦?这么说你早就猜到是本太子了?”   景绣反问道:“并不难猜不是吗?”   南宫璃扬眉,点头承认,的确不难猜,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隐瞒身份,他想要找她过来根本不需要出动那么多人,之所以这么做不过就是为了吓吓她,倒是没想到她竟然没有丝毫惧怕。真令他刮目相看啊!   “不知道殿下找臣女来所为何事?”景绣开门见山道。一边问一边打量着这间小而精致的木屋,虽然是很普通的木屋,面积也不大,但是里面的桌椅摆设倒是奢华十足,可见并不是临时收拾出来的。   “那日宫中的事是本太子不对,事后母后狠狠地批评了本太子一顿。母后说二小姐是难得的才貌双全头脑伶俐的女子,说本太子对上二小姐那是以卵击石。母后还说……”南宫璃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缓缓地走向景绣,嘴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   景绣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绝美的脸蛋上却依旧一派闲适。她不怀疑南宫璃说得话,只是很替皇后可怜,明明是一番教诲想要点醒南宫璃让他不要把心思放在自己这个小人物身上,却没想到适得其反了。   南宫璃靠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母后还说了什么吗?”   “不管我想不想知道太子都会说的不是吗?”景绣挑眉道。   南宫璃点头,“不错,不管你想不想知道本太子都想告诉你。因为本太子知道你听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景绣因为他这一说倒是被勾起了兴趣,刚才那些话已经算是无上的夸奖了,足够她心生得意了。难不成皇后对她的看法还不止如此?   看到景绣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南宫璃满意地笑了,紧挨着她坐下,直视着她露在面纱外的一双水眸说道:“母后还说你比媛儿强多了,让本太子放弃媛儿讨你欢心。”   他拉下景绣脸上的面纱,目光痴迷地落在那张绝美倾城的脸上,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仔细看这张脸,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她和媛儿明明是姐妹,但在长相上却没有多少相似之处,早说唯一相像的就是这白皙细腻看不到一点毛孔的肌肤了。   这么想着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景绣目光一冷,倏地转过头去,躲开了他的触碰。   “所以呢,太子殿下就听从皇后娘娘的话,抛弃大姐了?”   南宫璃收回僵在空中的手,收起脸上一闪而过的恼怒之色,“抛弃?本太子对媛儿的心日月可鉴,磐石无转移,对她的心永远不会变!”   坚定也充满深情的语气,令景绣都不由得动容了。挑眉道:“那殿下今日这是……”既然对景媛如此情深又为何将她抓来,说一套做一套么?   南宫璃笑道:“虽然本太子对媛儿一心一意,但是母后的意思本太子也不能违背啊。所以本太子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看着他不无得意的嘴脸,景绣兴趣盎然地道:“不知殿下所谓两全其美的办法是……”   南宫璃道:“本太子的太子妃只能由媛儿来当,但是本太子可以纳你做个侧妃啊,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么。你们姐妹二人一同服侍本太子传出去也是美事一桩啊!”等她做了自己的女人进了太子府,还不是任由他和媛儿折磨!   景绣嘴角微抽,怔怔地看着他就像看一个智障。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当上太子的呢,这个时代出身对一个人的成就实在是太有影响了,甚至可以说是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有些人满腹经纶,能力出众可能因为出身平平再怎么努力都不能出人头地。而有些人草包一个,满脑子浆糊什么事都做不好,但就因为有一个好的出身就能身居高位高人一等。   像南宫璃这样的,一出生就是太子,更是让人气的牙痒痒。   她眼里不加掩饰的不屑和讽刺彻底激怒了南宫璃,从小到大这样的眼神他见过太多了,尤其是这两年更是见了不少,上到父皇母后下到文武大臣。这些人他都忍了,可是她景绣是个什么东西,竟敢用这种眼神看她?   “你敢瞧不起我?”一把掐住景绣的脖子,南宫璃脸色狰狞地说道。   景绣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时没有防备,她能感受到他的愤怒,脖子上的力道让她脸色涨红一片,张着嘴却没办法说话。看着他猩红带着杀意的眼睛,景绣抓起桌上的水壶用尽全身力气对着他的头部猛的砸下去。   “啊!”南宫璃痛呼一声下意识的松开了手,痛苦的捂着头,当感觉到手上那湿热的液体的时候,怔怔地放下手,满手鲜红的血迹染红了他的双眼,使得本就猩红的双眼内仿佛有两簇熊熊烈火在剧烈的燃烧一般,火红一片。   景绣摸着火辣辣的脖子大口地呼吸着,看着南宫璃满头是血双目喷火的样子,丝毫没有解气的感觉。这样的人如果日后真的坐上九五之位只会是百姓的灾难,流几滴血是便宜他了!   “你敢对本太子动手?”南宫璃双目赤红地看着她,难以置信地问道。   景绣嘴角一勾,轻哼一声,“太子殿下莫忘了,是你先对臣女动的手!”   南宫璃阴森地看着她,努力地克制住自己想要杀了她的冲动,抬手胡乱地抹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就向着景绣一步步地靠近。   景绣下意识地后退,看着他满脸血迹表情狰狞的样子,提醒道:“绑架大臣之女可是重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殿下不会不知道吧?”   “绑架?呵……”南宫璃不为所动,脚上的动作不停,道:“难道不是二小姐假称要去静安寺祈福,实质是为了约本太子出来勾引本太子吗?”   ☆、第106章:活春宫   景绣拧眉,咬牙道:“无耻!”   南宫璃不以为意地一笑,大步向景绣走近,既然母后这么看重这个贱人那他不妨收了她,她长得这么美貌自己也不吃亏。等她成了自己的人还不是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后退到墙角已经退无可退,景绣也不再动作,目光犀利又阴冷地看着他,手已经伸进了袖子里,只要南宫璃真的敢碰她,她也不会再顾忌他太子的身份,一定会让他清楚而深刻地体会到跟她作对的下场!   南宫璃满意地看着她,“这就对了么,乖乖听话本太子待会儿还会对你温柔点儿……”   景绣嘴角一勾,“我可不会对你温柔!”话音刚落手中的银针激射而出,准确无误地射在南宫璃伸过来的手腕上,没入肌肤,肉眼难寻。   南宫璃正疑惑她这话的意思,忽然一阵轻微的刺痛从手腕处传来,他摸着手腕仔细地看了看,却什么都没发现。目光阴鸷地看向景绣,“你对本太子做什么了?”   景绣耸肩,完全没了对他的防备,拉过近前地一张凳子坐下,还不忘替自己倒了杯水,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才看向他开口道:“殿下很快就知道了!”   南宫璃还待再说什么,忽然身上奇痒无比,那种痒不是来自皮肤表面而是从身体内部传来的,他难受地用手在身体各处挠了起来,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景绣悠哉地看着他不顾形象四处挠痒的样子,之前在清枫院被黑衣人用凤凰散袭击之后她就研制了同样能使人感到奇痒无比的药物涂在银针上随时带在身上以防不测。   没想到今日还就用上了,这药并不如凤凰散毒性那般强,对脸上也不起作用,打人不打脸的道理她还是懂得,南宫璃是太子若是顶着一张全是抓伤的脸肯定会没法见人的。而且这药的毒性也只会维持半个时辰左右,半个时辰之后毒性消失,并且无迹可寻,任你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没办法从脉象上看出什么来。   而这半个时辰足够南宫璃长教训了,并且也足够她从这里逃出去了。   南宫璃只感觉身体内像是爬了千万只蚂蚁般,瘙痒难耐。任他如何抓挠都没有任何缓解,这种感觉虽不至于让他难以承受失去理智,但也足以让他没法再继续顾及景绣。   “小姐!”青铜从暗处出来,不屑地看了一眼南宫璃,堂堂太子竟然如此卑鄙无耻,实在是让他大开眼界!   看到忽然出现在屋内的青铜,南宫璃神色一变,立马往门边跑去。   “拦住他!”   景绣一声令下,青铜三两步走到门边一只手从后面拽住南宫璃的衣领,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将南宫璃脱口而出的呼救声死死堵在了嘴中,变成了一阵轻微的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看着南宫璃惊恐的瞪大双眼苦苦挣扎的样子,景绣丝毫没有心软,冷声道:“堵住他的嘴,绑床上去!”   “是!”青铜拖着拼命挣扎的南宫璃,将他重重地压倒在床上,腿压制在他身上,随手从床单上撕下一块布粗鲁地塞进南宫璃的嘴里。然后继续撕扯床单依次粗鲁地绑住他的双手双脚。最后拿起一边的被子彻底盖在他身上,对着被子重重地落下一拳头,然后才跳下床抹了把头上的汗珠拍拍手,转身走向景绣。   “小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青铜好奇地问道。   景绣下巴微扬,“坐!”   青铜不明所以的在她下巴所指的那张凳子上坐了下去,并接过她递过来的杯子,仰头喝了两口。   “这么热的天气又中了我的痒肤散还被捆住了手脚,啧啧……”景绣看着床上那隆起的一团用着略带同情地口吻说道。   耳边传来南宫璃难受的呻吟,青铜看了一眼床上不断动作已经快将被子从身上滑落下来的南宫璃,嘴角一勾,起身走过去将被子重新严严实实地捂在了他的身上,对上南宫璃那双带着恐惧、愤恨、痛苦等多种神色的眼睛,好心地说道:“太子殿下,我是怕你着凉!”说着连头一起捂在了被子里,还不忘将枕头也一齐压在了他头上。   景绣失笑地摇了摇头,原本对南宫璃只是有些同情现在已经变成深深地同情了。   屋外,不远处地一棵大树下十来个男子正坐在树荫下乘凉,一边喝酒一边赌钱,丝毫没有意识到屋内正在发生的事情。太子叮嘱过他们离得远点儿别破坏了他的好事,他们自然不能扫了太子的兴,太子殿下美人在怀,他们美酒在手,一齐乐呵。   “王爷,小姐就在里面!”青霜带着司马濬一路上跟着青铜留下的标记找到这儿,树荫下的人虽然已经拿下了面巾但是从衣着和身型上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人就是之前带走小姐的人。   司马濬琥珀色的眸子激射出一道厉光,声音清冷地不带一丝感情,“你看着他们,本王进去救绣儿!”   “是!”青霜点头,虽然很想亲自去救小姐但是她也确信有青铜在小姐不会有事。   司马濬从马上飞身而起,白色的身影如一阵风般向小屋飞去。大树下的众人却丝毫未觉,依旧沉浸在美酒与赌钱的乐趣中。   看到忽然从窗户跳进来的人景绣有一刻的失神,可就在这一刻失神的功夫对方已经来到了她面前,满脸关切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待看到她脖子上依旧残留的红印时眸光一冷。那独特的琥珀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心疼,轻柔地触碰她的脖子,“还疼吗?”   景绣脸上一红,下意识地偏开头躲开他的触碰,这么亲密的举动实在让她有些不习惯。   “已经不疼了。”她低着头尴尬地说道。   青铜低着头,心里不停的说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屏气站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司马濬目光阴冷地看向床上因为瘙痒和难受而不停动作的一团身躯,此时的南宫璃已经将身上的被子挣扎落地,同样目光阴鸷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司马濬。可是他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就又痛苦地扭动起身躯,身上那种奇痒无比的感觉真的让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可此刻他手脚被缚,根本动弹不得。   “慢!”   见司马濬阴沉着脸想要靠近南宫璃,景绣伸手拦住了她。对上司马濬不解的目光,她解释道:“我已经教训过他了,而且他这种人不值得你动手,碰他会脏了你的手!”   司马濬道:“那我不碰他!”景绣还一时弄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开始往一处汇聚在司马濬的掌下形成一股强大的气势往床铺汹涌而去。只听“砰”的一声,床铺轰然倒塌将南宫璃直接跌翻在地,看他痛苦的表情就知道这一下有多疼了。   屋外,众人听到动静不约而同地停止喧哗,竖耳认真地听着屋子的动静,除了刚才那一声东西倒塌的声音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动静了。   “不愧是咱太子爷,睡个姑娘床都能睡塌了!”   “哈哈哈,那二小姐可是咱们‘西临第一美人’太子殿下把持不住也是正常的!”   “咱们接着来接着来,太子乐呵咱们也不能落下!”   “说的是,来来来!”   众人七嘴八舌又把心思放到手上的美酒和赌钱上了,太子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他们丝毫不担心太子的安危。   *   看到蒋迁和葛天一过来,青霜立刻驱马迎了过去,待靠近才发现除了蒋迁和葛天一外竟然还有南宫珏和叶寻二人。   “青霜,你家小姐呢?”葛天一一见到青霜就急急地问道。   “小姐在里面,濬王殿下已经进去救小姐了,可是都好久了还没出来。”青霜一脸焦急担忧地说道。   南宫珏和叶寻相视一眼,在城门外恰巧碰到葛天一和蒋迁,在看到蒋迁的瞬间他们就已经略略放了心,知道景绣应该不会有事,如今听到司马濬已经亲自赶到了,就更加放了心。   “来人,给本官将这里包围起来,一个人都不准放过!”葛天一对着身后的侍卫朗声吩咐道。   “是!”侍卫们齐声道,说着已经迈着铿锵的步伐向着小屋跑去。   葛天一等人也打马上前,向着小屋驶去。   忽然出现的官兵让树下的众人大惊失色,慌忙起身,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剑跑到小屋前一字排开。   领头的男子打量着面无表情的官兵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儿做什么,知不知道这里面的人是谁?”   “大理寺卿葛天一在此,尔等何人竟然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绑架相府二小姐?”葛天一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领头男子寻声看去,本来他还不把葛天一放在眼里,可是在看到葛天一身旁的南宫珏和叶寻时顿时心里一慌。   “怎么,穆阳不识得本皇子了?”南宫珏扬眉居高临下地看着难掩惊慌的领头男子,沉声问道。   穆阳头上冷汗直冒,低头道:“穆阳见过五皇子殿下!”   “哼!”南宫珏轻哼一声跳下马,走近他蹙眉道:“你不跟在太子皇兄身边好好保护他,怎么跑到这荒郊野外来了?本皇子听葛大人说你绑架了相府二小姐,可是属实?”   “这……”穆阳太阳穴“突突”地跳,惊慌失措地不知道如何作答。   葛天一经南宫珏这话才觉得眼前这叫穆阳的男子的确有些眼熟,原来是太子的人。可是太子的人怎么会绑架二小姐?   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多,救人是最要紧的。伸手吩咐道:“来人,打开门看看二小姐在不在里面。”   “是!”有人应声,往屋门而去。   “慢着!”穆阳飞身拦住那人,要是真让人闯进去坏了太子殿下的好事,太子殿下还不杀了他。   葛天一见他阻拦,心里更加为景绣的处境担忧,原本一脸温润的脸上难得现出威严之色,看着穆阳沉声道:“你这是阻碍公务,速速让开,不然休怪本官不客气!”   葛天一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哪怕是太子真的犯到他手里他估计也不会给太子半分面子,更何况他穆阳。穆阳深知这一点,但是此刻他不得不守着身后这扇门,因为比起葛天一他更怕的是南宫璃折磨人的手段。   只要他今天守住了这扇门直到太子听到动静出来,那么剩下的就是太子的事了,他们这些人最多只能算个从犯而已,罪不至死。   屋内传来细碎的“嘎吱嘎吱”的声音以及女子的呻吟和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听在穆阳等人耳中顿时让他们心中对南宫璃不满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殿下竟然充耳不闻,还沉迷在美色之中尽享欢愉。让他们在这里左右为难,进退不得。   听在南宫珏和叶寻以及蒋迁青霜耳中却是引起他们的尴尬和一探究竟的好奇,他们深知有司马濬在景绣绝不会出事。可是屋内为什么还会传出这样的声音呢?   葛天一想的却是和穆阳一样,心里暗自责怪自己来的这样迟,二小姐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竟然因为他的办事不力而失了清白。   “来人给本官闯进去,如有阻拦格杀勿论!”葛天一坚定又气愤的高声下令。   太子的人又怎样,就算是太子在这儿他也照办不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做出这等下作之事来简直令人发指!   “是!”官兵齐齐应声,双方立刻动起手来,一时间刀剑相撞,厮杀呐喊声不绝于耳。   南宫珏原本看好戏的神色微微一凛,这样下去非闹出人命不可,沉声道:“住手!”   众人应声停下动作,却还是防备地看着对方,双方对峙不下。   在葛天一疑惑不解的目光下,南宫珏飞身而起眨眼间就来到屋门处,一脚踢开屋门。   “五皇子——”穆阳阻止不及,南宫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背对着房门,“里面的人穿好衣服出来!”   “嗯……啊……太子殿下用力啊……”   女子染着**的声音甜腻动人,众人听得尴尬,又有些不知所措,屋内女子的呻吟不断地传出来,一群男子听得都气血上涌,脸上都或多或少的泛了红。   青霜作为外面唯一的女子,此刻脸色红的像是刚出锅的龙虾般,恨不得赶快离开这儿。   屋内热情不减,屋外气氛诡异,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听着这活春宫身体难免不由自主地起了变化,心里像有只猫爪子在挠着一般,恨不得冲进去亲眼观摩一番。   南宫珏俊脸微红,看着同样一脸尴尬的穆阳吩咐道:“关上!”   穆阳硬着头皮低着头走上前将门重新关上,声音顿时小了不少。众人身体放松了一些,心里却又不免有些失望起来。   “里面的人不是相府二小姐!”南宫珏目光在众人的面上转了一圈,清晰有力的说道。   穆阳等十来个人只以为南宫珏是看在景天岚的面上故意替景绣遮掩,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不以为然道:怎么可能不是相府二小姐呢,人可是他们亲自送进去的!   至于葛天一带来的人自然是信了的,二小姐虽说是在民间长大的,但好歹是丞相的女儿,大家闺秀,怎么会如此淫荡呢?   葛天一蹙眉,看了一眼蒋迁和青霜,又看向南宫珏确认道:“五皇子可看清楚了?”   明明说二小姐被人绑这儿来了,而且二小姐的侍女也在这儿,里面的女子怎么会不是二小姐呢?   葛天一带来的官兵们都偷偷抬眼将视线落在南宫珏的面上,五皇子殿下如此肯定地说屋内那女子不是相府二小姐,这么说五皇子他是看清楚屋内那女子了?听屋内的动静,那女子肯定是未着寸缕的,那美好的风光竟全部被五皇子殿下收入眼中了,五皇子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听着葛天一的问话,承受着众人那羡慕的神色,南宫珏本就微红的俊脸顿时如火烧了一般。   怨恨地瞪了葛天一一眼,硬声硬气地说道:“葛大人若是不信自己进去瞧瞧就是!”   葛天一面色一僵,扯着嘴角道:“下官信就是了!”   “说,二小姐在哪儿?”南宫珏一把抓住穆阳的衣领,冷声问道。   “这……”穆阳苦着脸,二小姐明明就在屋里,五皇子你偏偏说那不是,这让他上来再找个二小姐来?   “小姐——”就在这时青霜的声音惊喜地响了起来。   众人寻声看去,景绣一脸虚弱地在司马濬的搀扶下从屋后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身上还缠绕着没来得及取下的绳索。虽然身上脏兮兮的,但衣服穿戴得还很整齐。   “小姐,你怎么了啊,你别吓奴婢啊?”青霜跑向景绣,扶住她的另一只胳膊,担忧地问道。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尤其是穆阳等南宫璃手下的人,看到景绣简直震惊不已。   将景绣带来时她脸上蒙着面纱但是此刻她脸上的面纱已经不见,虽然脸庞脏兮兮的但那精致绝美的五官和身上那件紫色衣裳让他们确定她就是相府二小姐无疑!   “嗯啊,好舒服啊……”   屋内的呻吟依旧不断传来,听声音屋内的人似乎更加亢奋了,一声叫的比一声大。   穆阳等人看看景绣又看看屋门,面上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二小姐在这儿,那里面那是什么人?   ------题外话------   呼……今天辞掉兼职了……   ☆、第107章:太子惨状   南宫珏和叶寻也立马上前来将景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   景绣冲他们笑了笑,摇头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心里却因为他们出现在这儿感到诧异同时又觉得感动。   葛天一挤过众人,看着景绣问道:“二小姐,你可否告诉本官是何人绑架了你?”   景绣看向穆阳一群人,眉眼间闪过一丝恐惧的神色,低下头,泫然欲泣道:“我……我……”   穆阳目瞪口呆地看着景绣泫然欲泣难掩恐惧的样子,明明之前他们抓她时她还那么淡定,毫无惧意,怎么这会儿获救了却害怕了?   葛天一眯眼看了穆阳等人一眼,温声道:“二小姐别怕,有本官在这儿二小姐受了什么冤屈只管说就是,本官定会替二小姐讨回公道!”   “谢谢葛大人替小女子作主!”景绣盈盈一拜,深吸了口气才指着穆阳道:“是他,是他带着人将我绑来这儿!”   葛天一瞪了穆阳一样,接着问景绣道:“那他可有说受何人指使?绑二小姐来这儿又意欲何为?”   景绣抽泣道:“是太子,是太子指使他们将我绑来的。我和太子无冤无仇,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做。”   葛天一看向浑身冒着冷气的司马濬,又问道:“那濬王殿下……”   不等景绣开口,司马濬就面无表情的回道:“本王刚好在城外有事,遇上二小姐的丫鬟听她说了此事就吩咐手下回城向葛大人报案,自己跟着丫鬟过来救二小姐了。”   葛天一点头,对他拱手道:“多谢濬王及时救下二小姐,不然……”   不然此刻在屋内的姑娘恐怕就是二小姐了,所有人都这么想着,虽然他们没见到屋内那姑娘长什么样,但肯定不会比得上二小姐。   屋内两人也渐渐停了下来,南宫璃喘息了半晌才像是猛然清醒过来一样,猛的从身下女子身上退出来,目光阴鸷地看着她:“你是什么人?”   “小女子名叫百合……”女子还处在欢爱的余韵中,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声音慵懒娇柔。   南宫璃揉着混沌一片的脑袋,身子猛然一震,刚才,刚才有人来过,混沌的思绪渐渐明朗起来,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慌乱地穿起来,也顾不得床上的名叫百合的女子,转身就急急地打开房门。   “吱呀”一声开门声将众人的注意力从景绣身上吸引了过来。   南宫璃衣服散乱,头发披散在肩头,浑身还透着一丝疲惫和淫糜的气息。   众人看着这样的南宫璃这样的太子,眼中都忍不住浮出不屑的神色。身为太子,竟然绑架官员之女,不仅如此还在这荒郊野外行苟且之事,被人撞破都仿若未觉。这样的人做太子简直丢了西临的脸面!   南宫璃对大家的视线恍若未觉,也顾不得自己满身凌乱,双目猩红地盯着景绣,一步步地走向她。   景绣恍若在他眼中看到了两条瞄准目标吐着信子的毒蛇,浑身一阵恶寒。但却没有觉得多害怕,这么多人在南宫璃又能将她如何?   她的嗅觉向来灵敏,随着南宫璃的靠近,她闻到了一股汗水夹杂着一丝别的什么混合在一起的奇怪味道,让她几欲作呕。下意识地往司马濬身后缩了缩,躲避他的靠近。   她的动作看在众人眼里只以为她是被南宫璃吓到了,因此众人看南宫璃的神色更加的不屑了,对景绣的同情也更深了。   葛天一上前拦住南宫璃,迎上他猩红阴冷的双眸,义正言辞地道:“太子殿下麻烦你跟本官走一趟了?”   南宫璃冷声道:“葛天一你是不想活了吗?”   葛天一丝毫不惧,目光坚定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子殿下还是不要为难下官的好!”   南宫璃咬牙,“你真正该抓的人是她!”他指着躲在司马濬身后的景绣,怒不可遏道:“这个贱人不仅用重物砸伤了本太子,还对本太子下药,将本太子绑了起来……”   一番对景绣的指控让众人面面相觑,见众人都露出不相信的神色,南宫璃低下头剥开散乱的头发,露出伤口,“你们看这个伤口就是那个贱人砸的!”   “这……”葛天一看向景绣,“二小姐太子所言可属实?”   景绣点头,声音虽小却清晰地说道:“属实,我只是为了自保情急之下才会一时失手。”   葛天一理解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太子所言下药之事?”   景绣委屈地摇摇头,眼眶红红地说道:“我没有,我不知道太子为何要诬赖我,我根本没有对他下药,而且我临时被太子抓来,哪儿来的药?”   众人看着南宫璃的眼神不屑之中又带上了不齿,对景绣的话深信不疑。   南宫璃气急,本就因为过度的折磨和运动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浑身酸软的厉害,额头也昏昏沉沉的。看到景绣这副样子,又见众人相信景绣的话,气的浑身发抖,气急败坏道:“满口谎话,你既然做了就赶快认,不然等会太医替本太子把过脉你的谎言还是会被识破的!”   “既如此这件事就回城再说吧,太子和二小姐各执一词又都受了伤,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找个大夫替他们诊治一下。”一直默不作声将景绣护在身后的司马濬清冷的嗓音含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气息响起。   南宫珏也道:“濬王说的对,一切还是回城再说吧!”   葛天一点头,就算南宫璃犯了错他毕竟是太子,这件事还是要禀告皇上后再做定夺的。他询问地看向南宫璃,南宫璃此时已经体力严重不支,向来娇生惯养的人何曾受过今日之苦之辱之气,在穆阳的搀扶下勉强的点了点头。等他回了城,等他休息过后,看他怎么让景绣这个贱人付出代价!   穆阳将南宫璃扶上马,考虑到他身体虚弱,就吩咐人先走一步去雇辆马车,自己为南宫璃牵着马缰往回城的方向走。   叶寻牵过自己的马,对景绣柔声道:“绣儿来我扶你上马,我替你牵马,到前面咱们再雇马车!”   景绣看着他笑道:“谢谢师兄!”其实她身上根本没伤,但为了做戏不得不装的虚弱点。刚把手伸给他,忽然被身后另一人握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腾空抱起,放到了另一匹马上。   “不用了,绣儿和本王共乘一匹就好!”司马濬无视叶寻伸在半空中的手也无视周围人的反应将景绣抱上自己的马而后自己也翻身而上稳稳地坐在她身后。双手从她的腰侧伸到前面去抓住马缰,腿夹马肚离开了。   蒋迁和青霜立刻上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了他们身后离去。   叶寻讷讷地放下手,看着马上相拥在一起的司马濬和景绣竟觉得那么和谐,可是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涩涩的感觉。   南宫珏打量着叶寻失落的神色,俊朗邪魅的眉眼间闪过一丝疑惑,却也没说什么。只拍了拍叶寻的肩膀道:“我们也走吧!”   今天这事还有的闹,太子皇兄这次恐怕是踢到铁板了。他虽然一直看不起这个皇兄,但是还是很了解他的。他不算是个重欲的人,就算是,也不可能被人撞破了还依旧不管不顾。这里面有猫腻!   叶寻点点头,心中所想和南宫珏大致无二,别人不信南宫璃指控景绣对他下毒的言论,他却是相信的。刚才那种情况,太子就算再重欲,也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不知收敛。师妹应该是对太子下药了吧!万一这事真被证实,今天这事不管是不是太子有错在先到最后都会变成师妹的错了……   两人满腹心思的上马快速离开了。   一时间只剩下葛天一及其手下还留在原地,葛天一刚上马忽然想起一事来,指着一个手下吩咐道:“你去将屋内那位姑娘带回大理寺!”这位姑娘应该算是人证了,有必要带回去。   “是!”那人领命跑进了屋,很快就回来了,禀报道:“回大人,屋里没人!”   葛天一眉头一皱,“没人,你仔细搜查过了吗?”   “是的大人!”屋里陈设简单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葛天一眉心紧锁,心里总觉得有一丝蹊跷,可具体哪儿蹊跷他又说不上来。   “大人,那姑娘恐怕是因为害怕趁着咱们大家不注意逃跑了。”仿佛看出他的疑惑,那人又说道。   葛天一点点头,带着众人也往回赶。   *   “以后不要放那些危险的东西在身上。”   “什么?”景绣一怔,仰头看着他。   司马濬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我是说银针,万一不小心伤到自己怎么办?”   景绣咧嘴一笑,“我会小心的,我放银针在身上是为了防身,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误伤自己的情况发生。”   “对了,那个姑娘还在屋里呢!”景绣忽然想起这茬,那小屋是南宫璃的地盘,把那姑娘独自一人留在那儿,南宫璃万一对她不利怎么办?   “放心,青铜知道怎么办!”司马濬说道。   对啊,还有青铜在!景绣放心地笑了起来,说起来也是便宜南宫璃了,他绑架了她还企图毁她清白,她竟然还找了个花魁让他快活了一把,这个天下还有她这么心地善良以德报怨的人么?   “你……”   “怎么了?”景绣见他吞吞吐吐,好奇地再次仰头看他,却发现他双耳微红,目光闪烁。   “你怎么会放那种药在身上?”挣扎了好一会儿,司马濬才问出口。   一个姑娘家身上贴身带着春药这实在太诡异了点,不是不相信她,只是觉得万一被人发现,于她名声上有损。   景绣恍然大悟,原来纠结半天他是想问这个,怪不得耳朵都红了。   不过提到这个她自己也有些尴尬起来,“这个……我本来是模仿凤凰散制了一种痒肤散,只会让人痒上半个时辰而已,可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这也是她第一次将这药用在人身上,南宫璃痒了半个时辰后竟然开始面色潮红呻吟不止,不停地对着东西摩擦下体。她当时发现了不正常就立马替他把了脉,却发现他有中春药的迹象。她身边又没有合适的药物替他压下药性,只好让青铜去青楼花钱找了个姑娘过来。还好青铜轻功不错,不然南宫璃说不定会因为欲求不满而死。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找了姑娘后,青铜就隐去暗处,她和司马濬就从后窗口跳出去。想到在窗外听到的那些淫声浪语,她也不由得面红耳赤起来。   “对了,今天的事谢谢你!”景绣转移话题道。她之所以让孙嬷嬷和六姨娘她们继续去静安寺就是怕她们回去通知景天岚,如果今天来这儿的是景天岚他应该是不希望把这件事闹大的。可是她想闹大,她要让南宫璃记住这次的教训,让他以后不敢再不知死活地算计她。   司马濬脸上漾起柔和的笑容,“你我之间无须言谢!”   青霜知道景绣今天是没办法去静安寺了,有司马濬在她知道景绣不会有事。于是和蒋迁说了声就向静安寺的方向而去,孙嬷嬷如果一直不见她们回去肯定会担忧着急的,她得赶过去报个平安信。   回到平阳城,司马濬直接将景绣带回了濬王府。   “这是出什么事了?”扶桑一听人说司马濬带着景绣回府立马就赶过来了,待看到景绣发丝凌乱,脸上脏污的样子,担忧地问蒋迁道。   蒋迁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就跟在司马濬和景绣身后走去。   扶桑愣在原地,消化着自己听来的一切,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吩咐丫鬟们准备洗澡水和干净的衣物送到景绣房里,吩咐完后自己往厨房跑去。   司马濬带着景绣来到先前她住过的房间,这个房间一直有人打扫,里面也放了很多女子的衣物和首饰等,就是为了方便她随时回来住。   “你先洗个澡,我待会儿再过来!”看着丫鬟们端来热水和花瓣,司马濬柔声对景绣道。   景绣点头,看着他出了房门,而后才转身打量这个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手指从桌子上拂过又攀上梳妆台,然后抬起手,洁白粉嫩的手指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不见一丝灰尘。   梳妆台上整齐的放着各色胭脂水粉和首饰,杏眸微眨,景绣问屋里正在试水温和往浴桶里撒花瓣的两个丫鬟,“这里一直都有人打扫吗?”   那个试着水温的丫鬟,直起身子对着景绣恭敬地福身,“是的姑娘,这个房间以前是扁鹊姑娘住过的,王爷让我们每天都要来打扰一遍。”   景绣心里微微一颤,指着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等物,“这些也是王爷让你们准备的吗?”   “是!”   丫鬟回答完,见她没有再问就道:“姑娘可以洗澡了!”   “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洗就可以了!”景绣温声道。   两丫鬟也没坚持,福了福身就关上房门出去了。   景绣望着梳妆台出了会儿神才走向浴桶,脱下身上的衣服躺进浴桶里。   *   “葛大人已经进宫了,太子已经回府,太医正往太子府赶!”蒋迁顶着一张稚气未脱却严肃的脸汇报着暗卫传过来的消息。   “嗯。”司马濬仿佛漠不关心般,目光淡漠地看着不知名的前方,“抽空查查相府六姨娘的身份。”   蒋迁眉眼间闪过一丝疑惑,还是选择什么都不问,点头道:“属下这就去!”   青铜进来刚好和他擦肩而过,走入屋中对着司马濬拱手道:“王爷,属下担心那姑娘不能守口如瓶,万一她被南宫璃找到,那小姐和王爷……”要是让人知道他们故意找个青楼女子给太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司马濬轻嗤一声,“不用管她,南宫璃还没那么蠢!”堂堂太子和青楼女子当众作出那事,就算青楼女子是别人送到他面前的又如何,南宫璃现在只怕恨不得将那女子和所有目睹这一切的人全都杀了灭口。   ☆、第108章:有人欢喜有人愁   景绣原以为至少等上两三天才会接到大理寺的传召,没想到第二天就等到了。   传召令自然是送到相府的,景天岚亲自送到了濬王府来。   景绣接过他手中的传召令,随意地看了两眼,就放到了一边。看着景天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景绣心里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但是却故作不知地问道:“父亲还有事吗?”   景天岚叹了口气,“这件事的确是太子做的不对,但是他或许也没恶意,你几次三番让他吃瘪他贵为太子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这次只不过想给你一点教训罢了。你不妨低个头认个错,毕竟太子不占理,你先低头了,想必他也不会揪着你伤他的事不放,这事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景绣嗤笑一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父亲不会不懂吧,太子可不仅仅是想要给女儿一点点教训,他是想要毁了女儿的清白!”   “你不是没事吗?你既然看重自己的清白,就更应该当这事没有发生过,闹到大理寺去岂不是要弄得世人皆知,即使你清白犹在别人也不会相信的!”景天岚苦口婆心道。   景绣浑不在意道:“信不信是别人的事女儿不在乎。太子几次三番陷害女儿,女儿咽不下这口气,不让他记住教训他会以为女儿真的好欺负!”   “你——”景天岚莫可奈何地看着她,脑门“突突”地跳着,自从她回来他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之前在家里闹闹也留算了,现在都闹到宫里和大理寺去了,她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可偏偏他的话她半点听不进去,他又拿她没办法!   景天岚缓了半晌,才勉强平复了心情,严肃地开口道:“这事关乎皇家的颜面,你就算不怕得罪太子难道你不怕得罪皇上和皇后吗?”   景绣沉默了,她一心想着教训南宫璃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若是为了教训南宫璃得罪皇上皇后反而得不偿失了。   景天岚观察她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见好就收也不再多说,这丫头似乎有些喜欢跟他唱反调,说多了说不定又激起她的反骨。起身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为父就先回去了!”   景绣没搭理他,垂眸琢磨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冲动了,教训了南宫璃固然出了口恶气,但是那后果也可能是她承受不起的。   景天岚叹息着离开了,扶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挂着讽刺的弧度,转身走进了屋。   听到动静景绣抬眼看过来,看到是她又不咸不淡地低下了头。   扶桑淡笑着在她身边坐下将手中的冰心益神茶递给她,柔声道:“天气热,喝点冰心益神茶降降火。”   景绣接过,道了声“谢谢”,低头喝了两口果然感到了一阵透彻心扉的凉意袭遍全身,分外舒畅。   扶桑瞥到她身边大理寺的传召令,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午后就要公开审理了吗,怎么这么快?”   这事不仅事关太子声誉更关乎整个皇家的声誉,皇上和皇后竟然没有设法压下去,这实在是出人意料!   “嗯。”景绣淡淡地应了一声,“估计王爷和阿迁也会去的,他们算是目击证人吧!”   “那就好……”有王爷在,绣儿应该不会有事的。   两人一时无话,安静了半晌。景绣将喝光的青花瓷杯放到托盘上,扶桑这才开口道:“绣儿,我听说你要去静安寺?”   景绣扬眉,水亮的杏眸闪烁着精芒,“是啊,我是在静安寺出生的,想去那儿看看罢了。”   “是这样啊……”   “对啊,就是这样,难道桑姨觉得我去静安寺有别的原因?”景绣盯着她说道。   “哦,当然不是,我来西临也有些时日了,整日待在府里无所事事,正想着去外面转转呢,绣儿如果不介意的话让我跟你同去吧,我也正好想为王爷祈福呢!”   景绣欣然点头,“绣儿求之不得呢!”   扶桑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掩下眼中闪过的意外,起身笑道:“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到午膳时间了,王爷恐怕已经在等你用膳了!”说着端起托盘往外走去。   景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扶桑了,她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关心,可是当年瑞亲王妃要杀她,扶桑也确确实实是个帮凶。她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关心一个人的同时又想杀了那个人。   午膳过后,景绣和司马濬同乘一辆马车前往大理寺。   “怎么了?”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司马濬不解地问道。她不是胆小的人,应该不是害怕。   景绣皱眉道:“你说皇上皇后为什么没有压下这件事,难道他们真的不在乎皇家的颜面了吗?”   司马濬峻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不论在哪个国家皇家的颜面和尊严是绝对不容践踏的,崇明帝是个好皇帝,但事关他西临皇室的颜面他也不得不徇私。   见他不说话,景绣疑惑道:“怎么了?”   “绣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司马濬看着她澄澈如洗的大眼坚定地说道。   景绣狐疑地看着他,“出什么事了?”她怎么会白受委屈,今日不就是去大理寺替她讨回公道的吗?   司马濬脸色微沉,只说道:“今日主审是你父亲。”   景绣蹙眉道:“葛大人呢?”   “葛大人在宫中和皇上下棋呢,恐怕不到案审结束棋是下不完的。”   景绣沉默着,以葛天一铁面无私公正严明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肯定是要秉公处理的,这样一来事情必定闹大,太子的颜面皇家的颜面都将扫地。所以崇明帝才以下棋的名义将他拖在宫中,派景天岚主审。   派受害者的爹当主审官,这手段还真是高明啊,怪不得景天岚早上那么轻易就走了。   景绣沉默了一会儿,抬眼问道:“替死鬼是谁?”既然传召他们过去就说明案子还是要审,既然顾着皇家颜面应该就不会让南宫璃出面,那么必然会推出一个替死鬼出来。   司马濬目光赞赏地看着她,他不过说了那么一句她就能想通其中的弯弯绕绕。他昨晚就知道实情,只是怕她意难平,所以一直没告诉她,没想到她还算平静。薄唇微张,道:“穆阳。”   倒是在她意料之中,景绣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心里倒没有气不愤或是不甘心,只是替穆阳可怜,一心一意为太子做事竟落得这个下场。   司马濬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以为她是不甘心,拍了拍她的手,坚定又温柔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   景绣微一耸肩,笑道:“我没事,只是替那个叫穆阳的侍卫觉得可怜罢了。”   司马濬不以为然,凉薄地开口道:“这也不算委屈他,他是罪有应得!”   景绣点头,的确穆阳也不算无辜,毕竟掳她走的人就是穆阳。想了想,她撇撇嘴道:“如此,我们也没必要过去了吧,一切都被安排好了,我们去了还有何意义?”   “你如果不想去我们就不去!”司马濬目光宠溺地说道。说着吩咐蒋迁掉头回府。   蒋迁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调转马头,原路返回了。   大理寺。   景天岚作为主审官,南宫珏副审,叶寻听审。   穆阳带着镣铐,脸色灰败憔悴不堪,直接在状纸上按下手印,对上面描述的罪行供认不讳。   景天岚接过呈上来的状纸满意地点了点头,下令让人将穆阳带了下去等候发落。   南宫珏叶寻二人相视一眼,心绪皆有些复杂。一来同情穆阳,二来怕等会儿景绣失望。   景天岚却悠哉不已,只等着景绣过来,他已经想好说辞去应对她,保管让她对此案的审理提不出任何异议。   结果左等又等,始终不见司马濬和景绣的人影,景天岚渐渐地坐不住了,沉着脸吩咐人亲自去濬王府传唤。   很快,那人就回来了,景天岚见他身后空无一人,阴沉着脸问道:“人呢?”   “这……濬王说天气太热了他和二小姐就不过来了。还说……丞相是二小姐的爹,相信丞相会是个合格的父亲,绝对会替二小姐讨回公道的!”   景天岚涨红了脸,张着嘴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句“合格的父亲”简直就是在讽刺他,濬王对景绣看来是动了真心了。   “丞相大人,濬王和二小姐接到传召令却不过来,这……”妨碍公务就是蔑视法规律令,可是犯法的。   “咳——”南宫珏咳嗽一声,“濬王不是我西临人自然不必遵守我西临的律令制约,至于二小姐昨日受了伤,恐怕出行多有不便,不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南宫珏如此说了,那人自然无话可说,静静地站到一边。   景天岚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挥挥手让人散了,景绣和司马濬不来相当于当众打了他的脸,但也省了他不少口舌,这事他也就可以向皇上交差了。   *   太子府内,南宫璃从昨日回府一直休息到午时才醒过来,对大理寺发生的一切一概不知。   一醒来,眼前就浮现出昨日所受的种种屈辱,脸色瞬间狰狞起来。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高声叫道:“来人!”   有人推门进来,南宫璃头也不抬怒不可遏地问道:“景绣那个贱人在哪儿?”   等了几秒没听到回答,却感觉有一道视线压迫力十足地落在自己身上。南宫璃下意识地抬头一看,顿时脸色一变,“母……母后,你怎么来了?”   “本宫怎么来了?”皇后冷笑一声,缓缓走近他,猛的扬起手一巴掌重重地落在南宫璃的脸上,恨铁不成钢地怒声道:“你这个蠢货!”   “母后……”南宫璃震惊地看着皇后,长这么大皇后不管怎么生气怎么责怪他却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手。   跟着皇后身后进来的秋郦脸上也是一片震惊,从昨日得知太子做下的事情开始,皇后就一句话没说过,她就知道皇后是真的对太子失望了。   太子从小到大不管表现的如何不尽人意,皇后都没有动手打过他,今日这一巴掌是因为真的气极了吧?!   “你的太子之位已经坐到头了……”皇后闭上眼,声音沙哑地说道。一行清泪顺着面颊缓缓滑落下来,说不出的凄凉。   南宫璃是第一次见到皇后流泪,第一次见到她露出这样力不从心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慌了,“母后你……你在说什么啊,儿臣坐太子坐的好好的,怎么会……”   皇后擦干眼泪,将手中的明黄圣旨扔到他身上,一副懒得再理他的姿态,转身道:“你自己好好看看吧!”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南宫璃迫不及待地打开圣旨,待看清上面的内容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尽,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耳边仿佛能听到崇明帝那威严冷酷的声音一遍遍地重复着:没有朕的允许不得踏出太子府一步……没有朕的允许不得踏出太子府一步……   *   太子绑架官家小姐又和青楼女子白日宣淫当众**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传遍了平阳城角角落落,引起一片哗然。   重华宫内,德妃母子三人满脸笑容,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本宫果然没有看错,绣儿当真不是池中之物!”德妃夸赞道。这么多年他们母子想尽办法都没能将南宫璃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倒是让个小丫头轻而易举的办到了,这景绣莫非是上天派来助他们一臂之力的吗?   南宫泽点头道:“母妃说的是,太子估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小丫头的手上吧!”以前他觉得女子除了能让男人降火和传宗接代外就没别的用处了,这景绣倒是颠覆了他对女子的看法。   相比他们南宫洐则显得平静的多,但是嘴角上扬的弧度还是泄露了他此时的好心情。想到那个倾城绝色的女子,不得不说她这次是真的让他刮目相看。   不得不说她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抽时间他一定要好好谢谢她!虽然父皇没有明确废除太子,但是却变相软禁了他,再加上这事已经宣扬的人尽皆知了,太子名声尽毁。无论父皇还是文武百官以及黎民百姓都对他大失所望,这跟废了又有什么区别?   “洐儿,你说到底是什么人将这事宣扬出去的?”德妃兴奋过后,疑惑地问道。   “濬王。”南宫洐笃定地说道。   德妃和南宫泽皆是不解,南宫泽不相信地开口道:“濬王安安分分这么多年会为了一个女子破例?”   南宫洐眯眼道:“姨母和媛儿那次估计也是濬王出手!”他派人暗中跟过景绣一阵子,除了司马濬和叶寻她并没有和别人接触过,叶寻怎么看都不是做这些事的人,所以他断定两次都是司马濬出的手!   “司马濬莫不是对绣儿有意?”德妃闻言脸色凝重地问道。   南宫洐点头,清越的嗓音难得低沉,“嗯!只怕他们是两情相悦!”   德妃沉默了一会儿,忽的笑道:“两情相悦又如何,景天岚如果不傻,会明白该选谁做他的女婿!”   南宫洐和南宫泽两兄弟却不如她想得那般乐观,景绣如果真如此聪明大胆,又岂是那等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普通女子?但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他们也不愿说出来扫了德妃的兴,都配合地扬起了笑容。   有人欢喜有人愁。   御书房内,崇明帝听着暗卫的禀报,眉头紧紧地皱起,“是濬王还是二皇子?”早说景绣有这么大的能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件事宣扬到这种程度他是不信的。   “回皇上的话,是……”暗卫支支吾吾有些难以启齿。   崇明帝不耐烦道:“说!”   “是,消息是从青楼传出去的,据说是从那位和太子……的姑娘口中开始传出来的。”暗卫硬着头皮说道。   青楼鱼龙混杂,各色人等都有,人多嘴杂的消息传播的自然快。   崇明帝沉默了会儿,又问道:“那姑娘可是受人指使?”   暗卫一脸惶恐道:“属下无能,那姑娘如今已经消失了,受谁指使属下不得而知。”   以他的本事找不到百合自然是因为有人帮助她隐瞒行踪,所以受人指使是肯定的了,至于到底是濬王还是二皇子就不得而知了。   崇明帝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了。偌大的御书房内只剩下他一个人,威严霸气的神色尽褪,一脸的落寞和哀伤。   ☆、第109章:你是不是喜欢我   濬王府阁楼之上,景绣和司马濬无声且惬意地坐着,桌上放满了降火消暑的点心和喝的,因此景绣的嘴巴一刻都没停过。濬王府的厨子显然都是顶尖的,做出来的东西不仅卖相好味道也是极佳,比她在现代吃过的东西都要可口。   司马濬眸光温柔又宠溺地看着她,初认识的时候只觉得她完全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女子,那双总是充满狡黠和仿佛看透一切的大眼以及身上的那股淡定从容安之若素的气质让他觉得她比同龄的女子多了份成熟和内敛。   可如今认识久了,发现她在人不多的时候就会褪去人前的精明内敛的模样,变成一个十足十的孩子,倒让他怀疑她有没有十五了。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景绣看着他,含糊不清地问道。   司马濬摇头,嘴角挂着好看的笑,替她倒了杯奶茶递过去,清冷醇厚的嗓音带着点点温柔道:“慢点吃别噎着!”   景绣咽下口中的点心,接过他递过来的奶茶喝了口才尴尬地开口,“我的吃相是不是不太好看?”   刚才光顾着吃忘了矜持了,司马濬这样的身份接触到的女子肯定都是那种举止文雅,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吃有吃相的大家闺秀。就算接触的男子大概都不一定有她的吃相豪迈吧?!他该不会被她的吃相吓到了吧?   “别人可能会觉得不好看,”司马濬眸光含笑地看着她,认真又似乎带着丝捉弄地说道:“但是我觉得很好看!”   景绣刚要炸毛忽然又不知所措地愣住了,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双眼不自觉地被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眸吸引,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般深深地吸引着她。   “好热啊!”慌忙转开视线,用手扇着风,目光闪烁,脸红耳赤。   司马濬微微一笑,拿过旁边的扇子,自然而然地替她扇着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什么不妥。   可是这风吹到景绣的脸上丝毫没有让她觉得半点凉快,鼓起勇气看着他,有些事拖不得,越早说开越能减少对他的伤害。   她的眼里闪过挣扎随后又坚定起来,脸上的神情也是严肃不已。司马濬不由笑道:“怎么了,还热吗?”   这个阁楼当初在建造时花费了不少的心血和钱财,冬暖夏凉的,他坐在这儿倒没觉得怎么热,可是她却热的一张脸红彤彤,看来她真的很怕热啊!这么想着他手上扇扇子的力道加大了许多,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让人去冰窖搬些冰块来。   鬓角的碎发乱舞,景绣深呼吸了口气,对上那柔情蜜意的眼眸,道:“司马濬,你是不是喜欢我?”   司马濬手上的动作一顿,她鬓角的碎发也随之停止飞舞随意地散落下来。看着她,峻脸上的表情似意外似困惑,意外她会如此直白地问出这话,困惑自己竟然会有一种被人道破心事的尴尬,难道他真的喜欢她?   等不到他的回答,景绣也并不是真的要他的回答,硬着心肠说道:“你对我的好我记在心里,但是……我希望你清楚自己为什么对我好,如果只是因为十年前那段你已经忘掉的过往让你觉得我对你有特殊的意义,让你把我当成特殊的朋友,又或者是因为我治好你的脸你感激我,如果因为这些对我好,那我接受。可是如果因为你对我产生了男女之情,那么……”   “吧嗒”一声扇子落地,司马濬脸上顿时恢复了面对外人时的清冷,不带一丝温度地嗓音淡漠地响起,“那么什么?”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充满了凉意,景绣桌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嘴唇动了又动,艰难开口道:“那么……殿下的好我承受不起。”   “是不想承受吧?”司马濬声音出奇地平静,但是景绣却在那平静之下感受到了浓浓的受伤,心里一疼,不敢看他的眼睛,道:“殿下身份贵重,多有女子倾慕,景绣蒲柳之姿又是庶出恐怕配不上殿下!”   司马濬明白这只是她拒绝自己的借口,根本不放在心上,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你为什么对我好,比任何人都对我好?”   百花节那日他问她为什么要参加百花竞赛她说为了兑现对一个人的承诺,后来他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她所谓的承诺就是替他解毒,当年的她不过五岁,她从五岁到十五岁这整整十年间都深深地记着对他的承诺,她为了他用千年血灵芝换了一颗圣颜果,她如此对他,他又怎么能不有所回报?   原本他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想回报她对自己十年的记挂,回报她为自己解毒的恩情。可是她刚才一句话就点醒了他,他对她的好是因为对她动了心。那么她自己呢,她对他的好是因为什么?他们非亲非故,她又不喜欢他,那她是为了什么?   “我说过你十年前救过我的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景绣声音淡漠地说道。   司马濬许久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看着她,许久不见的那种清冷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神又回来了。   景绣有些害怕地看着他,害怕他又回到之前清冷孤独的状态,将他自己一个人关在一个透明的隐形的结界里拒绝别人靠近。   急急地开口道:“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在我生死一线的时候是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不会遇到圆空方丈更不会遇到师傅师娘,说不定早就死了。你对我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朋友,但是就只是朋友而已!”   他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在最孤立无援的时候的依靠,虽然相处很短的时间就分开了,还是分开了十年这么久,但是他对她的意义从来就没有变过。在他面前她从来没想过伪装,莫名地就对他充满信任,遇到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目光诚恳又热切地看着他,她真的不希望伤害他,等了半晌见他起身,留下一句“明天我送你去静安寺”就下了阁楼。   景绣困惑地看着他清瘦挺拔的背影消失,她说的话他到底听进去没有啊,送她去静安寺是出于朋友之谊还是依旧对她不死心?   晚膳景绣是在自己房里吃的,因为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司马濬,却从丫鬟的口中听说司马濬也没去大厅,好像根本就没吃。大概也是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吧,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能不吃饭啊?   想让人送些吃的过去可又怕让他误会,最终还是选择不管他,虽然他略显清瘦了些但身子骨还是很结实的,一顿不吃不会怎么样。   月上枝头,红叔第三次端着饭菜来到书房,一如前两次一样,被蒋迁挡在门外。他一脸无奈和不解地轻声问他,“王爷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不吃饭呢?”   蒋迁摇摇头,从阁楼下来后王爷就将自己关在书房中谁都不肯见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唉……”红叔重重地叹息一声,“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不吃饭?”   刚准备端着托盘离开,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红叔和蒋迁都是一喜。   “王爷,你肯吃饭了?”红叔激动地问道。   “红叔,你刚才说一个两个都不吃饭是什么意思?”他不去大厅就是怕她不自在,他没去她为什么也没去?   “绣儿呗,也不知道怎么了说晚上要减肥不吃饭了,不过啊我让人将饭菜给她送过去,已经吃过了!”红叔笑道。   司马濬放了心,转身进屋,道:“端进来吧!”   红叔急忙高兴地端着饭菜走了进去。   门外蒋迁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过了一会儿又是一脸恍然大悟起来,拉住出来的红叔神神秘秘地走出一段距离。   红叔疑惑道:“怎么了?”   蒋迁难得的一改往日严肃的表情,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知道王爷为什么会忽然心情不好把自己关在书房了!”   难得见他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红叔诧异地扬眉,问道:“为什么?”   “和二小姐吵架了!”蒋迁语气笃定地说道。去大理寺的路上直到返回王爷都好好的,就是和二小姐在阁楼上待过之后开始心情不好的,他们两人又都忽然不吃晚饭,这明显就是两人在阁楼上吵了架赌气么!   听了他的解释红叔深以为然,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转头看着书房的方向,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来,看的蒋迁疑惑不已,“红叔,你很希望看到王爷和二小姐吵架吗?”难道红叔不希望二小姐成为他们的王妃?可是不对啊,他看红叔很喜欢那个二小姐啊,对那个二小姐比对他都好。   “阿迁你跟在王爷身边也有好几年了吧?你可曾见到王爷因为什么事生气过?”红叔表情高深地问道。   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蒋迁满脸疑惑,但还是低下头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抬眼对他摇了摇头。   这几年他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王爷身边,从来没见过王爷为什么人或事高兴或生气过,任何人事物,好的坏的,在王爷眼里似乎都不值一提。   红叔嘿嘿一笑,“这人啊都是有感情的,有感情就会有情绪,可王爷呢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任何事物或者人在他眼里都平淡地不值一提。生气不是好事,可王爷不仅不会生气连高兴都不会啊!”   蒋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虽然不希望王爷生气但是却希望王爷能开心。“红叔的意思是说,王爷既然会生气了,是不是很快也就会开心了?”他满怀希冀地问道。   红叔笑着点了点头,“这生气和开心都是相伴着的,不过啊,咱们王爷是先学会开心的!”见蒋迁露出困惑的神情,他提醒道:“你就没发现每次绣儿来王爷有什么变化?”   蒋迁想了想,忽然咧嘴一笑,“每次二小姐来王爷总会让人准备好她爱吃的点心和爱喝的奶茶酸梅汤,还会亲自去门口接她然后再亲自送她出去。”   每次二小姐来的时候都是和王爷单独相处的,他不知道王爷是否有笑过,但是他明白有时候开心不一定要通过笑来表达。   “对喽!”红叔仰头哈哈一笑。此刻瑞亲王妃对他说过的话早就让他抛到脑后去了,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的上让司马濬开心更重要。   翌日一早,蒋迁亲自驾着马车载着司马濬景绣以及扶桑三人去静安寺。   马车内扶桑莫名地觉得气氛有些诡异,看了看一进马车就一句话不说各自闭目养神的两人她悄悄地出了马车,陪着蒋迁坐在了外面。   景绣睁开一只眼睛去看司马濬,不想对方也睁开了眼睛,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顿时一阵尴尬,另一只眼睛也睁了开来,轻声道:“那个……桑姨好像被我们吓出去了。”   “躺下休息会儿吧!”司马濬没有答话,盯着她眼底的黑眼圈开口道,说着挪开身子让出一大片地方。   呃……景绣点了点头,昨晚上脑子一整夜都没有静下来过,害得她几乎一夜没睡,的确是困了。而且睡着了就不用尴尬了,那就睡吧!于是枕着自己的胳膊躺了下去。   许是真的困了,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司马濬看着她的睡颜出了会神,然后拿过一旁的枕头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头放到她脖子下面,忍不住伸出手点了点她挺翘的鼻子,明明有枕头偏偏枕着胳膊!   景绣朦朦胧胧中感觉到脖子下面放了个东西,在上面蹭了蹭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司马濬立马坐回原位,闭目养神起来。过了半晌见她没动静才再次睁开眼,见她睡得香甜嘴角禁不住扬起柔和的弧度。   日头渐升,马车里的温度也逐渐高了起来,景绣睡得不怎么安稳了,胸口闷闷的想吐,又觉得热,额头上鼻尖上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司马濬见她睡的不安稳,脸上微微泛着红还有晶亮的汗珠,掀开桌布往桌下一看,桌下放满冰块的桶里还有不少冰块没有融化呢,而且他自己也没觉得多热,怎么她就那么怕热呢?   取出帕子放在冰水里浸湿拧干,然后轻轻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汗珠,然后又放到冰水里浸湿再拧干,确保不会过于冰凉之后才叠成块状放在她额头上。做完这一切又拿过马车上放着的扇子替她扇着风。   睡梦中的景绣感到闷热没了,脸上传来的丝丝凉意袭遍全身,头顶又不时有清凉的微风吹来,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渐渐地又陷入了熟睡当中。   司马濬见她眉头舒展,嘴角似乎还扬起了一丝满足的弧度,也不禁跟着上扬了嘴角。   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一睁开眼就看到某人正温柔地看着自己,手上还拿着把扇子轻轻地替她扇着风。   忙坐了起来,额头上的手帕掉了下来,用手接住,湿的,一面还残留着她额头上的温度,另一面沁凉入骨,从指间蔓延至胸口。   “醒了?”司马濬放下扇着,活动了下手腕拿起桌子上的点心递给她,“先吃些垫垫肚子!”说着又伸手到桌下拿出之前放在冰桶里的水壶,里面装着她爱喝的酸梅汤。   景绣表情愣愣的,接过点心,见他从桌下拿出水壶,也好奇地掀开桌布往桌下看去。惊讶道:“这是冰水?”水上漂浮的几块碎冰让景绣推断出这桶里之前定然装的都是冰块,只不过现在都化了。   “嗯。”司马濬一边往杯子里倒着酸梅汤一边点头。   怪不得这么热的天马车里却透着凉意,早上还不热又因为有心事倒是让她忽略了这一点。   她目光落到一旁的手帕和扇子上,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具体有多久但时间肯定不会短,这么长的时间他不时地替她换着头上的手帕还一直替她扇着风,他难道不觉得累,手不会酸吗?   ------题外话------   看到有亲送票票和花花了,福宁好开心,谢谢亲们,么么哒   ☆、第110章:夜会静安   将手中的青花瓷杯递给她,却见她只是盯着自己看不接,司马濬抬眼看着她道:“怎么了?”   “没什么。”景绣避开他的视线接过水杯仰头就将一杯酸梅汤通通喝尽,冰凉的液体流进身体仿佛能压下心头那升起的异样情愫般。   司马濬担忧地看着她,柔声提醒道:“喝慢点儿!”   景绣放下杯子,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嘴,摇头道:“我没事。”扭头掀开身后马车一侧窗口的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可见她睡了多久。   放下帘子转头看向司马濬道:“你要不要睡一会儿?”孙嬷嬷说一早出发的话到傍晚时分才能到静安寺,所以他们此刻距离静安寺应该还有至少两个时辰的时间,够他休息的了。   司马濬轻笑一声,摇头道:“我不累。”   “哦。”景绣也没再多说什么,低头认真地吃着点心。   填饱肚子后,就转头趴在马车一侧的小窗口上欣赏着沿途的景色,其实来这儿十多年,她从来没有真真正正地去了解过这里。每次下山都是匆匆忙忙的,对所有的一切都是走马观花的匆匆一瞥,很少有悠闲的时候。   不过欣赏了一会儿也没了兴致,这荒郊野外,路道两边都是野生的花花草草,远处都是层峦叠嶂连绵起伏的高山,一眼看去全是绿色,生机勃勃地。但是这些她在天灵山的十年早就看腻了。   兴致缺缺地放下帘子,转过身来,却见司马濬闭着眼睛倚靠在身后的车壁上,不知道只是在闭目养神还是真的累的睡着了,闭着眼的样子竟比平日多了份柔软。   景绣悄悄地挪到马车门口,掀开帘子对蒋迁轻声道:“速度慢一点儿。”   原本闭着眼的某人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嘴角漾开一丝淡淡的笑意。   蒋迁微微蹙眉,马车的速度就没快过,早上王爷出来一遍嘱咐他行慢点,他就一直保持着这蜗牛般的速度。怎么这二小姐还要慢?这再慢下去,他们天黑也到不了静安寺啊?   “你家王爷睡着啦!”景绣见他露出探寻的神色,捂着嘴轻声说道。   蒋迁和扶桑都是一愣,王爷竟然睡着了?王爷白天从来不睡觉,而且从不在马车行驶途中睡觉,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们正疑惑着,马车里传来司马濬清冷醇厚的声音,“不用了,抓紧时间赶路吧!”   “你醒了?”景绣听到他的声音缩回马车,诧异地看着他。   马车外蒋迁应了声“是”就快马加鞭,提高了马车行驶的速度。   忽然的加速让景绣没有防备,一个不稳身子直直地往下跌去,原以为免不了摔个狗吃屎了,却不想一双大手稳稳地落在她的肩膀上扶住了她。   “有没有事?”司马濬关切地看着她,刚才动作发生的太快他没有看清她是不是碰到了桌角或者磕到别的地方。   景绣惊魂甫定地拍了拍胸口,摇摇头,脸色微红地看着他道:“我没事,谢谢!”   夕阳染红了天,给马车内也染上了一层朦胧柔和的色彩,为本就尴尬的气氛中更添了一丝暧昧。   马车行驶极快,车窗上的风景快速倒退,景绣扭头看窗外的动作已经维持了好一会儿。   “脖子不酸吗?”司马濬清冷中又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景绣这才转过头来,活动活动了脖颈,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为什么她尴尬的要死他却仿佛没事人一样。明明昨天还生气来着,今天忽然就没事了。   司马濬轻笑了声,决定不再逗她,神情认真地问道:“去静安寺只是为了祈福吗?”   景绣脸色也严肃了起来,刚想张嘴将她去静安寺的意图告诉他,可忽然想到马车外坐着的扶桑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怎么了?”司马濬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疑惑地问道。   景绣摇头,“没什么。”说着用手蘸了桌上杯中的水渍在桌上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司马濬不解地看着她的动作,她的指间在桌上留下了四个字:隔墙有耳。   “不会!”司马濬笃定地说道。这荒郊野外他们又在马车上,他不会不明白她指的人是谁,她不相信阿迁和桑姨,可偏偏这两个人都是他极为信任的人。   景绣挑挑眉,“对你当然不会,可是对我就不一定了?”   司马濬眉头蹙的紧紧的,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难道阿迁或者桑姨背着他对她不敬或者说过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自己想要小心谨慎一些罢了!”景绣仿佛猜出他的疑惑般开口说道。   司马濬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但依旧掩饰不住眼里的不悦,他不想因为他让她受到任何委屈。他想起红叔说过的话,他说母妃她不希望他和绣儿在一起,那桑姨是不是私下里对绣儿说过什么?   马车外扶桑全神贯注地竖着耳朵,听到的却只是几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对话,之后里面的人仿佛就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再没出声。   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马车才到达静安寺,寺院的大门已经关上了,不过依稀能看到里面的点点灯火。   蒋迁上前叫了门,门很快从里面打开,打开的幅度并不大,一个小尼姑探出头来,看了看蒋迁又看向蒋迁身后的景绣三人。似乎因为见到了男子,小尼姑显得有些拘谨。   见状,景绣忙主动上前自报家门,小尼姑听了忙打开了门,一边请她进去一边为难地看着司马濬和蒋迁二人。   景绣明白了她为何为难,和尚庙里可以留女施主过夜但尼姑庵里却不能留男施主过夜。她之前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看着司马濬和蒋迁,虽然如今是夏天睡在外面反而凉快也不怕着凉,可是这荒郊野外蚊子多啊,附近又没有客栈和人家,这可怎么办哪?   “进去吧,我和阿迁宿在马车上就好!”司马濬上前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   “你们都累了一天了,睡在马车上怎么休息的好,而且还有很多蚊子。”景绣担忧地说道。   司马濬微微一笑,以前上战场战况激烈的时候他们死人堆里都睡过,不仅如此还要随时警惕敌人的突袭,相比而言能睡在马车里已经很幸福了。   “不用担心我们,你都累了一天了,进去吃些斋饭洗个澡好好休息,天亮了我们就能进去了!”对上她担忧的双眸柔声道。   “可是——”   景绣还待再说一旁的小尼姑开口说道:“阿弥陀佛,后山有间废弃的柴房,里面有床,两位施主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移步后山。”   “多谢!”司马濬转头对小尼姑道了谢,看向景绣,“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嗯。”景绣点头,带着扶桑跟着小尼姑走了进去。司马濬绕着院墙,蒋迁驾着马车跟在他后面,两人往小尼姑所指的后山而去。   “小姐,你可来了!”孙嬷嬷和青霜不知道从哪儿听到她来了的消息,激动地迎了过来。   孙嬷嬷红着眼眶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了一遍确定她没事才放了心,虽然已经听青霜说了小姐没事,可她不亲眼看到就是不放心。   “桑姨你怎么也来了啊?”青霜惊喜地看着扶桑,一把抱住她的胳膊,瞬间褪去平时的冰冷仿佛成了个扑到长辈怀里的几岁孩子。   “我只是整天待在府里闷坏了,听说绣儿要来这儿祈福就跟着过来了。”扶桑笑着解释道。   见孙嬷嬷好奇地看着扶桑,青霜忙为她们互相介绍了一下。   小尼姑见孙嬷嬷和青霜过来了,就转身去厨房端斋饭去了。   她们居住的地方是一座独立的小院子,地方虽然不大但足够她们四人住了,环境清幽打扫的也很干净。   不一会儿小尼姑就端着放有二人份的斋饭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小尼姑手里的托盘上同样放着二人份的饭菜。   孙嬷嬷和青霜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扶桑已经起身从她们手上依次接下了托盘,并双手合十道:“多谢两位小师父!”   两位小师父退出去之后,青霜才疑惑道:“这么多小姐和桑姨吃的完吗?”   扶桑指着其中一份道:“这是王爷和阿迁的。”   青霜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王爷也来了?”这是尼姑庵不是和尚庙,王爷他们怎么会过来?   景绣将她和扶桑的那一份斋饭匀出一部分放到司马濬他们那一份里,他们是男子而且暗中还有个青铜,吃的自然比她们多。然后对青霜道:“你不相信自己亲眼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呐,端过去吧!”   青霜端着托盘,转头就风风火火地出了院子往后山而去。   景绣和扶桑这才坐下用膳,景绣吃过很多次斋饭所以并不像第一次吃的人那样觉得难吃,反而吃的津津有味的。孙嬷嬷看的心里发酸,小姐以前吃了多少苦啊,斋饭都吃的这么香?看着看着就禁不住落泪,怕影响到景绣吃饭的心情她就转身离开去准备洗澡水了。   “二小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孙嬷嬷刚走,门外由远及近传来几道脚步声和一声含着惊喜和庆幸的女声。   扶桑下意识地住箸看去,景绣淡淡道:“不用管她!”扶桑点头重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她知道相府六姨娘也在寺中,毕竟是相府的半个主子她还是有必要站起来道声好的,但是绣儿明显不把这位六姨娘放在眼里,那她也没必要对那六姨娘太过恭敬了。   林秋水带着两个丫鬟步履匆匆地进来了,一看到景绣她就拍着胸口,看着景绣情真意切地笑道:“我早就说过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果不其然!”   景绣抬眼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多谢姨娘记挂了!”   热脸贴了人冷屁股,林秋水也不恼,依旧一脸喜悦的神情,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儿才仿佛刚看到扶桑一样,疑惑道:“二小姐,这位是……”   “这是桑姨。”景绣敷衍般地介绍道。   扶桑这才放下筷子,起身看向林秋水,福身道:“见过六姨娘!”   “桑姨不用客气,快快请起!”林秋水受宠若惊地亲自扶起她,能和景绣一桌吃饭又让景绣叫“姨”的人,她哪里敢受她一拜。   景绣吃得差不多了,起身故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林秋水自然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对景绣说道:“二小姐赶了一天的路想必是累了,我就不打扰二小姐休息了!”说完就带着丫鬟离开了。   “绣儿,这个六姨娘不简单!”扶桑看着林秋水离去的背影,脸色凝重地说道。   “嗯,是不简单。”简单的话景天岚也不会派她过来。   孙嬷嬷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此刻刚好不冷不热,景绣脱了衣服踏入桶中将整个身子都浸入水中,这才觉得浑身的疲惫和酸软缓解了不少。   因为太累,虽然水中舒服她也没有洗太久,很快就从桶中出来了,擦干身子穿上孙嬷嬷准备好的中衣,胡乱地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就一头栽到床上。   虽然白天睡了不少,但还是觉得困,一沾枕头眼皮就重重地合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中听到敲门声,随后听到说话声,其中一个是青霜。景绣挣扎着睁开眼睛下了床,打开门。   门外两人都下意识地看向她,“小姐,这位小师父说静安师太请你过去一趟。”青霜本来告诉尼姑景绣睡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可此刻景绣已经被她们吵醒了,她也就直言相告了。   景绣微微蹙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静安师太是静安寺的主持她不找自己,自己也会去找她的。只是今天因为天色太晚不适宜过去打扰她,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见她,着实有些奇怪。   “小师父稍后,容我穿件衣服!”对着那小尼姑礼貌地说了声,景绣就转身往里走去。青霜也跟着走了进来,关上房门,轻声问景绣道:“都这么晚了,静安师太找小姐做什么?”   景绣看了她一眼,“我也觉得奇怪,你们见过那个静安师太了吗?”   “没有。”青霜摇头,西临人信佛,对佛门中人十分尊敬,静安寺虽然只是个小寺庙,但静安师太身为主持还是受不少人敬仰的,就算六姨娘想要见静安师太恐怕对方都不一定给她面子,更别提她们做下人的了。   “六姨娘她们睡了吗?”景绣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青霜不确定道:“应该睡了吧?!”她从后山回来路过隔壁院子,里面一片黑暗不见一丝烛光,如此应该是睡了吧?!   景绣沉吟道:“我走后你注意六姨娘那边的动静,不要让人打扰我和静安师太的谈话。”   青霜听她语气知道她和静安一定有要事相谈,所以严肃地点头道:“小姐放心!”   景绣穿上衣服,将半湿的头发随意地在脑后挽了个髻就打开门跟着那一直等在外面的小尼姑往静安师太的禅房而去。   “施主请!”小尼姑替景绣打开了房门,室内明亮的灯光从敞开的门内透了出来,景绣道了声谢就抬脚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刚进来景绣并没第一时间看到人,只听到木鱼声一遍遍响起,循着声音景绣往里走去,这才看到跪在佛像前背对着她正在诵经的静安。   “景绣见过师太!”景绣双手合十对着她的背影礼貌地说道。   半晌得不到回应,木鱼声伴着听不懂的的经文依旧不停,景绣也不急。在她右后方的蒲团上跪了下去,对着面前的观世音菩萨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了个愿。   虽然她是个无神论者,不是个信佛之人,但是她每次见到菩萨和佛祖还是忍不住要虔诚地拜上一拜。   ☆、第111章:静安之死   因为他们给了绝望中的人们带来了希望,让人们总保留着一份美好的希冀,保持着一颗敬畏和虔诚之心。   今天是第一次对着明知道不存在的菩萨许愿,与其说是许愿不如说是祝福,只是不适合对着对方说出口,所以在这里对着菩萨说了。   拜过菩萨景绣就起了身,见静安还是心无旁骛专心念经撇了撇嘴,径自走到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去。心里却觉得这个静安师太未免也太奇怪了,大半夜地把她叫来却故意晾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她站起身走过来。双手合十,歉意道:“阿弥陀佛,让施主久等了还望施主莫怪!”   景绣起身还了个礼,说道:“不妨事,不知师太这么晚找景绣过来所谓何事?”   静安对她坐了个请的姿势,自己也在她身旁的凳子上坐了下去。   对景绣的问话并不回答,只是盯着景绣看,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景绣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打量,神态自若地看着她。   “像,太像了!”静安点头惊讶地说道。   “师太是说我长得像我娘吗?”景绣浅笑着问道。她派青霜打听过,这静安师太从十多岁就来到了这里,如今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三十年了,芸娘和良妃她自然是见过的。   不过还是诧异她这么震惊的样子,其实在她看来她和芸娘并没有多相像。   静安恍惚了一下,说道:“是,你跟你娘很像,神韵很像。”要说相貌的话她比她娘更甚一筹。   “我是娘生的,自然像她。”看来静安对芸娘的印象很深,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应该还记得清清楚楚吧?!   静安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摇曳的烛光下玉佩散发着好看的光泽,静安失神地看着,仿佛透过玉佩看着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才将玉佩递给景绣,说道:“这是你娘留给施主的,当年交给贫尼放到佛祖面前开光,求菩萨保佑施主平安长大。只可惜你们走的太匆忙,贫尼没来得及将玉佩还给你们,你们就离开了寺里,从此再没回来。”   景绣诧异地接过玉佩,放在烛火下端详起来。这块玉佩不似一般玉佩那样刻满了繁复华丽的花纹,只简简单单地一块圆,中间刻了五颗星星,四颗小的均匀的分布在大的周围,排列地倒有些像五星红旗,其余部位光滑无比。   “多谢师太!”景绣感激地说道。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放进怀里,这块玉佩上承载着芸娘对她的爱和祝福,她会一直带在身上的。   “好了,时间不早了,施主回房歇息去吧!”静安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景绣想着来日方长,时间不早了还是不打扰她休息得好,过两日再向她打听南宫新月嘱托的事情也不迟。   礼貌地退了出去,先前领她过来的小尼姑竟然还在,见她出来就提着灯在前面引路。景绣表示自己知道回去的路,委婉地拒绝了她,小尼姑这才作罢。   小尼姑回头,进了屋关上房门,见静安对着桌上的烛火发呆,走上前道:“师父,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静安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容,叹息道:“那块玉佩贫尼保管了十五年了,今天终于物归原主了!”   “师父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小尼姑眼神蓦地一冷,问道。   察觉到她的语气不对,静安抬头惊慌地看向她。小尼姑一把扯下头上的尼姑帽,一头黑亮的青丝流泻而下,在烛光的映射下如上好的丝绸般美丽动人。   “你……净圆在哪儿?”静安寺所有尼姑都剃了度,没有代发修行的。这人虽然顶着一张和净圆差不多的脸却绝对不会是她。   “师父,我就是净圆啊!”女子阴森的靠近她,举起手中的匕首毫不费力地拔出来,匕出的光泽让静安心生寒意,随着她的靠近,静安感觉到寒意也越来越彻骨。   静安惊惧地看着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好不容易才问出口,“净圆她是不是已经被你杀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女子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冷笑道:“师太,主子念在当年的照拂之恩和你这么多年保守秘密的份上一直不忍心对你下手,可是你既然不听话了,那也怪不得主子不留你了!”   “贫尼什么都没说!”静安争辩道。   女子始终阴森地笑着,“你是没说,可是景绣肯定会来问你的,我听说出家人是不会说谎的,景绣那么聪明,师太迟早会露出马脚的。”   “你,你们……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你们……”她话还没说完,女子就毫不留情的一刀插进了她的胸口,“师太要怪就怪景绣吧,如果她十年前死了一切就都一了百了了,可是她偏偏回来了,而且还那么聪明,留着师太主子不放心呐!”   “你们……不得好死,菩萨不会……不会放过你们的!”静安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说完这句话,就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女子猛的拔出匕首,鲜血喷涌而出,尸体倒在地上,染红了地板。   “哼,菩萨,”女子不以为意地瞥了一眼几米外正对着她们的小型佛像,走了过去,一把将佛像扫落在地。只有无能的人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佛祖菩萨,她才不会相信,如果真的有,这个世界上还哪儿来的坏人?   “师傅……”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真正的净圆看到地上躺着的尸体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女子一脸不悦地走到门边,警惕地张望了一番才关上门,转头怒瞪着趴在尸体旁哭泣的净圆,“你如果想把人引来你就尽情地哭吧!”   许是她的威胁起了作用,净圆的哭声戛然而止,只是不停抖动的肩膀显示她只是在无声的哭泣。   “我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记住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事情办砸了,你也就不用活了!”女子冷声警告一番,就捡起地上的尼姑帽重新戴在头上,并掏出帕子将匕首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就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净圆跪在静安的尸体旁,嘴里不停地轻声说着:“师傅对不起……师傅对不起……”   清晨,景绣在嘈杂中醒来,嘈杂声就来自她的房门外,听声音似乎有不少人。意识到这一点,原本朦胧的双眼立马清晰起来,唤了几句青霜却是孙嬷嬷和扶桑走了进来。   门被从外面推开,喧哗声交杂着哭声清晰地传了进来。景绣不解地问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有人哭,还来她们住的院子哭?   孙嬷嬷关紧门和扶桑相视一眼,二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又隐现一丝气愤。   景绣察觉到不对劲,又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扶桑沉重地说道:“静安师太死了……”   孙嬷嬷跟着气愤地开口道:“可她们说是小姐杀了静安师太,这简直就是冤枉好人嘛?”小姐和静安师太无冤无仇的怎么会杀她?   “静安师太死了?”景绣震惊地重复着扶桑的话,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昨天她离开的时候静安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就死了呢?还是被她杀的,这怎么可能呢?   扶桑说道:“一个时辰前静安师太身边的净圆小师傅在静安师太的房间内发现了师太的尸体。”净圆和以往一样天一亮就端着洗脸盆敲响了静安师太的房门,因为每天这个时候静安早就醒了,久久得不到回应她就好奇地推开了房门结果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静安师太。   景绣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慌忙穿好衣服,胡乱地用毛巾擦了擦脸连头发都没梳就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扶桑和孙嬷嬷忙跟在她身后,全寺大半的尼姑们全在她们院子里等着质问小姐呢,虽是出家人但盛怒之下难保不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万一伤了小姐就坏了!   “她出来了,她出来了!”景绣一出来,所有人的视线就刷地一下集中到她身上。尼姑们的愤怒,六姨娘主仆三人表情诡异,司马濬以及青霜蒋迁面露担忧。   司马濬大步走过来,看着她披头散发的样子,蹙眉道:“进去把头发梳好,吃点东西再出来。”   景绣看着那些激动愤怒的尼姑们,如果不是青霜和蒋迁拿着剑指在她们面前她们估计已经集体冲了过来将她生吞活剥了。看向司马濬摇头道,“不用了,我不饿,我想去看看静安师太的尸体。”   明明昨晚还好好的人为什么就突然死了呢?虽然静安不是她所杀但她总觉得静安是因她而死的,她不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不知道这些古人知不知道要保护案发现场,万一破坏了一些证据就糟糕了!   司马濬仿佛看穿她在想什么一样,强行拉着她的手进屋。   “有青铜守在静安师太的禅房外,不会让闲杂人等进去的。”司马濬拉着她坐下说道。   景绣略微放了心,眉头却依旧死死地皱着,心里充斥着难过和歉疚。扶桑替她梳着头简单地在脑后挽了个髻,孙嬷嬷端着一碗已经凉透的薏仁粥进来。好在现在天气热,吃些凉的反而舒服。   出了这么大的事,厨房的小师傅们哪还有心思做饭,就算做了也不会端给她们。甚至连院子都不让她们出,她就算想去厨房亲自动手给小姐做早膳都不行。   景绣低头看了一眼碗里的薏仁粥,拿起勺子又放下,她现在实在没胃口吃东西。   “小姐你好歹吃一些啊,这可是濬王殿下亲手做的!”孙嬷嬷见状忍不住开口劝道。恐怕濬王殿下自己都没吃呢!   景绣诧异地看向她而后又看向司马濬,怪不得呢,刚才她还在奇怪怎么这个时候了还会有人送饭过来,原来是他做的。   “你……”看着桌上卖相还不错的薏仁粥,景绣抬眼看向司马濬,“你还会做饭?”   不等司马濬回答,身后的扶桑就答道:“王爷以前可是经常为老王妃下厨的,一碗薏仁粥自然不在话下。不过啊,除了老王妃绣儿可是第一个有口福品尝王爷手艺的人。”   “是么?”原来他对瑞亲王妃的感情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厚。   司马濬示意扶桑和孙嬷嬷出去,待她们出去后亲自端起碗,舀了一勺薏仁粥送到她嘴边,“好歹吃一点,吃完我带你过去看静安师太。”   “嗯。”景绣不忍浪费他亲自下厨的心意,说道:“我自己来就好!”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喂她吃过东西,她不习惯。   从他手中接过碗和勺子低头大口吃了起来,一碗薏仁粥很快就见了底。两人并肩走出屋子,景绣直视着一双双愤怒的眼眸,许是害怕蒋迁和青霜手中的剑又或者是慑于司马濬的身份,她们只是静静地站着愤恨地盯着她,倒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景绣走近她们,目光在一张张愤恨的脸上逡巡一遍,朗声道:“静安师太非我所害,我知道大家急于找出杀害静安师太的凶手,但我希望大家能够保持理智擦亮眼睛,不要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你就是真正的凶手,昨天晚上只有你见过师傅,除了你还有谁?”净圆眼眶红肿地瞪着景绣说道。   “对,你就是凶手!”   “你这是在贼喊捉贼,我们不会被你欺骗的!”   “……”   一向温声细语面目慈悲的尼姑们此刻双目喷火,高声指责景绣。景绣知道她们正在气头上,不管她说什么她们都不会听进去的。   跟着司马濬直接从她们中间穿过去,或许是司马濬的气场太过强大,众人都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一条道。   “不能让她跑了!”净圆高呼一声,率先跟在了司马濬和景绣身后。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了上去。   静安师太的禅房前照旧有不少的尼姑,不过她们没有哭没有闹,而是坐着为静安师太念着超度的经文。   青铜抱剑一脸冷凝地守在房门口,见到他们过来也只是视线看了过来,脚步却一步未挪。   景绣和司马濬走过一众诵经的尼姑,直往房门而去。   “你不能进去!”净圆快步跑上前拦在他们面前,“葛大人来之前任何人不能进去!”   景绣知道她是嫌疑人此刻进去的确不适合,可是如果她们一发现尸体就立马报案的话,报案人最快也要中午才能到达平阳城,再等葛天一过来那就得到傍晚时分了。   她虽然不懂尸检,但天气这么热,尸体说不定傍晚就坏了,恐怕到时候验尸工作就不那么好做了,结果恐怕也不会准确。别的不清楚,但是对死亡时间的推测肯定是有影响的。   他们现在进去看了,到时候也可以将情况描述给仵作听,多少能给仵作提供一些帮助。   “小师傅我保证我们就进去看看,什么都不碰,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进去。”景绣试着商量道。   “不行!”净圆怀疑地看着她,态度强硬地拒绝,哽咽着道:“师傅肯定不希望见到你这个杀人凶手,是我没有保护好师傅才让你有机可乘加害师傅,师傅生前我不能保护她的安全,如今她惨死在你手里,我不能再让你进去打扰了她的安宁!”   “对,不能放她进去!”其他人也异口同声地说道。   景绣无法,妥协道:“这样行不行,我不进去,让濬王殿下进去就好,怎么样?”   “这……禅房是师傅平日的住处,濬王殿下身为男子怎可随意进入。”净圆犹豫了一瞬又摇头拒绝了。   景绣眉头紧蹙地看着她,觉得她这话说得实在可笑,“小师傅的意思是葛大人也进去不得了?”   净圆语气一窒:“我……”   ------题外话------   书院月底搞了个端午抢红包的活动,凡是在本月内投过月票的亲都可以在活动期间抽红包,投几票就可以抽几次,还有机会获得静美礼品,亲们关注活动详情千万不要错过哦~   ☆、第112章:司马濬口误   正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忽然有人高声道:葛大人来了!   景绣转头一看,果然看到葛天一带着一众官兵走了过来,蹙眉看向司马濬,眼神里充满了疑问。   司马濬摇了摇头,心里也是充满了疑惑,报案人哪怕是用飞的,这个时候也到不了平阳城,葛天一决不可能这么快就到,除非他本就在这附近!   所有人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让葛天一走了过来,葛天一的目光落在景绣和司马濬身上,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面对景绣时还带着一丝愧疚。在景绣遭到太子绑架一事上他没能尽职尽责替景绣讨回公道,此刻真是无颜面对她。   “葛大人,你可要为师傅做主啊,师傅她死的冤枉啊!”净圆泪流满面地冲到葛天一面前说道。   葛天一浩然正气地点头道:“小师傅放心,本官一定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一定会替静安师太讨回公道!”因为景绣被绑之事葛天一没能秉公办理此刻正是满心憋闷的时候,事关太子和皇家颜面,皇上亲自出面拖住他,等他从宫中出来已经结案了,景绣也没有再上诉他就是想替景绣讨回公道也不行了。   可是现在静安师太的死他说什么也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不能为民做主伸张正义,他当官还有什么意思?   “是她,就是这个相府二小姐,是她杀了师傅!”净圆指着景绣,愤恨的指控道。   葛天逸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景绣,“怎么会?”   景绣知道此刻不是辩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进去看看尸体,看看屋子里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葛大人这件事我稍后再向你解释,还请你先带仵作进去验尸!”   葛天一点头,私心里他不相信景绣是那蛇蝎心肠草菅人命之人,虽然很好奇为什么眼前这个小师傅那么笃定的认定景绣就是凶手,但是也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这个。   对身后的官兵吩咐了一声让他们维持好秩序不要让闲杂人等进去打扰了仵作的验尸工作就带着仵作和两三个手下就了屋。   景绣和司马濬也想跟在后头,可是那净圆不依不饶也挡在了景绣的面前:我说过不会让你这个杀人凶手进去打扰师傅!   葛天一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景绣露出请求的眼神,葛天一看出她眼神里透露出来的讯息,沉吟了一瞬看向净圆道:“小师傅你和二小姐一块进来吧,本官有话要问问你们。”   净圆这才不甘心的移开了身子,率先走了进去,景绣目光莫测地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想多了,总觉得这个净圆的反应有些奇怪,就好像做了错事心虚的想要掩盖什么一样,看着她的眼神倒也不像其他人那么怨恨,反而敌视更多一些。   “走吧!”司马濬握了握她的手轻声说道。   景绣点头两人并肩走了进去,他们进去之后房门就被从里面关上了,外面的人无法窥探里面的动静。   仵作正趴在静安的尸体旁仔细的检查着,静安面朝上直直地躺在地上,身上全是血迹,身下的血迹一直延伸至门边,并且都已经干涸了。但是景绣依旧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但是此刻她顾不得许多,对着尸体鞠了个躬就转身去打量四周。   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屋子里少了东西,当即快步走过去,司马濬和葛天一也立马跟在她身后。   “你们看!这里原本是有一尊佛像的,昨天晚上我来的时候还在这里怎么会不见了呢?”景绣指着空空的佛龛疑惑道。   葛天一和司马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佛龛的确是空的,而且佛龛前摆放着供奉的新鲜水果地下还放着两个蒲团,很显然这里是静安平时打坐念经的地方。   “是啊这里一直供奉着一座佛像怎么会不见了呢?”净圆眼睛微闪也走了过来疑惑道。   葛天逸猜测道:“难道是凶手拿走了?”   “不会!”   景绣和司马濬异口同声道。   葛天一虽然也觉得凶手杀人只为了一座佛像有点说不过去,但还是好奇他们为何这么笃定。不解地问道:“为何?”   连净圆也面露不解地看向他们,不明白他们这么笃定的依据是什么?   “那只不过是个泥质佛像,不值钱。”景绣虽然没有仔细观察过佛像,但是这么多年每次下山都要在祥云寺待上一阵子,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可用来做佛像的材料很多,像金、银、铜、石、玉、木、泥等都可以,一般规模较大的寺庙的大殿之中都会供奉着一座金光闪闪的大佛,规模较小的一般就是铜质的。而一般在寺庙的禅房内或者一些信佛的普通人家的祠堂内放的都是玉石木泥做成的佛像,只有个别大户人家才会舍得花钱制作金银质的佛像。   昨天夜里她虽然也只是匆匆一瞥,但是凭着这么多年的接触,她还是一眼就看出那佛像只是个泥质的佛像。应该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泥质的佛像而杀人吧?!   “二小姐怎么知道那佛相是泥质的?”葛天一疑惑道。   景绣抿唇道:“昨天晚上静安说要见我我就过来了。”   葛天一点头,她既然进来过这里知道佛像是泥质的也不稀奇,因为泥质佛像并不难判断。他好奇的是司马濬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不只葛天一好奇,景绣和净圆也询问地看向了司马濬。   司马濬走到桌角弯身捡起地上的一小块东西举到他们面前,“本王如果猜得不错的话这个应该是佛像落地碰下来的。”   景绣伸手从他手中接过那只有小指指甲四分之一大小的碎块,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点头道:“不错,这应该是从佛像上掉下来的。”心里对司马濬的观察力佩服得五体投地,刚才他站的那么远,竟然能注意到桌脚小这么小的一块,并且判断出这个从佛像上掉下来的,这样的观察力和眼力真的让她自叹不如!   葛天一从她手中接过泥块,低头仔细地观察了一番,也点头认同他们的说法。为了谨慎起见他又向净圆证实了一遍,得到肯定回答才点头将手中的碎块交给手下收好。   “既然这样,佛像好好的为什么会落地又为什么会不见了呢?”葛天一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的症结。   “葛大人,师傅屋里一共有两尊佛像,一尊泥质的还有一尊金质的。”净圆看向葛天一说道。   “还有一尊?”葛天一诧异地看向她,“在哪儿?”一间房里摆放两尊佛像可真是够奇怪的。   景绣和司马濬下意识地相视一眼,又都看向净圆。   净圆走上前手伸向佛龛,随着“吧嗒”一声,佛龛后面竟然露出一个方形的洞口。景绣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向那洞口,见净圆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轻轻地擦拭着盒子上的少许灰尘,净圆说道:“这樽佛像是由纯金打造的,我听师傅说这是当年良妃娘娘送给她的,师傅一直小心翼翼地珍藏着,我想凶手肯定是因为觊觎这樽佛像才会闯入禅房意图盗走它。然后被师傅发现了,就对师傅下了杀手,因为这樽佛像藏的隐秘凶手没找到又不甘心白来一趟就带走了那樽泥质佛像!”她说到后面目光如炬的落在景绣脸上,任谁都听得出来她话里对景绣的指控意味。   景绣轻笑道:“小师父推理的不错,很像是真的,我有一个问题想请问你。”   净圆目光中透出一丝警惕,问道:“什么问题?”   “除了你和静空师太还有别人知道这佛像的存在吗?”   “这个……应该只有两位师叔知道。”良妃相赠佛像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师傅又一直将这佛像藏在隐秘的地方从没对旁人说起过,就连她也是偶然一次不小心撞见师傅将这盒子拿出来擦拭才得知的。她想应该也只有和师傅年纪差不多大的两位师叔知道此事了吧?!   “这么说知道这纯金佛像存在的人是少之又少了,我不过昨日晚上才到静安寺又怎么会知道有此佛像的存在,并因此入室盗窃杀人呢?”景绣不紧不慢地说道。   净圆道:“你如何得知的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昨天晚上是你最后一个见过师傅的!”   如果说刚才只是怀疑净圆有问题的话,现在景绣已经确定她肯定有问题了!   刚想开口再说什么,却被司马濬握住了手,她扭头不解地看向他却见他只是对她摇了摇头。   司马濬目光幽深地看向净圆,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讽刺,清冷淡漠的嗓音不急不缓地响起:“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葛大人去搜绣儿的院子如果在绣儿的院子里搜出金质佛像那么就可以断定绣儿就是杀害静安师太的凶手?”   景绣指间一动,转头不解地看向他,不见的是泥质佛像,为什么会搜出金质佛像?手上握着自己的大掌紧了紧,让景绣明白他根本不是口误而是故意这么说的!可是这么说的用意是什么呢?景绣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葛天一也是敏锐的抓住了“金质佛像”几个字眼,心里疑惑却依旧不动声色。   被他盯着,净圆莫名地感觉到一丝寒意从脚底一直窜上胸口,让她心里发怵,却仍旧迎着司马濬的视线色厉内荏地开口道:“不错,不管怎么样二小姐嫌疑最大搜查她的院子本就是应该的,不仅她的院子要查,整个静安寺角角落落都应该仔仔细细地搜查一遍!”   “葛大人,本王认为她的的话很有道理,现在就派人去搜查吧,先查绣儿的院子如果没有再去搜查其他人的房间。”司马濬转向葛天一淡淡地说道。   “是!”葛天一拱手点头,立刻走到门边吩咐人先去搜查景绣的院子了。   期间,司马濬一直目光森冷地看着净圆,净圆在他这样压迫力十足的目光下顿觉无所遁形,总感觉这双眼睛看透了她所有的谎话一样。   仵作的验尸工作告一段落,将记录好的册子递到葛天一手上。葛天一低头看了几眼,就合上塞进了怀里,看向景绣面容严肃地问了几个问题。比如静安找景绣过来所为何事,谈了些什么,大概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离开的,可否有人作证等等一些问题,景绣都一一的回了。   被葛天一派去搜查景绣院子的几个官兵很快就回来了,门外响起一声“大人”,葛天一就暂停了对景绣的提问立马走过去开了门。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样东西,用上好的绸缎包裹着,从轮廓上完全可以看出那里面的确就是一樽佛像。   葛天一抱的有些吃力,心里一边诧异这佛像竟真的是从景绣的禅房里搜出来的一边又在奇怪着明明不见的是泥质佛像为什么搜出来的却是金质的?   小心翼翼地将佛像放到摆放贡品的桌子上,就在松开手的一刹那脑中精光一闪,扭头看了一眼面上隐现得意之色的净圆,忽然就明白了司马濬刚才那么说的用意。   景绣见葛天一抱的吃力又下意识地看了眼净圆抱着盒子毫不费力的样子,脑中也是灵光一现,转头崇拜地看向司马濬。他的观察力当真惊人!   司马濬转开落在净圆身上的视线扭头对她温柔地笑了笑,那笑容仿佛冬日的暖阳般让人心生暖意,和面对净圆时冷若冰霜的样子截然不同。   “小师父,这佛像确是从二小姐房中搜出来的。”葛天一对着净圆说道。   能在景绣房中搜到本就是净圆策划好的,得意之色从眼中一闪而过,看向葛天一道:“葛大人,如今算是人赃俱获了,我常听闻您是清正廉洁公正不阿的好官,相信您一定不会因为她是丞相府千金就对她法外开恩的。”   葛天一点头,“如果静安师太确实是二小姐杀的,本官定不会包庇于她,一定会秉公办理的,小师父放心就是!”   “多谢大人!”净圆腾出一只手竖在胸前,哽咽着垂眸说道。可是嘴角上扬的弧度还是落入了景绣眼中,景绣冷眼看着她,她真是得意过了头了所以才没听出葛天一口中的“如果”二字吧!   葛天一这么年轻凭着一己之力坐到如今的位子绝对不是幸运那么简单,就这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景绣看出来他绝对是个精明的精通办案的好手!   明白尸检的重要性,能认真的收好现场发现的和破案关系不大的泥块,而且脑子转的也相当快。刚才司马濬话中的漏洞他明明听出来了却故意不动声色,之前恐怕他也未必明白司马濬的意图,不过当他从手下那里接过佛像的时候应该就猜到了司马濬“口误”的目的。   葛天一虽固执不懂变通,偶尔迂腐木讷但绝不笨,相反地他还十分聪明!   “小师父之前一番推理本官觉得很有道理!”葛天一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看着净圆说道。   净圆蹙了蹙眉,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   葛天一冷笑一声,“小师父既然忘了本官就重复一遍,你说杀害静安师太的人肯定是因为觊觎这樽佛像才会闯入禅房意图盗走它。然后被静安师太发现了,来人就对她下了杀手,但因为这樽佛像藏的隐秘凶手没找到却又不甘心白来一趟就带走了那樽泥质佛像!”吐字清晰字正腔圆地说完这番话,葛天一目光猛的犀利起来语气也沉了一去,“小师父,本官说的是也不是?”   净圆感觉有什么超出了控制,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心中已经方寸大乱,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点头道:“是……”   ------题外话------   亲们能看的明白吗?   ☆、第113章:桑姨是凶手?   “小师父的推理果然千真万确,这泥质佛像的确是从二小姐禅房内搜出来的。”葛天一指着包裹在绸缎中的佛像语气平静地说道。   净圆本来因为葛天一刚才犀利的目光和猛的变化的语气而惴惴不安着,此刻见他又恢复了之前的语气,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想来当官的都会带着几分威严,刚才葛大人并不是怀疑她才那样的。   心里没那么紧张了,净圆得意地看了景绣一眼,对着葛天一掷地有声道:“大人你快打开看看吧,那里面包裹着的可是纯金佛像并不是泥质佛像,我手中这个才是泥质佛像!”   葛天一冷笑一声,近乎阴阳怪气地问道:“小师傅怎么知道这布里包着的是金质佛像而你怀里的是泥质佛像呢?”   净圆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额上顿时沁出一片冷汗,瞳孔一缩,猛的看向司马濬,对上司马濬那似笑非笑的琥珀色双眸,恍然大悟。她竟中了濬王的计谋,心里方寸大乱,却还极力想着补救之法。“我……”   景绣嘴角一勾,转身去看静安的尸体,净圆此刻已经被司马濬刚才散发的冷气以及葛天一不时变化的神情和语气扰乱了思绪,说话已经不经大脑漏洞百出了,葛天一完全能应付得了她。   司马濬跟在她身后,见她毫无顾忌和害怕,神色平静地在静安的尸体旁蹲了下去,眼神微闪,静静地看着她。   仵作见景绣靠近尸体忙上前想要提醒她不要乱碰,却被司马濬伸手拦了下来,显然不想让他去打扰到景绣。   为了以示尊重景绣掏出怀中的手帕轻轻的敷在了静安双目圆睁的脸上,转头问仵作:“老先生有手套吗?”   “有……有的。”仵作说着掏出怀中的手套递给她,却不明白她要手套做什么。   景绣道了谢,接过手套戴上,看着尸体轻声说了句“师太得罪了”就掀开静安身上的袖子,然后是裤腿又是观察又是伸手按压的,手法老道熟练,神情格外的严肃认真。   好几次仵作想要上前阻止她都被司马濬拦了下来,司马濬看着此刻认真检查尸体的景绣峻脸上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淡漠。他知道她是个大夫还是个医术了得的大夫,可能接触过死人,所以对于尸体不会如别人那般害怕,但他没想到她竟然能如此平静地去碰触,不带恐惧不见厌恶,有的只是认真和敬畏。仿佛尸体在她看来是个普通的病人一样。   仵作也有些不淡定了,看着景绣的目光变了又变,相府二小姐名动平阳城,对其美貌他早有耳闻。可是却想不到她还如此胆大,一般人别说是她这么大的女子,就是成年的男子面对这么血腥的尸体恐怕也做不到如此淡定。   就拿他自己而言,他已近花甲之年,担任验尸官兼仵作有五十年了,午夜梦回还总是能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么多年下来面对尸体时还是会有一种淡淡恐惧感。可是这个二小姐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娃娃,怎么就如此胆大呢?她不害怕吗?不觉得晦气吗?   一番查看之后景绣又轻轻地放下静安的袖子和裤腿,转而查看起她胸口的伤口,不时地伸手在伤口上比划丈量着。   葛天一见净圆已经头脑混乱手足无措了,就让手下将她带了下去找间禅房关押起来。扭头看到景绣正蹲在尸体旁比比划划,好奇地走了过来。   景绣刚好检查结束,站起身取下手套放到一旁。   看着葛天一道:“从肌肉萎缩的程度、尸斑按压之后的变化以及眼膜的浑浊度来看静安师太的确是在和我见面之后被杀害的,凶手用的凶器初步判断应该是一把七寸长的匕首。”   她是学医的对法医的知识也有所涉猎,偶尔也会看一些有关法医学的书籍,不过都是纯属打发时间并没深入学习过,只懂得皮毛。   恐怕她说的这些仵作也都看出来了,如果是现代真正的法医过来,得出的结论可能更多,不过那恐怕都要靠尸解来完成了。比如说可以通过切开死者的肚子查看胃里食物的消化状况或者膀胱内尿液的多少更精确的推断出死亡时间。   但是在这个时代,恐怕尸解是件骇人听闻的事,没人会同意这么做的,所以即使真正的法医到了这儿恐怕也施展不开,只能当个普通的仵作,从尸体表面特征去进行尸检工作。   短短的几句话却把葛天一和仵作二人说愣住了。只有司马濬还算比较镇定,绣儿可是有“鬼手神医”之称的扁鹊仙子,看出这些又有何难?他唯一感到诧异的就只是景绣面对尸体的淡然,还有被冤枉后还能如此镇定的欣赏。   葛天一想到怀中仵作刚才交给他的尸检报告,和景绣所说一点不差。没想到这二小姐竟然还有这等本事,这可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啊!   仵作更是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二小姐还真懂验尸,他震惊中又带着浓浓的好奇和疑惑。   “二小姐,你年纪轻轻尸检水平就如此之高,不知道你师从何人?”   景绣明白他的心情,一如当初她得知司马濬一直在服用一位医术可能和她难分高下的大夫开的药压制住了毒性,她也很好奇很想见见那位大夫一样。   她说的这些不过是书本上看来的皮毛,但在古人眼中可能已经极为了不得了。她的师傅就是书啊!   “这个……我以前听扁鹊姑娘说起过一些尸检方面的知识,所以就献丑一试了,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老先生指教!”怕说出是从书上看来的这老先生再刨根究底问是什么书,景绣只得说谎了。   “哦?扁鹊姑娘……怪不得怪不得……”扁鹊之名西临谁人不知,那可是天灵老人的弟子,出了名的“鬼手神医”,哪怕将死人救活了他都不会惊讶,别提懂一些尸检知识了。   “二小姐说的都对,小老儿和二小姐的看法是一致的。”仵作看着景绣赞赏地说道。   葛天一吩咐人将尸体先运回大理寺的停尸房,挥退了仵作及另外两三个手下,屋里只剩下他和景绣以及司马濬三人。   三人交换了对此事的看法,一致得出结论:有人杀了静安借此陷害景绣。   但同时景绣又认为这很有可能是个一石二鸟之计,杀静安灭口顺便陷害她!   她没有说出这个猜测,因为这件事涉及到她来静安寺的目的,关系到南宫新月还有已故的良妃,在她没有弄清楚一切的时候还不能说。   “葛大人为何会这么快就赶到这里?”景绣看着葛天一问道。   葛天一叹了口气,“距离此地十里外一处村庄里昨天上午也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本官接到报案连夜赶了过去,忙到清晨刚准备合眼休息静安寺的小师傅就又报案说静安师太遇害,本官就又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景绣见他眼底果然黑眼圈明显,很想让他去休息会儿,但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疑惑。   “葛大人就不觉得奇怪吗?”就好像昨天那起凶杀案是为了专门引他过来一样,目的就是为了今天能及时将他叫来。   葛天一深以为然地点头,怎么会不觉得奇怪呢,简直太过巧合了。   “那凶手为了陷害二小姐可是杀了两条人命啊!”葛天一气愤地叹息道。   景绣缄默不语,这两条人命算是因她而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心里充满了深深地负罪感。如果说静安是因为知道了什么秘密才会被灭口,那另外一人完全是死的不明不白啊!凶手何其残忍简直没有人性!   司马濬坐在她左侧,看到她因气愤和愧疚而紧紧握拳指节泛白的左手,心里微微抽痛,伸手过去用力地掰开她的手,然后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握,传递给她安慰和力量。   景绣抬眼看他,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心里一阵感动,摇头道:“我没事!”   “葛大人,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一定会全力配合!”看向葛天一,景绣语气坚定的说道。   不管怎么样,她不能让那两条人命白白死去,她一定要捉出幕后凶手!这件事也让她更加确信十几年前良妃之死必有蹊跷!   葛天一烦躁地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两圈才道:“如今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叫净圆的小师傅了。”除此之外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二小姐你可曾得罪过什么人?”葛天一猛的想到这一层,凶手既然是为了陷害景绣而杀人自然是景绣的仇人。也是他刚才一时烦躁,忽略了问。   景绣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她得罪的人那可多了去了,太子公主郡主那是数不胜数,更别提还有家里那两只母老虎了。可是她觉得这事真跟这些人没多大关系,直觉告诉她,这事就是因为她怀疑起良妃之死有蹊跷才引起的。   葛天一见她神色也猜到了几分,对于这二小姐和嫡母嫡姐不和,以及四公主的纠葛他也有所耳闻,更别提和太子的矛盾了。   一时间他看景绣的眼神也微微起了变化,似乎自从这二小姐回了相府,这整个平阳城发生的大事总跟她脱不了关系。脑中倏地冒出“红颜祸水”四个字,不禁摇头,这女子长的太美果真不是好事,古人诚不我欺啊!   景绣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才唤回葛天一的思绪。   葛天一对着他们拱手道:“下官一夜未睡想去歇息片刻,这事有些复杂,可能要委屈濬王殿下和二小姐暂时留在寺内了!”   “葛大人即使不说本王也会留下来的,有人胆敢陷害绣儿本王怎会袖手旁观,在凶手捉到之前本王不会离开的!”司马濬坚定又淡漠地说道。   景绣也点头道:“葛大人累了去休息便是,需要用到小女子的地方小女子一定义不容辞!”   葛天一目光暧昧地在他们二人脸上走了一遭,直看的景绣脸色微红他才转开视线走了出去。   景绣和司马濬也跟着走了出去,门口的一众尼姑全都双眼红肿眼含期待地看向葛天一,葛天一却只是摆了摆手说案件还要进一步审理,就让手下带着景绣回了她的院子“关押”了起来。并让尼姑们散了,自己找了间禅房睡觉去了。   来到景绣主仆居住的院子,葛天一派来的官兵识趣地守在了院门,他们看的出来葛天一对景绣的态度不像是对待凶手的态度,而且景绣是丞相之女身边又跟着濬王,他们说什么也不敢得罪她。   “要不要睡会儿?”回到景绣的禅房司马濬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样子问道。   景绣笑着摇头道:“不用,我不困,出了这样的事就是困也睡不着的。”   司马濬伸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眼神坚定声音轻柔地说道:“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想!”   原本满肚子话的青霜青铜还有蒋迁以及扶桑孙嬷嬷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听着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景绣脸色微红地拉下司马濬放在眉间的大手拉着他坐了下去。   脸色严肃地看着他,“我有话跟你说!”   顿了顿才道:“我觉得有必要暗中监视两个人。”   “什么人?”   “六姨娘,哦,当然还包括她的两个丫鬟,至于另一个……”景绣犹豫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司马濬见她如此神色,莫名地又想起昨日在马车上她说隔墙有耳的事,心里有了一丝猜测,“另一个是阿迁或桑姨?”   景绣诧异于他的聪明和敏锐,点头道:“是桑姨。”见他露出不解的神情,她解释道:“实不相瞒,我来静安寺并不只是祈福那么简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司马濬沉吟道:“就是因为这件事静安师太才会遭到杀害?”   “不错,静安师太可能是知情人,我猜测背后之人怕她向我泄露了什么所以才会杀了她顺便又嫁祸给我。”   “可是这一切怎么会跟桑姨有关系?”他虽然不知道她口中那事到底是什么,但显然是他们西临的事,桑姨除了多年前和母妃来过几次祥云寺根本没到过西临的其他地方,而且桑姨此次来西临距离上次已经有十年之久,她口中的事怎会和桑姨扯上联系?   再者桑姨是个心善之人,怎么会做出杀人的事?而且如果说十里外那处村子中的命案的凶手和杀害静安师太的凶手是同一人的话,就更不可能是桑姨了,因为桑姨昨天可是一天都跟他们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在来这儿的路上啊!   景绣看到他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也能猜到他心中大概的想法,开口解释自己如此怀疑的理由,说道:“我向景天岚提出要来静安寺的时候,他的反应很奇怪,好像并不想让我来,随后见我坚持就以不放心我独自出门为由提出让二姨娘跟我同来……之后又是我从未见过的六姨娘……我猜这六姨娘应该是来监视我的。”   “我怀疑桑姨是因为她主动提出来要跟我一起过来,我知道你可能会说因为出了太子一事,桑姨只是不放心我才要跟我同行。但是我相信我的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桑姨要来静安寺有别的目的!”   听了她这一大段话,司马濬心里对她来静安寺的目的更加好奇了,但是还是忍住没有问。   “桑姨不会杀人!”他无比笃定地说道。   她十年前还帮着你母妃杀我呢!景绣在心里反驳道。沉默了会儿抿唇道:“昨日我去会见静安师太的时候让青霜盯着六姨娘主仆三人了,到我回来这主仆三人一直老老实实在屋子睡觉。”   司马濬拧眉:“所以,你觉得一定是桑姨?”   ------题外话------   昨天竟然520,单身的人永远这么后知后觉……   ☆、第114章:柳暗花明又一村   景绣见他对扶桑深信不疑维护至极的样子心里莫名地觉得有些不是滋味,黯然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桑姨或许以前来过静安寺,可能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刚才那么说只不过想试探一下扶桑在他心目中的位子而已。   司马濬蹙眉,他不知道她的这种怀疑从何而来,几乎是无根无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要相信她,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会让阿迁留意桑姨的!”   之所以是阿迁而不是青铜青霜是因为青铜青霜对桑姨的感情太深,在他们心中桑姨几乎是半个母亲,让他们去监视桑姨恐怕少不了一番解释,说不定还会激起他们对绣儿的不满。   景绣一扫刚才的不舒服,心中暖暖的,看着他真挚的说道:“谢谢!”   “我出去一下,你累了就先休息会儿,醒了我们去见见那个净圆。”   看着她眼底的黑眼圈,司马濬有些心疼,通过今天这事他算是看出来她口中“不能说的事情”可能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危险,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要陪着她。   “嗯!”   景绣点头,如今唯一的线索就是净圆,如果不是葛天一太累她现在就想请示他让她去见见净圆。   司马濬出了房间让蒋迁盯着扶桑,然后又让青霜去盯着隔壁院子的林秋水三人。   林秋水会功夫,就连身边的丫鬟也都是高手,他之前让蒋迁查过她的身份,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没什么特别。但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奇怪,就算绣儿不说他也会让人盯着她的。   “王爷,我们这是去哪儿?”青铜不解地跟着司马濬出了静安寺,小姐如今还是嫌犯被人关押着不得自由,王爷他能放心就这样离开?   两人牵的都是从官兵那儿借来的马儿,濬王的面子借两匹马简直轻而易举的事。   司马濬上了马,举着马鞭指着东方,“从这里一直走就能看到那个村庄,本王想亲自过去看看!”   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也不一定,骑马一刻钟就能到,回来还能陪绣儿一起去探那净圆的底。   青铜之前守在静安的禅房外将屋内的谈话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马也跳上了马。   主仆二人顶着如火的太阳扬起马鞭直往东方而去,马蹄溅起的尘土在阳光下飞舞,所过之处一片朦胧。   到了之后青铜找人询问了一下村子的基本情况,该村名唤桃花村,村子里只有六七十户人家二百多人口,昨天的命案发生在村头一户姓王的家中。   司马濬和青铜来到王家,周身沉浸在一股浓重的悲伤氛围之中,青铜在摇摇欲坠的院门上敲了几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了门,开门的是一位憔悴不堪头发散乱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你们是……”沙哑的声音含泪的眼眸无不显示着女人刚刚哭泣过。   “大姐,我们是葛大人的手下,有些事想来问问你。”青铜收起身上冷厉的气息温声说道。   女人打量着他们,屋里传来孩子的哭声,她转头往屋里去,也没有关上门,青铜想这应该就是同意让他们进去了。   两人踏足院内,院子小的可怜但很整洁,家用工具都一一整齐地摆放在墙角。只有两间小茅草屋,年久失修,看着让人忍不住担心一场大暴雨都禁不住。   女人坐在床上抱着几个月大的孩子含泪哄着,脚下还站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看着瘦骨嶙峋怪让人心疼的。见到生人胆怯地往墙角缩,不敢看他们。   女人哄睡了孩子,又将小男孩支到隔壁房间才看向他们。也不要他们问,就一边抽泣着一边说了起来。   她的相公名唤王才,今年已经五十了,平时游手好闲惯了,吃喝嫖赌样样都来,也经常和人发生口角动手,所以她觉得这次王才死应该是他又得罪了什么人被报复了。   前天夜里王才并没回来,因为这是常有的事她也没怎么在意。结果第二天一早她起床刚打开房门就看到王才一身是血的躺在院子里。   她跑过去怎么拍他叫他都不醒,摸了摸鼻息哪还有气?虽然对这个相公有诸多不满,但到底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个男人还是她两个孩子的爹,她顿时恸哭起来。很快就惊动了村里其他人,大家都涌到她家来,见他们孤儿寡母的,就有人热心跑去平阳城报了官。   “事情就是这样的,知道的民妇都跟葛大人说了,天气太热尸体放不住,家里穷也办不起丧礼,相公的尸体民妇已经请村长带人去埋了。”   司马濬和青铜走出王家,临行前青铜掏出一锭银子交给女人,“大姐,给孩子们买点好吃的。”   女人犹豫着最后还是伸手接了过去,王才虽然不着调但好歹也是家里的唯一劳动力,如今人死了,这个家里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这一锭银子无异于雪中送碳。   来到隔壁屋,一个同样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正抱着刚才的小男孩无声地流着泪,满是补丁的衣裳和略显得黝黑粗糙的双手无不显示着女人的日子过得很是贫苦。   “呐,这是刚才那两个人留下的。”   妇人怯怯地接了银子,紧紧地抱着小男孩浑身充满了警惕,仿佛周围有什么危险一样。   嘴角一勾,女人走出了屋子,走到院子的井边,抬手伸向耳后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从井口扔了进去。   司马濬和青铜一路问人,骑着马很快就到了村外后山的坟地。一眼就看到了七八个男子聚集在一处,看样子尸体还没来得及下葬。   “你们是?”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打量着他们,这两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出现在他们的村子就足以让他们觉得奇怪,出现这后山的坟地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   “老先生,我们是葛大人派来的,能不能看一眼这地上的尸体?”青铜指着地上放在竹席上蒙着白布的尸体说道。   老者看了眼身后众人,才蹙眉点了点头。   青铜道了声“多谢”就蹲下去掀开了白布,检查了起来,这人应该和静安一样都是被一刀致命的,没什么特别的。看向司马濬,见他没有什么指示青铜就重新盖上了白布。   两人离开后山,离开桃花村,往静安寺而去。后山的老者直到将人下葬后才一脸恍然地拍了拍脑门,那没说话的公子带着面具又是一身贵气,莫不是濬王殿下?   不同于来时的快马加鞭,他们现在的速度简直可以称得上闲庭信步。   “王爷,我们什么都没发现,如果那个净圆打死不交代我们根本就查不出凶手。虽然葛大人相信小姐,可是捉不到真凶小姐依然是嫌犯。”青铜忧心忡忡地说道。   司马濬没有开口,紧锁的眉头显示着他正在沉思着什么。   见状青铜也不敢再说话打扰他,又过了一会儿,忽然见他扭头神情严肃,嗓音冰冷坚决道:“回去将那个女人带过来,本王怀疑她就是凶手!”   什么?青铜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虽然觉得疑惑和不可思议但还是什么都没问,调转马头快马加鞭往回赶。   司马濬也提高马速往静安寺赶,他要去问问净圆证实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   景绣刚醒过来葛天一就来了。   没想到他就睡这么一会儿就起了,笑道:“葛大人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官啊,为了查案捉拿凶手觉都不睡了!”   自己都被人当成嫌犯了还能拿他寻开心?葛天一不甘示弱道:“本官若不是好官二小姐现在可就被带往大理寺关进牢里,等待发落了!”   景绣撇撇嘴,葛天一竟还有这等麻利的嘴皮子,以后谁敢再说这人榆木脑袋不懂变通她第一个站出来反驳他!   “本官要去详审那净圆,二小姐旁听吧!”   景绣扬眉一笑,正合她意!   “葛大人请!”   二人来到关押净圆的禅房,远远的景绣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冲到房门前几乎是用吼得,“快把门打开!”   看守的官兵被吓得一个哆嗦,询问地看向葛天一见他点头才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景绣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葛天一一头雾水地跟了进去,一看屋内的情形顿时傻了眼,净圆七窍流血躺在地上,死相实在太恐怖。   景绣也顾不得会不会引起葛天一怀疑了,伸手搭上净圆的脉搏,手上还有温度只可惜人已经死了,救不回来了。   “南疆五大毒蛇之一的樱花蛇,被其咬上一口七窍流血即刻就死!”   葛天一猛抽一口凉气,舌头打了结说话都不利索了,“南疆……樱花蛇?”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怎么觉得这个案子那么棘手呢,这种惨状和死法他办案多年可从来没有遇见过……   又一人进屋了,景绣抬头迎向司马濬震惊的脸色,凝重地重复已经说过的话:“南疆五大毒蛇之一的樱花蛇,被其咬上一口七窍流血即刻就死!”   南疆……司马濬想到上次景绣在相府中遇刺青铜也是中了南疆的凤凰散,会是巧合吗?   葛天一派人叫来仵作,仵作只能验出是中了毒,至于中了什么毒他完全一头雾水。葛天一这才反应过来,疑惑地看向景绣,仵作都不知道的毒这二小姐怎么会知道,她不仅懂验尸还会把脉,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葛大人为何这样看着我?”景绣明知故问道。只有他问了她才能找借口圆过去打消他的疑虑和怀疑,可如果他不问,那么他的心里就会一直对她存在好奇,就会用心观察她,那么她很快就会被他看出破绽。   “本官很好奇没进门前二小姐如何就得知屋内出了事?”   葛天一偏偏没有问出真正疑惑的地方,通过这短短几个时辰的接触他就发现这个二小姐绝不是普通的柔弱女子。连死人都不怕的人那日面对太子又怎会那般恐惧,他可不认为太子比死人还可怕!   景绣咬牙,直觉告诉他葛天一刚才想的绝对不是这个,但是他不说她又能耐他何?只有日后多加小心了!   “我从小鼻子灵敏对气味很敏感,很多轻微的气味别人察觉不到我也能闻的出来。”   葛天一恍悟,但还是不免小小的震惊了一下,看向地上的净圆,虽是七窍流血但是都很少,一般人在门外真闻不到血腥味。   “濬王殿下有何发现?”葛天一一醒来就听属下汇报了司马濬去桃花村的事,因为死者家属说死者平时经常和人打架斗殴得罪了不少人,可能是仇家寻仇来了,他当时也就信了,仵作验尸后他也就允许家属将死者埋了。正打算排查凶手的时候就接到静安寺的报案,由于带来的人手不够他就临时把那边放下了。   后来发现两起案件的巧合和相似之处,就打算将两起案子并到一起处理,正打算带人去桃花村再走一趟,看是否有疏忽之处呢。既然濬王亲去了,他就先听听他的看法。   “等一会儿就知道了!”一切他还不能下结论,等青铜带回那个女人再说。   葛天一也不急,吩咐人将净圆的尸体立刻运回大理寺和静安的尸体放在一处。就眉头深锁地陷入了沉思之中,这次无疑是他这几年来遇到的最扑朔迷离的案子了,简直无从下手。   见景绣一头雾水的样子,司马濬解释道:“我刚才去桃花村了,有一些发现,不过还不能确定。”   “真的吗?”景绣原以为线索全断了没想到他竟然有发现,这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屋内三人静默不语,各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屋外传来一阵嚷嚷声。三人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打开门走出去一看,尼姑们全都聚在门外,群情激奋。   “出什么事了?”葛天一拧眉问手下。   “她们说……说……大人您是在包庇凶手,说二小姐会把她们全都杀光的……”手下硬着头皮回道。   葛天一和景绣相视一眼,净圆的死已经传到她们耳中了,自从景绣到这儿就接连死了两个人,也难怪她们人心惶惶了。   之前因为静安的死让她们只是心存怨恨只想惩治凶手,可现在净圆又死了,她们比起能否捉拿凶手更在乎的是她们自己的安危。   见她们都是如此激愤的样子,葛天一知道此刻他说什么话都不管用,除非将景绣定罪然后靠上镣铐带走,否则她们是不会安心的。   可是景绣不是凶手,他不能那么做。   青铜回来了隔着一大群尼姑和司马濬三人遥遥相望。司马濬搂着景绣的腰直接飞上屋顶,来到景绣的禅房。可怜葛天一不会功夫被一群尼姑缠着要他主持公道,好说歹说大半天才勉强让她们平静下来,说了一大堆义正言辞的保证才让她们散了。   刚才他也看到青铜了,心里惦记着司马濬口中的“发现”,匆匆赶往景绣的院子。   估计是害怕景绣这个“杀人凶手”吧,没有一个尼姑到景绣这边来闹事,就算是刚才也只是瞪着景绣不停地质问葛天一。   *   景绣打量着房间里的妇人,疑惑地看向司马濬,这个妇人就是他口中的“发现”吗?   “死者是她丈夫。”司马濬解释了这一句,然后缓缓地走向那怯懦地发抖头也不敢抬的妇人。在她面前站定掏出怀中的银子递过去,妇人摇头不接,司马濬冷声道:“拿着!”   景绣和青铜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眼里都盛满了困惑。但他们都明白他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理由,他们大气不敢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妇人的反应。   妇人吓得一哆嗦,面前这人好生可怕,浑身仿佛都透着一股子杀气,声音如寒冰般冷厉。他为什么让人将自己带来这里为什么要给自己银子,她到底接还是不接?   ☆、第115章:同睡一房   怯怯地伸出手接过他手中的银子,妇人只感觉这银子仿佛是火炭一样灼得手心隐隐作疼。   司马濬眉头困惑地皱起,望着她握着银子的那只手,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不会,他不会看错的……   所以是她在伪装吗?   景绣和青铜不明所以地相视一眼,看着司马濬,两人都是一头雾水,到现在都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么。   “你不是左撇子?”司马濬目光锐利地盯着面前低着头怯懦不已的妇人,冷声问道。   左撇子?妇人迷茫地微微抬头,“民妇不是左撇子……”这个人自己都没见过他,他为什么说她是左撇子呢,真是太奇怪了,难不成是认错人了?   “不对!”青铜猛的顿悟,上前两步看着那妇人,“你是左撇子,之前……”他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他递给她银子时她伸的是左手。   “青铜。”司马濬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看着一脸茫然恐惧的妇人,“你可曾见过我们?”   “我……”妇人摇头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猛地点头,难不成面前这两个男子就是之前去她家的人吗?   “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   “见……见过!”妇人目光闪烁,哆嗦着唇说道。   司马濬嘴角微勾,眸中闪过一道精芒,“早上你见我的时候并没这么害怕,我给你银子你也是很快就接了,为什么现在面对我这么害怕还不敢接银子呢?”   妇人扯着嘴角道:“民妇被这位公子强行带来,一时被吓到了,误会公子是坏人了……”   景绣在一边默不作声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   司马濬轻嗤一声,转身拉着景绣悠闲地坐了下去。   剩下的事交给青铜就好。   “你根本没有见过我们!”青铜肯定地说道,给她银子的人是他不是王爷,这么短的时间她不可能记错。   “我……”那妇人惊恐地看着他,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你最好将一切老实招来,否则我不能保证你两个孩子的安全。”青铜不是第一次审讯逼供,想要对付一个普通女人撬开她的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一听到他提起孩子,妇人立马脸色灰败,心里防线仿佛一瞬间被人冲破了。瘫软在地,泪水潺潺,“民妇什么都说,请公子不要伤害我的两个孩子,他们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放心,只要你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是不会为难你和你的孩子的!”青铜保证道。   “谢谢……”妇人抹了把眼泪,开始叙述起来,从前天夜里到现在一直强装的坚强镇定终于卸下了,埋在心中的事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   原来妇人是亲眼看到丈夫被人杀害的,凶手蒙着面她看不到她的长相只知道是个女人。   前天夜里,她睡得好好的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打开房门一看自己的丈夫胸口插着把匕首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挣扎,凶手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挣扎到断气,然后才从他身上漫不经心的拔下匕首,看向已经目瞪口呆因为太过惊惧而短暂失声的她。   凶手告诉她,那个男人死有余辜她是在替天行道,是在帮她们母子三人脱离苦海。让她按照她说的去做,事成以后会给她一大笔钱,足够她们孤儿寡母一辈子生活无忧。   她心动了,她对比她大了将近二十岁的王才没有半分感情,有的只是怨恨,他死了也好,能用他的命换她们母子生活无忧也算他死的值得。   所以她按照那个女人的话,报官隐瞒实情,那个葛大人一点都没有怀疑,她想时间久了抓不到凶手那么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了,很快她们母子就可以从王才被杀的阴影中走出来。   葛天一的离开,让她松了口气,没想到那个女人忽然又出现了,女人对她说很快还会有人来找她,为了防止她露出破绽,有人来的时候就由她出面,让她躲起来。   妇人稍稍落地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来,让她出面,别人难道不会怀疑吗,他们家亲戚不多,少有的几户亲戚左邻右舍都见过。   女人仿佛看出她的顾虑,对她神秘的笑了两声,就解开了脸上的面纱,那面纱下的脸竟然和妇人的脸有八分相似,即使是熟人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估计都会信以为真。   ……   原来之前司马濬和青铜见到的人是易容成这妇人的凶手,景绣这才完全明白过来司马濬口中的“发现”和刚才的做法是在干什么。可还是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他在今天之前根本就没见过这王才的老婆,他是怎么看出之前见的那个是冒牌的呢?   “我们去看了王才的尸体,我发现伤口刺入的角度有些奇怪,像是左手刺入的。”司马濬言简意赅地说道。   左手刺入?景绣回忆着静安的伤口,伤口的表面是左上右下的形状这的确很像凶手用左手刺入的。但也只是可能,并不一定。而且就算之前那人用左手接过银子其实也不代表她就是左撇子。不过以司马濬缜密的心思但凡有一点可疑之处都不会放过。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十有**是对的,至少在唯一的突破口净圆死之后又找到了新的线索。   葛天一进来,青铜刚好带着妇人出去,妇人并不知道凶手的所在,说起来她也是可怜人,司马濬和景绣并不想为难她。但是有净圆被灭口的例子在先,他们不得不把妇人和她的两个孩子留在身边保护起来。   “濬王殿下所说的发现就是这陈王氏?”葛天一指着门外,难道是这陈王氏之前对他有所隐瞒或者又想到了什么新的线索告诉了濬王?   景绣将一切都对他说了一遍,听得葛天一唏嘘不已,这陈王氏也是可怜之人,虽然她之前对他说了假话但也算情有可原吧,毕竟她也是为了两个孩子着想。   “这如今虽然有了新线索,可单凭凶手是个左撇子这一点我们还是没办法找到凶手啊?”全天下的左撇子如此之多,他们总不能把所有的女性左撇子抓过来一一审问吧?   “别担心,总会找到别的线索的,你还没吃饭吧,你先吃点东西然后好好休息一晚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好吧。”他不说她都不觉得饿,他一说她顿时感到一阵饥肠辘辘,不知不觉已经快天黑了,除了早上那一碗薏仁粥她还滴米未进呢!   孙嬷嬷端来自己去厨房做的饭菜,早上尼姑们还对她们充满敌视不让进厨房,可现在却对她们敬而远之,好像很怕她们一样,她去厨房不仅没人拦着里面的人还主动离开给她让地方。   虽然不明白这种变化是为什么,但是孙嬷嬷也没想那么多,一想到景绣一天没吃东西她就将心思全放在烧饭上了。   葛天一看了看景绣又看向司马濬,“濬王不介意我留下一起吃吧?”   许是考虑到景绣和司马濬一天没吃东西,孙嬷嬷做的份量很多,多一个葛天一也绝对够吃的。   司马濬眼刀子锋利地刮向他,这意思已经够明显的了,葛天一苦笑着站起身,尼姑们不待见他和手下不给他们送吃的,他们一群大老爷们从昨天忙活到现在几乎是没睡也没吃。   其实他来之前有手下已经做了饭了,他记挂着司马濬的“发现”就匆匆赶过来了,这会儿回去,吃肯定还有的吃,只是眼前的饭菜卖相要比手下做的好看多了,想来味道也是要好上不少的。   只可惜他无福消受啊!   “当然不介意,葛大人不嫌弃的话就留下一起吃吧!”景绣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司马濬的袖子仰头对着葛天一说道。   葛天一犹豫着看向司马濬为难道:“这……”   “没关系,反正孙嬷嬷做的多我们也吃不完。”景绣道。   “二小姐如此盛情相邀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葛天一这才坐了下来。   景绣嘴角抽了抽,这葛天一和传闻中的形象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啊!   “吃饭。”司马濬夹了道菜放进景绣碗里,直接把葛天一当成透明人,他并不是怕葛天一打扰他和绣儿的相处只是不习惯和外人同桌吃饭而已,但既然绣儿都同意了,他自然尊重她的意见。   接连出了两条人命,其中一人还是主持。寺院众尼姑人心惶惶的,哪还会在意寺院不准男子留夜的规定。此刻她们正是需要寻求保护的时候,有葛天一手下的一众官兵在,她们多少也能踏实点儿。   所以司马濬青铜蒋迁三人自然也是没有回后山而是在景绣她们待的院子里将就了一晚。   景绣看着坐在凳子上不走的司马濬有些无奈,明明青霜和扶桑都把房间空出来去和孙嬷嬷挤一间了,让出来的两间房一间单独给他的,一间是青铜和蒋迁的,可他倒好,好好的房间不睡非要赖在她这里。   她也不是这些古代女子那么保守,要是这房间有两张床她一点都不介意他留下,可问题是只有一张床啊,他难道打算坐着睡?   “我只是不放心你。”司马濬看着她似乎不欢迎自己,开口解释道。凶手明显是针对她而来,虽然知道她不同于一般柔弱女子,但他还是不放心放她独自一人。   这么一说景绣倒是不好说什么,看他一副坚定不容拒绝的样子,她说什么估计都白搭。   抽出床上的凉席铺到地上,又拿了一个枕头下来,然后踏上凉席对他道:“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不行,你睡床上我睡地上!”司马濬蹙眉道。   “睡地上凉快,这么热的天你让我睡床上很难睡着的。”穿越到这儿其实总得来说没什么不能适应,唯一感到不能适应的就是夏天没有空调风扇了。   想到她怕热,司马濬犹豫了一瞬走向了床铺。   熄了灯,景绣感受着后背传来的冰凉,顿觉比睡床上舒服多了,转身向着床。   “六姨娘和……桑姨没什么动静吗?”   床上的人静默了一瞬,艰难开口道:“桑姨她分别去见了寺的两位师太。”每次都长达一个时辰之久,阿迁说整个下午桑姨一直待在两位师太的禅房内。   “……哦。”桑姨果然来过静安寺吗,不然这种时候怎么会去见两位师太,那两位师太应该就是净圆口中的两位师叔了吧!   净圆说她们可能知道良妃赠送静安师太纯金佛像的事,那么她们也很有可能知道当年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吧?!   可是现在这种时候她一来没有心思去找她们,二来也怕给她们招来灾祸,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过了好一会儿,景绣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又听他唤自己。   “绣儿……”   “嗯?”   “十年前的司马濬……是什么样的?”   景绣诧异了一下,才回忆着说道:“十年前的司马濬有着不属于同年龄孩子的成熟,不爱搭理人不爱说话,但是总会默默地关心人,小小的年纪却满腹心事,把什么都埋在心里不愿跟人述说……嗯,还十分孝顺,十分让人心疼……”   人家总说时间会改变人,可是司马濬给她的感觉似乎没怎么变,就是成熟了些,不爱搭理人不爱说话的毛病一点都没病。   “那十年前的绣儿又是什么样的?”司马濬又问道。   景绣翻身看着黑洞洞的屋顶,神情恍惚,思绪回到十年前,声音缥缈,“十年前的绣儿……以为来到一个新的地方生活会变得不一样,有娘陪伴,有人疼有人爱,受委屈有人给自己撑腰,累了生病了会有人关心照顾,日子虽然清苦但会很幸福……可是,幸福那么短暂,被人追杀亲眼看着娘亲落入万丈深渊自己也命悬一线……”   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湿了脸,抬手擦了擦,嘴角微扬接着道:“幸被路过的你和红叔所救,然后……”   “然后什么?”见她久久不说话,司马濬好奇地问道。   景绣深吸了口气,语气欢快道:“然后就认识了圆空大师,再然后遇到师傅师娘拜师学艺啊!”   然后她以为她会做他司马濬的婢女虽然是个下人但至少衣食住有了保障,可没想到会惹来他母妃的杀意。再然后他不告而别,圆空大师不告而别,她孤身一人带着圆空大师的信千辛万苦上了天灵山……   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景绣一边不停地抬手擦着一边疑惑着,其实别人听起来她的命是苦了点,但她自己其实并没觉得有多悲惨,现在说起来完全就觉得经历过的一切不值一提,可为什么这眼泪还是不停地往外冒呢?   司马濬侧身看着她,天色太黑看不到她的泪水,她说起这些过往语气并不沉重仿佛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但是他就是能感觉到平静和轻快的话语下深深的无力,每说一个字就让他的心跟着一紧,然后疼痛缠绕着心脏,让他呼吸不畅。   十年前她才五岁,五岁就要经历那么多成人都难以承受的一切,他既然救了她,为什么没有带走她呢?   司马濬没有问出口,他害怕会引起她对他的不满,责怪他疏远他。十年前丢下她,十年后绝不会再丢下她!   天灵老人脾气古怪又严厉,做他的弟子虽然光荣却并不容易,必须要能吃得旁人不能吃之苦,这十年她该受了多少苦啊……   司马濬不敢再想下去,心口阵阵抽痛,仿佛有人拿着利刃在一刀刀毫不留情地凌迟着他的心脏,这种疼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脑海中蓦地浮现出她问他的那句“你是不是喜欢我”,他当时的回答是什么呢?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如果说前两天他还不能十分肯定的回答她,那么此刻他可以肯定地告诉她:是!   司马濬喜欢景绣,他想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保护她给她幸福让她快乐!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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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景绣就在尼姑们的“欢送”中上了被官兵包围的马车。   “濬王殿下,您这是……”这是押送嫌犯的,堂堂濬王坐上去不合适吧?葛天一扯着嘴角。   司马濬看都不看他,直接一脚踏上了马车。   看到他上来,景绣并没觉得吃惊或是奇怪,只觉得好像是意料之中,好像习惯他的陪伴一样。马车还是他们来时的马车,还是一样的舒服,刚才她掀开桌子看了,下面还是一大桶的冰块,冰镇着喝的东西。   孙嬷嬷和扶桑以及青霜坐在前面,蒋迁骑马跟在马车一侧,青铜留在寺里暗中监视还未离开的六姨娘主仆。   南宫洐骑在马上,看了马车一眼,宣布出发。葛天一垫后,看着马车直叹气,这案子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能了结的,一个刚刚及笄的大家闺秀竟然动手杀人,杀的还是出家人,不管到最后二小姐能不能洗刷清白,这件事永远是她身上的污点,名声是毁了。   景绣想吐,可是怕司马濬担心就一直装着没事,但是刚吃的早饭还没消化,愣是想往外跑,实在忍不住了,头伸出马车,“呕……”一下子吐出来了。   “怎么了?”司马濬担忧的拍着她的背,大喊一声:“停车!”   青霜立刻闻声而停。   所有人不明所以地看过来,景绣有气无力地趴在窗口,一个头一张美绝人寰此刻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南宫洐和葛天一都拍马过来。   景绣抱歉的笑笑:“有些晕车,继续赶路吧!”   “要不要休息一下?”南宫洐问道。   景绣摆手,她现在是嫌犯能坐马车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还是不要搞那么多的特殊了。   队伍再次出发,马车内司马濬看她一副快虚脱的样子,让开身子,拍了拍空出一大片的座位,不容置疑的说道:“躺下!”   前两天来的时候并没发现她有晕车的状况,躺下或许会好受一些。   景绣很听话的躺了下去,其实吐完了已经好多了,只是胸口还是有些闷闷的,躺着要是能睡着估计就不会难受了。   一路上休息了两次,到达平阳城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   队伍刚进入平阳城,景绣就听到了外面不绝于耳的指责声。西临人大都比较信佛,因此人们对出家人还是比较尊敬和维护的,静安寺接连死了两个人已经足够引起百姓们的重视和愤慨了。   景绣现在体会到了什么叫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滋味,叫骂声和诅咒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凶猛,足可见人们对她的憎恶。   先前积累的好感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了,最得意的莫过于沈柔母女了吧,不知道景天岚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呢?   本来是要按例将景绣关进大理寺的,可是司马濬坚决护着景绣,说是让景绣入住他的濬王府,查案需要景绣,他一定亲自带着景绣随叫随到。   南宫洐不想和他动气,可是法不可违,私心来说他也不愿意让景绣去坐牢啊,可就算他可以关照人好好照顾,可监牢毕竟是监牢,条件最好的监牢也是监牢,苦和委屈是必然要受一些的。   司马濬这是不把他们西临的律法看在眼里,是不把他南宫洐放在眼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众让他难堪。   景绣也很无奈,可是怎么劝司马濬他就是不听,坚持让马车往濬王府去,可南宫洐的人又紧紧围着马车,就这样队伍堵在了四岔路口,引来了不少人围观,之前那种叫骂和诅咒全都集中到了一处。   就在双方各执己见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尖利的嗓音由远及近穿透力十足的传了过来,即使在如此人多喧闹的场合依旧脱颖而出,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皇上口谕,宣景绣进殿!”   这一声传来,景绣瞬间觉得耳边清净了起来,接着是哗哗地跪地声。   景绣和司马濬一同走出马车,她的手一直握在他的手里,挣脱不开。   来人是殷全,先是对着南宫洐一阵点头哈腰,转过来面对景绣时立马变了副嘴脸,可在看到司马濬的一刹僵了僵,接着谄媚的向着司马濬行礼,连带着对景绣的态度也谄媚起来。   司马濬自然不会放心让她一人进宫,两人一齐来到御书房。崇明帝正在看葛天一呈上来的案件报告,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目光在他们二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就看向司马濬笑道:“濬王可真是稀客啊!”   以往都是丝毫不顾忌他一国帝王的面子,怎么请都不愿意入宫的人竟然为了这相府二小姐来了。   司马濬只抱拳意思了一下,并没答话。   崇明帝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景绣,这丞相府的二小姐可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啊,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让平阳城变得这么热闹?   “抬起头来!”   景绣抬起头来,这是她第二次来到御书房,虽然这次是以“杀人凶手”的身份,但也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其中的原因大概有两点,一个是因为有司马濬在身边,二是因为她问心无愧,崇明帝给她的感觉是个明事理的好皇帝。   崇明帝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还有一丝困惑和别的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早就听闻丞相二女倾国倾城是我西临第一美人,传闻果然不假!”   “多谢皇上盛赞!”景绣不卑不亢道。   “听说二小姐杀了静安师太和净圆小师傅?”崇明帝带着一丝试探地问道。   景绣无所畏惧的看着他,“皇上信吗?”   崇明帝一愣,没想到她会反问回来,信吗?   “朕不知道该不该信,朕只相信证据!”   “可是目前证据不足,根本就不足以证明人是臣女杀的。”   “可是你是嫌疑最大的,你如果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朕只能让葛天一依法处置你。”崇明帝说这话时看了一眼始终以护卫姿态站在她身边的司马濬。   景绣道:“净圆小师傅死的时候臣女正被关押还有那王才死时臣女在前往静安寺的路上,这些难道还不足以洗脱臣女的嫌疑?”虽然那种程度的“关押”并不能真的关住她,但崇明帝眼中她只是个普通的弱女子。   崇明帝道:“那也只能证明净圆和王才不是你所杀,可是静安师太呢,你如何证明静安师太不是你所杀?”   “很简单,臣女并不是个左撇子,根据静安师太和王才的伤口来看二人被刺伤的作案工具都是一柄七寸长的匕首而且刺入的深浅也差不多,由此可见凶手可能是同一人,而这个人还是个左撇子。”   崇明帝嘴角微勾,“那也有可能是你故意用左手杀人啊。还有那王才有可能是你为了摆脱嫌疑买通了别人并用和你相像的方式杀的,不是吗?”   景绣语气一窒,“这……”的确,这些并不足以摆脱她的嫌疑,可是除了这些还能找到别的什么吗?就算真的有被他们忽略掉的地方那也是在静安寺,他如果真的有意让她自己去找寻证据又派南宫洐将她带回平阳城做什么?   难道是看到司马濬对她的态度之后临时决定给她的机会?   “朕给你十天时间,还会让人随时跟着你,葛天一和洐儿也会全力助你,你有需要尽管跟他们提,十天之内如果不能找出你所谓的真凶,那么……”   “皇上,五公主求见!”崇明帝话还没说完,殷全进来禀报道。   崇明帝眉头微蹙,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南宫新月已经走了进来。   “父皇,儿臣相信二小姐不会是杀人凶手,儿臣请求和二皇兄一起追查杀害静安师太的凶手。”南宫新月仿佛没看到司马濬和景绣一样,看着崇明帝语带倔强的说道。   崇明帝怒斥道:“胡闹!”她以为他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么?她分明就是想抓住机会和葛天一相处,他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南宫新月丝毫不惧,扬起下巴道:“儿臣没有胡闹,二小姐曾经救过儿臣的命,儿臣不愿意看着她被冤枉。”   这事崇明帝早在她之前约见景绣时已经知道了,狐疑地看着她,“真的只是为了帮二小姐?”   “当然!”南宫新月看着他的眼睛点头,“父皇如果不放心,把他踢出这个案子不就好了,二皇兄儿臣还有濬王殿下、二小姐,我们四人肯定能查出凶手。”   这个“他”是谁,除了司马濬外大家都心知肚明。   崇明帝犹豫着,最后还是拗不过她坚持,只好点头同意了。难得有一件她上心的事,让她出去转转也好,不然成天待在她自己的宫里什么人都不接触也不好。   让人将门外的南宫洐和葛天一也宣了进来,宣两个人进来的却是四个。   崇明帝目光在南宫泽和南宫珏二人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就看向葛天一,让他将静安寺的命案全权移交给南宫洐。   葛天一自然不敢有异议,点头称是。   崇明帝满意地点头,事情就按南宫新月说的安排了。安排好后,不忘看向司马濬道:“有劳濬王了!”   司马濬颔首不语,他只是想帮绣儿的忙。   “父皇,这事儿臣也听说了,明显是有人在故意陷害二小姐,儿臣请求一同参与查案!”南宫珏朗声道。   南宫泽不甘落后,跟着开口道:“父皇,五弟忙着西南赈灾之事已经够辛苦了,这事还是不要交给他了。儿臣平日无所事事,不如就让儿臣跟在二哥身后历练历练吧!”   南宫珏咬牙,“赈灾之事有叶寻替我分担,我完全可以应付得过来,四哥放心就是。”   “赈灾是事关百姓生计的大事,五弟怎能如此不放在心上,叶公子虽能力出众,但五弟也不能将这么大的事全推给他啊,这样也太不厚道了!”   “你……”   崇明帝打断他们,一锤定音道:“好了,这件事就按老四说的办,老五你应该把心事放在赈灾一事上,事关百姓生记切不可大意!”   “……是,儿臣遵命!”南宫珏无法,只能点头。   一行人出了御书房,南宫泽得意地看着南宫珏,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五弟啊,疏洪赈灾那可是事关百姓生计的大事啊,四哥还以为你为此事已经忙得焦头烂额无暇分身了呢,没想到你这么闲啊!”   南宫珏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将拳头落在他那张讨厌的娃娃脸上,打下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反唇相讥道:“要是四哥你的话恐怕真的是无暇分身了,毕竟能力有限么?可是我就不一样了,父皇如果不是信我足够有能力处理好,能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我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四哥听到的意思!”   ……   景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执,像两个孩子似的,就在这御书房门口吵了起来,这也太……不成体统了!   可是其他人仿佛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好像早就习以为常了。   看她一副惊奇的样子,南宫洐解释道,“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见面就吵。”   景绣“呵呵”两声,实在是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一面。   “各位如果不介意的话就都去我府上一叙吧,咱们讨论一起接下来该怎么做?”南宫洐看着众人道。   大家点头,这事的确需要从长计议,他们手中掌握的线索太少,想要十天内抓到真凶实在太难。   ☆、第117章:星月玉佩   南宫珏本想跟着他们一起过去,可是南宫泽偏偏跟他作对各种阻拦他,再加上他本来就诸事缠身,明天就是叶寻押送救灾物资去西南的日子,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跟叶寻商量,只好恨恨地瞪了南宫泽一眼然后离开了。虽然他担心景绣,但他无比的信任司马濬,相信他会保护好她的。   他离开了,葛天一深深地看了几眼南宫新月,对方只是低着头不看他,他动了动唇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后化作一声叹息,也转身离开了。   “闲杂人等”都离开了,大家一齐出了宫来到了南宫洐的二皇子府。   天色已经黑了,南宫洐吩咐人准备了饭菜,大家一起吃了饭,才来到南宫洐的书房商量正事。   南宫洐先将事情简单的顺了一遍,同时也是让南宫泽和南宫新月了解一下案情和现在的情况。   从在御书房南宫新月刚出现的那刻,景绣就发现司马濬总是会朝她看,现在也是这样,南宫新月一直在很认真的听着南宫洐讲案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司马濬的目光总是会落在南宫新月的脸上。   景绣想到百花宴那次也是这样,南宫新月一出现他就盯着她看。诚然南宫新月长得很好看,容貌出众,气质清冷高贵。可是司马濬的眼神并不是男人见到美丽的女人流露出的那种痴迷的眼神,但她也不能完全确定,他眼神很复杂她不能完全看得懂,但还是看到了一丝探寻。这说明他对南宫新月很好奇,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奇,这说明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有兴趣吧?!   可是他对自己这么好,之前问他是不是喜欢她他也没否认啊,景绣就是没有理由的相信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相信他对南宫新月的好奇不是因为男女之情。   那么,又是什么呢?   司马濬看着南宫新月那张和东旗朝阳公主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满心的疑惑和不解。那日百花宴之后他就让红叔去查了南宫新月,却并没有任何的发现,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南宫新月聚精会神的听着南宫洐讲话,倒是没注意到司马濬一直在打量自己,自从听到静安的死讯她整个人就一直心绪不宁,她觉得完全是因为自己让景绣去找静安,静安才会死的。这是不是说明自己的怀疑没有错,母妃是真的被人害死的,所以她一定要抓住凶手,查出幕后的主使者,替母妃报仇!   南宫泽也收起了平日的吊儿郎当,神情认真的听着,眼里闪烁着浓浓的兴趣。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玩,还要具有挑战性,原来葛天一那个老顽固每天都做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啊,怪不得不爱和别的官员一块玩呢。   “……好了,大体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只知道凶手是个女人可能是个左撇子,其他的我们一概不知。”南宫洐简单的总结道。   南宫泽眼中的兴趣渐渐淡了下去,皱眉道:“凶手说不定早就逃之夭夭了,不对,凶手根本就不用逃,因为目前掌握的线索根本就等同于无,就算凶手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也认不出来啊!”   “杀害静安师太和王才的凶手是同一人,那杀害净圆小师傅的也会是同一人吗?”南宫新月疑惑道。   景绣道:“这个不能确定,不过我觉得净圆是认识杀害静安师太的凶手的,也是认识杀害她自己的凶手的。”   “何以见得?”南宫洐问道。   “净圆是被樱花蛇咬后丧命的,但是这种蛇的速度并不算快不至于让她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按理说正常人看到蛇不是应该呼喊求救么,守在外面的侍卫却连一句呼救声都没听到。我在想净圆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办砸了事情的下场会是什么,并且是心甘情愿赴死的,所以她才没有求救?”她只解释了净圆认识杀害她自己的凶手的原因,并没解释为什么净圆会认识杀害静安师太的凶手,因为这根本无须解释,大家应该都清楚。净圆如果不认识杀害静安师太的凶手怎么会陷害她?显然是被凶手威胁亦或是收买了。   见他们一副认同的表情,景绣接着说道:“净圆既然同时认识杀害静安师太的凶手和杀害她自己的凶手,那我们不妨就暂时认定凶手只有一人,这样调查起来或许会方便些。”   南宫洐点头:“好,暂时就认定杀害三条人命的凶手是同一人。”   “我有一点很好奇。”南宫泽看着景绣不解道:“二小姐真的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吗?”这件事明显就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景绣,所以凶手十有**应该是跟景绣有过过节的人。   “这个……”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跟她得罪的那几个人绝对没有关系,但是要怎么对他们讲呢,这样讲出来好像自己知道真凶是谁一样,一定会惹他们怀疑的。   “其实要引出凶手也不难。”南宫新月忽然出口道。   大家的视线从景绣脸上移开纷纷集中到她脸上,充满期待的看着她,等她讲出她的想法和计策。   “月儿有办法?”南宫洐开口问道。   南宫新月一脸清淡,站起身子,踱步走到景绣面前,“既然凶手杀了净圆是为了灭口,那么如果净圆没死呢?”   景绣蹙眉,“樱花蛇是南疆五大毒蛇之一,被咬上一口即刻就死,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一般的大夫当然束手无策,可若是扁鹊姑娘出面呢?”南宫新月淡淡反问,眸光流转,扭头看向因为她的话而若有所思的三个男子,“不是说二小姐和葛大人进去的时候净圆刚死吗,我们可以放出消息就说二小姐手中有扁鹊仙子给的保命丸,暂时保住了净圆的命,同时我们派出人手去找扁鹊仙子过来进一步救治……”   “月儿的意思是引蛇出洞?”南宫洐沉吟道。   “不错,引蛇出洞!扁鹊的医术我想没几个人会质疑吧?”南宫新月说着饶有深意地看向景绣。   “好主意啊,二哥,我觉得这主意可以一试!”南宫泽率先拍掌赞同道。   南宫洐也点头赞同,看向司马濬和景绣等着他们的意见。   司马濬点头,这个法子的确可以一试。大家都表态了,只剩景绣了。四个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她脸上,景绣开口道:“我……也没意见。”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法虽然不高明,但是在如今的情形下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是听说那扁鹊来无影去无踪的,连她师兄叶寻都不知道她的下落,我们要去哪儿找她?”南宫泽困惑地说道。   南宫洐笑道:“找不找得到扁鹊姑娘并不重要,我们派人大张旗鼓的找,再把消息放出去,那么凶手一定会想要在我们找到扁鹊之前杀了净圆,我们做好准备来个瓮中捉鳖即可!”   他口中虽然说找不找到扁鹊不重要但在心里已经想着让扁鹊主动现身的法子了,月儿的计策说不定会收到意外的效果,不仅引出凶手还能引扁鹊现身,一举两得!   扁鹊是个医者,他们派人将消息传出去,她如果知道有人中毒等着她救治不可能不现身的!   “原来是这样!”南宫泽恍悟道,如果凶手真的上当的话,他们不用十天就能破案了,到时候就能知道景绣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了。   几人商量已定,景绣和司马濬相携离去,南宫新月回绝了南宫洐在二皇子府暂住的提议追着景绣和司马濬跑了出去。   “濬王殿下,我与二小姐投缘,可否去你府上暂住?”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这司马濬对景绣的爱护,出了这样的事应该不会放她回相府吧,相府里可是有一对等着对景绣嘲讽奚落的母女呢!   景绣知道她是有事想跟自己说,刚好她也有话想跟她说,还担心司马濬不会同意呢,谁知他只沉默了一瞬就点头了。   三人坐上马车一齐回到濬王府,景绣一下马车就觉得累的不得了,回到房间洗了个热水澡,穿上衣服坐在床边借着烛光打量着那块静安师太交给她的玉佩。门外响起敲门声,她说了声进来,门就被从外面应声打开了,进来的人正是南宫新月。   “静安师太临死前跟你说了什么?”南宫新月坐在桌前的凳子上,桌上点着一支蜡烛她隔着火光望着景绣开门见山地问道。   景绣摇头,举起手中的玉佩,“师太只是交给了我这个……”   南宫新月走上前,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她手中接过玉佩,胸口有些微的起伏,小心翼翼地摩挲着玉佩,庆幸又激动地喃喃道:“原来没丢……”   景绣有些不明白状况地看着她,疑惑道:“什么没丢?”   南宫新月抬头解释道:“这块星月玉佩是我出生前父皇亲手刻的,母妃去静安寺的时候就顺便带了过去交给静安师太放在佛祖面前开光。我出生……母妃就去了,父皇一时伤心也没想起这回事,直到我五岁的时候父皇才忽然想起来,有一次父皇带着我偷偷出宫去了静安寺,想要向静安师太要回这块玉佩,可是静安师太说她不小心将玉佩弄丢了……”   景绣越听越糊涂,“公主怎么能确定这块玉佩就是良妃娘娘交给师太的那一块,说不定只是式样一样罢了。”毕竟她也没亲眼见过不是吗?而且这块玉佩的质地虽然看着不错,但也绝对算不上上乘,既然是皇上亲手为自己的女儿所刻怎么可能不用最好的玉呢?   “我不会弄错的!”南宫新月笃定地说道,神秘地看着景绣道:“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景绣不明所以的跟着她走到桌边,只见她将玉佩靠向火苗,指着玉佩上那颗较大的星星下方的位子道:“你看!”   景绣俯身定睛一看,竟然看到了她手指的地方有两个小小的字,“星月……”   “是星月,一开始父皇和母妃给我起的名字就是星月,但是因为大姐的名字叫星儿,母妃就把‘星’换成‘新’了。”   景绣觉得脑子有些乱,从未有过的乱,看着她如获至宝的摩挲着玉佩,心中涌起一股想将玉佩抢回来的冲动。   那是芸娘留给她的,是她的娘亲留给她的,怎么会是良妃留给南宫新月的呢?静安师太搞错了吗?   南宫新月小心翼翼的将玉佩系在腰间,看着景绣一副难以置信又若有所思的立在原地,仿佛被什么巨大的难题给难住了一样,疑惑道:“你怎么了?”   景绣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腰间那块玉佩上,星月玉佩……不说她还没发现,原来那圆指的的就是月亮,星星和月亮……南宫星月……   南宫新月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再次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静安师太跟你说说什么了?”   景绣回过神来,将视线从玉佩上移开,扯了扯嘴角道:“没有,只是……只是觉得皇上和良妃娘娘真的很爱公主。”   南宫新月点头,“是啊,父皇对我真的很好,宫里的兄弟姐妹们都很羡慕我。虽然我没有见过母妃,但是我听父皇和外祖母说过,母妃她很爱我的。”   “那公主为什么不开心?”   南宫新月落寞地笑了笑:“如果你的娘亲因你而死,你会活的开心吗?”虽然她怀疑母妃是被暗害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母妃就是因为怀了她才给了别人可趁之机,说到底还是因为她而死。   这些年她都没脸去见外祖母,要不是她外祖母也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娘就是为了救我而死的。”景绣说道。   南宫新月吃惊地看着她,景绣接着说道:“当年我们被人追杀,娘亲为了救我就驾着马车驶入万丈悬崖了。这些年我虽然过的辛苦,但却一直很开心,因为我不仅为了自己而活着,还是为了我娘而活着。如果不开心的活着,怎么对得起她的牺牲。公主,你说是不是?”   “……你说得对!”南宫新月仿佛想通了什么一样,沉默了半晌,看着景绣叹息道:“我们俩还真像,生日是同一天也就算了,竟然还有同样的遭遇。”   景绣扯唇不语,“时间不早了,公主回房歇着吧,明天还要早起。”   南宫新月点头,转身回房了。   景绣打开窗子,坐在窗前仰头看着天,月明星稀,看到那一轮皎洁的圆月才恍惚想起来今天是月中了。   出了会神,不知不觉就这样趴在窗前的书桌上睡了过去。司马濬刚在书房处理完事情,出了书房远远地看到她房间有亮光就走了过来。   隔着窗子摸向她的头,宠溺地笑了笑,然后才走到门边轻轻地打开门,走到窗边动作轻柔地抱起她放到床上。她真的是累坏了,睡得很沉,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并不见汗珠。也是,今天晚上格外的凉快,想必她会睡的很香的。望着她的睡颜好一会儿,司马濬才关上窗子吹灭烛火离开。   第二天一早景绣起来,发现自己在床上,恍惚了一瞬才失笑地摇摇头,除了某人也没人会抱她上床了吧,只是昨天她睡着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他那个时候竟然还没睡么?   有时间一定要提醒他晚睡的坏处,这种坏习惯必须得改!   出房门伸了个大懒腰,隔壁房门响了,她扭头看过去,对着南宫新月扬唇笑道:“早!”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南宫新月没碰到过,有些不习惯,亦或是刚起床还有些迷糊,过了几秒,景绣才等到她的回答,“早!”   景绣目光在她腰间的玉佩上停留了一瞬,就带着她去了大厅用早膳。   ☆、第118章:叶老夫人训话   “师兄?”景绣看到出现在大厅中的叶寻,惊讶不已。   叶寻听到她的声音转头看过来,缓缓的笑了。   两人走出大厅,来到外面。   “师兄怎么这么一大早的过来,我听说师兄最近和五皇子一起忙着西南赈灾的事情一定很辛苦吧,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景绣看着他眼底的黑眼圈关切地说道。   叶寻笑道:“我没事,待会儿我就要出发去西南了,走之前来看看你。”   “师兄要去西南?”   “是,所以可能有很长时间不能来见你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叶寻说道。   景绣点头,“我知道了师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路上小心!”   见她关心自己,叶寻心里一片柔软,点头道:“知道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路上保重!”   叶寻转身离开,静安寺的命案他虽然心里担心不已,但是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她不需要安慰和鼓励,而且有司马濬和南宫珏在她也绝不会出事的,所以他离开还是比较放心的。   南宫新月来到景绣身后,顺着她的视线一起看向叶寻离去的背影,“表哥他喜欢你!”   景绣不语,沉默了一会儿转头对她提议道:“等会儿我们去趟叶府吧?”   师兄一直待她极好,好到就像是亲兄长一样。她不能再自欺欺人的说他只是把自己当妹妹了,师兄已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不能因为她而耽搁了。现在想想叶老夫人和叶夫人对自己这么好,恐怕不单单是因为自己是叶寻的师妹是芸娘的女儿这么简单,恐怕是存了让她当儿媳妇和孙媳妇的心思。   只是她对叶寻只有师兄妹的情谊,根本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注定要让师兄和叶老夫人婆媳失望,辜负他们对她的厚爱了。   既然如此,她还是早点将这样的讯息透露给她们比较好,长痛不如短痛。   南宫新月愣住了,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道:“好。”   *   其实虽说案子是交给他们大家一起查的,但其实大家只需要出出主意就好。司马濬景绣和南宫新月三人吃了早膳去了趟二皇子府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就出来了,南宫洐已经将事情都吩咐下去了,该做的准备也已经万事俱备了,现在就等着凶手现身了。   景绣和南宫新月离开二皇子府就直接往叶府而去,三人来的时候坐的是两辆马车,景绣和司马濬一辆蒋迁驾车,南宫新月自己一辆架马车的是今天早上崇明帝派来保护南宫新月的一个姓林的侍卫。   所以此刻景绣上了南宫新月的马车,司马濬和蒋迁回濬王府了。   在叶府门前下车,守门的护卫一看到南宫新月就兴奋地跑进去通报了,五公主许久不来了,老夫人一直念叨着呢,见到了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呢。   景绣和南宫新月在下人的带领下往老夫人的荣乐堂去,南宫新月似乎有些拘谨或是紧张。   “怎么,见自己的外祖母还紧张?”   “许久不来见她老人家了,倒是不知道见了该说什么。”每次来叶府,外祖母大舅母都好像把她当成了什么贵宾一样,各种好吃的好玩的送到她面前,因为这样小的时候还引起叶家其他的孩子的嫉妒和吃醋呢,导致除了叶寻表哥外其他孩子都不喜欢她。当着长辈们的面对她和和气气的,背后就是白眼,所以她也不爱来叶府。跟也叶府的人实在说不上亲。   景绣笑道:“哪里需要说什么,你能来她老人家就已经很高兴了。”   “听说外祖母和大舅母十分喜欢你,依我看是存了让你嫁给叶寻表哥的心思吧,我看你和濬王两情相悦,既然不喜欢表哥,还是早日跟他说开了,长痛不如短痛。”   她和司马濬两情相悦吗?景绣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他是我师兄我把他当亲兄长,自然希望他好,等他这次回来我就会跟他说清楚的。”   “那就好!”   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就到了荣乐堂,叶家大夫人和二夫人已经在院门口迎接她们了,一看到她们就喜笑颜开的迎了上来。   “参见五公主!”   “参见五公主!”   南宫新月忙扶起她们,“二位舅母不必多礼,月儿见过两位舅母才是。”   大夫人忙扶起她,惶恐道:“五公主使不得使不得!”   景绣也分别对二位夫人见了礼,几人在外面寒暄了几句就走了进去。   叶老夫人早就望眼欲穿了,一看到南宫新月顿时热泪盈眶,忙冲着她招手。南宫新月眼眶也湿湿的,坐到她身边去了。   叶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直说瘦了。景绣的事情她听说了,也听叶寻说了南宫新月和景绣暂住在濬王府的事情。   看向景绣道:“孩子你受苦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凶手会抓到的!”   “祖母相信我?”   “信,怎么不信!祖母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你是什么样的人祖母还能看不出来?祖母信你!”   景绣喉头哽咽了一下,“谢谢祖母!”   几人聊了一会儿,倒也其乐融融,午膳也是在叶府吃的,一直到傍晚,景绣和南宫新月提告辞。   叶老夫人依依不舍地看着她们,仿佛欲言又止一样,景绣疑惑着,只见叶大夫人和二夫人带着一群下人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叶老夫人和景绣南宫新月三人。   南宫新月似乎是真的性子太过清冷,再加上不常来叶家的缘故,待了这一整天真的没有说过几句话。   景绣开口问道:“祖母是有话跟我们说?”   “你坐过来!”叶老夫人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右手边的位子说道。   她的左手边坐着南宫新月,景绣和南宫新月相视一眼,都听出来叶老夫人刚才的语气略带严肃。   不明所以地坐了过去,“祖母……”   叶老夫人看着她,过了几秒钟才开口道:“我听寻儿说你和那濬王殿下早就认识?”   “是。”隐隐的景绣似乎有些明白她想说什么了。   “祖母知道你和平阳城里这些个女子不一样,你聪明有主见,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是个很特别的女子。我听寻儿说过很多你的事,所以,祖母虽然认识你的时间不长但对你的了解可不少,你啊,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我的女儿……”   “像母妃?”南宫新月插了一句,难以置信地看着景绣,她的母妃和景绣很像吗?也是这样漂亮特别吗?   景绣也有些惊讶,听叶老夫人继续道:“是啊,绣儿很像你母妃。”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睛闪烁着微光,回忆道:“当年的妍儿也是这般的与众不同,和平阳城里所有的小姐们都不一样,具体不一样在什么地方你又说不出来,反正见过她的人都会觉得她和大家不一样。绣儿给我的感觉也是一样,除了格外的漂亮和聪明外我也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一样,可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漂亮的聪明的有主见的女子不是没有,可她们就是那么突出,那么惹人注目。   良妃闺名叫叶妍么?怪不得叶老夫人如此喜欢她,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   叶老夫人看着景绣道:“绣儿,祖母是把你当亲孙女儿疼的,你可明白?”   “绣儿明白,祖母有话尽管和绣儿说,绣儿知道祖母是为了绣儿好!”   “那就好……你出入濬王府的次数实在是太频繁了些,如今更是有家不回直接住进去了,你知道濬王府和别的府邸不同,它只有濬王这一个主人,府中没有一个长辈和女眷,你住进去不合适。如今你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正是该谨言慎行的时候,你可明白祖母的意思?”   “我明白,可是祖母我不会搬出濬王府的!”   “这是为什么?”既然明白为何还执迷不悟,女儿家的名节不要了?   “濬王不会让我离开的,我住在别的地方他不放心。”   叶老夫人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她,眼神开始莫测起来:“你和濬王……”   “只是朋友,可以彼此信任的朋友,当我觉得累觉得无助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他,现在就是我很累很无助的时候。祖母,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只是住在濬王府,我和濬王之间清清白白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叶老夫人看着她坦荡坚定的表情,听着她仿佛不顾一切的语气,愣住了,思绪仿佛回到十八年前。   也是差不多这个时节,她的女儿也是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类似的话,她的话她至今记忆犹新。   ……   “母亲,他在我眼中不是皇上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子,是妍儿喜欢的男子。是在妍儿累的时候伤心无助的时候想要依赖的人,是妍儿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她问她:“你不是说过你要找一个一辈子只对你好只有你一个的男子吗?”而那个男人坐拥三宫六院,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   “女儿知道他不可能只有女儿一个,可是身体不能心却可以,只要他心里只有女儿,女儿便愿意陪在他身边!”   “不后悔?”   “不后悔!”   ……   “祖母?”   叶老夫人回过神来,看着她严肃地问道:“绣儿,你喜欢寻儿吗?”   景绣摇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祖母,我对师兄只有同门之谊绝无半点男女之情。”   本来今天来这儿的目的一个是带南宫新月过来让她老人家开心开心,二就是为了将这事说开。可是见她老人家一直很开心就没忍心说出来打扰了她的兴致,现在倒是她自己提出来了。   果然……叶老夫人没有吃惊,虽然早就猜到了还是免不了失望。她的孙儿她知道,那是一颗心都落在了绣儿身上,正好绣儿她也喜欢,如果这两孩子能成,她就算是死了也是笑着的。可惜啊……   叹息一声,叶老夫人道:“我知道了,不过你记着,你依然是祖母的好孩子,祖母还是一样喜欢你,有时间一定要多来看我老人家。你和寻儿虽没有做夫妻的缘分,但不能影响你们师兄妹的情谊,知道吗?”   这样开明的老太太,难怪能养出良妃那样与众不同的女子了。景绣含泪点头,“我知道!”   叶老夫人转头看向南宫新月让她留下来住在叶府,一个公主住到外国王爷的府上算什么事,舅舅家不住几个兄长家也不住,这皇上竟然由着她。   南宫新月拒绝了,比起叶府她觉得还是濬王府住着舒服一些,至少还有景绣说说话。   叶老夫人虽然失望但也没强迫她留下,放她们回了濬王府。   *   两天过去了,凶手依旧没有献身,南宫洐除了焦虑凶手没有现身外还在焦虑扁鹊为什么没有现身,以为是她还没听到消息,于是又派出去一批人手往更远的地方去传播消息。   青铜是在她们离开静安寺的第四天回来的,静安寺已经重新选出了主持,就是静安师太的师姐静懿师太。青铜禀报说林秋水在静安寺多留的几天里,总是派两个丫鬟去接触寺里较为年长一些的师傅,因为是暗中监视离的远而且又不方便找人打听,所以青铜并不知道她们到底打听的是什么事。   至于打听的结果,似乎并不是很理想,至少青铜看林秋水这几天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看。   “静安寺似乎藏了个很大的秘密啊!”司马濬落下一字,扯唇道。   景绣随后落下一子,有些心不在焉地道:“是啊,可惜知道那个秘密的人已经不在了。”   司马濬看着棋盘上的形势,将手中的棋子扔进棋盒,不下了,她明显心不在焉,他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景绣看了眼棋局,吐了吐舌,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已经连输四盘了,每盘都输的很惨很惨也很迅速,对司马濬来说根本没有挑战性吧!   可是如今的情况,她真的没办法心平气和什么都不想地坐下来下棋啊,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大秘密,还有那个星月玉佩,还有景天岚、六姨娘、扶桑他们和十几年前良妃的死是不是有关系?   “不能告诉我吗?”司马濬伸手抚平她紧缩的眉头,问道。   景绣沉默了一瞬,缓缓开口道:“当年我娘和良妃娘娘同时在静安寺,并在同一天生下了我和五公主。”   司马濬琥珀色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景绣接着道:“那日我们刚到静安寺,我躺下没多久静安师太派净圆小师傅来叫我,我去了后她交给我一块玉佩,现在正挂在五公主的腰上。师太说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可是五公主一看见玉佩就说是良妃娘娘留给她的,那是皇上亲手所刻的玉佩,放在烛火下照还能看到五公主的名字。”   “五公主说,她五岁那年皇上才想起有这么一块玉佩的存在就带着她去找静安师太要过那块玉佩,可是静安师太说丢了。东西明明没丢,静安师太为什么要说谎呢?”   司马濬听得专注同时又难掩诧异和不解,这事听起来怎么都透着一丝诡异,要说静安师太记错了玉佩是良妃给的还是芸娘给的这简直说不过去,良妃的身份哪怕是交一颗石头让静安师太保存,静安师太也应该会当做宝玉一样细心保管的。   而且崇明帝既然曾经去找她要过,她说丢了,且不论当时这玉佩是真丢还是假丢,就算她之前因为某个原因误认为玉佩是芸娘交给她的,在这种情况下也应该明白玉佩实则是良妃交给她的。为什么十年后说是芸娘留给绣儿的呢?   “你为什么去静安寺?”司马濬又问道。她说的这些都是去了静安寺之后才发现的,但却不是她去静安寺的理由。她是因为察觉到静安寺藏着秘密才去的,那么她到底是察觉了什么呢?   司马濬何其精明的人,怎么会被她绕进去?   景绣无奈的叹了口气,和聪明人说话轻松也不轻松,轻松是因为你说一件事简单的说说他就能听得懂,能省下你不少口舌,不轻松是当你想向他隐瞒一件事或者糊弄他的时候,你就算绞尽了脑汁也不一定能成功。   ☆、第119章:崇明帝召见   “不公平!”景绣瞪着他说道:“我已经跟你说了一件事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向我坦白一件事?”   司马濬看着她,无比认真地看着她,“我从来没想对你隐瞒什么,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就是。”   景绣一瞬间仿佛被什么击中一样,愣了一瞬,低下头躲避开他灼热的目光,过了一会儿才抬眼问道:“之前百花宴上我就觉得你看五公主的眼神有些特别,这次你见到她又是那样的眼神,而且你还答应让她住进来……”南宫珏想进来坐坐都被他拦在门外,瑞安来了他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一点请她进来坐坐的意思都没有,为什么会对南宫新月这么特别?   司马濬轻笑,是他观察南宫新月太明显了,还是她的观察力太过敏锐了,他只见过南宫新月两次就被她看出破绽了。   “五公主和东旗的朝阳公主长得很像,足足有八分相似。”   景绣惊讶地张了张嘴,“这……”天下长得相似的人很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景绣就是觉得两国公主长得太过相像似乎有些……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想象。   “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司马濬眉头深锁,“我来西临五年都没有见过五公主,那日百花宴是第一次见,第一眼我差点就以为是朝阳公主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后来我让红叔查过五公主,并没发现她和朝阳公主有什么交集,良妃和皇伯母,也就是朝阳的母后我东旗的皇后娘娘也没有丝毫的关系。”   “或许只是巧合吧?”说出这话,景绣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信。但是要说两国公主之间有什么血缘关系不是更不可思议吗,况且他都已经派人调查过了。   司马濬低着头,之前他也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可是再次见到南宫新月看着那张和朝阳公主那么相像的脸他还是没办法说服他自己,说这只是巧合。   “好了,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我们扯平了。”景绣起身,想在他接着追问她之前溜走。   “对了,”走到门边景绣又转过身来,道:“午后我想回相府一趟。”本来以为景天岚会主动来找她,可是她都回平阳城两三天了也不见他过来,他不过来只好她过去了。   司马濬点头,“带上青霜!”现在这个情况她一个人出去他不放心。   “知道了!”   *   午饭后,刚带着青霜出门,在府门外却看到了殷全,这十天的时间还早呢,崇明帝派他过来干什么?   “二小姐这是要出去?”殷全走上前来,翘着兰花指指着马车问道,态度说不上恭敬但也谈不上傲慢。   景绣微微福身,点头道:“是。”看向他带来的马车,好奇道:“公公这是?”   殷全叹了口气道:“老奴是奉命来请二小姐进宫一趟的,如果二小姐不是有什么急事的话,就麻烦二小姐跟咱家走一趟吧!”   “小姐……”青霜有些担心,她对那个皇宫没什么好印象,那里面没一个好人。   “没事。”虽然不知道崇明帝找她做什么,但绝对不会是为了为难她,不管怎么样他总要顾及司马濬。   景绣和青霜坐上殷全带来的马车,立马就有人禀报给了司马濬,司马濬没什么反应,并不担心崇明帝会对景绣怎么样,但还是让人将这事透露给了南宫新月。   南宫新月想父皇找景绣进宫无非就是为了询问案子的进展,起初并没放在心上,可是想到腰间的玉佩,忽然又让人备了马车进了宫。   依旧是御书房,没有通报和等候,殷全直接让景绣进去了,显然崇明帝是专门在等她。   行了礼景绣就低头恭恭敬敬的站着,崇明帝正在批阅奏折,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她。   “听说你带月儿去叶府了?”崇明帝声音透着一丝疲惫。   景绣点头,听他笑道:“没想到她竟然会听你的话,朕不知道说过她多少次了,让她常出宫去叶府走走,可她就是不听。”   “公主其实十分记挂叶老夫人和叶家其他人的。”   “是啊,但是她因为她母妃的死一直自责,不愿意去叶家也是因为愧疚。”   景绣没有接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将她召进宫就是为了这事吗?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在想朕找你来究竟是什么事?”崇明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景绣骤然一惊,后退两步拉开与他的距离,没有隐瞒地点头道:“是。”   崇明帝仰头哈哈大笑,“二小姐果然与众不同,朕听说二小姐已经及笄了吧?”   心里一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问起这个,景绣硬着头皮故作冷静道:“回皇上,臣女已经及笄了。”   “今儿个早上德妃来找朕,向朕提起二小姐和洐儿的婚事,朕已经召丞相大人问过了,丞相说让朕全权做主。”崇明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见她低着头半点反应都没有,又接着道:“洐儿文武双全一表人才,二小姐知书达理端庄优雅,按理说你们还是表兄妹,要是能玉成美事倒也是一段佳话!”   他的话里带着试探的味道,景绣听出来了,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皇上,臣女好不容易回到家中,想好好陪陪父亲,婚事暂时不打算考虑。”   “是吗?倒是朕考虑不周了,二小姐和亲人失散多年,这刚回府的确还不适宜谈婚论嫁,既然如此,这事暂时就放一放吧!”   景绣抬头狐疑地看着他,他好像本就不想她嫁给南宫洐,却从她的话中找了个台阶下。等到德妃问起,他是不是就会直接往她身上推,到时候德妃肯定会来找她,她的日子估计就不好过了。   您是皇上啊,一国之君啊,您如果拒绝了谁敢说个不字,您干嘛偏偏拉我下水呢?   景绣叫苦不迭,可是不管怎么样结果是她乐见的,德妃那边走一步看一步吧!   崇明帝重新回到放满奏折铺着明黄色锦缎的桌后坐了下去,一双眼睛精光闪烁,“叶老夫人似乎很喜欢二小姐,叶寻是我西临难得一见的好男儿,家世显赫温润如玉又是天灵老人的弟子,若是二小姐愿意,朕倒是愿成美事。月儿她喜欢二小姐,若是二小姐嫁入叶家,月儿去的也会勤快些,也省得叶老夫人她老人家总是惦念,二小姐觉得怎么样?”   景绣咬牙,怎么就在她的婚事上绕不过去了呢。   “皇上,臣女暂时不想考虑婚事,臣女想多陪陪父亲。”不得不再将这话重复一遍。   崇明帝道:“朕知道二小姐一片孝心,但嫁人也是迟早的事,朕想丞相大人也是不愿意耽搁了二小姐的婚事的,这事暂时也不急,二小姐先考虑着,等叶寻回来朕提点提点他,你们可以先接触接触朕相信二小姐一定会喜欢上叶寻的。”   “皇上……”   景绣欲言又止,崇明帝扬眉看她:“有话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谢皇上!臣女听说二公主似乎对叶公子情深一片,皇上为何……”师兄那么优秀他为什么不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师兄,她可是听说他也是很看好叶寻和南宫泠的婚事的,怎么现在将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   崇明帝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因为你是叶老夫人看重的孙媳妇,朕希望能满足她老人家的心愿,让她老人家开心!”   景绣眼里闪过诧异,她想到或许是他看出她和司马濬之间不对劲,想要分开他们;她也想到他是看出德妃拉拢景天岚的意图,不想让她得逞,将自己许配给叶寻,在景天岚那边也好有个交代。虽然我没让你女儿进宫做我的儿媳妇,但是我让你女儿嫁给了叶家大房的嫡长子,这婚事可不比嫁入皇室差多少。你还能有什么不高兴的?   但怎么都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原因在,景绣明目张胆地打量着崇明帝的神情,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听说崇明帝对已故良妃十分宠爱,大概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想要代替良妃好好尽孝吧?!   当然她猜测的那些原因可能也包含在他的动机内,对他来说她嫁入叶家那是一举数得的事情,但是他为什么不直接下旨赐婚呢,他是皇帝,完全可以这么做不是吗?   崇明帝任由着她打量,只觉得这个孩子胆识过人,他见她两次,她都是这样一副不惊不怕的样子,竟然敢明目张胆地打量他,揣摩他说的话,一双澄澈水亮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眼神平和之中透着一丝锐利,仿佛能直视到人的内心深处去。   她又让他想起妍儿了,上次见她就曾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直到他们离去他才恍悟过来那种似曾相识从何而来,不是她的样貌也不是她的举止有多像妍儿,是那种她给人的感觉和身上散发的气息很像妍儿。   今天是这双眼睛让他想起了妍儿,眼神看似平和,可是当你仔细去看的时候就会发现平和之下藏着精明和透彻,仿佛能看穿一切。   南宫新月并没让人通报,想给崇明帝一个惊喜,悄悄地进来了,室内一片静悄悄的,她疑惑着,就看到景绣和崇明帝一站一坐,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望着,大眼的是景绣,小眼的是崇明帝。   “父皇——”   崇明帝回过神,看到她眼神一亮,宠溺道:“舍得回宫了?”   南宫新月看了景绣一眼,好奇他们刚才谈了些什么,可是从景绣脸上根本就看不出什么。   “嗯,女儿有事想告诉父皇。”她声音疏淡,没有任何撒娇的意味。景绣看看崇明帝那满脸宠溺的表情,心里不禁有些微的难过起来,前世今生她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父爱,如果是她,在这样深厚的父爱下成长肯定会时不时地抱着父亲撒娇吧?!可是南宫新月却清冷的仿佛天上的月亮,或许她不仅对叶老夫人和叶家存着愧疚,对崇明帝同样也存着一份愧疚吧?!   所以才会不愿意亲近叶家,甚至不愿意亲近崇明帝,崇明帝对她好她心里反而会更难受,不过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才没有养成恃宠而骄的性子。   “哦,什么事?”崇明帝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虽然南宫新月表情和语气一如往常不见多少温度,但是凭着他对她的了解,他能感觉到她要说的事是让她开心的事情。能让她开心的事情其实并不多,崇明帝很好奇她才出去住了这两天就遇上开心事了?   “皇上如果没事了的话,臣女就先告退了!”人家父女谈话叙旧她还是不要留在这里碍眼了。   崇明帝点头,景绣对他和南宫新月分别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因为知道出宫的路,走了一会儿景绣就让引路的小太监回去了。独自往宫门走去,没走一会儿身侧的花园中忽然冒出几个宫女拦住了去路。   景绣心里哀嚎一声,面色平静道:“姑娘请带路吧!”   见她什么都不问,如此的镇定,那领头宫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轻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   “你可知道本公主找你来做什么?”南宫泠一改往日的高贵端庄表情愤恨地看着景绣。   “不知。”景绣不卑不亢地答道。她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又得罪了这位表里不一的公主,等等……   呃……她这段时间的确没得罪南宫泠,但是前几天得罪了太子啊。不对,准确的说是太子得罪了她,然后被软禁了。太子被软禁那就意味着离废位不远了,南宫泠和太子一母同胞,估计心里不好受吧!   这几天心思全放在静安寺的事情上去了,倒是将这件事给忘了。说起来太子也是活该啊,你说他堂堂太子那做的都叫什么事啊,落到如今的下场怎么能怪她呢?   “不知?”南宫泠从位上起身,缓缓走向她,眼神阴森森的。“你怎么能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敢这么坦荡呢,蛇蝎美人说的就是你吧?你故意将皇兄引出去,亲手策划了那么一出,害的皇兄被父皇责罚,你就不会心生愧疚吗?他可是你未来的姐夫啊,你陷害皇兄的时候有想过大小姐吗?”   景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也太强了,这些是南宫璃告诉她的还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如果是后者她真的太佩服她的想象力了。   不由得笑了,简直太好笑了!   南宫泠蹙眉阴鸷地看着她:“你笑什么?”   “我笑公主的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简直可以说书了。”她故意陷害南宫璃?她才没有那个美国时间,这个南宫泠是不知道她那个皇兄是什么德行吗?   南宫泠被她脸上那种嘲笑的神情激怒了,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就是这张脸迷住了叶寻哥哥。以前她不相信叶寻哥哥是那种只看样貌的肤浅男子,所以他喜欢扁鹊她一点不觉得奇怪。虽然心里难受,但还是带了一点隐隐的骄傲,她的叶寻哥哥就是和别的男子不同,他不会因为容貌而喜欢一个人,这样等她嫁给他,等她老了,叶寻哥哥依旧会喜欢她。   可是她听叶倾说景绣这个贱人时常往叶家跑,叶寻对她极好,他们有说有笑,叶寻看她的眼神温柔似水,就连当初的扁鹊都不能跟她比。叶老夫人和叶夫人竟然也很喜欢她,有意让她嫁入叶家。   想到这些,南宫泠的眼神越发阴森仿佛淬了毒的利剑,举起的手掌狠狠地落下,就是这张脸迷惑了叶寻迷惑了二哥五哥还有濬王,如果这张脸毁了她倒是要看看他们还会不会喜欢她?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大殿中响起,还隐隐的带来了一丝回音。   南宫泠震惊地看着宫女脸上那五个重重的红色指印,扭头看向景绣怒不可遏道:“你竟然敢躲?”   景绣推开临时拉过来替自己挡耳光的宫女,看着她脸上那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啧啧出声道:“公主真是好力气,这力道下去没有十天半个月估计不会消肿吧?!”   “你——”   “公主替奴婢做主啊!”丫鬟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跪在地上眼眶含泪,委屈地看着南宫泠道。   景绣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让你之前对我趾高气扬,让你帮你主子胡作非为,这一巴掌你挨着不算委屈!   做主?做什么主?这一耳光就是你主子自己打的,你还想打回去不成?不要命了不成?   ------题外话------   谢谢凤凰和青青送的票票,送过票票的亲们(任何书)可以参与抽奖哦,抽到的元宝可以当币币用的~   ☆、第120章:司马濬怼景天岚   南宫泠一脚踹开那宫女,双目圆瞪地看向景绣,“二小姐胆子可真是大啊,你可知道顶撞本公主是什么下场?”   “二公主,我劝你弄清楚一件事,今天我是皇上召进宫来的,是皇上的客人,你为难我就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你少拿父皇吓唬我,你不过就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父皇如果不是看在丞相的面子上你现在就已经被关在牢里等着受死了。父皇之所以给你一个机会去查你所谓的真凶,不过就是为了让你死的心服口服,让丞相说不出话来罢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没事了?”   景绣轻笑:“所以呢,公主现在是打算越过皇上惩治我吗?”   “本公主没那个闲工夫,那两个尼姑的死跟本公主有什么关系,本公主叫你来,只是想替皇兄出口恶气罢了。”   说着看向地上脸上一边红肿一边煞白的宫女,“你还愣着干什么!”   “是,公主!”宫女被她一呵斥吓得一个哆嗦,反应过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恶毒的看向景绣,仿佛景绣跟她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对着远处噤若寒蝉的几个宫女招了招手,几个宫女立马向景绣围过来。   “这是干什么?”景绣看着其中一个宫女手中的足有五寸长的银针,眸光蓦地犀利起来,看着笑的诡异的南宫泠。   南宫泠从宫女手中拿过银针,像是欣赏什么奇珍异宝似的,指间划过针身。“二小姐好本事,明明对皇兄下了药却能瞒过太医们的眼睛。本公主一直想着怎么替皇兄报仇,最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二小姐受了苦却看不出来才好。这不,终于想到了,皇兄说你好像就是通过银针对他下的药,本公主就如法炮制了。”   “这针上的药可是本公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来的,二小姐放心就是,这药最多只能让你疼上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本公主就会放你出宫,任他再高明的大夫也不会查出二小姐有中毒的迹象。二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公主大可以试试?”景绣悠然地说道。人在屋檐下不低不低头,打不过她还不能跑吗?   南宫泠冷笑,讽刺地看着她:“你以为本公主不敢吗?”   说着看向几个围着景绣严阵以待的宫女,吩咐道:“动手!”   与此同时,门外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个宫女,看着南宫泠冰冷的眼神硬着头皮道:“二公主,淑妃娘娘过来了!”   南宫泠秀眉微蹙,脸色更加难看起来。要说宫里母妃最不喜欢的嫔妃绝对是淑妃,大概是因为她最能讨父皇欢心,两个儿子也都讨父皇宠爱的缘故。他们这些兄弟姐妹里,除了南宫新月,父皇最疼的就是三哥五哥了,所以母妃最忌惮的从来不是竞争太子之位最有力的二哥,而是五哥。   母后不喜欢的人,她自然也不喜欢,她一直看不惯淑妃假惺惺的样子,平日里碰上了也就点点头罢了。她今天怎么会主动来她这儿?   瞪了景绣一眼,淑妃不会平白无故的过来,估计是为了她。   景绣也觉得不会这么巧,可是她现在是景绣不是扁鹊,淑妃根本没有见过她怎么会过来替她解围,难不成南宫珏也在?   淑妃一身玫红色宫装,将她温柔婉约的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身后只跟着一个宫女,满脸笑意地走了进来。   “二公主,本宫听说二小姐在你宫中就忍不住过来了,常听人说起二小姐美貌倾城,一直没有机会见上一见,所以就不请自来了,二公主不会不欢迎本宫吧?”淑妃柔声带笑地看着脸色不甚好看的南宫泠。   南宫泠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淑妃怎么说也是四妃之一,是宫中最受宠的妃子,就是皇后也要对她礼让三分的,更何况她一个公主。   “淑妃娘娘说哪儿的话,怎么会不欢迎呢!”   “那没有打扰到二公主和二小姐聊天的雅兴吧?”淑妃歉然地问道。   “当然没有,本公主和二小姐也聊的差不多了,淑妃娘娘来的正是时候,本公主听说五哥和二小姐走的很近,娘娘也该多多接触二小姐,好好了解她,这样以后也不至于来不及。”   话里有话?   景绣低着头,不动声色地听着。   只听淑妃道:“来得及的,珏儿很少和女子接触,二小姐既能跟珏儿走得近就说明她比一般女子出色,珏儿的眼光本宫向来信得过!”   “二小姐在濬王府中住的可还习惯?本公主知道你和景夫人还有大小姐不和,可是也不能有家不回啊,你就算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也该为五哥想想啊,你这样让五哥的面子往哪儿搁?”南宫泠转向景绣,语重心长道。   景绣但笑不语,她这话是说给淑妃听的。   淑妃看向景绣问道:“本宫听说五公主也住在濬王府上?”   “是,五公主是得了皇上恩准的!”如果崇明帝不默许南宫新月也不可能住在濬王府。   淑妃点头,笑道:“濬王府和五皇子府毗邻而建,你们去五皇子府倒也方便。”   “娘娘说的是!”   ……   南宫泠见挑拨离间没有收到成效心里不痛快,说了句累了就甩袖进里间去了。   景绣跟着淑妃来到她的宫中,被她拉着聊了些闲话家常。原来南宫珏将十年前他们相识的过程讲给淑妃听过,淑妃刚才逛御花园偶然听到南宫泠宫中的两个宫女谈话,见情况不妙就赶了过去。   从当初第一次进宫景绣就很喜欢淑妃,喜欢她温柔似水,清秀婉约的气质。宫里几位位分高的妃子她都见过了,不禁觉得淑妃这样柔弱的性子能在宫中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简直是件奇迹。   或许,宫中并没她想象的那么可怕吧?   至少皇后在她看来还是很明事理的,贤妃没有儿子即使有野心也是白搭,淑妃心地善良柔弱,唯一让她觉得不舒服的就是德妃了。可德妃虽有城府和野心又爱算计,但似乎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这个皇宫还算比较祥和的,至少比她想象的好太多。   南宫新月出了御书房,她在宫中的贴身宫女忙激动地迎了上去。一阵嘘寒问暖后,脸色严肃了起来。   “怎么了?”   “奴婢刚才看到二小姐被二公主的人带走了!”二小姐去过她们宫里她认识,也知道她救过五公主的命,二公主的人神色不善,她怕二小姐会吃亏。   南宫新月眉头微拧,她不喜欢和她的那些兄弟姐妹们打交道,尤其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南宫泠和南宫奕。可是南宫泠若真想对付景绣,就算景绣会些功夫,这人在屋檐下恐怕也寡不敌众。   “不过,后来淑妃娘娘去了二公主的宫里,很快就带着二小姐出来了。”宫女接着说道。   南宫新月眉头却蹙得更紧了,“淑妃?”她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   “景绣没事就好,我先出宫了,她从淑妃宫出来你告诉她一声。”   “是。”   *   “姑姑留步,景绣知道出宫的路,不敢劳烦姑姑相送!”景绣对着丹青浅笑道。   丹青驻足,“既如此,奴婢就不远送了,二小姐慢走!”   景绣点头转身离开,丹青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花园中一片姹紫嫣红里,许久才转身进殿。   淑妃正在抚琴,琴声悠扬,美妙悦耳。   “怎么不多送送?”   “二小姐说她知道出宫的路。”   “……知道就好。”   琴声从指间流泻而出,不似刚才的悠扬婉约,仿似带上了一丝咄咄逼人的凌厉之气。可是弹琴人却笑容甜美温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大概没人能想象的出如此柔美的女子能弹出这样凌厉的琴音。   走在出宫路上的景绣听着骤然变化的琴音,微微顿了顿脚步,才又向前走去。   “景二小姐!”   迎面碰上贺延,对方位高权重又是长辈主动含笑打招呼,景绣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见过贺大将军!”景绣福身行礼,恭敬道。   “二小姐不必多礼,怎么二小姐进宫是……”   “想必静安寺命案大将军已经听说了,皇上召景绣进宫询问案情。”   贺延没想到她能如此坦然毫不避讳地说起这事,愣了一瞬,才笑道:“二小姐如果有需要老夫的地方只管来找老夫,能帮的老夫一定尽力相帮!”   “大将军好意景绣记下了,如果有需要,一定不会跟大将军客气的!”   “这就好,二小姐出宫吧,老夫还有要事向皇上禀告!”   景绣再次福身行了个礼就往前走去,贺延对她这么客气倒是让她觉得奇怪。他和景天岚可是无人不晓的死对头,他的脾气似乎也很火爆,仗着军功一直都有些目中无人,怎么会对她这么客气,实在是怪!   贺延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转身继续往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中。   崇明帝握着星月玉佩,眉头紧皱,低头久久凝视着玉佩。   过了好久,直到殷全通报贺延觐见才恍惚回神,将玉佩收入怀中,正了正脸色才吩咐将贺延宣进来。   “爱卿有何事禀报?”   “皇上,微臣此来是为了十年前的事。”   “哦?”崇明帝挑眉,十年前……   “是的,十年前五皇子偷跑离宫长时间不回那一次,皇上可还记得?”   “朕当然记得,那小子小时候就爱往外跑,平时只在平阳城中转转那次竟跑到了祥云寺那么远的地方去了……”崇明帝忽然顿住了,看着贺延恍然大悟道:“爱卿想说的是十年前……”   贺延点头,“不错,微臣怀疑十年前那个小女孩就是丞相二女景绣!”   崇明帝并不惊讶,这个他早就猜到了。   笑道:“怎么?爱卿还对当年瑞亲王妃去祥云寺的原因和她想杀了景绣的事好奇?”   当年他们猜测瑞亲王妃去祥云寺可能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你东旗的病秧子王妃为什么偷偷地不远万里来我西临的小寺庙?而景绣当年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瑞亲王妃想杀她,是不是她知道了瑞亲王妃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到底只是他们好奇而已,哪怕那瑞亲王妃真的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他们就算探听到了又能怎样?国家与国家之间还是要靠财力和武力一较高低,总不可能因为你掌握了人家皇室的什么秘密就让人家对你俯首称臣吧?   贺延大概是五年前输在司马濬手上气不过,到现在还没释怀,所以又将心思转到这上面来了。   “皇上,那二小姐肯定知道些什么!”   “她当年还那么小,就算真如你猜测的她知道那瑞亲王妃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估计现在也记不清了!”试图打消他的念头。   “不会的,”贺延笃定道:“她差点因为这事丢了命,一定印象深刻!”   崇明帝无奈,“爱卿啊,瑞亲王妃已经过世了,这人死如灯灭,咱们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安宁了。”   “……是!”   退出御书房,贺延想到五年前那场战役,自己输给了仅有十三岁的司马濬受尽各国的嘲笑,他戎马一生所向无敌却因为那一场战役蒙上了污点,这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一想起就隐隐作疼。   景绣……瑞亲王妃究竟为什么想杀你?你到底知道什么秘密呢?   *   “父亲?”   看到景天岚景绣诧异地挑了挑眉,心里猜测着他来这儿是为了静安寺的命案还是她的婚事?   景天岚正和司马濬相对无言的坐着,半天了,无论他说什么对方都是一声不吭,就算面对皇上也没有面对他这么难受的。   听到景绣的声音,景天岚几乎是如蒙大赦般站起身看向她,仿佛景绣的出现是解救了他一样。   “父亲什么时候过来的?”   “为父刚到,刚到。”   景绣在司马濬身侧落座,自然而然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低头抿了一口,看着站着不动的景天岚,笑问道:“父亲怎么不坐?”   景天岚有些不自在地坐了下去,看着她和司马濬熟稔热络的样子微微拧眉,皇上早上话中的意思似乎是要插手她的婚事的。   是不是二皇子他不能确定,但是肯定不会是濬王。   景绣这么明目张胆丝毫不顾忌名声地住在这儿,她是不是对濬王有意?皇上早上的话是不是在暗示他将景绣带回去?   最近接二连三的出事,每件事都足以轰动整个平阳城,每件事又都跟他的女儿有关系。   他就不明白这个景绣惹事的功夫怎么这么厉害呢?   惹事也就算了,她还不介意别人的看法,这如今她背着杀人凶手的名头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这种时候不应该老老实实的回家待在家里不出来吗?   她倒好,家不回直接就住到这濬王府了?   越想景天岚就越头疼,自从景绣回府,他总是被人指指点点,他的一世英名都快被她给败光了。   可偏偏他再生气也不能对她发火,她根本不会吃他这一套的。   “绣儿,你看你已经给濬王添了不少麻烦了,今天就跟爹回去吧?”   “本王不觉得麻烦,就算是麻烦本王也甘之如饴!”不等景绣回话,司马濬就出声道。   景天岚压下心中的火气,看向司马濬,尽量平静地说道:“濬王殿下,绣儿是女子,她成天住在你府中,濬王知道外面人都是怎么说她的吗?濬王这是不将绣儿的名声看在眼里!濬王可以,我却不行,我是绣儿的爹,是绝对不能看着绣儿继续错下去败坏她自己的名声!我想没有一个做爹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住到非亲非故的男子家里不闻不问!”   司马濬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五公主也在本王府上,贵上也没说什么。”   “这……”景天岚脸一阵红一阵白,被司马濬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堵的哑口无言。   ------题外话------   谢谢亲们送的月票,比心,爱你们~   ☆、第121章:太子是主使?   景绣忍住笑,司马濬平时寡言少语的,没想到口才这么好,真人不露相啊!景天岚身为丞相,百官之首口才定是不会差的,可是此刻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脸都气绿了。   “爹,不是女儿非要住这里,实在是五公主盛情相邀,非要女儿留下陪着她啊,皇上是同意了的。”南宫新月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挡箭牌。   景天岚脸色变了又变,虽然知道她是在胡扯,但也知道她的话并不完全是假的,只能说半真半假。至少五公主住在这里如果不是皇上默许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真是他理解错了皇上的意思?   也罢,她自己不在乎名声非要住在这里也就随她吧!反正现在她臭名昭著,要是带回家,相府还不被百姓们的口水淹死,而且家里还有两个等着奚落她的人在,她回去了家里肯定就不得安宁了。留在这儿,他丞相府也能稍微清净点儿。   “随你吧!”景天岚无奈的说了句,就起身看向司马濬拱手告辞。   “慢走!”司马濬面无表情地说道。以前因为他是绣儿的父亲,司马濬还会对他客气客气,可是现在发现景天岚对景绣的父爱似乎太过虚假,而且景绣也并不在意这个父亲,甚至还有着讨厌和讽刺,司马濬就更不会对景天岚有好脸色了。   景天岚早就习惯了司马濬不咸不淡的态度,也不在意。看向景绣,只见她低头悠闲的喝着茶水看都不看他一眼,顿时心里压下的火气蹭蹭的上来了。   “出来一下,为父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说!”   景绣扬眉,起身跟在他身后出去。   “静安寺的事到底怎么回事,我听六姨娘说静安师太见过你之后就死了?”   “是啊,静安师太见过我之后就被杀害了,是我害了她。”   “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景天岚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景绣眸光流转,“父亲相信我?”   “你是我的女儿我如何不信你?”景天岚看着她,仿佛她这么问太过可笑一样。   “凶手杀了静安师太就是为了嫁祸你,由此可知这凶手或者说凶手背后的主使者一定是你得罪过的人,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这个……暂时没有。”景绣摇摇头,眼神清亮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为父替你分析过,你回平阳城以来树敌颇多,但这件事不简单,能有这么大的胆量连杀三人,那净圆小师傅还是在侍卫看守时被杀,说明对方根本不惧怕葛天一,根本不把大理寺放在眼里。为父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最有可能!”   景绣静静地听着,不时地点头,见他停下,卖关子似的看着她,好像在等着她问才会说出那个人是谁。   于是她露出十分好奇和不解的神色,问道:“谁?”   “太、子!”景天岚谨慎地看了周围一眼,才压低声音缓慢而清晰地吐出这两个字。   景绣挑眉,“太子不是被皇上软禁起来了吗?”   景天岚摇头高深莫测道:“这种事难道要太子亲自动手?”   景绣眼球转动着,然后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太子虽然被软禁,但是他可以吩咐他的手下去做。”   “你数次得罪太子,太子又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这次因为你他被皇上软禁,如果不出意外被废位只是迟早的事,你让他陷入如此境地。你觉得以他的性子会忍住不报复你?”   见景绣露出赞同的神情,景天岚微哂,又问道:“我听说你今天进宫二公主找你麻烦了?”   景绣抬头惊讶道:“……是,父亲怎么知道的?”她回到府中也不过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景天岚这么快就知道她在宫里发生的事,这消息也太过灵通了吧?   景天岚微笑,“你别管为父如何知道的,为父只是想告诉你,你别以为太子被软禁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相反你要更加警惕才行。太子、二公主还有皇后,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   “这件事为父猜测是太子或者皇后的手笔,目的就是要给你一个警告,我看你们是抓不到凶手的。”   景天岚语重心长道:“绣儿,你还是太年轻,做事莽撞不计后果,太子好对付,可是皇后可不好对付啊!”   景绣低着头,景天岚的话虽然不全是真的,但是也不全是假的,他说的对,她害得太子被软禁,不管是太子还是皇后抑或南宫泠估计都对她恨之入骨了。   有些人不会因为受到教训就变得老实相反他还会变本加厉,南宫璃显然就是这类人。他从出生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受尽奉承,向来高高在上惯了,肯定不会甘心栽在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   至于皇后,就算明事理识大体,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培养二十多年的儿子被废位吧?!这些后妃们对皇位的渴望恐怕比皇子们还要强烈,她能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做吗?   连南宫泠都如此紧张南宫璃的处境,皇后恐怕只是一时的隐忍吧?   景绣不禁头疼,自从回了平阳城她的日子就一刻没有消停过。可是能怎么样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为父的话你好好想一想,时间不早了,为父就先回去了!”   观她脸色这是将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景天岚见目的达到了也就转身离开了。   “在想什么?”司马濬来到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景天岚远去的背影。   “他故意误导我太子或者皇后是陷害我的幕后主使。”   景绣嘴角微扬,看着景天岚的背影若有所思。   司马濬扬眉,“这么说他可能知道凶手是谁派的了?”   景绣点头,“至少他心里有怀疑的对象,并且**不离十。可是他为什么要帮着对方掩饰呢?”她想不明白,良妃的死难道和景天岚有关系?   “有没有事?”司马濬打量她,她被南宫泠刁难的事他已经得到消息了,正打算进宫南宫新月就回来了,说是淑妃已经把她带出来了,他才略略放心。   但是不亲眼见到人不亲口听到她说没事他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景绣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摇头道:“我没事。”歪头沉默了一瞬,问他,“你觉得淑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司马濬似乎很诧异她问出这样的问题,看着她淡淡反问道:“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不是有看法了是不会这么问的,他倒是想先听听她的看法。   “这个……”景绣脸上闪过困惑的神色,一边走一边道:“我说不上来,之前我一直觉得她温柔善良体贴宫人,胸无城府不是那种工于心计的人,她无欲无求,心里想的只是两个儿子的健康和快乐……”   “但是今天我听她的琴音,一开始婉约悠扬,一如她给人的感觉般舒服亲切,可是后来却忽然变得凌厉张扬。我不怎么懂琴音,但是我曾听人说起过,琴音是能反应弹奏者的内心的。我想或许……淑妃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软弱可欺无欲无求?”   “她多年盛宠不衰又有两个皇子傍身,几乎成了后宫中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么多年屹立不倒怎会软弱可欺?手段心计不管少了哪一样都不能有如今的地位!”   他话里似有淡淡嘲讽的意味,景绣扭头狐疑地看着他,“你还知道什么?”   虽然淑妃并不如她原本所想的那般柔弱单纯,但她也没有就此讨厌她。做人手段和心计其实是必须的,更何况在宫中生活的人,没有手段心计命会随时不保的。   所以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什么缺点。不是说你有了手段和心计你就是坏人,相反的,这说明你有自保的能力。这是好事不是吗?   拿她来说,她也有心计和手段,只是她不会用来害人,只有别人先招惹她,她才会回击回去。   “我听说当年……”   “王爷二小姐,二皇子府来消息了!”蒋迁忽然急色匆匆地跑过来打断了司马濬的话。   司马濬牵着景绣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去通知五公主!”   三人来到二皇子府,直接来到后院关押“净圆”的柴房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其中有一具比较特别,穿着夜行衣,面巾已经被扯下了,其余几具都是一样的衣服,和站着的护卫穿的一样,应该是负责看守“净圆”的护卫了。   这情形一看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南宫洐和南宫泽的表情有些奇怪,是因为没留下活口吗?可是景绣又觉得不像,没能留下活口应该是懊恼的沮丧的或者气愤的,不该是这种似乎困惑挣扎又带着别的说不上来的一些复杂神情。   “他已经死了吗?”南宫新月指着地上的黑衣人问道。   南宫洐点头,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自杀?”景绣向前两步蹲在尸体旁问道。   南宫洐和南宫泽对视一眼,眼中都带了一丝诧异。   “你怎么知道?”南宫泽走到她旁边蹲下,疑惑地问道。   的确是自杀的,为了引来刺客南宫洐故意让人放松了二皇子府外围的守卫,为了让人顺利的进来。但是在这柴房四周暗中安排了不少人手,只要人进来了就保证他插翅难飞。   这人也奇怪来到这儿直接就拔剑杀人,等暗中埋伏的护卫都出来后,他大概是看敌不过就直接举剑刺向腹部自杀了。   他全程根本没有试图冲进柴房内去,好像就是专门来这儿杀几个人然后自杀的。   南宫泽简要地说了下事发的经过。   如果说刺客身上插着剑的话,那么通过刺入的方式是有可能判断出这剑是别人刺入还是自己刺入的。可是刺客胸口的剑已经被他拔出来了,胸口已经被血迹浸湿,一片深色,伤口什么样根本看不到。南宫泽很好奇,景绣是怎么看出来刺客是自杀的。   听完南宫泽的话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景绣身上,都带着浓浓地好奇。只有司马濬不见疑惑,而是带着淡淡地欣赏,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景绣起身,淡淡地道:“猜的。”   猜的?   “依据呢?”南宫泽跟着起身,总不能是凭空猜测吧?   “很简单,现在是傍晚时分,离天黑还早,刺客这个时候潜进来就是来送死的。他不会不知道这里守卫森严,进来无异于羊入虎口,他不仅来了,还选在大白天来,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哪有刺客大白天出动的。   几人纷纷点头,南宫新月道:“所以他只是幕后主使派来探探虚实的?”   景绣摇头,就算探虚实也应该是在夜间不该是现在,而且南宫泽不是说了么,他根本就没有试图进入柴房。可是不是探虚实又是什么呢,单纯送死?   南宫新月自己也觉得不可能,可是她又实在想不出来别的理由。   南宫洐捏紧手中的腰牌,内心陷入挣扎之中。   南宫泽打起马虎眼,“依本皇子看啊他就是太高估他自己的能耐,以为凭他自己的本事肯定能来去自如,杀净圆不过是小菜一碟。结果一看咱们守卫森严他不但杀不了净圆还会落入我们手中所以就自杀了。”   景绣和南宫新月依旧蹙着眉头沉思着刺客这么做的目的,显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南宫泽讪讪地闭了嘴,看了南宫洐一眼,这是个彻底扳倒太子的好机会,二哥千万别糊涂啊!   司马濬目光落在南宫洐身上,他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挣扎和犹豫,仿佛遇到了什么不能决定的事。   目光从上往下,看到他右手紧紧的捏着一块腰牌,从手指弯曲的程度可以看出他用了多大的力道,可见他内心的挣扎和不平静。   “或许……”司马濬清冷的嗓音缓缓地响起,神色各异的四人全都下意识地看向他。   他却只看着景绣,对上她探寻的视线,道:“如你所说刺客本就是抱了必死之心而来,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刺杀净圆也不是为了探虚实,而是为了——陷害!”   最后两个字犹如平地惊雷,几人纷纷睁大眼睛。景绣和南宫新月是为了这个猜测而感到震惊,感到不可思议,他怎么就能想到这种情形呢?   震惊过后又觉得这种猜测似乎很合理,可如果真是陷害的话,被陷害的又会是谁呢?   南宫泽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南宫泽,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这样放过吗?   南宫泽却似乎松了口气,神色也慢慢坚定下来,不似刚才那样挣扎犹豫。   将手中的腰牌举起,开口道:“这是从刺客身上搜到的,太子府的腰牌。”   “二哥……”   南宫洐对他摇了摇头,他明白他的意思,他可以将腰牌直接交给父皇,告诉父皇静安寺三条命案包括今天这个刺客的背后主使是太子皇兄,那么父皇必然勃然大怒,盛怒之下太子皇兄必然立马被废。   即使司马濬几人事后猜到太子是被陷害的也于事无补了,拿景绣和太子之间的仇怨来说,她和司马濬应该不会为了太子申冤。至于南宫新月,他的五妹,向来不爱管闲事,和他们兄弟姐妹关系都很单薄他根本就不用担心。   退一万步说,就算景绣他们真的去向父皇力证太子是冤枉的,父皇就算相信了,也一会饶了太子的死罪却不可能再让太子复位。因为父皇很清楚他那个皇兄根本不适合做太子,只会用别的方式弥补他,比如让他做一个平凡的皇子。   至于他,最多就是办案不利而已,父皇斥责两句也就算了。   太子被废,下面就是再立太子。他排行第二,能力出众,朝中支持者众多,无疑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题外话------   今天迎来第二位秀才啦,撒花撒花……   ☆、第122章:陈年旧事   可是他不要这样,他不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拉下太子,太子被废是迟早的是,没有人比父皇更了解什么样的人才适合做未来储君。就算没有景绣,太子也终归难逃被废的命运,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个帝王之才。   他只要等,静静地等,什么都不需要做,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他越要冷静,不能冲动行事,因小失大。   “这是在这刺客身上搜到的,这个刺客来这儿的目的恐怕只是为了陷害皇兄,依我看这个刺客和凶手并不是同伙。”南宫洐举着腰牌说道。   南宫泽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晚了,这是二哥自己的选择,他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不要后悔就好。   也把心思放到分析案情上来,对南宫洐的推断深以为然,如果是同伙的话刺客不可能一点儿都不好奇屋内究竟有没有净圆。   南宫新月蹙眉道:“那么这个刺客是谁派来的呢?”   太子如今已经被软禁,这个时候这么做无异于落井下石,而且是跑到二皇子府来,对方未免也太大胆了!   南宫新月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南宫洐和南宫泽面上略过,最后看向蹙眉沉思的景绣。   “刺客的事暂且放下,我们再等两天吧,看看凶手会不会出现。”   景天岚刚跟她暗示过太子是幕后主使就出了刺客,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到景天岚身上去。她有一种预感,凶手其实不会出现了,他们已经走漏了风声,凶手早就知道他们的计策,此刻正躲在暗中看着他们如跳梁小丑般唱独角戏瞎折腾呢。   其他几人也都点头表示赞同,除了等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好在现在才过去两天,再等两天,凶手如果还不出现的话就再想办法。   晚上,南宫新月睡不着来到景绣房中,景绣也还没睡。   “你说那个刺客有没有可能是二哥……”   太子倒台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南宫洐,在他自己府上制造那样一场陷害是最容易不过了。   “不会,二皇子很精明,引火烧身的事他不会做。”   今天南宫洐的犹豫和挣扎她看出来了,这事的确是个彻底扳倒太子的好机会。就算事后被人发现太子是冤枉的,南宫洐也只是办案不利而已,因为刺客并不是他派出去的。   太子被陷害,不管是崇明帝还是文武百官怀疑的对象首当其冲就是南宫洐,他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我也觉得他不会,虽然我不了解他,但是他应该是个坦荡的人,这种落井下石的卑劣手段应该不是他的手笔。只是……四哥和德妃就不一定了。”   南宫新月在宫中虽然很少接触崇明帝以外的人,但毕竟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对宫中众人的了解还是很深的。有个词叫做“旁观者清”,这么多年她在宫中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冷眼旁观着后宫嫔妃间的明争暗斗,兄弟姐妹们的相爱相杀,所以对他们各自的品行心性还是很了解的。   南宫洐城府很深也有野心,但还算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在太子已经被软禁的情况下,他应该不会使这么卑劣又低级的手段。   “公主以为德妃和四皇子想在二皇子的地盘做手脚能瞒的过二皇子的眼睛?”   “可是除了他们又会是什么人呢?”   陷害太子无非就是想把他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应该没有人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吧。可是能从中得力的除了南宫洐还有谁呢?   景绣好奇地看着她,“公主为什么就不会怀疑五皇子呢?”   虽然说太子被废南宫洐获利最大,但是除了一个“病重”的三皇子南宫彦和与南宫洐一母同胞同胞被称为“扶不上墙的阿斗”的四皇子南宫泽以外,成年皇子中不是还有个南宫珏么?   他也有动机陷害太子不是吗?而且,若是筹谋的好,那就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了,既能彻底扳倒太子又能祸水东引,将事情推到南宫洐身上,这样南宫洐就会失去崇明帝和文武百官的信任。   那么,太子之位就是南宫珏的囊中之物了啊!   “不是所有人都对皇位感兴趣的。”   “公主怎么知道五皇子对皇位不感兴趣?五皇子不感兴趣不代表淑妃也不感兴趣!”   “这……”南宫新月听她提起淑妃,神情变得不确定起来。   景绣凝视着她,“怎么,公主也觉得淑妃娘娘想要自己的儿子当太子?”   看来淑妃真的不像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不争不抢啊,南宫新月的迟疑已经说明了问题。   南宫新月抬眼反问道:“你当真怀疑淑妃?”   “她今天可是救了你。”   “一码归一码,我只是就事论事。当然公主也不必当真,只是猜测而已,现在情况复杂,对方在暗我们在明,我们必须谨慎将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进去。”   她只是随口说起淑妃探探南宫新月的反应,验证自己对淑妃的猜测是否正确而已。   “你不是说刺客的事先放一放么?如今最重要的事是找出杀害静安师太的凶手,顺藤摸瓜找出她的背后主使,然后……查我母妃当年难产的隐情!”至于刺客不刺客,谁想要陷害谁她一点都不感兴趣。   “公主,你还没有告诉我良妃娘娘被下催产药一事你是如何知道的?皇上可知情?还有,你心中可有怀疑的对象,对方可是宫中妃嫔?”   既然她想要自己帮她查良妃难产的真相就该对她坦白一切,她已经因为帮她惹来这么大的麻烦了,想知道这些总不过分吧?   南宫新月也不打算一直瞒着她,这件事她需要她帮忙,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她感觉自己能信任的人只有景绣。   “大概在六七年前我偶然得到一封信,信上说的。至于信是什么人送的我并不知道,也没办法查到。”   从她记事起她就很少听到关于她母妃的事,但她知道母妃是因为生她难产而死的。因为没有母妃,父皇极其宠爱她,这也导致了其他的兄弟姐妹都嫉妒她疏远她,她也逐渐养成了孤僻的性子。   她虽然对母妃的死自责但在收到那封信之前从来没有怀疑过母妃的死有什么隐情,因为父皇和外祖母他们从来都没有说过。   她看过信上的内容之后,就想拿着信去找父皇,可是身边的嬷嬷告诉她,不能去,说那封信多半是胡说八道。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信上说的是真的。但是为了谨慎起见她没有拿着信去找父皇,她把信烧了,没有跟任何人讲起这件事。后来唯一知情的嬷嬷也去世了,这件事就真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虽然她表面上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但是这些年她的心里始终因为这件事一刻都得不到平静,她一直暗中调查着,总算是有了一些发现。   “母妃离宫前身体一直很好,去静安寺的一路上也都有太医跟着,父皇每天都会收到母妃派人送回来报平安的信……母妃是在到达静安寺的第四天难产生下的我,当时接生的人就是静安师太。所以我才会拜托你去静安寺找静安师太,没想到却害了她。”   “良妃为何会挺着孕肚去静安寺?”   这是景绣最最不解的地方。   “母妃是去看淑妃的。”南宫新月沉默了一瞬才说道。   “淑妃?”景绣震惊不已,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淑妃怎么会在静安寺?   原来当年淑妃和良妃在宫中是很好的姐妹,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姐妹二人闹翻了,淑妃也因为这件事触怒崇明帝,直接被崇明帝派人送进了静安寺。   后来,过了有四年多的时间,良妃发现那事是她误会了淑妃。于是自责不已,不顾所有人的劝告和反对坚持挺着孕肚赶往静安寺亲自去向淑妃道歉并打算将她带回宫来。   结果,淑妃回宫了,良妃却丢了命。   这一段往事听的景绣唏嘘不已,南宫新月已经离开了,可她却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南宫新月怀疑的对象毫无疑问就是淑妃了,这怀疑的确合情合理。可是景绣实在不敢相信看起来那么温柔善良的淑妃能如此心狠手辣。   司马濬白天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景绣很好奇,她想多听一些关于淑妃的事情,这样才能让她更全面更公正的去看待她。   “怎么对淑妃这么感兴趣?”司马濬只着中衣,她这么晚过来让他讲一些淑妃的事情给她听实在是有些奇怪。   “嗯,就是感兴趣。你把你白天没说完的话说完好不好?”   司马濬虽然疑惑,但还是讲了起来。   其实他没有接触过淑妃,对她的了解也知之甚少。   “像你说的,她这个人看着良善可亲,无欲无求。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的,只有一件,你听了或许会对她有新的认识。”   当年良妃刚进宫不满三月就怀了龙种,本就得崇明帝宠爱又是刚进宫的新人,背后有叶家作靠山,在宫中本就风头无两,怀了孩子更是不得了。崇明帝几乎夜夜宿在良妃宫中,不再亲近其他嫔妃。   良妃也因此引来不少嫉妒和排挤,但是却有一个人始终待她如姐妹,不因为得宠怀孕就嫉妒她疏远她。   那个人就是淑妃。   那个时候西临后宫无形中形成了两个阵营,良妃淑妃一派,其他的所有嫔妃又是一派。   良妃淑妃的感情亲如姐妹,可是忽然有一天良妃滑了胎,在她还不知道自己有身孕的时候孩子就没了。   她心伤不已,崇明帝更是震怒,太医说她是误食了红花。崇明帝就亲自彻查,查到最后发现害良妃滑胎的人竟是淑妃,崇明帝一怒之下就废了淑妃的妃位,派人将她压去静安寺落发为尼,终身不得踏出静安寺一步。   这事过去大概四年,良妃才再次怀孕,几个月后一天,忽然有个宫女跑到良妃面前指控当年良妃滑胎的幕后凶手其实另有其人。   原来这宫女被自己的主子责打,心生报复就一气之下将当年她的主子害良妃滑胎陷害淑妃的的事抖了出来,过程细节全部说的清清楚楚,完全没有漏洞。   那位妃子见事情败露,就上吊自杀了。   良妃得知自己冤枉了淑妃,自责内疚不已,坚持挺着孕肚去静安寺向淑妃赔罪并要接回她。   ……   南宫新月都不知道的事情,司马濬竟然知道?景绣一边感叹他的消息网强大,一边对听到的一切感到震撼。   她的脑子有些乱,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消化今天晚上听到的一切。   司马濬说完一切,淡笑着看着她认真沉思的样子,也不出声,这事有些乱,真真假假的确需要花时间去琢磨。   过了好一会儿,景绣才抬头看向他,“淑妃真的是被冤枉的吗?”   司马濬不发反问:“绣儿觉得呢?”   “我不知道……”景绣茫然摇头。   司马濬倒了杯水递给她,接着道:“良妃死后,淑妃却带着两个已经三岁多的皇子回宫,从此盛宠不衰。”   “……”景绣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看着他。淑妃在寺中产下了两个皇子?这……   “淑妃离宫之时已经怀有身孕,在静安寺产下了南宫彦和南宫珏,同一天,德妃在宫中产下南宫泽。”   景绣以前问过叶寻为什么南宫彦和南宫珏是双胞胎却一个排行老三一个老五,南宫彦上午生的,南宫珏却迟迟拖到半夜才出来,而南宫泽却是在下午生的。   “这么说我、五公主、三皇子和五皇子,我们四个全是在静安寺出生的?”   “不错!”司马濬点头,“当年你娘受到沈氏刁难,你父亲在朝中根基未稳很多地方需要仰仗沈家,沈氏将你娘送去静安寺美其名曰是去为府中众人祈福其实是想将她赶出去,你爹也不敢说什么。你娘和淑妃差不多是同一时期去到静安寺的,良妃死后淑妃就回了宫,你和你娘在这两年之后才回府。”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司马濬忽然脑中有什么东西变得清晰起来。   “你去静安寺是不是为了调查良妃难产而死的真相?”   “……”到了这个地步了,他猜到似乎也很正常了,景绣点头承认了。   司马濬也算明白了一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南宫新月为什么会主动要求参与查案,原来是为了她母妃。   景绣又将南宫新月对她说的话简单地对他说了一遍,司马濬听了也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但很快就舒展开来,起身来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间真的不早了。牵着陷入沉思的她回到她自己的房间,推开门,伸手轻轻的抚平她紧皱的眉头,柔声道:“好好睡一觉,睡一觉说不定很多事情就想通了。”   “……嗯!你也早点休息。”   看着她进了屋,司马濬将房门带上,走到她房前不远处的凉亭坐下。看着她屋里熄了灯才收回视线,却依旧没有起身离开。   他在想刚才景绣告诉他的话,他在想那个送信给南宫新月透露良妃的死有蹊跷的人是谁?   他在想那块星月玉佩,静安为什么会把良妃留给南宫新月的玉佩交给景绣?   ……   他不关心西临皇室的这些是是非非,他关心的只是景绣。这些陈年往事看似和景绣没有关系,可是司马濬总觉得关系很大。当年芸娘一定知道些什么,绣儿是她的女儿,也因此被某些人给盯上了吗?   所以凶手是淑妃派去的?   如果是这样,景天岚又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南宫新月为什么会和朝阳长得如此想象?   还有桑姨她到底隐瞒了什么?   相府六姨娘林秋水真的只是个会功夫的普通女子吗?   司马濬发现他的头脑不够用了,他还没能查清楚十年前他为何失忆的事?   还没能弄明白景绣对他隐瞒的事是什么?   还没能验证在府外刺杀景绣的人到底是不是那个人派来的?   还没能弄明白在相府景绣房中企图刺杀她的那个人是谁?   刺杀景绣的人用的是南疆的毒药,杀害净圆的人用的是南疆的毒蛇,这是巧合吗?   ……   可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不是去弄清楚这些疑问,他最想做的只是陪着绣儿身边,陪着她保护她。   这所有的一切就先放一放吧,交给阿迁和红叔去查,他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替绣儿洗脱杀人凶手的罪名。他不能让她像现在这样被所有人议论指责。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票票,今天迎来了第三名秀才,感谢支持!   ☆、第123章:沈家婆媳   淑妃宫中。   “听说老五最近在忙西南赈灾的事?”德妃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悠悠的问道。   淑妃点头,叹息道:“是啊,本宫都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肯定是瘦了。”   一个儿子远在千里外养病,一个又天天忙的见不着人,做母亲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洐儿和泽儿也是一样啊,整天忙的见不着人,你说这查案子就查案子吧,你吩咐下去,让手下人办不就行了吗,哪需要他们亲力亲为啊,可他们偏偏不!”   淑妃笑了笑,“他们也是想早日抓到凶手破案,替二小姐洗脱罪名吧?”   “可不是,这事关绣儿,洐儿怎么能不上心呢?”   德妃一边说着话一边拿眼神瞄着淑妃,如今太子失势了,等到正式被废就是再立太子的时候了,这下一任太子无非就是她们两的儿子中选一个。虽说洐儿的把握更大一些,但皇上因为当年的事一直对淑妃母子感到愧疚,说不定就立了老五了呢!   这老五不仅是洐儿能不能当太子的变数和威胁,也是洐儿和绣儿之间的障碍啊。   她可是听说了景绣和濬王以及老五走的都很近,濬王到底是东旗人,景天岚聪明的话肯定能明白把景绣嫁给洐儿比嫁给濬王带给他的利益多得多。   所以濬王她不担心,她担心的是老五。   “说起来二小姐也算是妹妹的外甥女,二皇子的表妹,他上心些也是应该的。”淑妃淡笑着说道。   “是啊,绣儿小的时候洐儿还抱过她呢,也算是青梅竹马了绣儿当年失踪,洐儿还伤心了好一段时间,还好绣儿现在回来了。等这次的事情过去,妹妹就打算向皇上请旨替他们赐婚。”与其到时候你背着我从中作梗,不如现在就跟你说清楚看看你什么态度。   淑妃将她的心思看在眼里,她以为自己也想通过景绣拉拢景天岚吗?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提醒道:“本宫听说二小姐和濬王殿下两情相悦,现在正住在濬王府呢,妹妹想要请旨赐婚,皇上肯定会顾及濬王,应该不会轻易就下旨的。”   “只要妹妹和丞相大人愿意结这门亲,皇上就算顾虑濬王也没理由反对啊!”   “本宫前两日听皇上说起叶老夫人,听说她老人家很喜欢二小姐,有意让叶公子去相府提亲呢!”   “这……”德妃脸色微微一变,叶老夫人若是真有此打算,只怕皇上肯定一万个同意。   “说起来这相府大小姐和太子的婚事也拖的够久了,大小姐的年纪也不能再拖了,丞相大人怎么就不着急呢?”淑妃状似随意地开口道。   “姐姐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娘娘一直看不惯景媛,要不然也不能拖到现在。再说了现在太子被软禁,皇后娘娘哪儿来的心思啊,而且,不怕姐姐笑话,依本宫对我那个妹妹的了解,她恐怕已经不乐意将景媛嫁给太子了。”   想到沈柔,德妃脸上充满了讽刺,当初说的好好的,景媛嫁给洐儿亲上加亲,结果她倒好,嫌弃洐儿只是个普通皇子,唆使景媛去勾搭太子了。现在太子被软禁,她估计肠子都悔青了,她一向势力虚荣,景媛和太子又没有婚约,她估计正忙着让景媛和太子撇清关系呢!   “那不正好是妹妹的机会吗?”淑妃看着她意有所指地说道。   德妃一愣,“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正是她的机会?   “没什么,本宫有些累了,妹妹请回吧!”淑妃起身,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就扶着宫女的手走进了里间。   德妃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正是她的机会?她的机会……   心事重重地回到重华宫,宫女远远地就迎了过来,“娘娘,刚才接到消息说沈老夫人和沈夫人想进宫来看看您,已经快到宫门口了,奴婢就让人去接了。”   德妃失色道:“出什么事了?”   宫女一脸茫然,“奴婢不知。”   德妃担忧地蹙起眉头,前些年沈老夫人也经常带着李环进宫来看她,这两年沈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经不起折腾了,也很少进宫了,有事都是李环进宫来的。   但皇宫不是菜市场想来就来,都是让人提前个三五天传来消息,然后德妃派人带着她的令牌去宫门口迎接。   今天却临到了才打招呼,莫不是家中出了什么紧急的大事?   德妃一颗心七上八下,忧心忡忡地焦急等待着。   好不容易才盼到了沈老夫人婆媳的身影,德妃亲自迎出重华宫。急忙扶起欲行礼的沈老夫人,又让嫂子李环免礼,然后和她一左一右携着沈老夫人的手进了殿中。   看到沈老夫人精神矍铄,脸上的神色也很轻松自然,李环更是面色含笑,打扮细致。德妃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去,疑惑道:“母亲,嫂嫂,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娘娘放心,家中一切都好!”沈老夫人拍着她的手,笑呵呵地说道。   德妃更不解了,“那为何……”如此急切的进宫,事先一声招呼都不打?   沈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微收和李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在互相推诿让对方来说的样子。   最终李环败下阵来,看着德妃,欲言又止。   德妃将她们刚才的眼神交流看在眼里,能让她们这么难以启齿的事,肯定不会是好事。   但还是笑着开口道:“嫂嫂有话但说无妨!”这些年她帮家里的事还少吗,哪怕超出她能力之外的,她也会尽力一试的。沈家好,她的位子才会稳,洐儿争夺太子之位也更有把握和底气。   李环动了动唇,艰难开口道:“娘娘,二皇子年纪也不小了,该是娶正妃的时候了!”   德妃失笑,原来是这事,这事有什么不好说的。   “嫂嫂说的对,洐儿是该娶正妃了,本宫最近正为这事操心呢,不过本宫再急,也要等洐儿忙过这一阵,也要等绣儿洗刷冤屈啊!”总不能让她的儿子娶个“杀人凶手”吧?   沈老夫人看向她,一张气色极好的老脸严肃的紧绷着,“娘娘当真打算让二殿下娶那个丫头?”   “这还有假?”德妃打量着她的神色,不解道:“女儿不是和母亲说过这事么,您不是也同意了吗?”   沈老夫人点头,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不错,为娘之前是同意了,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啊!”   德妃问道:“母亲是指景绣惹上命案一事?”   “这是其一,娘娘是不知道这个丫头竟然不顾名声住到了濬王府去,再加上这几条命案,外面的百姓们说她说的不知道有多难听。二殿下怎么能娶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呢?还是个庶女,二殿下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   沈老夫人满脸嫌弃地说道,仿佛提起景绣都会拉低了她的身份一样。   德妃不以为意地笑着解释道:“母亲,她住到濬王府也只是为了和濬王一起查案啊,五公主不是也在濬王府呢么?至于命案,如果她真是凶手皇上也不会让她亲自去查真凶了,这过不了多久,真正的凶手就会被抓到的,到时候百姓们就会发现他们误会了她,她的名声会好起来的!”   “可是,为娘听说她可是和那濬王一起去的静安寺,这孤男寡女的一起约到荒郊野外,不知道想干什么勾当!”沈老夫人继续满脸不齿地说道。自动忽略了景绣和司马濬带去的下人还有六姨娘等人。   “是啊,娘娘,母亲说的有道理啊,咱们二皇子怎么能娶这样一个道德败坏水性杨花的庶女做正妃呢?”李环跟着开口道。   德妃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来回打量了她们一会儿,直看的她们不自在起来才开口道:“母亲和嫂嫂找到比景绣更合适的人了?”   沈老夫人道:“哪需要找啊,有谁比媛儿更合适的?”   李环立马跟着乐呵呵地说道:“是啊娘娘,媛儿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嘛,她和二皇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又是丞相嫡女有谁比她更合适呢?这亲上加亲传出去可是一段佳话啊!”   德妃的脸色渐渐沉寂下来,“恐怕不是一段佳话而是一段笑话吧?!”   原来她们这么急匆匆地进宫是为了这个?呵……洐儿什么时候成了她景媛的替代品了,真娶了她洐儿怕是会成为四国人的笑话吧!   李环见她忽然沉了脸色,讪讪地闭了嘴。心里把沈柔暗骂了一顿,怎么就那么有眼无珠眼皮子浅呢,当初因为南宫璃是太子就连亲戚的情分都不顾了单方面毁了景媛和南宫洐的婚约,现在太子失势了,她又巴巴地后悔了!   让她和老太太进宫来给她当说客,她要不是看在老太太的面上她才不来呢!行了,该说的她也说了,她也算是尽了一份力了。下面的她可不管了,要是因为沈柔得罪德妃那才得不偿失呢!   李环垂首闭口不言了,沈老夫人只能自己开口劝德妃道:“娘娘,这到底是一家人,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   “母亲,当初妹妹不对在先,女儿可是让您劝过她。可是您呢,不但不劝她不责怪她,还反过来劝女儿,说什么媛儿嫁给太子,日后太子登基,看在媛儿的面子上太子也会善待洐儿,让女儿往远了看,哼,现在倒好,太子被……”   “娘娘!”宫女见她情绪失控,声音越说越大,赶忙出声提醒。   德妃一惊,见殿中只有亲信的两三个人在才放下心来。平复了一下心绪才接着道:“母亲嫂嫂,洐儿不是娶不到好的女子,景绣虽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洐儿不讨厌的,在考虑对方能带来利益的同时,本宫也希望能兼顾洐儿自己的心意。”   李环低着头默默听着神情没什么变化,德妃会拒绝在她意料之中,她一点儿也不意外,换她,要是有女子为了攀高枝舍弃她儿子,后来见他儿子飞黄腾达了又巴巴地贴回来,她也不会愿意的。   沈老夫人却一脸羞愧和难堪,这事是自己做的不对,可是她是她的母亲啊,她怎么能当着李环和宫女的面这么说她,这么不给她面子呢?   “罢了罢了,为娘老了,管不了许多事了,你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哪敢让娘娘听我一个老婆子的话……”   沈老夫人气鼓鼓地说道,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起身。   “母亲……”   德妃想要扶一把却被她挥开,由着李环扶着虎虎生风地往外走。   德妃无奈地叹息一声,吩咐一旁的宫女跟上去扶着。自己疲惫地坐了下去,揉着隐隐作疼的额头,脑中猛的冒出之前淑妃那意味深长的话。   她的机会?   淑妃是料到她那个妹妹会重新打洐儿的主意吧?!这种机会她不稀罕,她的洐儿什么时候需要去娶太子玩过的女人了!   *   宫门口沈柔一直焦急的等待着,看到沈老夫人婆媳二人的身影迫不及待地跑向前去。   “母亲,怎么样了?”   沈老夫人脸色铁青,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心里那个气啊,原本说好的,她的外孙娶她的外孙女,景家沈家一起扶持二皇子,可是这个女儿偏偏目光短浅,让景媛去勾搭太子。现在好了,太子就快被废了,想回头已经晚了!   沈柔得不到回答,又巴巴地看向李环。   李环眼皮掀都不掀一下,扶着沈老夫人上了马车。   沈柔跟着上了马车,心里已经猜到了结果,脸色灰败地看着她们:“娘娘她不同意吗?”   “娘娘说了,那景绣对了二皇子的心意,等那命案一结估计就会让他们成婚了!”李环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平时她是不敢这么对这个小姑子说话的,对方是丞相夫人品阶比她高,而且又是老太太的宝贝女儿,她要是不给沈柔好脸色看,老太太铁定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可怜她这个做嫂子的对这个小姑子忍气吞声这么多年。   可是今天不同,一是老太太此刻估计也生着沈柔的气,沈柔自己又理亏,她才敢这么说。   “这……那个小贱人只是个庶女,这样的身份怎么能配得上二殿下?”沈柔义愤填膺地说道。   “娘娘和二殿下不介意就好了,等她成了二皇子妃,未来的太子妃,身份不就水涨船高了么!”   “娘娘糊涂啊……”沈柔一副为德妃和南宫洐考虑的神情,但是李环已经学着沈老夫人靠着车厢闭上了眼睛,不再去听她说话了。   沈柔说了好一通,见她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讪讪地闭了嘴。   从尚书府闷闷不乐地回到相府,恰巧和景绣在府门口相遇。   “哟……杀人凶手还知道回家了,濬王府肯定比咱们相府舒服吧,怎么舍得回来了?”一肚子火气正没处发呢,看到刚踏出马车的景绣顿时一扫刚才的闷闷不乐,开口嘲讽起来。   相府门前本就人来人往,她又是刻意的大声,顿时将吸引路人驻足看将过来。纷纷开始对着景绣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地议论指责起来。   沈柔仿佛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脸色得意起来,更加肆无忌惮道:“哎呀,人们常说蛇蝎美人,以前我觉着这话不对,美人长了那么张漂亮的脸怎么会有一颗黑心呢,可是现在我算是深有体会了……”   门前人越聚越多,沈柔的表演越发卖力。   声泪俱下,表情拿捏地十分到位。   “……你在家里对我和你大姐各种打骂,到处败坏我们的名声也就算了,我是万万想不到你会去杀人啊,还杀的是出家人,三条人命啊,你怎么这么残忍啊……是我这个做嫡母的没教好你啊,我该死啊……”   “你不仅杀人你还、还不知羞耻,女儿家的名节和清白多么重要啊,你勾三搭四,放着好好的家不住跑到未婚的年轻公子家里去……我日后死了九泉之下没脸面对三姨娘啊……”   ------题外话------   下个月,也就是明天开始我要日更9000字,那啥我如果做不到,亲们可以骂我,比如:小懒猪啊,小骗子啊,堕落户啊,没救了什么的,嗯,看到我的决心了吗?吼吼吼……   ☆、第124章:沈柔被打   景绣站在马车上含笑看着她的精彩表演,绝美的脸蛋上带着淡淡的讽刺,一句话也不说,仿佛没有注意到周围人们的指指点点和鄙夷不屑。   见她没反应,沈柔越发肆无忌惮起来,颠倒黑白的话说出来跟真的一样。   青霜气不过,拿着剑就要上前,景绣对她摇了摇头,这么多人看着,如果她们真的对沈柔动手不就是证实了沈柔刚才说的话么?   一直过了有半个时辰,景绣一直站在马车上不动声色地欣赏着沈柔的表演,青霜一只手为她撑着伞,另一只手上拿着扇子给她扇着风。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走了一些就会再来一些,看热闹的人数总体还是在增加的。   沈柔的声音已经渐渐有些沙哑了,虽说已经是下午快傍晚时分了,但是天气依旧闷热的不行,现在她全身都是汗,脸上也是红彤彤的一片,显得很是狼狈。她抬眼去看景绣,只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一张凳子上正端着茶杯悠闲的喝着水,一双杏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头上遮着伞,还有人扇着风,好一副惬意的模样。   沈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她只是为了激怒她,想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她的真面目,她知道这个丫头不是个好脾气的,可是没想到她竟不上当。   “小姐,她演不下去了。”青霜看到沈柔渐渐停止了嚷嚷,不时拿眼睛瞄她们,在景绣耳边嗤笑道。   “独角戏向来长不了,好了,我们进去吧!”景绣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跳下马车,看向周围已经兴致缺缺的围观百姓们,朗声道:“天气怪热的,大家都回去吧,夫人她也累了,恐怕不能再为大家表演了!”   转身看着僵在原地的沈柔,浅笑着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走进了府门。   沈柔气的浑身颤抖起来,什么叫她不能为大家表演了?她的意思是说她是戏子吗?   感受着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沈柔开始浑身不自在起来,怎么都感觉自己像个戏子一样在取乐众人,顿时心里就不舒服起来,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蒙着脸呜呜咽咽地转身进了府。   百姓们一见没热闹可看了立马全散了,一边离开一边议论着,都在数落指责景绣。   ……   “杀了人了竟然还没被抓起来,谁让人家有个丞相爹呢!”   “你没听景夫人刚才说的吗,这二小姐啊有东旗那个濬王爷护着呢,东旗强盛啊,咱们皇上不敢不给濬王面子啊!”   “不过要我说我还真不敢相信那二小姐会是那等歹毒心肠的女子。”   “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蛇蝎美人蛇蝎美人,就是越好看的女子心地越恶毒!”   ……   蒋迁默默地架着马车回头,听着百姓们的仅议论景绣连带着司马濬也被议论起来,渐渐地沉了脸色。   *   “你给我站住!”   景绣闻声停下步子,转头看向正一脸气急败坏向她大步走来的沈柔,气定神闲地问道:“夫人叫我可是有事?”   “我问你,你和那濬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夫人管得着吗?”   “你——”沈柔咬牙,竭力控制着自己满腔的火气,指着景绣:“我告诉你,你最好离二皇子远一点儿,二皇子和媛儿可是自幼就订下婚约的,你最好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景绣愣了一瞬忽然恍然大悟过来,挑眉看她,“大姐不是和太子……”   不等她话说完,沈柔就轻嗤一声,“太子那是什么身份,咱们相府可高攀不起。你大姐和二皇子从小青梅竹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和太子走的近不过是看在太子是二皇子的大哥的份上。都是外面那些人无事生非,才会传出一些有的没的出来。我告诉你,很快你大姐就会和二皇子殿下成亲的!”   到底是一家人,姐姐不过是一时生气拉不下面子,等她缓过来,想通了就会知道还是媛儿适合二皇子。   景绣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又是个庶出怎么能做未来的一国之母呢?   景绣点点头,“是吗?”说的这么笃定是已经去见过德妃了,德妃已经原谅她们了?   “当然!”沈柔肯定地点头。   “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景绣嘴角漾着浅浅的笑意,“夫人就没想过,就算德妃娘娘不介意你当初单方面毁了婚约,不介意大姐移情太子,可是她不能不为二皇子殿下考虑啊。”   “你什么意思?”沈柔面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狐疑地看着她。   景绣接着道:“夫人想想,太子被软禁,二皇子身为弟弟立马就抢了哥哥的未婚妻,你让二皇子怎么做人?再说了,姐姐当初舍弃二皇子在先,就算德妃娘娘不介意,二皇子也能不介意?就算大姐嫁过去了,能有好日子过?”   “还有啊,咱们相府和父亲的面子已经被我丢的差不多了,大姐就不要进来插一脚了。你忘了你刚才表演了什么了?你可是口口声声说我不知羞耻道德败坏啊,大姐从几年前就道德败坏了,她现在如果转投二皇子的怀抱,那才真是不知羞耻呢!”   “你——”沈柔脸都气成了猪肝色,指着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说的对,就算姐姐能不计前嫌地接纳媛儿,她也不得不为二皇子的名声考虑。   可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景绣嫁给二皇子,以后成为太子妃,成为一国之母,她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景绣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身向前走去。   景天岚听管家禀报了相府门前正在发生的一幕,立马丢下书气冲冲的走出书房,他的面子已经不多了,这个沈柔就不能给他消停点儿!   “父亲!”   “回来就好,你先去书房等为父,为父处理些事情很快过去!”景天岚说着走过她身旁,目光愤怒地向不远处的沈柔走去。   景绣勾起一抹浅笑,抬脚往前走。   “老、老爷。”沈柔对上景天岚那双仿佛点了火似的眼睛,心里害怕起来,声音都开始打颤。   景天岚走近,也不顾周围三三两两的下人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让景绣听了都浑身禁不住一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么响的一巴掌该用了多大的力道啊,这落在脸上该有多疼啊!   “啊——”沈柔痛呼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景天岚,“老爷你、你竟敢打我?”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打过她,他怎么能打她?还是因为那个小贱人打她?   “来人,送夫人回房,没有本相的允许,不许夫人走出世安苑一步!”景天岚撂下这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管家为难地看着沈柔:“夫人……”   沈柔抬手给他一巴掌,仿佛这样就能挽回自己失去的面子,就能缓解脸上的疼痛一样。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让管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捂着脸,一句不敢吭声。   *   来到书房门口,景天岚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你先出去,本相有事和绣儿说!”一进来,景天岚就看着青霜吩咐道。   青霜看向景绣,见她点头才抬脚走出书房。   景天岚走到书桌后坐下,看着她问道:“怎么回来了?”昨天他去劝她回来她还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今天倒是不声不响就回来了,难不成这丫头就是在和他故意唱反调?   “女儿昨夜仔细想了想父亲说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回来了。”景绣一本正经地回道。   景天岚轻笑一声,“回来了就好好在自己院里待着,捉拿凶手的事有二皇子他们,你不用太担心,如果十日期限真到了,还没有捉到凶手,为父会去向皇上求情再多宽限些时日的,这点面子皇上是肯定会卖给为父的!”   “父亲,其实昨天晚上出现了一个刺客……”景绣看着他试探地说道。   “哦?”景天岚惊讶地坐直了身子,“刺客?什么刺客?”   “那刺客试图杀了净圆小师傅灭口,可是失败了,眼看着不能脱身就挥剑自杀了。”景绣耸肩,一派轻松地说道。   景天岚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看着她问道:“那刺客身上可有仔细搜过?”   “搜了,不过……”景绣故意顿了一下,果然看到景天岚神情紧跟着凝重起来,她叹了口气,遗憾地接着道:“不过什么都没搜到。”   景天岚眉头蹙的更紧了,狐疑地看着她:“什么都没搜到?”   “嗯。”景绣一脸沮丧地点了点头。   景天岚打量着她,忽地笑了,神情透着几分古怪,“不可能吧,二皇子殿下的能耐为父还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引来了刺客却一无所获?绣儿,在为父面前你就没必要隐瞒了吧?”   景绣蹙眉,无辜道:“父亲这话从何而来,女儿说的都是实话啊,女儿赶到现场时那刺客已经死了,据二皇子和四皇子殿下所说,的确是没从那刺客身上搜出任何能表明身份的东西啊!女儿何苦隐瞒父亲?”   景天岚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细细思量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惋惜道:“真是可惜啊,恐怕对方这次失手,应该不会再轻易出手了,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不过我猜对方是不会出现了。”   “何出此言?”   “父亲,你昨日说的话我细细思量过,觉得很有道理,这事很有可能是太子或者皇后在报复我。其实净圆已经死了,我猜测恐怕太子和皇后早就知道了,所以绝对不会上当了。”   景天岚深以为然,好奇地看向她,眼里似乎带了一丝笑意:“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如果他们不上当,捉不到凶手就没办法还你自己清白,那要怎么办?”   景绣满不在乎地道:“不怎么办,不是还有父亲呢吗?我想父亲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冤枉成凶手被斩首示众吧?!”   景天岚一愣,与她对视了一会儿才义正言辞地开口道:“为父虽身居丞相之职,但也不能枉顾法纪,况且这事皇上知情,两位皇子五公主还有濬王参与其中,为父恐怕无能为力啊!”   “为父知道你和这几位都交好,但是恐怕他们也没办法护着你吧?百姓们可都关注着案情的进展呢,如果我们大家护着你,百姓们还怎么相信朝廷?朝廷会失去民心啊!”   他一边语重心长透着无奈地说着一边观察着景绣的脸色,却见对方一脸的云淡风轻,没有一丝害怕或是恐慌的神色。   景绣起身,笑道:“父亲说的有道理,不能因为我寒了百姓们的心。看来等待女儿的只有一死了!也罢,早些去见娘亲也好,女儿都快不记得娘亲的样子了!”说着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景天岚看着打开又合上的房门,面容严肃地沉默了一会儿就起身走了出去,来到了秋水阁。   “秋水,你要体谅本相这个做父亲的心哪,她长这么大本相都没有尽过半点父亲的责任,本相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这么小的年纪就被冤死啊!”景天岚拉着林秋水的手,情真意切地说道。   林秋水为难道:“老爷,你知道的,娘娘她不想让二小姐活着。”   “你去求求娘娘,你告诉娘娘只要她答应本相留下景绣的命,本相就什么都答应她!”   “老爷此话当真?”   “当真!本相和娘娘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娘娘想的事也是本相希望的,本相当然会竭尽全力助娘娘一臂之力!”景天岚信誓旦旦地说道。   林秋水沉默了一会儿,迟疑地点了点头,“妾身会帮相爷转达的,但是娘娘听不听,妾身就不能保证了。”   “好好好,秋水啊,还是你得本相的心哪!”   “能为老爷分忧是秋水分内的事!”   ——   景天岚走后,林秋水默默地坐着,陷入沉思之中。   身后的两个丫鬟相视一眼,其中一个忍不住道:“姨娘,你这么做娘娘会生气的!”   “是啊,娘娘可是说过那二小姐已经万万留不得了,您可要三思啊!”另一个丫鬟也紧跟着面容严肃地说道。   林秋水抬手阻止她们继续说下去,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信,一气呵成,放下笔拿起纸张放在嘴巴吹了吹,将信从头到尾又读了一遍才叠好揣进信封。   “送进宫吧!”   其中一个丫鬟迟疑地接过,转身走了出去。   “姨娘……”剩下的那个丫鬟神色担忧地看着林秋水。   林秋水看着她笑道:“春儿,你还记得她为什么将我派来相府吗?”   “为了二小姐,娘娘说过,姨娘只要杀了二小姐就可以自由了!”   “你当真觉得她会放我自由吗?”林秋水哀婉地说道,“你错了,她不会放我自由的。我必须为自己增加摆脱她的筹码,这个筹码或许就是景绣,我一定要弄清楚她为什么那么害怕景绣活着!”   林秋水有预感,景绣身上一定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秘密一旦揭开,那个人恐怕就完了,所以她才会这么害怕。如果她能弄清楚这个秘密是什么,那么还怕摆脱不了她吗?   可惜景天岚的嘴太紧,多少次她灌醉他都没办法套出他的话。   “可是……”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她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我的!”见春儿还想再说,林秋水笑着安抚道。   然后就低下头,从一沓宣纸下抽出一张来,那是一张画像,画上的男子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峻脸,虽然戴着办张面具但是丝毫不损他的贵气。   她的手指在画上流连,最后来到画像的眼睛处。她最爱这双琥珀色的眸子,那么深情,要是这样深情好看的双眸有一天是只落在她身上的那该多好啊!   春儿看着她陶醉痴迷的样子,心里越发担忧起来。最近这段时间,姨娘她越发沉不住气了,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的!   可是她只能担忧,她是个下人,她劝什么姨娘都不会听的。   *   听着青铜的禀报,景绣没有多吃惊,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你继续盯着秋水阁,不要错过一丝的风吹草动!”   “是!”青铜应声,一阵清风吹过眨眼睛人已经消失不见。   “小姐,万一真的捉不到凶手怎么办?”青霜担忧地问道。   景绣笑道,“不用担心,景天岚不会让我死的。”她在赌,赌景天岚不会让她死,她对景天岚应该有特别的用处。   “小姐不是怀疑丞相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吗,为什么还……”不是亲生父亲,这么多年也不在一处,也没什么感情,又怎么会在乎小姐的生死?   “我也只是怀疑而已,进府以来我给他带来的麻烦的确不算少,他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如果不是亲生的,他会这么纵容我,就说明我一定对他有特别的意义,或许他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利益!”   青霜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小姐如果不是丞相亲生的,那小姐的父亲会是谁呢?”   景绣摇头,她不在乎她的亲生父亲是谁,反正他没养过她。但是她虽然不在乎却也好奇,有些事实在想不明白。   “好多日不见二姨娘了,左右无事,我们过去看看吧!”   带着青霜,出了清枫院,往芳宜院而去。路上撞见四姨娘阮香琴和景荣母女,对方似乎有些怕她,一看到她就一脸惊慌地跑开了。   景绣笑着对青霜道:“她们这是相信我会杀人了,这么怕我?”   青霜不屑地看了一眼那母女两离去的背影,“小姐那日猜的不错,这四姨娘的确没有立刻去找夫人,而是如小姐猜的一样,去了芳宜院。”   “她这个人没什么主见,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向二姨娘讨主意。”景绣毫不意外地说道,“现在我成了平阳城人人唾弃的杀人凶手,你没看见她们刚才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这几日肯定在想方设法的讨好沈柔母女,巴不得跟我撇清关系呢!”   “小姐说的是,孙嬷嬷说这几日,四姨娘和三小姐一有空就往世安苑和院跑。”   ……   一路说着话来到了芳宜院,院里三两个丫鬟嬷嬷看到她们都莫名其妙的愣住了。   景绣笑问道:“二姨娘在吗?”   “在在在!”秦芳宜从屋里出来,满脸笑意地走向她,拉过她的手一边往屋内走一边道:“二小姐几日不在府上,我都觉得咱们府上变得一点儿生气都没有了,还是二小姐回来好,二小姐一回来啊,咱们府上就会热闹起来!”   “是我一回来府上就不安生吧?!”景绣被她按着坐了下去,抬头看着她笑道。   “不安生的人从来不是二小姐!”秦芳宜在她旁边坐下,一边倒水一边眨着眼睛说道。   景绣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杯,垂眸似有些伤感地说道:“刚才在来   的路上撞见四姨娘和三妹了,刚想打招呼来着,她们就像见到洪水猛兽似的,转身就跑了……”   秦芳宜看着她,低头叹了口气道:“你又不是不明白她们母女的性子,何必为这个伤感。只要你们捉到真凶外面那些谣言自然就会不攻自破,这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你要放宽心才是!”   “多谢姨娘开解,我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这人啊,还是脸皮厚些好,别人说什么让她说去,反正不疼不痒,千万别往心里去,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   景绣开玩笑似的问道:“姨娘,你说我是像父亲多一些还是我娘多一些?”   秦芳宜端详着她,“要我说啊,二小姐和老爷三姨娘都不像,二小姐这模样啊就是天上的仙女才该有的模样,这凡人啊还真生不出来!”   “姨娘真会说笑……”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景绣就告辞离开回了清枫院。从秦芳宜那儿根本就试探不出什么来,不知道是她伪装的太好还是真的不知情,反正从她的反应来看,她是不知道景绣不是景天岚的亲生女儿的。   *   景媛听说沈柔不仅被景天岚打了还被禁足了,立刻急急忙忙地跑来了世安苑。   虽然她因为额上退不去的伤疤和那日在景绣及笄礼上丢脸的事心里对沈柔有怨气。但是母女间哪有隔夜仇,何况太子前两日被软禁了,母女两早就不计前嫌地在一起讨论起怎么撇清跟太子的关系了。   太子被软禁,被废也就是迟早的事情,二皇子是最有力的新太子人选。她自然不可能嫁给南宫璃了,她是要做皇后的人,太子既然废了,她就不可能再嫁给他了。   母亲说只要外祖母亲自出面和姨母说,姨母和洐表哥一定会不计前嫌地接纳她的,毕竟他们是一家人。   她还疑惑母亲怎么明知道她在等消息却不来告诉她结果呢,原来被爹禁足了!   沈柔正趴在床上哭泣着,依旧不能从景天岚落在她脸上的那一巴掌中回过神来,她连老爷的尊重都失去了吗?她做错了什么?老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娘……”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到景媛的声音沈柔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整理好衣服。   “娘,怎么样了,姨母答应了吗?”景媛快步走过来,满含希冀地问道。   “这……”沈柔不忍她失望,吞吞吐吐地不敢说出实情。   见她如此,景媛脸色立马一沉,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阴郁起来,“怎么,姨母拒绝了?你不是说有外祖母出面姨母一定会同意的吗?”   “没有没有……”沈柔心里蓦地一凉,急急地摆手道,“媛儿没有,你姨母听说你迷途知返很高兴,只是现在你洐表哥被皇上派去查案子整天都忙的很,暂时还没空来见你……”   景媛狐疑地看着她,“是吗,娘你没骗我?”   “没、没有,娘怎么会骗你呢?娘向你保证,等二皇子忙过这一阵儿一定会过来看你的,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吃饭养好气色,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着二皇子过来。”   “嗯!”景媛满脸喜色重重地点头,“娘辛苦了,女儿就不打扰娘好好休息了,女儿先回去了!”   “哎,媛儿——”沈柔看着景媛的身影像一溜烟儿似的飘了出去,对她的呼喊置之不理。伸手抚上依旧火辣辣的脸颊,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一样难受。   景媛回到自己的院子,已经好几日没有精心打扮过的她对着镜子认真地打扮了起来,让丫鬟们拿出她所有的衣裳,挑了一件大红色的罗裙换上。然后带着两个丫鬟一脸得意之色来到景绣的清枫院。   “几日不见,二妹越发光彩照人了!”   “大姐说笑了,妹妹差点就成了阶下之囚了,哪儿来的光彩照人?倒是大姐……”景绣打量着她身上的装扮,不停的点头,“想必太子殿下见到大姐这副打扮一定会一扫被软禁的坏心情的!”   听她提起太子,景媛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恢复自然道:“我听说你杀人了?”   景绣挑眉,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她如果就是来看她笑话的不至于穿成这副样子吧?   “唉,其实当初德妃姨母还跟我说想让你和我姐妹二人一同伺候二皇子殿下呢,如今你……别说做妾了就算是当个洗脚丫鬟,二皇子殿下都不乐意了吧?!”景媛状似惋惜地说道。   景绣低头轻笑,这下算是明白她到底过来干什么的了。“大姐不想嫁给太子了?”   景媛脸色一变,一本正经地怒斥道:“你胡说什么,我和洐表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自幼订下的婚事,我怎么会去嫁给太子?”   “是吗?那算妹妹说错话了,大姐莫往心里去,妹妹祝福大姐和二皇子早结连理,恩爱白头。”   景媛狐疑地看着她,轻嗤道:“你会这么好心?”   景绣眨着眼睛,“我怎么会好心呢,我可是连杀三人的杀人凶手,能有什么好心?我说的可都是反话,大姐要反过来听。”   “你——”景媛冷笑一声,“呵,你以为我稀罕听你的祝福,不管你愿不愿意看到我和二皇子在一起,我们都会很快成婚的,至于你么,说不定连我们的喜酒都喝不到,要么在牢里要么就已经人头落地,去见你那下贱的娘了!”   “大小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孙嬷嬷一听她这么说死去的三姨娘顿时忍不住出声指责道。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指责我?”景媛嚯地站起来,抬手就想给孙嬷嬷一巴掌。   却被景绣一把抓住,她丝毫动弹不得。   景媛挣扎着,怒气冲冲地道:“你放开!怎么,我连一个下人都收拾不了吗?”   景绣嘴角一勾,一把甩开她,力道之大,景媛招架不住,被甩倒在地。   “啊——”景媛呼痛,跟来的两个丫鬟已经被景绣强势的样子震住了,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忙上前一左一右将景媛扶了起来。   “你、你敢推我?”景媛难以置信地看着景绣,她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推她?她不过是要教训一个老妈子,她就敢这样对她?   “我奉劝大姐一句,我的人你最好别碰,不然别怪我不顾姐妹的情面!”景绣冷厉地说道,周身散发的冷气让人不寒而栗。   扶着景媛的两个丫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二小姐长的这么好看,怎的如此凶悍?府里府外都在传二小姐杀了三个人,难不成是真的?   “景绣,你好,你很好!”景媛发育良好的胸脯不停地起伏着,指着景绣咬牙说道。   然后甩开两个扶着自己的丫鬟,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清枫院。丫鬟们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小姐——”孙嬷嬷眼眶红红地看着景绣,小姐因为维护她得罪了大小姐,大小姐本来就和小姐不对付,今天这事只怕大小姐不会善罢甘休啊!   景绣不以为意地笑道:“没事的嬷嬷,你放心好了,她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放心吧,嬷嬷,我会保护好小姐的!”青霜也在一旁跟着安慰道。   孙嬷嬷这才稍微放下心,想到景媛刚才说的话依旧愁眉不展,“小姐你……”   见她吞吞吐吐地,景绣道:“嬷嬷有话直说就好……”   “小姐喜欢的男子是濬王殿下对吗?”   景绣没想到她竟会问起这个,脸色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   青霜眼神清亮地看着她,期待着她的回答。反正王爷对小姐的感情她是看出来了,但是小姐对王爷是怎么想的她一直不能确定,她是下人不该过问主子的感情,一直都忍着好奇心不敢问。嬷嬷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话啊,小姐会点头吗?   景绣感受到两双眼睛灼灼地落在自己脸上,越发觉得脸上热了。她喜欢司马濬吗?明明几天之前她才主动拒绝过司马濬,让他不要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为什么短短几天后的现在她就不能明明确确的摇头,清清楚楚斩钉截铁地说“不”呢?   为什么会有一种被戳破心事的尴尬,为什么会脸颊发烫,为什么心里会有一丝丝甜蜜冒出来呢?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了司马濬?   一个人能在这短短几天内就喜欢上别人吗?   他会把他身边最信任的人派来保护她;他会在被她明确拒绝的时候依然坚持对她的感情;他会放下自己的事情陪着她去静安寺;知道她怕热会在马车上细心地准备好冰块;会在她睡着的时候为她冰敷和扇几个时辰的扇子;会为她亲自下厨做一碗粥;会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挡在她身前……   景绣猛然发现不知不觉中司马濬竟然为她做了这么多……   脑海里浮现着平阳城相遇以来的一幕幕,心里仿佛生出了一道暖流般,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喜欢上了他吗?   不,司马濬在她眼里只是个孩子啊,她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孩子看待的,她怎么能喜欢上一个孩子呢?   不对不对,她对司马濬的喜欢并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只是那种普通的,大人对可爱的孩子的一种喜欢!对,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可是司马濬可爱吗?他哪里可爱?他从八岁的时候就不像个孩子了,他现在已经十八了,已经成年了!他是个成年男子了!   景绣烦躁地揉着头发,转身进了卧室,然后关上门,孙嬷嬷和青霜听到上栓的声音,两人疑惑地面面相觑起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栓门的习惯啊?   还有,小姐她到底是喜欢濬王殿下还是不喜欢啊?   “嬷嬷,小姐怎么了?”青霜不解地问道。   孙嬷嬷摇摇头,猜测道:“小姐估计是因为看不清自己的内心所以烦躁了吧?”原先她觉得二皇子殿下会是小姐的良配,因为二皇子殿下是第一个给小姐送及笄礼的人。   可是后来她渐渐地发现小姐似乎和濬王殿下来往颇深,就连青霜和青铜都是濬王的人。濬王还和小姐一起去静安寺,还亲自为小姐做粥,静安寺的师傅们围在小姐屋前的时候濬王殿下一直将小姐护在身后……   濬王殿下对小姐的好她通通看在眼里,虽然濬王是东旗人,将来肯定要回去,但是只要小姐能幸福,去哪儿其实都一样的!   所以二皇子殿下就让给大小姐吧,二小姐有濬王殿下就够了。二皇子殿下府里可是有侧妃的,濬王后院还干干净净的一个人都没有呢!   小姐还是和濬王殿下在一起的好!   “嬷嬷你在想什么呢?”青霜见孙嬷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开心又憧憬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孙嬷嬷看向她,收敛了笑容,神色认真地说道:“青霜,小姐日后如果真的和濬王殿下在一起了,肯定是要回你们东旗国吧?”   青霜不明所以地点头,王爷是不可能永远留在西临的,迟早会回去,而且那一天估计很快就会到来。   “你答应嬷嬷,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姐,千万别让她受委屈!”孙嬷嬷哽咽着说道,一想到日后要见不到景绣她的心里就不是滋味起来。   青霜明白她对景绣的感情,动容地说道,“青霜只负责保护小姐,照顾小姐还是嬷嬷自己来吧,只有嬷嬷照顾小姐,小姐才会觉得舒服,其他人都没嬷嬷照顾的好。”   “我年纪大了也不中用了,东旗那么远,我去了只怕是给小姐添麻烦……”孙嬷嬷叹道。   “怎么会,嬷嬷你不去,小姐要是吃不惯我们东旗的饭菜怎么办?我可不会做西临饭菜!”   “这……”孙嬷嬷想到景绣会因为吃不惯东旗的饭菜而日渐消瘦心里就心疼起来,神色也有些动摇起来。   青霜见她神色松动,忙又说道:“嬷嬷,你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去东旗吧,你难道不想看到小姐生下小王爷和小郡主吗?”   孙嬷嬷一生都没有孩子,对孩子一向十分喜欢。一听她说道景绣的孩子,脸色立刻柔和起来,在青霜期待地神色下点了点头。   ------题外话------   忽然发现劳动节端午节都忘了跟大家说节日快乐,但是今天一定要跟大家说一声——儿童节快乐!祝大家永远年轻,永远保持童心,么么哒~   ☆、第125章:他想恢复记忆   南宫洐的书房内,几人沉默地坐着,南宫洐兄妹三人愁眉不展。景绣和司马濬却面色平静,凶手依旧没有出现在他们意料之中,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   “现在该怎么办?”南宫泽忍不住率先开口问道。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遍就定在了景绣脸上,凶手不出现,就不能证明她的清白,她就不担心吗?   景绣知道他的心思,抬眼看他,“凶手可能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所以她是不会出现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计划已经泄露了?”   景绣反问道:“这不是很明显么?”如果指使凶手杀害静安的幕后人真是淑妃的话,他们的计划估计不太可能瞒过她。   南宫泽蹙眉,“什么意思?”   另外三人也全都看向她。   景绣淡然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对方可能已经识破了我们的计划,或许对方对樱花蛇的毒性很有把握,又或者对方根本不把扁鹊的医术放在眼里。”   南宫新月看着她,猜测道:“或者就是因为几天过去扁鹊迟迟不出现,对方才会有恃无恐,扁鹊一日不出现净圆就一日不会醒来,樱花蛇毒又那么厉害,对方知道就算净圆一时没死也拖不了几日。如果……扁鹊出现了呢?”   南宫洐默默地垂下头,他相信扁鹊现在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可是她却迟迟不现身,要不就是她真的有事走不开要不就是她不想参与到案子中来。   司马濬含笑看着景绣,南宫新月的意思是让绣儿以扁鹊的身份现身,这样对方就会害怕,就会沉不住气了。绣儿会怎么做呢?   景绣看着南宫新月,她的意思她懂。若是净圆真的还活着,她自然会以扁鹊的身份现身,可是净圆已死,对方可能也早已知情,扁鹊出现其实根本没什么作用。   “对啊,月儿说的很有道理!”南宫泽拍掌赞同道,扁鹊可是天灵老人的弟子,由于天灵多年不下山这几年扁鹊的声势大有超过她师傅的架势,是出了名的“活死人肉白骨”,应该没有人敢小瞧她的医术吧?   一定是因为他们一直没找到扁鹊所以凶手才有恃无恐!要是扁鹊出现了,他(她)肯定就待不住了。   “可是扁鹊不出现……”   “二哥,这还不好办,我们直接找个身型差不多的假扮不就好了,反正没什么人见过扁鹊的真面目,我们找个差不多的女子戴上面纱,凶手又怎么能认出她不是真的扁鹊呢?”南宫泽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恐怕这样不足以瞒过凶手。”南宫洐觉得事情没那么容易,凶手可是个擅长易容的人,伪装是她的强项,单靠一个相像的身型恐怕不足以让她相信那人就是扁鹊。   南宫新月试探地出声道:“要是一个会医术的女子呢?如果让凶手亲眼看到她救活了一个濒死的病人呢?”   南宫洐眯着眼睛,询问地看向她:“月儿的意思是说……”   “不错!”南宫新月点头,“我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二哥安排好一切等我带人来就是!”   南宫洐点头,不忘看向其他三人,尤其是司马濬和景绣,询问道:“二位觉得此计如何?”   司马濬但笑不语,南宫洐将视线落在景绣脸上,司马濬能参与这件案子完全是为了景绣,景绣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吧!   景绣看了南宫新月一眼,对方却是低着头不看她。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口中合适的人选不会就是她吧?   扁鹊一出现,先不说南宫珏会作何反应,就说南宫泠南宫奕瑞安叶倾等人,她们不会找茬吗?   可是她现在也没理由不同意,虽然她觉得对方其实已经清楚净圆已死,可是他们想试试她只能点头。   见景绣点头,南宫洐看向南宫新月道:“好,那就这样,我们分头行动!”   “嗯!”南宫新月点头,扭头看向景绣,和她视线相撞,微扯嘴角。没错,她说的那个合适的人就是她景绣,正主就在身边她又何必去找别人呢?   景绣不满地撇过头,她不喜欢别人不跟她商量就擅自为她做主,南宫新月是想捉拿凶手想疯了吗?   “不是,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南宫泽困惑地挠挠头,娃娃脸上尽是迷茫。   景绣起身离开,司马濬也立刻跟上,南宫新月也垂眸跟了上去。   南宫泽只好求助地看向南宫洐,“二哥,你们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怎么觉得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呢?   南宫洐看了他一眼,清越的嗓音卖关子道:“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   二皇子府外。   “你生气了?”南宫新月跑到景绣前面拦住她的去路。   景绣嗤笑,“你是公主我怎么敢生你的气?”   南宫新月抿唇,“我只是想引出凶手,查出幕后主使!”   “所以公主就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就替我做决定?”   “我以为你也是想尽快抓到凶手的,毕竟抓到凶手才能还你清白。”   “所以你就能不顾我的意愿擅自替我做决定?”   南宫新月疑惑地看着她:“我不明白,扁鹊和景绣是同一个人怎么了?”   “……”景绣没说话,绕过她上了马车。   南宫新月蹙眉看着马车,她是真的不懂,扁鹊和景绣明明是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能让人知道呢?   司马濬看着她,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地说道:“五公主,本王希望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   说完走上前踏上了马车,南宫新月看着马车离去,心里涌起一丝委屈和怒气,许久没有动作。   车夫忍不住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口,“五公主……”   南宫新月收拾好心情,平静地说道:“你回去告诉濬王,本公主以后住在二皇子府了,多谢他这几日的招待以后就不麻烦他了!”   说完转身进了二皇子府,心里有些不确定地想,景绣会以扁鹊的身份出现的吧?!   *   “我是不是反应过激了?”景绣其实上了马车就后悔了,南宫新月想尽快抓到凶手其实并没错。   司马濬笑,笑的宠溺,“你不喜欢不出现就是,至于合适的人选交给我。”   “不,我还是去吧,不过事后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脱身恐怕需要你帮忙。”   司马濬欣然点头,“好!”   景绣看着他,“你是不是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景绣和扁鹊是同一个人?”   “我猜猜看?”司马濬眼里含着笑意,挑眉说道。   景绣狐疑地看着他,“好!”看他的样子似乎心里真的明白一样?可是不可能吧,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她想什么他都能知道呢?   “你更喜欢扁鹊这个身份对不对?”   司马濬刚问出这个问题,景绣就惊讶了,他竟然是真的明白她在想什么。   点头道:“嗯!扁鹊这个身份让我觉得自在,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没有任何牵绊,没有任何顾忌,什么都不用在意,可以随心所欲,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景绣……”景绣欠了芸娘一条命,她是为芸娘报仇而活的,她回相府就是为了替芸娘讨回公道。她有爹,可能不是亲爹,表面上对她好其实另有目的。她的婚事可能没办法自己作主,她做很多事都受制于人……   她没有说出来,但是司马濬能懂。   “我原本打算等我找到证据,就替娘报仇,然后离开相府离开平阳城,从此抛弃景绣这个身份,以扁鹊的身份,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这次的事纯属节外生枝,是她预料之外的,被这事一耽搁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替芸娘讨回公道然后离开平阳城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司马濬的目光落在她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似是出了神般。   她想过的是不受羁绊无忧无虑随心所欲的生活吗?   这样的生活是现在的他还有未来几年内的他都给不起的……   景绣被他盯得不自在起来,脑海里猛然冒出昨日孙嬷嬷问她的话,顿时脸色微红起来,只觉得这马车异常的闷热。   “绣儿……”   “嗯?”   “我……”   景绣疑惑地抬眼看他,视线首先就被他不停滚动的喉结吸引住了,接着往上,坚毅的下巴,微微抿紧的薄唇,然后是高挺的鼻子,深邃的双眸……   “怎么了?”为什么眼神那么哀伤,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景绣的心蓦地一紧,紧张地问道。   “……有办法恢复我的记忆吗?”其实他最想问的是,愿不愿意陪他去东旗?愿不愿意给他几年的时间?等他处理好一切之后,就带着她去过她想要的生活,那种不受羁绊,随心所欲的生活。   可是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她上次的拒绝他还犹言在耳,她说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只把他当成普通朋友。所以他不敢问出口,怕得到她再一次的拒绝。   他想如果当年他没有失忆,他一定会把她带回东旗,他们一起生活,一起读书,一起习武……那么现在,他对她表露心意,她一定不会拒绝的!   “有没有办法恢复我的记忆?”再次开口,比刚才多了一丝迫切,他想恢复记忆,他想知道小时候的绣儿长什么样子,他想知道他们在一起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他不想缺失他们初识的记忆……   景绣怔怔地看着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忽然想要恢复记忆了?   其实司马濬不是不想要恢复记忆,只是没有人能帮他恢复。而且瑞亲王妃告诉他他忘掉的那些都是不开心的事,她不希望他再记起,时间久了他也习惯了,就没有再提起过。   可是现在他迫切的想要记起一切,记起和她相识的经过。   “那段记忆并不美好,你记起后会变得痛苦的,忘了不是更好吗?”   “不管那段记忆是美好的还是痛苦的,我都想记起。”只因为那段记忆里有你,所以对我来说美好肯定是远胜过痛苦的。   景绣望着他的眼睛,直望到他的眼睛深处,然后仿佛看到了他的内心,他是真的想要恢复那段记忆,可是她真的要帮他吗?   如果帮他恢复记忆,她又何必苦苦隐瞒,直接将十年前的真相告诉他不就好了?   她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那段记忆折磨,让他痛苦吗?瑞亲王妃已死,他连问一句为什么都不能,她真的要那么做吗?   司马濬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希冀和渴望的微光,景绣的反应已经表明她有办法,这让司马濬隐隐地有些激动起来。   景绣内心陷入从未有过的挣扎之中,避开他满含期待的双眼低下了头,过了半晌才轻声道:“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司马濬眼里的光彩一下子暗淡下去,她不是没有办法而是不愿意,她不愿意让他记起那段痛苦的回忆,可是你知道吗,对我来说,那段记忆里有你再大的痛苦我都能承受过去。   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悻悻地垂下头,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容,难道他一辈子也找不回那段记忆了吗?   一股浓浓的愁闷在马车内弥漫,景绣抬头看他,他脸上落寞颓丧的神情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还有……她的心。   “那个时候你只有八岁,刚刚记事的年纪,其实就算不失忆也记不住太多的事情,所以即使恢复记忆也想不起太多的……”   “那个时候你才只有五岁。”司马濬抬眼提醒道。他忽然好奇起来,五岁,她又能记得什么呢?   “我……”景绣刚想反驳他,我记忆力好,跟一般孩子不一样。可忽然顿住了,水眸转了转,“我也不怎么记得当年的事了,所以你也不要执着的去想起了,就让我们都忘了吧!”   司马濬狐疑地看着她,之前他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当年的她只有五岁,她竟然还能记得对他的承诺,记得要治好他的脸?她还记得红叔,记得桑姨,记得南宫珏,很明显她记得当年所有的事,这可能吗?   一个五岁的孩子记忆力可以达到这样的程度吗?   如果是这样,她的记忆力应该一点不亚于他!   司马濬的目光由狐疑变成惊异,就像看着一个天才一样看着景绣。   景绣因为心虚而目光闪烁着,只希望马车能行的再快点,快点到相府。   好在司马濬很快就平静下来,早就知道她不同于别的女子,她本身就充满了神奇和与众不同,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被她的与众不同惊到了。   希望有一天,他能发现她所有的与众不同,他有些期待呢!   想到这儿,司马濬一扫刚才的失落,含笑看着她,“绣儿,我想记起那段往事,但是如果你不想我记起那就算了,这件事就当我没有提过吧!”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他不记得他们之间的过去,却会记着现在,憧憬将来,他会牢牢地记住和她重逢后的一幕幕。   景绣认真地看着他,能看的出来他说的是真心话,不是在强颜欢笑,可是依然能看出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遗憾。   心被一种叫做愧疚的感觉包围着,有些难受,却又忍不住感到一丝欢喜,喜欢他这种不强求的处事态度。   马车在相府门前停下,景绣下了马车,看着马车从相府门前驶过,拐向去濬王府的路才转身进了府门。   “大哥!”走了没多远,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景仁义,景绣低着头唤了一声就要继续往前走去。   景仁义叫住她,“等一下!”   景绣顿足,转过身来疑惑地看向他。   景仁义的脸上没有上次见到的玩世不恭,倒是带上了一丝成熟和严肃,“我有事跟你说!”   ------题外话------   去码下一章~   ☆、第126章:扁鹊现身   两人来到花园的凉亭,随即有伶俐的丫鬟送上几叠点心和茶水。   景绣挑眉问道:“不知大哥想跟我说什么?”   “你是不是真的杀了人?”景仁义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问道。   景绣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以为景仁义是为了沈柔或者景媛来责怪她的呢,竟然不是。   摇头道:“我没有杀人,大哥如果不信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我也不需要你相信,景绣在心中补充道。   景仁义似乎松了口气,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冰水,脸色也没了之前的严肃,“我相信!”   “嗯?”景绣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疑惑了一声,虽然这个府里除了四姨娘母女和部分下人们外,其他人像景天岚,秦芳宜她们都是相信她的。   包括沈柔和景媛,虽然她们巴不得她是杀人凶手,巴不得她被依法论处,嘴上叫着她“凶手”,但其实她们心里也是不信的。   但还没有一个人对着她说“我相信”三个字,所以景绣从这个仅第二次见面的大哥嘴里听到这三个字还是很惊讶的。   “行了,你没杀人就好,真相终究会真相大白的,父亲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冤枉的。”说着景仁义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凉亭,一副浪荡贵公子的派头。   景绣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才回过神来,景仁义难道是在关心她?   不会吧?   应该只是担心她连累相府吧,应该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第二天,景绣刚起床就听青霜说南宫珏已经在院子里等她半个时辰了。   她顾不得诧异,忙飞快的洗漱穿戴好走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西南赈灾的事有些棘手,南宫珏整个人都黑瘦了一圈,和以往那阳光潇洒的少年模样有些出入,显得成熟了一些,这样看着倒是和南宫洐有几分相像了。   “怎么这么看着我?”南宫珏见她盯着自己看,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景绣摇摇头,煞有介事地叹息道:“几日不见,五皇子风流骤减,不比当初啊!”   南宫珏不由失笑,“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不过没休息好而已,等本皇子忙过这一阵,好好休息几日,立马恢复往日风采保证能迷死全平阳城姑娘们!”   “啧啧啧……”景绣打趣地看着他,这吹牛皮不脸红的本事真是见长啊!看来最近虽然辛苦却也不至于不顺利,不然哪来的心情说笑。   “好了,跟你说正事。”南宫珏在她打趣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咳嗽两声,严肃地说道。   景绣也收起了笑,疑惑地看着他,他们两最近都在忙正事,但她忙破案,他忙赈灾,各忙各的完全就没有共通的地方,他们两在一起谈什么正事?   南宫珏脸色凝重地说道,“我昨晚去见二哥了,向他了解了案子的进展,夜里左思右想,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   “你最近和扁鹊有联系吗?”南宫珏一双桃花眼里充满了担忧,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我担心扁鹊出事了!”   “……”景绣嗫嚅着唇,脸上的表情古怪,好不容易才从齿缝中挤出声来:“何出此言?”   不会是昨晚听了杀人案,然后夜里就做噩梦,梦到她被杀了吧?   景绣脑海浮现出自己血肉模糊的画面,顿时背脊一阵发凉。   “二哥说他派出了很多人去散发消息,也在很多地方贴了告示,扁鹊没理由没看到消息。我在想会不会是凶手另辟蹊径,选择不杀净圆而去杀扁鹊了?或者将扁鹊囚禁起来了也有可能……”南宫珏语气担忧地说道。   景绣知道自己不该笑的,但是真的忍不住啊!   南宫珏的想象力能去写小说了,但是仔细一想其实他的猜测也很有道理。如果她是凶手的话,一个是守卫重重的二皇子府,一个是弱不禁风的江湖大夫,她肯定会选择去杀扁鹊而不是冒险入二皇子府。   不得不说南宫珏的头脑是很聪明的,他想到了南宫洐和南宫泽兄弟没想到的情况。   但是,她这个正主听到这种话真的觉得好笑啊,对方这么担心她,她这样真的不厚道。   南宫珏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憋笑到脸都红了,蹙眉道:“你就不替扁鹊担心吗?”她和扁鹊可是好朋友啊,担心应该不比他少才对啊?   景绣好不容易才平复好心情,眨了眨眼睛开口道:“你忘了扁鹊是天灵老人的弟子,她是会功夫的,而且她是个医者,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人放倒,你就不用担心她的安危了,她不会有事的!”   南宫珏依旧担忧,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放心,“叶寻说她只是轻功还可以,遇上稍微可以的高手她就打不过了。”   “打不过她可以跑啊,她的轻功一般人追不上。”   “可是……”   “好了,你不用担心,我向你保证扁鹊一定不会有事的!”景绣举起右手肯定地说道。   他忙西南赈灾的事已经够焦心了,她实在不忍心让他再分心来担心她。   “……好吧!”   虽然他这么说了但是他的脸色依旧没有轻松起来,景绣知道她的话并没有起多大作用。   待他走后,景绣蹙着眉头双手托腮坐着出神。南宫珏这么担心她,西南赈灾的事已经够他操心的了,再让他为她分心她实在过意不去。她得想个办法消除他的担忧,把心思好好放在公事上。   *   食客居前人山人海,一个穿着破烂衣服,大概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躺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嘴里还不时的吐着白沫,整张脸因为疼痛扭曲的可怕,脸色成猪肝色,看着实在吓人。   手也奇怪的扭曲着,看那扭曲的程度众人不禁怀疑是不是骨头已经断了,正常人的手怎么能扭曲成那样呢?   众人看着这人的惨状,只觉得心里发怵,可是看热闹的心理占了上风,况且周围这么多人,也不担心出什么事。   一个年轻小伙子拉着一老态龙钟挎着医药箱的老大夫挤过人群,“大夫您看看这人怎么了?”   他是食客居的小二,刚才亲眼看到这人好好的忽然就发病倒了下去,他见势不妙就赶忙跑去叫大夫了。没想到一会儿的功夫,都聚集这么多的人了。   “这……”老大夫擦着头上的汗珠,一看地上的人顿时睁大了眼睛。   那年轻小伙也睁大了眼睛,惊骇地看着地上翻着白眼,满脸是血狰狞可怖的人,这不过一小会功夫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明明他走之前他只是吐血啊?!现在怎么还抽搐起来了,还有那手指怎么了?   情不自禁地后退两步,哆嗦着推那愣住的老大夫,“大夫您快给他看看啊!”   “是啊,快看看吧!”   “看这情况不怎么好啊!”   “是不是中毒了?”   “……”围观的人也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老大夫一边蹲下身,心里一边嘀咕着,这症状他行医多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这么多人看着他若是束手无策可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可是已经来了,不能见死不救啊,尽力一试吧,不行也不能怪他医术不精,实在是这病或毒太过诡异。   “谁帮小老儿按住他?”地上的男子不停地打滚抽搐,老大夫根本没有办法为他把脉。   人群中走出来两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子,一头一脚的固定住地上的男子,并且一人腾出一只手抓住男子挥动的两只手腕。   老大夫这才得以将手搭在男子的腕上仔细地把起脉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噤声,等着听这男子到底是怎么了。   寂静地空气中流窜着一丝丝躁动的因子,过了好一会儿老大夫才松开手。一双双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脸上。   “大夫,怎么样?”   “是啊大夫,这人是中了什么毒了还是得了什么罕见的病症了?”   “有没有生命危险啊,有办法治吗?”   ……   在大家殷切的目光下老大夫无力的摇了摇头,“小老儿实在看不出他是怎么了,诸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老大夫不看众人的脸色,羞愧地低着头,他行医这么多年,虽不敢说医术有多高超但寻常普通的病症也是手到擒来药到病除的。这人虽一看就是罕见病症,他没把脉前就已经心里有数,他可能没有办法。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连这人是中毒了还是得病都判断不出来,因为他把脉并未发现这人的脉搏有任何异常,从他脉相上来看他的身体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相反还非常强健。   这种症状他行医数年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众人面面相觑,这老大夫他们大多数人都认识,不就是同仁堂新来的坐诊大夫吗,医术还是可以的。同仁堂的药比别家的便宜,诊金收的也不多,普通老百姓有个病啊痛的就喜欢去那儿。   因此虽然老大夫到同仁堂不久,但其中有不少人都见过他,也有人被他治好的。   看来地上的男子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了!   “哎呦,这可怎么办啊,您都没办法了,也不能看着人就这样不管啊……”   小二有些焦急起来,这人是他第一个发现的,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啊?   “让一让,刘太医来了!”人群后一声高呼,众人纷纷一脸喜色的让开了道路。   刘太医那可是给宫里皇上和娘娘们看病的啊,那医术肯定没得说,看来这人是有救了,也是走运啊!   刘太医六十来岁,在太医院中很有威严,医术还是不错的。   刚才正好路过这儿,见围了这许多人就让车夫过来打听了一下出了什么事。一听说有人犯病就立刻下了马车过来了。   食客居楼上,靠窗户的位置,三双眼睛将楼下的情况收入眼底。   “这濬王和景绣怎么还不来?”南宫泽将视线从人群中移开向街道两边看去。   “景绣有事不会来了。”南宫新月视线落在底下的刘太医身上目不斜视的说道。   “这么关键的时刻她天大的事就不能放放?”南宫泽不满地说道,这景绣也是个怪人,这可是事关她性命的大事,她心可真大,一点不慌张,这要换了别的女子命案刚发生时就已经吓傻了。   他还真是佩服这个景绣,这份镇定就连他也自叹不如。母妃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景绣不仅容貌气质甩了景媛十万八千里,就连聪慧镇定也远胜于景媛。   斜眼看向面色严肃,紧盯着楼下情况的南宫洐,“二哥,景绣不来,濬王也不会来了吧?!”   濬王已经成了景绣的跟屁虫了,景绣到哪儿他到哪儿,这打的什么主意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二哥就不担心?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他们来了也只是看戏而已。”南宫洐黝黑的面色一派平静,仿佛没有听出他话中深意。   南宫泽撇撇嘴,二哥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恐怕心里早有计较了,他还是不要瞎操心了。   刘太医把了脉,眉头深深地皱起,一脸的难以置信,嘴里喃喃道:“奇了……”   脉象竟然一切正常,这怎么可能呢?   众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刘太医却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这病老夫也无能为力啊!”   众人诧异起来,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这病看来真的是罕见的怪病啊!纷纷惋惜地摇起头来,这男子恐怕必死无疑了!   楼上,南宫泽蹙眉道:“月儿你安排的人呢,怎么还不出来?”   “出来了!”他话音刚落,南宫新月扬起下巴清冷地说道。   南宫泽低头一看,一白衣女子面蒙薄纱竟是从食客居里面走出来的。   原来她一直在一楼啊,害他望了半天。不得不说这人身型和那扁鹊的确十分相像。   “哪儿找的,也太像了吧?”   南宫新月没说话,视线随着白衣女子的身形而移动着。   “解药已经交给她了吗?”南宫洐问道。   南宫新月沉默了一瞬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景绣拨开人群,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直接蹲下了身子,取下身上的布袋打开,取出几根银针手法娴熟的扎在病人身上的几处穴道上。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忽然有人高呼一声:“是扁鹊仙子——”   “扁鹊仙子?”   “真的是扁鹊仙子!”   众人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不知情的人说不定会以为躺在地上的男子是他们的亲人呢!   刘太医和先前那老大夫听着众人的欢呼都目光惊讶地看着景绣,虽然他们岁数和医龄都远在景绣之上,但还是有些激动和崇拜地看着她。   他们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扁鹊但是扁鹊之名如雷贯耳,他们可都一直盼着能见上一见呢!   没想到来这儿能有幸见到扁鹊姑娘,老大夫觉得丢脸也值当!   刘太医也没想到他只不过是卖二皇子一个人情却能见到扁鹊,今天真是赚大发了!   两人眼睛发亮仔细地看着景绣的动作,生怕错过什么。   只见景绣手法迅速而又娴熟地在那男子身上扎下几根银针,那男子竟然渐渐停止了抽搐。   他们纷纷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佩服之情油然而生,扁鹊果然名不虚传啊!他们把了脉都不知道怎么下手,她还未把脉就能出针让病人停止了抽搐。这不是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相信!   围观的百姓们也津津有味地看着,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看着景绣的眼神带着敬畏和虔诚,仿佛看着菩萨般。   景绣丝毫不理会众人的神色,伸出手搭在了病人的手腕上,闭上眼睛仔细地把起脉来。   众人屏气凝神,呼吸都不由得放轻了些,生怕干扰了她。   楼上,南宫泽啧啧称奇,问南宫新月,“这姑娘你到底从哪儿找来的,演的也太像了吧?!”   这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了,如果他不是知道实情的话,肯定也会被蒙混过去的,更别提楼下这些大多数都没有见过扁鹊的百姓了。   南宫新月默不作声地看着景绣,想到怀中的解药,心里有些打鼓,以她的医术应该没问题吧?   ------题外话------   有票票的亲就投给福宁吧,一排0实在不怎么好看……   ☆、第127章:凶手现身   南宫珏知道南宫洐他们的计划,刚好此刻有空就想去食客居看看。往府外走的时候,门房的下人匆忙递过来一封信,信上没有署名,他疑惑的打开待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略有些熟悉的字迹时瞬间睁大了眼睛,接着就是狂喜。   “安好,勿念!”他激动地看向那个送信过来的门房,“送这封信的人呢?”   门房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兴奋,摇头道:“信是一个孩子送过来的,现在已经走了!”   “孩子……”南宫珏脸上的喜色渐渐沉寂了下去,她既然在平阳城中为什么不露面,如果好好的就直接过来见他啊,为什么要送信?   南宫珏一脸落寞的看着手中的信,神色狐疑起来,他昨天才和绣儿说担心扁鹊的安危,今天就收到了扁鹊的平安信,会这么巧合吗?扁鹊怎么知道自己在担心她?   是绣儿,一定是绣儿告诉她的,绣儿一定知道扁鹊的下落,她一定知道怎么才能见到扁鹊!   想到这儿南宫珏大步往外走去,接过下人早就备好的马,翻身而上食客居而去。绣儿此刻一定在食客居吧?!   食客居外,景绣过了好久才睁开眼睛将手从病人的手腕上移开。脸色有些凝重,刚才在里面她只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并没有瞧见这个男子的状况,就算就算刚才见到他的样子估计她也只以为是因为为了让凶手相信所以故意装扮的这么严重吓人,可没想到是真的很严重,并不是装出来的。   这是中了毒了,而且还是让人查不出的毒。她没亲眼见过这样的症状,在书上也不曾见到过,不过要想治好这个男子也还是有办法的。在脑子里面理了一下步骤,就开始准备起来。先是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一个小的布袋里面是一排长短不一粗细不一的银针,将小布袋放在男子身旁,然后又从布袋里拿出一把匕首和一个火折子放到刚才的小布袋旁备用。最后又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塞进男子嘴里。   众人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动作,都是一脸的好奇,看这样子扁鹊姑娘是有法子医治这个人吗?可是为什么拿出匕首和火折子,那是干什么用的?   景绣看着那男子,问道:“好些了吗?”   男子无力地抬了抬下巴,他感觉好受多了。   众人见男子脸上的确没有那么痛苦了,纷纷惊叹不已。   景绣见他好多了,就低头从小布袋上抽出银针开始为他扎针,一根又一根,扎的很认真,人们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通过那双好看的杏眸看到她的专注,通过饱满的额头上不断往外渗的汗珠感受到这看似简简单单的扎针对她来说有多么的耗费心神。   差不多过了有小半个时辰,景绣才收手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然后拿起火折子给匕首消毒,拿着匕首,在众人睁大眼惊异不已的目光中,在男子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男子闷哼一声,却并没有动弹,因为此刻他根本就没办法动弹。   紫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触目惊心。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到底是在干什么,他们从来没见过哪个大夫是这么给病人治病的。   包括那同仁堂的老大夫和刘太医也是一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表情,行医多年,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治病的,这扁鹊如此年轻怎么下刀子一点都不手软,比扎针还熟稔镇定。   楼上,南宫泽瞠目结舌地看着景绣的动作,这会不会演的太逼真了点,这女的是不是和这男子有仇啊,明明已经给人家喂下解药了,为什么还多此一举的扎针扎匕首,这确定不是在故意折磨人家吗?   南宫洐眉头紧锁,眼神渐渐狐疑起来,视线一刻不离底下的白色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血流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景绣用手在伤口周边用力的挤压,直到污血排的差不多了,才从身上的布袋里掏出干净的白布将伤口包扎了起来。最后收起扎在男子身上的银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已经缓缓坐起的男子。   “一天一粒,七日之内伤口不要碰水!”   男子伸出那只完好的手臂接过瓷瓶,众人这才发现他的手已经恢复正常了,不像刚才那样奇怪的扭曲了,这也太神奇了吧,这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啊,扁鹊姑娘当真是名副其实的医仙!   “谢谢姑娘,谢谢!”男子费力地跪了下去,泪如泉涌,一脸感激地对着景绣磕头。刚才他真以为自己快没命了,多亏了这位姑娘啊!   景绣淡淡道:“我是大夫,救人是应该的,你不必放在心上!”说着转身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楼上的三人,低头就进了食客居。   虽然为了引出凶手必须要足够真实,但是她还是觉得对一个好好的人下这么奇特的毒药太过残忍,万一她治不回来呢?   “扁鹊姑娘——”众人看着她的背影,纷纷唤道。一些人是因为家中也有生病的亲人,想要请她去救治,另一些人只是无意识的呼唤,并不带任何目的。   南宫洐飞快的转身下楼,南宫泽下意识地就跟了上去,南宫新月见状面色一紧也赶忙跟了下去。景绣已经生了她的气了,要是今天身份暴露的话估计不会再理她了,她一定要帮助她脱身,不能让二哥四哥发现她就是景绣。   景绣从食客居一楼飞快的跑过,直接往后院而去,她本就是从后门进来的,自然还要从后门出去,司马濬还在后面等她。   南宫珏下马,看了一眼外面议论纷纷依旧没有散去的百姓就已经明白,做戏已经结束了,于是直接进了食客居,刚好一面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飞快的消失在一扇门后,另一面看到南宫洐南宫泽南宫新月三人依次从楼上飞快的跑下来,似乎在追赶什么人。   “出什么事了?”南宫珏奇怪的问道。   南宫洐恍若未闻,踏下最后一节楼梯,直往刚才白色身影消失的地方跑去。   南宫珏一把抓住南宫泽,“到底出什么事了?”   南宫泽被他抓着被迫停了下来,听他此问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啊!”他就是跟着二哥跑而已,他怎么知道出什么事了?   南宫珏无语,松开他,再看过去,已经看不到南宫洐的身影了,只看到南宫新月紧跟在他身后一晃而过的身影。   和南宫泽相视一眼,两人赶忙追了上去。   景绣知道他们在追她,只可惜这是在院子里她的轻功施展不开,正奋力向前跑着忽然从一侧冒出一把长剑带着逼人的杀气向她袭来。   敏捷的闪身躲过,看向来人,只见对方一身普通的米色布衣,脸上和她一样蒙着面纱,但很明显是女子的装扮,最让景绣诧异的是她是左手握剑。   对方没有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再次挥剑向她刺过来,景绣手上没有武器,只能左躲右闪。   南宫洐赶到,看着两道身影一攻一躲,眉头微蹙也来不及多想,飞身加入了战斗中。眼看着长剑刺向景绣,南宫洐飞起一脚踢向米衣女子的手腕,女子呼痛,长剑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女子低头想去捡剑,南宫洐见状快步上前一脚将剑踢出两米远,挥拳砸向米衣女子,女子无法,咬牙赤手空拳和他搏斗起来。   南宫新月跑向景绣,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景绣摇头,看到南宫珏和南宫泽也已经赶了过来心知这女子跑不掉,于是悄悄后退向院门挪去,想要离开。   南宫泽立刻加入了战斗之中,南宫珏却视线落在景绣身上,看了一瞬,又转头看向打成一团的三人。女子功夫显然很高,能在老二和老四的夹攻之下,坚持这么久实属不易。   再看向景绣,心里不由得庆幸,之前他猜的没有错,对方果然动了刺杀扁鹊的想法,还好扁鹊没事。这姑娘这么看着倒真是和扁鹊像极了,不知道受伤没有。   看着南宫珏一步步靠近,景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悄悄移动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她要冷静,如果她突然跑出去的话一定会引人怀疑的。   南宫新月脑中思绪飞快地转动着,南宫珏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笑问道:“这位姑娘可有受伤?”   “没有。”南宫新月平静的说道,转头看向景绣,“姑娘,今日多谢你了,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   景绣默不作声地福了个身,转头一步步平静的不急不缓地走出了院门。   南宫新月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一抬眼却发现南宫珏正盯着她看,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扯着嘴角道:“五哥为何这么看着我?”   南宫珏歪着头,看了她两秒又看向空荡荡的院门,俊朗的眉峰微微蹙着。   “这姑娘你从哪儿找来的?”   “我……五哥问这个做什么,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南宫新月朝着打斗中的三人扬了扬下巴。   南宫珏压下心头浮起的怪异,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米衣女子已经招架不住了,被南宫泽一脚踢在胸口处,连连后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子。   南宫洐转身视线搜寻一圈,问南宫新月:“人呢?”   “二哥是说那姑娘吗?我已经让她回去了。”南宫新月不着痕迹的答道。   南宫洐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宫泽看向那米衣女子,“快快束手就擒吧,本皇子说不定能让你死的痛快些!”   “哼!”女子冷笑一声,声音透着诡异,“能有扁鹊仙子陪葬,我死的也不亏!”   南宫新月蓦地睁大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   南宫洐和南宫珏也面容严肃的相视一眼,然后一齐蹙眉看向那女子。   南宫泽看向米衣女子,冷笑一声,“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那姑娘根本不是扁鹊!”   米衣女子脸色一变,南宫泽得意一笑,一边向前擒拿她一边对身后高声道:“二哥老五,你们去救那姑娘,这儿就交给我了!”   南宫新月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出院门。南宫洐紧随其后,南宫珏刚要行动却忽然被脚下一个小小的绿色的东西吸引住了,蹲下身捡起那小小地仅有小指指甲四分之一大小的耳钉。   这是……当初他送给扁鹊的?!南宫珏瞬间脸色一变,更加紧张起来,刚才那姑娘分明就是扁鹊,怪不得他觉得眼神那么的熟悉。   握紧耳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后院,扁鹊,你不能出事!   *   景绣一出院门,司马濬就骑着马走了过来。将手伸给他,借着他的力道跳上马坐到他的前面。   司马濬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拽着马缰,双腿猛夹马肚,马儿便听话地飞奔向前。   马上,一高一矮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一人带着斗笠一人带着面纱,男子的腰间还佩了把宝剑。看着倒像是一对行走江湖浪迹天涯的神仙眷女!   可惜没行多远,就有一群蒙面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硬生生破坏了刚才那一副美好的画面。   马儿因为受惊抬起前蹄仰头朝天高声嘶鸣,景绣能明显感觉到环在自己腰间的力道加重了许多。听他在耳边低声道:“别怕!”   覆上他放在她腰间的大手,摇头道:“我不怕!”   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景绣能感觉到他笑了,于是自己也莫名其妙地跟着扬起了嘴角。   扭头扫视了一圈,不过十来个人也想对付他们?就算没有司马濬,她也能摆脱他们,今天就让他们见识一下她扁鹊的厉害。   景绣一边拿开放在自己腰间的大手,一边仰头挑眉看向司马濬,胸有成竹的说道:“我自己能应付,殿下坐着观战就好!”   司马濬不放心地看着她,最终敌不过她眼中的坚持,只好放开手,同时摸向腰间的佩剑,时刻做好危急关头助她一臂之力的准备。   景绣从马上飞身而起,稳稳地落到地面上。近乎狂妄的说道:“一起上吧!”   蒙面人面面相觑,不是说扁鹊就是个江湖大夫不会功夫的吗?怎么看着像是个高手?而且马上的男子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单是那浑身上下散发着的冷厉杀伐的锐气就让人心里发怵。   见他们不动,景绣嘴角一勾,足尖轻点,那就她先出手吧!   蒙面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其中四个就痛呼一声倒地不起了。剩下六七个看着飞身而起又再次落下的景绣,就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放心,他们只是晕过去了,不会有事的。”景绣云淡风轻地说道。   司马濬原本高度警惕的神经见此状况微微松懈了几分,目光紧盯着她小小的纤柔的背影,第一次见到打架也能这么轻松的。   看来刚才她并不是在说大话,她出神入化的轻功,再加上不离身的毒银针,对付十来个这样一般的刺客真的不是问题。   “在那儿!”   熟悉的声音传来,景绣眉头一蹙,看向司马濬,“你先走,他们来了我不会有事的!”   司马濬不动,景绣眼里露出祈求的神色,“我保证我不会有事的!”   知道自己留在这儿只会让她的身份暴露,那是她不希望的。眼看着南宫洐等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南宫珏看着景绣,说道:“一定要小心!”说着飞身而起,景绣只觉得眼前一闪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墙头,马儿嘶鸣一声,原地转圈,仿佛在找它的主人到底去了哪儿?   ☆、第128章:取下面具   “你们是什么人?”景绣看着面前的蒙面人,猛然发现他们似乎有些……呆,没错,就是呆!   从开始到现在似乎都在发愣一样,刚才还好说,她可以理解为他们是被司马濬的气势震住了,现在司马濬走了,他们不是应该抓紧动手吗?   不等蒙面人说话,南宫新月三人已经来到她身边,纷纷担忧地上下打量着她。   景绣摇头,指了指地上躺倒的四人,示意自己没事。   “谁派你们来的?”南宫洐目光犀利地扫视了一圈,沉声问道。   心里暗怪自己失策,只想到安排好人手保护好关押“净圆”的那间屋子,怕凶手去刺杀净圆,却没想到凶手也可以选择杀了扁鹊。   “撤!”就在景绣几人严阵以待高度警惕的时候,却听到对方一人开口说撤。   景绣几人顿时面面相觑起来,对方火速撤退,并没人想到要带走地上躺着的同伴。由于南宫洐根本没有想到对方会青天白日在闹市区出现,所以根本就没有在附近安排人手。   于是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撤退离开,南宫洐蹲下身子伸出手探了探地上一人的鼻息,暗暗松了口气,好在地上还有四个同党,所以即使抓到其他人其实也没多大作用,只要撬开这四个人的嘴巴,还愁查不出幕后主使吗?   景绣感觉到有一道目光紧紧地落在自己的脸上,扭头看过去,只见南宫珏正一步步地走向她,眼神透着一丝审视,一丝喜悦……   景绣蹙眉,后退两步,然后转身就跑,甚至忘了施展轻功。马儿跟着她跑,她跳上马镫跨了上去。   南宫珏见状,立刻飞上屋顶施展轻功追了上去,上次你离开那是我不在,现在绝不能让你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景绣见他上了屋顶,紧追自己不放,咬牙用力挥动缰绳,“驾!”   马儿似乎能感觉到她的诉求,奋力向前飞快的疾驰,很快穿过了这条无人的小巷,进入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因为人多,为了不撞到人,马儿跑的很受限制,反而不如南宫珏在房顶上施展轻功的动作快。   眼看着南宫珏就快要追上自己,景绣正苦恼间,旁边有人唤她,是司马濬,景绣眼睛一亮,趁着南宫珏不注意间动作敏捷地跳下马,跟着他司马濬进入一家商铺,然后二人飞快地上了二楼。   南宫珏一个不留神间就看到景绣已经不在马上了,马儿孤零零慢吞吞地在街道上原地踏步。   眉峰蹙起,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走到马旁环顾四周一圈,茫茫人海哪里还能见到景绣的身影。   顿时气愤地一脚踢向马腿,马儿顿时暴躁起来,大有撒腿就跑的架势,南宫珏暗叫“不好”,忙跳上马背,拽起缰绳,控制住它,人来人往的街道,它要是发起疯来伤到人就坏了。   骑在马上,南宫珏依旧不死心地仔细地环顾着四周,过了好一会儿才落寞地驱马离开。   楼上,景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大的呼了口气,好险!   一边觉得侥幸的同时一边又对南宫珏充满了愧疚。他已经找了绣儿十年,找到了绣儿却又要开始找扁鹊,不管她是绣儿还是扁鹊他始终都在担心她。人家都说皇室中人最是无情,可南宫珏就是那个例外!   无论绣儿还是扁鹊似乎都没能为他做过什么,哪值得他如此关心?   “累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司马濬关上窗户,她看南宫珏的眼神他不喜欢,他和南宫珏都是在十年前认识她的,可是南宫珏却能记得十年前的一切,而且十年间念念不忘,和他比自己显得太过差劲。   所以他一定不能让绣儿和南宫珏相处太多,他害怕绣儿会喜欢南宫珏胜过他。   “嗯!”他这么一说景绣真的觉得饿了,施针就花了许多心力,本就累的不行了,又跑了这一会儿,神经紧张,忽然歇下来真是又累又饿。   他们此刻就是在一家酒楼的厢房内,司马濬扶着她坐下,转身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回来,身后跟着几个小二,端着香气四溢的饭菜进来了。   小二们放下饭菜就悄声恭敬地退了出去,景绣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顿时食指大动起来。拿起筷子,手腕传来疼痛感,“嘶——”   司马濬面色一凝,走过来抬起她的手腕,因为他的动作,景绣面色痛苦地扭曲起来。司马濬脸上透出一丝紧张,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掀开她的袖子。   整个手腕处一片青紫,看着触目惊心。司马濬目光一紧,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景绣也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这是什么时候伤的她竟然不知道?回忆了一下,应该是在食客居后院那个米衣女子踢的吧?!   “没事的,上点药很快就能好的!”从他手中抽出手,放下袖口,不在意的笑道。   司马濬的脸色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缓和,反而更加阴沉下来。由坐她对面改为坐在她旁边,一手拿起她的碗一手拿起她的筷子。   景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只见他夹着菜举到她嘴巴前,神情自然地说道:“我喂你!”   “我可以自己吃……”前世今生都没被人喂过,而且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一点轻伤而已,怎么就不能吃饭了?   司马濬却像没听到一样,举着筷子不动。   景绣无法只好红着脸张开嘴,他就这样一筷子菜一筷子米饭不紧不慢耐心十足地喂她,将她喂饱后才自己吃。   吃的很快却依然透着优雅,景绣看着他,寂静的午后,阳光从未关紧的窗户缝隙透进来,带来一室暖黄的光芒,他喂她吃饭,她看着他吃饭,这种感觉竟然莫名地让她觉得感动。   “怎么了?知道疼了?”司马濬放下碗筷,就看到她眼眶红红地,伸手摸向她的手腕,紧张地问道。   景绣摇头,“不疼,你快吃吧,都快凉了!”   就算是夏天也还是热的饭菜更可口。   司马濬摇头,“我吃饱了,我们走吧!”   两人出了酒楼,看到坐在马车上的蒋迁景绣诧异地看向司马濬,蒋迁怎么知道他们在这儿?   司马濬牵着她没受伤的那只手,上了马车,才解释道:“我让人去通知他的。”   景绣这才想起来他之前点单的时候有出去过,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让人去通知的吧?   他虽然看着冷冰冰的,但是论起细心和体贴真是让她这个做大夫的女子都自叹不如。   马车没驶一会儿就停了下来,景绣疑惑地掀开一侧的帘子,同仁堂?   不解地看向司马濬,轻轻地举起受伤的那只手猜测道:“你不会是带我来这儿看病抓药的吧?”他难道忘了她是谁了吗,她自己就是个大夫啊,跌打损伤自己就能治,哪需要别的大夫看?   司马濬当然知道她是做什么的,但是自己给自己看终归不方便,他也不懂这些,他府上倒是有大夫但是同仁堂不是更近吗,刚好路过,就顺便看看。   景绣无奈地看着他,也罢,她也好些日子没有来同仁堂了,就顺便进去看看吧!   她取下身上的布袋,又随手将头发散开重新挽了个髻,多少做些改变。今日围在食客居门前的有那么多人,还有那出自同仁堂的老大夫,难保不会有人认出她。   看着她的举动,司马濬微微迟疑了一下,伸手取下脸上的银色面具。   景绣理好头发一抬眼就呆住了,久久无法回过神来,心跳以从来没有过的速率跳动着。   “怎么了?”司马濬好笑地看着她,看他取下面具就如此震惊吗?   景绣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眼前这张脸,只想到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个世界上应该找不到比眼前这张脸更适合这句诗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看着他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忽然愿意取下了?”   之前不是说还不是取下的时候吗,为什么现在忽然就取下了?是担心戴着面具别人很容易猜出他的身份太过引人注目吗?   想到这个原因,景绣忙开口道:“你可以不用下去的,在马车上等我就好,我上好药很快就回来!”   司马濬垂眸一笑,长而浓密的睫毛在那双琥珀色的双眸下投射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刚毅立体的五官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一丝柔和。   看着她柔声说道:“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可是……”   一出马车,两人就吸引了来往路人的注意力,景绣扭头看着整整高处自己一头半的男子,只觉得耀眼无比,他像是一个自带光芒的发光体,让人忍不住去看他。   司马濬牵着她下了马车,走进同仁堂,仿佛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表面上一派平静,其实他的内心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弥漫着,这样不戴斗笠不戴面具如此坦诚地接受人们的目光他有多久没有过了?   记不清了……   那些嘲讽的不屑的害怕的惊异的……各色各样的目光,似乎就是昨日才面对的,可是今日,人们就换了一种目光,与之前完全相反的目光来看他。   这种改变全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他可能永远也不会被这么多充满善意的惊艳目光注视着吧?!   景绣感觉手上的力道重了些,看着他近乎完美的侧脸,那么的淡定从容,但是他的内心不会一点感触都没有吧?   回握着他的手,你是全新的司马濬,那些不好的记忆都过去了,从此以后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子,高贵的身份,俊逸无双的外貌,清冷优雅的气质,还有……美貌无双的……女朋友,以后你的人生只会有快乐,悲伤和不好的事情会通通远离你!   女朋友……女朋友……女朋友……景绣心里不停地念着,甜蜜像是喷泉开启的刹那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同仁堂内两排长长的队伍一队是买药的,一队是问诊的。   司马濬和景绣一出现就引得众人侧目看过来,看到大家的目光全都惊艳地落在司马濬的脸上,景绣生起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大家都觉得她男朋友帅呢!她真幸福,能站在他身边,手放在他的大掌中!   “小……二位,是抓药还是问诊?”黎平回过神来,忙将手头上的事交给别人,从柜台后走出来,看着他们二人问道。   心里疑惑着,小姐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位相貌和气质都如此出色的男子?两人还光天化日之下,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手牵手,这……有伤风化啊!   还好小姐带着面纱别人也不认识她,不然相府二小姐的名声只怕要更臭一层楼了!   “她受伤了,需要上药!”司马濬淡漠地开口道。   黎平一听到景绣受伤顿时紧张起来,当着满屋子人的面直接将他们引到后院。   到了后院景绣自然毫无顾忌了,直接上了阁楼自己的房间。   黎平转身去叫正在后院楼下厨房熬药的翠娘,翠娘一听景绣来了自然喜不自禁,听到景绣受伤顿时又紧张不已,忙不迭地上了阁楼。   “只是小伤,上点药就好!”景绣看着他们这么紧张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但也觉得十分无奈,明明一点小伤弄得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似的。   “这么严重,还小伤?”翠娘一看到她手腕上的一大片青紫,眼眶都红了。   接过黎平拿上来的药膏,刚准备替景绣上药,手中的药膏就被司马濬拿了过去。   “我来!”司马濬打开药膏,用手抹了一些,然后轻轻地将景绣的手腕从靠近翠娘的那一侧挪到自己这边。覆着药膏的指腹轻轻的碰上她的手腕,来回的涂抹着,神情认真,动作轻柔。   翠娘刚才因为紧张景绣的伤势,知道屋里有一个男子,但是没来得及仔细去看。现在注意到司马濬,只觉得不真实,这世上竟有长得如此俊美的男子?   而且这么俊美又气质高贵的男子竟然如此温柔地替她家小姐上药?   她不是眼花了吧?   见她似乎看傻了眼般,直直地盯着司马濬看,黎平使了半天眼色她也没动静,只好伸手碰了碰她,下巴往外抬了抬。   翠娘这才反应过来,一不三回头地跟在他后面出去了。   一下阁楼,翠娘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位公子是谁啊?”   黎平摇头,“我看必定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也有可能是……”   见他不说下去,翠娘好奇道:“可能是什么?”   黎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靠近她小声说道:“看这公子周身的贵气,也有可能是哪位皇子。”   翠娘震惊不已,但随后想想似乎也有可能,小姐和几位皇子走的近他们可都听说了,那个二皇子好像还打算娶小姐来着?   “不过……”黎平困惑的皱着眉头,脸上的褶皱更深更多了,“能让小姐带到这儿来的,必定是小姐很信任的人,濬王殿下是第一个,我还在想那濬王殿下对小姐来说必定是特别的,现在看来……”   听他这么一说,翠娘也严肃地皱起了眉头,看刚才那男子给小姐上药的神情,恐怕是对小姐有意的!小姐既然没有拒绝他上药,说明小姐也是同样对那公子倾心的。   可是黎叔说的也有道理,濬王才是小姐第一个带到同仁堂来的男子,虽然后来小姐还带来过别人,但是她看得出来,小姐对濬王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不行,我等会儿一定要跟小姐好好谈谈!”越想翠娘越不放心起来,她是在感情上受过伤的人,要不是小姐把她从原本的家庭中解救出来,她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她不能看着小姐在感情中受伤,虽然小姐很聪明,但毕竟年纪小,再聪明的人在感情上也有看不清的时候。   黎平点头,这天下的男子,尤其是出生高贵的男子都爱漂亮的女子,像小姐这般倾国倾城的女子更是许多男子梦寐以求的,他们可不一定是真心喜欢小姐,他们喜欢的是是小姐那张脸。小姐可不能被骗!翠娘有必要去提点提点小姐。   ------题外话------   今天发现在书城那边有了一条书评那个激动啊,然后下一秒就想起来那是不久前藕自己留的,猜藕留了什么?   咳咳——这么好看的文怎么没人看呢?   捂脸,遁~   ☆、第129章:总归不是好人   “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司马濬一边替她上药,一边问道。   景绣正看着他出神,听到他的声音立马不自然的扭过头去。知道他是怕自己痛,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于是想了想开口道:“在后院的时候有个米色衣服的蒙面女子想要杀我,是个高手,而且是个左撇子。”   “哦?”司马濬手上的动作微顿,诧异地抬眼看她,“这伤就是她弄的?”   “嗯。”景绣红着脸困惑地说道:“我打不过她,不过我发现她虽然表面上想要置我于死地,但其实根本就不是真的想要杀我。”   司马濬若有所思的低下头,继续为她上药,“抓到她虽然不一定能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主使但也足够还你清白了。”   景绣点头,并没觉得有多高兴,她总觉得米衣女子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了点,就好像故意将计就计一样。   “你说这个米衣女子是杀害静安师太的凶手吗?”单单因为她是左撇子就先入为主的认为她是凶手会不会太过武断了点。   而且她总觉得这件事似乎和景天岚有关系,前两天她刚跟他谈过,眼看着十天的时间马上就到了,景天岚如果不想她死应该会出手的。   “不管是不是,总归不是好人。”司马濬不在意地说道。   景绣一脸赞同的点点头,这倒是真的!“还有刚才那群围堵我们的蒙面人也很奇怪,我感觉他们并不想杀我。”   司马濬默默地听着她的疑惑和分析,神情认真而又温柔地替她上药。不管这些蒙面人或者那个米衣女子是不是真心想要杀她,她的身边都不太平。有些事情一旦参与进去想要脱身就不可能了,他能做的就是保护她,帮助她尽快查清楚她想知道的一切,然后找出企图对她不利的幕后黑手,解决掉所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人和事。   上好药,两人准备离开。景绣被翠娘重新拉进了屋,看着她一脸凝重欲言又止的样子,景绣不解道:“怎么了?”   “小姐,翠娘知道自己没资格教育小姐,但是翠娘是真心担心小姐,真心为小姐好。”   景绣见她这么严肃,不由得笑了,“翠娘,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所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翠娘这才犹豫地问道,“小姐你和外面那位公子……”   景绣恍然大悟,大致已经明白她这么吞吞吐吐的想要说些什么了。眨了眨眼神秘地说道:“外面那位公子翠娘见过的。”   翠娘一脸惊讶,她见过?不可能啊,这么出色的公子她见过的话肯定会有印象的,不可能不记得。   见她不信,景绣决定不再跟她卖关子,“他是濬王!”说完不再看她,转身走出了房间。   司马濬一脸笑意地迎向她,对她伸出大掌,她自然而然地将手放入他手中。   翠娘呆滞地看着他们手牵手走下楼,那么和谐相配,濬王……濬王不是面容有损吗?   “怎么样了,小姐怎么说?”黎平过来,好奇地问道。   翠娘愣愣地回道:“小姐说那公子是濬王……”   “什、什么?”黎平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濬王不是陋颜吗?   两人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才从震惊中平静下来。   黎平严肃地叮嘱道:“这事咱们放心里,不要对别人说起。”   翠娘点头,“我明白。”   *   南宫珏骑着马失落地返回,现场已经来了很多官兵,那四个蒙面人和米衣女子已经全都被带走了。   南宫洐一看到南宫珏就大步走了过来,“没追到?”   南宫新月也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南宫珏失落地摇头,“没有。”   “你追人家干嘛?”南宫泽走过来,不解地问道。   “她可能是扁鹊。”   “她是扁鹊!”   南宫洐南宫泽异口同声地说道,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   南宫洐蹙眉,震惊道:“她真的是……”   南宫珏点头,下了马,摊开手掌,掌上小小的绿色耳钉,“这是我送她的,我不会认错!”   南宫洐目光落在那枚小小的色泽鲜绿的耳钉上,面色懊恼,扭头看向南宫新月。   南宫新月目光闪烁,低了了头。她该怎么解释?   南宫泽因为太过震惊,此刻才反应过来,“那姑娘真的是景绣?这也太……”太让人震惊了,怪不得那么像,原来是正主。他可真是蠢,竟然半点没有怀疑。   “你知道她在哪儿?”南宫洐走到南宫新月面前,盯着她问道。   南宫珏和南宫泽也看向南宫新月。   南宫新月见躲不过去,抬头,紧抿唇,透着一丝倔强。   “你们别问我,我不知道扁鹊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怎么联系她,你们应该去问景绣,她知道!”说完这话,她心里冒出一丝愧疚和自责,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南宫洐审视着他,黝黑的面色不笑的时候显得很深沉严肃。   直看的南宫新月微微发怵,他才移开眼,满脸困惑又有些气愤,明明她就在平阳城为什么不露面,明知道他那么费力气大张旗鼓找她,她竟然还能不动声色地在暗中看着?   南宫泽也一脸困惑的表情,这个扁鹊真是怪人,就这么喜欢玩神秘吗?故弄玄虚的女人!   南宫珏看了一眼四周,问道:“濬王和二小姐没有过来吗?”   南宫泽撇嘴回道:“没有。”他们来不来,也不影响计划的实施所以无所谓。   南宫珏翻身上马,一句话不说就调转马头离开,向着相府的方向而去。   景绣在濬王府换衣裳时才发现自己耳朵上戴的竟然是南宫珏送的耳钉,并且只剩一只了,另一只不知所踪。南宫珏之所以认出了她就是因为这耳钉吗?那么另一只是在他那儿吗?   回到相府,刚坐下喝杯水的功夫,南宫珏就来了。   他手中举着信,一边走进来一边用手指弹着,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那信是她让人送去的,景绣暗悔,她应该再等几天的,恐怕他是来质问她的吧?   果不其然!   南宫珏在她对面落座,将信放到桌上推到她面前,视线始终落在她脸上,一刻不离。   景绣故作不解,垂眸看着信问道:“这是?”   “扁鹊的信,我早上收到的。”南宫珏淡淡地说道。   “真的吗?”景绣激动地拿起信,好奇地问道:“她说了什么?”   “她说‘安好,勿念’。”   景绣在想她为什么要写这四个字呢,这不是明摆着让南宫珏过来怀疑她吗?她可以随便写点什么,不管写什么都可以表明她平安无事啊,她为什么一定要写这几个字呢?   这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扁鹊知道他在为她担心,不说南宫珏有多精明,哪怕是普通人都能立马联想到是她景绣告诉了扁鹊南宫珏在担心她。   所以,南宫珏拿着一封信来这儿的目的昭然若揭了。   “我就说她不会有事吧,现在你应该放心了吧?!”景绣一副我早知道的表情,笑嘻嘻地说道。   南宫珏的眼神明亮的仿佛能洞悉一切,薄唇微启,一针见血,“绣儿,你知道扁鹊在哪儿对不对?”   景绣敛眉,“我……”   “我要听实话!”南宫珏平静却又坚决地说道。   “对不起,我的确知道她一直在平阳城,也有办法联系到她,但那是之前,现在恐怕没办法了。”   南宫珏蹙眉,“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根本不想参与到这些是是非非中来,今天露面帮了我们一把,下面应该就会离开了吧?!”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她!”南宫珏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嘶——”景绣忍不住痛呼一声,手腕上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南宫珏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手,紧张地看着她,“怎么了,受伤了?”   景绣捂着右手腕,摇头道:“没什么,不小心磕到了。”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的要找到扁鹊?”以前她以为他和南宫洐那么关注扁鹊是因为想通过扁鹊了解或者监视司马濬,可是现在他们已经知道扁鹊只是因为景绣才和司马濬走得近,对司马濬的了解或者影响微乎其微,他们为什么还要追着扁鹊不放?   南宫珏看着她的手腕不说话,他只是觉得相识一场,曾经同吃同住过一段时间,她离开至少应该当面跟他说一声,而不是一声不响地离开,这样让他觉得好像一别就是永远,没有再见面了可能一样。   景绣看着他,真挚地说道:“我知道你把扁鹊当朋友,扁鹊也把你当朋友,但是她自由惯了,向来来无影去无踪想去哪儿去哪儿,她去哪儿是否会再回来从来不需要跟人报备,这是她喜欢的生活。你如果真把她当朋友,就要相信有缘自会相见,不需要刻意的寻找。”   南宫珏蹙眉视线从她的手腕移到她的脸上,嘴唇轻轻地嗫嚅着仿佛在咀嚼思量她的话,过了好一会儿,妥协般地点头道:“你说的对,她不希望被打扰,我就应该尊重她。”   景绣松了口气,欣慰道:“想通就好!”谢谢你,南宫珏!她在心里补充道。   “行了,我走了,你好好养伤!”南宫珏叮嘱了一句,就转身离开。   刚走出房间,就看到景天岚一脸喜色地迎了过来,“五皇子——”   “丞相大人——”南宫珏看了门边的景绣一眼,“本皇子来看看绣儿,最近公事繁忙无暇抽身,好些日子没来看看她了。”   “公事要紧公事要紧!”景天岚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景绣,“绣儿能得五皇子挂念是她的福气!”   “能与绣儿相识也是本皇子的福气。”南宫珏满脸笑意地说道。   两人寒暄了两句,南宫珏就拱手告辞离开了,景天岚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走进屋。   景绣扶着门框看着南宫珏已经消失不见的方向眼神微闪,扭头看向景天岚笑问道:“父亲刚才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几位皇子中还要数五皇子最出色,三皇子如果不是身子不好只怕也不遑多让!”景天岚一边在刚才南宫珏坐过的位子上落座一边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景绣想多了,她怎么好像隐隐听出了自豪的语气。“父亲说的是,五皇子的确出色,不过三皇子女儿不甚了解,不好妄加评论。”   景天岚一脸赞赏地说道:“三皇子满腹经纶博古通今,如果不是身子不佳,才名早就传遍四国了!”   他微微眯着眼,脸上似乎带着一丝笑意,还有期待,仿佛他正看着三皇子因为才学被四国百姓推崇的场景般。   景绣心里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   察觉到景绣落在他脸上过于灼热的目光,景天岚才回过神来,手抵唇咳嗽了一声,仿佛借以掩饰什么。   “为父听说扁鹊姑娘出面了?”   景绣压下心里的怪异,点了点头。他不来她也要去找他呢!   景天岚唏嘘道:“若不是扁鹊姑娘你也不会这么快回府,咱们父女也不会这么快团聚。不仅如此,扁鹊姑娘和她的义兄这么多年对你也是照顾有加,她既然回平阳城了,你不如就请她来府上住吧,也让为父趁此机会好好感谢她!”   “扁鹊已经离开了!”景绣淡淡出声道。   景天岚一阵诧异,然后遗憾地叹了口气道:“那就下次有机会的吧!”   景绣盯着他,冷不防地说道:“父亲,凶手出现了!”   “什么,凶手出现了?这真是太好了,你们抓住了吗?”景天岚惊讶又欣喜地问道。   景绣笑道:“抓到了。”   “那就好,这下你的罪名也就洗脱了!”   “这还要感谢父亲,若不是父亲恐怕一切没这么顺利!”   景天岚脸上的表情一僵,扯着嘴角道:“这跟为父有什么关系?”   明显感觉到他的紧张,景绣微微一笑,“女儿早就知道父亲不会看着我被冤枉坐视不管的。”   景天岚扯着嘴角,一脸诚挚地说道:“为父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你是我的女儿,我怎能看着你受委屈被冤枉呢,为父已经做好豁出性命的准备,要是你们没能捉到凶手,为父就向皇上请求用自己的命换你活下去!”   景绣富有深意的笑着,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心里讽刺地说道:真是个伟大的父亲啊。   景天岚被她盯得心里发毛,不自在地咳嗽两声就出去了。   “父亲——”景绣对着他的背影唤道。   景天岚身子一紧,并没有回头。   景绣在他身后说道,“替我谢谢六姨娘,就说如果身边的丫鬟不够用,我可以安排一个过去给她。”   景天岚的脸色彻底变了,过了两秒才抬脚离开。   青铜从窗子进来,来到景绣身后,道:“小姐,这事我们要不要告诉二皇子他们?”   景绣沉思片刻,摇头道:“暂时不用,十日之期快到了,我可不想死。”   既然人家煞费苦心不惜舍弃那么厉害的丫鬟救她,她怎么能辜负人家的好心呢!就且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月明星稀,大理寺监牢,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惊地湿暗处的虫鼠四处逃窜。   景绣一早起床就出了门,府门口濬王府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   上了马车,看着马车内桌子上满满当当地点心,失笑道:“二皇子府难道会少了我们吃的?”   司马濬一身藏青色衣衫,脸上虽然又戴上了冰冷的银色面具,但还是比最初见时多了些温润。   宠溺地说道:“快吃吧,已经差不多凉了!”   景绣觉得心口像是被三四月的春风吹过一样,好暖好舒服。心情好胃口自然也就跟着好了起来,一路不停嘴的吃到了二皇子府外。   ------题外话------   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标题,先空着~   ☆、第130章:崇明帝腹黑   昨天下午一直到深夜,南宫洐南宫泽还有南宫新月兄妹三人审了那个米衣女子和那四个蒙面男子。   米衣女子的嘴很硬,承认了静安三人是她所杀,但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肯招了,问什么都作哑巴状。   相比而言,那四个男子就显得很没骨气,挨了几鞭子就全都招了。他们只是一帮平日游手好闲的乌合之众,前几日有个男子自称是太子府的人,花重金请他们办事。昨日他们暗吩咐埋伏在食客居那条巷子里……   “就这样?”景绣听完有些目瞪口呆,觉得得到的消息未免太简单了点儿。   南宫泽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他们两人轻轻松松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在府里睡大觉,他们兄妹三人累死累活,在阴暗难闻的地牢里一直忙活到深夜,好不容易得到的消息她竟然还嫌弃?   景绣见他脸色难看,立马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昨天的事都透着蹊跷罢了,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顺利而已。”   南宫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事情的确有些太过顺利,虽然米衣女子暂时并没说出幕后主使,但是既然她已经开口了,想让她说出剩下的应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还有一件事——”南宫新月迟疑地开口道。   景绣看向她,“什么?”   “昨天夜里我们离开没多久,那个女子的手被人硬生生的扭断了。”   南宫泽蹙着眉头补充道:“而且还是右手,那个女子是个左撇子,如果真有人这么恨她的话,为什么不折断她的左手?”   “最让我觉得蹊跷诡异的也就在这,对方竟然能够出入守卫森严的大理寺监牢,说明他的身份并不简单!还有他为什么要折断那女子的手?”南宫洐后半夜都因为这个而困惑,越想越不明白,越觉得充满了诡异。   景绣同样觉得这事透着诡异,这种手段就像是为了报复,可是谁会费尽心思冒险进入大理寺监牢报复一个已经必死无疑的人?   “我想今天再去审审那女子,估计她就会招了,明天就是最后一天,我们一齐入宫向父皇交差吧!”南宫洐看着他们说道。   几人纷纷点头,都明白他的意思,那女子和那些蒙面男子是一伙的,几个蒙面男子都已经招了是受太子府的人指使,米衣女子也不会再扛下去了。   他们的出现本就是有意为之将计就计,目前案子只能到这里暂时让它告一段落。只是可怜太子了,他们如实禀报,皇上自会判断,看皇上怎么做吧!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真正的幕后主使其实早就识破他们的计策,早就知道净圆已死,他们想要利用这个炸出对方已经不可能了。   对方在暗,他们几乎对对方一无所知,这件案子根本没办法继续查下去。百姓们都在关注着,必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不然他们会对朝廷失去信任,因为景绣是丞相千金杀了三人都可以平安无事,百姓们肯定会怨声载道的。   “不行!”一片沉默中南宫新月出声道,景绣几人疑惑地看向她。   “难道我们真的不查了吗?静安师太要白死吗?”她盯着景绣,语气咄咄地质问道。   景绣提醒道:“你没听明白我们的意思。”只是暂时表面上让事情告一段落,不是不查,是转到暗地里去查。她已经知道突破口在景天岚和六姨娘身上,只要盯紧他们,一定会顺藤摸瓜,查出真相的!   “我听明白了!”南宫新月一步步走近她,讽刺地说道:“你们的意思是为了帮你洗脱罪名,明知道有人在陷害太子皇兄,我们也要装作不知道。”   如果她真的洗脱嫌疑了,她还会尽心尽力地去查真正的凶手吗?南宫新月真的不确定。   还有司马濬,和景绣无关的事他还会插手吗?   至于他们,她的二哥四哥,他们恐怕巴不得太子被冤枉,怎么会再去查什么真凶?   看着她拂袖而去的身影,景绣只感觉心口燃着一团团炙热的火焰,拿起旁边的杯子能灌了两口水才觉得好些了。   南宫洐和南宫泽脸色也不太好看,但同时也都觉得南宫新月的反应有些奇怪。   之前只以为她是觉得好玩,或者是为了出宫为了和景绣在一起所以才会想要跟他们一起查案,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景绣和司马濬倒是能猜到南宫新月在想些什么,景绣甚至觉得她为了查良妃死亡的真相有些走火入魔了。   青霜打听来的消息说昨日食客居门前的男子是南宫新月从二皇子府的护卫中挑出来的,她将毒药交给那男子并骗他只是普通的泻药。她明明有解药,完全可以先喂下那男子吃下一半减轻那男子的痛苦,可是她没有。   而且南宫珏是让她将毒药交给“假冒扁鹊的人”,但是她没有,她就不怕她束手无策,那男子白白丧命吗?   景绣见南宫洐两兄弟都一副睡眠不足的疲惫相,于是就让他们留下休息,她和司马濬再去审那米衣女子。   南宫洐和南宫泽自然乐的轻松,就全权交给他们了。   景绣和司马濬来到大理寺,葛天一亲自领着他们进了监牢。   阴暗潮湿的监牢内一股腐烂的馊味,司马濬担心她闻不惯,从袖中掏出手帕递给她。景绣笑着接了过来,然后捂住口鼻,这儿的味道实在是难闻了点,她的鼻子本就敏锐,一点细微的味道都能闻的清楚,更别提这儿的味道这么大了。   各种各样的味道往鼻子里窜,景绣分辨不出手帕上是什么味道,但她觉得很好闻,有他身上的味道。   短短一夜的时间,昨日还意气风发的女子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头发散乱不堪,脸上脏污不堪,最最触目惊心的就是她的右手,虽然做了简单包扎,但是包扎的布上浸满了湿漉漉的血液。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哈哈哈,你别得意……我今天的下场就是你日后的下场,哦,不对……你的下场会比我更惨的……”   女子咯咯地笑着,看着景绣有气无力地说道。   “即使你说的话成真,可惜你也等不到那一天。”景绣从容地说道,“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至于我到底来干什么的,你心里应该清楚。”   “我……不清楚,我什么都不知道,知道的我……已经都说了……”女子闭上眼睛,一副不打算再说的样子。   “葛大人,我能跟她单独谈谈吗?”   葛天一点头,带着狱卒出去了。司马濬有些不放心,景绣安抚道:“放心不会有事的!”这是监牢,他们就在外面能出什么事?   司马濬看了一眼牢内的女子,对景绣道:“有事叫我!”   “嗯!”   司马濬走后,牢内的女子睁开眼睛,看着景绣幽幽地开口道:“濬王殿下这样的男子二小姐可要守住了,觊觎濬王的女子可不少……”   景绣没多想,悠悠一笑,“姑娘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关心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女子不耐烦地说道:“说吧,你把他们都支出去要跟我说什么?”   这是最靠近里面最角落的一间牢房,四周的牢房都是空的,她们正常说话根本没人听见。女子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想跟她说的,搞这么神秘。   “我就是想问问你……”景绣故意停顿了两秒,才接着开口道:“六姨娘和景天岚为什么要陷害太子,太子倒台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女子猛地睁大眼睛,震惊不已,“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你如果实话实说我或许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日后会对六姨娘好点,你要是不说实话,那我……”   女子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你不用威胁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听命于太子,太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说完就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任景绣怎么问她都再也没开过口。   景绣无法,走出了监牢,司马濬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才放下心来。   景绣将那女子说的话转述给葛天一,葛天一让人写好状书拿进去让那女子画了押。   *   翌日,御书房内。   崇明帝看完他们呈上来的折子,抬眼视线一一从他们面上略过,沉声道:“这样就结案了?难道我西临的官员都是这样破案的?”   除了司马濬坐着外其他四人都是站着的,一个个低着头,不说话。   “皇上,只是明面上结案,让对方放松警惕而已。”见大家都不说话,景绣只好率先硬着头皮开口解释道。   “明面上结案?就是让太子背锅吗?”崇明帝目光压迫力十足地落在她脸上,威严十足。   司马濬开口道:“当然不能让太子背锅,也不需要别人背锅,百姓们只会在乎官府怎么惩治凶手,至于幕后主使是谁他们并不知情也就不会在乎。”   崇明帝轻笑,“百姓们不知情,文武百官呢?”不找出真正的幕后主使,那么太子就会被当成幕后主使议论,虽然他不满意这个儿子,但也不希望他被无端冤枉。还在他被软禁的时候,难保他不会气急败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司马濬微笑,闲闲地道:“那就看皇上的本事了!”   崇明帝语气一窒,看他的本事,这是在考验他吗?考验他能不能拿着这样一份漏洞百出的冤假错案的折子糊弄住满朝文武?   崇明帝沉默了半晌,抬眼看向景绣,“说吧,这次要朕给你多久的时间?”   景绣一愣,她怎么知道需要多久的时间?   轻声道:“越长越好吧?!”   崇明帝一噎,“两个月,朕给你两个月时间,两个月之内必须给朕破案!”   景绣硬着头皮回道:“……是!”   “既然想要暗中查案,你们这么多人就显得太过引人瞩目了,老二老四就不要参与了,月儿也回宫来吧!”崇明帝语气不容拒绝道。   南宫洐没有异议,南宫泽和南宫新月却一脸的不情愿。   在南宫泽看来查案比上朝有趣多了,南宫新月更不用多说了,她这几年心心念念的就是查出良妃当年难产的真相,突然让她回宫不再插手这个案子,她怎么能甘心?   但是看着崇明帝明显不悦的脸色二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惹他不快。   景绣目瞪口呆,这意思是让她自己一个人来查?   “好了,都退下吧!”崇明帝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淡淡地吩咐道。   几人就这样神情各异地退了出去,南宫新月直接回自己的宫殿,另外四人一道出了皇宫。南宫洐兄弟二人是骑马来的,景绣和司马濬是同乘一辆马车来的。   马车上,司马濬看着景绣一脸郁闷的模样,笑问道:“怎么了?”   景绣苦恼地说道:“你也看到了这案子这么复杂,涉及甚广,我再加上青铜青霜,就三个人又无权无势的,想要破案恐怕不太容易。”   司马濬失笑地摇摇头,“你真以为崇明帝是将这案子交给你一个人了?”   景绣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司马濬摇头,盯着她的眼睛反问道:“我难道不会倾力帮你?”   枉你平日聪明,怎么连崇明帝的这点心思都没看出来?   景绣歪着头,细细思量着他的话,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说,皇上肯定你会不遗余力的帮我,所以才让其他人退出?”   司马濬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景绣咋舌,崇明帝这完全就是把司马濬当成免费劳动力了!这真是太腹黑了!   “他之所以让其他人退出这个案子大概还有别的考量。”   “什么?”   “你想想看什么人会这么处心积虑地陷害太子?”   景绣眼神微敛,恍然大悟道:“你是说他怀疑二皇子?”   司马濬点头又摇头,“不一定是怀疑他,但至少事情一旦涉及太子,他们参与进来总归不合适。”   不论是作为兄弟妹妹,还是皇位的竞争者,都不合适。   景绣想了一瞬就明白他的意思了,看来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扭头问他,“你会帮我吗?”   司马濬失笑,伸出手摩挲着她的耳朵,声音温柔地说道:“我帮你,只要你需要,我永远在你身边!”   景绣脸色微烫,这不是情话的情话听得她心里甜丝丝的。   “可是,难道皇上看不出来这案子涉及太广,可能和宫里的妃子有关系吗?你是东旗王爷,他怎么会放心让你参与进来?”   虽然这算不得什么国家大事,但很有可能关系到他们皇家的颜面,崇明帝就不怕在司马濬这个东旗人面前丢了面子?不是说皇家人最重面子的吗?   司马濬垂眸,他倒是没考虑到这一层,她说的的确有道理。任何一个国家的人都怕有什么缺点或者秘辛被别国人发现,那会被别国当成笑柄和谈资的,国家的尊严就会被践踏。崇明帝是太过相信他才放心让他参与进来吗?   他正这么想着,听景绣认真地说道:“或许皇上相信你不是那等说他国是非,玩弄口舌之人?!”   景绣说完,自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觉得如果换作是她,她也会一百个放心司马濬,相信他不会是个乱说是非之人。   司马濬不置可否,或许吧,管他是什么原因呢,反正跟他的绣儿有关系的事他肯定是要管的,谁都别想拦着他!   马车在相府门前停下,临下马车前,景绣不确定地问道:“那女子的手……是不是你让人干的?”   司马濬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反而嘱咐她:“手上按时上药。”   景绣点头,懂了,是他无疑了!   ------题外话------   推荐小土豆君作品《妻在上:夫君狠撩人》一个穿成傲娇吃货的菇凉扑倒美人夫君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完整版简介在评论区,感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   ☆、第131章:贺元约见   定案之后,大理寺也张贴了对米衣女子的判决——腰斩。百姓们拍手叫好,纷纷猜测米衣女子为什么会丧心病狂到连杀三人,和三位死者间有什么样的纠葛,短短几天,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事,每个人都说的绘声绘色,仿佛真的是个知情人一样。版本众多,各有支持者。   景绣戴着斗笠进入食客居,边上楼边听着楼下众人的议论声,含笑摇头。   事情若真是如他们猜测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可惜,事实却不是这么简单。   来到约好的厢房,青霜刚抬手敲了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二、二小姐,你来了!”年轻小公子,清秀腼腆,结结巴巴地看着景绣说道。   景绣入内,取下头上的斗笠,霎时间,贺元觉得屋子四壁仿佛都发了光一样,他目光直直地落在景绣的脸上,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西临第一美人”,这些日子,好像不管到哪儿他只能听到人说起这位丞相府的二小姐。关于她的外貌,她和嫡母嫡姐的争斗,她和太子的过招,和濬王以及几位皇子还有叶寻的风流韵事……   一桩桩一件件都精彩地让人忍不住拍手叫绝,在贺元心中,景绣简直就是个罕见的奇女子。   只是见到人了,感觉跟他想象中的形象不太一样。比他想象的要漂亮的多,而且更有气质,更知书达理,更温柔……   总之就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哪哪儿都好。   “贺四公子,久仰大名!”景绣将斗笠交给青霜,看着面前盯着自己看的少年伸出手笑着道。   贺元这才回过神来,视线从她的脸上下移到那只修长莹白的手上,茫然地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景绣动了动手指就将手缩了回来,这握手的礼仪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想起来过,怎么今天猝不及防的用起来了。   “坐!”反客为主,对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虽说眼前的少年也有十七岁了,但是明显比大他一两岁的司马濬南宫珏等人显得小了许多,简单了许多。   贺元等她坐下后才在她对面落座,低着头显得有些局促。   见他不说话,景绣无奈地笑问道:“贺四公子,不知道你找我所谓何事?”   刚接到他邀约的帖子,景绣诧异不已,她和他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百花竞赛时的一场对弈了,而且是扁鹊不是景绣。他约她会是什么事呢,景绣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贺元抬头,欲言又止,景绣也不着急,含笑看着他悠闲的品着茶。   “听说二小姐和扁鹊姑娘是多年好友?”贺元好奇地开口道。   景绣微微挑眉,点头道:“是,怎么,四公子认识扁鹊姑娘?”   “百花竞赛上有幸和扁鹊姑娘对弈了一局,扁鹊姑娘棋艺精湛,贺元心生佩服,曾和她约好,有机会定要再切磋切磋。可惜,扁鹊姑娘行踪不定,一直不得见。”贺元不无遗憾地说道。   自那日百花宴后他的确一心想着再与扁鹊对弈几场,但是扁鹊住在宫中,他不得见。后来她出宫住到濬王府,他去过几次,可惜次次都被挡在府外,守门侍卫连通报都不帮他通报一声。   但是他不死心,就到濬王府门口转悠,希望能碰碰运气,或许能见到扁鹊出门。结果才去了两次就被他爹发现,禁止他再靠近濬王府了。   他爹一直对几年前在东旗和西临的那场战役中输给年仅十三岁的濬王而耿耿于怀。因为这个,每次去什么地方需要路过濬王府,他爹都会选择绕路走。   更是不许他们几兄弟接近濬王,当然他们也基本上没机会没必要去接近。   景绣扬眉,“所以……四公子约我来这儿是想打听扁鹊姑娘的下落?”   若真是如此,“棋痴”之名果然名副其实!   贺元摇头,尴尬地说道:“这倒不是……”   景绣眉头越皱越深了,说了这么一大通又不是,那他找她做什么?   见她蹙眉,贺元怕惹她不耐烦,慢慢地开口道:“我……听父亲说,他十多年前在祥云寺外见过二小姐,那个时候二小姐只有五岁……”   景绣不动声色,眉头却是舒展开了,听他继续说道:“……父亲一直自责,说要是当年他早知道二小姐是丞相大人的女儿一定会将二小姐带回平阳城交给丞相大人的,也不至于二小姐在外受这么多年的苦……”   贺元神情不自然地说着,目光闪烁也不敢去看景绣,紧张地手心都出了汗。恨不得现在就夺门而出,但是他爹这么多年就请他办过这一件事,他实在不忍心拒绝,既然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待着。   景绣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想到那日出宫遇见贺延,当时她就对他和颜悦色的态度感到奇怪了,不过当时也没多想。但是现在却不得不让她多想了,贺延会这么好心跟热心?   今天贺元约她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她他的父亲有多自责?   “请四公子转告大将军,就说景绣这十年过的很好,让他不用自责!”景绣淡笑着感激地说道。   贺元点头,试探地问道:“父亲说二小姐当年似乎正被人追杀?”   景绣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忽然放下一直拿在手上轻轻转动的茶杯,力道不大,却发出了一声闷响。景绣身子往后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眼神清亮地看向贺元。   贺元心里一惊,只觉得那双眼睛仿似能洞悉一切般,将他的心思全部看了个彻底。   红着脸咬牙道:“不瞒二小姐说,今日冒昧约见二小姐是受了父亲所托,父亲一直很好奇当年在祥云寺中发生了何事,瑞亲王妃为何会对当时不过五岁的二小姐动了杀机?”   景绣讶异地睁大了瞳孔,而后眼中溢出了浓浓的欣赏,这个贺家四公子真的让她心生欢喜。之前的拐弯抹角,顾左右而言他,差点让她对他不喜。   还好,这么快他就改过自新了。这样坦诚的态度才是她喜欢的,比刚才的吞吞吐吐听起来舒服多了。   景绣一脸震惊加困惑地开口道:“我被追杀?我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啊?那个瑞亲王妃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人?大将军是不是弄错了?”   对贺元的坦诚她没办法也以坦诚来回报,这一点让景绣心里微微有些愧疚。但是她只能选择装傻,初此之外,别无他法。   贺元打量着她的神色,她是真的不记得还是在装傻?转念一想,当年她才五岁,不记得似乎也很正常……   景绣一脸紧张外加茫然地看着他,由着他打量。   贺元半信半疑地看着她,说道:“瑞亲王妃就是濬王的母妃,二小姐会不知道吗?”据他所知,她和濬王走的很近,前段时间不是还住到濬王府了吗?   景绣恍然大悟地摇摇头,“濬王的母妃……濬王没跟我提起过他的母妃。”然后又疑惑地看着他问道:“那个瑞亲王妃为什么要杀我,我和濬王是朋友啊?”   贺元一脸懵,她怎么反问起他来了?他怎么可能知道?他要是知道还会约她出来?   看她这样子,估计是忘得差不多了,看来爹要失望了……   贺元已经全然相信了景绣已经忘了当年的事,和她一同用了午膳后就结账离开了。   “小姐……”青霜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之前听到的一切,老王妃那么善良又和颜悦色的人怎么会要杀人呢?还是当年只有五岁的小姐,这不是真的!肯定是那个什么贺延搞错了!   听到她的声音景绣才猛然意识到青霜竟然一直在她身后站着。转头看向她,只见她正眼神询问地看着自己。   景绣面色闪过一丝懊恼,她怎么就一时大意,忽略了青霜呢?!   沉默了一会儿,指着对面,“坐!”   青霜没有犹豫,立马走过去坐下。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带着一丝迫切。   景绣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看向她开口道:“青霜,你相信我吗?”   青霜没有迟疑,立马点头道:“奴婢相信!”   “我要你对今天听到的事情保密,你能做到吗?”   这时青霜咬着唇,面露迟疑。   景绣叹息一声,“刚才贺四公子说的话是真的,瑞亲王妃真的想要杀我!”   青霜猛的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景绣不给她不信的机会,点头道:“是真的,当年,瑞亲王妃的确想要对年仅五岁的我下手,你如果不信,可以去问桑姨。”   青霜不停的摇着头,不敢相信景绣口中说的那个人是她认识的老王妃。在她印象里,老王妃是个善良无比对下人从来都和颜悦色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去杀个孩子?   “为什么?老王妃为什么会想要杀小姐?”青霜知道景绣不会骗她,她相信瑞亲王妃但也相信景绣,她相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景绣看着她一副受到打击的样子,就忽然想起了司马濬,如果他知道真相恐怕只会更加接受不了,更加难过吧?!她拒绝帮他恢复记忆是对的,这些残忍的事情她怎么忍心让他记起?!   “为什么……”景绣喃喃着,其实她也搞不懂瑞亲王妃到底为什么要杀她,就因为她告诉司马濬他中毒的事吗?她觉得她破坏了她们母子的感情吗?   或许是这个吧?!   有的时候有权有势的人杀人都不需要理由的,可能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你,没有别的原因。   摇头淡淡地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想杀我是事实。但是不管什么原因,都不是一个人企图结束别人生命的理由。”捕捉到她的视线,蓦地压低了声音,问道:“青霜,你说对吗?”   青霜一怔,和她对视着,半晌才垂眸,轻轻地点头。   “你如果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可以去问桑姨,她应该知道。不过,除此之外,我不希望你对别的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尤其是你家王爷!我……不希望他难过,懂吗?”   青霜点头,“我知道了……可是,贺大将军和贺四公子呢?”   景绣面色纠结,烦躁地摸上额头,是啊,桑姨不说,她不说,青霜不说,还有贺延父子呢!贺元好办,就算她不提醒他估计也不会随便对人提起这事,但是贺延呢?   贺延既然派贺元过来见她就说明想在这事上做文章,想让他闭口不提这事恐怕不容易啊!   她该怎么办呢,有什么办法能说服贺延呢?   趴在桌子上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说服贺延的好法子。抬头看青霜,见她也一脸沉思难掩担忧,起身开口道:“好了,咱们还是别杞人忧天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贺延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将这事记了十年,没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我想他还会来找我的。见机行事吧!”   离开食客居,上了马车,景绣看了依旧心事重重的青霜一眼,吩咐车夫去濬王府。   这个丫头估计恨不得长双翅膀立马飞到濬王府见到桑姨问个清楚明白,人在她身边心已经飞走了。   也好,就去趟濬王府,她也想试试桑姨,不愿意告诉她的事情她会不会告诉青霜?   一到濬王府青霜就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直接飞奔去找扶桑。景绣无奈地笑了笑,随便问了个下人,打听到司马濬正在书房,于是直奔书房而去。   书房门口站了两个侍卫,见到景绣立马低头行礼,恭敬非常。   景绣畅通无阻地走到门前,敲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可以随意地进入濬王府,在濬王府里畅通无阻?想了想,没有答案,已经记不清了。   但是这样的感觉她真的很喜欢,让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这个府里的一份子,不是外人,让她每次来濬王府都有一种回家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进来!”   里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属于他的、一贯清冷淡漠的嗓音,比跟她在一起时少了点儿温度。她不知道别人听不听得出来,反正她能分辨的出来,他对别人说话的语气和对她说话的语气是有差别的,跟她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会很暖很温柔。   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味,他正站在书桌后伏案写着什么,看的出来写的很认真,很专注,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景绣好奇地走过去,发现他写的是她在百花宴上写过的诗,陶渊明的诗。   她不懂书法,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去描述他的字迹,反正就是很好看很好看的那种,可以拿来当字帖供人描摹的那种。随着他最后一笔落下,景绣菱唇微启,声情并茂地读道: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司马濬听到声音猛地转头看她,对她的突然出现很是诧异。看着她殷桃小嘴一张一合,声音清脆地念着诗,还一脸含笑地看着他,他顿时觉得尴尬起来。   百花宴上崇明帝当众念了这首诗,他当时就记下来了。刚才处理正事累了,不知怎的就忽然想起了这首诗,于是提笔就写了下来,没想到被她撞个正着。   景绣念完问道:“你很喜欢这首诗吗?”   司马濬不置可否,拿出一本书盖在刚写好的诗上,问她:“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刚刚午后,最是容易困乏的时候,怎么不好好休息?   景绣看到他如此幼稚的举动心里发笑,也不拆穿他。挑眉问道:“怎么,濬王不欢迎?”   司马濬失笑,她这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捏着她的鼻子,笑道:“欢迎之至!”   ☆、第132章:男子画像   扶桑的闪烁其词让青霜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可是她依旧不死心,誓要听到她肯定的答复。   语气逼人的质问道:“桑姨你告诉我,这里面是有误会的对不对,老王妃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小姐对不对?”   扶桑无奈,也知道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看着她正色道:“青霜,我只能说老王妃也是迫不得已才那么做的,你应该相信你自己看到的老王妃,而不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青霜道:“桑姨,我眼中的老王妃是个善良到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的人,我不相信她会杀人。但是……我也相信小姐,小姐不会骗我!”   扶桑满脸受伤地笑了笑,“你相信老王妃,相信绣儿,那就是不相信我了?”   “我……”青霜忙拉住她的手,紧张地摇头,“不是,我怎么会不信您,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不想小姐误会王妃。”   她和哥哥从小没有没有娘亲,在她心里桑姨就是他们半个娘亲啊,她怎么会不信她?   “你既信我就不要为难我,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吧,以后不要再提起!”扶桑冷着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见她似乎有了生气的迹象,青霜也不敢再问,不甘心地点点头,“我不问就是了,您别生气!”   扶桑闭眼,叹息一声道:“你出去吧,我累了!”   青霜无声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忽又听她在背后叮嘱道:“对了,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青霜驻足,却没有回头,“我知道的,但是就算我,桑姨,小姐,我们不说,别人也会说的,王爷迟早会知道这事!”   扶桑骇然睁眼,“别人?”   青霜却没有回答她这个别人是谁,因为她觉得说了也是无用,桑姨不可能有办法让贺延父子闭口不言此事,想让他们闭口不言还得靠小姐想办法。   扶桑嘴里喃喃自语,“别人……”   一旦这事传到王爷耳朵里,那么一切都将如抽丝剥茧般,什么都瞒不住了,她怎么向王妃交代?   为什么最近什么事都不顺?一事未完又添一事……   窗外,一道身影悄悄地离开,悄无声息,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   景绣从书房出来,就往扶桑的院子走去。看到蒋迁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唤住了他。   蒋迁正沉迷在自己的思绪中,猛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猛地抬头循声看去。   景绣狐疑地走近他,失笑道:“你怎么了?”她不过叫他一声至于这么惊吓么?这大白天的,难道有鬼不成?   “没、没什么!”蒋迁一脸慌张地摇头,直直地看着她,口齿磕绊地说道。   景绣蹙眉,越发觉得怪异,看向他身后,视线顺着他来的路径看过去,心中猛然一动。   看着他的眼睛,严肃地问道:“阿迁,你刚才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她猛然想起来,司马濬把监视扶桑的任务交给了蒋迁,看他这么慌张,又是从扶桑院子的方向过来的,该不会听到扶桑和青霜的谈话了吧?   蒋迁面色不变,却避开她的眼睛,声音僵硬地回道:“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迁,如果你真的想为你家王爷好,就把你听到的都忘掉,不要告诉他!”   蒋迁疑惑地看着她,问道:“为什么?”   景绣反问道:“如果我告诉你你的母亲是个心狠手辣连个五岁孩子都不放过的杀人凶手,你会不会难过?”   他低下头,睫毛微颤,半晌才抬头,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没有母亲!”说完就不看景绣,大步离开了。   景绣看着他的背影,没有母亲?这孩子好像是个孤儿,他是在怪他母亲不要他吗?   或许因为自己前世是个孤儿的原因,所以她特别心疼和她同样是孤儿或者那些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此刻心里就特别心疼蒋迁,他这样的年纪在二十一世纪还是个能随时趴在娘亲怀里撒娇的孩子呢,他却已经跟着司马濬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如今都能独当一面了!   她没有追上去,因为她愿意赌一把,蒋迁对司马濬那么忠心,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不想着怎么玩闹却全身心的围着司马濬身边为濬王府忙前忙后,他的心里,司马濬是最重要的。他不会愿意看到司马濬难过!   来到扶桑的院子,敲开房门。扶桑见到她并没有惊讶,反而像是万分期待着她来一样。   “绣儿——”   “青霜呢?”景绣四顾一圈,疑惑地问道。   扶桑拉着她坐下,道:“她出去了!”   景绣起身,“那我去找她,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   扶桑一把拉住她,吞吞吐吐地说道:“绣儿,我……有事跟你说。”   景绣重新坐了下去,“桑姨想跟我说什么?”蹙着眉头,兴致勃勃地说道:“让我猜猜看!”   “嗯……桑姨是想告诉我你以前去过静安寺吗?”状似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景绣抬眼问道。   扶桑脸色顿时一片煞白,身子摇摇欲坠。扯着嘴角道:“绣儿你……你在开什么玩笑?桑姨以前怎么会去过静安寺呢?”   “没去过吗?”景绣盯着她的眼睛,笑意盈盈地问道,眼里是满满的不相信。   扶桑感觉自己的脑子很乱,整个人力不从心,扶着桌沿坐了下去。才开口道:“绣儿为何这么问?”   景绣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就是随口一问,桑姨没去过就算了。哦,对了,桑姨你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她这样问完话又不说为什么,真的让扶桑觉得很无奈。但是扶桑也没有追根究底,毕竟她心虚,而且现在又为别的事分心,景绣含糊其辞绕过去不提,她也暗暗松了口气。   “当年的事,除了你我还有五皇子青霜外还有别人知道吗?”   景绣点头,“还有贺延贺大将军和他的小儿子素有‘棋痴’称号的贺元。”   扶桑面色凝重起来,语重心长地开口道:“绣儿,我知道你也不想让王爷知道当年的事,王爷若是知道必然会万分伤心。我和青霜,我们也不忍王爷伤心,所以我们也不会说出这件事。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景绣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淡漠地开口道:“……你放心吧,五皇子要说早就说了,至于贺延父子,桑姨觉得他们说不说是我能控制的了的吗?”她怎么也不想想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能瞒的了司马濬一时,真的能瞒的了一世吗?   贺延既然旧事重提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的讽刺,扶桑恍若未闻,语气哀求地说道:“绣儿,就当桑姨求你,好不好?”   景绣沉默了一会儿,起身道:“我没办法让贺大将军听我的,我不忍心看到司马濬伤心难过,我没办法避免的事只能想办法减轻这件事给他带来的伤害,那就是在他身边,陪着他面对一切!”   扶桑看着这样的她,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当年也有个女子用同样的坚定的神情坚决的语气说过同样的话。   “……我会陪在他身边,陪着他面对一切……”   那个人好像走过了漫长的十几年,然后进入眼前这个女孩儿的身体,她们合二为一,变成了一个人。   景绣低下头看她,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神色。只自顾自地一股脑地倾吐着自己要说的话。   “桑姨,我不知道瑞亲王妃到底有什么苦衷,不知道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隐瞒一辈子。我只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他一起面对,有什么困难我会陪他一起克服,只要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我想他也一样。”   景绣说完这些话,就转身离开了。留下一脸震撼的扶桑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   第二天,和景绣猜测的一样,贺府再次送来了邀约的帖子,还是约在食客居,只是不再是以贺元的名义,而是贺延自己的名义。   景绣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青霜疑惑道:“小姐为什么不去?”那贺延位高权重自视甚高,放下身段主动约小姐吃饭,小姐这样拒绝了就不怕惹恼他吗,万一他一生气直接跑去问王爷当年的事情可就糟糕了!   景绣拿着笔,一边在纸上勾勾画画一边漫不经心道:“去了能怎样,我听说这个大将军可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他对输给你家王爷的事耿耿于怀,没办法再上战场真刀真枪的较量一次就想查出当年的事借以打击你家王爷出气。你以为他会因为我三两句话就放弃吗?”   青霜想想,点头道:“小姐说的对,奴婢只是害怕他去找王爷……”   “暂时不会,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去找你家王爷的,不过,我怀疑他会去找五皇子。”   “那怎么办啊?”   “放心!五皇子知道的不多,贺延知道的就是五皇子告诉他的,再多的五皇子也不知道了。”   青霜不解:“那他找五皇子做什么?”   景绣抬眼,轻笑一声:“让五皇子帮他呗!我不见他,不一定不见五皇子!”   青霜恍然大悟,犹豫道:“要是五皇子真来问小姐,小姐会说吗?”她看得出来小姐和五皇子的关系很好。   “不会!”景绣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到西临也有五年多了,对五皇子应该也有些了解了,他虽然不似表面上看到的那么没心没肺,相反他还足够深沉。但是他是个正人君子,而且重感情讲义气,他不仅把我当朋友也把你家王爷当朋友!他不会帮贺延的,贺延这种行为只会令他不齿!”   当年的南宫珏把一切告诉给崇明帝或许是存了什么心思,但那也在情理之中,无可厚非。换作是她,如果发现别国的王妃王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的国家,而且让她发现一些蹊跷的地方,她也会上报。这是很正常的!   对于现在的南宫珏来说,他或许还是会好奇当年的一些事情,但是绝不会花心思和时间去调查,何况西南赈灾的事情已经够他闹心的了,他忙不过来。   青霜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于是暂时放了心。走到她身后,看向书桌。   “小姐在为案子烦心吗?”   “嗯,歇了两三天了,是该开始好好梳理梳理案情,看看之前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将案子涉及到的所有人通通写在了纸上,逐条列下所有的疑点,已经明白的,还不明白的,通通写了下来。   看着自己写下来的东西,思考了半天,她发现突破口还是在景天岚、六姨娘和扶桑三个人身上,当然还有一个淑妃,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去见她。   最主要的是前两个人,扶桑的话,应该和这个案子没多大关系,至少人肯定不是她杀的。   扔了笔,对青霜道:“去芳宜院!”   孙嬷嬷这时进来,道:“小姐,五姨娘来了!”   说着五姨娘杨木萍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二小姐,我听说皇上已经还你清白了……”   当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景绣对着青霜无奈地摊了摊手,看来芳宜苑暂时去不成了。   “姨娘才得到消息吗?”景绣从书桌后走出来,看着刚进门的杨木萍笑问道。   这消息前天午时就已经张贴告示了,此时此刻平阳城中怕是无人不晓了。她消息闭塞到这程度了吗?   杨木萍笑容满面道,“前天就听丫鬟们说了,我这心里啊,是真的为二小姐高兴,当时就想过来向二小姐道喜。但一想到二小姐最近都早出晚归的查案,想必累坏了,就不敢过来打扰二小姐休息了!”   景绣也不在意她说的真话假话,来者是客,“姨娘请坐!”   孙嬷嬷为她们倒上茶水,景绣喝了口,笑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还是姨娘第一次来我这清枫院!”   “是,二小姐没记错。我知道二小姐不喜人打扰,所以一直也不敢过来。”   “姨娘说的哪儿的话,我平日里一个人待在这院子里无聊的很,姨娘无事就多过来走走,陪我解解闷我求之不得呢!”   寒暄了一会儿,忽然两人都顿住了,传说中的把话聊死了。景绣倒是不觉得尴尬,吃着点心喝着茶,悠闲自得。   杨木萍一脸尴尬,几次张口最后都沉默不言。   然后忽然的,不知道她想到什么了,神秘地犹豫地开口道:“二小姐,我昨日去六妹屋里发现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景绣挑眉,眼中好奇一闪而过,然后淡淡地说道:“当讲不当讲我不知道,但是姨娘既然犹豫就说明你觉得是不适合讲出来的。”   杨木萍叹了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当讲的,就是我在六妹屋里发现了一副画……”   景绣不动声色地挑挑眉,知道她在故意掉她胃口,她虽然好奇,也忍住不开口。   杨木萍无法,只好主动开口问道:“二小姐就不好奇那画上画的人是谁?”   景绣点头,不过给杨木萍的感觉是十分敷衍。   但她也不在意,神秘地说道:“二小姐恐怕万万也猜不到这人是谁?”   景绣只云淡风轻的笑着,仿佛她说与不说她都不在意般。   杨木萍心道:等我说出这画上人的名字看你还能这么镇定!   “这画上画的可是个男子……”杨木萍一边拉长语调说着,一边观察着景绣的神情,“特别的是这个男子脸上戴着半截面具!”   景绣脸上的笑意一收,怔怔地看着她,杯子碰到桌子发出一声闷响。她很快的恢复自然,不以为意地笑道:“不过是一副男子的画像,这不足以说明六姨娘对父亲不忠贞吧?”   ------题外话------   今天在书城那边看到有几条评论,很开心,评论有褒有贬,其实自己写的怎么样自己最清楚,我知道不好,但是会继续努力的!大家在评论区可以畅所欲言,福宁不是玻璃心哈,么么哒,爱你们~   ☆、第133章:皇后赠腰牌   杨木萍尴尬的笑道:“我只是好奇这画上的男子是谁而已,二小姐想多了?”   景绣诧异道:“姨娘好奇怎么不直接去问六姨娘?”   “这个……”杨木萍闪烁其词的笑着,“二小姐难道真的猜不到这画中人到底是谁?”   景绣奇怪道:“姨娘这话就奇怪了,我又没见过那画我如何知道是谁?”   杨木萍知道她在装傻,也不再说,反正就是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她而已。叹了口气,“二小姐猜不到就算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六妹年纪小比二小姐也大不了几岁,对年轻男子有些心思也是很正常的。”   景绣但笑不语,杨木萍离开后,青霜和孙嬷嬷都一脸古怪的看着景绣。   景绣失笑道:“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她脸上有花?   青霜吞吞吐吐的道:“小姐,你说五姨娘这话是真的假的啊,这六姨娘不会真的对王爷……”   她没有说下去,光是想象就觉得那个六姨娘简直就是在玷污王爷。   景绣虽然表面上神色还算正常但是心里也是不怎么淡定,甚至莫名其妙的想笑。   青铜恰好在这个时候进来,景绣问道:“这是真的?”   青铜点头,“那幅画是六姨娘从静安寺回来画的,昨儿个五姨娘去秋水阁,许是六姨娘没想到会有人过去吧,所以一时大意了。”   景绣也是好奇,不是说林秋水和府里所有人都不接近,府里众人也不会主动去接近她的吗?这个杨木萍怎么忽然去秋水阁了?   “五姨娘昨儿个还去找丞相了。”   “哦?”景绣来了兴致,杨木萍可是个非常谨慎胆小的人,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应该不至于轻举妄动,这次怎么这么反常?   “父亲什么反应?”自己最宠爱的小妾屋里藏着别的男子的画像,虽然没做什么伤风败得的事,但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意气风发位高权重的男人,会觉得尊严受到了践踏吧?!   青霜和孙嬷嬷也惊讶地看着青铜,眼中闪烁着惊奇。   青铜摇头,景绣看着他奇道:“没反应?”   青铜淡淡地点头,心里也觉得诧异极了,那个五姨娘大概是以为能借这事让六姨娘失宠,结果景天岚听了表情十分平淡,好像完全不介意,这简直太不合常理了。一般男人,就算他不喜欢自己的妻妾,也应该没办法忍受她们心里有别的男人。更别提景天岚对六姨娘宠爱有加了。   景绣默了一瞬,哑然失笑。景天岚还是男人吗?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青霜和孙嬷嬷张着嘴一脸震惊,丞相虽然脾气好,但遇到这样的事竟然还这么好脾气,这就显得太没骨气了!   “父亲就没叮嘱五姨娘不再提及此事?”   “没有,丞相让五姨娘没事多来看看小姐,陪小姐聊聊天。”   景绣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景天岚故意让五姨娘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六姨娘真的对司马濬动了芳心,景天岚是想看看她对这事的反应么?   他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青霜,咱们不去芳宜院去秋水阁吧!”   *   秋水阁的院子,两个嬷嬷并上次和林秋水一起去静安寺的两个丫鬟四人正在院内一棵大树的阴凉下一边做针线一边说笑。   看到景绣进来几人忙起身见礼,其中一个丫鬟见了礼飞快地跑进了屋里。   “姨娘,二小姐来了!”   林秋水淡淡地诧异了一下就恢复正常道:“请二小姐进来!”   景绣进来,大概的扫了一眼屋内的陈设,才看向走过来的林秋水笑道:“无聊就来姨娘这坐坐,希望不会打扰到姨娘!”   林秋水满脸笑意,道:“当然不会,二小姐无聊的时候能想到我,我求之不得呢!”   “姨娘院里的人会不会少了点儿?”除了两嬷嬷和两丫鬟似乎就没别人了,比起别的院子似乎少了点。   就说芳宜院,每次去都能感觉到满满的生气,下人们分工有序,洒扫的洒扫,做针线的做针线,做饭的做饭,洗衣服的洗衣服,带孩子的带孩子,少说也有十来个下人。   其他院子她虽然没去过,但是沈柔和景媛其实是不必说的,肯定比芳宜院只多不少。至于四姨娘和景荣的院子,看她们出来时跟着的丫鬟次次都不一样,也能反应出来院子里下人不少。就算比不上芳宜院但也肯定多过秋水阁。   林秋水笑道:“我喜欢清净,人多了反而不习惯,二小姐不也一样么?”抬眼看向站着景绣身后的青霜,“二小姐的院子里可是只有青霜和孙嬷嬷啊,比我还少呢!”   景绣但笑不语,眼中精光闪烁,问道:“姨娘看着比我大不了几岁,我一直以为像我们这么大的女子都是喜欢热闹的呢,倒没想到姨娘和我一样竟不喜欢。”   “我虽说比你大不了几岁,但好歹也嫁人好几年了,这女子一旦嫁了人心境就变了,二小姐以后自然就会懂了。”   景绣点头又摇头,“我倒觉得吧,一个女子如果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两情相悦夫妻恩爱的话,女子不仅容貌更显年轻,内心也应该更加年轻才对。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是会让人焕发活力的。”   只有不幸福的人才会渐渐地心如死灰。   青霜开口打趣道:“就像小姐和濬王在一起时就会变得像个孩子一样,越发显得淘气了!”   景绣含羞带怯地瞪了她一眼,嗔怪道:“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   “奴婢没有胡说!”青霜鼓着嘴委屈道:“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小姐在濬王面前就是个孩子,因为濬王殿下就是把小姐当成孩子宠着的!”   “你……”景绣面色绯红,娇嗔地低下头,一方面为了做戏给林秋水看一方面也是真的被青霜的话说的心里小鹿乱撞,她不得不承认她在司马濬面前和在别人面前是不一样的,但是要说变成了个孩子似乎就太夸张了。但是,仔细想想,司马濬的确对她关怀备至,的确让她有种被当成孩子呵护的感觉。   林秋水放在桌下的手捏着帕子,莹白的手指似乎因为太过用力而变了形。脸色难看地盯着景绣含羞带怯的娇颜,心里仿佛涌出一股叫做嫉妒的东西。   景绣主仆微微抬眼打量着她,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原本娇柔的女子此刻面若冰霜眼神中还隐隐透出嫉妒,看来五姨娘说的是真的了?   “姨娘怎么了?”景绣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没什么!”林秋水回过神来,慌张的摇头说道。   景绣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姨娘生气了呢,姨娘别怪这丫头,她不是有意的,父亲待姨娘的好府中上下都是有目共睹的,你们的感情自然是十分好的。”   林秋水扯着嘴角,笑的勉强。景天岚对她好那是别有目的,再者说了,就算他真的对她好又怎么样?他的年纪都能做她爹了,而且她只是个妾,连自由都没有,谈何幸福?   送走景绣主仆,林秋水拿出那副画,看着画中人怔怔出神。景天岚进来就看到她这副样子,丫鬟想要出声提醒林秋水却被景天岚伸手制止了,在景天岚的示意下丫鬟神色担忧地退了出去。   景天岚来到林秋水身后看向画中人,幽幽出声道:“濬王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男儿,秋水的眼光很不错!”   林秋水一惊,猛的扭头看向他,脸色煞白一片,“老、老爷……”   景天岚温柔的笑道:“不用紧张,也别害怕,你的年纪有这心思也很正常。”   对于他的“理解”林秋水只觉得仿佛有人当头泼了她一桶冰水,彻骨的寒冷席卷全身。   “秋水,本相就一个要求——不能动景绣,其他的你想做什么就放开手脚去做,你想要的要自己去争取,本相也会尽力帮你的!”   林秋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景天岚眼神微眯,眼中精光闪现,声音凛冽地说道:“尽你所能拆散景绣和濬王,事成之后本相会向娘娘求情放你自由,还会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让你和濬王一起回东旗!”   林秋水一时之间难以消化自己听到的一切,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神智,找回声音。   “娘娘虽然答应放二小姐一次,但是如果她不识趣,想要接着查下去的话,娘娘还是要杀了她的。老爷知道的,娘娘当初派我来相府不就是担心老爷谎报二小姐失踪实则暗中抚养她吗,后来证实老爷的确没有说谎,二小姐的确是真的失踪了。如果二小姐不回来那么一切就风平浪静了,一切就会按照娘娘设想的进行下去,可是偏偏她回来了,只要有她在,娘娘就一日不会安心,也就一日不会放秋水自由……”   景天岚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幽幽笑道:“娘娘派你来的另一个目的其实是为了监视本相吧?”   “是!”林秋水没有否认,其实监视他才是娘娘交给她的主要目的。但是在她看来,这完全没有必要,景天岚和娘娘的愿望本就是一样的。   所以她的目的就剩下杀了景绣,让娘娘没有后顾之忧,这样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景天岚看着她,似乎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一样,一针见血道:“秋水啊,你别傻了,你真的以为你杀了景绣娘娘就会放你自由吗?”   这话犹如当头一棒,让林秋水猛然惊醒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其实她心里明明很清楚娘娘根本不会放她自由,可她还是忍不住抱了一丝希望。   景天岚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语调说道:“你好好想想本相的话,想好了再来告诉本相你的答案。”   林秋水看着他清瘦的背影走出房门,脸上满是挣扎的神色,咬着唇,怎么都拿不定主意。低头看着画上的男子,眼睛渐渐朦胧起来。   春儿走进来,看着她心疼地唤道:“姨娘……”   “你都听到了?”   春儿点头,“姨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奴婢只想姨娘开心!”   林秋水扭头看向她,哽咽道:“……谢谢你,春儿,还有对不起!”   春儿摇头,“没关系的,奴婢的命是姨娘救下的,如果不是姨娘春儿早就死了,能多活这么些年春儿知足了!”   *   景绣派青铜监视着林秋水,青霜监视着景天岚。司马濬那边也派人乔装打扮去静安寺了,这期间景绣又接到过两次贺延派人送来的帖子,她都以身体不适推辞了。   这一天,皇后宫来人说皇后想见她。   景绣心里有些打鼓,但是皇后既然派人来接了,而且还是她身边的秋郦姑姑,景绣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虽然她心里七上八下不怎么平静,但是面上倒是一派镇定。   秋郦打量着她的神色,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欣赏来。   两人一路无话地到了宫门口,然后又一路走近了皇后宫。   多日不见,皇后整个人已经消瘦了一大圈,虽然穿着一身华服但是依旧掩饰不了满脸的憔悴。   “参见皇后娘娘!”景绣福身行礼,声音不卑不亢,不见一丝慌张。   皇后目光落在她身上,目光复杂的打量着她。   景绣能感觉到她的打量,她不觉得害怕,也不慌乱,只是多少觉得有些心累。如果可能她真的不想得罪任何人,是太子主动招惹她的,她只不过是正当防卫正当反击而已。   以太子的性子就算不是她,日后也难逃被废的命运。皇后二公主埋怨她不喜她也无可厚非,但是她们如果因为这个就各种针对她折磨她,那么她也不在怕的。   “起来吧!”皇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威严,但是还是透出了一丝无力。   “谢皇后娘娘!”景绣起身,笔直地站着,眼睛看着地面。   皇后看了她一会儿,垂眸一笑,“你不用紧张,本宫叫你来不是兴师问罪事后报复的。”   景绣抬头,怔怔地看着她,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皇后怅然地说道:“本宫不敢说对你半丝怨恨没有,但是本宫也明白,这一切是太子咎由自取,就算不是你,他的太子之位也坐不稳。”   景绣讶异地看着她,心里的震撼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对皇后的印象不好但也说不上坏,但是自从上次在宫中,南宫璃和景媛设计陷害她,皇后不偏不坦的处理方式就已经让她刮目相看了。可是现在听了这一番话,她真的觉得眼前坐着的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好皇后!   她低头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关于皇后她听到最多的就是皇后和淑妃不合,嫉妒淑妃得宠生了两个好儿子云云,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了。   因为当初进宫是三皇子的大夫,和淑妃母子接触的多,所以她就莫名的排斥皇后,面对皇后时总存了一丝戒备。   皇后示意秋郦带走殿中的宫人,待到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时才接着开口道:“本宫找你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事,希望你能如实的回答本宫!”   景绣疑惑地蹙起秀眉,迟疑地点了点头。   让她诧异的是皇后问的事情竟然是静安寺的命案,她将情况都一一说了,当然这中间隐瞒了她去静安寺的目的和她的一些猜测,关于景天岚、六姨娘、扶桑和淑妃的。   看着皇后若有所思的样子,景绣眼睛转了转,看她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她才好奇地问道:“皇后娘娘您怎么了?”   皇后回过神来,看着她:“这样就结案了?”   景绣实话实说道:“皇上给臣女两个月的时间,让臣女暗中继续调查。”   皇后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拿着它,或许对你有用!”   景绣上前疑惑地接了过来,一看之下震惊不已,“皇后娘娘,这——”皇后的腰牌,有了这腰牌,她不仅可以随意进宫还可以在危急关头亮出来保护自己。   皇后淡淡的说道:“有了它你查案会方便许多,也方便随时进宫向皇上汇报案情的进展。”   ☆、第134章:同仁堂失火   景绣神色郑重地将腰牌收进了怀里,对着皇后拱手道:“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摆摆手,声音透着疲惫地说道:“你出去吧,本宫累了!”   “臣女告退!”景绣满腹心思的退了出去。   看到迎面领着一群宫女浩浩汤汤走来的南宫泠和南宫奕顿时满头黑线。   秋郦道:“二小姐,奴婢送你出宫!”   景绣点头微笑没有拒绝,“多谢姑姑了!”   有秋郦在这两姐妹估计也不敢对她做什么,秋郦虽然只是个宫女但是很多时候她代表的就是皇后,她护着她就代表皇后护着她。   二人遥遥地对着南宫泠和南宫奕福了福身就转头一前一后地向与她们来路相反的方向走去。   南宫奕不甘心地上前想要叫住她们却被南宫泠拉住了。   “你拉着我干什么?”南宫奕不满地问道。   南宫泠悠悠地说道:“你如果那么喜欢被关禁闭那你就去,我不拦着你!”   “你——”被她说到痛处,南宫奕脸色一变,却也说不出什么来。最后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景绣的背影,忿恨不已。   南宫泠眼神幽幽地落在景绣渐行渐远的身影上,看她完好无损的样子看来没受任何折磨,她竟猜错了?母后叫她来不是为皇兄出气的那是为了什么?   南宫奕忽然勾唇一笑,眼里闪烁着幽幽的光芒,看向南宫泠道:“二姐,我听说那个扁鹊还在平阳城。”   南宫泠收回视线,疑惑地看向她,“这事我也听说了,你找到她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南宫奕得意地说道。   “哦?”南宫泠露出感兴趣的笑容,“说来听听!”   南宫奕看了身后的一众宫女太监,“你们离远点儿!”   直到宫女太监们退出两米远,南宫奕才趴到她耳边说出自己的计策。   听完,信心满满地看着若有所思的南宫泠,“怎么样?”   她相信,这个办法一定能引出扁鹊的,不仅如此还能好好的教训她!   南宫泠笑着点头道,“妙,实在是太妙了!”   南宫奕听到她这么说顿时更加得意了,一边转身一边道:“二姐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吧!”   南宫泠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不管你成功与否对我来说都是好消息!只是,对你而言若失败了或者落下把柄的话,恐怕就不是关禁闭这么容易了!   “姑姑就送到这儿吧,剩下的路景绣记得!”感受不到落在身上的视线,景绣就对着秋郦说道。   秋郦也不坚持,笑道:“那我就不送了,二小姐慢走!”   “嗯。”景绣福了福身,两人各自转身离去。   “你是什么人?”   不想,还没走几步路,身后忽然冒出一道稚嫩的声音,景绣下意识地顿住步子扭头看过去。   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小公子,看着和她一般大也一般高,长得眉目清秀,贵气天成。   她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她,一边走近她一边再次问道:“你是什么人?”眼里闪烁着惊艳又好奇的光芒。   景绣福身,“臣女丞相二女景绣参见六皇子,六皇子吉祥!”   崇明帝一共有八位皇子,其中五位已经成年,剩下三位年龄分别是十五岁,八岁和六岁。景绣猜眼前的人就是六皇子南宫瑾了。   南宫瑾奇道:“你怎知我是六皇子?”   “猜的,臣女听说六皇子聪颖早慧玉树临风,刚才看到殿下的一刹那臣女就猜到了。”   南宫瑾脸色微红地看着她,赧然道:“你起来吧,我其实也猜到你的身份了!”   景绣起身,但笑不语。   南宫瑾蹙眉问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猜出你的身份的?”   景绣扯着嘴角,连连点头:“好奇好奇!”   南宫瑾得意的说道:“相府二小姐景绣有‘西临第一美人’之称,我看你这等样貌必是景绣无疑了!”   景绣失笑道:“这说明臣女长得对得起‘西临第一美人’这几个字。”听说对方还没有过十五岁生辰,比她小,而且女子本来就比男子早熟,所以女子十五岁成年男子十八岁成年。因此南宫瑾在景绣眼里只是个孩子,她也没有觉得多有压力。   南宫瑾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拍掌道:“对得起对得起,除了你没有别人能对得起称得上这几个字了!”   景绣也笑,忽然觉得崇明帝真的是教子有方,当然太子除外,剩下几个她见过的皇子,虽然每个人身上都有显而易见的缺点,但是倒都算的上良善平易近人。   “六皇子,时间不早了,臣女要出宫了,咱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南宫瑾欣然放行,“好,我等着咱们再见的那天!”   景绣出宫,看到等在宫门口的司马濬并不惊讶。   两人上了马车,景绣从怀中掏出腰牌,“皇后叫我进宫给了我这个,她说有了这个我查案也方便些!”   司马濬扫了一眼微微拧眉问道,“她还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特别的,不过我觉得她这么关心这件案子应该也是看出了案子和当年的事情有关系。”   司马濬若有所思道:“她给你就好好收着,关键时刻应该能派上用场!”   “嗯!”景绣将腰牌重新揣进怀里,听他问道:“听说贺延最近几次三番的找你?”   景绣身子一僵,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的?你……监视我?”   司马濬面色闪过一丝紧张,“我不是监视你,只是想保护你。”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他是一点都不放心,这案子这么复杂,对方在暗他们在明,她身边随时都会有危险。   景绣心里划过一丝愧疚,她自然知道他是在保护她,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不在去想贺延找她的目的。   司马濬看着她,脸上慢慢的划过了然的神色,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然后话头一转说道:“对了,去静安寺的人回来了!”   景绣眼睛一亮,正襟危坐地看着他,“有发现什么吗?”   司马濬从怀中掏出一块发黄的帕子,景绣不明所以地接过来,然后展开,待看清上面的绣的内容脸色顿时一变。   “这是从哪儿得到的?”她的声音都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帕上绣着一首诗,陶渊明的诗,前两日司马濬才写过的诗。   司马濬道:“这是在以前良妃住过的禅房内找到的,那间禅房从良妃死后就被封了,这么多年一直没人进去住过,当年良妃带去的一些东西也已经被随行的宫人收拾带走了了,只独独落下了这只帕子……”   景绣摩挲着帕子上的字出神,难道景天岚在芸娘房中发现的帕子的主人是良妃吗?   良妃是和她一样穿越而来的吗?   司马濬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她会这副表情,虽然这首诗读过的人不多,但是景天岚和景媛不也读过吗,良妃知道这首诗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景绣抬头道:“我想去一趟叶府!”这帕子是不是良妃所绣,叶老夫人和叶夫人她们应该能认得出来吧?!   司马濬没有问做什么,立马吩咐车夫调转马头去叶府。   司马濬没有跟着下马车,景绣自己带着帕子跟着下人直接去了叶夫人的院子,并嘱咐下人不要告诉叶老夫人。叶老夫人年纪大了,万一这帕子真是良妃遗物,她老人家见到的话肯定会触景生情的。   “这帕子你打哪儿来的?”叶夫人看着帕子,眼眶含泪的问道。   景绣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这帕子确是良妃所绣无疑了。   “是在静安寺中无意中发现的。”   叶夫人哽咽道:“这确是良妃娘娘绣的,我认得,我认得!”   景绣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就离开了叶府。   司马濬看着她问道,“怎么样?”   景绣失神地看着帕子,漫不经心道:“嗯,是良妃的帕子……”   司马濬不解道:“这帕子有什么不对劲吗?”   “帕子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这首诗……”   “这首诗?”   景绣没有回答他的疑惑,望着帕子出神,也不知道怎么了,眼眶就热了起来。   司马濬不知道她怎么了,知道她不想说也没问,把她搂进怀里,无声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   入夜,景绣睡着都握着那块帕子不放。司马濬因为不放心她,一直看着她睡着才打算回府。   刚站起身离开床侧门外就传来青霜焦急慌乱的声音。   他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还没完全睡熟的景绣就立马被惊醒了,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姐,出事了!”   外面传来青霜急切的拍门声和叫喊声。   青霜不是这么毛躁的人,肯定是出大事了。   景绣脸色一变,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司马濬按住她,“我去!”   他沉着脸打开房门,青霜也顾不得去惊讶他这么晚还在这儿了。走进来看向床上的景绣,一脸紧张地说道:“小姐同仁堂失火了!”   景绣脸色猛然一变,立马掀被下床,拿过床头放着的衣服飞快的穿上。   三人急匆匆地赶到同仁堂,同仁堂外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官兵也来了,司马濬和青霜护着景绣挤了进去,火已经差不多被扑灭了,同仁堂的招牌都不见了,二楼已经烧没了大半,还未烧掉的部分摇摇欲坠着随时有倒下来的趋势,到处黑漆漆地冒着浓烟。   景绣腿都软了,铺子烧了她不怕,她怕人有事。黎叔和翠娘还有另外两三个伙计晚上都是住在这里的,他们可千万不能有事!景绣被浓烟呛的不停地咳嗽着,但也顾不得这么多,抬腿就要往里闯。   司马濬一把拉住她,转头问旁边一围观的百姓里面的人有没有出来,有没有人受伤。   那人还没来得及回答,青霜的声音就兴奋地响了起来,“小姐你看!”   景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黎叔和翠娘还有另外三个伙计彼此搀扶着满脸漆黑衣衫褴褛地走了过来。   她忙迎了过去,看到他们一个不少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忍不住喜极而泣。   同仁堂的前院烧的的比较厉害,而后院烧的不是那么严重,黎平几人因为住在后院,再加上发现的早直接从后门跑出去了,所以能幸免于难,只是受了些轻伤。   景绣让青霜带着他们去附近的医馆看伤,自己怒气冲冲地转身,司马濬跟在她身后,刚好葛天一灰头土脸的从同仁堂内出来。   司马濬拉住她,“你在这问问葛大人有什么发现,我进去看看。”   景绣想拉他没拉住,看着他毫不顾忌的走进了浓烟滚滚之中,心里一动,自己也跟着跑了进去。   屋内烟雾太大,什么都看不清,朦胧中一双绵软的小手拉住他的手,司马濬扭头沉声道:“不是让你在外面不要进来吗!”   景绣不吱声,牵着他往里走,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道:“黎叔他们行事一向细心谨慎……不太可能出现这样的意外。而且火势明显是从前院烧起来的,生火的炉子全是在后院……这火灾就更不可能是自己人不小心造成的了!”   司马濬听着她的咳嗽声眉头越蹙越紧,弯腰一把抱起她。不管她怎么挣扎,强行把她抱了出去。   屋外围观的百姓和葛天一带来的官兵通通睁大眼睛惊奇地看着他们。这濬王殿下和相府二小姐当众就抱上了,作风如此之大胆真的让他们大开眼界啊!人家同仁堂被烧了,店里伙计也受伤了,这两人却跑到这儿来谈情说爱,这……这真是伤风败俗啊!   虽说这二小姐不是那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但是这浪荡大胆的作风倒是名副其实的!   但是他们虽然心里不齿也没人敢表现出来,这一个是他们皇上都要敬让三分的濬王一个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他们怎么得罪的起?   景绣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他们想什么,挣扎着从司马濬身上下来,急道:“我没事的,这火灾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我要进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损失钱财是小,但是她不能让黎叔他们白白受伤,如果这次她忍气吞声了对方就会得寸进尺,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这时葛天一走过来道:“二小姐,里面本官已经带人搜查过了。”   司马濬一边禁锢着景绣生怕她趁他不留神就跑进去,一边看向他问道:“可有发现?”   听到葛天一的声音,景绣也停止了挣扎,扭头看向他。   “这个……”葛天一脸色凝重地举起手中的一块令牌。   司马濬接了过来,令牌被火熏的有些发黑,但还是能清楚地看出原本的样子。   景绣不认识这令牌,仰头询问地看着司马濬。只见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向葛天一,挑眉说道:“御林军?!”   葛天一脸色凝重地点点头,扯着嘴角道:“不过单凭这块令牌也不能断定这火就是御林军放的,这……中间应该有什么误会,或许是陈统领近期来同仁堂看病或者抓药留下的……”   他实在想不明白御林军怎么会来烧同仁堂,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景绣看着司马濬问道:“这是御林军统领的令牌?”   司马濬点头,“御林军统领陈升!”   景绣的脸色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御林军统领……什么人能调动御林军统领为其办事?   “在下刚才问了那黎平,这同仁堂的幕后老板竟是扁鹊姑娘,不知道二小姐能不能想办法让扁鹊姑娘露个面?”   “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事告诉她的。”   南宫珏和南宫洐差不多同一时间赶到,官兵直接放他们进了警戒圈。   二人看到景绣和司马濬在并不觉得奇怪,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样了?”   ------题外话------   更新了,去看楚乔传~   ☆、第135章:御书房踹人   葛天一立马拱手道:“回二位殿下,人无大碍,但是铺子……”   南宫洐二人看了一眼已经辨不出原本模样的同仁堂,烧成这个样子人没事已经万幸,至于药材钱财损失都是小事。   “这是什么?”南宫珏看到司马濬手中的令牌,疑惑地问道。   司马濬将令牌扔给他,南宫珏接过,目光在司马濬三人面上转了一圈,和南宫洐相视一眼,两人低头看向那令牌。   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令牌上有火熏的痕迹很显然是从同仁堂里搜出来的,只是未免太过奇怪了点。   南宫珏看向葛天一,问道:“这是?”   葛天一看了眼眶红红的,嘟嘴气愤的景绣一眼。才看向南宫珏回道:“是从铺子里捡的,但是目前并不能断定什么,失火原因还不明。”那几个伙计都去看伤了,他也没来得及询问详情,虽说有这块腰牌,但目前下论断还为时过早。   “什么不明?”景绣仰头瞪他,“还有什么不清楚不明白的,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纵火!”   葛天一知道她在气头上也不与她争执,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是觉得这么大的火肯定是有人刻意为之,但毕竟涉及到御林军,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他也不能妄下断言。   司马濬拍着景绣的后背安抚她,脸色有些阴沉。   南宫珏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令牌,同仁堂是扁鹊的铺子,对方这么做必定是针对扁鹊的,能命令御林军统领为其做事的不外乎那么几人。   抬眸看向景绣,温声道:“人没事就是万幸,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我和葛大人留下来善后。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扁鹊一个交代!”   就算不是为了扁鹊,他也不会放任这种枉顾法纪公报私仇欺凌百姓的事不管!   景绣点头,真诚地说道:“谢谢!”   南宫珏垂眸轻笑一声,喃喃细语道:“我更希望她自己来谢我……”   景绣没听到他说什么,和司马濬转身离开了,并没直接府而是去看黎叔翠娘几人了。   南宫洐从南宫珏手中拿过令牌,问葛天一:“扁鹊没出现吗?”   葛天一摇头,“估计扁鹊姑娘还没得到消息吧?!不过如果扁鹊姑娘还在平阳城的话,应该很快就会得到消息的。”同仁堂是平阳城最大也是口碑最好的药铺和医馆,被这么大的火给烧了,明日全城百姓肯定会议论纷纷的,扁鹊如果还在平阳城不可能不听说。   *   景绣几乎一宿没睡,第二天一早就前往大理寺找葛天一,昨天夜里她已经问过黎叔和翠娘了,他们亲耳听见昨晚那一伙纵火犯中有人叫他们的头“陈统领”,人证物证俱在,葛天一完全可以去抓人审问了。   司马濬和南宫珏都比她早到一步,和葛天一三人正围在一起商量着什么。见景绣过来,三人纷纷向她看过来。司马濬更是走上前来,心疼的看着她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景绣摇头,“我睡不着。”不出了这口恶气,她是不会睡得安心的。   御林军是直接受皇上管辖的,就算是葛天一也没办法直接绕过崇明帝去捉人。因此四人一同进了皇宫,向崇明帝禀明这件事情。   崇明帝刚下早朝没多久就听到他们几人觐见,心里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通常葛天一一要面见他准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次这大事还是和景绣以及司马濬有关的,他更是一个头两个头了。沉默了会儿,才让人将他们几人请进来。   几人一进来。崇明帝首先向景绣看过去,见她眼眶微红,心里诧异不已,什么事能让这小丫头哭红了眼睛?   看向葛天一,问道:“爱卿觐见所为何事?”   葛天一上前两步,将同仁堂失火一事简单却又不失详细地说了一遍,并且将被帕子包着的令牌递给殷全呈了上去。   崇明帝脸色一变,看向殷全手中的令牌,勃然不怒,“来人,传陈升觐见!”   不一会儿陈升战战兢兢地来了,一看到葛天一也在顿时紧张的腿都软了。   感受到景绣仿佛恨不得吃掉他的愤恨眼神,陈升心里重重的颤抖起来,他是知道这个二小姐的,虽然只远远地见过只知道是个极美的女子,但是从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来看这个二小姐根本就不是个善茬。但是他想不明白,这二小姐虽说和那扁鹊姑娘是朋友,也不至于恨他至此吧!就好像他烧的是她的铺子,伤的是她的伙计似的?   司马濬轻抚着景绣的后背,示意她不要冲动。景绣对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她不是那等冲动的人,如果真的冲动的话,这个陈升也不会活到今天早上了。   无论是扁鹊还是景绣都和他无冤无仇,陈升一定是受人指使的,杀了他容易,但是不让他身后的人付出代价,那么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陈升出现,这种斩草不除根的事情她不会做!   陈升极力保持着镇定,但是那明显中气不足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的紧张。   “臣陈升参见皇上!”   崇明帝将手中的令牌直接砸向他的脸,厉声道:“你给朕解释解释你的令牌怎么会出现在昨夜被大伙烧毁的同仁堂中!”   令牌砸到陈升的额头然后才落地,陈升的额头上立马血流如注,可见崇明帝的力道有多重。   陈升也顾不得脸上的伤,看着脚下的令牌,一颗心仿佛沉到了冰窟窿里,脸上血色尽褪。   猛地跪了下去,脑中急速转动着,磕头道:“皇上,这令牌臣已经丢失好几天了,因为怕皇上怪罪就一直不敢说,想不到竟是落在了同仁堂里。臣弄丢令牌还隐瞒不报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哦,听陈统领这话的意思是前几日就去过同仁堂了?”景绣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人证物证俱在她是不会容许他抵赖的。   陈升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依旧低着头,说道:“是的,前几日臣偶感风寒就去同仁堂抓了两服药,这同仁堂的药果然是名副其实的灵验,很管用!”   景绣冷笑一声,道:“我怕陈统领不是去抓药的而是去考察从哪儿点火才能将同仁堂烧的更彻底吧?!”   陈升错愕地抬头看向她,而后看向沉着脸色一语不发的崇明帝,委屈道:“皇上,臣冤枉啊,臣怎么会去烧同仁堂呢,臣和那同仁堂中的人无冤无仇的,为什么会这么做?”   崇明帝看了景绣一眼,又看向葛天一,“葛爱卿怎么看?”   葛天一上前两步,看了眼神色慌乱紧张地看着他的陈升,道:“皇上,陈统领说的话微臣早上就已经查证过了,一派胡言!”   一早起来他就让人前去陈升府上打听过,他的妻子否认了他生病这回事,并再三说他的身体很好,很少生病,现在这个天气更不可能有伤风感冒了。也派人拿着他的画像去问过同仁堂的掌柜大夫和一众伙计,大家都言根本没有见过他。   “葛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啊,你不能冤枉好人啊!”陈升依旧不死心,他怎么能承认呢,承认了皇上是不会放过他的,革职是小,恐怕他连性命都不保啊!   早知道事情会败露他是说什么都不会答应去做这事的,原本他以为只是一件小事,就没有多想,可是没想到事后却发现自己的令牌竟然不小心丢在了现场。如果不是他不小心事情也不会到这个地步吧?   葛天一冷哼一声,根本不屑去看他,“本官有没有冤枉你你自己心里清楚!”   “皇上明察,臣真的是冤枉的啊!”葛天一是出了名的硬石头,软硬不吃,眼里只有法纪,陈升知道求他还不如求崇明帝,他在崇明帝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不是不念旧的人。   景绣见他死到临头了还不认罪,抬起一脚就踹向他的胸口,虽然陈升是个男子又是个练家子但还是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脚给踹翻在地。   众人都是没想到景绣竟会有此动作,在皇上面前动手伤人完全可以治她个大不敬之罪!   殷全当场尖声道:“大胆!”他在皇上身边服侍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如此大胆的,这个二小姐是不要命了不成?!   南宫珏和葛天一也是脸色齐齐一变,纷纷去看崇明帝的脸色。   司马濬也是一愣,绣儿素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今天也是气急了吧,竟在崇明帝面前动手打人了?也罢,只要能让她心里好受一些就打吧!   崇明帝完全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震撼到了,怔怔地看着景绣,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出手伤人,这里可是御书房不是御花园,这个景绣胆子也太大了,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还是真的气昏了头?   以他对她为数不多的了解,她可不是这么容易气昏头的人啊!陈升是直接听命于他的,她该不会是踹给他看的吧?想到这儿,崇明帝的眼神渐渐幽深起来。   南宫珏察觉到他的眼神变化,心里一紧,忙上前道:“父皇,二小姐她只是想到了同仁堂几个受伤的伙计心里气愤,才会失了礼数,请父皇饶恕她的不敬之罪!”   葛天一也忙上前低头道:“是啊皇上,二小姐她嫉恶如仇许是见不得这等以权谋私欺凌百姓之事所以才会一时情绪激动,失了礼数,还请皇上念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饶恕她的不敬!”   景绣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脚有多严重,虽然她心里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但是也多少明白一些宫里的规矩。有些歉然地看了正幽幽望着她的崇明帝一眼,拱手道:“皇上,臣女并无对你不敬的意思,只是扁鹊姑娘曾嘱托我照顾同仁堂,如今出了这事臣女实在无法向扁鹊姑娘交代。况昨夜里看到了几个铺子里的伙计们的伤势心里难受,再加上人证物证俱全,这人还死不认罪,所以才一时气愤,失了礼数,请皇上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臣女!”   “皇上——”不待崇明帝说话,地上的陈升跪直身子,言之凿凿的指控道:“皇上,这二小姐嚣张跋扈惯了,她此举分明就是不将皇上您看在眼里啊!”   他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能和“西临第一美人”一起上路那是他赚了!   南宫珏高声道:“父皇,二小姐绝无此意!”   感受着崇明帝那幽沉的视线,景绣心里也不由得更加重视起自己刚才的那一脚来,真的有那么严重吗?让南宫珏和葛天一这么紧张,崇明帝这么在意?   司马濬捏了捏她的手,看向崇明帝笑道:“绣儿常跟本王说皇上您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她说原来一直以为皇上是威严的可怕的,独断专行主宰一切杀人如麻,可是自从见了您她就不这么想了……”   南宫珏和葛天一困惑地看向他,他不忙着求情说这毫不相关的话做什么,要知道他濬王一句话可是能达到他们说破了嘴皮子也不一定达到的效果。   崇明帝目光从景绣身上移开,看了司马濬一眼,才又再次看向景绣,“哦,是吗?那么二小姐现在是怎么想的?”   景绣感觉到袖子下司马濬的手重重地捏了她一下,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只是云淡风轻地对着她笑。   低头仔细地琢磨了一遍他刚才说的话,忽然恍然大悟起来。   看向崇明帝淡然出声道:“现在臣女觉得皇上并不可怕,因为皇上仁慈讲理,心怀天下,而且宽厚待人胸怀广阔是个一心为民的明君!所以臣女在皇上面前总会不由自主的就表现出在宫外的样子,因为臣女知道皇上不会因为臣女不懂规矩就惩罚臣女,因为您懂臣女对您是真心实意的尊敬!”   司马濬嘴角上扬的弧度渐渐扩大,垂眸淡淡地笑着。   南宫珏和葛天一在这时猛然明白过来司马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悄悄抬头去看崇明帝的脸色。   崇明帝紧绷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嘴角竟然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微微上扬起来。   这个司马濬当真是不简单,以前他觉得珏儿不见得比司马濬差,可是今日一对比,才发现这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还有景绣,这个小丫头头脑也是够灵活,这马屁拍的恰到好处,他如果真的动怒降罪于她不就成了她原以为的那种人了么?   这是在让他选是要当前者独断专行杀人如麻的昏君还是后者仁慈宽厚的明君啊!   他当然得选后者,刚准备开口,地上跪着的陈升急急的开口。   “皇上,御书房重地岂能容此等小小女子放肆,若不加以严惩以后谁还会震慑于您的威严,这将置您的颜面于何地啊?”他的话字字铿锵,神情肃穆庄严完全一副忠君为主的姿态。   崇明帝目光如炬地看向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若朕今日恕二小姐无罪就是置自己的威严和颜面于不顾了?”   陈升一惊,垂首道:“这……臣不是这个意思,臣……”   崇明帝伸手阻止他说下去,阴沉着脸不耐烦道:“好了,朕不想听了说废话,说吧,你为何要去烧那同仁堂?”   景绣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南宫珏和葛天一也都放了心。司马濬却是一副早知会如此的了然神色。   陈升不停地磕头,头上的伤口汩汩的往外渗着血,可是他仿佛感受不到疼一样,委屈道:“皇上,臣真的冤枉啊!”   崇明帝冷笑一声,“看来二小姐到底是到底是女子,刚才那一脚还不够重啊!”   ☆、第136章:好皇上好父亲   “传朕旨意御林军统领陈升枉顾法纪以权谋私,现革职查办!”说着看向葛天一,“将他带回大理寺严加拷问,务必要让他说实话!”   葛天一垂首道:“微臣领命!”   “皇上,臣真的冤枉啊,皇上明察啊……”陈升一边被人拖着往外走一边大声喊冤。   葛天一走后,景绣三人也低头告退,三人刚转身走出两步却听崇明帝道:“景绣留下!”   景绣闻声脚步一顿,司马濬和南宫珏转头看了她一眼就接着走了出去,心里知道崇明帝不是秋后算账。   “二小姐是不是忘了你真正该办的事是什么了?”崇明帝幽幽地看着她问道。   景绣摇头,“臣女没忘,只是一时还想不到头绪……皇上放心,两个月之期到时臣女一定将幕后真凶绳之以法!”   崇明帝看着她,就在景绣以为他没有别的事情后悄悄挪步准备退出去时听到他再次开口道:   “能命令陈升的人不多,同时又和扁鹊有过节的也就那么三两个,这件事的确做的过分了超出了朕的容忍范围,待陈升供出指使者时朕只希望二小姐和扁鹊姑娘能看在朕身为父亲的份上得饶人处且饶人,留他(她)一命,朕保证不会再让他(她)做出此等伤天害理的事,同仁堂的损失也由朕赔偿给扁鹊姑娘,如何?”   景绣没想到他能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惊讶的同时又感到深深的震撼,愣愣地看着已经稍显沧桑的崇明帝,谁说帝王无情?当初在延寿宫她就已经感受到了眼前这位帝王失去儿子的悲痛,这一次,他为了犯错的孩子放下帝王的尊严又跟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她真的没有办法拒绝啊!   因为他是帝王所以这份父爱就显得更加的不寻常更加的沉甸,他有那么多的子女尚且能做到如此,景天岚呢?   景绣忽然发现她竟然有些渴望这样的父爱,可惜她这辈子和上辈子一样都不可能拥有。   看着她眼眶涌出了泪水,崇明帝困惑的看着她,心里有一种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多年前看到月儿蹒跚学步时跌倒了哭泣,他总会忍不住上前去抱抱她。   他不禁觉得这种感觉有些可笑,收起思绪,看向景绣咳嗽了一声。   景绣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流了泪,忙转过身子擦掉眼泪。才再次面向他,开口道:“臣女替扁鹊姑娘答应皇上了,皇上不仅是个好皇上还是个好父亲!”   说完景绣就转身走了出去,崇明帝看着她清瘦稍显落寞的身影,无声地笑了起来,他不敢说他是个好皇上但他一直遵守着对一个人的承诺永远朝着成为一个好皇上努力着,至于他是个好父亲这真的是对他的讽刺。   其实除了月儿,其他的儿女他真的没有花过太多的时间和他们在相处,因为他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就拿成年的儿女来说,太子不成器,老二野心勃勃,老四只知道花天酒地,几个女儿又都或多或少娇纵蛮横,这些他有很大的责任!   老三自幼就缠绵病榻,他对他没有过多的要求只希望他养好身子,却也因此和他接触最少,每次都是匆匆看上一眼就走,这是他最为愧疚的一个孩子。   月儿因为没有母妃,又是他最爱的女人所生所以他格外疼爱,但是不知道是他的方法不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月儿的性子孤僻清冷,甚至有些隐隐的霸道和偏执,从小到大一直活在她自己的小世界里。这是他最心疼的孩子。   要说最满意的孩子当属老五,只是这孩子虽然各方面优秀却好像根本无意于继承他的位子。他还记得他五岁的时候自己问过他以后想干什么,他当时的回答是游遍天下山川,尝遍天下美食。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可是没过两年他就开始一直想方设法地跑出宫,八岁那年竟孤身跑去了祥云寺那么远的地方。   那个时候他才真正的意识到这个儿子以后长大了或许真的会抛弃皇子的身份跑出去游山沥水,悠游天下。于是等他回来后他苦口婆心地教育他,告诉他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多么需要他的辅佐。   没想到的是他的话真的起了作用,老五竟然真的收起了玩心,开始认真习武读书关心国事了,即使偶尔出宫也只是几日光景很快回来。直到今日,他再没听到他提起过年幼时的梦想。但他知道不是他忘了,不是他不想了,只是他学会了放弃学会了隐藏学会了承担和牺牲。   ……   所以,他真的从来不是个好父亲啊!   *   贤福宫。   南宫奕一边剥着葡萄一边得意地说道:“二姐,你放心吧我已经让人盯着那同仁堂了,估计那扁鹊也快听到消息了,她听到消息肯定会出现在同仁堂附近的,到时候我的人就会立马绑了她!”   南宫泠心里冷笑连连,面上却担忧不已地说道:“你这么做会不会过分了些,万一伤着人可怎么办?”   南宫奕吐下口中的葡萄籽,不以为意道:“放心吧,那铺子里的几人命大都没事!”   南宫泠这才拍着胸口一脸庆幸地浅笑道:“这就好,这就好!”   “二姐就不想知道妹妹是怎么说服陈升的吗?”南宫奕神秘又有些炫耀地问道。   南宫泠放下手中的杯子,眼里闪烁中兴味十足的光芒,伸头靠近她,好奇地问道:“怎么说服的,妹妹用了什么妙计?”   南宫奕冷冷一笑,脸上闪过不屑的神色,语气嘲讽地说道:“二姐知道陈升有个弟弟叫陈迅吗?”   南宫泠歪头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是吧!”   “那陈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然对本公主动了心思,几次三番写些上不得台面的淫词艳赋于我,我怎么会看上他?陈升作为哥哥,不但不劝他弟弟认清现实不要痴心妄想反而鼓励他弟弟,还经常在我面前极力鼓吹他弟弟如何如何有才学……”   “然后呢?”   南宫奕嗤笑一声,“我假装答应陈升给他弟弟一个机会,条件是他要为我办件事,他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不过也是,这事对他来说本就是小事一桩手到擒来么……”   南宫泠一脸佩服的看着她,语气甚至都带上了一丝崇拜的味道,“妹妹此计甚妙!只是……”   南宫奕眉头轻挑,不满地问道:“只是什么?”她最不喜欢看到别人吞吞吐吐的样子了。   “妹妹真的要和那陈迅……”   南宫奕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不过是权宜之计,我怎么会给那种要长相没长相要家世没家世的的男子机会,就算我自己愿意,二姐觉得父皇和我母妃能同意?”   “你出尔反尔就不怕陈升抖出一切?”   “他敢吗?抖出一切第一个死的就是他!”南宫奕丝毫不担心陈升会出卖她,但这都是在不知道御书房中的一幕的情况下。   贤妃淑妃德妃此刻都聚在皇后宫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秋郦将御书房那边传来的消息禀告给了皇后。   皇后诧异了一下,确定此事不是太子所为后才放心下来,对其他几人状似无意地说起,一边观察她们的神色一边也在猜测着到底是谁指使的陈升。   “这事妹妹已经听洐儿说了,那陈升可是御林军统领,这背后指使的人地位恐怕不低啊!”德妃率先开口,看着皇后意有所指地说道。   淑妃接着道:“此事妹妹也听珏儿说过,索性没人丧命!”   贤妃笑道:“本宫倒是才知道,这事倒是有些蹊跷,那陈升好好的去烧那药铺做什么?莫不是和那铺子的老板有仇?”   德妃看向她笑道:“姐姐有所不知,那铺子的幕后老板就是那扁鹊,这扁鹊得罪的人可多了去了,其中不就有太子么?”   贤妃微微蹙起眉,铺子是扁鹊的?要说最恨扁鹊的人……   皇后看向德妃,脸色沉了几分:“妹妹慎言,本宫怎么不记得太子和扁鹊姑娘何时有了矛盾?”   “怎么没有?”德妃神色认真的说道:“妹妹那个外甥女景媛因为扁鹊初入宫那天帮着四公主说假话被皇上说了几句后来又因为百花竞赛输给了扁鹊一直记恨着,妹妹可听说了在宫外媛儿可是处处针对扁鹊,太子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又不是没有过?”   不提景媛还好,提到景媛皇后脸上仿佛结了层寒霜般,整个人都散发着冷气。   太子被软禁后多次派人去请景媛,想要见见她而已,可她却避之如蛇蝎想方设法的推却。不仅如此还不要脸的重新打起老二的主意,沈家婆媳进宫的为了什么事她都已经知道了。现在是对这景家母女半分好感都没了。   还好这德妃也是个明白的,没有答应沈家婆媳的无理要求,要不然就算德妃答应了她也不会答应的。不说太子的面子,她也得为皇家的面子考虑,老二若真是重新接纳了景媛,百姓们会怎么议论这事。想想她都觉得难堪!   想到这儿,皇后忍不住呛声道:“妹妹还是休要再在本宫面前提起你那个外甥女,妹妹那个外甥女太子实在是无福相娶了,太子如今犯错被皇上责罚还是不要连累她的好!妹妹如若方便就帮本宫代为转达一声,就说本宫祝愿大小姐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她倒是好奇什么样的人家敢娶这样一个朝三暮四捧高踩低眼高于顶的女子!   德妃也不介意她话里的讽刺,反正如今她是完全当没有沈柔那个妹妹没有景媛那个外甥女,别人怎么说她都不在意。呵呵笑道:“有机会妹妹一定代为转达!”   淑妃始终面色淡然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仿佛完全不关心她们在说些什么。   贤妃却是面色不怎么平静,心里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耳边始终回响着德妃刚才说的那番话,最恨扁鹊的人恐怕非她的女儿莫属吧?!   不过这事早说是奕儿做的她还真的不敢相信,奕儿哪儿来的本事让御林军统领替她做事?   虽然觉得不大可能,但是贤妃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起身找了个理由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皇后宫回了贤福宫。   她离开后德妃和淑妃也相继告辞离开了。   皇后蹙眉喃喃道:“莫不是奕儿?”   正在这时南宫泠喜笑颜开走了进来显然心情极好,皇后招手让她到跟前来,问道:“你刚才去见奕儿了?”   “嗯!”南宫泠点头。   皇后看着她,试探地问道:“扁鹊的同仁堂被烧一事你可知道?”   南宫泠淡定点头道:“嗯,女儿已经听说了。”昨天晚上她就已经让人注意宫门口的动静了,景绣一进宫她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了。   皇后狐疑地看着她,“泠儿得到消息的速度竟比母后还快……”她也不过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她倒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   南宫泠不疑有他,低着头喝水,心里还在想象着南宫奕的下场。大姐出嫁了,等陈升招了,南宫奕就算不死日后在父皇心中也决不可能跟她相提并论,以后宫中成年的公主就只有她一个了……   皇后观察她的神色,沉声问道:“你老实跟母后说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南宫泠一惊,而后笑道:“母后你说什么呢,这事怎么会跟女儿有关系?”她怎么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来,母后也太看得起她了!   皇后松了口气,又试探地问道:“那是……奕儿?”   南宫泠点头,也不打算隐瞒她,嗤笑道:“嗯,是她做的,她现在还在洋洋自得以为事情办的天衣无缝呢!”   皇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事先就跟你说过?”   “这怎么可能,母后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四妹面和心不和,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事先告诉我,我也是刚刚才听奕儿自己说的。”南宫泠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目光,开口道。   “那就好……”皇后松了口气,她也不要求她和南宫奕感情能有多好,因为姐妹情这东西是相互的,她对南宫奕好,南宫奕也不一定会对她好。   皇后只是害怕南宫泠是早就知道南宫奕的计划,明知道这事的严重性明知道这事有可能伤到人命却没有阻止,那样的话这个女儿的心肠就……   皇后看了秋郦一眼,秋郦明白了她的意思就退了出去,将消息传回了御书房。   崇明帝没有多少意外沉默了一会儿,对站在一侧的殷全疲惫的吩咐道:“传贤妃!”   贤妃从皇后宫急急忙忙地回到自己宫中,一进来就看到南宫奕正穿着红艳艳的舞衣正在跳舞,一边跳嘴里还一边哼着什么。   当下贤妃心中不好的预感就更强烈了几分,奕儿只有心情极好的时候才会跳舞,这么多年也不过两三次。虽然说现在的天气已经渐渐凉快了,没有前些日子那般热了,但是稍走几步路还是会一身汗,更别提剧烈的跳舞了,奕儿最是讨厌流汗的。   南宫奕正忘我的跳着,跳的满头大汗酣畅淋漓,却被人一把捉住了正在翻转的手腕,被迫停了下来,看向面色凝重的贤妃,笑道:“母妃,奕儿跳的怎么样?”   贤妃松开她的手腕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严肃地问道:“母妃问你,同仁堂的火是不是你指使陈升放的?”   南宫奕一怔,挣脱开她的双手,目光闪烁道:“母妃你说什么呢?女儿怎么有本事指使陈升啊?”   贤妃盯着她,狐疑道:“你早就知道同仁堂失火的事?”   南宫奕一脸镇定道:“是啊,刚才二姐跟我说的。”   贤妃还待再问,宫人禀报皇上召见,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题外话------   今天在群里说起各自的笔名含义,藕想藕的是最浅显易懂的吧,平安幸福安宁——安福宁,祝愿家人朋友祝愿看文的你们祝愿自己祝愿所有人一生——平安幸福安宁!   ☆、第137章:姐妹进宫   从御书房出来,贤妃整个人的身子都是软的,要不是宫女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恐怕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了。   贤福宫内南宫奕焦急的等待着,之前的欢欣雀跃已经荡然无存,完全被不安所替代。   贤妃一出现在殿门口她就立马迎了过去,强装镇定的问道:“母妃,父皇叫你过去什么事啊?”   贤妃看着她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接将南宫奕打翻在地,响亮的巴掌声甚至在殿内产生了回音,宫人们都被这一幕给吓傻了,纷纷低着头噤若寒蝉。   南宫奕捂着被打的脸眼中噙着泪水难以置信地仰头看着贤妃,脑袋里面懵懵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刚要出口的质问在嘴里转了一圈就咽了下去。   不对劲,母妃刚才还好好地,肯定是父皇跟她说什么了!   紧张的问道:“母妃,父皇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贤妃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还好意思问?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贤妃看着她渐渐白了下去的脸色,挥手挥退满屋子战战兢兢的宫人才看着她接着道:“你真是长本事了,竟然能指使得动陈升为你办事,竟敢对着母妃撒谎,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跳舞?”   南宫奕的脸色彻底灰败下去了,怔怔地看着她:“父皇都知道了?”   “那陈升已经被葛天一带走了,本宫想用不了多久那陈升肯定就招了,你等着被你父皇处罚吧,这件事虽然没有伤了人命却是触犯了你父皇的底线,就算是母妃也帮不了你了!”   “怎么会呢,怎么会被发现呢?”南宫奕喃喃着,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陈升都做不好那他是怎么当上御林军统领的,简直就是个废物!   想到这件事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处罚,南宫奕顿时脸色惨白一片,求救的看向脸色阴沉的贤妃,哭着哀求道:“母妃,你不能不管女儿啊,我求求您了,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贤妃看着她这幅样子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的,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不管。   “你父皇说了,虎毒不食子,他不会杀你的……但是,这件事还要看扁鹊和景绣的意思,要她们不追究才行。”贤妃犯难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费劲脑汁地想着要怎样才能让那扁鹊和景绣手下留情。那个扁鹊她不甚了解,但是那个景绣,虽然她也不曾接触过,但是就从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来看,这丫头绝不是个心慈手软以德报怨的人,想要说服她恐怕得下一番功夫。   南宫奕脸上喜色顿现,父皇还是爱她的,只要父皇护着她她有什么好怕的,为什么要看扁鹊和景绣的意思?   她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已经对这事不以为意了,她也没害死人这事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事跟那景绣有什么关系,同仁堂又不是她的?!”南宫奕撇撇嘴道。   贤妃看她一副已经不以为意的样子,心里烦躁也没心思再管她,据说扁鹊将那同仁堂全权交给景绣打理了,扁鹊不出面,她就只能去找景绣,景绣松口才能救奕儿一命。   可是她和那景绣从没有往来,几次见面也几乎没有说过话,她会不会卖她这个面子?   *   陈升当天晚上就把一切都招了,对于招供的结果除了大家都不觉得意外,只是对南宫奕说服陈升的方法略微意外。   葛天一看着南宫珏犯难道:“五皇子殿下这事还请你帮忙!”除非他进宫向皇上求一道圣旨不然他是不能带人进宫捉拿四公主回来审问的。   南宫珏刚想说话,景绣开口道:“先不急,暂时不要声张,等等再说!”   几人疑惑的看向她,她竟然说不急?她不是恨不得立马查出背后指使陈升之人出气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反而不急了?   景绣转身往外走,她不是不急,她恨不得亲自揍南宫奕一顿,只是她记着答应崇明帝的事,这件事一旦闹到明面上,那么就算她真的宽怀大度放南宫奕一马也不行了。虽然南宫奕并没闹出人命,但是你身为一个公主竟然指使人到宫外烧医馆,如果不加严惩百姓们肯定会对皇室寒心的。   司马濬追上她,问道:“真要放她一马?”   景绣一边走一边露出诡异的笑容,说道:“这要看贤妃怎么做了?”放她女儿一命她总的拿些东西来交换吧,同仁堂不能白白被烧,黎叔他们也不能白白受伤。   葛天一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对南宫珏疑惑道:“这二小姐到底在想什么?”   南宫珏茫然的摇摇头,“听她的等等看吧,奕儿这件事做的实在太过了,枉她身为公主,真是丢了我皇家的颜面!”   平时只觉得这个妹妹刁蛮任性,女孩子刁蛮任性些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这次的事情让他发现她比他想象中的要心狠手辣有心计多了,竟然能想到用那样的方法说服陈升,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南宫洐过来,和景绣司马濬二人擦身而过。顿住脚转头看着她们总是出双入对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只有他自己才能懂的深沉。   转身走向南宫珏和葛天一,听他们说了陈升招供的内容,并不怎么在意,蹙眉问道:“扁鹊一直没有出现吗?”   葛天一摇头,心里也是觉得十分奇怪,自己的铺子都被烧了,伙计也受伤了这扁鹊姑娘竟然能无动于衷,猜测道:“或许扁鹊姑娘已经离开平阳城了吧?”他只能这么认为了,不然真的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出现。   南宫珏一脸落寞的点点头,附和他的话:“或许吧!”离开了也好,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开起来的铺子被一场大火烧得面目全非了,伙计们也都受伤了,心里指不定有多难过和气愤呢,绣儿都气成这样,她就更不用说了。   不在也好,最好等同仁堂修缮一新的时候再回来,这样就算知道了这事心情也不至于太难受。   南宫洐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这太不合常理了,就算扁鹊已经不在平阳城难道出这么大的事情,景绣没有将此事想办法通知她吗?   景绣刚回府没多久,管家就来禀报说南宫洐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看着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咕噜噜得落在自己的身上,南宫洐忍不住笑道。   景绣指着石凳,请他坐下,又吩咐青霜去沏茶,才笑着摇头道:“不是,只是觉得二皇子殿下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必是有事。”况且他们刚刚才在大理寺外擦肩而过,他有事当时不跟她说却是专门跑到相府来,说明这事对他来说估计不是什么小事,或者说他觉得不适合当着别人的面说。   南宫洐失笑的摇摇头,原本就黑的肤色经过这一个夏天烈日的照顾似乎更黑了些,但是却显得他越发的英气逼人。   “如此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听月儿说你知道怎么联系上扁鹊?”上次他就想过来问她了,只是当时忙着审那米衣女子和几个蒙面人,而且她天天和司马濬同进同出几乎形影不离他还真找不到机会。   景绣看着他,迟疑地问道:“二殿下,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南宫洐挑眉,好脾气道:“问吧!”   “你为什么这么想找到扁鹊?”南宫珏找扁鹊她不觉得奇怪,毕竟他们曾一起同吃同住对诗奕棋,算是亲密无间的相处过一段时间。要知道当年在祥云寺南宫珏认识她不过几日光景,就能念念不忘十年,十年为她担心,如此重情重义,现在找扁鹊也就不奇怪了。   可是她不明白南宫洐为什么如此执着地找扁鹊,是因为扁鹊对他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吗?   南宫洐垂眸,为什么?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她没有高贵的身份没有漂亮的脸蛋但是他就是莫名的觉得她很特别,莫名的被她吸引。就是忍不住想她,想要见到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说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母妃的头痛症多年不见好,最近越发严重了,我想若是扁鹊姑娘替母妃看看的话说不定能治好。”   景绣自然是不会信的,当初她刚出宫时以扁鹊的身份住在濬王府,那个时候南宫洐就曾以德妃头痛为由想召她入宫。   “二皇子殿下如果你把扁鹊姑娘当朋友就请你让她安心的去过没来平阳城之前的悠闲生活,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干什么干什么,无拘无束不被打扰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希望殿下能够成全!”景绣希望南宫珏能听进去的话他也能听得进去。   南宫洐低头斟酌着她的话,过了一会儿抬头苦涩地笑道:“你这是不打算告诉我了?”   景绣面不改色的垂首道:“抱歉殿下!”   南宫洐也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景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祈祷着他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其实他虽然心计深沉野心勃勃但是并不算坏。如今太子被软禁,正是他努力表现的时候,他既然那么渴望那个位子这个时候就不应该为别的事分心。   第二天一早,德妃召她进宫。景绣本想找个理由推了,可是想到或许贤妃会趁她进宫时找她于是就作罢了。   院内,景媛听到这个消息嫉恨得整张脸都扭曲了,昨天她盛装打扮去二皇子府却被门人硬生生的挡在外面不得入内。塞了两锭银子才买通门人进去帮她通报一声,可没想到洐表哥明确表示不想见到她。   姨母不是已经答应既往不咎重新接纳她吗,为什么还召这个小贱人进宫而不召见她?   不行,她要进宫去,她要告诉姨母洐表哥对她的态度非旦没有好转还比以前更加恶劣了,以前最多对她爱搭不理绝不至于见都不愿意见她。肯定是姨母没有和洐表哥说清楚,她得进宫去提醒姨母一声。   想到这儿景媛一边吩咐人去府门拖延住景绣一边坐下让丫鬟们替她梳妆打扮。   景绣已经上了马车,刚准备喊出发就听到门外有丫鬟气喘吁吁地说让她等等景媛德妃也召见了景媛。   虽然觉得奇怪,景绣还是等了起来,比起她自己一个人去见德妃她倒是巴不得有个人能陪她一起,这样她或许会轻松些,德妃的热情和亲切真的让她没办法适应。   过了一会儿听到外面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然后脚步声停止,有人上了马车,还隐约的发出了环佩叮当的声音,接着帘子就被从外挑开了。   景媛妆容精致艳若桃李,笑容满面地踏进了马车,坐稳后对景绣道:“妹妹久等了!”   景绣微微颔首就对外面的的车夫道:“出发!”   马车不急不缓的往皇宫行驶,相府门口一众丫鬟站着原地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回了府。   重华宫中,德妃整个人洋溢着畅快和幸灾乐祸,虽然指使陈升的人不是太子而是南宫奕,她还是觉得开心,虽然她常喜欢找皇后不痛快,但是相比贤妃和淑妃来说,她还是比较喜欢皇后的,正是因为知道皇后不会跟她计较她才会屡屡言语冲撞她。   淑妃一直是她心里最大的敌人,她和她一样有两个出色的儿子,不仅如此她还比自己得宠。所以,她最忌惮和不喜欢的人非淑妃莫属。   至于贤妃,德妃其实没把她放在眼里,她只是不甘心对方只生个女儿却要在她之上,贤良淑德,对方只生了个公主却位列四妃之首,而她生了两个皇子却屈居末位!   现在好了,贤妃连唯一的女儿都没教好,南宫奕这次说什么也要受到一顿重罚,贤妃可就这么唯一一个女儿,她该有多伤心啊!想想德妃的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宫人禀报道:“娘娘,二小姐到了!”   德妃收起思绪,正色道:“快请二小姐进来!”   如今案子也破了,洐儿的婚事也不能再耽搁了,赶快娶个正妃为皇上生个皇孙,皇上一高兴说不定就封洐儿为太子了!   虽说叶老夫人有意让景绣做她的孙媳妇,但是毕竟八字还没一撇,皇上虽然敬重叶老夫人但是也不可能丝毫不考虑景天岚和景绣的意愿。景天岚那边她已经问过了,说是尊重景绣自己的意见,那她就好办多了。只要让景绣点头,皇上那边估计也就没问题了,叶老夫人再喜欢景绣,景绣自个儿不愿意她也不能抢婚啊!   景绣跟在景媛身后走了进去,和她一同福身行礼。   看到当前走进来的景媛,德妃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蹙眉道:“大小姐怎么也来了?”   景媛脸上挂着谄媚又讨好的笑容,声音清甜,说道:“媛儿好久不见姨母了想姨母了,听说二妹要进宫就一块儿过来了!”   景绣这才知道原来德妃并没召见景媛,不过也不在意只是不着痕迹地挑眉去看德妃的脸色,听刚才的语气德妃似乎很不欢迎她啊!   德妃看着眼前花枝招展盛装打扮过的景媛和一身湖蓝色罗裙略施粉黛清清爽爽的景绣,只觉得这两姐妹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云泥之别。   对着景媛冷笑一声,慢悠悠地问道:“原来媛儿心中还有本宫这个姨母啊,本宫还以为媛儿把本宫忘了呢!”   景媛一脸紧张道:“媛儿怎么可能忘了姨母呢,姨母对媛儿的好媛儿一直都记在心里日日不忘,只是媛儿前些日子受了伤出行不便,所以才没来看姨母。现在好了,媛儿的身体已经好了,以后姨母闷了随时都可以让人来告知媛儿一声,媛儿进宫陪姨母解闷。”   ☆、第138章:还是朋友   德妃讥笑道:“媛儿可真是孝顺啊!”这虚伪的德行和她那个娘还真是一模一样,不愧是母女两!   景媛低头不好意思道:“姨母待媛儿那般好,媛儿孝顺姨母也是应该的!”   景绣扭头悄悄地打量她,好奇她是真的听不出来德妃是在讽刺她还是故作不知,还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听德妃招她过去。   她抬头笑着走了过去,然后在她旁边坐了下去。德妃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打量着她,“这段时间绣儿辛苦了,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和委屈,还要忙着追查真凶,瞧瞧这都瘦了一圈了……”   景绣实在不习惯她如此的热情,低着头尴尬的笑道:“不辛苦的,一切都过去了……”   德妃看着她连连点头,嘴里不停地说着:“好孩子,好孩子……”   景媛被晾在一边尴尬地站着,看着德妃对景绣呵疼备至的样子心里就像打翻了调料瓶般五味杂陈,当年德妃也曾如此疼宠她,对她甚至比对二位表哥还要好,如今竟然对她爱答不理了。   都是景绣这个贱人,姨母看出父亲更喜欢她所以想让洐表哥娶她来拉拢父亲。不行,洐表哥是她的,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绝不能让景绣破坏了他们的姻缘。   “姨母……”她不甘被冷落,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德妃打断了。   “媛儿啊,你身子刚好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以后没事还是不要进宫了,姨母闷了自会有未来儿媳妇聊天,不需要外人。”   她的话让景绣和景媛齐齐一怔。   景绣蹙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未来儿媳妇……虽然德妃对她这么亲近的目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打的什么注意,但是之前几次进宫她也只是暗示她并没有明确提过这事,今天这是想跟她明说吗?   景媛更是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样脸上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交杂着,未来儿媳妇、外人……姨母的意思是已经认定景绣是她的未来儿媳妇了吗?外人,就算她嫁不成洐表哥那也还是姨母的外甥女啊,怎么能是外人?   德妃也不看她,对着身边的宫女吩咐道:“送大小姐出去吧,本宫和二小姐聊天不喜欢有外人在场!”   景媛愣愣的站在原地,仿佛置身于数九寒冬的冰天雪地里一样,浑身彻骨的冰冷,整个身子仿佛都被冻僵硬了般,挪不动脚。   宫女见她不走,为难地轻声开口道:“大小姐,奴婢送您出去!”   景媛觉得长这么大从未如此难堪过,而这难堪还是曾经最疼她的姨母给的,屈辱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这热热的暖流慢慢化开了身上凝固的血液,她转过身子,慢慢地走出了重华宫。看似平静,袖子下的双手却紧握成拳,涂抹的鲜艳的唇瓣也紧紧的抿在一起,胸口处也升腾起包含着怨恨、屈辱、嫉妒、不甘……等的怒气。   景绣看着这样的景媛竟然没有觉得大快人心,反而有些同情可怜她。不过转念一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不是她当初毁婚在先置德妃和南宫洐的颜面于不顾,德妃今日又怎么会如此不给她留情面。   德妃冷眼看着景媛的背影走出重华宫,心里不是不难受不心疼的,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被人嫌弃,软了一丝的心肠立马又坚硬起来。   转头看向景绣,脸上挂着若无其事和颜悦色的笑容,“绣儿,本宫今日召你来是想跟你商量商量你和洐儿的婚事。”   景绣眸光微沉,商量婚事,不问问她的意见吗?   起身行礼道:“娘娘,我和二皇子殿下并无男女之情!”   德妃没想到她会这样毫不迟疑的坚决地说出这话来,怔了一怔扯着嘴角笑道:“怎么会没有男女之情呢,洐儿可是对你情深一片啊,本宫知道一定是他没对你说过他的心意,本宫告诉你啊,洐儿这个孩子他就什么都不喜欢放到嘴上去说,本宫这个做母妃的了解他,他对你啊和别的女子不同,他怎么会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呢?”   景绣认真地说道:“娘娘,二皇子殿下对我有没有男女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只当二皇子殿下是普通的朋友!”   德妃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冰冷地看着她,“你可是觉得洐儿他有什么地方不好,不合你心意?”不是她自吹,她的洐儿可是百里挑一的好男儿,这景家两姐妹竟然一个两个都嫌弃她的洐儿?   看着德妃越来越冰冷的视线,景绣只觉得头疼万分,德妃不会因为她拒绝和南宫洐的婚事就恨上她吧?那这也太小肚鸡肠了,她得罪的人已经够多了,再来一个德妃真的是应付不过来啊!   仔细的斟酌了一下用词,景绣才开口道:“娘娘,二皇子殿下很好,可以说是非常好,在这平阳城里是数一数二的好男儿,即使在四国之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他英俊不凡文武双全足智多谋……但是喜欢一个人不是说他有很多的优点,不是说他相貌才能有多出众,家世有多显赫身份有多高贵我就要喜欢他,即使嘴上说着喜欢,这样的喜欢也不一定是真的喜欢!”   德妃语气一窒,这样的论调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愕然地看着她。   “那二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觉得什么样的喜欢才是真正的喜欢?”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一道清越含笑的声音,景绣和德妃同时转头看向来人。   “参见二皇子殿下!”   “免礼!”南宫洐对德妃行了礼就在她身侧坐了下去,目光湛湛地落在她脸上,“回答我的话!”   景绣一方面庆幸他在这个时候过来,因为他显然会比德妃理智的多,说开了或许他会好好劝一劝德妃;另一方面她懊恼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让他听到刚才那番话,让她觉得尴尬不已尤其是他并不喜欢她,她刚才那番拒绝的话显得有些可笑。   深吸了口气,才回道:“他只要能让我觉得安心觉得幸福觉得有他在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怕,有他在去哪里做什么都无所谓,让我觉得有他在我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就好。”而那个人似乎已经出现了,不管她做什么他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陪着她,堂堂一个濬王殿下变得跟她的小跟班一样。   想到他景绣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一个好看的弧度,接着缓缓开口道:“真正的喜欢不是因为对方有许多的优点才喜欢,而是看到了对方的缺点之后也一样喜欢,即使对方身份平平相貌平平不能给你带来任何的利益你依然喜欢。这样的喜欢才叫真正的喜欢,喜欢一个人应该是纯粹的无目的的!”看向若有所思的南宫洐,“殿下觉得我说的对吗?”   南宫洐怔怔地看着她,像是不认识她一样,过了半晌才低头轻笑一声:“二小姐果然与众不同见解独到,也罢,我祝福二小姐能早日找到那个真正喜欢你你也喜欢他的男子!”   德妃忍不住出声道:“洐儿……”   南宫洐出声打断她,满面春风的笑道:“二小姐既无意于我又何必强求,需知强扭的瓜不甜,儿子心里也另有他人,即使娶了二小姐恐怕也没办法给她想要的生活。”   德妃狐疑地看着他,在她看来他是喜欢景绣的,她觉得他对景绣的态度和对待别的女子完全不同,怎么会无意呢?另有他人,那人是谁?   南宫洐看向一脸震惊盯着他看的景绣,露出一个爽朗释然的笑容:“好了,你出去吧,以后就当没有过这回事,我们还是朋友!”   景绣是真的没有想到他心胸宽广至此,她以为他会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呢,没想到他如此平静,不仅如此还祝福她,她能感受到他的诚意。   “嗯,我们还是朋友!”认真地说完这一句景绣转身,一转身却看到几步远外站着的南宫泽,对方正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着他虚行了个礼,从他身边走过。   出了重华宫,景绣仰头大大的舒了口气,南宫洐的反应真的是让她刮目相看,他本就是被景媛舍弃过一次的人她以为他会格外在意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可是他好像毫不在意,还如此真心实意的祝福她,这样坦荡大度的胸襟对他这样高高在上的皇子来说真的好难得。同样的事情如果换作是太子,恐怕当场就能杀了拒绝他的人。   希望德妃不会因为这事而记恨她吧,有的时候做母亲的比孩子自己更在意别人对孩子的看法。南宫洐可以不在乎,可是德妃恐怕会觉得她这是看不上南宫洐是在践踏南宫洐的尊严吧?   算了,不管德妃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对付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担心也没用。   贤妃肯定早就已经得到她进宫的消息了吧,景绣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数着数,不知道数到几贤妃的人才会来呢?   刚数到十,身后有人叫住她,不是宫女的声音也不是太监的声音,而且这是在重华宫门口,贤妃的人不会到这儿来找她。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是这声音好生耳熟,是五皇子南宫泽。   驻足转身看过去,只见南宫泽站在台阶上远远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了一贯玩世不恭的神色,很认真很认真。   “不知五皇子殿下有何吩咐?”   南宫泽看着她欲言又止,薄唇紧抿仿佛在酝酿着什么一样。过了几秒才开口道:“你说的那种纯粹的无目的的喜欢真的存在吗?”   景绣微微一怔,听他又问道:“倘若我不是皇子没有高高在上的尊贵身份真的还会有女子喜欢我吗?”   “当然!”景绣肯定的点头,莞尔一笑道:“殿下即使没有了尊贵的皇子身份还有很多值得人喜欢的地方!”   她看到明媚的阳光下南宫泽因为她的话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炫目的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纯粹无比的笑容。这个笑容一直留在她的脑海中,经年不忘。   转身继续离开,嘴角的笑容却逐渐扩大,南宫洐和南宫泽这种王公贵族被利益婚姻和娶妻只为传宗接代的思想荼毒已久,她不知道今天的话她的爱情观能不能给他们一些启发能不能改变他们,但是她知道他们也是向往那种纯粹的爱情的,这样就够了,只要心中有向往,总会无形中影响他们一点点吧?!   继续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数数,数到第二百二十五的时候,贤福宫的人来了。   来到贤福宫,殿中看不见一个宫人,只有贤妃和一个年轻小公子。   小公子就是那日出宫时偶然见到的六皇子南宫瑾。   景绣恭恭敬敬地对着他们行了礼,贤妃指着六皇子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景绣低头坐了过去,刚坐下,旁边的南宫瑾就凑到她耳边轻笑道:“二小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能再次见到六殿下是景绣的荣幸!”景绣轻声说道。反正今日贤妃有求于她,她就算失点礼数她应该也不会计较的。   不过她倒是好奇,这六皇子怎么会在这儿,贤妃挥退了所有宫人独独留下这六皇子,难不成她信任六皇子胜过身边的亲信?   六皇子……景绣在脑中搜寻着关于这六皇子母妃的讯息,好像是叫柔妃来着。贤妃和柔妃的关系很好吗?如此信任六皇子?   贤妃看他们二人低声私语,奇道:“怎么,瑾儿和二小姐认识?”   南宫瑾笑道:“回贤母妃的话,我和二小姐前几日偶然见过一面。”   “这样啊……”贤妃呵呵笑了起来,看向景绣又收了笑容,脸色凝重道:“想必本宫找二小姐来所谓何事二小姐也心知肚明了,本宫也就不绕弯子了。本宫就奕儿这一个女儿,还请二小姐和扁鹊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她一马,本宫保证这样的事情以后绝不会再发生!”   景绣满脸为难道:“娘娘,这事臣女还要回去问过扁鹊姑娘的意思,臣女不好替扁鹊姑娘作主啊……”   南宫瑾一脸认真道:“二小姐,还请你大人有大量,看在贤母妃只有四姐一个孩子的份上饶过四姐吧,日后二小姐如果有需要,我南宫瑾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景绣诚惶诚恐,一本正经地说道:“景绣不敢让殿下上刀山下火海。”   南宫瑾还待再说什么,贤妃忽然出声让他出去,他似乎不乐意出去,但在贤妃不容置喙的眼神下还是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景绣心里诧异贤妃和南宫瑾的相处竟像是真的母子般,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   贤妃直到南宫瑾走了出去才又看向景绣,叹了口气道:“二小姐当真如传闻中一样半点亏不肯吃。”   景绣但笑不语,前世吃的亏已经够多了,也让她明白吃亏是福这句话完全就是扯淡。   贤妃无奈地轻笑一声,“二小姐到底要怎么才肯放过奕儿明说就是,本宫就这一个女儿,只要能救她哪怕要本宫的命本宫也决不迟疑。”   景绣听她说的诚恳也不再跟她绕弯子,正色看着她,“娘娘可曾觉得臣女像一个人?”   贤妃面色微微一变,讶异地看着她,扯着嘴角道:“本宫不明白二小姐的意思……”   景绣盯着她笑问:“娘娘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臣女是在什么地方吗?”   贤妃垂首细细想了起来,不确定道:“是……皇后宫?”今天之前她似乎只在皇后宫中近看过她一次,除此之外的几次都是她进宫她远远的看见过两三次。   那次二公主邀请众小姐进宫游湖,太子陷害诬陷她偷了白玉响铃簪,众人一齐到皇后宫请皇后作主审理,她当时也恰巧在皇后宫中,那次是她第一次见到她。第一眼见时确实觉得她像极了某个人……   景绣点头,“不错,是在皇后宫!”   ☆、第139章:郡主听不得   贤妃心惊,当初她不过盯着她看了几秒很快就收回了视线,那个时候她正被诬陷竟然还能注意她的神色,并且这么久了都没有忘,当真是观察入微心思玲珑。   只是她如何就能确定自己是看她像某个人的?   贤妃装糊涂扯着嘴角道:“那日本宫第一次见到二小姐,一时惊为天人,不免多看了两眼,以二小姐的样貌走到哪儿都是吸睛无数的,这有何奇怪?”她怎么就知道她是看她像了某个人?   景绣眸光清亮地看着她,低头一笑,声音如流泻的琴音缓缓而出,悦耳动听。   “当日皇后娘娘也是第一次见我,可是皇后和娘娘的眼神不一样,娘娘如果不想说实话,四公主一事恕臣女没办法……”说着景绣起身作势告退。   “且慢!”贤妃无奈地看着她,在她清清亮亮的目光下,妥协开口道:“本宫说就是了!”   景绣重新坐了下去,聚精会神地看着她,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   *   景媛忍着屈辱出了重华宫,出宫路过御花园时刚好遇上正在游园的南宫泠。   南宫泠以前就不怎么喜欢这景媛,现在太子被软禁景媛立马撇清跟太子的关系就更加让南宫泠不喜了。   景媛自己也明白皇后和二公主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看,于是远远的行了礼就想快步离开。   南宫泠又怎能让她轻易离开,亲自快步走过去挡住她的去路,讥笑道:“大小姐不是刚进宫吗,这怎么刚来就要走,德妃娘娘就没有多留你一会儿?”   景媛脸色比刚才更加阴沉了几分,扯着嘴角道:“姨母累了,我……”   不等她话说完,南宫泠忽然凑近她,盯着她的脸看,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嘴角微勾道:“德妃娘娘既然累了为何二小姐没有出来,依我看大小姐是被德妃娘娘赶出来的吧?!”   景媛呼吸一窒,嘴唇紧抿,没有出话但是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示出她内心的怒火烧的很旺。   南宫泠看在眼里,嘴角绽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伸手搭上她的肩膀,叹息道:“我看啊,这二小姐恐怕很快就要成为我的二皇嫂了,二哥真是好福气能娶咱们‘西临第一美人’为正妃……”   “公主这皇嫂叫的会不会为之过早了点儿,她不过就是个庶出怎么配得上洐表哥?”又怎么能母仪天下?   有她景媛在景绣永远不可能嫁给二皇子哪怕是做妾都不可能!   南宫泠深以为然地点头,“是啊,一个庶出的确配不上二哥,但是德妃和二哥都不介意啊。况且她虽为庶出却深得丞相大人欢心,丞相大人宠二小姐可是甚过大小姐千倍万倍的,二哥娶了二小姐就相当于得到了丞相大人的支持,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景媛像是猛然被她点醒了一样,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看着她道:“公主看着吧,我才是爹最疼爱的女儿,她景绣算个什么东西!”只要景绣死了,爹就只剩下她和景荣两个女儿,爹向来对景荣不闻不问的,她当然就是爹最疼爱的女儿了!   说着景媛昂首阔步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般从南宫泠身旁走过。   南宫泠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看着她挺直的背影,眼中含着一丝不屑之色,景媛这样徒有其表看似聪明实则愚蠢的人怎么可能是景绣那个贱人的对手?她今天这番话不过是故意刺激她,激起她对景绣更深的恨意,让景绣不得安生罢了!   真正想要除掉景绣只怕不容易,想不到万全之策她是不会动手的。好在叶寻不在平阳城,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她虽然见不了叶寻但是她景绣也同样见不了,她有的是时间好好想办法!   *   景绣一路沉思着出了宫,宫门口早已不见了相府的马车,景媛此刻只怕恨不得杀了她,自然不会好心等她。   “二小姐——”就在景绣打算走几步到前面雇辆马车的时候一道女声唤住了她,她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瑞安正在下马车。   等她走到自己面前,景绣才福身行礼,瑞安满脸笑意的扶起她。   “许久不见二小姐了,二小姐还好吧?”   景绣知道她问的是命案的事,若无其事的回道:“多谢郡主记挂,我很好。”   瑞安主动拉起她的手,笑着说道:“二小姐若不嫌弃不如上我的马车,我送二小姐一程?”   景绣其实倒宁愿受点累走回去,但对方好歹一片好意还是个郡主她不好驳了她的面子。笑道:“那就有劳郡主了!”   跟着她上了马车,景绣才想起来问她,“郡主也是刚从宫里出来吗?”   不待瑞安答话她的丫鬟就略微傲慢地说道:“我家郡主还没来得及进宫呢,之前来时撞见相府的马车回去了再看到二小姐就知道你肯定是被什么原因给落下了,我家郡主就临时决定不进宫先送二小姐回府了!”   待她说完,瑞安转头严厉地瞪了她一眼,她立马怯怯地低下了头。景绣认得这个丫鬟,想起上一次见瑞安好像还是在濬王府门口,当时瑞安身边跟着两个丫鬟其中一个就是眼前这个。   说起来那一次被司马濬无视被青霜拐弯抹角的奚落对瑞安这样一直高高在上的人来说的确算是奇耻大辱了。瑞安如今“不计前嫌”的送她,好像已经完全忘了那次的事情。可是她的丫鬟修为就没她那么好了。   瑞安抱歉地看向景绣尴尬的笑道:“二小姐见谅,这个丫头平时被我惯坏了,说话没轻没重的!”   景绣不以为意地摇头,担忧地问道:“我没有耽误郡主的事情吧?”   “当然没有,我进宫也只是想去看看皇伯母,自从太子哥哥被软禁以来皇伯母就一直吃不好也睡不好,整天神情恹恹的都瘦了一大圈了,我就是想去陪她聊聊天开解开解她。”瑞安摇头一脸心疼地说道。   景绣不吱声,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皇后变成这样可是她间接造成的,瑞安这话是刻意说给她听得还是无心之言,她自己心里知道。   瑞安悄悄打量她的神色,见她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眼里划过一丝不悦,明明就是故意说出来让她难堪的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顿时有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一时间马车内安静下来,和外面喧闹的场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过了一会儿,那丫鬟忽然指着窗外惊喜地喊道:“小姐快看,濬王殿下!”   瑞安面色一喜,忙上前透过马车的纱窗往外看过去果然看到一直心心念念的人正从高头大马上下来。   丫鬟忽然指着另一个方向又道:“咦,五皇子殿下也来了!”   瑞安恍若未闻,目光固定在司马濬清瘦挺拔的背影上。   景绣诧异地挑了挑眉,司马濬和南宫珏一起出现是巧合还是特意相约?   “走,我们下去!”瑞安仿佛已经忘了景绣的存在,满脸喜色的出了马车,那丫鬟也急忙跟了下去。就在景绣也准备下马车时听到瑞安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吩咐车夫送她回去。   景绣吐了吐舌头,抬起的屁股又落了下去,反正她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司马濬和南宫珏出来做什么她到时候直接去问他们不就行了。瑞安好不容易见到司马濬自然不希望她在场,如此她就好心满足她一次吧!   马车重新驶了起来,不想又忽然停了,停的太过匆忙景绣一个不留心因为惯性差点摔倒。   正疑惑着一只大手挑开了马车的帘子,景绣看到手就知道是他了,探出马车,看着他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   司马濬但笑不语,丝毫不顾忌这是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丝毫不在意身后几人的目光,直接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抱了下来。   景绣脸色微红却也没有挣扎,感受到南宫珏那充满戏谑的目光还恶狠狠地回瞪了他一下。   南宫珏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率先转身走进了茶楼。他可不想被周围百姓们当成什么奇珍异宝一样围观。   景绣也被周围人的视线看的怪不自在的,立马跟在他身后进去了。   司马濬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斗笠下的峻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   瑞安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头,指节泛白,一向挂着端庄的笑容的脸上也因为嫉妒而渐渐扭曲起来。   他的眼里只有那个景绣,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有哪里比不上景绣?   丫鬟心里也替自家主子愤愤不平,看到瑞安泛白的手指时更是心疼,轻声道:“小姐,我们回去吧……”   瑞安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抬脚也跟了上去。她好不容易才见到司马濬怎么能回去把机会白白让给景绣?   “小姐……”丫鬟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了上去。那个冷冰冰的濬王有什么好的哪值得小姐这么死心塌地,小姐真是被迷了心窍了!   景绣跟着南宫珏刚上楼,就有一人朗声大笑迎了过来。   “参见五皇子,见过濬王殿下!”贺延对着南宫珏和司马濬拱手见礼,然后颇为惊喜地看向景绣,“二小姐的身子大好了?”   景绣心里一紧,面上却很淡定,“多谢大将军记挂,我已经没事了!”   贺延一边领着他们进厢房一边笑道:“老夫还以为二小姐的身子依旧没好呢,所以才没给二小姐递帖子,没想到二小姐自己来了。”   景绣反问道:“怎么,大将军不欢迎吗?”   “欢迎欢迎,老夫巴不得二小姐能来呢,这样人就齐了不是吗?”贺延最后一句说的意味深长,目光幽深犀利。   景绣抿紧唇看他,心里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南宫珏和司马濬两人似有些困惑的看着他们,都觉得他们话里有话。   几人刚坐下,瑞安携着丫鬟进来了,看着贺延意外道:“是大将军约的五哥和濬王吗?”   贺延起身向她行礼,呵呵笑道,“正是,老夫有些陈年旧事想要问问五皇子和濬王殿下,瑞安郡主这是……”   瑞安一边迈步走进来一边笑问道:“不知道这陈年旧事本郡主听得听不得?”   贺延微微蹙眉,低头道:“抱歉郡主,这事您还真听不得!”   瑞安脸色一变,只觉得万分难堪,瞥了坐在南宫珏和司马濬中间的景绣一眼,强颜欢笑道:“大将军莫不是跟本郡主开玩笑,二小姐既听得本郡主又怎会听不得?”   贺延看了景绣一眼,回道:“这陈年旧事就是跟二小姐有关的,二小姐自然听得,郡主还是请回吧!”   瑞安被他这么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面上火辣辣的,又见南宫珏和司马濬一个两个都不开口帮她说话心里更加觉得难堪。但是理智还在,她虽贵为郡主但在景天岚贺延这样的肱骨之臣面前也不得不低头,虽然心里万分不甘又万分好奇他口中所说的关于景绣的陈年旧事到底是什么,但还是走了出去。   南宫珏不是不帮她说话,而是他的心思已经完全落在贺延的话上了,有关绣儿的陈年旧事,把他和司马濬都叫了过来,还有刚才他和绣儿的对话……   难道这贺延是想打听当年祥云寺中的事?   想到这个他询问地看向景绣,绣儿是不想提起当年的事情的吧?   景绣轻轻地对着他点了下头,祈求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帮她。   原本她就猜到贺延从她这里套不出话一定会找南宫珏帮忙,可是却没想到他会将南宫珏和司马濬一块约出来,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司马濬本就疑惑贺延三番四次找景绣所为何事,今日收到贺延的帖子本来第一时间去找景绣的却被告知她进宫了于是就自己过来了,也是巧到底还是遇上她了。   此刻心里的疑惑更甚了,他能明显感觉到景绣的不安,感觉到南宫珏的神情变化,还有贺延的不怀好意。   关于绣儿的陈年旧事?是指十年前祥云寺中发生的一切吗?怪不得之前他问她贺延为何多次找她时她顾左右而言他,原来是这样!   贺延亲自关上门让人在门外守着,然后走回来坐下,正好坐在景绣的正对面,目光打量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三人,嘴角噙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看来他赌对了,他早就该把他们请到一起了,景绣越是不想提起当年的事他就越要提起。   听说濬王可是对景绣一片真心哪,要是让他知道瑞亲王妃一心想要杀了景绣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想到这儿,贺延看向司马濬开口道:“濬王殿下,老夫知道十年前的许多事你都不记得了,恐怕也不记得二小姐当年……”   “大将军——”南宫珏猛的出声打断他。   景绣在贺延刚开口的瞬间就抓住了司马濬的袖子,心都紧张地跳到嗓子眼了。   司马濬感觉她的身子都在轻微的颤抖了,心里虽然好奇贺延被打断没说出来的话到底是什么,但看到景绣的神情他微咬牙,牵起景绣的手站了起来。   景绣怔怔地看着他,贺延和南宫珏也都怔怔地看向他。   他目光落在贺延饱经沧桑的脸上,漠然地说道:“本王身子有些不适想回府歇着了,下次有机会本王请大将军喝茶!告辞!”说着牵着景绣往外走。   景绣一脸诧异地跟着他走,身后的南宫珏和贺延也是一脸诧异。   贺延起身高声道:“慢着!”   司马濬和景绣的步子微顿,听他道:“濬王真的不想知道当年在祥云寺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想!”司马濬点头,扭头看向他接着道:“但不是通过大将军的口,本王希望听到绣儿亲口说。再说了,当年的事大将军恐怕也并不了解多少吧?!”   ☆、第140章:袒露心扉   贺延被说中心事,神情一怔。司马濬却已不再看他淡漠地转过头牵着景绣往外走。   贺延气恼地坐了下去,拳头重重地捶在桌上,桌上的水杯受到震荡发出一阵轻微的清脆声。   南宫珏轻笑,悠悠地喝了口茶,放下杯子起身道:“大将军,其实就算知道了瑞亲王妃为何想杀绣儿又能如何呢,知道了我们西临就能将东旗踩在脚下取而代之成为四国霸主吗?”   “这……老夫没这么天真!”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他怎么会这么想?   南宫珏微笑,转身离开,贺延为他们西临国可谓立下过汗马功劳,他一生所向无敌,显有吃败仗的时候。几年前输给只有十三岁的司马濬让他觉得丢了面子甚至视之为耻辱,从此看司马濬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是他也不能真的把司马濬怎么样。   绣儿回府让他想到了当年的事情,他是想要弄清楚当年的真相看看能不能在这事上给司马濬找点堵吧?!   南宫珏觉得这种行为透着一丝幼稚,实在不像一个戎马一生的大将军能做的出来的。不过他也了解贺延,他从来就是有点小人之心的,做出这事也不奇怪。   *   景绣和司马濬同乘一匹马离开,瑞安主仆坐在马车上看着他们渐渐远去,主子眼神嫉妒丫鬟眼神忿恨。   “小姐这濬王殿下根本就不值得您喜欢,那个二小姐不过长了张漂亮的脸蛋,初此之外她还有什么能跟您比的,濬王不要您是他的眼光不行!”丫鬟看着瑞安受伤的表情愤愤不平的开口劝道。   瑞安恍若未闻,视线透出纱窗盯着茶楼,看到南宫珏出来并上马离开后,她坐在马车内又等了片刻始终不见贺延出来只好出了马车,丫鬟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   贺延因为没能达到目的心情烦闷,吩咐手下去隔壁的酒楼买了两坛酒过来直接在这茶楼之中痛饮起来。   瑞安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就推门走了进来,贺延见她去而复返略略惊讶了一下。   “郡主还有事吗?”   瑞安知道贺延是个武将平日里自己说话喜欢拐弯抹角却最不喜别人跟他拐弯抹角,于是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我只是对大将军刚才说的关于景绣的陈年旧事比较好奇,还请大将军能解开我的好奇心。”   贺延轻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老夫只不过好奇当年那景绣不过五岁,瑞亲王妃为什么竟对她起杀心罢了!”   瑞安讶异不已,瑞亲王妃是濬王的母妃,她多年前就想杀了景绣?   她蹙眉又问道:“这件事濬王知道吗?”   贺延摇头,抱着酒坛仰头灌了口酒,“老夫五年前和濬王在战场上兵戎相见时就察觉到他不对劲了,他对当年的事已经大半不记得了。”   瑞安心思百转,听说濬王府里有一座种满各色花草的湖心岛,因为瑞亲王妃喜花草,那湖心岛就是濬王为了纪念他的母妃专门建造的,可见他有多么孝顺瑞亲王妃。若是他知道他的母妃讨厌到要杀了景绣的地步他还会喜欢景绣吗?   贺延眯眼看着她,试探地问道:“郡主心悦濬王?”   瑞安一惊,扯着嘴角笑道:“大将军说什么呢,濬王可是东旗人……”   “东旗人怎么了?”贺延不以为意道:“国家之间联姻是常有的事,郡主的姑姑长乐长公主不就是嫁到了东旗吗?”   瑞安点头,想到唯一的姑姑心里起了一丝伤感,她还依稀记得长乐姑姑曾经有多么的喜欢她,可惜姑姑命薄嫁到东旗宫中不过三年光阴就香消玉殒了。   贺延打量着她的神色,眼中精光乍现,浑厚的嗓音充满诱惑力地说道:“依老夫看郡主和濬王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咱们西临虽比不得东旗强盛但是却也比另外两国强上许多,郡主和濬王无论身份地位还是年纪才貌都是万分般配的!”   瑞安脸色微红,嘴角慢慢扬起一丝浅笑,“多谢大将军开导,瑞安知道怎么做了!只是时机成熟之时还望大将军能在皇伯伯面前替瑞安出份力,瑞安定当厚谢大将军!”   “好说好说!”贺延欣然点头,司马濬啊司马濬,老夫倒要看看你喜欢那二小姐喜欢到何等程度!   瑞安心情愉悦地走出茶楼,脑中想象着司马濬得知真相后的反应,同时也在疑惑着瑞亲王妃到底为什么要杀景绣,又不免遗憾那瑞亲王妃怎么就这么早的死了呢,若是她活着肯定不会同意司马濬和景绣在一起的!   *   司马濬没有带着景绣回濬王府也没有回相府而是来到了空旷无人的郊外。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牵着马缰却并没有用力,由着马儿慢慢的无目的地溜达。   虽然已经慢慢步入初秋了,可是满眼看去依旧是生机勃勃的景绣,景绣却无心欣赏这眼前的好风景脑中耳边一直都盘旋着他刚才在茶楼对贺延说的话。   他说他希望听到她亲口对他说起当年的一切,他明明就那般渴望知道当年的事却为了顾虑她的感受放弃了,他如此对她,她又怎么回报他?   司马濬趴在她耳边温柔地问道:“在想什么?”   景绣回过神来,忽然一股冲动涌上来,扭头就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凑上自己的唇在他的唇上飞快的碰触了一下。   司马濬身子一僵,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完全没有防备,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   景绣回过头来也被自己的大胆吓到了,心如小鹿乱撞,脸颊绯红一片,害羞又紧张。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轻浮太过孟浪,他会不会瞧不起自己,会不会不喜欢她了……   正在她胡思乱想间身子猛然腾空然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惊魂甫定地一抬头,一双大手霸道地捧住她的脸然后一张峻脸朝自己袭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唇上已经感觉到了一抹灼热的气息。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在马上唇抵着唇大眼瞪小眼,一个耳根到脖子一片通红峻脸上却透着隐藏不住的愉悦,一个面上布满红霞娇颜炫目。   他们能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声,彼此间呼吸相闻,进行着无声的眼神交流。   过了好半天,他才恋恋不舍地移开唇然后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暗哑着声音问道:“绣儿,我可不可以理解我你也喜欢上我了?”   景绣回拥着他,没有逃避,直面内心,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司马濬我喜欢你!”可能在我自己还没有发现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了你,可能在你喜欢我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上了你。   司马濬笑了,这么多年他的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大这么灿烂这么发自内心的笑容。   景绣看不到,但是她能感觉到他笑了,她仿佛感觉到他身体里的每个细胞每一滴血液都因为她的话而活跃起来了。   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会因为她的一句话或者几个字就开心成这样,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好!好到她想哭,然后眼泪就真的猝不及防控制不住地喷涌而出了。   司马濬感觉到胸口传来湿热感,低头一看,看到她一脸的泪水顿时慌了,这么多年从未如此慌乱无措过。   是因为他刚才的举动太过唐突了吗?还是他在不经意中弄痛了她?还是……   景绣从未见过他如此手足无措的样子,顿时破涕为笑,对上他茫然不解的琥珀色双眸,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没事……”   司马濬这才松了口气,抬起袖子温柔地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水。   景绣仰着头闭着眼睛嘴角微扬老老实实的让他擦,心里就像是抹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两人在郊外一直待到天快黑才回城,在相府门口依依不舍好一会儿司马濬才转身回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日分别还没什么感觉,今天对他袒露心扉再分别却觉得那般不舍,真的应了那句刚分开就想念了。   *   通过对景天岚和六姨娘的监视青铜青霜发现他们二人似乎在和同一个人保持联络,并且是分开传递消息的。   消息是递进宫的,青铜青霜根本没有办法知道消息的内容,至于传出来的消息,景天岚和林秋水都是极为谨慎的人,青铜二人也没办法查探到消息的内容。   当然如果真的想要知道消息内容也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只是景绣暂时不想打草惊蛇。   景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画像出神,一个时辰过去了都没有动静,青霜终于忍不住上前不解道:“小姐要良妃的画像做什么?”   她费尽心思才在叶老夫人的房中发现这幅画像,半夜偷偷拿出来让人临摹一副后又将画像偷偷的放了回去。   她不明白小姐既然好奇良妃长相直接去叶府看画像不就行了,叶老夫人那般喜欢小姐,这点要求是肯定不会拒绝的。   景绣让开身子将她拉到画像的正前方,“仔细看看这良妃有没有像你认识的一个人?”   青霜稀里糊涂地看着她,在她殷切的目光下看向画像。   景绣叮嘱道:“看仔细点多看一会儿!”说完转身走到不远处的桌子旁坐了下去,双手撑着下巴沉思起来。   贤妃说她长得像良妃,这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若是真话,如果她真的长得像良妃会是巧合吗?她和南宫新月同一天同一地点出生;静安师太将良妃留给自己女儿的玉佩交给她反而对南宫新月撒谎玉佩丢了。   这不得不让景绣想起在现代时看过的电视剧,这种抱错孩子或者故意掉包孩子的事情经常在电视上出现。她和南宫新月会不会也被不小心抱错或者故意掉包了?而静安师太是知道真相的人,所以才会将良妃留给自己女儿的星月玉佩交给她?   她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有人故意掉包她和南宫新月,而静安师太可能是唯一的知情者,所以对方才会杀掉静安师太灭口。   若贤妃说的是假话,那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误导她让她以为自己是良妃的女儿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   青霜盯着画像看了半天,实在看不出来这画上的良妃像她认识的谁,走向景绣摇头道:“小姐,奴婢看不出来!”   景绣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道:“好了,我知道了,将画像收起来吧!”她也看不出来自己和良妃有何想象的地方。   “嗯。”青霜满脸困惑的转身去收画像,实在想不明白小姐到底在想些什么,小姐是觉得有人长得很像良妃吗?   猛然间,青霜转身快步走回去,“小姐,最像良妃的人应该是五公主吧,还有叶老夫人。”一个是良妃的女儿一个是良妃的母亲,要说像应该就是这两个人了吧!不过叶老夫人年纪太大了,画上的良妃还很年轻,所以母女两并看不出有多相似来。不过五公主好像也并不怎么像……   景绣狐疑地看着她,严肃地问道:“你是真的觉得五公主和良妃很像还是先入为主的觉得五公主既然是良妃的女儿就该和良妃长的像?”   青霜吞吞吐吐地道:“五公主是良妃所生,她不像良妃谁像……”   景绣抚额,无奈地摆摆手,青霜转身将卷好的画像放进一个专门放字画的盒中就转身出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她又拿着一个明黄的帖子神情诡异地回来了,景绣看着她手中的帖子再看看她脸上的神色,疑惑地接了过来。   打开一看,景绣也不免诧异起来。   太子府这个时候还有心思举办宴会,这太子的心也真够大的,皇后知道此事吗?   “小姐,奴婢看你还是不要去了,奴婢觉着这太子办这宴会就是针对你而来的。”青霜担忧地说道。   “大姐可有收到?”   “嗯,不过奴婢觉得大小姐肯定不会去。”   景绣很赞同,景媛此刻巴不得跟太子划清界限呢。   “你去打听一下太子府给哪些人家送了帖子。”   青霜领命出去打听了,打听回来的消息是太子府几乎给平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发了请帖了。其中竟也包括濬王府。   “小姐你说太子如今被软禁了,还会有人去吗?”   景绣轻笑,“会去,并且人还不会少,他还没被废呢而且宫里还有皇后呢!”   青霜恍然大悟的点头,然后问道:“那小姐去吗?”   “去,怎么不去?!”太子既然专门派人送了帖子给她,她如果不去闲言碎语肯定少不了。而且她也想看看太子举办这宴会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两天后,也就是太子府宴会这一日。景绣如往常一样的装扮并没有特意地打扮,带着青霜出了清枫院。路过院时却诧异地看到景媛一身华丽衣裙,妆容精致地走了出来。   看到景绣竟然还友好地打招呼,“妹妹也去太子府吗?”她原本还担心她不敢去呢,没想到她的胆子还是挺大的么!   景绣点头,讶异地看着她,“大姐也是要去太子府?”   景媛在丫鬟的搀扶下一边往府门的方向走,一边和颜悦色道:“太子盛情相邀怎可不去,要是被有心之人知道了,会说咱们相府捧高踩低不懂规矩的!”   景绣和青霜相视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也往府门走去。   府门口,濬王府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司马濬一身宝蓝色锦服包裹着清瘦挺拔的高大身躯,站在古朴典雅的马车旁端的是玉树临风器宇不凡。   景媛看到他的第一眼也被晃了下眼睛,心内暗自惋惜道:这个濬王真是可惜了,若是那张脸好好的说不定她会弃了洐表哥而投向他的怀抱,日后去那富饶的东旗做个逍遥的濬王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141章:泼她酒水   景绣看到司马濬脸上顿时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脚步轻快地走向他。   司马濬宠溺一笑,直接弯身将她抱上马车,然后自己也跳上马车。   看的不远处的景媛和跟上来的青霜一愣一愣的。   景媛眼里激射出一丝嫉恨和不屑,景绣这个小贱人竟然这么放荡,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和男子搂搂抱抱,真是不要脸!   对着濬王府的马车啐了口口水,才狞笑着上了相府的马车。   青霜看着她的表情嗤笑了一声,上了马车,坐在了蒋迁旁边。   “今日要小心!”司马濬把玩着景绣的手说道。   景绣点头,打量他的神色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司马濬扯着嘴角道:“太子之所以举办这次宴会完全是听了你大姐的话。”   景绣诧异地挑眉,景媛都如此对待太子了太子还没看清她的真面目,还这么听她的话?看来太子对景媛倒是一片真心啊!   景媛是怂恿太子在今天的宴会上对她动手吗?太子虽不聪明但也绝不至于愚蠢到如斯地步吧?他难道不知道今日一旦她出了任何不测,大家第一个怀疑的肯定就是他吗?   司马濬伸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仿佛完全不把可能出现的情况放在心上,“不用想那么多,一切有我在!”   景绣咧嘴一笑,点了点头,就算没他在自己也能应付,但是她喜欢这种被人保护和可以依赖别人的感觉。   太子府前车马停了不少,景绣和司马濬一下马车就引来了众人意味不明的目光。   景绣和司马濬浑不在意,两人并肩神态自若地走了进去。   众人这时才开始对着他们的背影指指点点议论开来。   早就听说这相府二小姐与多名男子有染,尤其是与东旗国的濬王殿下更是整天形影不离当众卿卿我我,甚至不顾名声直接住进了濬王府。不少人本以为一切都是捕风捉影的谣言,可是今日亲眼见到,心里自然都信了。   “丞相大人那么高风亮节注重礼教的人怎会有这等不知廉耻的女儿哟……”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几乎是痛心疾首地说道。   “这二小姐幼时被劫匪掳走在山野民间长大,能有什么教养懂什么礼义廉耻?”   “是啊……”   ……   景绣对这些议论声恍若未闻,司马濬却不能装作没听见,暗中给蒋迁使了个眼色,蒋迁意会过来。转身一脸凶煞地走到率先说话的老者面前,“哗”地抽出剑来抵上他的脖子。   “你,你,你想干什么?”那老者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一个不防一屁股摔倒在地。   众人也是一脸惊恐愕然,人人自危,尤其是刚才说过景绣坏话的人更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处。   蒋迁目光在众人面上逡巡一圈,见目的已经达到于是冷笑一声收起利剑,转身离开。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面面相觑,一时间再没人敢开口说景绣半句不是。   景媛本来听众人议论景绣听得正在兴头上,此刻被蒋迁这么一吓唬大家都噤若寒蝉起来,她心里顿时不高兴起来。   眯眼锐利地看着景绣渐行渐远的背影,袖子下的双手紧紧的捏成拳状。景绣,在你回来之前我的生活处处如意,可是你回来之后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全都抢走了。父亲的疼爱,相府千金的风头,还有她的姻缘……如果没有她,太子会一直是太子,她注定是太子妃,她又何必和她抢洐表哥。   你害我变得这么惨,我如何还能留你?!   景绣和司马濬跟着太子府的下人往里走,身后跟着脸色冰冷佩着长剑的青霜和蒋迁,所过之处引人频频侧目。许是蒋迁在府门外的恐吓已经传了进来,众人只是拿眼睛觑他们却没人敢言语。   景绣轻声对身旁的司马濬道:“他们想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吧,我不在意的,你又何必如此?”来太子府参加宴会却对太子府的宾客拔刀相向,众人难免会觉得他太过狂妄不将太子放在眼里。   虽然这些人不见得有多喜欢太子,但司马濬是东旗人,当场的这些人还是会维护自己国家太子的尊严的。   司马濬默不作声,若是议论他他可以不介意,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习以为常,但是他不能容忍别人当着他的面说她议论她。如果不是在太子府,他不介意杀一两个人以儆效尤。   两人跟着引路的下人穿过一道曲折爬满藤状植物的回廊,眼前的景象忽然开阔起来,穿着青色粉衣的丫鬟们端着果盘点心美酒佳酿在各个桌前来回穿梭好不忙碌,一眼看去,有多少桌竟没办法说出个大概来。   众人见他们二人过来,原本的谈笑风生戛然而止,不过也仅是片刻很快就又热闹起来。   南宫洐南宫泽南宫珏三兄弟见到他们出现,纷纷举杯过来。   女宾席这边,瑞安看到司马濬喜不自禁,叫上叶倾走了过去。   “你们怎么才来?每次都喜欢最后一个隆重出场吗?”南宫泽率先开口道。   景绣蹙眉,不知他这话从何而来,每次?除了百花宴那次她似乎没有和他同时参加过什么宴会吧?   南宫洐和南宫珏目光落在景绣脸上,那表情像是在说她不应该来的,景绣知道他们是在关心她,回了个感激的笑容。   准备往女宾席去,却被司马濬拉着直接走向南宫珏他们刚才坐的桌子旁坐了下去。   景绣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诸多视线在瞬间就集中到了她身上,这样的场合,几乎整个平阳城的贵族全来了,她坐在这里实在不妥。   她挣扎着起身,司马濬却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放在他的腿上。明知道有人要对她不利他怎么放心让她离开他身边?   南宫珏几人见状也能明白司马濬的举动是因为什么。   “无妨,濬王殿下既然舍不得你去别处坐那就坐在这里吧,其他人你也不怎么认识,和我们坐在一起有人陪你说话反而自在些。”南宫珏淡笑着说道,说完就在她旁边坐了下去。   景绣又抬眼去看南宫洐兄弟二人,见他们好像也很赞同南宫珏的话只好无奈地坐了下去。   瑞安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很快又恢复如常,喜笑颜开的走过来,看着景绣道:“我还想拉着二小姐去跟我坐在一起呢,没想到二小姐倒在这里坐了!”   景绣抬眼笑着说道:“多谢郡主好意,诸多小姐我也不认识,和几位殿下坐在一起反而自在些。”   瑞安正不知找什么借口也坐在这里,忽然听到司马濬淡淡地开口说道:“郡主和叶小姐如果不嫌弃的话就与我们同坐吧!”   景绣微微蹙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不像他的作风。   瑞安心内一喜,面上却极为淡定,福身道谢后就在南宫珏旁边坐下下去。   叶倾虽说面色上依旧是一贯的傲慢,但此刻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能跟几位皇子坐在一桌当然是莫大的殊荣。于是她跟着在瑞安旁边坐了下去。   随着她们落座景绣倒是觉得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瞬间少了很多。   南宫洐和南宫泽最后落座。   又过了一会儿南宫璃才出现,虽然依旧锦衣华服双目有神但细看之下仍旧能看出他脸上掩饰不住的憔悴,还有双眸深处越发阴冷的碎光。   他身后一左一右跟着柳侧妃和叶侧妃,一个美艳妖娆一个清秀可人,各有千秋。   她们倒是完全看不出憔悴来,也是,虽说太子被软禁不得出府,但是太子府一应吃穿用度可是一样不少的,她们的日子并不受影响。   此刻太子带着她们一桌桌的敬酒客套,她们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跟着,显得很是端庄大方。   景绣并没见过叶宁,只是通过样貌猜测而已。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冷若冰霜脸上透着傲慢的叶倾,只觉得叶宁看着比她顺眼多了。   瑞安看着叶宁的方向,笑着对叶倾道:“叶小姐恐怕也好久没见过叶侧妃了吧,今日可要趁此机会和叶侧妃好好说说话啊!”   叶倾默不作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她跟叶宁能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个姨娘生的贱种!   景绣知道叶倾和叶宁的关系并不好,她知道的在座的各位应该都知道才对,所以瑞安刚才的话是故意的喽!   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只觉得瑞安还是太嫩。想要司马濬的心,装良善又装的不像,不经意就暴露了她自己的缺点。   瑞安说完其实就后悔了,悄悄地打量了眼司马濬见他脸色如常才略略放心,并在心里提醒自己切不可再犯。   她哪里知道司马濬全部的心思都在景绣身上根本就没拿正眼去瞧她,也根本无心在意她说了什么。   很快南宫璃就带着柳芳菲来到了他们这一桌,而叶宁留在了女宾席那边招呼了。   “二小姐,本太子今日办这宴会可是专门为了向你赔罪的,还请二小姐原谅本太子当日的一时鲁莽!”南宫璃仿佛没看到其他人一样,直接对着景绣拱手道。   景绣听他语气虽诚恳表情却并不见多少诚意,心内冷笑。站起身浅笑道:“太子严重了,这事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他都已经付出代价了她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之人。   “二小姐果然心胸宽广,我替太子殿下敬二小姐一杯!”柳芳菲举着酒杯走到景绣近前笑着说道。   立刻有丫鬟替景绣斟了酒并将酒杯举到景绣面前。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景绣也不担心他们会在酒中动手脚。拿起酒杯,率先仰头喝尽,然后将空酒杯倒过来,一滴不剩。   南宫璃拍掌道:“爽快!”   柳芳菲莞尔一笑,举杯就要喝却不知怎么回事脚下一滑身子向前倾去。   景绣下意识的就要躲开却又顿住了,生生地让她将酒水全都倒在了自己的领口处。   瑞安和叶倾相视一眼,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翘,看到自己讨厌的人被泼了酒水心里自然开心。   司马濬起身掏出帕子替景绣擦拭领口的酒水,暗中疑惑地看着她,刚才她明明可以躲为什么不动?   景绣对他轻轻地笑了笑,她就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大费周章的办了这个宴会请了这么多人过来,怎么会轻易收手?她躲过这一下他们还会想别的法子再来一下的。   “啊,二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柳芳菲一个趔趄却并没有摔倒,稳住身子后忙向景绣道歉。   景绣拿过司马濬手中的帕子低头自己擦拭起来,一边擦一边抬头大方的笑道:“不妨事的,很快就会干的!”一小酒杯并装不了多少酒,根本就没湿多少。   南宫璃愠怒地看着柳芳菲高声斥责了两句。   仿佛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一样,柳芳菲平时也算是趾高气昂惯了,虽然早有准备,但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斥责还是觉得下不来台,低着头愣在原地。   南宫璃看着她这样仿佛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二小姐下去换衣服!”   “是……”柳芳菲立马点头,那么多双眼睛或同情或幸灾乐祸地落在她身上让她巴不得赶快离开呢!   看着景绣,强颜欢笑道:“二小姐请!”   景绣笑道:“不用换衣服这么麻烦了吧,湿的并不多这种天气很快就会干的!”   柳芳菲为难地看向南宫璃,然后又回头看向景绣,央求道:“二小姐还是跟我去换身衣服吧,不然太子殿下不会原谅我的。”   景绣面上闪过一丝不忍,叹了口气道:“劳烦柳侧妃前面带路了!”   柳芳菲顿时转悲为喜,率先迈步。   景绣将南宫璃脸上一闪而逝的得逞笑意看在眼里,就抬脚跟在柳芳菲后头。   司马濬给青霜使了个眼色,青霜点头跟在了景绣身后。   南宫璃陪着他们几人喝了几杯就走去别的桌走动了。   南宫洐兄弟三人也都不是傻子,刚才柳芳菲故意将酒撒在景绣身上而景绣故意不躲开他们都看在眼里,三人心中若有所思,没了吃酒的心思。而司马濬更是为景绣担忧,酒杯推的远远的。   他们这一桌是单独设在一处凉亭里的,和其他桌有些距离,一时间四个大男人默不作声起来,和远处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的场面一比较就显得这里分外的冷清。   瑞安和叶倾见他们忽然一句话不说酒杯也都放下了心里都有些奇怪,心里酸酸的想着难不成景绣走了他们竟连美酒都食之无味了吗?   二人心中都有些闷闷的不是滋味。瑞安偷偷地抬眼去看司马濬,心中若有所思面上又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景绣和青霜跟着柳芳菲来到一处雅致的小院子里。   柳芳菲指着青霜吩咐院里的丫鬟道:“好好招呼这位姑娘,我带二小姐去换身衣服!”   青霜眉头一蹙,道:“不用了,小姐习惯奴婢伺候更衣,奴婢还是跟着一块去吧!”   柳芳菲面上划过一丝不悦,景绣看在眼里,对青霜笑道:“柳侧妃一片好意你就留下来歇着等我吧!”   “可是……”   景绣不悦道:“放心,我都多大的人了,离开你衣服还不会穿了?”   柳芳菲勾唇一笑,不屑地瞥了眼青霜,对一旁侍立的下人吩咐道:“还不带这位姑娘进去喝茶,我带二小姐去换衣服很快就过来。”   “是!”有丫鬟应声,然后对着青霜作了个请的手势。   青霜看了这院子一眼,不算大,左右不过几个房间,若是出事小姐唤一声她就能听见,于是就跟着那丫鬟进去了。   柳芳菲转身带着景绣去了另一间房。   ☆、第142章:十年前真相   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房间,没想到里面却别有洞天,景绣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水榭楼阁小桥流水,假山怪石和奇花异草,惊叹不已。   原来这个房间从前面看着完全和一般房间无二,但其实它并不能称之为一个房间,它只是一堵有窗有门的墙而已,打开房门其实就是太子府的花园。   “二小姐觉得咱们太子府的花园怎么样?”柳芳菲又恢复了在相府第一次初见时的傲慢神色。   景绣不答反问,“柳侧妃不是要带我去换衣服吗?难不成是想让我在这花园之中换?”   “哈哈哈……”   一阵女子的尖笑声从一侧的假山后传来,景绣转身看过去。   只见景媛从假山后转出来一边不怀好意地笑着走向她一边道:“妹妹可真会说笑,今日太子府人头攒动宾客众多,这里虽说僻静也难保不会有人过来,若是被人撞见妹妹在此换衣服,那妹妹的清白可就不保了……”   说到这儿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捂嘴顿了一下,然后神情歉疚地看着景绣,接着道:“我忘了,妹妹的清白早就没有了,现在整个平阳城的人可都在传妹妹是如何不知羞耻如何行为不检点呢!”   景绣嗤笑一声,像看一个跳梁小丑般地看着她,反唇相讥道:“姐姐的名声又能比我好到哪儿去呢?现在全平阳城的人可都在议论姐姐弃二皇子转投太子的怀抱见太子被软禁又企图重新回到二皇子身边的事呢,连马都知道不吃回头草,姐姐真是连只畜生都不如啊!”   “你……”景媛怒不可遏地指着她,“你休要胡说八道,我……”   见她“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景绣冷笑一声不再看她,转而望向站在一边看好戏的柳侧妃。“说吧,你带我来这儿到底想干什么?总不至于就为了让我和她吵架给你看的吧?”   柳芳菲咯咯直笑,“二小姐可真会说笑,我只是依命行事,太子殿下让我把你带到这儿来的,至于来干什么就要问大小姐了!”   景绣又扭头看向景媛,只见她瞪着柳芳菲吼道:“人既然已经带到了,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   柳芳菲脸色顿时一变,怒目圆睁地看着景媛,她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景绣原以为可以静静地看她们互掐,结果柳芳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着景媛重重地哼了一声就出去了。   “妹妹也不打扰姐姐欣赏美景了,就先走了!”景绣抬脚也往门边走去。   景媛冷哼一声,“你以为你能走的了吗?”   景绣正不解她这话什么意思,头上一道黑影向她袭来。神色一惊忙闪身躲开,再看时那人已经落在地上狞笑着看着她。说道:“二小姐别来无恙啊!”   “是你!”景绣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子正是当年追杀她和芸娘的人之一,是她一直在找的那个脸上带着疤痕的男子。   见她认识自己,疤痕男子微微一愣,冷声道:“你是如何认出我的?”她并没见过他不是吗?   景绣冷笑一声,“你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我正愁找不到你呢没想到你自己自投罗网来了!”   “自投罗网?”疤痕男子似乎觉得这几个字十分可笑一样,“二小姐十年前死里逃生,但是该死的人就算一时侥幸没死也是没办法寿终正寝的,阎王爷已经等了二小姐十年了,今天就让我送二小姐一程吧!”   她是如何认出他的并不重要,反正她很快就会是一个死人了。   景绣挑眉并不害怕,“哦,那就要看看你的本事了!”   疤痕男子露出嗜血残忍的表情,活动着脖子和手腕,依稀发出了几道骨骼响动的声音。   景媛冷眼看着这一幕,对那疤痕男子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我先出去了,你动作快点!”   景绣清楚地看到疤痕男子脸上闪现出不满的神色,但是转头面向景媛时却是万分恭敬,“大小姐放心吧,小的一定不会让大小姐失望的!”   景媛讽刺地说道:“你十年前已经让我和娘失望过一次了!”说完就打开那扇门出去了。   疤痕男子看着门扉嗤笑一声,转过头撞上景绣打量的视线,清亮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般。他心里莫名地一紧,“二小姐这么看着在下做什么?”   “我只是很好奇沈柔和景媛是怎么能请的动你为她们办事的?”   疤痕男子心里生出一丝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要给钱我可以替任何人办事!”   景绣怀疑地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疤痕男子面色一紧,目光犀利地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景绣目光如炬,缓缓开口道:“我在想你和沈柔母女到底是谁利用谁?”   疤痕男子愕然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眯着眼睛道:“你若是笨一些或许还能活得久一点!”说着他伸手摸向腰间,原来他的腰带中竟藏了把软剑,白光一闪,他已经举剑向景绣刺了过来。   景绣淡定地后退几步躲开,疤痕男子冷笑一声,挥剑再次刺了过来。   这一次景绣并没有躲,站在原地淡淡含笑地看着他。   疤痕男子心里正纳闷,忽然感到身后一阵杀气传来,恍然一惊忙收剑转身看去,之间一道泛着寒光的长剑直逼脑门而来,他慌忙举剑去抵挡。   青铜一边和他交手一边问景绣:“小姐你可有事?”   景绣在一块大石头上悠闲地坐了下去,高声道:“我没事,你别分心,别一不小心杀了他!”   青铜问道:“小姐要活的吗?”   景绣高声道:“要活的!”   “好咧!”青铜答应一声就不再说话,全身心地和疤痕男子打斗起来,这个男子功夫不低,小姐又想要活的,他得全神贯注才行。   疤痕男子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怒火中烧,想活捉他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当下也使出了全力杀招尽现,只想尽快解决青铜解决景绣,再耽搁下去就坏了景媛的事了!   他们打的如火如荼,景绣坐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指点”疤痕男子几句。   *   司马濬几人见景绣迟迟不回来,心里都忍不住担忧起来。   南宫泽道:“这衣服换的也太久了吧,就算洗澡也该回来了……”   蒋迁被司马濬派去找景绣此刻正好回来了,司马濬起身带着他离开了凉亭走到一处僻静无人处才问道:“怎么样?”   “王爷放心,二小姐很安全!”   司马濬这才松了口气,刚想再问些什么忽然耳朵动了动,警觉地看向几米远的一棵粗壮的槐树。冷声道:“什么人?”   蒋迁此刻也感觉到了树后有人,拔出剑神情警惕地一步步走了过去。   树后的人一听到剑出鞘的声音就全身一紧,心跳个不停,听着脚步声一步步靠近,忙举着双手从树后一脸惊恐地走了出来。   “濬王殿下……是我,瑞安郡主!”   蒋迁收起剑,看向司马濬。   司马濬眼神不善地看向瑞安,声音冷沉地问道:“郡主跟着本王做什么?”   瑞安紧张地绞着手帕,犹豫了会才抬头坚定地说道:“我……我有事想告诉濬王!”   司马濬神情并没多大的波动,显然对她想说的事并不感兴趣。   见他如此瑞安急切地说道:“是关于殿下的母妃的!”   司马濬神情一凛,缓步走向她,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什么?”   瑞安觉得这样的他有些可怕,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强行镇定地看着他,然后视线略过他看向一旁神色惊讶的蒋迁。   蒋迁刚准备转身离开,听司马濬道:“不用!”只好停下了动作愣愣地站在原地。   “快说!”司马濬不耐烦地说道。   瑞安见他如此神情,也顾不得蒋迁在场了,咬牙说道:“濬王殿下你知道吗你的母妃——瑞亲王妃她根本就不希望你和那个景绣在一起,你和景绣在一起她在天之灵不会安心的!”   蒋迁的神色微微一变,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司马濬蹙眉居高临下地看着神情激动不安的瑞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瑞安既然已经开了口此刻自然就已经无所顾忌了,只想一股脑的将自己从贺延那儿听来的全都告诉他,刚张嘴却被蒋迁插话打断了。   “王爷……二小姐她还等着您呢!”蒋迁低着头紧张地说道。   司马濬狐疑地看着他,目光压迫力十足,蒋迁胸口起伏不定,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很快就露出强装的镇定就土崩瓦解面色慌乱起来。   瑞安见蒋迁提起景绣生怕司马濬就此离开,忙急切的出声道:“瑞亲王妃在十年前就想杀了景绣了,她根本就不喜欢景绣,不喜欢到恨不得杀了她,殿下怎么可以违背您母妃的意思和景绣在一起呢?”   司马濬的身子像被重物击中了一样,一时动弹不得,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转过头来,满目震惊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却仿佛失语了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蒋迁预感成真大惊失色,愤恨地瞪了瑞安一眼然后担忧地看向司马濬。虽然他不曾见过老王妃但是他知道老王妃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二小姐说的对,如果让王爷知道他眼中一向温柔善良的母妃是个连五岁孩子都不放过的恶人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瑞安将心中想说的说了出来顿感一阵轻松,仰头看着司马濬难以置信的神色,一脸心疼地说道:“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殿下如果不信可以去问五皇子殿下问贺大将军,他们都可以证实我说的话是真的!”   司马濬盯着她仿佛在判断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般,她仰着头毫不心虚地与他对视。   “殿下那个景绣她一直都在欺骗你啊,你快醒醒,不要再被她骗下去了!”   司马濬知道自己不该信这个女人的话,可是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想去相信,为什么他看不出来她有说谎的痕迹呢?她说谎为什么一点也不心虚呢?   他的脑中好乱,眼前浮现出每当提及十年前的事景绣的各种表情和反应,还有扶桑的,还有那日在茶楼上贺延和南宫珏的……捂着额头慢慢地后退着,怎么会这样呢?母妃怎么会想要杀绣儿呢?绣儿当年才五岁啊……   瑞安痛心地看着他一副不愿相信的神色,一步步地走近他苦口婆心地说道:“殿下你醒醒!景绣是个骗子,她在欺骗你的感情,你想想看,你的母妃曾经想杀了她,她会真心喜欢你吗?”   司马濬眼睛猛然睁大,灼灼地看着她,耳边一直回旋着那句“你的母妃曾经想杀了她,她会真心喜欢你吗”,是啊,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绣儿会真心喜欢他吗?   蒋迁见司马神色痛苦,怒气冲冲地看向瑞安,见她还想再说什么心里一横抬脚就踹向瑞安的胸口。   “啊!”瑞安痛呼一声,身子飞出两米远重重地落在地上,猛的呕出一大口鲜血。   “殿下……”虽然身上疼痛难忍,但她还是目光殷切地看向司马濬,只希望他能相信她的话离开景绣。   司马濬一个目光都吝啬给她,目光如炬地落在蒋迁的脸上,“阿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蒋迁猛然一惊,猛的跪了下去,“王……爷,我……”   “回答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是。”蒋迁点头,心里充斥着愧疚,一五一十地解释道:“不久前我不小心听到桑姨和青霜姐的谈话,我想告诉王爷可是被二小姐发现了,她说王爷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的,所以……”   司马濬冷哼道:“所以你就选择隐瞒我?”   蒋迁头越垂越低,闷闷地说道:“阿迁知错了!”   “咳咳,殿下你听到了吧,那个……景绣她是多么怕你知道啊,竟然联合……联合这么多人来骗你,你可千万不能再被她……接着骗下去啊……”瑞安看向司马濬,捂着胸口忍着疼痛断断续续地说道。   司马濬却根本不看她,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让蒋迁起来,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离开了。   他要听绣儿说,绣儿说的他才信,别人说的他都不会信!   *   司马濬和瑞安刚一前一后的离开凉亭,景媛就出现在了凉亭内将南宫洐叫了出去。   南宫洐对这个表妹已经由无感变成厌恶了,神色不耐烦地说道:“找我什么事?”他真的想不明白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好谈的!   景媛也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喜笑颜开地看着他,激动地说道:“洐表哥,马上你就可以做太子了!”   南宫洐大惊失色忙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见四周无人才低头晕怒地看着她喝道:“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景媛没有被他的呵斥吓到反而因为此刻靠在了他怀里而面色绯红起来,心如小鹿乱撞,含羞带怯地看着他。以前只觉得这个表哥浑身透着一丝粗鲁和俗气像个莽夫一样,今日忽然觉得他是如此的霸道和强势,天生的王者之气,比太子要强上太多太多。   南宫洐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警告她不许再乱说话后就放开了她,并拉开与她的距离。   景媛看着他,一脸悔恨地说道:“表哥,以前是媛儿不懂事有眼无珠辜负了你,不过我发誓我和太子殿下什么都没发生的!”   南宫洐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满脸茫然。   景媛一脸志在必得的神情,也不在意他的反应,说道:“表哥你等我的好消息!”等她帮助表哥当上太子之位,他一定会重新喜欢上自己的。   丢下这一句她就转身离开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南宫洐茫然地站在原地。   墙角处一人若有所思地看着景媛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南宫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高大身躯,然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悄悄地离开了。   ☆、第143章:景绣死了   凉亭里如今只剩下三人,南宫珏和南宫泽不时看看彼此,脸色透着一丝凝重。叶倾此刻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见瑞安跟在司马濬身后出去到现在还不回来,心里多多少少的狐疑起来。见南宫泽南宫珏二人完全把她当空气,她就什么都没说,悄悄地退出了凉亭。   问凉亭外的下人,“可有看到瑞安郡主往哪个方向去了?”话音刚落,那个丫鬟还没来得及答话,叶倾就看到不远处南宫洐以及司马濬主仆从不同的方向走出来了,没过几秒,瑞安也从司马濬他们走出的同一方向出现了,只是似乎步伐有些不稳。   叶倾顿时感觉到了一丝奇怪,将视线从瑞安身上转向司马濬,只见司马濬阴沉着一张脸,远远地就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冷冽的寒气,而他的侍卫同样面色不善。   眸色微动,她快步上前,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瑞安面前,笑道:“郡主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我都闷坏了!”   瑞安却目光直直地落在司马濬身上,神情痴迷,一边忍着痛往前走一边问道:“景绣回来了吗?”   叶倾摇头,“没有。”忽然瞥见她手中拿着的帕子上竟然有几滴血,讶异出声道:“郡主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瑞安这才扭头瞪了她一眼,喝道:“闭嘴!”然后紧张地将那染着血的帕子塞进了怀中。   叶倾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忍着喝回去的冲动,站在原地,讽刺地看着她的背影,这个瑞安平时装的一副端庄良善的样子,今天这是怎么了?视线越过她又落在司马濬的身上,猜测着瑞安的伤莫不是司马濬干的,估计是这个瑞安想要勾引司马濬不成,反而引得人家勃然大怒对她出手了吧?!   这么想着,她心里因为被瑞安呵斥的怒气和憋屈顿时烟消云散了。慢悠悠地又迈开了步子,她倒是要看看这个瑞安脸皮能厚到什么程度,都这样了还狗皮膏药似的黏在这濬王后面。   司马濬和蒋迁径直走到南宫璃面前,景绣不见了自然要问问南宫璃这个主人的,虽然明知道景绣没事,但是也不能容忍南宫璃的算计。   面对司马濬的质问,南宫璃显得很诧异,目光在入目所及之处逡巡一圈,“怎么她们还没回来吗?”   就在这时忽然远远的跑过来一个女子,头发散落身上还带着血,一脸惊慌失措。   “不好了,不好了……”   众人闻声看过去,有人已经认出了那人正是景媛,遂说道:“是景大小姐!”   太子一听面色一变,慌忙越过司马濬跑上前去,见景媛如此模样大为惊骇,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众人也是面面相觑,顿时上百人的花园里只有鸟雀和微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司马濬站在原地嘴角微带讽刺地看着,蒋迁也是一脸不屑的神色。   南宫泽和南宫珏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快步出了凉亭,眉头紧皱地看向景媛,打量着她的神色。   南宫洐更是心底一沉,想到景媛刚才对自己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瑞安和叶倾也是一脸狐疑地盯着景媛,心思百转千回,脑中瞬间闪过各种猜测。   景媛看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看,心里微微得意,面上却是分毫不显,不着痕迹地看了远处的南宫洐一眼,才对着南宫璃,断断续续声音颤抖地说道:“不好了……殿下……二妹妹她……”   众人神色皆是由惊讶变为震惊,看她如此惊骇身上又有血迹莫不是那二小姐遭遇了什么不测?   南宫洐兄弟三人也是面色微露紧张,纷纷去看司马濬的脸色,看到对方神色淡定各自心里才微微松了口气,但是依旧满脸困惑。   瑞安和叶倾两人不由自主的相视一眼,面上隐隐带着激动和欣喜的神色。景绣出事了,最好死了才好呢!   南宫璃背对着众人的嘴角露出一丝阴冷得逞的笑意,景绣死了,简直让他痛快不已,恨不得马上派人弹琴庆祝他大仇得报。但是此刻他也没有被兴奋冲昏了头,现在还不是他庆祝的时候。   掩饰好脸上的神色南宫璃紧抓着景媛的胳膊急切地问道:“媛儿你快说到底出什么事了,二小姐她怎么了?”   景媛脸色哀痛声音哽咽地说道:“二妹妹她、她死啦……”   众人大惊失色,有些胆子小的夫人小姐脸都吓白了,不久前还活生生的人还让她们忍不住嫉妒的人竟然一眨眼的功夫就死了……   南宫洐兄弟三人自然是心中一紧,景媛的话音刚落他们就又不约而同地去看司马濬,司马濬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消息,正冷眼看着景媛呢!   见到司马濬如此神色三人自然又都放了心,如果景绣真出事了司马濬不可能还无动于衷地站在这里,这里面只怕有什么蹊跷。   景绣跟着柳芳菲去换衣服,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显然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耽搁了。酒是柳芳菲故意洒到景绣身上的,柳芳菲肯定是听了太子的指使,只是太子怎会如此愚蠢,竟然在他自己的府中对景绣动手?   还有这个景媛又在这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们可不相信她会因为景绣出事而这么伤心!   相比南宫泽和南宫珏,南宫洐的心里更是云浪翻滚七上八下,耳边一直回响景媛那句意味深长的“表哥你等我的好消息”,真的会是好消息吗?   瑞安和叶倾脸上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得意笑容,景绣死了,死的好!   人群中踉踉跄跄地走出一个人来,直走到景媛面前,气质温润儒雅,眉眼间又带着一丝深沉世故。声音沉痛地问道:“媛儿,你、你说绣儿怎么了?”   景媛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道:“爹,二妹她死了!”一字一句,清晰坚定。   景天岚震惊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半晌没有动作。   人群中贺延冷眼看着这一幕,视线落在司马濬的身上,眼神微眯,景绣若是死了司马濬怎么可能还如此镇定?   缓步走出人群,看着景天岚道:“丞相节哀,咱们还是先去看看二小姐的‘尸首’看看到底是何人害了她?!”   众人纷纷出声附和他的话,同时又狐疑地看向南宫璃。太子在这个时候办宴会本就蹊跷,而且刚才景绣是被太子侧妃泼了酒水带走换衣服的,太子又是因为景绣才被软禁的……说不定太子今日举办这宴会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了这二小姐解他心头之恨?!   南宫璃对众人怀疑的目光恍若未觉,猛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点头道:“对,咱们还是先去看看二小姐,看看何人害了她!”   他这话说的义正言辞同仇敌忾,但这丝毫没能打消众人对他的怀疑。   他也不在意,问了景媛景绣尸首现在何处就率先前面带路了。   除了个别胆子小的夫人小姐们大部分人都跟了上去。   瑞安和叶倾也兴奋的跟了上去,瑞安甚至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胸口的疼痛了,景绣的死讯对她来说就是一剂良药,有着药到病除的作用。   南宫洐兄弟三人看向司马濬,只见对方身边的侍卫蒋迁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而他自己仿佛沉浸在什么心事中,低着头并不急着跟上去。   兄弟三人觉得不对劲,都向他走过去。   南宫洐和南宫泽是觉得就算司马濬确信景绣没事,此刻也应该跟着众人一起前往,这件事里处处透着诡异,总感觉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般,司马濬难道完全都不担心景绣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再者说了就算景绣无事,可是景媛刚才既然说景绣死了,那么肯定是有人针对景绣做了什么被她知道或发现了,司马濬难道都打算对这些冷眼旁观置之不理?   南宫珏除了奇怪这些,更奇怪的是他身上此刻散发出来的气息,上前打量他的神色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在西临他敢说除了绣儿外他南宫珏是最懂司马濬的人,他从未在他身上感觉到这般茫然无力的气息,他的神情依旧一如既往的清冷,但是整个人的气息变了。   刚才在凉亭之中他还不曾有这种感觉,难道是刚才离开发生了什么事?   司马濬抬眼看他,眼神诡异莫测,仿佛带了千万种情绪。   南宫珏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强烈,还待再问什么,他就抬脚慢悠悠地往众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南宫珏立马将要出口的问话咽了下去和南宫洐相视一眼忙跟了上去。   南宫泽落在最后娃娃脸上堆满了莫名其妙的神情,嘟囔了句:“莫不是魔怔了……”才跟了上去。   *   众人跟着景媛来到现场,只见景绣浑身是血地躺在一块大石头旁,生气全无,一动不动。草地上血迹斑斑,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看着触目惊心。   “绣儿啊!”景天岚大喊一声就要扑向景绣却被忽然出现的青霜抢了先。   青霜抱着景绣,失声痛哭,“小姐你不要吓奴婢啊……是奴婢没有保护好你……奴婢该死啊!”   南宫璃和景媛相视一眼,两人齐齐松了口气,心里激动兴奋面上却沉痛不已。   青霜背对着众人抱着景绣,众人只能看到景绣的下半身,到处是血惨不忍睹。   司马濬看着她们,明知道她无事心里还是忍不住愤怒,如果不是他们早有防备,眼前这一切可能就是真的了。一想到景绣差点就这么浑身是血毫无生气地躺在他面前,他的心里就是一紧,面上迅速地凝聚起一股怒火。   众人看着这满地的血迹,听着景天岚景媛还有青霜的痛哭声都不忍地垂下了头,有些夫人小姐甚至跟着落泪。   虽然景绣名声不太好,但也才是个刚刚及笄的孩子啊,想到她年幼时便被绑匪绑架流落在外十年。好不容易回来,嫡母嫡姐处处针对,前不久又差点被冤入狱,现在竟然又惨死了,连命都丢了。   这孩子怎的命如此之苦啊!   一些年轻的男子想到景绣那精致的美貌,心里也感慨万千惋惜不已,自古美人多薄命啊!   一时间这小小的僻静处哀伤遍地,痛苦声哽咽声叹息声不绝于耳。   南宫珏和南宫泽二人不动声色地看着,心里百转千回却一言不发。   南宫洐看到这番景象只觉得自己好像站到了悬崖边上一样,只要人在背后轻轻一推就会掉下去,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目光直直落在景媛和太子身上,怎么都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景媛明明和太子一唱一和为什么会去跟他说那样一番话?   瑞安和叶倾的内心被巨大的欢喜充斥着,竟不加掩饰的上扬了嘴角表达着对景绣死亡的欢欣鼓舞,好在此刻也没人注意她们。   贺延满腹狐疑,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景绣这个丫头绝不可能这么死了,而且她如果真的死了司马濬怎会如此镇定,面上半分悲伤都没有。   “太子殿下你是不是该给本相一个交代,绣儿刚才还好好的,她是跟着柳侧妃离开去换衣服的为何死在了这里?”景天岚忍痛目光锐利地看着南宫璃质问道。   随着他的质问,众人全都愤慨地看向南宫璃。   南宫璃面色慌乱地拱手解释道:“丞相大人我知道你和在场的诸位都怀疑我,但二小姐确不是我派人所杀啊!我今日举办宴会就是为了向二小姐当面赔罪的。大家都知道我与她的瓜葛,这又是在我府中二小姐若是出了事大家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我虽然愚笨也不至于做这掩耳盗铃之事啊!”   众人听他言辞恳切,句句在理,不由信了几分。   景天岚却冷笑一声,“敢问柳侧妃现在何处,是她带来绣儿,为何绣儿出事她却不见了?”   太子忙对身后喝道:“还不快去找柳侧妃!”   很快柳侧妃就被人带来,也不用人问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就面色惨白一片。   “你明明是带二小姐去换衣服,为何二小姐会出现在这儿?”太子先声夺人,厉声问道。   柳芳菲此刻已经因为害怕而魂不附体了,被太子这厉声一吼反而理智回归了几分。心中百转千回,很快已经想到如何做了。伸手指着景媛道:“是她,我本来要带二小姐去换衣服,可是大小姐说有事要和二小姐说,我就暂时离开了!”   众人又将目光落在景媛身上,景媛眼眶含泪,捂着耳朵茫然地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就在这时贺延发现景绣躺倒的旁边的大石头旁仿佛有个东西,手指着说道:“那是什么?”   有下人立马过去拿了起来,并递了过来。   是一块令牌状的东西,贺延接了过来,众人的视线也纷纷落在他的手上。   这时南宫洐感觉对一道视线得意地落在自己脸上,抬眼一看就撞上了太子幽深阴寒的目光。   心内顿时一紧,转眼去看那令牌。   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见贺延扭头看向了他。   他虽没看清令牌但接触到贺延的视线也已明白过来,这令牌恐怕正是他二皇子府的令牌吧?!   “贺大将军你可是认出了这令牌的来历?!”南宫璃看着贺延问道。   贺延将令牌递到他手上,心内却是一片清明,冷笑连连,这明显就是太子栽赃陷害二皇子。但是他却没有说出来,他们兄弟的争斗他又何苦趟这趟浑水。   南宫璃看着令牌,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看向南宫洐,痛心疾首道:“二弟,皇兄真的没想到会是你啊?!”   ☆、第144章:谁陷害谁?   众人哗然,纷纷将视线投向南宫洐。   南宫珏和南宫泽也愕然看向他。   全场只有司马濬神色不变,目光停留在景绣主仆的身上,像是在出神般。   南宫洐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是对南宫洐和南宫泽的目光却分外在意,他们不信他?!   南宫珏和南宫泽本都是聪明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是被陷害的?!   “太子皇兄,仅凭一块令牌不能说明什么吧?”南宫珏看向太子,蹙眉道。   二哥虽然野心勃勃心思深沉,但还算是个正人君子。首先他不会杀绣儿,其次他是个聪明人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若真是他做的,他又怎会留下把柄,这么轻易地就让人将矛头指向了他?   南宫泽也立马跳出来道:“是啊,一块令牌能说明什么,单凭一块令牌就说二小姐是二哥派人所杀未免太过武断!”   太子无声冷笑,不动声色的对着某处使了个眼色。   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落在南宫泽的身上,听他继续说道:“……二哥与二小姐无冤无仇如何会杀她,皇兄也不想想,二小姐名义上也是我和二哥的表妹,母妃也甚是喜欢二小姐,二哥怎么会忍心派人杀害二小姐?!”   他话音刚落,人群最后忽然“噗通”一声跪地声传来,只见那人痛哭流涕膝行上前,众人纷纷侧开身子让出一条道来。   待那人行到前面来,南宫洐面色顿时一冷,心里气愤之极,他的车夫不是应该在外面吗?如何会到这内院来了?   南宫泽自然也是认识这车夫的,当下就明白过来,这车夫怕是已经被太子收买了。心里气极,飞起一脚就踹向那马夫的胸口,马夫痛呼一声被踹翻在地。   南宫泽犹自不解气,恨不得在马夫开口前就一剑斩了他,再次上前。   太子见他动作,怒喝一声:“五弟,休得放肆!”   南宫泽已经急红了眼,恍若未闻,又要抬脚却被南宫珏上前一把拦下。   劝道:“稍安勿躁!”   南宫泽面色不甘,不顾他的拦阻又在那车夫身上踢了一脚方才作罢。   众人惊异地看着这一幕,好奇这个下人到底是什么人,四皇子为何如此激动?   正在众人疑惑间,南宫洐上前目光沉静地落在南宫璃面上,唇角微扬,问道:“敢问皇兄,我的车夫为何会进入府中还到了这内院?”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这下人竟是二皇子的车夫!   可是所有马夫不是都在府外不得入内吗,这个车夫怎么进来了?还有这四皇子为何对这马夫不问青红皂白就拳打脚踢?   众人的目光在南宫洐兄弟几人身上来回切换,充满了疑惑和探寻。   太子恍然大悟,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车夫奇道:“这奴才竟是二弟的车夫吗?是啊,这车夫怎么进府来了?二弟,就算是你府上的车夫那也是车夫,你将这等下贱之人带入府中来莫不是不把本太子放在眼里?”   说到最后一句,太子目光一沉,语气也猛然压低了。   南宫洐冷笑道:“难道不是太子皇兄故意将他放进来的吗?”   南宫璃却似乎不愿意再与他在这无谓的问题上争辩。目光落在脸色慌乱的车夫身上,慢悠悠地走过去,冷声问道:“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车夫立马跪正身子,头触地战战兢兢地回道:“奴才是自己趁着人多门人不注意时偷偷溜进来的!”   “哦?”太子挑了挑眉,看了南宫洐一眼,又问道:“你偷偷进来做什么?”   “奴才……”车夫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南宫洐一眼又慌张地低了下去,吞吞吐吐道:“奴才是听到……听到……”   南宫璃蹲下身子,和颜悦色地问道:“听到什么?说出来!”   那马夫又抬头看了南宫洐一眼,似乎下了决心般,朗声说道:“奴才听到二皇子殿下吩咐人杀害相府二小姐,二小姐曾经接济过奴才,奴才感念二小姐的恩德,不忍心看她出事,所以就偷偷潜进来想要提醒二小姐小心,可是……”车夫伏地低低的呜咽起来。   顿时现场哗然一片,本来还对南宫洐派人杀害景绣一事怀疑的人此刻全都信了,目光指责地看着他。   太子和二小姐早有瓜葛,二皇子正是利用这一点,杀了二小姐陷害太子。太子已经被软禁,经此一事皇上必然勃然大怒废了太子,接下来就是立新太子,二皇子排行老二本身能力出众,又有沈家作为后媛,无疑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手下办事不利落落下了令牌,又被车夫无意中听到了诡计。说起来也是二小姐行善积德,这车夫感念其恩,不然只怕凭借一块小小的令牌,今天绝对无法定二皇子的罪,二小姐恐怕要枉死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南宫泽见众人纷纷信了这车夫的话,顿时勃然大怒,从一旁的侍卫腰上拔了一把剑就向那马夫挥过去。   南宫洐冷声道:“住手!”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冷静,老四现在这样子只会让在场的人以为他们做贼心虚气急败坏的想要杀人灭口。   南宫泽的动作应声而止,他何尝不知道他不应该这么冲动,可是现在算是人赃俱获,他根本想不到别的办法能帮二哥洗刷冤屈。   南宫珏从他手上夺下剑扔给一旁的侍卫。冷冷地瞥了眼已露出得意之色的太子,一时之间他也是想不到什么办法能帮南宫洐脱罪。   现场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南宫璃心内得意,媛儿果然好计策,今日不仅除了景绣还能祸水东引拉下老二,一箭双雕!   看向人群,想唤葛天一,猛然想起来,葛天一因为公务缠身回了话说不来的,人群中果然没有他。   不过也没关系,他太子府有的是侍卫,就做回好事亲自将老二送过去吧!   “来人!送二皇子去大理寺,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转述给葛大人听!本太子也会写折子将此事一五一十地禀告给父皇知道!”   “是!”五六个侍卫应声答道。就在他们快碰到南宫洐之时忽然一道女声响起:“慢着——”   众人循声看去,说话之人竟是景媛。   南宫璃眉头微蹙,疑惑地看向景媛,“媛儿——”   景媛却并不看他,而是一步步走向南宫洐。   南宫洐困惑地看着她,耳边又回响起了之前她对他说过的话。   众人也露出困惑不解的神色来。   景天岚看着景媛蹙眉道:“媛儿休的胡闹!”比起除掉南宫璃除掉南宫洐更让他开心,南宫璃本就是强弩之末扶不上墙的阿斗,根本不足为虑,若是能借今日之事除掉南宫洐那才是大喜事一件,能为日后省了不少麻烦!   看着景媛一步步走向南宫洐,景天岚隐隐地生出一丝预感,总感觉她要坏事。   而南宫璃看着一步步远离自己靠近南宫洐的景媛,心里也陡然升起一丝害怕,“媛儿——”   景媛却对他们的呼唤恍若未闻,走到南宫洐面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表哥,媛儿说话算话的!”我说会让你当太子的!   南宫洐疑惑地盯着她,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景媛退离他的身子,冷笑着看了一眼太子然后又看向茫然不解的众人高声道:“是太子殿下派人杀了我二妹!”   短短的一句话,吐字清晰,掷地有声。   众人齐齐一震,已经不足以用震惊来形容他们的心情了。   南宫洐睁大眼睛看着她,瞬间已经明白她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恐怕都是她设计的吧?!   先是说服太子举办宴会,然后和太子合谋杀了景绣陷害他,最后跳出来指证太子……怪不得她说让他等她的好消息,她所指的“好消息”就是这个吗?   临阵倒戈出卖太子,太子软禁期间杀害景绣又陷害兄弟,这些罪名加起来恐怕不仅仅是被废除太子之位这么简单,只怕命都保不住了!   南宫洐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犹如地狱出来的厉鬼,恐怖可怕!今日这事一旦成了,对她来说就是一箭双雕,除掉她一直视之为眼中钉的景绣,除掉已经对她无用的太子借此卖他一个人情,想让他重新接纳她。   好可怕的心思!太子对她可是情深一片,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想置太子于死地,他自认为已经够很辣,却原来不及眼前这小小女子万分之一……   太子勉强镇定住心神,看着景媛扯着嘴角道:“媛儿……你胡说、什么呢?我知道你因为二小姐的死伤心难过,一时胡言乱语,来,我带你去休息……”   “我没有胡言乱语!”景媛看向景天岚,哭着道:“爹,女儿亲耳听到太子殿下吩咐人杀了绣儿,不会错的!”   景天岚并不言语,目光深沉地看着她,今天这事到底怎么回事他已然明白过来了,这个女儿的心思之深心肠之毒他算是见识到了。她为了她自己的荣华富贵设计了这一切,有本事掀起风浪也要有本事震住风浪,反正无论这罪名落到太子头上还是二皇子头上对他都是有利无弊的。他就静静地看戏好了!   至于景绣,他垂眸看了地上静静不动的景绣一眼然后又抬头看了眼似乎一直在神游天外的司马濬一眼,他不信景绣就这么死了?!   不管景绣是生是死,只要有人要杀她这件事是真的,太子和二皇子就必定有一人落罪!   想清楚一切,景天岚遂神色悲痛的垂下头,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景绣身死的悲伤中,无心管别的了。   南宫璃如遭电击,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愤慨指认他的景媛,怎么都没想到她会临阵倒戈,紧要关头刺他一剑。   众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上百人的场合寂静如无人。   景媛不去看太子,看着众人掷地有声地说道:“我知道大家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你们可以问问这个车夫,我亲眼看到太子府的下人给了他一袋金子,让他陷害二皇子。只怕这金子还在他身上,搜搜便知!”   车夫神色惊惧,心虚不已。众人一看他神色便已经信了三分。   南宫泽本被这忽然的转折震惊到了一时没回过神来,现听景媛如此说,忙亲自上前伸手上那车夫身上去搜。果然搜出一个光鲜亮丽的大荷包,看荷包的布料就知绝不是车夫能用的起的。再看那鼓鼓囊囊的样子,里面不是装的金银难道石头不成?   南宫泽当着众人的面打开荷包,直接从高处将那满荷包的金锭子倒了出来。   车夫顿时惊恐地瘫坐在地,面如死灰,眉眼间俱是绝望。   景媛勾起嘴角去看太子,太子的神色和那车夫一般无二,只是多了几分痛心。   南宫璃目光直直地看着景媛,心脏痛的不停收缩,好像有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剜着他的心。他想开口说话,他想问问她,为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这个贱人!”柳芳菲见此情形,疯狂地跑向景媛伸手去撕扯她的头发,嘴里骂道:“是你,是你派人杀了你妹妹,陷害二皇子又陷害太子,你蛇蝎心肠,你不得好死!”   景媛自然不会任由她打骂,立马还手也去揪她头发,扯她衣服,一时间两人就当着百来人的面扭打在一起,二人嘴里都骂骂咧咧起来,各种难听的话像连珠炮似的往外跑。   众人哑然地看着这一幕,已经被今天一个又一个反转震住了,反应都迟缓起来了。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到——”   就在这时,忽然一前一后传来两道同样尖利无比的声音。   众人齐齐一惊,立刻让开一条道路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和皇后在宫人的簇拥下走上前来,二人的脸色都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忙有下人搬了两张座椅来,皇上皇后落了座。   南宫洐兄弟三人也都纷纷低头行礼。   崇明帝逡巡一圈,司马濬站着不动仿佛完全没意识到他的到来一般,太子一脸死灰之色如行尸走肉一般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   除他二人没有行礼外,还有地上躺着的景绣。   “平身!”   众人道了谢起身,头都垂地低低的,大气不敢出。   皇后的目光一直落在太子脸上,满脸的失望和痛心还有一丝心疼。   皇上见众人一声不吭,指着地上的景绣直接看向贺延不怒自威地说道:“贺延,给朕讲讲这是出了什么事,好好的宴会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贺延应声出列,一五一十的将发生的事情简述了一遍。   崇明帝听了目光一沉,瞥了失魂落魄的太子一眼就看向头垂的低地不能再低的景媛,冷笑道:“你说是太子买通了杀了二小姐栽赃嫁祸二皇子?”   景媛衣裳凌乱还带着血迹,头发散乱,脸上和手上还被柳芳菲抓出了几条血淋淋的大口子,整个人狼狈不堪。   听到崇明帝的问话,双腿一颤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面色慌乱,手足无措。   崇明帝声音骤冷,道:“回答朕的话,是不是?”   景媛惊恐万分,硬着头皮牙齿打颤地回道:“……是!”   崇明帝转而看向太子,拔高声音道:“太子,她说的可是真的?”   太子却忽然晕了过去,人事不省了。皇后一紧张,忙不顾威仪地扑向太子,几个宫人也急忙跟了过去扶起太子。   崇明帝见状,心里也微微一紧,让皇后先将太子带下去,叫太医先瞧瞧,醒了再带过来。   “不知濬王殿下怎么看?”崇明帝沉吟了会儿,看向司马濬问道。   司马濬轻笑一声,拱手道:“司马濬身为东旗派来西临的质子实不好对贵国事务指手画脚!”   ☆、第145章:太子被废   崇明帝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说般,淡淡的瞥开视线,看向低眉垂首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景天岚的面上,问道:“丞相怎么看?”   景天岚低头上前两步,看向地上的景绣哽咽道:“绣儿是臣的女儿,如今惨死,臣痛不欲生,心内愤恨,没办法做出公正清晰的判断,还请皇上明察,别让绣儿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崇明帝看了地上的景绣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什么,看向低着头轻声哭泣的景天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几秒才道:“丞相放心,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说着转头看向地上的景媛:“你是亲眼看见有人杀了二小姐的?”   景媛只觉得这目光像是一把利剑般寒冷锐利无比,心里有些打鼓,但是事已至此,她也明白她没有回头路了,只能将事情紧紧地按在太子头上不放。   于是鼓着勇气,点头道:“是,我是亲眼看见一个男人杀了二妹妹的,可是我因为害怕就没有出来,直到二妹死了我才敢出来……”   崇明帝冷哼一声,声音猛地低沉下去:“你明明看到有人正在杀害二小姐却不及时喊人来救二小姐,你是巴不得二小姐死吗?”   景媛吓得浑身瘫软,头上身上直冒冷汗,“我只是……只是吓坏了,那个人太可怕了,我如果出声的话他会连我也杀了的……”   崇明帝不再看她,仿佛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目光威严的看向低着头拼命降低存在感的众人,听不出情绪地说道:“诸位对景大小姐的话有何看法,大家也都一致认为是太子杀了二小姐陷害二皇子吗?”   众人头垂的越发低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说自己的看法。   崇明帝见众人不说话,额头青筋暴露手也紧紧地攥着,隐隐的有大发雷霆的架势。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慢慢地松了手,眼神幽幽的看向一直静立不语的三个儿子,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分别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定格在南宫洐的面上。   南宫洐心内一凛,身子跟着一紧。听到崇明帝问道:“洐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他怎么看?虽然他明白太子是上了景媛的当,但是也不可否认他想陷害自己,他既然不念手足之情他又何必念及?   只是,如果他真实话实说了,父皇会如何看他?   “儿臣不相信太子皇兄会作出这等陷害手足又心狠手辣的事情来!”斟酌再三,南宫洐才开口道。   众人听他情真意切,纷纷不由自主的点头,他此番态度和刚才太子的态度可是天差地别。太子陷害了他,他还一心为太子说话,如此顾念兄弟之情,由此可见二皇子不仅能力比太子出色,心性更是比太子强上太多。   崇明帝也不由得缓了脸色,不管这话是不是真心,他听着都倍感欣慰。   可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人,高声道:“皇上臣有事禀报!”   众人诧异地看过去,说话之人正是叶倾的父亲叶明远。   崇明帝看向他,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问道:“何事?”   叶明远出列,低头拱手,并没有立刻回话,似乎是踌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皇上,太子殿下是被冤枉的啊!”   众人纷纷惊愕不已,目光灼灼地落在他身上。叶明远素来就是个胆小怕事溜须拍马之人,今日这事众人都巴不得能做个隐形人明哲保身才好,叶明远竟然会主动站出来趟这趟浑水,他说太子殿下是被冤枉的,莫不是知道什么内情,有什么证据?   众人都糊涂了,越发觉得今天这事扑朔迷离看不真切。   崇明帝目光幽幽地落在叶明远身上,“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全部指向太子,不知爱卿为何说太子是冤枉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叶明远身上等待着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也是因为知道这事事关重大,如果不是掌握了什么确切的证据没人会出来趟这趟浑水,尤其是叶明远这样的人。   叶明远抬头看了眼南宫洐面上似乎带了一丝畏惧,慌忙低头去看瘫软在地上的景媛。   南宫洐心里顿时一震,刚才叶明远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还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但是当看到他目光紧接着看向景媛的时候,他顿时犹如醍醐灌顶般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变。   众人的目光也都跟随着叶明远的视线先是落在南宫洐身上然后又落在景媛的身上,都若有所思起来。   南宫洐感受着落在他后背上的目光,心里那股不安仿佛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但是最让他感觉到压力的是落在他的面上来自崇明帝怀疑的打量,还有南宫泽和南宫珏的复杂目光。   叶明远面上闪过挣扎,最后转为一丝坚定,看着崇明帝掷地有声的说道:“皇上明鉴,臣以性命作担保太子殿下确实是被冤枉的!”   崇明帝道:“原因!”   叶明远又看了南宫洐一眼,面色诚惶诚恐的说道:“臣在刚才宴会中途无意中听到了二皇子和景大小姐的对话,当时臣并不是很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此刻全都明白了!”   南宫洐闭了闭眼,果然被他猜中了。但是心里此刻心里却并没有多少慌张,因为他清楚景绣肯定不会就这么死了,之前也是太过慌乱一时间乱了心神。只要景绣在,他是不会有事的,因为以她的聪慧和性子,不可能不明白到底是谁想杀她也不可能愿意放过想要她命的人,只怕现在那刺客已经落到了她手里。   景媛却没有他这么淡定,听到叶明远的话面色煞白一片,怎么会,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为什么还是让人听到了她和表哥的谈话?   众人今天受到的震惊太多,此刻似乎已经麻木了般,已经做不出过多的表情了。   崇明帝看着闭上眼睛不做反驳的南宫洐,也看了眼面色慌乱煞白的景媛,知道叶明远所说恐怕确有此事。只是,他心里多少有些困惑和怀疑,叶明远听到的恐怕也不一定是真的吧?!   “说下去!”崇明心中转过千万种想法,声音却是万分平静。   叶明远遂将自己听到的话断断续续的重复了一遍。   众人此刻已经完全不知道该信谁的话了,对于到底是太子陷害二皇子还是二皇子陷害太子完全拿不定主意,心里都在想着说不定再过一会儿还会有人再冒出来反驳叶明远的话,说叶明远是被太子收买了。他们还是保持沉默,明哲保身作壁上观得好!   南宫泽和南宫珏二人神色凝重的相视一眼,从南宫洐脸上的神情他们已经知道了叶明远的话只怕是真的,可是心里又感到奇怪,觉得事情恐怕另有玄机。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对二皇子说过那样的话,你血口喷人!”景媛回过神来,对着叶明远怒目而视起来,心里已经被巨大的恐惧充斥着,呼吸都急促起来,仿佛感觉到有一双大手正紧紧地掐着她的脖子,想置她于死地!   叶明远冷笑一声:“我到底有没有胡说大小姐自己心里清楚!”   “皇上您可千万别听他胡说,就是借臣女天大的胆子臣女也不敢陷害太子啊,况且景绣是臣女的妹妹,臣女就算是和她多有不和到底是亲生的姐妹,怎么会要她的性命呢,皇上您要明察啊!”不知道怎么的,景媛在这紧要关头忽然觉得神思清明起来,理智回笼,说话有理有据不见心虚。   崇明帝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景媛见状,忙转头看向始终低头不语的景天岚,哭着喊道:“爹,您快替女儿说句话啊,您告诉皇上,女儿绝对没有那个胆子,绝对不会害死绣儿,您说话啊!”   景天岚对她的求救恍若未闻,一副沉浸在悲伤中不可自拔的模样。   景媛见他如此不管她的生死,刚刚清明些的神思又乱了,爹竟然不管她,那谁还会为她说话?   对了,还有二皇子殿下!   她转而膝行两步到南宫洐的脚下,伸出手紧紧的攥住他的衣角痛哭流涕道,“二皇子你说说话啊,你告诉大家我们根本就没有密谋陷害太子,叶大人他在胡说八道,他一定是得了太子的好处来污蔑我们,你快说话啊!”   南宫洐不管她怎么恳求就是一声不吱无动于衷,现在除非景绣起来说话,别的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一刀结果了景媛,都是这个蠢女人,如果不是她今天怎么会闹出这么多事情来,帮他?哼,这分明就是在害他啊!   “洐儿,叶大人所说是否属实?”崇明帝沉默了会儿,看向南宫洐拔高声音问道。   南宫洐垂眸,这才看了地上正乞求的看着他的景媛,然后开口道:“叶大人所说的确属实!”   他清楚地看到景媛的脸色由期待变成震惊然后是巨大的绝望,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快慰,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承认吧?   景媛的确是没想到他会承认,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就像是看一个疯子。   众人交头接耳起来,二皇子亲口承认了,这次看来不会再有错了吧,的确是二皇子联合景媛来陷害太子!   崇明帝面上没有什么意外或者气愤的神情,好像并不意外南宫洐会承认。   南宫泽和南宫珏困惑地看着南宫洐,虽然听到他亲口承认了还是觉得这里面有内情。   景媛震惊过后脸上忽然现出疯狂之色指着南宫洐对崇明帝道:“皇上,这一切全是二皇子指使的,臣女只是听他的命令行事啊,二皇子觊觎太子之位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他想除掉太子取而代之!臣女是被胁迫的,是万不得已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看着南宫洐的目光全都带上了鄙夷和不屑,为了当上太子杀人性命陷害兄长,简直就是不折手段卑鄙无耻!   景媛见崇明帝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出现任何的神色起伏,心里慌乱更甚,接着道:“皇上您快派人把二皇子抓起来……景绣是他派人杀的,臣女亲眼看见的……这一切都不关臣女的事,臣女是逼不得已的,二皇子说臣女如果不按他说的做他就连臣女也一块儿杀了……”   南宫泽见南宫洐任她诬陷也不反驳,忍不住上前怒目圆瞪地看着景媛,“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二哥不是那样的人!”   “臣女所言句句属实,皇上您要相信臣女啊,臣女不敢欺瞒皇上啊!”景媛却看都不看他,只是看着崇明帝不停的替自己开罪,将所有的罪名全往南宫洐身上推。   南宫泽见她满嘴胡言乱语,气的脸都青了,不时偷偷地去看崇明帝的脸色,父皇最忌讳的就是他们作出手足相残的事情来,如果真的相信了这景媛的话,父皇肯定不会放过二哥的。   “皇上,你快派人将二皇子抓起来,替我二妹报仇……如果不将他抓起来,说不定他还会去害五皇子……还有宫里的德妃娘娘,她和二皇子一样包藏祸心,一心盼着太子下台,她一心想着让自己的儿子做太子呢……”景媛已经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想到什么说什么,毫无顾忌,她心里唯一想的就是为自己开罪。   南宫泽再也没办法忍耐下去,脸上青筋突起,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一把掐上她的脖子用尽了全力,只想堵住她这张胡说八道的嘴巴。她不仅诬陷二哥竟然还将母妃也扯进来,这个女人究竟还有没有良心,母妃可是她的亲姨母啊,从小待她比他们兄弟二人都好,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父亲……救我……”景媛好不容易挤出这几个字,脸色涨的通红,用尽全力挣扎着,手也奋力的去拽南宫泽的手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不能撼动南宫泽分毫。   众人看着这一幕也只默不作声,现场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气中,只听见微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的鸟叫声,最后就是景媛呜呜咽咽的求救声。   崇明帝冷眼看着目眦欲裂已经被气的失去理智的南宫泽和如一只濒死的鸟儿不断挣扎的景媛,见景媛挣扎的动作渐渐变得无力起来才转眼看向景天岚,好像并不打算亲自开口阻止南宫泽的行为。   景天岚承受着他的打量,心里突突的跳着,斜眼去看已经如破布娃娃般渐渐失去生命力的景媛,然后像是才刚从悲伤中醒过来一样,大惊失色,猛地对着崇明帝跪了下去,涕泪横流道:“皇上,臣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能再失去一个啊!”   崇明帝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这才开口道:“泽儿住手!”   南宫泽却已经急红了眼,看着景媛在自己手中渐渐停止了挣扎心里痛快起来,只想再加把力迅速结果了她,免得她胡说八道!   南宫珏见他对崇明帝的话恍若未闻,又见景媛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忙上前拉开他。   随着南宫泽的松手景媛跌倒在地,捂着火辣辣疼痛难忍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稍微缓过来一点,就一脸惊惧地向景天岚爬过去,躲到他的身后,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角。   “咳咳……皇上,您看到了吧……四皇子这是想杀了臣女灭口……他们母子三人全都是狼子野心,他们杀了二妹还不够还想连臣女也一并杀了……臣女可是他们的亲外甥女亲表妹啊!”景媛沙哑着声音含泪控诉道。   南宫泽没想到她竟然还敢胡说,还待上前给她点颜色瞧瞧,却在看到崇明帝的眼色时忍住了。   崇明帝看都不看景媛一眼,而是看着众人朗声道:“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朕想没有人比二小姐更清楚了,朕不相信洐儿会作出这等伤天害理不念手足之情的事情!”   南宫洐猛然抬头看向他,眼眶湿热起来,喉结滚动了几下就又低下了头,心里被喜悦充斥着。只要父皇信任他,就算所有不相信他他也不在乎,哪怕今日真的被冤枉入狱他也觉得值得。   众人却是面露疑惑,景绣已经死了就算她知道真相又如何,难不成死人还能再开口说话?皇上说相信二皇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二小姐就这样白白的死?   景媛听到崇明帝说相信南宫洐,面上慌乱更甚,皇上相信南宫洐就是不相信她,她该怎么办?   “皇上,绣儿已经死了,她就算清楚真相也没办法开口说话了啊!”景媛痛哭道:“她不能白死啊,凶手就是二皇子,他自己都承认了啊!”   皇上这是想保下二皇子然后拿她当替罪羊,她决不能就这样认命,她一定要将杀害景绣的罪名死死的扣在二皇子身上,让众人相信她说的是真的,这么多人看着,她就不信皇上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徇私?!   此刻的景媛仿佛又恢复了理智,明白到底怎么做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南宫洐冷笑一声,目光如淬了毒的利剑般射向她,“我承认你对我说过那些话,可我没承认我杀害景绣陷害太子皇兄!”   众人困惑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洐转身看向困惑不已的众人,高声道:“叶大人也说了,只看到我和景大小姐单独在一起谈话,并且听到大小姐对我说了两句话,我并没有开口说任何大逆不道的话不是吗?”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叶明远,神情镇定,问道:“叶大人,你可有听到我对景媛吩咐了什么,或者说任何忤逆的话语?”   叶明远神情一滞,沉吟道:“这个……没有。”   南宫洐嘴角一勾,不屑地看了景媛一眼又看向众人道:“诸位,今日我本和四弟五弟一桌喝酒,景媛忽然出现说有话与我说,因她神情凝重又是我的表妹,我以为她是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帮忙就去了,谁知见了面她竟说些让我听不懂的话,至于说了什么刚才叶大人已经告诉大家了,我当时也是很费解她这些话的意思,只当她是一时胡言乱语并没有放在心上,到现在才明白她竟是为了陷害我!”   “他胡说,是他,一切都是他教唆我做的,他教唆我怂恿太子杀了景绣,可是太子想借此陷害他,可是我念在他是我表哥的份上,不忍心看太子害他所以才揭发太子的阴谋……说到底这只是他们兄弟互相陷害,实在跟我没有关系啊,我是冤枉的……”   众人面面相觑,听的稀里糊涂但是有一点却是明白了,景绣确是太子派人所杀,但是至于是不是南宫洐教唆的景媛,他们二人各执一词,他们实在不知道该信谁的话。   见景媛还待再说什么,崇明帝幽幽的出声道:“到底事实真相如何,不妨听听二小姐怎么说。”   众人一脸茫然,这话刚才皇上就说了一遍了,可是二小姐已经死了,如何说?死人怎么还能张口说话?   一片疑惑中,崇明帝、南宫洐兄弟三人还有司马濬、景天岚、贺延通通不约而同地像地上躺了半天的景绣看去。   崇明帝拔高声音,眼睛里带了丝似笑非笑,“二小姐,你还不起来吗?”   景绣嘴角微抽,在众人惊愕又恐惧的目光中从青霜的怀中慢慢地站了起来,脸色微红,神情尴尬地看着崇明帝,奉承地说道:“皇上真是明察秋毫英明神武,任何事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崇明帝轻哼一声,瞥开眼去。   景绣得不到他的回应,面色更加尴尬,不过也不在意,而是看着神色惊异地众人朗声道:“抱歉了各位,景绣不是故意想要骗大家,实在是为了找出真正想杀我的人是谁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在她起身的刹那众人有过害怕,此刻听到她的声音就已经明明白白的清楚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鬼魂,害怕稍减疑惑更加深。二小姐原来没死,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景媛难以置信地看着景绣,不停地摇着头,她怎么会没死呢,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在宗易的手中活下来呢?   景绣冷笑地看着她,刚才躺着听了这么一出精彩的好戏,倒是让她对这个景媛刮目相看,实在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头脑和手段,最最让她刮目相看的还要属她歹毒的心肠。   以前她不能确定太子是不是真心喜欢景媛,但是从刚才景媛倒戈相向出卖太子后,太子一句不反驳,她虽然没有看到太子的神色,但是太子不吭声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太过震惊,这说明他是极度信任景媛,被她出卖太子一时难以接受故而说不出话来;二是,太子在那样的时刻还想着不伤害她,所以没开口。   不管是这两种情形中的哪一种,是极度信任也好不忍伤害也罢,这都是深爱的体现。可是景媛竟然对此毫不感动,背叛太子毫不心软。   还有,一开始她一心帮着南宫洐,可是当叶明远站出来后,危及到她自己的安危的时候她又立马将所有的事情毫不犹豫地推到南宫洐的身上,一心想着保全她自己。   这样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的人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不过转念一想,当年不过八岁的景媛就能派人对自己和芸娘赶尽杀绝,如今十年过去,她自然该有长进了,头脑手段心狠更上一层楼也不稀奇。   “怎么,姐姐看到妹妹好好的很失望?”景绣微笑着,一步步走向正睁大瞳孔看着她的景媛。   随着她的走近,景媛脸上的神情更加惊骇,喃喃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此刻的景绣在她眼里就是那索命的厉鬼,每靠近一步就表示着她离死亡更近一步了。   景绣在她身前站定,目光含着一丝不屑,抬头迎上众人困惑不解的目光,然后又转身看向崇明帝。   崇明帝似乎累了般,神情恹恹地说道:“实话实说!”   景绣点头,“是!”   然后重新转身看向众人,吐字清晰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景媛怂恿太子办了这次的宴会,并且二人合谋杀了她陷害二皇子,但是太子没想到的是景媛真正想要陷害的人是他。景媛想通过对付太子来讨二皇子的欢心,所以才去跟南宫洐说了那段话,没想到被叶明远无意中听到了并说了出来,她见自己计划败露为了保全自己就又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二皇子身上。   事情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所有的一切都是景媛搞出来的。   众人听了,纷纷大惊失色,今天受到的惊吓和震惊简直多的说不过来,但是没有哪一次有这一次来的猛烈。他们看着景媛的目光像是看着一匹恶狼般,天底下怎会有如此歹毒心肠又自私自利无耻之极的女子,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连太子和皇子都敢诬陷,是觉得命太长了吗?   “你胡说,胡说!”景媛嘶声大喊,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疯狂的不顾一切地冲向景绣,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此刻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景绣,就算她死她也要拉着景绣一起陪葬!   “啊!”只是她的身子还没来得及碰到景绣,就被旁边飞来的一脚重重的踹飞,如一个破布娃娃般飞出几米远,重重地撞到不远处的假山上然后重重地落地。   鲜血不停地从嘴中汩汩地往外冒,可是她却依旧眼神阴狠狠地落在景绣脸上,嘴里不停地嘀咕着含糊不清的诅咒。   崇明帝挥手道:“带下去,好好看管!”   立刻有两个侍卫领命,然后走过去毫不怜惜地将景媛提起来带走了。   如果这一脚是落在其他的女子身上,大家或许会觉得踢出这一脚的人未免太过残忍,可是这一脚是落在景媛身上的,众人只觉得大快人心,恨不得自己也上去踢一脚,纷纷在心里欢呼,濬王踢的好!   景绣对着司马濬微笑,对方却木着一张脸又退回原地站着了,低着头根本不看她。景绣心里觉得有那么一丝怪异,跟着走到他身边去,疑惑地看着他。他却像感觉不到她的视线一样,看都不看她,她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崇明帝站起声来,似乎沉思了一下,才高声道:“传朕旨意,太子识人不清不辨是非受人怂恿欲害人性命陷害手足,但看在其是受人蒙蔽并没酿成大错,二小姐无事的份上饶他性命,现废除太子之位,暂在太子府中闭门思过!”   众人骇然下跪,现场气氛陡然严肃凝重起来。   崇明帝说完这话像是用尽了身上全部的力气般,脚步虚浮地离开,身后的宫人见此想上去搀扶,通通被他给挥开了。   景绣抬眼看着他落寞透着哀伤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发酸,对于崇明帝此刻的心情仿佛能感同身受般。虽然他子嗣众多,但是太子毕竟是第一个孩子,从一出生就寄予厚望悉心教导,没想到太子竟然是如今这个样子,崇明帝只怕既寒心又伤心,心里的难受程度恐怕不会比皇后和太子本人来的少。   崇明帝离开许久众人才一个个缓缓的站起身来,然后一言不发的向外走去,离开了太子府。只剩下景绣主仆和司马濬,南宫洐兄弟三人,还有景天岚贺延八人默然地站在原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周围依旧充斥着血腥味,树叶在微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景绣伸手接住从眼前飘落的叶子,心里说不出的寂寥和怅然。   许久之后,贺延率先开口道:“丞相节哀顺变,大小姐也是咎由自取。”说着嘴角微勾看了景绣一眼转身离去。   景天岚木然地抬头看向景绣,眼眶红红的,面上难掩悲怆和痛心。   景绣知道这不是做戏,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景媛此去必定难逃死罪,崇明帝不牵连景家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景天岚就算再心狠再利益至上,也不可能对景媛即将到来的命运无动于衷。   “父亲可是怪我?”景绣对上他含泪的双眼问道。   景天岚抹了把眼泪,叹息一声:“你没做错,错的是我,为父没教好媛儿才让她落得今日的下场。”说着转身也离开了。   景绣看着他虚浮的脚步,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原以为看到沈柔和景媛得到报应自己会开心,却没想到此刻竟然如此平静,完全没有开心的感觉。   南宫洐兄弟三人也都抬脚离开,路过景绣身边时都关心地打量了她一下,见她虽然浑身是血但的确不像有事的样子才都放了心,大步离开。   一时间原本这僻静的一角只剩下景绣和司马濬以及青霜三人,景绣转身看向司马濬,问道:“原来你早就找到宗易了!”刚才她听蒋迁说了,那个刀疤男名字叫作宗易,两个月前司马濬就将宗易的画像交给蒋迁让他寻找了,半个月前蒋迁才找到宗易,这半个月宗易一直都在他的监视之中。   就在前两天发现宗易和景媛接触了,所以景媛的计划其实早就被司马濬给识破了。暗处跟着保护她的人除了青铜还有另外几个人,刚才青铜制服了那宗易,那几个人也从暗处出来了,刚好蒋迁也过来了。   景绣从那宗易口中问出景媛的具体计划,就沾了宗易的血迹,然后让蒋迁和青铜他们先带着宗易离开,自己睡倒在这里将计就计了。   司马濬不做声盯着她看了两秒,然后转身离开。   景绣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虽然只是短暂的两秒钟景绣还是察觉到了他的眼神不对劲,原来之前的感觉并不是她的错觉。   他怎么了?为什么好像忽然对她冷淡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不是吗?   景绣茫然地看向青霜,青霜也是一脸茫然疑惑,王爷看小姐的眼神一直都是温柔的,而且王爷要么是和小姐并肩走要么就是走在小姐身后,除非有危险才会走在小姐前面,但那也是护在小姐身前的,今天王爷却更像是撇下了小姐,这种情况以前是没有的。   景绣莫名的就感觉到了一丝委屈,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怎么就忽然不理她了呢?   抬脚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一边走一边沉思着,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都想不明白他这是忽然的怎么了?   到了太子府外,只见他木然着一张脸背对着府门站在马车旁,景绣走过去上了马车,打算等他进来再开口好好问问他怎么了,可是下一秒帘子掀起进来的人是青霜。   青霜对上她疑惑的视线为难的摇头,进来坐下。   马车徐徐的行驶了起来,景绣心里闷闷的,她向来就是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有什么事情就说开,不喜欢生闷气也不喜欢让对方生闷气的人,可是他却连解决问题的机会都不给她,就这么不想见她吗?   “小姐,你别生气,王爷他可能是因为今天小姐遇到刺杀心里气愤一时心情不好……”青霜小声的开口劝道。   景绣撇嘴道:“不会劝人就不要勉强!”   青霜咬唇低下头去,她的确不会劝人。   景绣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惹她生气的人是司马濬又不是青霜她不该迁怒到她身上,于是缓了脸色和语气,问道:“那些丫鬟将你带到那房间只是喝茶而已吗?”   青霜抬头道:“奴婢当时觉得那柳侧妃不怀好意,而且那些丫鬟又太过殷勤又是劝我喝茶又是劝我吃点心的,我觉得不对劲就留了个心眼,假装喝了茶水然后趴在桌子上装晕,她们将我锁在那屋子里了,我见小姐许久不回来,就逃出来找小姐了。”   景绣点头,青霜找到她的时候刚好蒋迁他们离开,她就让青霜躲在角落里等众人出现后再出来护着她的“尸体”,因为她怕自己会一不小心笑出来,这样埋在青霜怀里,只要不笑出声别人是不会发现的。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景绣透过一侧的小窗子向外看去,对青霜道:“你先下去吧!”   青霜知道她这是有话要跟司马濬说,于是点点头出了马车。   景绣坐在马车内不动,许久也不见外面那人进来或是出声,心里郁积的火气烧的更旺了,只是默不作声的坐着。   过了许久,马车又动了起来,她能感觉到马车掉了头,然后继续不急不缓地行驶起来。   当马车再次停下的时候,已经在濬王府门前了。   景绣透过马车的小窗子看着他清瘦的身影头也不回的进了府门,心里那股闷闷的委屈感越来越强烈。   ------题外话------   有票票的亲就投给福宁吧,这个月只有一张,还是我自己投的(捂脸)……   ☆、第146章:司马濬发怒   过了好一会儿景绣才深吸了口气从马车里下来,闷着脸走了进去。   青铜带着她来到王府地牢,宗易已经被关在这里了。   景绣跟着青铜下了青砖铺成的楼梯,抬眼打量了一圈,这个地牢并不大,虽然幽暗潮湿但是没有任太大难闻的味道,也并不见多少刑具,看来这里并不常使用。周围有三条黑漆漆的过道,不知道过道那边是怎样的情形。   冷眼走到被绑在一根有两只碗口粗的木上桩的宗易面前,打量着他,他的功夫和青铜几乎不相上下,而且对景媛看似尊重其实根本就不屑一顾,眉眼间全是傲气。她回忆了一下当年追杀她和芸娘的那帮人,那些人的确就是些乌合之众,算不上真正纪律严明的杀手,做事情很马虎很随意,一见马车掉入悬崖就收手回头,连求证一下都没有。   只有这个宗易很是谨慎,趴在悬崖边上再三确认,景绣依旧还记得他脸上那狐疑的表情。这样武功高强行事谨慎的人怎么看都像是经过专门严格的训练,绝不是普通的江湖草莽,也绝不是沈柔母女能驱使的动的。   宗易原本是闭着眼睛的,感觉到有人靠近才睁开眼睛,看到景绣嘴角不由勾起一丝不屑又阴森的笑容。   景绣在他面前站定,嘴角挂着抹似笑非笑。“宗易,没杀得了我是不是很失望?”   宗易嗤笑一声,斜着眼睛看她,脸上的疤痕在烛火的照耀下越发狰狞可怖,“你以为抓住了我你就高枕无忧了吗?我告诉你,想杀你的人多的是,你已经多活了这十年,不可能再多活十年的!”   景绣在青铜搬来的凳子上悠悠地坐了下去,云淡风轻地说道:“就算我活不过十年,也比你活得久不是吗,你如果惹我不高兴,我会让你活不过今晚!”   宗易毫不在意的一笑,粗噶着声音说道:“自从我跟了主子就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你以为我会害怕吗?”   “很好,是条汉子!”景绣抚掌赞道,忽然语气一转,站起身来看向青铜,眼中闪过一丝诡异,“按我说的做,记住我不喜欢屈打成招!”   青铜点头,“是!”说着对旁边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   宗易被人解开强行带走进入了其中一条过道,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景绣皱眉喊道:“你要杀就杀,搞什么幺蛾子,我宗易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更做不出背主之事,我劝你别白费心机,没有用的,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声音越来越小,但是依旧不断的传来,骂骂咧咧,景绣掏了掏耳朵转身。   青铜跟在她身后狐疑道:“小姐,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吗?”虽然这种人会难对付了点,但是他有的是手段,顶多费些时间费点精力,但是总还是会让他开口的。   景绣摇头,她不喜欢刑讯逼供,更喜欢用温柔一点的法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你把这个喂他吃下,防止他想不开。”   青铜接了过来,心里有些不以为意,“不打不骂不饿他,他怎么会想不开?”   景绣顿住脚,斜睨着他,“你不相信我?”   青铜立马站直身子正色道:“不敢!”   景绣也不管他说的是真话假话,轻哼一声:“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青铜不敢再说话,只是心里依旧对她的话表示怀疑,那样一个铁血硬汉,即使用上各种残酷的刑罚都不一定能让他开口更别说什么都不做好吃好喝的供着了,真是不明白小姐到底在想什么。   景绣在他的指示下走进另一条足有三十米长的阴暗过道,过道两头的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人,身姿笔挺面容冷肃,对她这个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的人一点都没表现出好奇。   过道更显幽暗阴冷,只有她和青铜轻重不一的脚步声,穿过过道入眼之处就是几间牢房,每间差不多只有十五平大,里面都铺着干草,只有其中一间里面有人其他几间都是空的。   景绣走到唯一有人的一间,那人正背对牢门而坐,背脊挺直好像正在练功,对他们的到来恍若未觉。   恍惚间景绣只觉得这人的背影好像十分眼熟,给青铜递了个颜色,青铜会意忙从墙上拿过烛台向牢内的人照过去,然后疑惑地看着景绣。   景绣越发觉得眼前的背影和身姿熟悉,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假咳两声,可是对方依旧毫无反应。   青铜费解地看着景绣,只觉得她的神情和举动充满诡异。试探地问道:“小姐认识这个人?”   景绣看向他,脸上的表**哭无泪。   青铜更是觉得诡异起来,这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景绣对着他用口型道:还不快把门打开!   心里后悔不迭,之前在太子府,青铜和宗易过招的时候她发现有人隐藏在暗处于是眼疾手快的就射了银针将人弄晕了过去,因为时间急也没去细看是什么人就直接让青铜用黑布将他头套上和宗易一起带回来了。现在真是想撞墙的心都有了,她当时怎么就看都没看一眼呢?   青铜得了吩咐虽然心中依旧不解,但是看她的表情也不敢耽搁,忙对一旁站着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拿着钥匙将门打开了。   牢内的人依旧毫无反应,景绣心里不禁嘀咕起来,难道是银针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这人还没完全的清醒?   就在她疑惑间,那人缓缓的站起身然后转过身来,一脸木然地看着景绣,说不上生气但是景绣能感觉到他的心情绝对不会好。   青铜仔细看着他,盯了半天发现自己不认识,于是又询问的看向景绣,只见景绣抿着嘴,表情有些扭曲。   这样的她是青铜从不曾见过的,青铜心里对面前这个被他绑回来的男子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林枫一动不动地站着,居高临下好整以暇地看着景绣,嘴角挂着一丝似笑非笑。   景绣深吸口气,猛然抬头看向他,震惊道:“林侍卫怎么是你啊?”转头呵斥一头雾水的青铜:“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把林侍卫抓回来了,你不要命了?!”   青铜虽然不知道这林侍卫是何人,但是看景绣一连串的反应也能猜到肯定来头不小,于是立马诚惶诚恐地低头道:“小的该死请小姐责罚!”   景绣拿眼小心翼翼的去瞧林枫的脸色,见他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内心不由自主的开始凝重起来。   之前南宫新月出宫时崇明帝派过来保护她的人正是这个林枫,当时她也没怎么在意过这个人,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人恐怕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侍卫,估计是崇明帝最得意最信任的人之一。   今天崇明帝应该是接到消息才会过来的,恐怕从太子府一传出要举办宴会之时就已经在崇明帝的监视之中了。景媛和太子图谋不仅被司马濬提前识破了估计也被崇明帝提前知晓了,至于崇明帝为什么没有阻止,她想或许崇明帝也想借着这次的契机废掉太子吧?或者也有可能他想看看她的能耐,能不能从太子和景媛的计划中安然脱身?更或者他是知道了司马濬也在幕后看着这一切,所以他不动声色,想借此探探司马濬的底?   ……   景绣身上不禁出了层冷汗,林枫是崇明帝的人他的武功反应和警觉都不会差,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让她发现了呢?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她的一根银针就放倒了呢?   林枫会不会是故意被她发现故意被他们抓来的?这座地牢的存在崇明帝到底知不知道?   她不会是给司马濬惹麻烦了吧?   此刻,景绣已经没心思去想自己绑了林枫崇明帝会怎么对她了,她的心里全是对司马濬的担忧,生怕自己给他惹来麻烦。   林枫走出去,在她面前站定沉静地问道:“请问二小姐,我可以走了吗?”   景绣僵硬地挪开身子,作了个请的手势。   林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向着过道走去。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神色变换不定,有疑惑有诧异有难以置信。   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了,竟然还能被发现。   这个二小姐竟有那么敏锐的警觉力和快速的反应力,一手银针竟使得那样出神入化,快准狠,他竟然没躲的过去。   皇上应该对他很失望吧?!   景绣心事重重地跟在他后面,满脸担忧。   青铜也立马迷茫地跟了上去,这个林侍卫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让小姐露出这样的神色?   林枫一路畅通无阻熟门熟路的出了濬王府,景绣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怔怔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青铜凝重地开口道:“青铜,那地牢是五年前你家王爷入住之前就有的还是你们入住后才建的?”   青铜茫然地回道:“五年前就有的,应该是这座府邸建造之初的时候就一并建造的吧?!”看着景绣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不解道:“这人就这么放走了?”   景绣此刻已经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她怕的就是这地牢是司马濬后建的,到时候崇明帝或者什么大臣们以这个为理由说司马濬包藏祸心什么的就不好了。   现在好了,这地牢是原本就有的,地牢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司马濬是不会有事的。林枫是她抓的,崇明帝要怪就怪她吧,反正这事还不至于要了她的命,毕竟不知者不罪,她要是知道那人是林枫她是绝对不会射出那根银针的。   “不放走你还想继续关着他?”景绣一边转身往里走一边解释道:“此人姓林名枫,是皇上身边的人。”   南宫新月在濬王府那两天青铜还在静安寺,后来即使回来了也一直被她派去办事,所以根本没有见过林枫。   青铜蓦地睁大了眼睛,震惊过后就是担忧,“可是就这么放他走了,西临皇上那边……”   景绣云淡风轻道:“不用担心,人是我抓的,不会连累到你家王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担心小姐会被皇上怪罪。”青铜皱眉道。若人真是王爷抓的他才不担心呢。   景绣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皇上总不至于为这件事杀了我吧?”挥手让他该干嘛干嘛去,自己一个人往司马濬的书房而去。   蒋迁看到她过来,忙走了上来,拉着她到墙角。   景绣疑惑地看着他,见他低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问道:“怎么了,不会是你家王爷说了不见我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立马掉头就走,绝不再进这濬王府一步。她的尊严只允许她主动低头这一次,不会有第二次!   见他摇头景绣心内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不解道:“那是你有话跟我说?”   蒋迁再次摇头,这时书房之中传来一道愤怒至极的质问声。   “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景绣神色一变,看向蒋迁急切的问道:“谁在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司马濬怎么了?”她从没听到他这么失控这么愤怒过,他的声音一向是清冷淡漠又平和的,只有跟她说话时才会带上一丝温柔。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并且还是大事。   蒋迁看着她,稚嫩的脸上全是肃杀之气,都是那个贱女人,如果不是她王爷怎么会这么痛苦?   见他不说话,景绣也没耐心接着追问了,急匆匆地向书房跑去,猛地推开了房门。   只见扶桑满脸是泪的站着,肩膀不停地抖动着,见她进来仿佛看到救星一样向她扑过来,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绣儿,你快去劝劝王爷,你告诉他一切都不是真的……让他别听人胡说……”   景绣愣愣地被她拉着走向桌前坐着的司马濬,心里隐隐的好像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头脑有瞬间的空白,不知道作何反应。   司马濬红着一张峻脸额上青筋暴露眼神阴鸷而又愤怒地瞪着扶桑,桌上的右手紧紧的卧成拳,指关节处血糊糊的。看到景绣进来后猛地偏过头,好像不想让她看到他此刻的样子般。   景绣一步步地走近他,看着他手上的伤口,只觉得胸口微微地抽痛起来。闭了闭眼,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滑落下来,刚好滴在司马濬的手上。   他的手轻轻地颤栗了一下,但是依旧不看她,整个人处在一种压抑的紧绷的状态中。   景绣睁开眼睛,对扶桑道:“桑姨,你先出去吧!”   扶桑犹豫着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神情凄惶地看着西边依旧有些刺眼的日光,过了一会儿才抬脚步伐踉跄地离开。   蒋迁担忧地看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一头栽倒,想上前扶着她又担心书房里的司马濬最后只好目送着她在视线中消失。   景绣低头看着司马濬,目光从他固执地偏过去的头上转到他依旧紧紧攥着的手上。伸出手去掰开他的手,起先他还用力,很快就松开了手,景绣握住他的手,看着上面的伤口,轻声问道:“疼吗?”   司马濬依旧默不作声,但是景绣能感觉到他的身子放松了几分。   走到他的面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张脸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看啊,忍不住伸出手去碰触他的脸,问道:“你知道了,对不对?”   司马濬依旧固执的梗着脖子不看她,却也没有躲开她的触碰。   “你是在怪我吗,还是……恨我,不打算理我了?”景绣从他的脸摸到他乌黑发亮的头发,动作轻柔的就像是在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司马濬这才仰头看向她,峻脸上挂着可笑的神色,沙哑着声音道;“我不是在怪你恨你,更不打算不理你。我有什么资格怪你恨你,是你应该怪我恨我才对!”母妃差一点就要杀了她,他是她仇人的儿子,她怎么还能对他这么好?   ☆、第147章:御书房罚站   景绣摇头,捧着他的脸急切的说道:“这一切跟你没关系,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恨过你,我永远都记得在我生死一线孤立无援的时候是你救了我帮了我。”   司马濬看着她仿佛在斟酌着她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喉结滚动,过了两秒问道:“你不恨我……恨我母妃,对吗?”   景绣抿着唇,在心里问自己恨瑞亲王妃吗?如果不是她,司马濬不会忘了她,他们也不必分开,他们可以两小无猜的长大,一起读书习武,对诗奕棋……可以一起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他们可以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可是景绣发现她对瑞亲王妃真的没有恨,只能说厌恶,不喜欢。就像喜欢和爱不是一回事,不喜欢和恨也不是一回事。   对着他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我不恨你母妃,她虽然想杀我却并没有成功,她对我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况且你救过我的命,悬崖上是第一次,还有第二次,就是你母妃想杀我那次,是你和五皇子救了我。”   看着渐渐恢复如常的峻脸,她脸色微红地接着道:“司马濬,我很感激你能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所以我也很感激将你带到这个世界的人。”   如果瑞亲王妃现在还活着,我一定不会跟你在一起,因为她不喜欢我,我跟你在一起你夹在我们中间会很难受,我也会不开心。可是她现在不在了,我不想因为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而丢掉自己的幸福。   司马濬只觉得他这辈子从没听到如此动听的话,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她说她感激他能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他又何尝不是?   “绣儿……”他站起身一把将她拥进自己宽阔的怀中,下巴在她的头顶不停的磨蹭着,感受中这份真实的存在。   干涸多年的心田因为她的出现而渐渐湿润充盈,然后有什么东西在心上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他能感觉到他的心在强有力的跳动着,因为她而跳动着。   景绣回抱着他,一遍遍的轻柔地拍着他清瘦但充满力量的脊背。   动了动唇,坚定地说道:“司马濬……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她不想骗自己,前世今生都没有遇到一个像他这般对她好的人,她喜欢这种被人捧在手心珍视呵护的感觉。   她要让他知道她是这般这般的喜欢着他,不会因为死去瑞亲王妃而疏远他不理他。   司马濬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因为她的话而兴奋起来,兴奋的因子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流窜着,让他抑制不住地想要去抱紧她,让他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中。   他想像她一样,大声地坚定地告诉她,他也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可是出口的话却变了样。“……绣儿,永远别离开我!”   我会永远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   景绣在他怀里重重地点头,你若不离我便不弃,永远不离开!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地抱着彼此,好久才松开。   司马濬情不自禁地摸上她的脸,视线落在她嫣红饱满的唇瓣上,呼吸微微急促起来,喉结不停的滚动着,慢慢地慢慢地俯下头去……   景绣控制不住的紧张起来,双手紧紧地攥着他腰间的衣服,胸口不住地起伏着,看着他越来越靠近的峻脸,心里竟然有一种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双脚却像是不听大脑使唤一样,不能动弹。   明明上次就已经亲过了,还是两次,她亲他一次,他亲她一次。为什么这次这么紧张,他的眼神让她害怕,那双一贯清冷的眸子里此刻仿佛燃了一团熊熊烈火,散发着灼热的热气向她袭来。景绣的恐惧在他真正碰触到她的瞬间消失无踪,闭上眼睛,承受着他带着浓浓爱意   许久,一吻方休。   景绣埋首在他怀里,脸红的像是熟透的虾子,不停地呼吸着。   司马濬也好不到哪里去,从耳朵到脖子一片通红,但是整个人是愉悦的,嘴角漾着满足的笑意,和之前阴郁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景绣埋在他的怀中不敢出来,只觉得羞怯难当。   司马濬知道她害羞,直接将她拦腰抱起,然后自己在身后楠木椅上坐了下去,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嘴角含笑的抱着她。   景绣头依旧埋在他的胸前,手却在腾空的瞬间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坐在他怀里感觉自己就像变成了个孩子般,这么的依恋依赖“大人”的怀抱。   夕阳的余晖从窗子洒照进来,给本就静谧温馨的书房更添了一丝暧昧。   司马濬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嘴角的浅笑荡漾开来。垂眸看着她,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母妃是母妃,他是他,他不会因为任何人和事放开绣儿的,决不会!   门外忽然传来急切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温馨静谧。   景绣从香甜的睡梦中猛然惊醒,司马濬眉头一皱,眼刀子直直地落在门口站着的蒋迁身上。   蒋迁目光直直地落在他们身上,然后面色一红,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样猛的低下了头。承受着司马濬射过来的眼刀子,硬着头皮道:“西临皇派人传召,让二小姐进宫一趟!”说完就逃也似的出去了。   直到蒋迁出去景绣才从刚睡醒的朦胧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坐在司马濬的腿上立马红着脸跳了下去。   这时门边又传来声音,原来是蒋迁忘了关门去而复返。   司马濬蹙着眉,太阳都下山了,西临皇这个时候召绣儿进宫……   景绣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笑道:“放心吧,没事的!”   司马濬依旧不放心,起身拉着她的手,不容反驳道:“我陪你一起去!”   “好吧,你在宫门口等我!”   说着两人出了书房让人备了马,然后两人共乘一骑往皇宫而去。   景绣在宫人的带领下进了宫,一路来到御书房。   御书房内气压有些低,崇明帝全神贯注地看奏折仿佛完全没感觉到她来一样。景绣不动声色的站着,不时地偷偷抬起一只脚活动活动。   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下去,有宫人进来点上了烛火,御书房内顿时亮如白昼。崇明帝依旧埋首在一大堆奏折中,根本没有搭理景绣的意思。   景绣注意到殷全已经进来四次了,每一次都是看着崇明帝的方向欲言又止最后无声的叹息一声又走了出去。   她猜他是进来提醒崇明帝吃晚饭的,然后可能考虑到崇明帝今天心情不好没有胃口或者是考虑到崇明帝是故意晾着她,所以没有出声。   又过了一会儿殷全又进来了,这一次却没有一句话没说就出去。   景绣看着他走进来,走向了崇明帝,心里松了口气,只要皇上抬头了总不好还装作没看见她吧?!她宁愿他痛痛快快地惩罚她,也不愿他这么吊着她。   听得殷全对崇明帝禀报道:“皇上,濬王殿下求见!”   景绣看了眼外面已经完全黑透的天色,这么晚了,司马濬也的确该着急了。   转头期待地看向崇明帝,只希望他看在司马濬的份上给她个痛快话。   崇明帝放下笔,仿佛对司马濬的求见并不意外,直接看向景绣,目光黑漆漆的,在烛光中更加透亮。   景绣慌忙低头,不敢与其直视。   听他声音洪亮地说道:“请濬王进来,另外就在御书房摆饭吧,濬王和二小姐陪朕用了膳再回去。”   殷全忙应了声出去准备了。   崇明帝揉了揉酸涩的脖子,黑漆漆的目光落在景绣的面上。   景绣在这样的目光下只觉无所遁形,只是她不觉得自己有罪,他不开口问责她也不好主动提起。   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景绣长长的松了口气,扭头看向司马濬,看到他就有一种解脱和放松的感觉。   殷全很快就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崇明帝和司马濬一边寒暄一边走了过去,景绣慢慢吞吞地跟在他们身后。   崇明帝自己先坐了下去然后招呼司马濬落座,然后才看向景绣,板着一张脸道:“你也坐吧!”   景绣道了谢就在司马濬的右手边坐了下去。崇明帝坐在司马濬的左手边。   景绣看着满桌子精致可口的饭菜,其中还有好几样她没见过的顿时食指大动,但是考虑到她还是“戴罪之身”还是没敢失态,只小口的吃了几筷子就停下了。   司马濬见她没怎么吃,很快自己也放下了筷子。起身对崇明帝道:“多谢皇上盛情款待,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皇上休息了!”   崇明帝点头,吩咐殷全亲自送他们出宫。   直到出了宫门景绣才真正的感觉到浑身的细胞活了过来,转头看司马濬,说道:“今天不小心抓了林侍卫,皇上召我进宫恐怕是为了罚我吧!今天没罚成,说不定过两天还是会召我进宫。”   不过不管怎么样躲过一天是一天,虽然她觉得崇明帝是个好皇帝,但在他面前还是不免带了一丝小心和恐慌,毕竟他手中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司马濬抱她上马,随后自己跳了上去,道:“不会了,他已经罚过你了。”   “嗯?”景绣不解,罚过她了?   司马濬一边掉转马头一边不高兴地说道:“让你足足站了三个时辰这惩罚还不够重吗?”   如果还想罚,他可不依。   景绣恍然大悟,原来崇明帝故意晾着她就是罚她,罚站,这会不会太简单了点儿?   疑惑的同时,她又不免庆幸,幸亏是今天召她入宫的,若是明天一早召她入宫她岂不是要站一整天?   司马濬没有送她回相府而是依旧回了濬王府。一进府门就让人通知厨房准备饭菜了。   吃了饭,景绣因为之前睡过还不困,于是拉着他在府中散步消食。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湖心岛,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步子。   白天被故意终止的话题又回到了二人的脑海。   景绣看着湖中的月牙,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   司马濬只是知道了瑞亲王妃曾试图杀了她其他的一概不知,他应该会很想知道瑞亲王妃为什么要杀她吧?   可是她能告诉他吗?单是知道瑞亲王妃想杀她就已经让他这么痛苦,若是让他知道他脸上的毒是瑞亲所下他肯定会更加痛苦。   ……   司马濬看着她,他很想问母妃为什么会要杀她,可是他一边渴望知道答案一边又害怕听到答案。而且他看的出来绣儿并不想说,他不想勉强她。   “司马濬,我——”   “不想说就不说了,不过我有一件事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我!”司马濬打断她的话严肃地说道。   景绣眨着眼睛,一件事要问她?是要问瑞亲王妃为什么杀她吗?   司马濬仿佛看穿她在想什么,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我说了你不想说就可以不说,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   景绣疑惑地看着他,除了瑞亲王妃的事她似乎已经没有事情瞒着他了,他想问什么她都会如实告诉他的,干嘛这么严肃?   司马濬握着她的肩膀,问道:“几个月前在府外刺杀你的人,你是不是怀疑是母妃派来的人?”   景绣听他忽然说起这个,想起来当时她从其中一个人身上搜到了腰牌,他好像认识那个腰牌来着。   点头道:“嗯,难道不是吗?那个腰牌你不是认识吗?”   司马濬不做声,眉头蹙的更紧了。   景绣见他陷入沉思,也不敢打扰了,只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半晌司马濬才说道:“那腰牌我的确认识,那是……”他看着她,脸色凝重地仿佛能滴出水来,“那是皇伯伯安插在西临的影卫!”   景绣如遭雷击,半天才反应过来,东旗皇帝的影卫?扶桑口中那个人就是东旗皇帝吗?   “别怕!”见她如此震惊,司马濬有些后悔将实情告诉她了,他本来只是希望她能多加小心而已。皇伯伯既然出动影卫,不成功绝对不会罢休的。   景绣摇头,“我不是怕,我只是震惊!”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什么东旗皇帝,他为什么想要杀她?这简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猛然想起扶桑说的话,扶桑说让她离开司马濬?东旗皇帝想杀她就是因为不想看到她和司马濬在一起吗?   司马濬没有错过她脸上一分一毫的神色变化,“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景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桑姨刚来西临的时候曾跟我说过一些话,她好像知道东旗皇帝要杀我,还劝我……离开你!”   司马濬现在最怕听到“离开”这两个字,神色一变紧张道:“不准!”   景绣点头,坚定地说道:“我不会!”   司马濬这才脸色稍霁,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喃喃道:“不会是这个原因……”皇伯伯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动用影卫,绝不可能,母妃要杀绣儿,皇伯伯也要杀绣儿,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第148章:非她不娶   景绣疑惑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   司马濬抬眼看着她,半晌才摇了摇头,牵过她的手,“你今天也累坏了,早点休息吧!”   景绣被他牵着往房间走,心里却是因为他的话无法平静。要杀她的人竟然是东旗皇,如果不是因为司马濬的缘故,会是什么呢?会不会跟她的身世有关?   可是就算她不是景天岚的女儿也肯定是西临人,和东旗皇能有什么关系?   空气中传来阵阵花香,清雅好闻,不时有微风吹来,惬意舒爽。   司马濬推开房门,牵着她走进去,然后点上了烛火,转身看她,见她依旧低头沉思,说道:“早点睡,我们慢慢来,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景绣抬头看着他,媚眼舒展缓缓地笑开了,“我知道,你也回去休息吧!”   司马濬叫来丫鬟替她准备洗澡水,才走了出去。   景绣猛然想起来他手上还有伤,于是急忙又跑出去提醒道:“手上记得上药!”   看到他转过了身子,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能感觉到他点头了。   景绣这才重新回屋,丫鬟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她脱了衣服躺进了浴桶之中,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直到感觉到冷才打了个激灵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然后穿上衣服上床去睡。   翌日,司马濬送她回相府,二人刚出府门就看到瑞安主仆正焦急地在府门口徘徊着。   景绣拽了拽司马濬的袖子,轻笑一声,叹息道:“瑞安郡主对你真是情深一片哪!”   司马濬无奈而又宠溺地瞪了她一眼,拉起她的手目不斜视地向马车走过去,看都没看瑞安的方向一眼。   瑞安身边的丫鬟看到司马濬眼睛一亮,忙提醒瑞安,“郡主,濬王出来了!”   瑞安听了立刻喜笑颜开,驻足看过来。   待看到景绣也在,并且他二人还手牵着手时,顿时面色一变,笑容沉寂下去了。   脸上布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她怎么也没想到司马濬得知了真相竟然还和景绣在一起,怎么可能呢,濬王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离景绣远远的吗?   她快步上前,拦在景绣和司马濬的身前,指着景绣对司马濬怒目而视用着质问的口气道:“濬王殿下,我昨天说的话都是真的,瑞亲王妃不喜欢景绣,瑞亲王妃在天之灵不会希望看到你跟她在一起的!”   他到底被景绣灌了什么**汤,竟然连他母妃的心意都敢违背?   景绣这才知道,原来是她将一切告诉司马濬的,她恐怕是从贺延口中听到的吧?!   讥笑地看着她,以前她觉得她是真的喜欢司马濬,可是现在她一点都不这么认为了。如果她真的喜欢司马濬,她就会顾忌他的感受,而不是想着用这事来拆散她们,让她自己得利。   司马濬冷眼看着她,面上闪过一丝不耐烦,“本王的事还轮不到郡主指三道四!”说着将景绣抱上马车,自己也准备上去。   瑞安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厉声说道:“殿下,瑞亲王也不会同意你跟她在一起的,她只是个庶出,身份低贱如何配得上你?”   司马濬冷笑着看着她,“我司马濬今生非她景绣不娶,任何人都阻拦不了!”   说着一把甩开她,上了马车。   瑞安如遭电击,愣愣地看着马车从身前驶过,袖子下的双手紧紧攥起,长长的指甲在手心留下血痕,她却像是完全不知道疼痛般。   丫鬟心疼地上前,无奈地叹息道:“郡主,你这又是何苦?”   郡主是西临唯一的郡主,王爷王妃的掌上明珠,就连皇上皇后也很疼她,皇后更曾赞美她蕙质兰心端庄大方,实乃闺阁女子之典范。想娶郡主的年轻才俊多如牛毛,郡主怎么就偏偏看上这个东旗的冷王爷了呢?   瑞安看着马车,眼里闪过不甘、愤恨、嫉妒等多种神色。为什么景绣命这么大?要是她昨天被杀死了该有多好!论身份论才华她哪一点比她差?无非就是那张脸她略逊一筹!   可想要成为东旗瑞亲王府的当家主母光长的好看能有什么用,能力才是最重要的。景绣不过就是个绣花枕头而已,濬王被她美貌所诱惑,可是瑞亲王爷不会,东旗皇室宗亲更不会!   她就等着瞧,看看她景绣到底有没有那个能耐成为濬王妃!   马车上,景绣依旧为司马濬刚才那句“非她不娶”的话而开心着,一个男人在喜欢他的女人面前说出非你不娶的话,简直比世界上所有的情话都动人。   想到瑞安此刻可能出现的表情,她竟然忍不住想要开怀大笑,她倒是很好奇瑞安会不会就此对司马濬死心?   瑞安这样的人从小到大应有尽有,受尽宠爱,处处得意,若是没有遇到让她不高兴的人或事,她心里深处的邪恶就不会冒出来。可是一旦遇上让她不顺眼的人事,她就会立马黑化,心底邪恶的因子就会如野草般疯长。   而她就是那个引诱出瑞安心底邪恶的人。   司马濬扭头看着她,将手中的茶杯递过去,疑惑道:“在想什么?”   景绣一边接过杯子一边摇头,低头喝了一口水,然后抬头鼓起勇气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司马濬茫然地看着她,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莞尔一笑道:“当然是真的,你不信我吗?”   景绣咧嘴笑,摇头,“我信!”   *   景绣知道府里此刻肯定不会平静,所以就没让司马濬进来,从马车上下来就让他回去了。   司马濬觉得以她的能力在这相府中游刃有余是没问题的,于是叮嘱了两句也就离开了。   景绣一进府,没走多远就见沈柔被几个丫鬟扶着,身后又跟着好几个家丁,浩浩汤汤的来了。   她停下步子,遥遥看着等着她过来。   青霜跑过来,担忧地道:“小姐夫人已经疯了,逮谁打谁!这段时间咱们还是回王府去住吧?!”   从昨天傍晚到现在,这个沈柔一刻都没消停过,先是带人砸了清枫院然后又是不顾景天岚呵斥砸了他的书房,然后似乎还不解气,看到什么砸什么,逮到下人也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拳打脚踢,完全就是个疯子。   可是她已经这样了景天岚竟然也不派人将她绑起来,就这么由着她胡闹。   景绣听了并不觉得惊讶,景媛这次必死无疑,沈柔伤心过度神智错乱也不稀奇。只是看她已经折腾了一夜依旧虎虎生风的样子,她一回来她就带人过来了,如果真的疯了不会这么有针对性的。   景绣沉思间沈柔已经来到了面前,只见她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色憔悴,眼睛红肿不堪,神色狰狞地指着她,沙哑着声音恶狠狠地道:“是你!是你设计陷害媛儿,你怎么这么狠的心肠,她是你姐姐啊,你怎么下的去手!”   景绣面色平静地说道:“夫人高估我了,我可没那么聪明的头脑和那么大的能耐去陷害大姐,这一切都是大姐自己咎由自取,可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爹!”   她有时间在这里指责她还不如好好去想办法见见景媛给她送点吃的呢!   “青霜我们走!”瞥了她一眼,直接绕过她往前走。   沈柔大喝一声,对着几个噤若寒蝉的家丁吩咐道:“给我拦住她,抓起来送官,是她害得媛儿!媛儿是冤枉的,一切都是她陷害的!”   家丁犹豫着,畏惧的目光一会儿落在神色自若的景绣身上一会儿又落在神色狰狞的沈柔身上,不敢轻举妄动。   夫人固然可怕可是二小姐也不遑多让,他们哪个都得罪不起啊!   沈柔见他们不动,气急之下怒火攻心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吓得丫鬟家丁们一个个白了脸。   她却浑然不顾,仿佛她吐的只是痰一样,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指着景绣,瞪着几个家丁,嘶吼道:“把她给我抓起来,快!”   家丁们见她如此,不敢不听,立马向景绣走过去,但是依旧不敢对她动手,只是将她和青霜团团围了起来。   青霜拔剑护在景绣身前,浑身散发着冷厉肃杀的气息,唬的几个家丁双腿发软,面露恐惧。   沈柔捂着胸口扶着丫鬟的手走了过来,看着景绣冷笑道:“媛儿如果死了我就让你陪葬!来人,将这个贱人……给我关到柴房去,我……”她低着头咳嗽了两声才接着说道:“我要看看她的嘴巴到底有多硬,我非要让她承认是她设计了媛儿,媛儿是无辜的!”   家丁看着青霜手中的剑战战兢兢的不敢动作,不说他们抓了二小姐,事后二小姐会怎么报复他们,就说现在,他们若是去碰二小姐青霜姑娘手中的剑就不会饶了他们。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沈柔再一次厉声大吼。   几个家丁吓的浑身一个激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等着别人先动手。   景绣见他们如此也不忍心为难他们,转身看向满脸阴鸷的沈柔,从怀中掏出皇后的令牌举到沈柔面前,挑眉问道:“知道这是什么?这可是皇后娘娘的令牌,见此令牌如见皇后,将我关到柴房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夫人可想清楚了!”   一听说她手中拿的是皇后的令牌,家丁丫鬟们纷纷大惊失色,当场跪了下去。   沈柔却冷笑一声,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她先是害得太子被软禁现在更害太子被废,皇后娘娘不杀了她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怎么可能交给她令牌?   “伪造皇后令牌可是重罪,今日就让我这个做嫡母的替皇后娘娘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她神色一沉,抬手拔下头上的簪子就向景绣疯狂的冲过去,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嗜血光芒。   青霜正待动作,景绣对她摇了摇头,她要是连沈柔都对付不了日后还有何颜面去见师傅。   轻轻地一个侧身,她就轻易的躲过沈柔冲过来的身子,然后冷眼看着她由于惯性撞到了前面的假山石上。   “啊——”沈柔痛呼一声,手中的簪子落地,抬手去摸脸上正在流动的温热的血迹。然后看着手上的血液面色更加沉了下去,僵硬地扭过头看着景绣,眼神更加的阴冷和疯狂。   猛的弯腰抓起脚下的簪子,又向景绣冲过去,口中大喊:“我……我跟你拼了!”   景绣正待有所动作,忽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扭头一看景天岚带着管家还有两三个家丁已经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住手!”景天岚神色不善地对着沈柔高呼一声。   沈柔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向他看过去。   景天岚亲自上前一把夺下她高举的簪子扔的远远的,然后抬头就给了她一巴掌。怒不可遏道:“你闹够了没有,你这么闹媛儿就能回来吗?皇上就会赦免媛儿吗?”   沈柔被他一巴掌打的懵住了,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神情绝望又讽刺地看着景天岚。“呵呵,你又打我?你到现在还护着这个小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她长的像你的……”   “啪”的一声,景天岚又是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打断了她的话。   “满嘴胡言乱语,你是不想活了吗?”说着景天岚对带过来的两三个家丁使了个眼色,冷声道:“将她带回世安苑关起来,没有本相的命令不准放她出来,也不准任何人进去看她!”   沈柔像是也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一样,一脸惊恐的呆在原地,任由家丁将她拉走,不挣扎也不说话。   景绣眉头一皱,目光紧紧的追随着她的背影,她像景天岚的什么?她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景天岚这么紧张,为什么她自己会那么害怕?直觉告诉她沈柔没说出来的话一定很重要!   景天岚转身看着她,见她目光一直落在沈柔的身上,心知沈柔刚才的话必定已经惹她怀疑了,心里暗骂沈柔蠢货,一边想着如何才能打消她的怀疑。   景绣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收回落在沈柔身上的视线,狐疑地看着他,问道:“父亲,刚才夫人说我像你的心上人,这个心上人是指娘亲吗?”   景天岚听到“心上人”三个字,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慌张,却又在听到后半句的时候恢复镇定。   “对……是,是指芸娘,你娘是我最爱的女子,你是我们的女儿,你不仅像她也像我。”   景绣露出惊喜的神情,“原来真是娘亲啊!”她只不过是猜的,可是景天岚的神情她看的真真的,“心上人”她蒙对了,但是这个心上人只怕不是芸娘!   景天岚神色一怔,心里暗暗吃惊,他还以为沈柔在他来之前已经说了什么,没想到她却是猜的,她的聪慧实在太过让他震惊了。   景绣不再在意他的神色变化,福了个身就带着青霜往清枫院而去。   清枫院内果然一片狼藉,孙嬷嬷正在收拾着,见她进来忙迎了上来,道:“小姐你回来了,马上就收拾好了,小姐累的话先进去歇着!”   景绣满腹心思,对她点了点头就进了房间,房间里和她走时一样整齐。   青霜道:“昨儿个夫人大闹,老爷吩咐下来说让她闹个够,只要不伤人命,东西随便她砸,所以奴婢除了护着小姐的房间外别的地方就由她砸了。”   景绣点头,问道:“沈柔就没有求父亲救救景媛?”虽然说景媛死罪一条但是为人父母的,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受死无动于衷吧?   ☆、第149章:试探林秋水   青霜点头,“有,夫人求了,可是老爷好像没答应。”   景绣讥笑一声,景天岚若是想救景媛昨天就不会任由着景媛胡说八道了。以他的头脑景媛一开始说话他就能看出不对劲,可是他并没有阻止,只怕他也是想接景媛的口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吧?   只可惜景媛失败了,不过景天岚的目的倒是达到了,他不是一直都希望太子被废吗?如今太子真的被废了,景媛就算死了对他来说也算死的有价值吧?!   当初景媛和南宫璃出双入对,景天岚并不反对,德妃又表现出想要让南宫洐娶她的意图,景天岚也是一样的不反对。   当时她还在想他或许是想要明哲保身做个中立派,如果景媛和她一个嫁给太子一个嫁给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那么到最后不管是南宫璃胜出还是南宫洐胜出,对景天岚来说并没多大区别,他都是未来皇上的岳父。   可是后来,在静安寺的案子上,他几次暗示她南宫璃是幕后主使,甚至还派人想必南宫璃,她才知道她想错了。   太子倒台,表面上来看南宫洐最得力,可是她总感觉景天岚并不是想支持南宫洐。因为如果他是二皇子一派那么德妃也就不会那么费尽心思的想让南宫洐娶她借此来拉拢景天岚了。   不是南宫璃一派,也不是南宫洐一派,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淑妃一派了!   想到这儿,景绣觉得好像有很多东西都渐渐清明开来,以前想不明白的很多事也都明白过来。   可是又有新的疑惑产生了。如果说良妃真是淑妃所害,那么这件事景天岚知道吗?   淑妃会把关乎她身家性命的事告诉景天岚吗?她觉得不太可能。可是如果说景天岚不知道的话又怎么解释他在得知她要静安寺时的反应?   林秋水呢?也是淑妃的人吗?是淑妃派来监视景天岚的吗?   “小姐,你去哪儿?”青霜见她忽然神情凝重地站起了身一言不合地就往外走忙一边跟上一边疑惑地问道。   景绣头也不回的说道,“六姨娘上次不是说让我有空就去陪她说说话吗,我现在正好有空。”   青霜知道她肯定不会只是想去陪那什么六姨娘说话,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也不再问,反正到了就知道了。   景绣问道:“这两天六姨娘有什么动静吗?”青霜一直跟在她身边如果总是不见身影肯定会惹人怀疑,再加上景天岚行事太过谨慎根本就监视不到什么,所以她就没再让她监视景天岚了。不过青铜倒是一直监视着林秋水。   青霜摇摇头又点点头,“没什么大动静,只是她最近频繁出府,全是买一些衣裳布料还有胭脂水粉珠宝首饰什么的。奴婢问过孙嬷嬷,嬷嬷说府里的姨娘们是不能随便出府的,但是每个月可以向夫人申请出府两次,嬷嬷说其他三位姨娘每个月都会申请出府一到两次,但是这个六姨娘进府几年了从来没有申请过。”   “哦,是吗?”景绣诧异地挑了挑眉,几年不出府可能吗?还有既然几年不出府为什么最近忽然如此频繁的出府了?女人都喜欢衣物首饰胭脂水粉,越漂亮的女人越爱打扮,可是林秋水都嫁到相府好几年了,和景天岚也算是老夫老妻了,这么忽然的注重起打扮来总觉得有些怪异。   青霜和她想的差不多,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你说六姨娘她该不会是……”   难得见她吞吞吐吐,景绣脚下的步子不停斜眼看她,“该不会是什么?”   青霜说道:“该不会是想打扮给王爷看的吧?”   景绣轻笑一声不以为意,“前提是她要有办法见到你家王爷。”不然打扮了也是白搭!   青霜一想也是,她家王爷除了小姐那是谁也不见不搭理了,这个六姨娘连王爷的面都见不到打扮了有何用?可俗话说的好“女为悦己者容”,她不是倾慕王爷吗,打扮了不是想让王爷看,难不成她自己欣赏吗?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秋水阁。   景绣看着院子里整洁一片,笑道:“姨娘这里倒没被波及……”   林秋水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一边领她进屋一边道:“我这儿离夫人的世安苑远,这才幸免于难,不然指不定成什么样了,我可是已经听说了,老爷的书房都让夫人给砸了。”   景绣想到刚才路上和青霜说的话不由抬眼去打量她,她穿着淡青色的罗裙,乌黑亮丽的黑色用一支银步摇随意的挽起,手上带着一只祖母绿的镯子,除此之外再不见别的首饰。脸上也是略施粉黛,和之前所见并如不同。   整个人清新淡雅,娇美动人,很是自然好看,并没有精心打扮。   许是被她打量的不自在,林秋水摸着垂在胸前的发梢疑惑地问道:“二小姐为何如此看着我?”   景绣叹息一声,语气惆怅地感慨道:“姨娘比我大不了几岁,却长了一辈,看到姨娘这样我真的都害怕嫁人了!”   林秋水眼里闪过一丝戒备,笑问道:“二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何害怕?”她看出她并不开心吗?不会,她自认为伪装的很好,她不可能看的出来!   “我听府里的下人说姨娘进府几年一直待在这秋水阁之中,几乎足不出户,要是我我可忍受不了这等孤独。而且我听说即使姨娘想要出府还要获得夫人的同意,如果出嫁后过这样不得自由的生活,那我宁可不辈子不嫁!”景绣噘着嘴有些任性地说道。   林秋水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心里不可抑制的因为她的话而难受起来,但是依旧扯着嘴角道:“尽说胡话。女儿家怎么可能不嫁人呢!二小姐自是与我不同的,你身份高贵虽是庶女却深得老爷疼爱,将来肯定是要进高门大户做当家主母掌家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出行自由丫鬟随从簇拥。而且有相府撑腰,二小姐又美貌聪慧温柔可人,未来姑爷对二小姐肯定呵护有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二小姐怎么能我的情况作参照?”   “是呢!”青霜插话道:“濬王殿下对小姐一片情深,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来给小姐,将来小姐嫁给濬王殿下必定是十分幸福的,小姐有什么可怕的?”   景绣心里翻了白眼,青霜这个丫头真的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埋汰刺激林秋水的机会啊!   她配合地低下了头作害羞状。   青霜见林秋水果然因为她的话神色起了变化,心里冷笑,不忘火上浇油道:“六姨娘你说是不是?”   林秋水尽管心里万般不是滋味,依然强颜欢笑道:“青霜姑娘说的是!”   景绣忍着笑抬起头来,换上一副不谙世事的神情看着她好奇道:“姨娘和爹爹是怎么认识的?”   林秋水看着她心里在想着这个二小姐到底有几副面孔,当初在府门初见时只觉得她的眼神透亮一看就十分聪明,于是她暗暗心生警惕。后来在去静安寺的路上她面对事关生死突发状况也能淡定如常不见慌乱。后来在静安寺中,她被当成杀害静安和净圆的凶手,她也一如既往的镇定自若。那个时候她才认真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刚刚及笄的二小姐绝不可轻视。   可是回府这两次她主动来找她,每次都像是闲话家常般,她的神情就像个毫无心机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眼神清澈无辜,让她总是忍不住卸下戒备。   景绣见她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于是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不解地问道:“姨娘怎么了?”   林秋水回过神来,忙扯着嘴角笑道:“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景绣眨着晶亮的大眼睛好奇道:“是和爹爹有关的往事吗?”   林秋水神色不自然的点头,“……是。”   景绣立马露出更加好奇的神色来,挪着凳子坐的离她更近了些,不依不饶地问道:“姨娘就说说看吗?”   林秋水无奈地叹了口气,脑中飞快的转动着,然后给景绣讲了起来。   景绣听了脸色一挎,“就是这样啊,总结一下就是姨娘家境贫寒无依无靠,然后爹爹就经常接济姨娘,最后姨娘和爹爹就互生情愫,然后爹爹就将姨娘接回府了?”   这么老套狗血的桥段她在电视上不知看过多少次了,她就不能编个新颖一点浪漫一点的?英雄救美也比这个好啊。   林秋水点头,“对啊,就是这样。”然后好奇地看着她问道:“那二小姐和……濬王殿下是怎么认识的?”   景绣双手撑着下巴,沉吟道:“我和司马濬啊……当年我被劫匪绑架然后是他救了我,我们一起待了几天他就回东旗了,后来就没有见过了。直到我回相府,他才又来找我,然后我们就……”她忽然发现原来她和司马濬的相识也是电视剧惯用的老桥段啊,英雄救美啊!   林秋水讶异地看着她,问道:“二小姐都是直呼濬王殿下的名字的吗?”   景绣还不待答话,身后的青霜又插话了。   “是呢,濬王殿下不让我加小姐和别人一样叫他濬王,非让小姐直呼他的名字,说这样显得亲切,还说他的名字只让小姐叫,别的女子没资格!”   景绣看着林秋水已经完全笑不出来的脸色,对着身后嗔怪道:“胡说什么呢!”   青霜委屈地小声反驳道:“奴婢说的分明就是实情么……”   景绣无奈地瞪了她一眼,才看向林秋水尴尬地笑道:“让姨娘见笑了!”   林秋水扯了扯嘴角,心里被嫉妒填满,一遍遍喊着:司马濬司马濬司马濬司马濬司马濬……总有一天她也有这么叫他,并且到那时只会有她这个人这么叫他!   景绣伸了个懒腰,起身道:“坐了这么一会儿,我就不打扰姨娘了,改日再来看姨娘好了。”说着就带着青霜走了出去,状似无意地青霜说道:“不知道淑妃娘娘唤我进宫到底什么事。”   青霜开心地说道:“反正不会是坏事,淑妃娘娘人那么好!”   景绣点头,然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眼,转头看向站在门框前出神的林秋水。问道:“姨娘还没进过宫吧?”   林秋水依旧在想着她刚才的话,疑惑淑妃这个时候找景绣进宫做什么?听到她的问话,猛然回过神来摇头道:“没,没有。”   景绣遗憾地叹了口气,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宫里可漂亮了,连宫女们都个个长得如花似玉的更别提娘娘们了,就说我见过的几位娘娘吧,个个都是一等一的没人,淑妃娘娘更是其中佼佼。”   “听说淑妃娘娘最得皇上宠爱想来一定是美貌无比的。”林秋水笑道。   “嗯,淑妃娘娘的重华宫也是如娘娘的人一般美,每次去了都让我舍不得回来呢!”   “二小姐记错了吧,重华宫……”   景绣眼神一凛,疑惑道:“姨娘说我记错了什么?重华宫怎么了?”   林秋水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动着,后背和手心都沁出一层薄汗,摇头道:“没、没什么,我只是听老爷说过好像德妃娘娘的寝宫才叫重华宫,想来是我记错了……”   景绣盯着她蹙眉道:“是么?”扭头看向青霜,拍着额头懊悔道:“看我这记性,这点事都记不住,幸亏姨娘提醒我,不然我今天只怕要去错地方了!”   青霜看向林秋水笑道:“青霜代小姐多谢姨娘提醒了!”然后又看向景绣提醒道:“在宫里走错路去错地方可是很严重的,小姐以后可得把各宫娘娘对应的寝宫给记清楚了,千万不可再这样马虎了!”   景绣一脸忏悔地点头,边继续往前走边说道:“我知道了,以后段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林秋水看着她们主仆说笑着离开了秋水阁,整个人仿佛虚脱了般靠在了门框上。   双手紧紧地抓着门框,她竟然差点中了景绣的计,原来她前面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降低她的防备好在最后试探她。这心机当真是深不可测,可笑的是她还真的差点以为她就是个单纯最爱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呢!   “姨娘!”丫鬟春儿心疼地上前扶住她,“如果是以前的姨娘断不可能上二小姐的当的……”   林秋水蹙眉看向她,“什么意思?”   春儿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开口说道:“姨娘现在的心思已经全放在那濬王的身上了,春儿猜测这二小姐只怕已经察觉到了小姐对濬王的心思。”   林秋水惊讶地看着她,摇头道:“不可能!”她自认她将心思隐藏的很好,而且她以嫁做人妇,景绣再怎么聪明在她没有露出明显破绽的情况下,她也不会想到她父亲的姨娘会喜欢上她的男人吧?   况且她和濬王一句话都没有正面说过,景绣怎么会察觉得到?   春儿扶着她坐下,开口道:“姨娘难道没有发现吗?二小姐处处不离濬王,看似随意提起,在春儿看来却是有意为之。还有青霜,她明显就是和二小姐一唱一和,故意在姨娘面前说起濬王殿下对二小姐的好,目的就是为了刺激姨娘,让姨娘乱了心神然后再套姨娘的话啊!春儿看的真真的,那二小姐一直都在暗暗观察姨娘的神情揣测姨娘的心理啊!”   林秋水惊愕地看着她,然后细细地去回想景绣从一进门开始说的话,去想她的神态,越想越觉得春儿说的是对的。她又想到上一次景绣来看她,似乎也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濬王……   越想越觉得心惊,脸色渐渐的白了下去。景绣是如何得知她喜欢濬王的,如果她和濬王说话话接触过,那么景绣才有可能通过她的神态或者反应察觉出什么?可是她根本就不曾和濬王说过一句话啊?难不成是她凭空臆测出来的?   ------题外话------   昨天二更红了,其实濬王和绣儿吻了好久,因为不过审就删了三百字,估计以后洞房花烛也没办法写,唉……   今天时间紧,这一章来不及检查,会有很多错字,亲们见谅,明天编辑上班藕就修改,么么哒   ☆、第150章:奇怪的旨意   景绣用了午膳正琢磨着要不要真的进宫一趟去探探淑妃的底,可是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又担心轻举妄动打草惊蛇,正在苦恼间,院子里传来说话声。   青霜立马走到门口向外看去,飞快地走回来回道:“殷公公来了!”   景绣神色一怔,司马濬不是说崇明帝已经法惩罚过她了吗,又派这个殷全来做什么?   正疑惑间,景天岚已经一脸含笑地领着殷全走了进来。   景绣忙起身行礼道:“不知殷公公大驾光临,未及远迎还望公公不要见怪!”   殷全笑呵呵地说道:“二小姐严重了,什么见怪不见怪的,实在是折煞咱家了!咱家今日过来是传皇上圣旨的,二小姐快快接旨吧!”   景绣诧异地抬头,果见他手中一直举着一道明黄的圣旨。心里疑惑着圣旨的内容,却是神情如常的跪了下去,“景绣接旨!”   景天岚和青霜也一并跪了下去。   殷全展开圣旨用那景绣已经无比熟悉的尖细嗓音念了一遍。然后笑嘻嘻地看着已经呆若木鸡的景绣,将圣旨递给她,讨好的说道:“二小姐深得皇上器重,此次万寿节若是二小姐将各国来使招待好了,皇上必定龙心大悦,对二小姐的赏赐定是不会少的!”   景绣僵笑着接过圣旨,道:“景绣定不负皇上厚望一定协助二皇子殿下,让各国使者感到宾至如归,也会协助皇后娘娘好好筹备万寿节,让皇上过个别开生面的生辰!”   “那就好,那就好!”殷全连连点头,看向一旁神情不自然的景天岚道:“丞相大人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二小姐若是这次万寿节将各国来使都招待好了,皇上恐怕不止会嘉奖二小姐,丞相大人教女有方,皇上也或许会一并嘉奖啊!”   景天岚连连点头,脸上带上如沐春风的笑容,仿佛真的为景绣感到骄傲和与有荣焉般。一边领着殷全离开清枫院一边说着客套话。   景绣看着手中的圣旨,三个月后是崇明帝的五十岁生辰各国都会派来使者贺寿,这可是西临一大盛世。招待来使这么重要的事崇明帝竟然交给她和南宫洐,并且并没说谁协助谁,这也太诡异了。   西临虽说民风豪放,除了出嫁为妾者不经常抛头露面,闺阁女子还有当家主母等都是三不五时就出去的,出行并不受限制。可是就算这样,让她一个未出阁刚刚及笄的女子去招待来使也说不过去啊,就不怕她搞砸了?   至于让她和瑞安一同协助皇后举办一个别开生面的生辰宴这倒还说的过去,只是这次太子真正被废,皇后依旧会对她毫无芥蒂吗?   青霜疑惑又不不满地说道:“小姐,这也太奇怪了,朝中又不是真的无人可用,皇上为什么要让你去办?而且你不是还要查案呢吗?”   景绣茫然地摇摇头,崇明帝此举实在让人费解。不过不管怎样圣旨已下,她只能遵照行事。反正也不是她一个人,不是还有南宫洐呢吗?   她将圣旨交给青霜收起来,此刻也没心思进宫去试探淑妃了。自从同仁堂大火之后崇明帝就将新建的任务交给葛天一去办了,也不知道建的如何了。最近事多一直没顾得上去看看,现在想起来不防就过去看看吧。   景绣和青霜二人一路闲庭信步地来到了同仁堂,恰巧葛天一也在。   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大太阳,又看向葛天一满脸大汗不时指挥的样子,景绣上前笑道:“葛大人公务本就繁忙,这点小事就不必亲力亲为了吧,交给手下人去做就好!”   葛天一听到她的声音回过头上,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道:“本官也只是趁着中间这点闲暇的功夫过来看看,皇上可是嘱咐我了务必将这同仁堂恢复原貌,也务必做到让二小姐满意!”   景绣看已经兴建的差不多了,此刻也就是做些收尾的工作而已,再加上后面的内部装修按照他们如今的速度只怕半个月同仁堂就能重新开张了。心里想着这葛天一办事就是靠谱,怪不得崇明帝总喜欢将事情交给他,能者多劳嘛!   对着葛天一拱手笑道:“葛大人如此尽心尽力,我如何能不满意?景绣就在此谢过葛大人了,改日有时间必定盛宴答谢大人!”   葛天一摆手苦笑,想到之前在食客居一顿饭花了百两银子心里就不是滋味。“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二小姐不必如此!”   景绣见他如此神色,心里也猜到几分,说道:“放心,这次我请客,绝不让葛大人破费!”上次是她帮了他的忙,才会让他请客,这次身份互换,她怎么会让他请客呢?   葛天一被道破心事,尴尬地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正说话间,青霜忽然捅了捅景绣的胳膊,景绣不解地看向她,只见她拼命地对着一个方向努嘴。   景绣疑惑地看过去,竟然看到了林秋水,诧异地挑了挑眉,转身对葛天一告辞后就向着林秋水进的那家铺子走过去。   “小姐,她怎么会来玩胭脂坊?”青霜皱着眉头问道。   景绣笑道:“她如何就不能来胭脂坊,她是个女人买胭脂不是很正常吗?”这胭脂坊她没来过但也有所耳闻,这里的一盒胭脂普通的也要十来两银子,贵的上千两都有。之前她及笄,沈柔不就是花了五十两从这买了盒胭脂醉去诱她上当吗?   青霜表情古怪的纠结着,动了动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景绣面上带着斗笠,斗笠四周垂下的白纱一直到胸部位置,将她一张倾城国色的脸都遮盖住了。身上穿着普通白纱裙,身上不见一件首饰,一眼看去很是普通。   胭脂坊的掌柜本不以为意,忙着招呼其他的客人,可是不经意间瞥到景绣身后跟着的青霜脸色立马一变。然后猛然又看向景绣,神色透出一丝敬重和难以掩饰的激动。   景绣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不解地和他对视起来。怎么这老者的眼神和表情如此奇怪,难不成认出她了?可即使认出她是景绣,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青霜一直对着掌柜使眼色,掌柜接到她的眼色才慌忙低下了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在景绣疑惑的目光中走上前来。若无其事的笑道:“二位姑娘看着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小店吧,欢迎欢迎!”   景绣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刚才那个神色激动的掌柜只是她的错觉。   一边走进去,一边狐疑地看着他问道:“老先生刚才为何那么看着我?”   掌柜不着痕迹地看了青霜一眼,不知道如何回答。   景绣自然是将他的神色完全纳入眼底,转头探究地看向青霜,心里疑惑着难道这胭脂坊的掌柜竟然认识青霜吗?如果他认识青霜,那么应该也就知道青霜是司马濬的手下,现在看到青霜跟在她的身边,所以才会神情异常吗?   可是仅仅是这样的话最多也就是惊讶好奇或者不解,而不是那么的激动而且还流露出那么敬重的神情来?   给她的感觉倒像是看到了他的救命恩人般!   青霜知道她起了疑,知道自己说假话也肯定瞒不过她,而且这也没必要瞒着她对她撒谎。于是拉着她进了里面的一个小房间,掌柜的对店里的伙计们吩咐了两声也立马跟了进去。   景绣见青霜对这里这么熟悉,心里更加狐疑了。   “你来过这儿很多次了?”看这样子不像刚才那老者说的初次过来啊?   青霜点头,说道:“小姐,这是王爷的产业。”   景绣听了诧异地眨了眨眼睛,愣了一瞬才轻笑道:“你家王爷在平阳城到底有多少产业啊?”这碎玉轩是平阳城最大最好的玉器首饰店,胭脂坊也是平阳城最好的胭脂水粉店,这两家店加起来一天的营业额估计很是惊人吧?   他看着真的不像是做生意的料啊,可是没想到她竟然看走眼了,他这生意做的可是风生水起,相当成功啊!   这碎玉轩和胭脂坊都是在四国中有分店的,司马濬的身家绝对不低。她真的很好奇,除了这碎玉轩和胭脂坊外还有没有别的?   青霜答道:“平阳城内就还有食客居了,别的没有了。”   景绣震惊地反应不过来,食客居竟然也是司马濬的产业?他真的是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啊,之前也和他一同去过食客居几次了,他一点没表现出什么异常来,而且食客居的掌柜和伙计也没有表现出异样来,对待他和南宫珏等人没什么不同。   “你说平阳城内没有了,意思是平阳城以外还有?”   青霜点头,颇为骄傲地说道:“嗯,在西临境内王爷一共有十八家店铺,在东旗有二十多家,南疆北戎分别是八家和六家,其中涵盖酒楼、客栈、茶馆、古玩、首饰、胭脂水粉、当铺还有……”   景绣瞠目结舌地听着,见她停了下来好奇的问道:“还有什么?”说的好好的吞吞吐吐地做什么?   青霜脸色尴尬地开口道:“还有青楼。”   原来是青楼,怪不得忽然吞吞吐吐了。   这么多的店铺涵盖这么多方面又分布四国,司马濬不过才十八岁,这简直就是个商业奇才啊!真的没想到那么寡言少语又冷冰冰的人竟然会是个经商的好手!   景绣忍不住担忧地问道:“对了,这些外人都知道吗?嗯,比如说我们西临的皇上?”这么说来司马濬完全就是富可敌国的超级大富豪,若是这些都没有对人隐瞒的话,惦记或者说忌惮他的财富的人肯定不少。   不说崇明帝就是东旗皇恐怕也没办法对这么大的财富无动于衷。看食客居碎玉轩和胭脂坊这三家就可知其他店铺的经营状况了,只怕每一家都是日进斗金的摇钱树。   青霜摇头,不确定地道:“应该不知道吧,反正碎玉轩是王爷故意暴露在外的,这个大家都知道,至于其他的,奴婢也不知道大家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景绣沉思,这么大的产业想瞒的密不透风可能吗?况且司马濬来西临这五年,濬王府不是都有崇明帝的人暗中监视着吗?想要经营好这么多的店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是说坐在书房动动嘴皮子就行的,崇明帝真的无知无觉吗?   青霜见她面有忧色,笑着宽慰道:“不过奴婢觉得以王爷的警惕和谨慎,应该是瞒的好好的,小姐不必担心!”   景绣缓缓点头,叹息道:“但愿吧!”   见她们谈话停下了,一旁的掌柜才上前来,对着景绣就跪了下去。   景绣吓了一跳,不明白他这是做什么,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疑惑地看着他:“老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掌柜的一张皱纹横生的脸上布满了敬重和敬畏的神色,对着她磕头,语气激动地说道:“小人参见王妃!”   景绣因为他那句“王妃”而面色微红起来,也忽然恍然大悟过来,原来他是猜出她的身份,也对她和司马濬整日出双入对的事情有所耳闻,所以看到她才会这么激动,还会如此唤她吧?   说明他对司马濬更为敬畏,所以才会爱屋及乌也对她如此。   青霜在一边笑着介绍道:“小姐,这是齐伯,是胭脂坊的掌柜。”   景绣忙让他起来。   齐伯见景绣对他如此和颜悦色心里高兴,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因为笑褶子更多了,但是看着更加慈眉善目了。   景绣想起进来的目的,忙拉了青霜出去,一楼并不见林秋水的身影,她们就又上了二楼。   二楼靠窗的位子,林秋水坐在角落上的一张凳子上出着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安静的模样和店里来来往往三两成群看胭脂的姑娘形成鲜明的对此。   景绣和青霜相视一眼,拿起旁边的一盒胭脂,一边打开闻味道一边轻声问青霜,“你说她来这儿不会是发呆的吧?”   青霜笃定地说道:“她肯定是为了王爷来的!”   景绣沉吟道:“可是你不是说明面上只有碎玉轩是你家王爷的吗?她如何会知道这胭脂坊也是你家王爷的?”   青霜面色犯难说不出话来,之所以那么断定也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景绣沉思着,然后拉了她又下了楼来,对她吩咐两句。   青霜听了立马点头出了胭脂坊。   景绣唤了奇伯重新回到那个小房间,问他林秋水是不是经常过来。   齐伯说前几日也来过一次,因为上次也如这次一样来了只是坐在角落发呆,不时又向着楼下张望好似在等着什么,所以他才会有印象。   景绣让他出去悄悄盯着林秋水,自己就撑着下巴沉思起来。   按齐伯所说的,这林秋水的确是想在等司马濬的,可是她是如何得知胭脂坊是司马濬的产业的?是她背后那人告知她的吗?如果是的话,那是不是说明司马濬的产业根本就没瞒过宫里的人?   很快青霜就叫来了司马濬,景绣特意去留意了一下齐伯和店里其他伙计们的表情,发现他们竟然都十分淡定,仿佛司马濬不过是个很普通的客人一样。   难道是因为他戴着斗笠所以齐伯没认出他吗?可是看到他很她并肩走应该能猜的出来他的身份吧?!   她想应该是故意装作不认识吧,也是难为齐伯能装的这么像!   司马濬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何人等我?”   景绣轻笑一声,卖关子道:“上去就知道了!”   司马濬更加好奇,脸色若有所思起来,这胭脂坊是卖胭脂水粉的地方,什么人会来这儿等他?   ☆、第151章:长痛不如短痛   林秋水正坐在二楼角落靠着窗口的地方发着呆,脑中一直盘旋着春儿上午对她说的那些话,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实在难受。   她脸上蒙着面纱,眼神空洞,一个人安静的坐着,和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店里的顾客们时不时地就抬眼看过去打量她,脸上都带着奇怪的神情。   但是她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一样,静静地坐着。   司马濬一到楼上就注意到了独自静坐的林秋水。   景绣见他这么快就注意到了,怕他认不出林秋水来,于是在他耳边小声解释道:“相府六姨娘林秋水,你见过的!”   司马濬不解地看向她,等他的人难道就是这六姨娘?他自诩聪明此刻也是一头雾水了。   景绣点头淡笑不语,拉着他就往林秋水的方向而去。   “六姨娘,你怎么也在这儿?”景绣仿佛才发现林秋水一样,惊喜的唤道。   林秋水回过神,眼中的呆滞慢慢散去变得亮堂起来,诧异地起身结巴地说道:“二小姐也、也来了,真是巧了!”说完才意识到景绣的身边还跟了个男人,下意识地看过去,呼吸微微急促了几分。   景绣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见她要对司马濬行礼忙阻止了,对上她疑惑的双眼轻声解释道:“姨娘,出门在外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已经有人频频侧目看过来了,她景绣是平阳城新晋的话题人物,司马濬更是走到哪儿都能引来诸多话题的人,他们两话题人物最近已经够高调的了,好不容易这两天热度有所减弱,以后还是都尽量低调的好。   林秋水如果一行礼,必定暴露司马濬的身份,她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大家还不都把眼珠子盯在他们身上,那种被人当大猩猩围观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林秋水听了也就作罢了,但是依旧无声的对着司马濬屈了屈膝。   景绣轻声邀请道:“姨娘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妨跟我们一块出去到茶馆中坐坐?”   林秋水似乎犹豫了一瞬,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就怕濬王殿下不欢迎秋水……”   景绣笑道:“当然欢迎!”说着对司马濬使了个眼色。   司马濬不解她这么做的目的,但是依旧配合地说道:“一起吧!”声音有些不自在,他何曾邀请过什么人,只不过不想坏了绣儿的事。   林秋水面色一喜,胸口微微的起伏着,含羞带怯地低头轻声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景绣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垂眸轻笑转身往外走,司马濬和青霜也立马跟在她身后下楼。   林秋水心里抑制不住的欢喜,终于等到他了,忙也跟了上去。可是没走几步脑海里又响起了春儿上午说过的话,心里狐疑起来,景绣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她对濬王的心思,她知道了还给机会让她接触濬王,这里面必定有蹊跷!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见到濬王,难道就这样放弃吗?不,不能放弃!只要她小心谨慎,对景绣提防,就绝不会再在她面前露出任何破绽来!   景绣三人已经出了胭脂坊,青霜转头却不见林秋水的身影,忙对着景绣轻声提醒道:“小姐,六姨娘没有跟上来!”   景绣微微一笑,笃定地说道:“她会跟上来的!”林秋水好不容易见到司马濬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换作是她,她也不会放过的。   司马濬一头雾水地看着她,眼中盛满了困惑。   景绣走在最前面直接往胭脂坊对面不远处的茶馆走去,司马濬和青霜也一步不离地跟在后面。   在进茶馆之前青霜又不放心的转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林秋水出了胭脂坊,正向她这边看过来。于是她便放了心,走了进去。   景绣要了楼上的一个厢房,见小二拿来泡好的茶水,眼睛一亮转身问司马濬:“你会泡茶吗?”   司马濬微微挑眉,笑道:“会一点,怎么了,不喜欢喝外面泡的茶?”   景绣摇头,眼睛亮晶晶的笑道:“也不是,只是忽然想喝你泡的。”其实她压根就不懂茶也不怎么爱喝茶,所有的茶在她嘴里都是一样的苦涩味道。只不过刚才在楼下看到有人在泡茶,临时心起也想看看他泡罢了。   人家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原本你不喜欢吃的东西,如果由你喜欢的人来做,即使手艺并不怎么样,你可能也会觉得是人间美味。所以她想看看喝他泡的茶和喝别人泡的茶会有什么不同。   司马濬嘴角微勾,对旁边的小二吩咐道:“拿一副茶具上来我们自己亲自泡,要滚烫的开水还要你们店里最好的茶叶!”   小二本就觉得他们非比寻常,此刻听到他说要最好的茶叶立马确定了心中的猜测,立马放下手中的茶壶下去准备了。   司马濬替她取下头上的斗笠,同时取下自己的两个叠到一起放到了一边。   拉着她坐下,一边拿过青花瓷杯倒茶一边问道:“听说皇上让你帮着皇后娘娘筹办生辰宴,还让你和二皇子一起接待别国使者?”   景绣诧异地挑了挑眉,这圣旨下来才这么短的时间他竟然就知道了!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点,让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青铜或者青霜又向他通风报信了。   脸色凝重地点头道:“嗯,不知道皇上他到底怎么想的,满朝文武不用偏偏来使唤我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小女子。”   司马濬将手中的杯子递过去给她,温声道:“不用担心,皇上此举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安抚你父亲,你记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行!”   景绣身子坐直,直视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司马濬低头浅笑,这个丫头怎么一时聪明的不得了,一时又迷糊的不得了。   刚想开口解释,门口就传来青霜的声音:“姨娘请进!”   话音刚落门就被从外面推开,林秋水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   也在此时刚才下去的小二也端着茶具等上来,青霜从他手中接过亲自端了进来。   景绣和司马濬是面对面而坐的,于是她指着她和司马濬之间的位子对林秋水道:“姨娘请坐!”   林秋水坐了下去,见他二人全都取下了斗笠,也抬手解开了脸上的面纱。   青霜将茶具热水等放到桌上在林秋水的对面坐了。   司马濬将茶具拿到自己面前放好,动作娴熟又优雅地泡起茶来。   景绣目光含笑地落在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上又不时抬起头去看他的脸,觉得眼前的人怎么就那么好看呢,怎么看都看不够!   景绣只顾着看司马濬,青霜却一直看着对面的林秋水,见她一直眼光灼热痴迷地看着司马濬心里气不忿,转头对景绣使眼色,却见景绣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司马濬身上根本就不理她。   于是,青霜咬牙,在桌子底下用脚去碰她的脚。小姐叫王爷过来不是为了让六姨娘乱了心神借机试探她吗?难不成忘了,怎么尽顾着看王爷泡茶了?   景绣感觉到她的动作,回过神来,扭头去看林秋水,见她面色绯红,目光直直地落在司马濬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爱意就像是决堤的湖水般倾泻而出。   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起来,她的男人怎么能让别人这么看着呢?瞥到一边放着的斗笠,心里有股冲动想要重新将它戴到司马濬的头上去,遮住那张诱人犯罪的脸。   现在还带着面具呢就已经招来这么多烂桃花,一个瑞安郡主不够还来个六姨娘,若是有一天真的取下了面具,将另外半张脸也暴露在众人面前,岂不是要招惹更多的女子,给她带来更多的情敌?   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司马濬抬头神情不悦地看了林秋水一眼,她的眼光让他不喜欢,除了绣儿,他不喜欢任何人那样看他。   林秋水立马一惊,神色慌乱地低下了头收回了目光。   景绣这才打消了重新给司马濬戴上斗笠的念头。   林秋水桌子下的双手死死地绞着手帕,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着,既因为司马濬刚才冲她投过来的那一眼紧张和慌乱可又带着一丝控制不住的欣喜。   他看到她了,他的目光刚才落到她身上了!   景绣将她春心荡漾的样子看在眼里,看着她绯红的面色,关切地问道:“姨娘怎么了,可是觉得热?”   林秋水抬头,慌乱地说道:“不、没有,不热!”   青霜困惑道:“姨娘脸那么红怎么会不热呢?”   林秋水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感到滚烫滚烫的,不敢直视景绣清澈的双眼,低下头尴尬地说道:“是有那么一点热,不过没关系……”   不行,她不能再看他了,景绣已经起疑了,她不能再露破绽了!一想到他她就完全没办法集中心神,此刻他就在她眼前,她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理智全无。景绣这么聪明,她绝不可以大意!   景绣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而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刚才我看姨娘在那胭脂坊中静静的坐着,难道是并选到合适的胭脂水粉?”   林秋水侧着身子面向她,心中提起十二分警惕,尴尬地答道:“也不是,只不过那胭脂坊中的东西都贵的很,我几次想买又都没舍得,刚才觉得累了就坐着歇了歇。”   景绣了然地点点头,“上次濬王送我两盒胭脂醉,我才开了一盒还有一盒没动呢,姨娘若是喜欢回去我让青霜给你送去!”   司马濬泡茶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垂了下去。   林秋水面色闪过一丝嫉妒之色,那胭脂醉一盒最低也要五十两银子,濬王送的只怕肯定不止这个价。可恨的是她竟然如此不珍惜,这么随便地就可以转赠给她,分明就是不重视濬王的心意!她如何配得上濬王如此真心相待?   她小心翼翼地说道:“这……真的可以吗?濬王殿下送的东西二小姐就这么随意的送人吗?”说着眼睛的余光落在司马濬身上,只见他依旧神色如常,心里不禁微微泄气。   景绣轻笑,语气张扬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他既然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我当然有支配的权利,我想将它送给谁就送给谁!”   说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一样,接着道:“上次他送了我两支好看的步摇,我还送了一支给青霜呢!”扭头看向青霜问道:“还记得吗?”   青霜忙点头道:“奴婢记得,不过那步摇已经……”她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头也低了下去。   景绣疑惑道:“你不会是弄丢了吧?”   青霜忙抬头摆手,紧张地说道:“不是不是,而是……被奴婢拿去当了……”   “当了?”景绣拔高语气,显得很是震惊。   青霜慌张地解释道:“奴婢只是个下人带着那么名贵的步摇不合适,平时带着还惹人怀疑呢,还不如把它换成银子……”   景绣理解的点点头,嘴角漾开笑容,“当了就当了吧!”   司马濬听着她们一唱一和的,联想到林秋水刚才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心里已经大概明白了一些,当下也只是不动声色默不作声地配合着。   林秋水听的心中火气直冒,她竟然如此不珍惜濬王送的东西,送的东西不论好坏都是濬王的一片心意,况且濬王送的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她这是不把濬王的心意放在眼里……   景绣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将头上的步摇取了下来,递到她面前,炫耀地说道:“姨娘你看,就是这支,漂亮吧?”   司马濬看向她手中的步摇,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自从他送给她这支步摇起她几乎就天天戴着,这让他觉得分外开心。   林秋水看着步摇上栩栩如生的蝴蝶只觉得万分刺眼,可是还是口不对心地说道:“真漂亮,这么漂亮的步摇二小姐应该好好珍藏,怎么能随便送人呢?”   景绣不以为然地摇头,“好东西不就该与人分享吗?”   林秋水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过了半晌比嘴角微勾地问道:“那……二小姐也愿意与别人分享濬王殿下吗?”   司马濬的手猛地顿住,抬眼目光灼灼地看向景绣,手心微微冒着汗。她会怎么回答?   景绣愣住,没想到林秋水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垂眸沉默了几秒,然后抬头看向她,摇头,语气坚决地说道:“不会!”   林秋水嘴角得意地勾起,她早就看出景绣心高气傲,虽然看着端庄贤惠,但其实性格极其霸道强势,果然被她给猜对了!   “二小姐不是我说你,你若想嫁给濬王殿下做正妃,就一定要贤良淑德心胸宽大,要学会为濬王殿下着想,要为濬王府的子嗣着想,多为濬王殿下纳妾,这才是一个当家主母应该有的胸襟!”林秋水一边语重心长的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司马濬的脸色。   没有男子会喜欢小肚鸡肠善妒强势的女子,越是像濬王这样身份高贵的男子越不喜欢!   景绣啊景绣,你到底还是年轻,以为凭着一张貌美的脸蛋就能一个人霸占着濬王吗?真是太天真了!   景绣目光落在司马濬的脸上,和他目光相对,心里有些紧张,她从来没有跟他谈过这个话题,因为她不敢提起。   平民男子三妻四妾都比比皆是更别提他了,她一直有意地没有去提起这个话题,她还没有勇气跟他说要他一辈子只娶她一个人,不得纳妾。因为她知道这样的话在这些古人听来是惊世骇俗的,是不容与世俗的。   他说过今生今世非她不娶,但他说的应该是正妃之位非她不娶吧?!他没说过只娶她一人……   景绣深吸一口气,也好,今日就借这个机会,告诉他她的想法吧!反正迟早都要说,她是不可能与人共侍一夫的,早日说开,他能接受最好,不能接受……长痛不如短痛,她就立马转身离开!   ------题外话------   章节名真的要我命啊……   ☆、第152章:一生一世一双人   看着他深邃的如泼墨山水般的眸子,她深吸了口气,声音暖软地开口道:“司马濬我不可能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要你只娶我一人,一辈子只有我一人,如果你不能做到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她心里波涛翻滚但是表情却是十分的平静,面带笑意地看着他,仿佛说的是什么动人的情话般,声音悦耳动听。   林秋水嘴角的笑容怎么都掩饰不住,心里窃喜不已,一生一世一双人?景绣她未免也太天真了,哪个女子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哪个男子愿意舍弃三妻四妾,一生守着一人?   她若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别说濬王不会娶她,平阳城里的大户人家不敢要她,就连日子过的去的平常人家也得犹豫不决,她是不想嫁出去了吗?   司马濬你看到了吧,景绣就是这样善妒又强势霸道的女人,你若是娶了他只怕后院不宁!   青霜震惊地看着景绣,心里的震撼无以复加,一生一世一双人?王爷的身份怎么可能呢?小姐怎么会有这么大胆的想法?这简直太……骇人听闻了!   她震惊过后又紧张地看向司马濬,在看她看来小姐和王爷就是天生一对,他们就该在一起的!可是小姐的要求对王爷来说恐怕很难接受吧?!   若是王爷和小姐分开,她该何去何从?   她谁都不想离开啊!   司马濬看着景绣,心里仿佛有汩汩甘甜又清凉的泉水流过,看着她明明紧张他的回答却故作镇静的样子,只觉得说不出的欢喜。   在她出现之前他从来没想过娶亲生子,虽然孤独却从不曾感到寂寞过,或许是习惯了一个人,所以他对多一个人的生活竟然有些恐惧。可是她出现之后他却开始感觉到了寂寞,见到她时满心欢喜,看不到她的时候心生寂寞,恨不得每时每刻看到她。   遇见她之前他眼里看不到别的女子,遇见她之后他眼里的女子只有她。除了她,他眼里心里已经容不下别的女子。   在三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下,司马濬嘴角漾开缱绻温柔的笑容,目光炙热地看着她,缓缓开口道:“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司马濬对天发誓今生只娶你一人,疼你护你,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景绣蓦地眼眶一热,感动的无以复加。呆呆地看着他,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滚滚而下。   他真的答应她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以前从来不敢想,她以为她会一辈子孤独终老,直到确定了自己对他的心意,才对未来有了憧憬。   但是依旧有着不确定和忐忑,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为了她放弃弱水三千。她的心里又有着一份希冀,相信他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男人不一样,相信他对她的感情是真的,侥幸地想着,会的,他一定会只娶她一人的!   现在亲耳听到他说了出来,她既觉得震惊又觉得意料之中。很矛盾,但是很感动,很开心,很幸福!   青霜紧张的感觉突然不见了,由衷地笑了出来。真好,王爷答应了,王爷和小姐永远只有彼此,她会守护他们,不让任何人破坏他们的感情!   林秋水震惊地看着司马濬,一定是她听错了,怎么会有男人答应这样惊世骇俗的承诺,还是一个身份贵重的男人!   司马濬不理会林秋水和青霜的目光,伸手隔着桌子摸向景绣的脸,替她擦拭眼泪。笑着道:“傻瓜,哭什么?”   景绣摇头,一边笑一边哭,这是开心的泪水,在这个时代,像他这样身份贵重的男人答应只娶她一人,可以说是做了巨大的牺牲。她何其有幸,能够遇到他!   “濬王殿下……”林秋水眼里闪过嫉妒和不甘等多种神色,扯着嘴角道:“殿下可有想过瑞亲王爷是否会同意,而且别人也会说三道四的,他们会说王爷没骨气怕女人,会说二小姐善妒成性,会说……”   司马濬替景绣擦着眼泪,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哼一声:“本王的事本王自己能作主,别人管不着,这就不劳六姨娘操心了!”   “就是,姨娘难道不为小姐和濬王殿下开心吗?他们感情甚笃心中只有彼此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吗?依奴婢看,凡是说三道四的人都是因为羡慕嫉妒小姐能得濬王殿下如此疼爱!”青霜看着林秋水道。   景绣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林秋水,恐怕她心里此刻不是滋味吧?!   林秋水僵硬地挤出一丝笑容,眼神闪烁地看着景绣,神情讪讪地说道:“怎么会呢?怎么说我也算是二小姐的半个长辈自然是希望二小姐能够遇到濬王殿下这般对她一心一意的男子的,只是爱之深关之切,我是担心二小姐和濬王殿下不明白什么叫人言可畏!”   她说的情深意切语重心长,景绣心里觉得好笑,被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教育”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景绣毫不在意地说道:“我知道六姨娘一片好心,但是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别人想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我不在乎!”   林秋水语气一窒,再也说不出话来。   司马濬看着景绣眼角眉梢的笑意越发浓郁,只觉得她脸上那种不屑一顾的神情那么的耀眼,让他怎么都移不开目光。   景绣也看着他,脸上全是幸福的表情,只觉得前世今生都未这般的感到幸福过。   青霜看着他们含情脉脉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和林秋水分外多余,于是对林秋水道:“六姨娘想必累了吧,奴婢送姨娘回去吧!”   林秋水此刻也真的感觉待不下去了,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看了司马濬一眼就转身往门口走去。   青霜忙跟了上去。   房间里只剩下景绣和司马濬两人,司马濬拉过她的手玩着她的手指,笑问道:“你这脑袋瓜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景绣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他那么能惹桃花!没好气的说道:“六姨娘她对你动心了!”   司马濬虽然刚才已经隐隐猜到了,但是此刻听她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意外和不舒服。   “我听齐伯说这是她第二次去胭脂坊了,两次都是什么都不买光坐在店里发呆,我怀疑她去那儿就是为了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你!”景绣挑眉看着他语意调侃地说道。   司马濬却关注点不在这个上面,看着她笑道:“青霜已经告诉你胭脂坊是我的产业了?”   “嗯哼!”景绣点头,“如果青霜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怎么,怕我知道管你要钱花?”   司马濬失笑地摇了摇头,抬手就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放到她手里,“拿着这个在我名下的任意一间铺子里都可以随意提银子花。”   “呃……我跟你开玩笑的。”她基本上也用不到银子,而且她也有好几家药铺医馆,虽然挣得不多但也足够她花了。而且上次及笄,他和南宫洐送的那些东西也都是价值连城的,算起来她应该算是个小富婆。   司马濬不容拒绝地说道:“拿着,反正以后迟早要给你。”   景绣听了这话心里犹如被三月的春风拂过般暖融融的,点头欣然接受,将玉佩珍而重之地收进怀里。她虽然用不着,但是这是他的一片心意。   “对了,你之前对我说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是什么意思?”刚才他还没来得及说林秋水就进来了。   司马濬正色沉吟道:“皇上让你参与招待来使和筹办万寿节,不过是为了安抚你父亲,你大姐如今必死无疑,你父亲失去一个女儿,皇上自然要在别的上面补偿他。招待来使有二皇子,筹办万寿节有皇后,你只要辛苦点跟在他们身边就好,并不需要做什么。”   依他看崇明帝只是想找个赏赐她的机会,当然可能也想借此试探试探她的能力。   景绣恍然大悟起来,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怎么没想到呢!”   筹办万寿节有皇后做主导,她只是协助,办的好有她一份功劳,办不好也有她一份苦劳,没有人会把办不好的责任怪在她身上。至于招待他国使者,虽然圣旨并没说让她协助南宫洐,但是这几乎是不用言明的,她最多只是跟在南宫洐后面跑跑腿,事情办的好有她的功劳,办的不好也没人会怪她,首当其冲肯定是责备南宫洐。   虽然她知道她这么想不厚道,但是还是松了口气,不管是皇后还是南宫洐那肯定都是没问题的,也不太可能出现办不好的情况。   所以她就等着崇明帝的赏赐吧!想到这儿她有些期待万寿节快点到来了。   司马濬抓住她拍脑袋的手,叮嘱道:“不过你也不能大意,以防有人借着那样重要的时刻做什么手脚针对你,还是要万分小心!”那个瑞安不是也要一同参与筹办万寿节吗,保不齐她耍什么心眼。   景绣点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一点总是不会错的。   “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   司马濬看着她,了然道:“你不明白皇上想要安抚你父亲,更应该嘉奖赏赐你大哥而不是你对不对?”   “嗯!”景绣觉得赏赐景仁义才是对景天岚和沈家最好的安抚。就拿招待来使一事来说,景仁义比她适合多了,皇上为什么就选她了?   司马濬沉吟一会儿,他总觉得崇明帝对绣儿似乎有些特别,除了欣赏外还有别的什么,具体是什么他也说出不上来。   “皇上该不会觉得景仁义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担心好差事也会被他办砸吧?!”   司马濬抬眸笑道:“很有可能!”   离开茶馆,两人手牵着手走回相府,在相府门口刚好看见沈家的马车停了下来。   景绣知道沈家人必然是为了景媛的事而来的,转身对司马濬道:“府里来客人了,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司马濬难掩担忧地看着她,“有没有人为难你?”   景绣扬唇反问,“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用吗?”为难她,谁有那个本事?   司马濬失笑不已,以她的能力和性子的确没人能为难了她?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看着温婉实际上性子强悍,她不欺负别人但也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去!   于是他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景绣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一转头就看到沈家婆媳二人站在马车下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景绣对她们遥遥一礼就转身进府,这二人明显来者不善,她还是尽量远离吧!   沈老夫人一双倒三角眼,如利刺般射在景绣的身上,拄着拐杖的老手紧紧地攥起,都是这个贱丫头,害得她两个女儿反目,害得她在大女儿面前里外不是人,现在更是害得她的外孙女进了大理寺监牢……   李环看着她露出这样的神色,心里不禁发怵,老夫人已经多少年没露出过这样的神色来了,每次露出这样的神色必定是有人要倒霉的。这个二小姐只怕惨了!   虽然她并不喜欢景媛,但是不管怎么说景媛也是和她丈夫儿子有血缘关系的人,说到底是亲戚,景媛出事她心里也不好受。   这个景绣自从回了相府,不仅搞得相府人仰马翻还连带着他们家也不安宁,这老夫人自从上次这丫头及笄礼上丢了面子,从此之后一听到这丫头什么事总要骂骂咧咧,还不时拿她出气。偏生这丫头还不是个安稳的,三天两头有关于她的消息传到府里去,这老太太每次都要骂上好几天,弄得她的耳根子一日也没的清净。   她扶着沈老夫人,两人神色各异地走进了相府。   景绣回到清枫院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骂骂咧咧的。   原来沈老夫人怕沈柔伤心过度就带着李环来看她,没想到却连世安苑的院门都进不去。   沈柔听到动静出来,满脸憔悴,眼睛红肿,脸上也红肿不堪,见到沈老夫人狠狠地哭诉了一番,又是辱骂景绣又是怨恨景天岚的。   沈老夫人一见女儿这样子自然心疼的不得了,又听到景天岚竟然在这个时候不好好宽慰体贴她竟然还动手打她并且将她关在院子里,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一路骂骂咧咧冲到书房,骂了一会儿却得知景天岚有事出去了并没在府上,心里的怒气不减反增。满腔怒火,又跑到景绣的清枫院骂了起来。   青霜早在她来之前就关上了院门,但是仅仅关上门阻的了人阻不了声。   “你个狠毒的贱蹄子……阎王老爷怎么就不把你收去了,留你在这世上祸害人……小**,以为爬了濬王的床就能胡作非为了……”   沈老夫人一边中气十足的骂着,一边举起拐杖去砸院门,一声声闷响夹杂着她的辱骂声,吸引了府里的下人们纷纷跑了过来。   可是又没人敢上前,都远远的观望着。   青霜听到砸门声再也忍不住了,抬脚就要去开门教训这老不死的一番。却被景绣叫住了。   “让她骂让她砸,那么大年纪的人了折腾不了多久的,看这样子气的不轻,说不定等会就来个怒火攻心倒下去了!”景绣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青霜听她这么说,垂眸一想,觉得小姐说的很有道理。眼睛转了转,依旧抬脚走向了院门。   景绣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知道她不会不听自己的话,所以很好奇她走过去做什么。   青霜隔着门缝,看着沈老夫人气喘吁吁力不从心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坏笑。对着门缝就大骂了起来,“老不死的,怎么不接着骂啊!是不是快不行了,估计阎王老爷听到你一直念叨他所以想带走你!你还是别磨蹭了,快跟他去吧!”   ☆、第153章:气晕沈老夫人   景绣吃东西的动作一顿,错愕地看着青霜,不禁怀疑这还是不是当初刚来到她身边的那个丫头,明明当初那么冷清浑身冒着冷气,话也不多的丫头,怎么还会骂人了?   细细想想,好像这个丫头来到她身边之后就变了许多,变的活泼了许多,又“坏”了许多,或许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吧,只不过当初刚来她身边对她不熟悉又不服气所以才会那么冷冰冰的。   还是现在这样好,景绣觉得此刻叉着腰骂人的的青霜说不出的灵动可爱,嗯,还有一丝泼辣。   心里觉得有趣也没有阻止她,反正那老太太也是活该,这么大年纪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嘴巴竟然这么脏!   孙嬷嬷却一脸担忧地快步进来看着她,“小姐,这沈老夫人禁不住气啊!”万一要是有个好歹,沈家还不全怪在小姐身上?   景绣不在意道:“没事,我听着这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向来身子很好,不会这么不禁骂的!”   孙嬷嬷听她这么说也就不说什么了,心里也是觉得这沈老夫人太过分了,给她点教训也好!   门外的沈老夫人直接就被骂懵了,等回过神来,立马又气又急,粗喘着气,抬起拐杖又往门上一遍遍的砸了起来,也不管门后的人是谁只把她当成景绣,嘴里尖声道:“你个小浪蹄子,小小年纪嘴巴就被糊了粪了……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野种,也不知道爬了多少男人的床……小贱货,你出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我让你敢胡说八道……你那个爹也不是个东西,由着你败坏门风,爬完这个床又上那个床……”   一旁的李环只觉得万分丢脸,这老夫人好歹也是大家族的夫人竟然像个市井泼妇一样脏话连篇,只怕相府的这些下人们不知道在心里怎么鄙视她们呢?这事传出去让他们尚书府的面子往哪儿搁?老爷知道了肯定是要怪她没拦着的!   听到她越骂越离谱,李环硬着头皮上前拉住她,“母亲,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你给我滚开!”沈老夫人见她不帮着自己反而来劝自己,一把推开她,心里火气上涌,喘着粗气指着她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哼,你一直不喜欢柔儿,嫉妒她比你的品阶高,现在看到媛儿进了监牢,柔儿也被景天岚那个没良心的关起来,你心里指不定怎么得意呢!”   李环身子一晃,满脸委屈地说道:“母亲,说话得凭良心啊,我若是真的得意我今天又干嘛陪您过来,上次我又怎么会陪您进宫去惹德妃娘娘的厌?”   说着她低头委屈地啜泣起来,心里却是愤怒滔天,这个老不死的,她为他们沈家生儿育女对她也是孝顺有加任劳任怨,她也不看看她是有多难伺候,没想到她做了这么多她却是这么看她的。既如此,看她以后还能对她这么好?!   沈老夫人冷哼道:“你少在这里给我装委屈,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那破脑袋瓜里在想什么还想瞒的过我,你再修炼个几百年去吧!”   李环张口,却在意识到周围那么多下人的时候又闭上了。这老不死的不顾忌她自己的名声和沈家的名声她不能不顾忌,她就算不为她自己想也要为她的孩子着想。   咬牙切齿地转身,她不陪这个老东西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就算回去被老爷骂她也认了。   走了两步又回头对着带过来的两个丫鬟冷声道:“你们两个照顾好老夫人,等她丢人丢够了就扶她回去!”   两个丫鬟看到她们婆媳争吵早就吓白了脸,现躲在一边闷声不吭生怕被她们的怒气波及到,此刻听到她的吩咐忙战战兢兢地点头称是。   李环这才轻哼一声接着往前走去。   沈老夫人见她离开,气得大喊:“你给我回来,反了天了,这沈家有我在一日就轮不到你只手遮天,你不把我服侍好了,我儿子能饶得了你?!”   李环充耳不闻,心里冷笑不已,老东西看来还不了解她那个儿子啊!她儿子那么重视面子,知道她竟然像泼妇一样满口脏话恐怕不认她这个娘的心情都有了!   “你你你……你给我回来!”沈老夫人指着她离去的背影,铁青着脸嘶声喊道。   李环充耳不闻,箭步流星的出了相府,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沈老夫人气的弯着腰直喘粗气,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捂着胸口,颤颤巍巍的看着随时都能倒下去。   两个丫鬟见状也顾不得害怕了,忙相视一眼上前去扶她。   青霜在院内透过门缝将外面发生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也听的清清楚楚,见外面安静下来,沈老夫人一副支撑不住的样子,咳嗽两声。火上浇油道:“哎呀,你这个老不死的做人真失败啊,你看看你儿媳妇都懒得搭理你了,你活在世上还有个什么劲啊,依我看啦,你还是早早的一尺白绫了结了自己去见阎王老爷吧!”   那沈老夫人听了这话,明明力不从心,胸口痛的难受了,还是推开了两个丫鬟怒不可遏地举着拐杖对着院门砸了起来,“你个小贱蹄子,有本事你把门开开,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青霜双手叉腰改为双臂环胸,悠哉悠哉地说道:“老不死的我看你这么中气十足的,有本事你就把门撞开啊,想撕烂我的嘴,也看你是不是有那个本事!”   沈老夫人听了气的一阵发晕,胸口犹如压了块大石般越发觉得喘不过气来,手指颤抖地指着那两个脸色发白的丫鬟,断断续续地命令道:“给我砸……我今天一定……一定要撕烂那死丫头的嘴!”   两个丫鬟迟疑着不敢动作,这可是相府,她是老夫人她砸了问题不大,她们若是砸了,那后果……她们承受不起啊!   见她们不动,沈老夫人举着拐杖就要去打她们,可惜已经力不从心了,那力道连拐杖都举不起来了,举到一半就受不住的落了下去,嘴里却还尖声道:“反了你们了……我还连你们都使唤不了了……我……”   青霜在门内冷笑道:“老不死的,你看出来了吧,你的儿媳妇不把你放在眼里,连下人都不把你放在眼里,你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思啊。我啊,好心劝劝你,趁现在还能动赶快主动去见阎王老爷,若是到以后动不了了,你那个儿媳妇喂你吃屎喝尿你想寻死你都没力气!”   一番话说的不带喘气的,跟连珠炮似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字字清晰,一点都不含糊。   沈老夫人只觉得眼前发黑,可还是强撑着,有气无力地指着那两个战战兢兢的小丫鬟,“去给我砸……不听话我……我就把你们卖到勾栏院去……让你们被千人骑万人压……”   两个丫鬟一听这话,身子齐齐一晃,哪里还敢不听话,忙跑上前去手脚并用的拍门,一边动作一边哭道:“二小姐求求你快开门出来吧,别为难奴婢们啊……”   景绣在屋内听的不忍,刚才那沈老夫人的话她听在耳朵里,她今天要是不开门,那老夫人保不齐真将这两丫鬟卖到勾栏院去出气。   起身走出屋子,示意青霜开门。   青霜有些犹豫,担心那沈老夫人伤了她,但想想,她和小姐都有功夫又年轻,还能被一个半截入土的老东西伤了?   于是上前开门。   正在这时听到外面传来景天岚盛怒的声音。   “住手!”   门外两个丫鬟立马应声停下,看到景天岚那铁青无比的脸色顿时腿下一软,就地跪倒,低着头浑身颤抖着大气不敢出。   沈老夫人看到景天岚,身上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力气,拄着拐杖健步如飞地向着景天走去,一边走一边指着大骂:“好你个景天岚,你终于敢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学那龟孙子当缩头乌龟呢!”   景天岚何曾被人如此指着鼻子骂过,额上青筋暴起,浑身散发着冷厉的气息。原地站在,目光沉沉地看着向他走来的沈老夫人。   开口道:“老夫人,请注意你的身份!”   沈老夫人反唇相讥道:“你倒是教训起我来了,你才该注意你的身份,你贵为丞相,竟然纵容庶出女儿不敬嫡母嫡姐……嫡女出了事你竟然狠心见死不救……你还不尊重嫡妻……你还不敬重我……”虽然断断续续又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字字清晰。   景天岚冷哼一声,冷眼看着她,“老夫人你想要本相敬重你,也要看看你是否值得本相敬重!”   “你——”沈老夫人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景绣走出来,缓缓走过来,对着景天岚福了福身,然后看向气的浑身发抖快要昏过去的沈老夫人,浅笑盈盈地说道:“父亲说的对,父亲贵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让父亲敬重的人必须是才德品行俱佳的,像老夫人这样倚老卖老为老不尊的人,即使是长辈也不配得到父亲的敬重!”   “你、你、你……”沈老夫人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翻了个白眼竟然晕了过去。   “老夫人——”两个丫鬟紧张地跑过来,吓的脸更白了。   景天岚也脸色一变,这老东西要是在他的府里有个什么事,传了出去,他的脸面相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他还不被人指着鼻子骂?   景绣也愣住了,反应过来立马蹲了下去探上了沈老夫人的脉搏。   两个丫鬟忙着哭,没注意到她的动作。景天岚也因为角度的问题看不到。   景绣为沈老夫人把了脉,确定她不会因此而一命呜呼后才起身。看向远处向这边观望的下人高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沈老夫人晕过去了吗?!”   景天岚也反应过来,忙跟着喝道:“还不快过来将沈老夫人送回府!”   管家忙带着几个家丁跑过来,手脚麻利地抬起沈老夫人离开。那两个丫鬟也一脸紧张害怕地跟着,万一老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她们也活不成了。   看着景天岚一脸凝重的表情,景绣担忧地说道:“父亲,若是你把沈老夫人气晕这事传了出去,恐怕对您的声明不利啊!”   景天岚一怔,“不是你……”   景绣目光锐利地扫视周围或远或近的下人一圈,冷声道:“你们都给我听着父亲将沈老夫人吓晕之事任何人都不许透露出去,若是让我知道有人在背后乱说我决不轻饶他!都听到了吗?”   众人立马低头,应道:“是!”   景绣满意地点头道:“行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下人们一个个立马作鸟兽散,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景绣笑着看向景天岚,“父亲就放心吧,他们不敢乱说的!”   说着对着他一礼,带着青霜回了清枫院。   景天岚的脸色青白交加,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几次张口却次次发不出声来。什么叫他把沈老夫人气晕的,这明明就是她气晕的才对!   青霜关上清枫院的院门,走到房间里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想到那沈老夫人被气晕还有景天岚那青白交加想开口又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心里就开心得不得了。   景绣白了她一眼,自己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景天岚算是替她背锅了,估计心里都冤死了。   青霜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正色看向景绣道:“小姐,那沈老夫人会不会……”   景绣摇头,“放心吧,她的身体很好,只要好好修养平心静气就不会有事。怕就怕她……”毕竟年纪大了,肝火本就旺盛,禁不起气,要是再动怒,恐怕就活不了多久了。   青霜点点头,“若是她不知收敛,那也是她自作自受!”只要不是被她给气死的就行!   孙嬷嬷担忧地看着景绣,“这事若传出去只怕小姐的名声……”   青霜蹙起眉头,煞有介事地说道:“嬷嬷,这跟小姐有什么关系,气晕沈老夫人的人可是老爷!”   孙嬷嬷依旧一脸担忧,“可是……”可全府的下人都看在眼里啊,老爷来之前那沈老夫人就已经气的不轻了。   景绣拉过她的手笑着宽慰道:“嬷嬷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她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她也不在乎。   孙嬷嬷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晚上青霜和孙嬷嬷撤了晚饭,景绣走到院子赏月,院门走进来一人。   景绣抬眼看去,竟是景仁义,今日并不是国子监放假的日子,不过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景仁义不回来才说不过去。   心里暗暗警惕,他来这儿想必是找她算账的吧?   景仁义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脸上,本就绝美的脸蛋在清晖下更显得莹白无暇美丽动人。可是这么美丽的外表却有一颗铁石般的心肠,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要置于死地!   景绣淡淡扬眉,眼里闪过疑惑,“大哥为何如此看着我?”不像恨也不像怒,很复杂。   景仁义来到她面前的石桌上坐下,看着她道:“坐吧!”语气十分平静。   景绣坐了下去,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等着他说明来意。   他只打量着她迟迟不说话,景绣不禁出了神,凉风习习,清晖洒照,良辰美景,要是对面坐的人是司马濬该有多好啊!   最近每到闲下来一个人的时候就忍不住想他,看来她真的是中了他的毒了!   景仁义将她的神色看在眼底,问道:“在想什么?”   景绣回过神来,笑道:“在想大哥找我做什么?是不是为了大姐入狱之事来责备我?”   “你若是问心无愧也不会用上‘责备’这两个字。”景仁义轻笑一声,语带讽刺的说道。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叫兽来袭:撩宠萌妻》三鱼/著   面对某个不知节制的男人,夏笙笙衣服一裹,眼神惊恐:“滚!你要干嘛!”   妈蛋,一晚上的‘战斗’,某人难道就不知道累吗?   他不累,她累!   慕烨承嘴角一勾,若有所思:“好,我们用滚的,干——你!”   夏笙笙记得,曾经有个人告诉她:“笙笙,其他人接近你,都是为了跟你上床!当然,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想试试沙发,厨房,嗯…阳台也可以!”   ☆、第154章:御书房求情   果然来者不善!   景绣坦然笑道:“我自然问心无愧,可是自从我回府以来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很多事情你就算没有做错自认问心无愧,还是会有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你埋怨你!”   景仁义目光一凝,“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是说她回府之后经常被无辜指责无辜埋怨吗?   景绣低头慢悠悠地说道:“我什么意思大哥不可能不知道,大姐如今的处境是她咎由自取和我半分干系没有,大哥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当然我也不在意!”   景仁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仿佛在思量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般,过了半晌才固执地说道:“你若敢对着朗朗星空发誓,说你刚才的话是真的我就相信你!”   景绣好笑地看着他,“我为何要你相信?”   景仁义语气一窒,被她一句反问问的懵住了,是啊她根本就不把他当大哥,他相不相信她根本就不在乎!   他虽然很少回府,但是外面关于她的各种传闻已经满天飞了,他在国子监都能听到她的名字,简直如雷贯耳。虽然传闻不一定全是真的,但是也不会完全没有根据。从那些传闻来看她可是个相当任性又随性的人,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大哥若是无事的话就请回吧,妹妹累了要休息了!”景绣也不管他在想些什么,起身直接回了屋子。   景仁义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起身出了清枫院但是并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芳宜院。   景天岚正和秦芳宜一起逗着小仁杰玩,最近糟心事太多只有面对这个小儿子他才能心情好些,听到下人禀报景仁义要见他,面色立马就阴了下去。   秦芳宜察言观色从他手中抱回孩子,笑道:“大少爷学业繁忙,好不容易才回家一趟,这么晚了来找老爷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老爷还是去看看吧!”   景天岚阴沉着脸走了出去,景仁义一看到他立马迎了上来,“父亲——”   “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景天岚语气沉沉地问道。   景仁义在地上跪了下去,磕头道:“儿子恳请父亲救妹妹一命,妹妹她才十八岁,不能就这样死了啊!”   景天岚冷哼一声,“皇上亲自吩咐将她关进监牢,为父能有什么办法?”   “父亲去求求皇上,皇上看在您的面子上一定会饶妹妹一命的!”   景天岚恨铁不成钢地斥道:“你真是糊涂,枉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教导!皇上今日已经下旨让绣儿协助皇后主持万寿节并和二皇子一同接待他国使者,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届时必定对她大加奖赏,皇上此举就是为了安抚于我,绣儿既已接旨你让我如何向皇上开的了口?”   “那我去求二妹,让她退了这圣旨!”景仁义听了就要起身去求景绣。   景天岚怒喝一声,手指颤抖地指着他,“糊涂!”   景仁义抬起一半的膝盖又跪了下去,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景天岚见他不开窍,气的脸色铁青胸口发闷,“这圣旨岂是想退就能退的,这是皇上的恩典,如何能不知好歹的给退了,这是不把皇上的恩赏放在眼里,是大不敬!是抗旨不尊!”   景仁义抿唇,粗声粗气地说道:“父亲的意思是不管妹妹了,就这么看着她去死?”   景天岚无奈地叹息一声,语气哀伤低沉地说道:“为父也是没有办法啊,若是真有办法救媛儿为父怎么可能不救她,她是我的女儿啊,可是这次她闯的祸太大了,皇上只惩她一人不累及我们全家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为父如何能不知好歹?”   景仁义低垂着头沉默地从地上站起来,说道:“儿子知道了,父亲早些歇息吧!”然后转身,失望地离开。   景天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也不好受,知道自己这么说伤了他的心了,这个儿子虽然不学无术但是对他娘和妹妹却是好的没话说,可是他能怎么办?他总不能为了一个景媛坏了大局!   景仁义晃晃悠悠不知不觉还是来到了清枫院,站了半天犹豫了半天还是扣响了门。   景绣刚要脱衣服,就听到孙嬷嬷和青霜嘀咕的声音,推开房门问道:“怎么了?”   “外面有人敲门。”孙嬷嬷回道。   青霜走向她疑惑道:“小姐这么晚了谁还会过来啊?”   景绣沉吟道:“去开门吧!”想了想好像除了来过一遍的景仁义也没别人了。   青霜跑去看门,看到是去而复返的景仁义时诧异了一下才让开身子让他进来。   景绣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果然是他,对孙嬷嬷和青霜吩咐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去休息吧!”   孙嬷嬷和青霜都有些迟疑,这时景仁义出声道:“你们放心去睡吧,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孙嬷嬷和青霜都是一脸尴尬,看了景绣一眼然后一同进了屋。   景绣跟在他后面依旧走到那石桌旁坐下。   “大哥去而复返是想起什么忘了说?”景绣借着月光打量着他朦胧的神色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跟刚才过来时散发的气息不一样了,好像更哀伤消沉了一些,难不成这么短的时间里又发生什么事了?   景仁义欲言又止,心中挣扎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面色坚定地看向她:“你能不能想办法让媛儿免除一死,我知道只要你愿意你就一定会有办法的!”她可以去求濬王帮忙,皇上那么敬重濬王,濬王出口替媛儿求情,媛儿一定可以免除死罪的!   景绣嗤笑出声:“凭什么?大哥凭什么觉得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又凭什么觉得我愿意帮她?她可是一心想要杀了我啊,我不是什么善人,救了她让她接着来害我?”   景仁义急急地说道:“我只希望保住她一条命就好,这要求不高,我知道你有办法,就当我求你看在我们同是景家子孙的份上,留她一命!”   “大哥还是另请高明吧,恕我无能为力!”景绣起身不欲再和他多说,她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以德报怨的事她做不来。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身世吗?”景仁义见她要离开立马跟着起身紧张地说道,生怕说的迟了她就会不见了一样。   景绣身子一紧,僵硬地扭过头来,看着他,想要在他脸上看出开玩笑或是说慌的表情来,害怕他是为了让她救景媛而胡说八道。   可是没有,他的神情很认真,完全看不出作假的痕迹来。   景绣茫然地笑道:“大哥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我能有什么身世?”   景仁义脸色挣扎,最终还是开口道:“你可能不是爹的孩子。”为了救媛儿,他只能说出这个秘密了。   景绣继续装傻,好笑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大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景仁义神色认真地说道:“我没有在开玩笑,小的时候我曾经无意中听到父亲和三姨娘说他会一直把你当成他的亲生女儿看待。”事实证明父亲的确做到了,对她比对亲生的媛儿和荣儿都要好,甚至比对他都好。   “……大哥还听到什么?”景绣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的确不是在说谎。她自己也早就怀疑她不是景天岚的女儿,现在竟然得到了证实。   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感觉,反正不怎么舒服。   “没有了,我只听到这一句。”当年他尚且年幼,如果不是这句话这件事对他来说冲击太大他可能都记不住。其实刚听到时他本没有当回事,可是父亲发现他后却非常紧张地问他有没有听到什么并且让他将听到的永远烂在肚子里不准对任何人提起,他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很严重。   父亲认真严肃的神情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这才让他记住了那句话,直到几年后才明白那句话背后的含义。   “我要怎么相信大哥不是在骗我?”   “你其实早就怀疑了吧?”景仁义打量着她说道。   景绣同样打量着他,当初初见只觉得他一身纨绔颓靡的气息,可是上次和今天见他似乎都与第一次不同,他似乎变得成熟了许多,感觉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他会为他的亲妹妹担忧,也会为她这个庶妹担忧当然可能更多的是担心她会连累相府,但是不管如何都说明他心中是有责任的,不是一味地只知道醉生梦死吃喝玩乐。   “……我尽力一试吧,不过只是留她一条命罢了!”景绣松口,转身回了屋。   景仁义松了口气,只要活着就行,也算是尽了他作为哥哥的情义,在娘那儿他也可以交代了。   早上,景绣早早地就起来梳洗,草草地吃了早饭就带着青霜进宫了。   在御书房门口整整等了一个多时辰崇明帝才下早朝。   “参见皇上!”远远地看到他的銮驾过来,景绣主仆二人忙上前行礼。   崇明帝看到她似乎有些意外,从銮驾上下来,走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会儿才道:“进来吧!”   景绣应了声“是”就跟在他身后进了御书房。青霜留在外面。   崇明帝在书桌后坐了下去,目光透亮地看着她。   景绣斟酌着怎么开口,一时没有说话。   崇明帝见她久不说来意,轻笑道:“怎么,又来讨罚?”   景绣抬眼,一脸茫然,过了一瞬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取笑她,顿时面色微红起来。   她重新低下头去,开口道:“皇上臣女来……是想问问皇上想怎么惩治我大姐?”   崇明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沉吟开口道:“她所犯之罪罪大恶极,不杀她难解朕心头之恨!”   他都下狠心将太子废了,作为罪魁祸首的景媛他又怎会放过!他没有当场下令斩立决已经是看在景天岚的面子上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是怕朕不杀她?”崇明帝打量着她的神情蹙眉道。   景绣嘴角微抽,摇头道:“皇上说笑了,她是我大姐我怎么会盼着她被杀呢?”   崇明帝听着她睁眼说瞎话,嘴角玩味地勾起。她和她的嫡母嫡姐水火不容恐怕全平阳城都有耳闻,她难道欺负他在宫中就消息闭塞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过她既然进宫来了又说出这样的话,恐怕真是不希望他杀景媛的。他倒是很好奇为什么,这个丫头可不像以德报怨的主儿。   “怎么,你的意思是不希望你大姐被杀了?”   “是,臣女恳请皇上大发慈悲免我大姐死罪!”景绣下跪,朗声说道。   崇明帝表情玩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理由,朕想听听是什么让二小姐忽然变得这么心慈手软宽宏大量了?”   景绣嘴角抽搐,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舒服,说的好像她应该是那种心狠手辣又小肚鸡肠的人一样。   “皇上,臣女一向心慈手软宽宏大量……”   “说实话!”崇明帝厉声喝道。   景绣没想到他会忽然发火,身子一紧,胆战心惊,若是为了救景媛一命把她自己搭进去就得不偿失了。   硬着头皮说道:“是臣女的大哥来求我,让我看在自己和大姐同是父亲的女儿的份上,过来向皇上求求情,保住大姐的命就好!”   崇明帝嗤笑一声,“朕怎么不知道二小姐这么好说话了?”之前奕儿烧了同仁堂,若不是他答应赔偿同仁堂的一切损失又动之以情,看她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绝不会轻易答应放过奕儿。恐怕她从贤妃那儿也得了好处,才不追究这事吧?!   虽然奕儿罪有应得,但是毕竟她是公主,一般人只怕想着法子大事化小,生怕得罪他和贤妃。可她完全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非要将事情闹大的样子。   这样的性子还叫好说话?   怕是得了景仁义什么好处了吧?!   “说吧,他拿什么好东西跟你交换了?”他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宝贝能让她过来为一个想要杀她的人求情。   景绣僵笑道:“皇上,她到底是我大姐血浓于水,大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臣女就心软了,并没收大哥什么好东西……”难道她真的这么容易被看透?他似乎很了解她的性子一样。   崇明帝压低声音,目光压迫力力十足地看着她:“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是何下场?”   景绣忙扣头,战战兢兢地说道:“臣女不敢!”她自诩心态好,凡事都能镇定以对,可是在这个西临一把手面前还是不免紧张,见他隐隐有发怒的征兆就更加不安了。   “既然你这么看重姐妹情,朕就允你进去陪你大姐度过这最后的时光,来人!”   随着他一声高喝,景绣立马听到外面传来沉沉的脚步声,忙道:“臣女说!”   崇明帝嘴角微勾还以为她胆子有多大呢,原来也只是纸糊的老虎,对着进来的侍卫摆了摆手。   侍卫们转身离开,景绣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渐无声,松了口气,她才不要去陪景媛呢,不说监牢了,哪怕是人间仙境她都不愿意和景媛一起待。   “说吧!”崇明帝放缓了语气,一副认真倾听的神情。   “……大哥跟臣女说了一件事,他说……”景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实话,她心中隐隐觉得她的身世可能包含着一个惊天大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可能牵扯到良妃,在还没弄清楚一切之前最好不要泄露出去。可是她若是说谎,能瞒得过他吗?   崇明帝一听不是物是事,更来了兴致,好奇心大长,到底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她过来替景媛求情?这事必定是大事吧?   身子坐得更直了,聚精会神地看着她。   ☆、第155章:谁晕倒谁有理   景绣犹豫挣扎着,抬眼小心翼翼地去看崇明帝,只见对方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不见了刚才的威严,竟带了丝八卦。   “臣女说了,皇上能为臣女保密吗?”抬头看着他,大着胆子问道。   崇明帝一愣,继而有些哭笑不得,“你先说说看什么样了不得的大事,竟需要让朕替你保密?”   景绣嘴角微抽,哪有先听人家说了秘密才决定要不要保密的,这样说的人不是很吃亏?   但谁让对方是皇上呢?弱肉强食,她只能吃点亏了。   深吸了口气,说道:“大哥跟我说我可能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崇明帝脸上的神色尽数褪去,蹙眉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其实我自己也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一直不能确定,听了大哥的话方才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大哥是亲耳听到父亲对母亲说会把我当亲生的女儿看待,想是不会错了,我确确实实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景绣平淡的说道。昨晚刚听到景仁义的话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但是一夜过来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对自己和景天岚是不是有血缘关系是不是亲父女完全不在乎。   不一定有血缘关系的人之间才有亲情。就像景媛和景荣虽是一个爹生的亲姐妹却并不和睦,可以随意利用。就像她和叶寻青竹师兄并无血缘关系却像亲兄妹一样关心爱护彼此。   她不把景天岚当父亲和他们有没有血缘没关系,她只是觉得他对她不是真心疼爱,所以才会排斥他。   崇明帝看着她,眼中风云变幻,“这么说三姨娘也不是你的亲娘了?”   景绣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在臣女心中她就是我的亲娘,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都不重要。”芸娘对她恩重如山,就算没有血缘在她心里也是亲娘,前世今生唯一的娘亲!   “皇上您可要帮臣女保密啊,这件事目前除了我和大哥就只有您知道了。”她连司马濬都没来得及告诉呢!   崇明帝目光灼灼看着她,神情若有所思,脑海中已经各种思绪翻飞,一个念头又一个念头闪过。   “皇上您怎么了?”景绣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很奇怪,让她觉得很别扭。   “你……”崇明帝喉结滚动眼睛不知不觉间红了,欲言又止,想问什么却不敢问,心里的紧张比当年登基第一次做龙椅还要厉害。   景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心里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还有一丝莫名的紧张。她也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   两人对视着,直到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进来,两人才回过神来。   崇明帝眨了眨眼睛,朦胧的视线清晰起来,不悦地看向慌慌张张的殷全:“出什么事了?”   “皇上,沈尚书求见!”殷全听着他不悦的语气,心里一颤,嘴唇哆嗦地说道。   崇明帝眉头紧蹙,殷全跟在他身边多年不是莽撞的人,沈耀文必是有要紧的事。看了景绣一眼才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殷全领命出去,心里松了口气,暗怪自己太过慌张,不过也是因为他从来没见过有大臣哭哭啼啼地跑来御书房觐见的。这才慌了手脚。   景绣一听是沈耀文求见,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也不去在意崇明帝还没答应她保守秘密了,也不在意他刚才为什么那么看她了。更忘了替景媛求情的事。磕头道:“皇上臣女先行告退!”   说着就起了身,低着头后退两步然后想要转身离开。脚步带了两分急切。   “站着!”崇明帝高声道。怎么感觉她似乎像是要逃跑一般呢!   景绣步子一顿,苦着脸顿住脚。想到昨日昏过去的沈老夫人,她有一种很不好很不好的预感,真的很想离开这御书房啊!   低着头冠冕堂皇地说道:“皇上,沈尚书如此急切的求见皇上必是有大事,臣女还是不打扰皇上处理政事了!”   崇明帝蹙着眉头打量着她,总觉得她忽然变得有些怪异,还没来的及说什么,门口就传来哭声。   “皇上……您一定要替臣作主啊!”   崇明帝眉头蹙得更紧了,抬眼循声看去,只见沈耀文穿着朝服一边抬袖擦着眼泪一边脚步踉跄地走过来。殷全小心翼翼地跟在旁边扶着。   “皇上,您可得替臣作主啊!”沈耀文来到近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头触地不起来。   崇明帝脸色黑沉沉的,看着地下呵斥道:“你这是怎么了,御书房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景绣低着头脸色纠结在一起,不时拿眼睛去瞟沈耀文,这一哭**不离十是为了沈老夫人了!早知道她就应该下午再过来,怎么正巧就碰上他来告御状呢?   沈耀文抬起头来,老泪纵横,声音哀痛,“皇上您可要替臣作主啊,臣的母亲被丞相父女硬生生气死了啊!”   崇明帝愕然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沈耀文涕泪纵横声音沉痛地重复道:“臣的母亲被丞相父女活生生气死了啊!”   景绣惊讶地抬头看向他,看他一脸哀伤的样子的确不像作假,可是昨日她替沈老夫人把过脉,她虽然气的不轻,但只要平心静气多加修养就不会有事的。这才不过一夜过去,竟然没了?   崇明帝神色凝重起来,被景天岚父女活活气死了?他转眼看向景绣,景天岚一共三个女儿,景媛在牢里,就算不在牢里也不可能是她气死自己的外祖母,还有个三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崇明帝直觉肯定不是她。   能把人活活气死,一般人没这个能耐!   景绣感受到他看过来的视线,立马心虚地低头。心里懊悔昨日实在不应该说那番话,更不应该纵容青霜和沈老夫人对骂。她到底是怎么了,闲的无聊了吗,竟去和一个半截入土的人做那无谓的口舌之争?   虽然沈老夫人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是一条人命,也没对她造成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因为她几句话死了,她心里多少觉得愧疚,有些不是滋味。   沈耀文此刻才注意到景绣竟也在这里,虽然并不曾见过她,但是一观她的样貌还有神情,就猜到她的身份。立马情绪激动地指着她,痛诉道:“皇上,就是她,就是她联合她的父亲活生生气死了臣的老母啊!”   崇明帝眼神变得越发幽深了,定定地落在景绣面上,说景天岚把人气死他是不信的,但是说她他就不能确定了。沈老夫人再有不对,那也是长辈,她竟然如此不知轻重活生生把人气死了,当真是无法无天!   “皇上——”德妃得到消息说沈尚书哭哭啼啼地进宫了,就心里发慌,感觉出了大事,忙带着刚好去给她请安的南宫泽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了。此刻也等不及通报,在门口就大声唤了起来。   崇明帝看向殷全,“让德妃进来!”   殷全忙去门口,让宫人放行。   原来皇后听到景绣进宫,就带着瑞安和南宫泠也来了这儿,刚好和德妃母子一前一后到。   此刻自然是跟着德妃母子一块进来了。   一下子偌大的御书房就显得拥挤了许多。   众人一齐行了礼,德妃就立马紧张地看向地上跪着的沈耀文见他一脸哀伤又隐隐含恨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问道:“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不仅她,就连南宫泽皇后几人也都惊讶又疑惑地看着沈耀文,这一个大男人一脸涕泪毫无形象可言的跪在地上也太……   “娘娘……母亲她快不行了……”沈耀文跪着转身看向德妃,哽咽道。   德妃如遭雷击,身子一晃,南宫泽忙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看向沈耀文脸色凝重地问道:“舅舅,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外祖母的身子一向康健怎么会忽然不行了?”   皇后几人也是讶异不已,一来,也都知道这沈家老夫人身子十分康健,并没听到有何病痛,这突然就说不行了,这沈耀文又跑到御书房来哭诉,难不成这里面有何隐情?   “是她!”沈耀文愤恨地指向景绣,“是她和她那个爹活生生气死了母亲啊!”   南宫泽震惊地看向景绣,外祖母是被她和景天岚气死的?这……先不说景绣会不会这么不知轻重,就说景天岚,他怎么会作出这样的事情呢?外祖母可是景天岚的岳母啊!   南宫泽只觉得难以置信。   德妃倚在南宫泽身上,手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看向景绣,这怎么可能呢,母亲竟被人差点活活气死?   皇后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着景绣,只觉得这几分有蹊跷,景绣绝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瑞安和南宫泠却是不约而同地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来,沈老夫人可是身有诰命的在这平阳城中也算德高望重,景绣将她活活气死了,众人会怎么看她?又有谁家敢娶这样的女子过门?沈家和德妃母子能善罢甘休?   两人都在心中祈祷着沈老夫人立刻撒手人寰,别又是有惊无险,让她们白高兴一场。   景绣不理会众人的神色,疑惑地看向正对她怒目而视的沈耀文,怎么刚才说已经死了,现在又说快要死了,这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崇明帝也是将沈耀文刚才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怎么一会儿死一会儿又快死的,沉着脸问沈耀文,“把话说清楚,老夫人到底如何了?”   沈耀文忙磕头道:“回皇上,母亲她尚有一口气在,不过大夫说……说母亲她已经时日无多了,让臣早点准备后事……”   本来昨日刚回府大夫说只要平心静气多加修养就无大碍的,因为生气沈老夫人在相府无理取闹太过丢人,他早上就没去看她,没想到刚才下了朝回去刚到府门口就听下人禀报说老夫人快不行了大夫让准备后事的话。   他就立马转头重新进宫来了,昨天母亲大闹相府的事只怕很快就会传出去,到时候他的面子尚书府的面子就丢大了。这事是母亲有错在先,但是死者为大,他要在事情传出去之前先堵住景天岚父女的嘴,只要咬定他们活生生气死母亲的事,那么舆论就会站在他这一边。   崇明帝隐隐地松了口气,人还没死就好。目光沉沉地看向默不作声的景绣,道:“沈爱卿说的话可是真的?当真是你将沈老夫人气到如斯地步?”   “皇上——还有丞相,是他父女二人一同气的母亲啊!”沈耀文插嘴道。单是一个景绣,人们只会说是年轻不懂事口不择言,又是母亲有错在先,人们很容易谅解景绣的。景天岚就不一样了,他身为丞相母亲又是他的岳母,他对母亲不敬就要严重得多了!   崇明帝闻言高声道:“来人,传丞相觐见!”   话音刚落,殷全立马派人去传唤了。   “你先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崇明重新看向景绣,语气听不出喜怒的说道。   景绣听到沈老夫人还没死,心里松了口气,也没了紧张了。开口一五一十地将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胡说,母亲她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说出那样的话来?”沈耀文从地上跳起来面红耳赤的反驳道。   景绣冷笑一声:“比这更难听的话都有,只是我说不出口,沈大人如果不信可以回去问问您的夫人和两个丫鬟还有我相府里的下人们,或者将人带到这儿与我当面对质也可!”   她算是看出来这沈耀文打的什么主意了,他娘还没死他不好好在家陪侍就想着怎么先声夺人了,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也不是个好东西!   沈耀文语气一窒,说不出话来,又跪地失声痛哭起来,“皇上,您瞧见了吧她小小年纪如此牙尖嘴利,母亲怎么是她的对手啊!”   崇明帝听他一哭头疼的厉害,耳边嗡嗡地烦躁不堪,脸色阴沉地犹如阴云密布的天空,仿佛随时能滴下水来。   景绣神色坦然地说道:“沈大人,景绣所言句句属实,皇上在此怎敢胡言乱语,沈老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冲到我的院子前大骂,又是污言秽语又是砸门的,我敬她是长辈又是老者,一直忍让沉默以对。我的丫鬟看不过去才跑去还嘴,但是言语较之沈老夫人已经是干净太多。一直到父亲过来,我才敢开门出来,父亲好言相劝沈老夫人注意她的身份,我也是跟着劝了几句,她老人家不服劝就晕倒了。如果说在这件事上是非对错,谁晕倒谁有理的话,那景绣无话可说!”   一番话掷地有声,字字铿锵说的众人一愣一愣的,连德妃都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看着她。   “你——”沈耀文只觉得胸中燃起熊熊烈火,灼得他喘不过气来,手指颤抖地指着景绣,脸色铁青,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一派胡言!”   “我是不是一派胡言,皇上皇后娘娘还有在场的各位自然心有定论,我说的句句属实,问心无愧!”景绣扬着下巴,语气平静地说道。   “娘娘你说句话啊,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如此污蔑母亲啊!”沈耀文说不出话来看向德妃。   德妃看着景绣一脸坦然的样子,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扪心自问,母亲的性子确是会做出景绣口中之事来。   南宫泽看着沈耀文道:“舅舅暂且消消气,等丞相大人来,看他怎么说!”   “哼!”沈耀文冷哼一声,“他还能怎么说,肯定是和他这个女儿早就串通好了,来了也只会一唱一和大肆污蔑母亲!”   景绣轻笑一声:“是不是污蔑,叫人来对质即可,自然可真相——”   她话还没说完,崇明厉声喝道:“你给朕闭嘴!”   景绣心里一骇,忙低下头抿唇不敢再开口。   “巧舌如簧牙尖嘴利无法无天,你眼中可还有朕?景天岚就是这样教你的?”崇明帝面容严肃地看着她,厉声问道。   ☆、第156章:朕觉得像   景绣默不作声,心里发怵,崇明帝虽然大多数时候看着温和但是一旦严厉动怒起来也是让人忍不住心生战栗的。平心而论崇明帝对她已经算不错的了,她已经树敌很多了,不能再惹他生气,要是真的让他厌恶了,那些和她敌对的人就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找她麻烦了。   崇明帝隐忍着怒气看着她,自从她出现,不说相府,就连宫里乃至整个平阳城都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三天一小事五天一大事,她怎么就没有一刻消停呢。   明明看着一副机灵又端庄的样子,可偏偏不知收敛锋芒,整个平阳城的年轻公子小姐如今的风头没一个有她强盛。这才短短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相府二小姐的威名就传遍平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以为这样很风光吗?殊不知风光太盛惹人妒,到底还是太年轻!   见崇明帝发怒,瑞安和南宫泠嘴角微勾,沈耀文停止了哭声默不作声的瞪着景绣,德妃母子脸色凝重,一众宫人噤若寒蝉。   皇后上前道:“皇上消消气,莫气坏了身子!”   崇明帝脸色稍缓,给旁边的殷全使了个眼色,殷全会意过来,诚惶诚恐地让人端来两张椅子,让皇后和情绪不稳的德妃坐了。   御书房中一片寂静,呼吸声依稀可闻。   景绣低着头,心里想的不是崇明帝会如何罚她,而是德妃会如何怨恨她。上次她拒绝了南宫洐已经让她心生不满了,她没有找她麻烦已经是大发慈悲了。现在听到她将沈老夫人气晕再加上上一次的事,不知道会不会恨上她?   南宫泽一边不时地拍着德妃的后背无声安慰她,一边又抬眼看向景绣,竟然无端想笑。外祖母的性子他了解,一向强势蛮横不讲理,仗着身份和年纪倚老卖老,以往别人总会让着她给她几分面子,偏偏碰到景绣这个硬茬,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心高气傲惯了,自然忍受不了,怒及攻心晕过去也很正常。   在民间长大的果然不一样!这事若是放到平阳城其他小姐身上唯有哑巴吃暗亏躲着哭了,她偏偏不怕,竟然回怼回去,这胆量的确不小。   崇明帝的目光一直落在景绣脸上,气息不平,神情复杂。   皇后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看着景绣的目光渐渐幽深,暗暗心惊。景绣美貌倾城年轻朝气,聪慧机敏行事果断又锋芒毕露光华耀眼,这样的女子如何能不让人动心?自从良妃过世,后宫已经多年没有纳过新人了,皇上他莫不是……   景绣对落在自己身上的几双视线恍若未觉,面无表情地低着头,还算淡定。   沉默中,一道脚步声匆匆忙忙的进来,景天岚一看到沈耀文就立刻明白了什么事。忙跪下身子,给皇上皇后德妃等人行了礼。   “平身吧!”崇明帝将目光从景绣身上移开,看向景天岚淡淡地说道。   景天岚站起身来,先是看了目不斜视的景绣一眼然后又看向跪在地上脸上泪渍未干的沈耀文,不理会他对自己的怒目而视,转头对着崇明帝:“不知皇上找微臣来是……”   “沈爱卿说你们父女将沈老夫人气的病危了,可有此事?”崇明帝看着他和沈耀文问道。   景天岚猛的抬头一脸茫然,随后惊讶不已,“怎么会这样?昨日老夫人来臣府上无端大闹,先是砸了臣的书房随后不解气又去砸绣儿的清枫院,并言语辱骂绣儿,臣不忍绣儿被如此辱骂就劝老夫人注意她的身份,绣儿也劝老夫人自重,没想到老夫人误会我们是在教训她,心高气傲不能接受就晕了过去。臣忙让人小心护送着老夫人回府,下人们也是一直待到大夫看过老夫人确定老夫人无甚大碍才回来禀报于臣的。怎么会忽然病危了呢?这……难不成是府中下人故意宽慰臣?”   景绣余光瞥了一眼景天岚,心里暗竖大拇指,那满脸震惊语气关切的样子,好女婿的形象被他刻画的入木三分!   崇明帝听了他的话细细思量了一下,觉得他所说的和景绣所言基本吻合,沈老夫人的性子为人他也有所耳闻,这种事并不是做不出来。   看向脸色难看的沈耀文,“丞相所言可是真的?昨天大夫确实说了无碍?”   “这……”沈耀文吞吞吐吐起来,他自知嘴上功夫敌不过景天岚,于是也不反驳点头道:“确实如此,昨日大夫说老母并无大碍,只需平心静气的修养段时日就能痊愈,切忌再伤肝火。可是,老母被丞相父女气到晕倒的程度又怎么能平心静气,夜里醒来后就一直委屈痛哭,兼之伤心外甥女被关进监牢还有二妹被丞相给关了起来,这才病危啊!”这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们父女的缘故吗?   崇明帝了然地点点头,怒火攻心再加上悲痛过度,怪不得受不住了。他面色有些为难起来,这说来说去这是他们的家务事,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还真不好办啊!   这沈耀文也是,这种事情他跑这儿来干什么,难不成让他把景绣和景天岚都抓起来?老夫人的确有错在先,说句不好听的那是活该!   可是他既然告到这儿来了,他也不能撒手不管。这当真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众人都看出他的为难,此刻也没人说话,这事的确不好办。   沈耀文见崇明帝犹犹豫豫,膝行两步,沉痛地说道:“皇上,老母年事已高无非就是希望子孙平安。咋闻外甥女出事心里悲痛,但还是忍着悲痛强撑着去相府看二妹,可是到了二妹的院外却被阻挡在外,原来二妹已经被丞相给禁足了。母亲一看二妹憔悴不堪的样子自然心疼气愤,这才一时冲动失了体面啊……”   “……人家说女婿是半子,丞相这个时候不好好安抚老母就算了,不仅自己出言顶撞还纵容女儿对老母不敬,这实在是枉为人子啊!”   崇明帝揉着太阳穴,政事都没这么棘手,实在让他不知道如何处理。   德妃心里记挂着沈老夫人的身体,根本就听不进这些。南宫泽看出崇明帝的为难,心里也深表理解,这事的确不好办。舅舅实在不应该将这事捅到父皇这儿来,说到底沈家和景家是姻亲关系,这么一闹,亲戚的情分可就大打折扣了。   瑞安和南宫泠眼见着景绣又要逃过一劫,心里不甘,可是又不敢开口说什么,只能安安静静的看着。   皇后不忍崇明帝为难,笑呵呵地开口道:“你们本是一家人怎么说起两家话来了,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必不会有事,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请最好的大夫好好照料老夫人,让她早日康复才是!”   “皇后说的对!”崇明帝附和道:“如今当务之急是照料好老夫人的身子,德妃,朕特恩准你出宫待上几天,好好服侍沈老夫人,另外朕会派太医带最好的药材过去。还有,为了老夫人的身子能尽快好过来,朕就免景媛一死,暂让她去尚书府服侍老夫人听候发落。”   德妃、景天岚、沈耀文道了谢。   “丞相,老夫人病好期间一应吃喝用度都要从你府里出,记住要最好的!还有,景夫人也不要再关着了,让她一并回尚书府尽孝吧!”崇明帝说完又看向景天岚吩咐道。   景天岚应允,脸色多少有些不自在,他将沈柔关起来不管是何原因都是他们夫妻间的事是他的家务,沈耀文竟然当众说出来,实在让他心里不舒服。   沈耀文心中不甘,皇上这意思完全就是站在了景天岚父女一边,放了景媛最高兴的人还不是他景天岚?明明来告他的状却让他捡了便宜,怎么想都觉得亏。张嘴还待再说,德妃唤道:“哥哥你去我宫中歇息片刻,容我稍做收拾就与你一同出宫回去。”   他只得闭了嘴起身跟在德妃母子身后出宫。   崇明帝揉着太阳穴,懒懒地摆摆手,“你们也都回去吧!”说着眼睛看向景绣,听不出情绪地说道:“你留下!”   景绣闷头道:“是。”大夫既然已经发话让准备后事,沈老夫人只怕真的不行了,景媛免了一死,却是沈老夫人用命换来的,只希望她能好好珍惜以后的日子吧!   皇后听他这么说率先起身一礼就往外走。瑞安和南宫泠本来见崇明帝没罚景绣心里不甘,可现在听到崇明帝让他们都走独独留下景绣,猜测着肯定是要罚她的,于是两人跟在皇后身后心情愉快地出去了。反正如果景绣被罚,她们就算离开也有办法得知消息。   景天岚不带情绪地看了景绣一眼,转身离开。   然后宫人们也都低头弯腰轻轻的退了出去。   御书房内再次只剩下崇明帝和景绣两个人,景绣心里有些突突的,对沈耀文和景天岚都给了说法了,对她还没有呢。不知道又会怎么罚她?不过应该不会太重就是了。   崇明帝看着她,景绣感受着他的目光心里七上八下起来,难不成会罚的很重?   “怎么,怕了?”崇明帝将她的脸色看在眼里,嘴角溢出一丝笑,问道。   景绣闷闷地说道:“有点……”   崇明帝说道:“朕已经按你请求免了景媛死罪,不过你也得答应朕一件事!”   景绣脸上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放了景媛竟是为了她吗?   “皇上,免大姐死罪是臣女拿秘密跟您换的……”她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崇明帝点头,“不错,是你拿秘密换的,可是你却让朕保守这个秘密,朕不仅放了你大姐还要替你保守秘密,这怎么看都是朕吃亏了?”   景绣语气一窒,嘴角微抽。姜还是老的辣,她还是太嫩。   “皇上请说,臣女能做到的一定尽量答应。”   “停止对案子的侦查,从明天开始进宫住到皇后宫中,由皇后亲自教导你宫廷礼仪和各国风俗礼节还有好好学学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这样才能在万寿节的时候不丢了西临的脸面!”   “瑞安郡主也一起吗?”瑞安和她同被安排协助皇后举办万寿节,应该是一起的吧?这样的话,她还能有好日子过?皇后如今对她的态度她还弄不明白,南宫泠和瑞安又都不喜她,她在宫中的日子可想而知会有多惨,这就是他对她的惩罚吗?   崇明帝轻哼一声,“瑞安无论琴棋书画还是女红礼仪都是闺阁女子中的典范,对于他国礼仪风俗也是了如指掌,她不用教!”   景绣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她就放心了,一个南宫泠就要好对付多了。   崇明帝原以为会看到她自惭形秽的神色,没想到却看到她一脸的如释重负,眉头一皱,“先回去吧,明日一早就进宫来!”   景绣对着他一礼,就转身大步出去了。   崇明帝摇摇头,唤来林枫。   “皇上。”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是。”   “说说你的看法!”   “这个……”林枫诚惶诚恐道:“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臣不敢胡说!”毕竟关于龙嗣。   “说吧,朕恕你无罪!”   “……二小姐眉眼之间的神韵细看之下和……良妃娘娘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神态。”当日在濬王府的地牢之中,他就发现了,但是一直没敢说出来。   崇明帝沉默片刻,沙哑着声音问道:“……和朕可有相像的地方?”   林枫神色更加惶恐,皇上怀疑二小姐是……   见他不说话,崇明帝笑道:“朕觉得很像,这性子和朕年轻时一模一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定得理不饶人加倍偿还回去。”   林枫头越垂越低,心中淘浪翻涌,听皇上这语气很喜欢这二小姐也似乎很有把握这二小姐是公主。可是,这一切毕竟只是猜测,他们手中的线索很少。万一,认错了……   “你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给朕继续去查当年的事,南疆贺寿的使者也已经出发了,两个月后就能抵达平阳城,朕一定要趁着这次机会让真相大白!”替妍儿报仇!   林枫神色凝重道:“是,臣一定不负皇上所托!”   景绣出了御书房就带着青霜一路不敢耽搁匆匆忙忙地出了宫门才长长地呼了口气,这宫里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想到她明日就要住进这不是人待的地方就觉得心有戚戚焉。   青霜到此时才来的及问她出了何事。她在外面,看着那沈尚书哭哭啼啼的进去,然后又是德妃母子神色凝重的过来,接着又是皇后等人,最后丞相也来了。   她隐隐约约地能听到几声含着怒气的声音,又久久不见景绣出来心里担忧坏了。要不是御书房是别的什么地方她肯定就硬闯进去了。   景绣拉着她上了马车才简单地将事情讲了一遍。   青霜关注的点却并不在沈老夫人身上,诧异道:“小姐明日要到宫里来住?”   “嗯,你也一起来!”   “这事要告诉王爷吗?”   “我们现在就去濬王府。”肯定是要告诉他的,进了宫可就不方便见他了。   主仆二人刚来到濬王府,就听下人议论说沈老夫人没了。都震惊了一瞬,这未免也太快了些原以为能拖延个几天呢。   青霜一边跟着她往里走一边问道:“小姐,你要去吊唁吗?”不管怎么样沈柔还在,相府和尚书府的姻亲关系就在,景天岚的所有儿女名义上也都是沈老夫人的外孙女,都应该出席丧礼的。   “看父亲怎么说吧!”景绣声音有些低沉,心里不太好受。   ☆、第157章:肌肤之亲   “进宫住?”司马濬听她说了来意,心里一阵怪异。   景绣见他神情有异,只以为他是舍不得他,笑道:“嗯,你放心应该不会太久的,离万寿节还有三个月,我想说不定一个多月后就会有来使到达平阳城,到时候我应该就可以出宫了。”而且她有皇后的令牌,偶尔出宫来看他应该不成问题。   “带着青霜,一定要处处小心注意安全!”司马濬不放心的叮嘱道。   “知道了!”景绣郑重点头,“皇上说让我暂停查案,不过我不打算听他的,这次进宫是个接近淑妃的好机会。青铜那边我也会让他一直盯着林秋水的。所以我们分工一下,宫外的事情交给你,宫内的事情交给我。”   “不行!”司马濬断然开口,“案子交给我,你什么都不要做,保护好自己就行!”宫里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可怕的多,轻举妄动的后果很有可能就是赔上性命。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如果不答应我我立马就进宫跟崇明帝回绝……”   见他一脸认真且不容商量作势起身的样子,景绣只能举手投降,“好好好,我全听你的!”她想如果真的是淑妃害死的良妃,那么她只要稍微透露出对当年的事情感兴趣的样子,淑妃应该就会做贼心虚坐不住,主动来找她了,不需要她做什么。   “还有一件事……昨天晚上景仁义来找我,告诉我我真的不是景天岚的亲生女儿……”   司马濬并没觉得诧异,心疼地看着她,起身坐到她旁边来将她搂进怀里,无声地拍着她的背,给予安慰。   景绣先是身子一紧明白了他的意思后身子放松下来,伸手环着他的腰,在他怀里笑道:“我没事,本来和他也没有感情,不是他的女儿对我来说反而是件好事,我可不想有一个这么虚伪的爹。”   “……那三姨娘是你亲娘吗?”他知道芸娘之于她的意义,本不想问怕引起她伤心,但想到什么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景绣闷声摇头:“不知道……”应该不是吧,但是在她心里芸娘就是她的娘,这一点无论什么都改变不了。   腻歪了好一会儿,见蒋迁几次进来欲言又止最后在司马濬的眼神下又出去了。景绣知道他们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于是就恋恋不舍地带着青霜离开了。   回到相府,觉得府内格外的安静,管家见她回来忙跑过来道:“二小姐,沈老夫人去了,老爷带着夫人,大少爷大小姐三小姐都去了,让您回来也赶快过去。”   景绣点点头,“我换身衣服就过去。”说着越过他往清枫院而来。   孙嬷嬷早就给她准备好了素净的衣服。她快速换上,出来时青霜也已经换了一身同样素净的衣裳。   两人往府门走去,还没来得及上马车,就看到不远处两辆相府的马车驶了回来。   景绣和青霜相视一眼,驻足看过去。   马车一前一后地停了下来,车夫掀开帘子,当前一辆马车上下来的是脸色铁青的景天岚和眼睛红肿憔悴不堪的沈柔,后面一辆下来的则是景仁义兄妹三人。景仁义和景荣面色如常,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至于景媛,几日不见,她仿佛换了个人般,脸上光彩全无,形销骨立,眼神呆滞,面色蜡黄。   许是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她掀了下眼皮向她看过来,但仅仅是一瞬又垂了下去。   不过景绣清楚的捕捉到就那么一瞬间她原本呆滞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恨意。   看来在大理寺监牢中待了这几天还没能让她学乖。   “父亲,你们怎么回来了?”上前几步,对着景天岚一礼疑惑地问道。   景天岚脸色难看,并不答话直接越过她进了府。   沈柔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扶着景媛,细声细语道:“来,媛儿,咱们回府!”   景绣看着她们母女两的身影,沈柔脸上虽有悲色然而并不强烈,许是因为景媛出来了的缘故冲淡了沈老夫人去世带来的悲痛吧?!   景荣也默不作声地走了进去,这个三姐是很可怕的,她还是离她远远的好。   景仁义走到她面前,叹息一声说道:“舅舅不让我们进府。”他对那个外祖母也没什么感情,进不进去他不在意。但是母亲不能为外祖母披麻戴孝肯定是很伤心的。   至于媛儿这几日的牢狱之灾已经将她的棱角都磨没了,人似乎一时还没能从那种恐慌绝望的状态中缓过来一样。   景荣就更不必说了,巴不得不去呢。   至于父亲,大概是觉得丢脸吧,尚书府百年大族,今日去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父亲被舅舅当众拦在外面不让进去,面子上自然过不去,这心里肯定堵着一团火气没处发呢!   景绣了然地点点头,怪不得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怪不得景天岚的脸色那么难看。不过说起来,这事也不能怪沈耀文。不管怎么说沈老夫人的死和他们父女脱不了关系,沈耀文心里怨怪也是很正常的。   景仁义看着她又说道:“谢谢你,你放心,等过几日我就说服母亲将媛儿送到庄子上去。”   景绣抬眼道:“我劝大哥还是不要这么做的好。”难道景天岚没把皇上的原话转告给他们吗?   景仁义不解道:“为什么?”将媛儿送到庄子上不就避免和她日日相见,她也不用担心媛儿再害她了!   “皇上只是答应免大姐一死,让她回来给沈老夫人披麻戴孝听候发落的。皇上发落之前大哥还是看好大姐,别让她乱跑或者做出什么罪加一等的事情来。”语气平静的说完就转身进府了。青霜立马跟在后面。   景仁义脸色凝重起来,他原本还想着将景媛送到庄子上去,过个两年,多陪些嫁妆将她嫁给一个普通人家,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没想到,她虽然从监牢出来了,但是头上还悬着一把刀呢!   明明他原本想的是只要能让她保住一条命就好,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现在似乎有些不满足了。   但他也知道景媛犯了那么大的罪,皇上能免她死罪的确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景绣也应该是尽了力了,想要她真的被无罪释放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就等等看吧,看看皇上到底打算怎么惩罚她!   晚上嘱咐了青铜一些事情,然后又收拾了一番,景绣才睡下。   可是虽然困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一直浮现出崇明帝今日看她的神情,似乎还红了眼眶,虽然他极力掩饰,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他似乎在隐忍着某种感情。   她不敢想他隐忍的到底是什么,觉得那么的不可思议。如果她心中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南宫新月又是谁?司马濬曾经说过,东旗的朝阳公主和南宫新月长得十分相像,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   迷迷糊糊到三更才真正睡了过去,五更的时候就被青霜叫了起来,将脸埋在清凉的井水里好半天才觉得脑袋没那么晕沉沉的了。   吃了饭,就带着青霜进宫了。   到宫门口下车,亮了皇后的腰牌然后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皇后宫。   宫人进去禀报很快就出来请她们进去,景绣见那宫人态度恭敬,心里微微放松了几分。   皇后看着她低着头款款走进来,能感觉到她的拘谨,也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   “臣女景绣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淡淡笑道:“起来吧!”   景绣听她语带笑意,狐疑地直起身子,皇后当真如此宽宏大量?   “皇上说了让本宫好好教教二小姐宫廷礼仪,还有其他各国的礼仪风俗,顺带着也让二小姐多多练习琴棋书画,针织女红。”皇后看着她,放下手中绘有龙凤呈祥的杯子。   景绣恭敬道:“辛苦皇后娘娘了!”   “辛苦的不是本宫,是二小姐自己还有几位教习嬷嬷。”   景绣从一进门就注意到殿内站了好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原来是给她找的老师。   秋郦走向那几个举止有度的嬷嬷,一一指着她们对景绣介绍了一遍。   景绣一一对着她们行了礼,对方也都对她回了礼。   “今日就先熟悉熟悉这宫里,明天一早就开始学习吧!”皇后挥手让几个嬷嬷退下,对景绣说道。   景绣福身,“但凭娘娘安排!”   皇后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对秋郦使了个眼色,秋郦会意忙带着宫人下去。   景绣知道这是皇后有话要对她私下说了,于是也用眼角余光示意青霜退下了。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皇后和她两个人,一个一身宫装雍容高贵,在坐在高处眼神睥睨,一个一身简单的青衣罗裙淡雅清新,低垂着头静静地站着任由高处的人打量。   皇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失笑道:“本宫还以为二小姐面对任何事任何人都能安之若素呢,却原来并不是这样啊?!”虽然她掩饰地极好,但是依然让她看出了破绽。   景绣也笑着答道:“娘娘谬赞了,那是以前,现在不同了!”   皇后好奇道:“哦?以前如何?现在如何?”   “以前不怕死,现在有了想与之相伴一生的人就怕死了。”景绣平静地说道。以前这个世上没有她想要去珍惜的人,现在这个人出现了,她就得更加的珍惜自己的性命,因为她如果死了,他会很伤心的。她也想要陪着他好好过完余生,舍不得死。   皇后没想到竟是这个理由,也没想到她能这么平静坦然的说出来,脸上的笑容微收,问道:“二小姐说的这个人是濬王殿下?”   景绣嘴角挂着清甜的笑容,毫不隐瞒地点头:“是!”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什么,半晌没说话。看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她当真和濬王情投意合互许终生了吗?   “本宫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回答本宫!”皇后板着脸,语气沉沉地问道。   景绣不明白明明刚才好好的,怎么忽然变了脸。心微微提了起来,答道:“娘娘请问!”   皇后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道:“本宫问你,你可与那濬王殿下有过肌肤之亲?”   景绣面上一臊,怎么都没想到她要问的问题竟然是这个。而且听这语气,她好像还很紧张答案一样。这个时代成亲之前和男子有肌肤之亲是会被人狠狠唾弃瞧不起的,有些家风严谨的人家,把女子逐出门或者硬逼着削发为尼都很正常。   但是皇后问她这种话也太过奇怪了,她身为皇后管好这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就好了,怎么还管上大臣的女儿有没有失贞来了?   景绣左思右想都不明白她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   听她又厉声催促道:“回答本宫的话!”   听着好像这个答案对她来说十分重要一样。景绣就想不明白了,她也不是她儿子的未婚妻,她的贞洁和她有什么关系?   感受着头顶越发凌厉的目光,她深吸了口气,才开口回答这令她觉得难以启齿的问题。   “回皇后娘娘,臣女与濬王殿下之间清清白白,并没做出任何越礼之事,濬王殿下是正人君子,臣女也是知礼仪懂廉耻的,不会在成亲前做出让家族和父亲蒙羞的事!”   皇后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也慢慢软了下去。   景绣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变化,微微抬眼困惑地打量着她,心里越发狐疑怪异起来。   她好像很在意她的贞操,很在意她是不是处子之身,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好了,你下去吧,秋郦会带你去你的房间!”皇后不理会她狐疑困惑的脸色,懒洋洋地说道。   景绣福了福身,转身满腹疑惑地走了出去。   令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她居住的地方竟然是一座独立的宫殿,而且十分的雅致。   景绣和青霜二人看着眼前这虽然小却十分雅致干净的宫殿眼中都是疑惑之色,不敢往里去。   秋郦听不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笑问道:“二小姐怎么不走了?”   景绣仰头指着头上三个金闪闪的烫金大字,扯着嘴角问道:“姑姑,这听雪阁真的是专门让我住的吗?”   秋郦笑道:“怎么,二小姐不喜欢吗?”   景绣赶忙摇头,“不是不喜欢,是受宠若惊!”   “这停雪阁地方不大,清新雅致,只可惜空了很多年了,皇后娘娘说二小姐住在这里正合适,就让奴婢派人过来连夜打扫了一番,若是二小姐不喜欢岂不是辜负了娘娘一番美意。娘娘也是担心二小姐住在皇后宫中不自在,所以才想到了这听雪阁。”秋郦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盈盈地说道。   景绣一边跟在她后头打量着四周一边道:“姑姑回头帮我谢谢皇后娘娘,就说这听雪阁我很喜欢。”   秋郦应承了,带着她们来到一间房,在门口道:“我就不打扰二小姐了,二小姐如果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想要的东西只管让门口那两个公公去皇后宫传话给我。”   景绣福身,“有劳姑姑了!”   秋郦点头,转身离开。   景绣和青霜两人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青霜担忧道:“小姐,皇后娘娘她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啊?”太子被废,不管怎么说都和小姐有些关系,皇后的心情定然不好,即使深明大义不恨小姐,也不至于对小姐这么好吧?这也太太太太深明大义了点儿?!   景绣脑中有些乱,若有所思地摇摇头,皇后此举的确有些奇怪。宫中很多品阶低的后妃都没资格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单独宫殿。包括一些不受宠的公主都是跟着母妃一起住的,或者和别的公主一起住,她一个大臣的小庶女竟然住单独的宫殿?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青霜沉思半晌,忽然眼睛一亮,问道:“小姐,会不会……是想让您被人嫉妒?”   ☆、第158章:金屋藏娇   景绣歪头看着她,细细地思量了一会儿,觉得她的猜测也不无道理,越想反而觉得越有道理。皇后因为太子被废对她自然有所怨怪,用这样看似恩典的方式让她成为宫中人眼红的对象,这样自然会有人来对付她或者给她不痛快。   就算出了什么事皇上问起来,也怪不到皇后的身上去,这就是所谓的捧杀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皇后的手段也实在高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先进去把东西放下,咱们好好熟悉一下这里。”景绣挥开脑中的思绪,望向青霜手中的包袱说道。   “嗯。”青霜点头,推开门去放下包袱然后又出来。   听雪阁比起别的宫殿来不算大,但是却比她的清枫院大了五倍不止,主仆二人花了半个时辰才将听雪阁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逛了一圈。   一圈下来已经临近午膳时分,下了楼来。景绣摸着咕咕作响的肚子,这偌大的听雪阁里只有她们主仆二人,还有门口两个守门的太监,不见一个宫女嬷嬷,她们人生地不熟的,连吃个饭都成问题。   总不能真的派太监去找秋郦让传饭吧?   青霜要去找,被景绣拦了下来。皇后不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折磨她,许是还没到时辰吧!   这么想着,果然没多久就有人送饭菜来了。   “二小姐,宫里三餐都有规定的时间,到点了我们就会送过来,二小姐如果饿了可以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领头的宋嬷嬷看着她们主仆二人目光发亮的看着饭菜的样子,心下了然,温声说道。   景绣点头,给青霜使了个眼色。青霜会意,来到宋嬷嬷身边,悄悄递给她一锭银子,笑着道:“以后就麻烦宋嬷嬷了!”   宋嬷嬷笑呵呵地接了揣进袖子里,道:“不麻烦不麻烦,二小姐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姑娘就提前告诉我,我必定让二小姐吃的高兴。”   “有劳了!”青霜笑道。   这边宫女们已经布好了饭菜,宋嬷嬷指着其中两个宫女看向景绣道:“二小姐,她们两个一个名唤釆菊一个名唤采薇,是皇后娘娘派来专门照顾你的,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她们。”   景绣抬眼打量了一下那两个恭谨端肃的宫女,两个宫女见她看向她们,忙一同行礼道:   “奴婢采菊!”   “奴婢采薇!”   景绣满意地点点头,温声笑道:“起来吧!”   转向宋嬷嬷笑道:“麻烦嬷嬷替我谢过皇后娘娘,就说我很喜欢釆菊采薇。”   宋嬷嬷点头应下了,就带着另外几个宫女拎着食盒出去了。   青霜不用景绣知会就起身进了屋,出来时手上多了个荷包,来到采菊采薇面前打开荷包,拿出里面一绿一红的两只镯子分别递给她们。   釆菊采薇脸色惶恐地推辞不敢接,景绣柔声笑道:“拿着吧,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她们这才相视一眼犹豫地接了,并道了谢。   景绣看着桌上的饭菜,六菜一汤,看着特别的有食欲。招呼她们道:“都坐吧,四个人吃刚好差不多!”   在清枫院内青霜不用她叫就会主动坐下,只是现在在宫里,规矩多人多嘴杂她不想给小姐惹来不必要的是非,自然需要多加注意。听到她让坐下心里犹豫起来。   釆菊采薇更是一脸诧异加惶恐,断然拒绝道:“二小姐,这于理不合!”   景绣无奈地叹息一声,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外面传来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釆菊采薇条件反射似的跪了下去,青霜也随之下跪。   景绣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叹了口气,看向已经大步走进来的崇明帝,起身上前低头行礼道:“臣女参见皇上!”   崇明帝看着她,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人,淡淡地说道:“都起来吧!”   景绣道了谢,抬起头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几个太监。   见她视线看过去,殷全立马对身后的两个提着食盒弯着腰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两个小太监立马提着食盒走向桌子,然后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都端了出来。   景绣看着满满当当的一桌子饭菜,小声道:“皇上,臣女已经够吃了,太多了吃不完的……”   崇明帝脸色沉重地打量着这停雪阁,听到她说话,收回视线看向桌子,“谁说了这是给你吃的?”   啊?景绣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错愕中崇明帝已经走到她刚才的位子上坐了下去。见她还一脸呆愣地看着,蹙眉道:“还不快过来坐下,朕饿了!”   景绣回过神来,忙走过去坐到他旁边。心里憋闷不已,吃饭的心情也被影响了,原以为可以尽情的享受宫里的饭菜,上次在御书房没吃尽兴,一直引以为憾呢!   现在只怕泡汤了,这顿饭她估计也吃不好了,更吃不饱了。   青霜心里一紧,好好的一个皇帝带着饭菜跑过来和小姐一起吃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再想到景绣进宫也是崇明帝下的命令,皇后又让景绣单独住在这听雪阁里……   心里顿时就凌乱了,停雪阁,怎么那么像金屋藏娇的地方?   釆菊采薇也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脸上浮出意味不明的神色来。   “这听雪阁你住着倒正合适……”崇明帝一边拿起筷子,一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失笑道。   景绣总觉得他的笑容有些落寞,心里想着莫非这听雪阁还有着什么故事?   出神间,殷全已经拿了副碗筷放置到崇明帝面前。   “吃吧,不必拘束!”崇明帝夹了筷辣子鸡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上次在御书房他注意到她盯着这辣子鸡看了好长时间,估计被他吓到了,她明明想吃却没有动筷子去夹。所以他今天特意命人做了带来。   景绣无声的砸了咂嘴,慢慢地拿起筷子夹到嘴巴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他一直看着她,让她有些紧张和不自在,这辣子鸡吃进嘴里也没什么味道。   崇明帝见她吃的文雅又不时拿眼睛瞟他,想必他这样看着她是让觉得不自在的,于是收回视线自己也低头吃了起来。   两人一句话不说的吃着饭,青霜等人也是默不作声大气不敢出,低垂着头又不时地用眼角余光去注意着两人,表情各异。   景绣一开始放不开,渐渐地也放松了起来,饭菜合口,吃的不禁比平日多了,平时都是吃的七分饱,今日竟然吃了十分饱。   崇明帝不时为她夹菜,看她喜欢这些饭菜,嘴角扬起浅笑,只觉得看着她这么开心的吃东西,心里无比的满足。   见她放下筷子,笑问道:“吃饱了?”   景绣尴尬的点点头,“饱了!”   崇明帝放下筷子,对殷全道:“撤了吧!”   殷全忙应了声就命带来的几个小太监去撤了。   景绣和崇明帝站起身,由着釆菊采薇服侍着漱了口。   崇明帝看着她温声道:“跟朕出去转转吧!”   “是!”   不想两人刚走出听雪阁,南宫新月领着一个丫鬟迎面走来。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崇明帝脸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才又看向景绣,满脸疑惑。低下头走上前来对崇明帝行了礼,起身刚好余光瞥到几个太监拎着食盒从听雪阁出来从她身旁离开。   “父皇吃饭了吗?女儿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打算请二小姐一块过去吃呢,父皇一起去吧?!”   崇明帝笑道:“迟了,父皇和二小姐都已经吃过了,你晚了一步了!”   南宫新月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看向景绣道:“看来真是我来的不巧了,二小姐觉得宫中的饭菜还合口味吗?”   景绣福身一礼,“回公主,饭菜很合口,多谢公主记挂我。”   崇明帝对南宫新月笑道:“好了,你既然还没吃就快回去吃吧,二小姐如今住在这听雪阁里也不会跑了,你想见她随时都可以过来,不过有一点你可记好了,千万别耽误了她学习!”   南宫新月低头说是,看着他们从她身边走过,脸上的神情顿时阴了下去。转身望着这停雪阁,眸中晦暗不明。   “公主,您如果不想让二小姐住在听雪阁可以直接和皇上说,皇上一定会让二小姐搬出来的。”她身边的宫女轻声开口道。   “不用了,她住在这里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我不好多加干涉。”南宫新月转过头面色冷清地说道,说完又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崇明帝和景绣消失的方向,才抬脚离开。   宫女叹了口气,立马跟了上去。   崇明帝带着景绣一边逛一边指着路过的宫殿给她介绍。景绣看着很认真的在记,其实心里压根对这些宫殿不感兴趣,花心思也不在上面,左耳进右耳出了几乎没记住几个。   走了近一个时辰,景绣觉得累了也困了,身上也有些冒汗,神色萎靡起来,禁不住捂嘴打了个哈欠。   崇明帝半天不见她出声,扭过头来正好见她正捂嘴打哈欠,一副神情恹恹的模样。笑问道:“怎么,困了?”   景绣脸色微红的点点头,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她每天午饭后都要睡一会儿的,哪怕睡不着也要闭目养神半个时辰。   崇明帝眼中闪过一丝宠溺,转身道:“那就回去吧,改日朕再带你来逛!”   景绣嘴角微抽,她除了对这皇宫里的吃的感兴趣外别的可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对这一座座虽富丽却略显冰冷的宫殿尤其不感兴趣。还是放过她吧!   见他抬脚,她指着不远处一个走廊尽头的凉亭说道:“皇上您有事就去忙吧,臣女在那儿趴一会儿就好,醒来自己会回听雪阁的,臣女记得回去的路。”走回去肯定又是一个时辰,这一折腾她铁定已经不困了。还不如就在凉亭里趴着睡会儿,歇够了再回去。   崇明帝停住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想了想道:“也好!”说着向那凉亭走过去。   景绣微蹙秀眉,慢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崇明帝已经率先在石桌旁的石凳上坐了,景绣就在他对面坐了下去。听他道:“睡吧!”   景绣眨了眨眼睛,问道:“皇上没有政事要处理吗?”   这难不成是要看着她睡?   崇明帝将她的小心思看在眼里,对着远处站着的殷全招招手。殷全忙小跑过来,听他吩咐道:“这凉亭中微风款款,芳香阵阵是个看书的好地方,去给朕拿本书来!”   殷全忙应声回头,吩咐人去拿书了。   “你若不睡,就陪朕看书吧,今日朕就考考你,看看你的文学造诣如何,不行的话就让路直每日进宫来给你上课,等万寿节过后就送你去国子监。”崇明帝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景绣慌忙往桌子上一趴,闭上了眼睛。百花竞赛上曾见过路直一面,生就一副严肃的样子,她可不想被他教。国子监更是不想去,周末都没有,她在现代已经上了十几年的学了,比这些古人懂的多多了,没必要去国子监打击那帮学生。   崇明帝嘴角先是扬起一丝浅笑,见她虽然闭着眼但是眼球一直咕噜噜地转着,嘴角的笑意慢慢舒展开来,越扩越大。   景绣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于是由侧趴改为面对着桌子趴着,将脸埋在臂膀间。心里有些乱乱的,总觉得这样的崇明帝不太正常。   殷全拿来书,“皇……”   刚开口,崇明帝就立马蹙眉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接过他手中的书摆摆手,让他去远一点儿。   殷全忙住了嘴,放轻脚步离开了十几米远的地方候着。   景绣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早上起的那样早,现在困也很正常。许是趴着睡不太舒服,无意识的又变成侧趴着了。   崇明帝见她睡的不安稳,一页书看到底了也不敢去翻,最后索性直接轻轻的合上了。目光慈爱地落在她的脸上,温润透着沧桑的脸上现出怀念的神情。   妍儿当年也喜欢睡午觉,还经常拉着他一起睡,没想到她也一样。除了这个,她眉眼间的神采也很像妍儿,只是这性子却像他年轻时候,这不好,女子还是要像妍儿那样温柔贤淑才好。   皇后宫中。   皇后和南宫泠刚用了膳,秋郦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皇后漱口擦了嘴才问道:“怎么样,送去的饭菜二小姐还吃的惯吗?”   秋郦看了南宫泠一眼,犹豫了一瞬才道:“回皇后娘娘,二小姐说饭菜很好釆菊采薇也很好,还让送饭菜的宋嬷嬷替她向您转达谢意呢!”   皇后点头,微笑道:“那就好,你让宋嬷嬷问问她的那个丫鬟她平日里爱吃什么,尽量都送她喜欢的饭菜过去。”   “是!”秋郦点头答应。   南宫泠不高兴道:“母后,您忘了皇兄是怎么被废的了,您不想着为皇兄报仇,反而对景绣这么好,您到底在想些什么啊?”难不成连母后都怕了景绣那个贱人?   “住嘴!”皇后冷喝一声,满脸阴沉地看着她:“你皇兄被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如果非要怪,也得怪到景媛身上,而不是景绣!”   南宫泠低下头去,心里不甘,咬牙切齿道:“母后说的对,那景媛才是罪魁祸首,可是父皇如今已经下令将她放了……”   皇后嗤笑一声:“虽然你父皇将她从监牢中放了出来但是依旧在她头上悬着一把锋利的刀呢,善恶到头终有报,她这等心机叵测心狠手辣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景媛这种人是不可能改过自新的,恐怕等她缓过劲来第一个就是要报复景绣,栽在景绣手里是毋庸置疑的。这次要不是沈老夫人病危,皇上也不可能将她放出去。下一次再犯事,恐怕就必死无疑了!她们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着看她自作孽不可活!   ☆、第159章:读诗使人灵秀   南宫泠紧紧地抿着唇,心中郁积着一口恶气怎么都平不下去。如果不是这景家两姐妹,大哥的太子之位绝对不可能这么没了,至少不会这么快没了。   比起恨景媛这个罪魁祸首她更恨景绣,自从景绣出现在平阳城她就诸事不顺。她怀疑这个景绣就是天生克她的,这才不过短短几个月,她的生活就发生这么天翻地覆的变化,长此以往,迟早有一天她能被景绣克死。   听说西南那边的灾情得到了控制,再过半个月叶寻就要回程了,听说叶家老夫人很喜欢景绣,甚至向父皇暗示过想让叶寻娶景绣……   她绝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皇后目光如炬地看着她,心里隐隐地生出一丝担忧,“泠儿,你休要去动景绣一根汗毛,否则别说你父皇,就是母后也决不饶你!”   南宫泠身子一紧,闷声道:“知道了!”说着就福身一礼转身往外走。   皇后眯着眼提高声音幽幽地说道:“贤妃妹妹能狠得下心将奕儿送去太庙,本宫的心狠起来也不比她差……”   南宫泠的脚步猛然一顿,心里一寒,停了两秒才又继续走出去。   “娘娘,您吓到公主了!”秋郦不忍地说道。   皇后叹息一声,面上也有不忍之色,“以前本宫一直为有她这么体贴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儿感到安慰,可是最近她有些变了。她对叶寻情深一片,可是叶寻却对她无意,叶老夫人又想要景绣嫁进叶家,她的心里难免会恨上景绣。又加上璃儿被废和景绣脱不了关系,她心里对景绣的恨意越发深了。本宫若是不吓吓她,她万一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你让本宫怎么办?璃儿已经……若她也……”   说到这儿,皇后不禁红了眼眶,声音也哽咽起来。   秋郦看着她这样心里发疼,这些日子因为太子的事皇后娘娘殚精竭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娘娘可再也经受不住打击了,但愿公主能让娘娘省点心吧?   皇后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问道:“本宫让你派人传话给皇上询问景绣住进听雪阁的事,皇上怎么说?”   秋郦敛眉答道:“皇上说让皇后娘娘看着办就是,不用问过他!”   皇后听了,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哀伤之色,苦涩地笑道:“这个宫里还是本宫最了解皇上啊……”   秋郦心里却隐隐作疼,叹息道:“娘娘这又是何苦?”   皇后神情凄凉越发显得憔悴,启唇道:“自从良妃去世皇上再也没有主动纳过新人,皇上连后宫都来的少了,这两年更是直接不来了,一心放在朝政上,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吃得消啊……”   秋郦眼眶含泪,哽咽道:“娘娘对皇上的心皇上一定能感受到的。”   皇后但笑不语,又问道:“皇上吃了吗?”他平日忙于政事误了用膳的时辰是常有的事,这眼看着就五十了,五十知天命,身子再不能由着性子折腾了。   秋郦抬手擦了泪,回道:“吃了,……是在听雪阁吃的。”   皇后听了脸上的笑容微收,心里苦涩弥漫,原来表面上大度心里还是在意的啊!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屋里去,喃喃道:“吃了好,吃了就好……”   秋郦忙心疼不已的上前去扶住她。   皇后扶住她的手又问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秋郦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说道:“吃完饭,皇上带着二小姐在宫中逛了起来,半路上二小姐似乎累了,皇上就带着二小姐去就近的凉亭里歇息了,二小姐似乎睡着了,皇上坐在一旁看书……”娘娘的性子她知道,就算痛也要知道,只要知道皇上开心,娘娘即使心痛也会觉得安慰。   皇后听了笑了出来,眼角却滚下泪来。多少年了,皇上除了上朝和睡觉其余时间都是待在御书房中,很久没见他在宫中闲逛过了。终于,又有人能让皇上从无数的奏折中抽身出来了,真好……   相府二小姐景绣进宫入住听雪阁的消息短短两三个时辰的时间就传遍了宫中上下,所有人都莫名的紧张不安猜测纷纷。只是没人敢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那么离谱的事情他们不敢相信但是又忍不住去相信。   一时间宫里上下笼罩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之中,人人在小心翼翼地观望着,忐忑着,没有一个人敢去求证什么,更不敢私下议论什么。   柔妃饭后急急地赶到贤福宫,却被贤福宫的宫人告知贤妃正在午睡不便打扰,于是她坐在贤福宫中整整等了半个时辰,想等贤妃醒过来,可是贤妃依旧没醒。她等得不耐烦了,就离开了贤福宫。   她刚离开,贤妃就从里屋走了出来,眼神清明,一点都不像刚睡醒的样子,显然是故意躲着她。   柔妃在岔路口犹豫着徘徊着最后走上了左边的路,这是通向淑妃宫的,而右边则是通向皇后宫的。远远的就听到淑妃宫里传出悠扬悦耳的琴音。她眉头微蹙走了进去。   淑妃的贴身宫女丹青看到她进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低头对专注弹琴的淑妃轻声提醒道:“娘娘,柔妃娘娘来了!”   淑妃并不惊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过去,缓缓起身对柔妃笑道:“妹妹可是稀客,一年到头也盼不到你出来,今儿个是什么风把妹妹吹出来了?”   柔妃笑道:“怎么,妹妹就不能来看看姐姐?”   淑妃走过来携了她的手走到塌上坐了下去,柔声嗔怪道:“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可是天天盼着妹妹能过来呢,你也知道我的身子不大好,也是不爱出去的。”   ……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柔妃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妹妹听说那相府二小姐住进听雪阁了?”   淑妃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什么,笑道:“是啊,那听雪阁空了多年,总算有人住进去了!”   柔妃打量着她,问道:“姐姐就不担心?”   淑妃露出困惑的神情,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柔妃以为她在装傻,心里气愤,面上不显分毫,淡淡含笑道:“姐姐盛宠不衰多年,皇上一直对姐姐宠爱有加。景绣那么年轻,听说还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姐姐难道就不担心皇上喜新厌旧?更何况皇后娘娘将景绣安排进听雪阁皇上也并不反对,皇上的心思我不信姐姐看不出来?”   淑妃震惊道:“妹妹……会不会误会什么了?皇上将二小姐宣进宫中不过就是怕她在三月后的万寿节上出了差错闹出笑话,想让皇后娘娘好好教导她而已,能有什么别的心思?”   柔妃冷笑一声,反问道:“如果仅是这样,又怎么解释皇上专门陪景绣吃饭,陪她在宫中闲逛?甚至看着她睡觉?”   淑妃神情一怔,说不出话来,低头若有所思起来。   柔妃见她如此,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起身意有所指地说道:“妹妹也是为姐姐着想,才来提点姐姐两句。毕竟姐姐也是好不容易得到这份荣宠的,可不能就这样被人抢走了……”   说完她轻笑着离开了。   淑妃袖子下的双手倏地攥紧,眼神阴鸷地看着她的背影,被尘封许久的往事如火山喷发般冒了出来,挡也挡不住。   丹青看着这样的她控制不住的害怕起来,大气不敢出。   淑妃感觉太阳穴处隐隐跳动着,她脸上现出极端痛苦的神色,抬起攥成拳头的手就往头上捶去。   丹青见状也顾不得害怕了,忙上前一把抱住她的手,紧张道:“娘娘您是哪里不舒服吗?奴婢让人去请太医,您可千万不能伤到自己啊!”   淑妃眼神疯狂地看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她在威胁我!”   丹青茫然道:“娘娘,您在说什么啊,奴婢听不懂……”   “哈哈哈……”淑妃猛地推开她,指着她诡异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在装傻,你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的,你肯定知道的!”   丹青被深深的恐惧缠绕着,身子忍不住轻轻颤抖,牙齿打颤地说道:“娘娘,想让别人忘记那件事,您首先要自己忘记,等您自己忘记的时候那件事就会永远被尘封起来,任何人都不会记得不会知道了……”   淑妃停止了笑,眼中泪光闪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无助地问道:“真的吗?”   丹青重重地点头,“真的!”   淑妃也跟着点头,“你说的对,只要我自己忘了,别人也就会忘了……”   柔妃走出淑妃宫,看着头顶上已经慢慢西斜的秋阳,心里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总感觉有什么大事会发生一样。   “景绣……”口中一遍遍的呢喃着这个名字,只觉得身子仿佛在一点点的下沉,那种不踏实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个名字就像是她的催命符般,让她觉得恐惧。   “母妃,终于找到你了!”   不远处的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让柔妃一下子踏实起来,挥开脑中的思绪,看向朝自己走来的俊美少年,脸上浮出慈爱的笑容来。   南宫瑾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搀住她的手臂,紧张地问道:“母妃,您怎么出来了?”   柔妃拍了拍他的手,柔声宽慰道:“你不用担心,这么多年了,母妃也就出来这一次,皇上不会怪我的,皇上他恐怕都不记得有我这个人了!”说着她的神情逐渐落寞起来。   南宫瑾见她神情落寞,也不敢再说什么惹她伤心,轻轻地扶着她往她所住的永春宫走去。   *   景绣一觉醒来,一时间神情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直到看到对面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崇明帝才恍然回神。   崇明帝见她醒了,合上书,笑问道:“可睡饱了?”这足足睡了近两个时辰啊,真是只小猪!   景绣也知道自己睡的时间肯定不短,尴尬地低下头,细若蚊蝇地轻轻“嗯”了一声。   刚刚睡醒,声音听着软绵绵的,煞是好听。   崇明帝脸上现出宠溺之色,拿着书本起身道:“朕送你回去!”   “不用了,皇上您有事就去忙吧,臣女自己回去就行!”景绣忙站起来说道,他日理万机,今天已经陪她不少时间了,她不能再耽误他去处理正事了。   “走吧!”崇明帝不由分说的往听雪阁的方向走去。   景绣无法只好跟了上去。   殷全带着宫人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听雪阁门口,青霜不安地来回徘徊着不时又驻足往远处看去,这崇明帝到底带着小姐去哪儿了这么久都不回来?她又不敢出去找小姐,万一撞上二公主等人说不定会给小姐惹来麻烦?   可是这么干等着真的能急死人啊!   又一次驻足看过去的时候,终于看到崇明帝和景绣一前一后,一高大一娇小,一抬头挺胸一垂头耷肩的两道身影远远地往这边走过来了。   青霜悬着半天的心终于放了下去,垂着头静静地站在原地迎接他们。   崇明帝走到近前特意看了她一眼,才走进去。   青霜心中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不知道那一眼包含了什么样的深意。   景绣也看了她一眼,轻声说了句“我不小心睡着了”算是解释,她知道这丫头肯定因为担心她在门口望了很长时间。   青霜跟在她身后进去。   景绣进来的时候,崇明帝已经坐在中午吃饭的八角桌旁看起书了。她见室内光线昏暗,就转身轻声吩咐釆菊采薇点灯。   崇明帝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挂着愉悦的笑意。   屋内很快一片明亮,崇明帝眯了眯眼才重新大睁,适应了这么强烈的光。   景绣也在桌子旁坐了下去,和他隔了两个位子,撑着下巴无聊的发着呆。   过了一会儿,忽听得崇明帝唤她。   “你坐过来!”   她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坐过去,注意到他手中的书已经翻到最后一页了。   崇明帝将手中的书合上,推到她面前。   景绣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诗集乃孤本,朕前些日子让人找来的,因为纸张损坏太甚后来亲手誊抄到了这上面,你拿去好好看看!三天后朕会考你!”崇明帝淡淡地说道。   景绣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看向面前的书,“皇上,您不是让臣女进宫来学习礼仪的吗?学诗做什么?”   崇明帝眉头一皱,“读诗使人灵秀,女子读诗,男子读史,怎么,你不爱读诗?”他以为她喜欢的。   “不是不喜欢,只是这又要学礼仪又要了解各国风俗的,实在没办法分神来读诗啊!”拿起诗集打开,接着煞有其事地说道:“这么美的诗,就要心无旁骛地去读,好好体会诗的意境领悟诗中蕴含的哲理,臣女有那么事情做实在没办法做到心无旁骛啊。而且您还要考臣女,臣女若是为了能过您的考验去读,岂不是玷污了这么美的诗?”   崇明帝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他不过让她读这一本薄薄的诗集,她不想读竟然能说出这么一大段冠冕堂皇的话来。忍不住笑骂道:“强词夺理!”   景绣认真道:“臣女没有,臣女说的都是实话。”   “也罢,这诗集就留在你这儿吧,你有时间就看看权当打发时间,朕也不考你了。”   景绣面上一喜,忽又听他道:“不过……”   崇明帝故意拉长语气,果然看到她笑容凝滞在脸上,心里忍俊不禁,面上却一派严肃,接着道:“不过你的书法一定要狠下功夫勤加练习,朕明日会让人送来珍藏多年的文房四宝,记着不得偷懒,朕随时会来检查!”   说完也不管她脸色如何变化,起身离开了听雪阁。   ☆、第160章:宠冠六宫不是问题   果然,翌日一早,殷全亲自送来了文房四宝和崇明帝的临帖供她临摹。   景绣看着手中的临帖,苍劲有力方圆兼备提按分明,她虽然不懂书法也知道这是好字。怪不得自信地拿来让她临摹。   “小姐,你……”青霜面有忧色,看着她欲言又止。   景绣放下手中的临帖,抬眼看她,疑惑道:“怎么了?”   “皇上他为什么对您这么好?”她已经憋了一晚上了,好容易问出口了。   景绣垂眸,默了一瞬,说道:“或许是为了弥补吧?!”原以为他让她进宫来是对她的一种惩罚,现在看来是他的一片心意,想好好弥补她。   “弥补?”青霜疑惑地说道:“弥补什么?”崇明帝明明就是对小姐不怀好意别有用心,小姐难道感觉不到吗?   景绣目前也不能确定自己想的对不对,又如何去向她解释呢?失笑道:“怎么,你不希望看到皇上对我好?”   “当然不是!”青霜立刻摇头道。她当然希望崇明帝能多多关照小姐,这样小姐在宫里就会安全的多,有心之人若想对付小姐势必要好好掂量掂量这样做可能带来的后果。可是,崇明帝已经不仅仅是关照这么简单了……   景绣观察着她的神色,心里忽然明白了几分,斩钉截铁道:“我不管你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马上给我打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也别杞人忧天自寻烦恼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景绣不容分辩地打断她。连她都这样想了,其他人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青霜见她语气含着些许的怒气,也不敢再说了,生怕真引得她不高兴了。   景绣猛的恍然大悟过来,昨日皇后为什么问她有没有和司马濬有过肌肤之亲的事,难不成连皇后也往那方面想了?   想到什么,景绣对青霜道:“去,将釆菊采薇叫进来!”   青霜只以为她是有什么事要吩咐釆菊采薇也没有多想,立刻转身去外面将釆菊采薇叫了进来。   景绣脸色郑重地看着她们,“我问你们,这听雪阁以前是何人所住?”   釆菊采薇见她脸色郑重,忙相视一眼,釆菊小心翼翼地回道:“奴婢听说是良妃娘娘刚入宫时住过的,良妃娘娘搬去别的宫殿后这里就一直空着了。”   景绣呼吸控制不住的急促了几分,皇上昨日说听雪阁她住着倒合适……   难道真的被她猜对了?他也怀疑她是他和良妃的女儿?   脑海闪过两日前在御书房中的情形,当时她对他说自己并不是景天岚的女儿,当时他看着她的神情就很奇怪。当时她还不解,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他是不是就怀疑她可能是良妃的女儿?   如果真是这样,这说明他早就怀疑南宫新月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或许也一直都在怀疑或者调查良妃的死因?   可是,皇后呢?皇后到底是怀疑崇明帝对她起了男女之情才将她安排住进皇上宠妃住过的听雪阁?还是也猜到了她是良妃的女儿,真正的五公主,所以才会将她安置在这听雪阁而且格外的在意她是不是处子之身?   她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一时间理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唯一确定的就是皇上和她一样都怀疑自己是良妃的女儿!因为她能感受到皇上看她的眼神的确包含了宠溺歉疚,他那么忙,还专门腾出半天时间陪她……   青霜听了釆菊的话,面上神色更加凝重了,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单独住在宠妃曾经住过的宫里,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皇后必是看出崇明的心事才会这么安排的。   让釆菊采薇出去,青霜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小姐,咱们出宫吧?!”这再待下去,崇明帝不知道会对小姐做出什么事来呢!   景绣挥手,“你先出去,让我静一静!”   青霜见她神色凝重,若有所思的,以为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不再说,转身往外走,心里想着让小姐好好静一静,等小姐想清楚肯定会出宫的。   刚出门,看到秋郦带着昨日见过的那几个教习嬷嬷走过来了,她忙上前去行礼。   秋郦笑道:“二小姐呢,时间不早了,该学习了!”   青霜点头,“姑姑和几位嬷嬷稍等片刻,奴婢马上去叫小姐!”   屋内景绣早已听到外面的动静,挥开脑中的万千思绪走了出来。   秋郦对她颔首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听雪阁。   短短一个时辰,景绣只学了一个走路就已经腰酸背痛了,前世今生加起来活了近四十年原来路都不会走的。   趴在饭桌上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想吃却不想动,一脸苦恼之色。   “小姐,奴婢喂你?”青霜提议道。   景绣轻轻地摇了摇头,虽然累还不至于拿不动筷子,主要是心累一时没有食欲。   直起身子,扭头看了眼外面,视线所及空无一人。眼中闪过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落寞,回过头来对青霜几人道:“你们都坐下吧,今日大概不会有人来了!”   青霜犹豫了一瞬,坐了下去。釆菊采薇却是惶恐摇头,“奴婢们站着就好,二小姐和青霜姐姐吃吧!”   景绣秀眉微蹙,“我让你们坐就坐!”   釆菊采薇见她语含怒意,神色越发惶恐,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青霜见状,跟着道:“小姐让你们坐就坐吧,不会有人怪你们的!”   釆菊采薇这才相视一眼小心翼翼地坐了。   没成想她两屁股刚沾到凳子,门口传来脚步声,忙吓得她们立马站了起来。   景绣夹到一半的鸡肉又放了下去,目光希冀地看向门口,看到来人目光又黯淡下去了。扭过头继续夹起那块鸡肉到碗里低头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青霜此时也不敢坐了,起身离开桌子和釆菊采薇一同向来人行礼。   南宫新月让她们免礼,又让身后的宫女将带来的饭菜拿出来,就在景绣旁边坐了下去。   嘴角勾起一丝凄凉的笑容:“一个人吃饭怪无趣的,以前父皇还会经常去陪我一起吃,最近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不去了。你进宫了真好,以后我不必再一个人吃了。”   景绣手上的动作一顿,“皇上他……以前经常陪你一起吃饭?”   南宫新月一边拿起筷子一边点头,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嗯,不过自从及笄之后就不怎么去了,父皇说我长大了,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宠着我了。”   景绣觉得口中苦涩蔓延,吃进去的东西都苦不堪言,放下了筷子道:“皇上对你真好!”然而这一切或许原本应该是属于她的。   南宫新月看着她,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你有没有觉得父皇对你也很好?”   “……公主想多了吧!”景绣避开她的视线,心乱如麻。   南宫新月垂眸浅笑,转头看向青霜等人,“你们先退下吧!”   青霜看了景绣一眼见她点头才带着釆菊采薇和南宫新月带来两个宫女一同出去了。   景绣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公主有话对我说?”   南宫新月满脸惆怅,看着她问道:“你还记得外祖母曾经说过,你长得很像我母妃吗?”   景绣心中微微一紧,难道连她也知道了?   “父皇他深爱母妃,你长得像她,所以父皇才会对你这么特别。昨日我见父皇陪你吃饭又陪你闲逛后来又听说父皇看着你睡觉……我心里真的很不好受,在这之前父皇只会对我这么特别。”说到这儿她低头伤感地笑了笑,而后抬头释然地看向景绣,眼眶红红的,“昨夜我一整晚都没睡,想通了很多事,我发现我不能这么自私。你能让父皇开心我真的很高兴,我希望你能忘了司马濬,入宫服侍父皇,你相信我,父皇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景绣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原来连她也想岔了……   “五公主,你想多了,皇上对我好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是不会入宫的,我此生此世非司马濬不嫁!”   南宫新月蹙眉看着她,“你要知道司马濬和别的质子不一样,我听父皇说起过,东旗皇上将他派到咱们西临为质很有可能是在保护他,他日后回东旗必定风光无限。你以为凭你的身份真的能做他的正妃吗?”   景绣笑道:“这就不劳公主费心了,他说过今生非我不娶并只娶我一人,我愿意相信他!”   南宫新月嗤笑一声,目光不屑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以他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只娶你一人?父皇如此深爱母妃还不是有这么多的女人?”   她抓着景绣的肩膀苦口婆心道:“你相信我,你如果进宫父皇肯定会专宠你一人的,我去敬事房悄悄打听过,父皇已经许久没招过人侍寝了,以你的美貌和聪慧宠冠六宫绝不是问题,而且我也会帮着你的!”   景绣眼神怪异地看着她,心里感觉怪怪的,这么极力的帮着自己的父亲纳小妾,怎么想怎么奇怪。   “公主,德妃娘娘按理说也是我的姨母,皇上是长辈又是明君,不可能对我有那等心事的,只怕公主想多了!”如果崇明帝真的对她有那种心事,也太过荒谬了,就不怕群臣百姓指责吗?   “你当真不想入宫?”   “不想!”景绣斩钉截铁地一口回绝道。   南宫新月脸色不太好看,自己本是一番好意却被她如此拒绝,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气鼓鼓地起身,离开了。   景绣歪头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南宫新月是在算计着什么,或者筹划着什么。   下午又是练习了半天的站姿和坐姿。晚饭前才结束,只觉得浑身像被马车碾压过一样,哪儿哪儿都疼,当初练武都不曾觉得这般累过。   “小姐,您这么累不如我们出宫去吧,只要王爷说情,皇上一定会给王爷这个面子的。”青霜见她疲惫不堪的样子,眼中精光一闪,语气带着蛊惑的说道。   景绣如何会看不出她的心思,抖擞了一下精神语气响亮地说道:“我不累,吃完饭我还要练字呢!”   青霜面上一阵失落,但也知道小姐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更改的。她想着,再等合适的机会劝她吧!   吃完饭景绣先洗了澡,然后就站在窗前神情专注的练字了。   一边临摹着一边狐疑着,她是女子,不是应该临摹那些飘逸灵秀的文字吗,皇上到底怎么想的,让她临摹他的字迹?   正胡思乱想着,门口传来一声轻轻地咳嗽声。   她下意识地循声看过去,崇明帝正手抵唇一脸笑意地缓缓走进来,身后空无一人。   景绣忙放下笔,行了一礼,问道:“这么晚了,皇上怎么来了?”   崇明帝拿起桌上她写的字来看随后就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放了下去,眉头蹙得紧紧的,并不回答她的话,语重心长地说道:“书法不是一日练成的,要沉住气不能气馁,坚持下去就会看到成效的。”   景绣点头,“臣女……”刚说出这两个字忽又改口道:“我知道了,多谢皇上教导!”   崇明帝先听她停顿面上闪过不解,又听她再次开口,“臣女”变成了“我”,定定地看着她,这一个自称的变化,说明了什么?   “皇上怎么了?”景绣见他盯着自己看,心里有一丝心虚,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崇明帝摇头,喉头有些哽咽,“没什么,以后就称‘我’吧,在朕面前不必拘束,不过有外人在时还是要保持自己的形象,不可给人留下坏印象!”   “……是。”   “今日可还辛苦?”崇明帝转身拿起笔一边弯腰写字一边问道。   景绣给了个模棱两可地回答,“……还行!”   崇明帝已经落笔,转身笑道:“过两日习惯了就不会觉得辛苦了,如果实在累中间也可以让她们停下休息一会儿再接着学。”   景绣连连点头。   青霜这时慌慌忙忙地跑进来,来到景绣身边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见她虽然只穿中衣但是衣服整齐于是松了口气。然后才想起来对着崇明帝行了礼,神情带着掩饰不住的戒备。   崇明帝目光灼灼地落在她脸上,神情威严无比。   青霜从小接受严格的训练此刻也不免心里生寒,但依旧稳住心神,仿佛没感觉到他带给她的威胁一样。   景绣见崇明帝的脸色,忙上前两步将青霜挡在身后,对崇明帝笑道:“皇上,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皇上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崇明帝这才收回落在青霜脸上的目光看向她,见她脸上难掩疲惫之色,又想到她今天累了一天,于是温和地笑道:“你既累了就早些歇息吧,朕走了!”   “恭送皇上!”景绣福身一礼。   崇明帝向门外走,路过青霜身边的身后又看向她,沉声叮嘱道:“照顾好你家小姐,若有差池朕定不饶你!”   青霜立刻点头称是。   崇明帝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景绣无奈地看着青霜,心里哭笑不得,她这是生怕皇上把自己怎么样了吗?转念一想这也不怪她,毕竟她不知内情。   “小姐,奴婢……”   见她想面上现出自责的神色,景绣温声道:“不用解释了出去吧,我累了!”   青霜住了嘴,慢慢地走了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景绣失笑地摇摇头,来到书桌前,拿起崇明帝刚才写的字,蓦地眼睛睁大,竟然是一个——鹊。   ☆、第161章:匆忙出宫   景绣望着纸上的字久久回不过神来,直觉告诉她崇明帝绝对不是恰巧想到这个字才随手写下的,可是她又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识破她就是扁鹊的。   又抬眼看向桌上的文房四宝,和那本还未来得及翻阅的诗集,耳边回响起昨日他说的那些话。怪不得他让她练习书法!   之前她以为她将身份隐藏的很好,根本没有想到会被人识破,即使识破也应该是南宫珏兄弟,却一点没有去防备崇明帝。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景绣想了半天,只想到一件可能暴露她身份的事,就是那日用银针射了林枫。可是一根银针就能出卖她吗?   不见得!他肯定还掌握了别的破绽。   果然,身为皇帝,脑子比一般人都好使!   *   一连几天,崇明帝没再去过听雪阁,景绣日日盼着他来好问问他是如何识破她的?可是一直等不来。   青霜将她的心思看在眼里,越发胡思乱想起来,每日都到听雪阁外张望。小姐已经进宫好几日了,王爷怎么还不来看她,到底有什么事比小姐还重要?   这一日她又在听雪阁外张望,没盼到司马濬倒是看到了景天岚。   景天岚脸色阴沉沉的不太好看,走到她面前沉声问道:“小姐在里面吗?”   青霜点头,“在!”说着转身在前面走领着他进去。   教习嬷嬷们见景天岚来了,就纷纷停了下来,为首的嬷嬷对景绣笑道:“既然丞相大人来了,奴婢们就不打扰二小姐和丞相大人父女相聚,今日就到这儿吧!”   景绣道了谢看着她们走了出去,才转身对着景天岚行礼,“父亲来之前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女儿好提前跟嬷嬷商量歇半天!”   景天岚冷哼一声,甩袖坐了下去,“你还不是娘娘呢,为父见你就要通报?”   景绣抬眼看向青霜,只见她也是一头雾水。下巴往外努了努,示意她带釆菊采薇出去。   青霜立马点头,带她们出去了。   景绣看着景天岚黑沉沉的脸色,云淡风轻地在他旁边坐了下去,拿起桌上的水壶杯子按着今天刚学的动作给他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   景天岚像是没看见一样,胸口微微起伏着显然气的不轻。   景绣回想着,印象中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对她动气。想着他刚才的话,不解地开口道:“什么做娘娘?女儿怎么听不懂父亲在说什么?”   景天岚冷笑一声,“你少给我装傻!”抬手指着天上,“这听雪阁是什么地方你可知道?这可是当年良妃初入宫时住的地方,你住到这里成什么?”   景绣不以为意道:“良妃住过的地方又如何?我怎么就住不得了?皇上说这个地方是最适合我住的!”   景天岚怒不可遏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缓过气来,开口道:“你可知道外面那些人是如何说你的,你丢的起这个人,为父丢不起,咱们相府也丢不起!”   景绣冷笑一声:“龌龊的人自然想不出什么干净的事,我不过就是住在听雪阁中,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如何就让父亲气成这样了?”   “你竟然还理直气壮?”景天岚怒火更盛,又指着外面激动地说道:“宫里宫外,谁不在传你景绣不知廉耻马上就要从一个小庶女摇生一变成为皇上宠妃了?”   “呵……”景绣轻笑一声,“父亲也相信这话?”   “你让为父如何不信?”景天岚稍稍冷静了几分,才说道:“皇后娘娘昨日已经找为父暗示过选个良辰吉日正式封你为妃,还要走了你的生辰八字啊!”   景绣此刻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消失,一脸震惊地看着他。“皇后娘娘并未问过我的意思,恐怕也根本没有问过皇上的意思?”她虽然是皇后也不能知会一声都没有,就擅自做主吧?   景天岚可笑地看着她,只觉得她实在太过天真,“问过你的意思?你高高兴兴地住在这听雪阁里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景绣无话可说,一开始她并不知晓这听雪阁是良妃的住所,虽然疑惑但是皇后既然如此安排,她也不敢拒绝。后来知道后,心里又对这里起了微妙的感情,而且也是因为猜到了崇明帝的心思所以才没当回事心安理得地住下了。   没想到在皇后景天岚等人的眼里就代表她默认了愿意入宫为妃。她明明亲口对皇后明确地表明过她对司马濬的感情。   她心思急转,听景天岚又接着道:“至于皇上的意思不是更加明显吗?无缘无故召你入宫,陪你吃饭,陪你闲逛,看着你睡觉,大晚上的还跑来看你……这些难道都不能说明皇上的意思吗?皇后和皇上多年夫妻,皇上一个眼神她就能明白皇上的意思,她是后宫之主,为皇上纳妃何须问过皇上的意思?”   景绣沉默半晌,清澈的双眸注视着他,道:“事情不是父亲所想的那样,皇上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景天岚蹙眉看着她,忽然缓了脸色,语气古怪又无奈地叹道:“……到底不是亲生的女儿,你还是要懂得避嫌!”   景绣点头,“女儿知道了,父亲放心吧,我想皇上那边此刻也应该得到消息了,肯定会找皇后娘娘说清楚的。女儿也会尽快搬出听雪阁!”   景天岚听了这话,脸色才真正缓和下来,恢复了往常的温和,说道:“你明白此事的严重性就好,你要知道人言可畏,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你不会不知道。找个时间好好跟濬王殿下解释一下,为父相信濬王殿下一定会相信你的!”   景绣脸上的表情胸有成竹,柔声道:“他自然会信我,真正的信任是不需要你解释什么对方也会信你,女儿和濬王之间就是真正的信任彼此!”   景天深深地看着她,半晌方道:“绣儿当真如此信任濬王?”信任到觉得濬王不用她解释就会无条件信任她?   景绣笃定地笑道:“当然!”   景天岚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语重心长地说道:“有的时候太信任别人了也不是好事,濬王殿下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难免……”说着他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来。   景绣蹙眉道:“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景天岚问道:“你入宫也好几日了,濬王可有进宫来看过你?”   景绣更加不解了,目光审视地看着他,只觉得他话里有话,不安好心。   低下头语气失落地回道:“没有!”她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景天岚叹息一声,却什么都不说起身道:“为父该说的也都说了,你尽快想办法出宫回府,皇宫是个是非之地,你还是趁早离开的好。为父也会向皇上奏请让你回府的,在那之前你还需谨言慎行,尽量不要再见皇上!”说着也就转身离开了。   景绣看着他的背影沉思,她有点弄不明白他今天到这儿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到底是劝她出宫的?还是为了说最后关于司马濬的那几句让人听不明白的话?   青霜走了进来,好奇地问道:“小姐,丞相说什么了?”进来时脸色铁青,怎么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满面春风了?   景绣严肃地不答反问道:“青霜,我们进宫之后你有没有收到过濬王府传过来的什么消息?”   青霜暧昧地笑了,戏谑地看着她,笑问道:“小姐想王爷了?”问完才发现她一脸严肃,根本不像是那么回事,脸上笑容顿收,摇了摇头,“没有。”   景绣又问道:“我们进宫几日了?”   青霜想了想不明所以地回道:“少说也有六七日了吧?!”见景绣神色有异,忙紧张地问道:“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刚才丞相他说什么了?”   景绣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景天岚,但是司马濬几日不来见她的确好像不太对劲。   “走,我们出宫!”拍桌而起,她不要在这里胡思乱想,不管景天岚打的什么主意,她都要亲自出去看看。而且就算不是景天岚的一番话,她也有些想司马濬了,他不来看她,她就去看他。   青霜一愣,景绣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过她身边了。她也急忙不明所以地跟上去,心里疑惑着莫不是王爷出什么事了,崇明帝的寿辰东旗也有派人来,会不会……这么想着,心里不由得担忧起来。   釆菊采薇见她们主仆二人急匆匆地出了听雪阁,意识到不对劲,忙小跑着跟了上来。   “二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天色马上就要黑了。”釆菊疑惑道。   景绣脚步不停地回道,“我要出宫一趟,今天晚上就不回宫了,若是有人问起,你们就说我想家了,明日就回。”   釆菊采薇站在原地,看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才相视一眼,忙转身跑来皇后宫。   皇后宫正摆饭,秋郦正伺候在皇后身侧,忽有一个宫女在外面挤眉弄眼对她招手,她忙走了出来,不悦道:“出了何事?”   问完才注意到站在她身后的釆菊采薇,眉头一皱:“出什么事了?”   釆菊慌忙答道:“二小姐刚才带着青霜姐姐出宫去了!”   秋郦脸色一变,沉吟道:“可有说出宫做什么,何时回来?”   采薇道:“说是想家了,明天就回宫。”   秋郦对她们摆摆手,转身回来。皇后询问地看向她,刚才那宫女叫秋郦她也看见了,此刻正疑惑是什么事呢?   “二小姐带着丫鬟刚才急匆匆出宫去了,说是想家了明日就回来。”秋郦如实回道。   皇后秀眉微拧,沉默两秒才问道:“今日丞相去过听雪阁?”   “是,就在不久前。”秋郦回道。   皇后沉思了会儿,叹了口气道:“她不是说了会回来吗,暂且不管她,她看着端庄,其实性子野不服管教,日后正式入宫了,慢慢管教。”   秋郦犹豫道:“若是二小姐是去见濬王了呢?”娘娘日子都选好了,二小姐却还和濬王藕断丝连,宫里宫外的流言蜚语已经满天飞了,二小姐这个时候和濬王见面,不是火上浇油让流言愈演愈烈吗?也是把皇上带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啊!   皇后被她这么一说,脸色也凝重起来,可是如今人都已经走了,她总不能派人强行去把她绑回来。先不说那叫青霜的丫头武功高强她派去的人能不能敌得过,景绣可是个软硬不吃的主,逼急了她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呢?!   如此一想,她也只能什么都不做,无奈地说道:“算了吧,现在天色也黑了,但愿不会被什么人发现吧!”   秋郦应了声是,就扶着她去吃饭。   *   御书房。   崇明帝听了林枫的话,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气得将桌上绘有龙纹的杯子一下子扫落在地,杯子落地顿时发出一道清脆的碎裂声。   林枫忙安抚道:“皇上息怒,皇后娘娘也是为了皇上着想!”   崇明帝何尝不知道皇后是为他着想,从年少时起她就开始为他着想,处处以他为先,他心里也是万分感动,可是有的时候他真的希望她不要这么的善解人意,这么为他着想!   “朕这些日子忍着不去见绣儿就是怕宫中那些女人针对绣儿,怕惹出这些闲话,没想到皇后竟然……”额头青筋暴起,尽管他心里怒火滔天,他也不能去责怪皇后,因为对方是为了他好!   “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公主恢复身份,流言自然不攻自破,那一天已经不远了,皇上不必为此过多忧心!”林枫低着头说道。   崇明帝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原本仿佛有怒火在燃烧的双眼也已经渐渐恢复了平静。   遗憾地说道:“朕让她进宫就是为了让她先熟悉一下宫中的生活,也方便朕能随时见到她,可是如今却是不能了。”   林枫道:“来日方长,公主很快就会正式回宫的!”   崇明帝叹了口气,“明日就让她出宫去吧……”   话还没说完,殷全匆匆忙忙地进来,禀道:“皇上,二小姐刚才带着丫鬟急匆匆地出宫去了!”   崇明帝身子前倾,紧张道:“出什么事了?”   殷全茫然摇头,“不过,不久前丞相大人去看过二小姐,据说丞相大人一开始的脸色很不好……”   崇明帝垂眸半晌,才抬眼问道:“可有派人跟着?”   “有……”殷全脸色苦兮兮的,吞吞吐吐地接着道:“不过跟丢了……”   崇明帝脸色一沉,对林枫道:“你亲自去一趟濬王府,确定她平安无事就回来。”   林枫迟疑不动,欲言又止。   崇明帝见他半天不动,心系景绣安危,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着急,道:“有什么事说!”   林枫忙应了声是,难以启齿地说道:“濬王府多了位女子,据说……已经是濬王殿下的人了!”硬着头皮说完,顿觉轻松起来。   崇明帝听了脸上顿时如风起云涌般,变换不定。“什么时候的事?”   “公主进宫的第二日。”   崇明帝蹙眉道:“那为何一直不禀报?”   林枫说不出话来,他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濬王这个年纪有女人是很正常的事。只是刚才听到景绣出宫可能去了濬王府才临时想起来,怕景绣没有心理准备去了要是猛然看到濬王和那女子在一起,岂不伤心?这才说了出来。   崇明帝稍稍平息下去的怒火像是碰到了汽油一样一下子又旺盛地烧了起来。但还是保留着一丝理智,隐忍着怒气,困惑地问道:“濬王不是不近女色吗,不是只有绣儿能入他的眼吗,怎么会做出这么混账的事情来?”   ------题外话------   亲们,福宁需要鼓励哦,大家总是这么低调会让我觉得没人看的……   ☆、第162章:做丫鬟,她不配   林枫默不作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崇明帝满眼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拳头一直紧紧的攥着,御书房内的气压低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摆手让殷全出去,对林枫说道:“你去给朕查,那个女子的来历,看看是不是跟东旗有关系?还有给朕安排两个人随时跟着绣儿,司马峻荣和司马濬自小不和,朕担心他会借绣儿打压司马濬。”   林枫困惑道:“东旗太子是公主的师兄,好歹有着一份师兄妹的情意在,应该不会对公主不利吧?!”   崇明帝摇摇头,脸上的担忧之色丝毫没有减少,“朕不放心!”司马峻荣这个人心狠手辣,阴险狡诈,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放心让绣儿跟他接触。   林枫听了,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御书房。   *   景绣刚出宫门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心里想着不是崇明帝就是皇后,但是也没有那个心思去弄清楚到底是谁的人,和青霜左饶右绕甩了那些人,眼看着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又担心着司马濬,景绣甚至等不及青霜去雇马车就施展轻功往濬王府而去。   青霜虽然知道她身怀武功,但是还没有见识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施展轻功。一眨眼间她人在夜色的掩盖下已经消失不见了,这样的速度比她要快上太多了,就算是王爷也不一定能比这快。小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回过神来,她也施展轻功往濬王府去,只是无论她如何使力,还是没办法追上景绣,甚至连她的影子都看不到。   景绣直接落在濬王府的城墙上,刚跳下去就被人发现了,当然也是她没有故意隐藏。   “什么人?”一队巡逻的侍卫刚好在这附近,听到动静立马提枪跑过来将她围住。   景绣还没来及答话,蒋迁已经听到动静赶过来了,手中拿着灯笼,照到她脸上认出是她,立马伸手挥退围着她的人。   “司马濬呢?”景绣开门见山的问道。   蒋迁不敢看她,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让她见到王爷的好。不答反问道:“二小姐不是在宫里吗?”   景绣没注意他的神色,越过他往里走,“好几日没出宫了,出来看看。”   “那个王爷他……”蒋迁快步走到她前面拦住她的去路,结结巴巴地说道:“王爷他出去了,不在府里。”   景绣不疑有他,只是好奇这么晚了他会去哪儿?一边接着往前走一边笑道:“那我去他书房等他!”   “二小姐还没吃饭吧,先去大厅吃饭吧!”蒋迁跟在她身后急急地说道。   景绣这才察觉出了不对劲,顿住脚审视地看着他,只见他面色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看她,一副说谎话心虚的样子。景绣脸上的笑容渐渐不见了,蹙眉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青霜此刻也赶到了。   景绣只看着低头不语的蒋迁,“司马濬在府里对不对?”   蒋迁承受不住她的眼神压力,点点头:“在,不过暂时抽不开身。”   景绣听他说的不清不楚的,也不再问了,直接严肃着脸往里走。抽不开身?是因为府里来了客人吗?   青霜感觉到不对劲,忙拉着蒋迁问道:“这几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王爷为什么没有进宫看小姐?”   蒋迁少年老成的脸上,凝重一片,“这次东旗派来贺寿的人是太子和朝阳公主,并且他们已经提前来到平阳城了。”   青霜听了,脸上顿时跟着凝重起来,太子一直和王爷不对付,从小就处处针对王爷,东旗那么多皇子怎么就偏偏派他过来了呢?   大步跟上前面的景绣,太子虽然是小姐的师兄,但是她相信小姐一定不会喜欢太子那样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的小人的。要是王爷和太子发生冲突,小姐一定会站在王爷这边的!   景绣没走多远就隐隐约约听到了悠扬的琴声,被微凉的秋风带入耳中,十分好听。站住脚分辨了一下,琴声似乎是从湖心岛的阁楼上传来的。于是直接往那边而去。   心里疑惑着这琴声是什么人所弹,如此的的婉转悠扬。   青霜也听到了琴音,心里同样的好奇,这府里会弹琴的也就只有桑姨了,可是桑姨的琴音不是这样的,到底这琴音是哪儿的呢?   快步追上景绣,跟在她身后一同循声向湖心岛的方向而去。   湖心岛林木夹岸,枝头稀疏,地上落叶滚动,在微风吹动下发出沙沙声响。   琴声越来越清晰,远远看去,阁楼一片灯火通明,在这样秋风扫落叶的夜晚显得那么的静谧美好。   景绣和青霜来到阁楼前,守在楼下的侍卫并没有阻拦她们。景绣放缓了脚步,涉阶而上,青霜同样放缓了脚步跟在她后面上楼。   楼梯还没走完,景绣就透过扶手看清了楼上的情形。   司马濬独坐在桌前,举杯浅酌脸上神情淡然。他前方不远处一位容颜清丽的女子低头抚琴,十指纤纤,不时抬眼含羞带怯地看他。   景绣不由停了下来,目光直直地看着司马濬。   青霜也看到了这一幕,脸上闪过震惊,然后就是担忧地看向景绣。   司马濬左手置于腿上,在袖子下紧攥成拳。右手中的酒杯里洒出些酒水来,他才面无表情的放到嘴边仰头喝尽。   景绣走上最后几级楼梯,刚好一曲终了,那女子双手缓缓置于琴上,仿佛才意识到景绣主仆的到来,飞快地看了她们一眼就转头紧张地看向司马濬。   景绣云淡风轻地走到她面前,笑道:“姑娘琴艺了得,宛转悠扬,情意绵绵,让人听了如痴如醉,浑然忘我。”   那姑娘福身,轻声道:“二小姐过奖了!”声音如其琴音一般悦耳。   景绣微微一笑,转身看向面容平静,埋首喝酒的司马濬,走到他面前坐下。这里预备着一个酒杯和一双筷子,她心里想着应该不是给她预备的吧?   拿过他面前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口喝尽。赞道:“好酒!”扭头看向外面,笑道:“繁星满天,夜色撩人,如此良辰美景,听着美人弹琴,濬王殿下好生惬意!”   司马濬垂头不语,那女子却诚惶诚恐一脸急切地看着景绣道:“二小姐误会了,殿下只是心中烦闷命雪儿弹奏一曲解解闷而已……并没做别的什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红着脸低下了头。   青霜一看她这含羞带怯欲盖弥彰的样子心里就来气,再加上这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话语,心里更加怒火难耐。   当即呵斥道:“我家小姐又没问你,你回什么话?谁又说你们做什么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也不看她配吗?   雪儿面色盈满委屈,对景绣福身恭恭敬敬地说道:“雪儿知错,还请二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雪儿!”   青霜还想再开口对上景绣看过来的眼神,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景绣好笑地看着雪儿,温和地问道:“我们并未见过,你如何认识我的?”   雪儿仍旧低着头,“相府二小姐人称‘西临第一美人’,小姐长得如此倾城国色,雪儿一见就猜到了。”   景绣垂眸一笑,转头看向司马濬,“哪儿找的丫鬟这么会说话?”   司马濬抿着唇,并不看她,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半晌方硬邦邦地说道:“她不是丫鬟!”   景绣依旧保持着笑容,看向因为他这句话而难掩喜色的雪儿,“不是丫鬟,难不成是你东旗的亲戚?”   “奴婢可不记得王爷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亲戚!”青霜嫌弃地看着雪儿,语气不善地说道。   司马濬不答话。   雪儿仿佛听不出青霜话语里的嫌弃,看着景绣笑着回答道:“二小姐误会了,雪儿也不是殿下的亲戚,雪儿是殿下的……”   景绣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把话说完整,不耐烦道:“你下去吧,让人再准备一些饭菜过来,我和青霜都还没吃饭呢!”她才不管她是司马濬的什么,她想听司马濬亲口说,别人说的她都不信。不过就是听她弹了首曲子而已,这能说明什么?   雪儿看了司马濬一眼,见对方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好点头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然后一步三回头地下楼了。   桌上只有四盘花生米之类的下酒菜,景绣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赌气似的看向窗外,她这么晚从宫中赶过来,又没有事先争得皇上皇后的同意,不知道明天回宫等待她的是什么呢?没想到这么迫不及待的来看他却只换来他对她的爱答不理。想想心里还真堵得慌。   “她……”司马濬忽然开口,声音隐忍着某种情绪,缓缓开口道:“当丫鬟,她不配!”   景绣猛然回头,他脸上闪过愤怒、不屑、厌恶、嫌弃……各种神色,她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色来,忙担忧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不然怎么会凭空冒出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子,他又怎么会几天不去看她,景天岚又怎么会说出那样意有所指的话来?   青霜一听他这话,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看来是她想多了,王爷怎么会对除了小姐以外的女子好呢?   司马濬这才抬眼看向景绣,眼神里竟然隐约透出一丝歉疚、紧张和害怕来,嗫嚅着唇,刚想说什么,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他忽又低下头去,只说道:“没什么,先吃饭吧!”   景绣压下心中的疑惑,看到雪儿亲自端着饭菜过来,一样样地摆放到桌上。然后就恭恭敬敬地站到司马濬的身后,面色温和含笑。   “雪儿,王爷和小姐好久没见了,你跟我先下去吧,别在这里碍眼了!”青霜见状,不满地说道。   雪儿仿佛听不出她的不满,笑道:“你下去吃饭吧,我让厨房给你备着了,我留下来照顾殿下和二小姐!这几日殿下的起居都是我照顾的,我不放心别人照顾!”   青霜面色一变,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爷向来不喜人近身,你就算才来几天也应该了解了。”   雪儿垂眸笑道:“王爷只是不喜欢不亲近的人近身罢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青霜蹙眉看着她,她不过才来几天就变成亲近的人了?   雪儿刚要再说,司马濬不带情绪地说道:“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雪儿这才迟疑地点点头,跟在青霜身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景绣低着头吃着饭,一边吃心里一边想着雪儿刚才那句照顾他的起居到底照顾到什么程度。   景天岚既然跑去跟自己说那么一番话自然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司马濬新找了个貌美的丫鬟这么简单。可是真要复杂一点的,她又不敢去想,她怕自己承受不了,也怕误会他伤了他的心。   司马濬拿起筷子,不停地给她夹菜,但就是不开口说一句话。   景绣只觉得难以下咽,明明肚子饿的要命却偏偏吃不下去。   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地看着他,“司马濬,我不喜欢猜哑谜,两个人在一起最怕的就是互相猜忌。今天景天岚来找过我了,他对我说了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我心里慌,又因为好几天没你的消息,所以放心不下,没向皇上皇后打一声招呼就跑出宫了。我来不是为了看你冷脸的。”   司马濬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闷闷地说道:“对不起!”   景绣摇头,“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要的是你的解释,我希望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这个雪儿从哪里冒出来的,你为什么对她特别?”她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今天的他给她的感觉和往日不同,他心里有事,她能感觉的到。   司马濬深吸一口气,他答应过她对她永不隐瞒的,“你进宫第二天,东旗太子秘密约见我在食客居见面,我去了,我们说完话他就先走了,等我再从里面出来时却忽然觉得头晕,手脚无力,然后就晕过去不省人事了。等我醒过来,我……躺在一张床上,而那个女人她……睡在我旁边。”他脸上全是嫌恶的表情,语气也是压抑不已。   景绣用力地咬着唇,用疼痛来让自己镇定,问道:“然后呢?”   “那是食客居旁边的一家客栈,她大叫了一声,引来了人……这其中就包含南疆十七皇子宇文烈……我百口莫辩,只能让她进入府中。”   景绣动了动唇,半天才开口道:“你们……”   “没有!”她刚开口,司马濬就斩钉截铁地打断她,“我可以肯定我什么都没做,但是……”他和那个雪儿确实是睡在一张床上,这对他难说就已经难以接受了。每想到此他就不敢去面对她,所以这些天一直忍着思念没进宫看她。   景绣松了口气,深深地看着他,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般开口道:“但是你觉得你和她睡在一张床上有过肢体接触,就已经对不起我了,对不对?”   司马濬定定地看着她,“你不介意吗?”   景绣煞有介事地点头,“介意!”怎么能不介意呢,他看别的女人一眼或者别的女人看他一眼,她心里都会不舒服,何况是和人睡在一张床上?   司马濬立马更加紧张起来,景绣隐约都能听见他急促的故意声。   她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去,然后抱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胸口,“以后不许了,意外也不可以!”   司马濬心内狂喜,忙也伸手拥住她,点头道:“不会了!”这次是他太过大意,所以才会着了道,以后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第163章:并不漂亮   “离万寿节还早,东旗太子和南疆十七皇子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趴在他怀里,景绣不解道。   司马濬轻笑一声,“大概都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提前来办吧?”   景绣听他似乎话里有话,从他怀里出来,“那个雪儿是司马峻荣的人还是宇文烈的人?你把她留在府里是不是有什么用意?”   司马濬赞赏地看着她,她总是这么聪明,别人稍微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她就能顺藤摸瓜猜出关键。   “我留她在府里就是为了看看她背后的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她是谁的人暂时还不清楚。”但也不着急,对方既然想方设法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将人安排到他身边肯定是借她达到什么目的的,只要她行动了,他自然能抓住她的把柄。   景绣沉思,问道:“你和他们都有过节吗?”以她猜测,这个雪儿应该更有可能是司马峻荣派来的才对。一则是他将司马濬约出去的,二则他和司马濬同是东旗皇室人,有过节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司马濬点头,和司马峻荣的过节似乎从他一出生就有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至于那宇文烈,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几句口舌之争罢了,不过那人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所以,到底是谁,他一时也判断不出来。   或者二者合谋也说不定。   “我听说东旗和南疆的大队伍才刚出发没两天,他们这么快就到了,若像你说的是有要紧事要办,不是应该低调行事吗,他们如此动作就不怕引起皇上和西临官员的注意?”如果引起了西临的注意,他们肯定行动受限,若是一个不小心被西临抓住了做坏事的把柄那就得不偿失了。东旗还好,毕竟比西临强盛,可是南疆不过弹丸小国,得罪西临恐怕够它喝一壶的,怎么敢如此嚣张?   “或许他们只是为了一些个人私事……”司马濬若有所思道。宇文烈暂时还不能确定提前来做什么。但是司马峻荣他却足够了解,他之所以如此早的就来到平阳城恐怕只是为了多些时间对付他而已。只要不是做不利于西临的事,西临皇宫又怎么会在意?   景绣轻声呢喃,“个人私事?”司马峻荣的个人私事应该和司马濬有关,毕竟他一来就找上司马濬了。可是宇文烈呢,西临也有他认识的人?   猛的她忽然灵犀一动,看着司马濬急急地问道:“你说宇文烈会不会和静安的死有关系?”   司马濬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也这么想,不过这一切只是推测,毕竟他想不通南疆和当年良妃的死能有什么关系?   “难道我们一直想错了,良妃的死和淑妃没有关系?”景绣觉得自己脑中一片混乱,明显不够用了。对于良妃之死还有静安寺的命案他们手中掌握的线索很少,好不容易将矛头指向淑妃,现在又忽然冒出一个南疆?   不对,也不能说是忽然冒出来的。清枫院中刺杀她的人用的是南疆的凤凰散,静安寺中净圆死于南疆三大毒蛇之一的樱花蛇之口。这这两件事不一定是巧合,因为这凤凰散和樱花蛇都不是普通人能弄到的。她之所以没有将所有的事情往南疆方面深想只是搞不懂这所有的一切能和南疆有什么关系,所以才会去刻意忽视。   司马濬眉头深锁,沉吟道:“稍安勿躁,反正他人已经来了,只要他动作我们就能抓住线索。”看着她的眼睛道:“相信我,很快就会真相大白的!”人越多越乱,越容易露马脚。   “嗯。”景绣点头,她不急,慢慢来,时间有的是,她既然毫无头绪不知道从何下手她就耐心的等,总会等到对方露出马脚的那天。   “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司马濬柔声道。   景绣点头,拿过碗和筷子,吃了起来,饭菜吃进嘴里格外的香,和刚才的难以下咽完全不同。   司马濬含笑看着她,眼神却并不平静,等她吃完才说道:“绣儿,万寿节结束之前尽量都待在宫里吧!”宫里虽然也不安全,但是至少有崇明帝做她的靠山。那些女人虽然不安分,但是以她的聪慧和能力应该足以应付。比起在宫外要安全些。   景绣敏锐的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儿,疑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司马濬轻笑,一脸的轻松,“没有,只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感觉平阳城不会平静了,我怕保护不了你,我希望你好好的。”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景绣听他这么说,心里松了口气,她也有预感平阳城不会平静了,但是她很期待这份不平静。因为她相信这份不平静过后就会是真正的平静。   “我估计很快皇上就会让我出宫了。”再待在宫里就能被众人的口水给淹死,再加上有个深明大义积极为自己夫君纳小妾的皇后在,说不定哪天将她迷晕送皇上的床上去,那就尴尬了。   司马濬沉吟着说道:“出宫也可以,不过住在这里不准回相府!”长时间住在宫里的确不是好事,而且以她的性子估计也待不住。   景绣欣然点头应允。她巴不得住在这里呢,沈柔母女不知道想着什么坏主意等着她呢?   只不过,倒是不方便见林秋水了。但也没关系,不是有青铜看着她吗?而且她一时半会恐怕不可能对司马濬死心的,她就不信她如果邀请她来濬王府她能忍着不来?   两人携手下楼,却见青霜和雪儿在楼梯口一左一右的站着呢。青霜一脸不悦神色,那雪儿倒是面色平静,但是景绣感觉到了她们之间隐隐形成对峙的状态。   看这样子不是去而复返,而是一直没离开啊!估计是这雪儿不愿离开,要在楼下守着,青霜担心她上楼打扰他们,所以也就没去吃饭留在这里守着了。   一见他们二人下来,她二人立马一个唤“小姐”一个唤“王爷”。   “我和王爷想走走,你们累了就早些去歇息吧!”景绣拉着司马濬一边走过她们一边淡淡地说道。   “是!”   “雪儿不累,远远地跟着王爷和二小姐就好!”   青霜和雪儿一前一后地说道。   景绣步子一顿,脸色阴沉下来,转头目光含怒地看向雪儿,“不想活的话就跟来!”   虽然知道她可能也只是个受制于人的可怜人,但是景绣还是没办法对算计司马濬妄想司马濬的她产生同情。   雪儿袖子下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面上却一片惶恐,低头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嫉恨之色,抬起的脚缓缓放了下去。   景绣嘴角一勾,转身拉着司马濬沿着湖心岛闲庭信步。   *   第二天一早,司马濬亲自送她进宫,只是送到宫门口,因为他知道崇明帝不可能真的对她怎么样,最多说两句狠话而已。   景绣心里也不感觉怕,知道崇明帝现在宠她疼她还来不及呢才不舍得罚她。只是皇后那边可能麻烦点,她担心的不是她责罚她昨日擅自出宫的事,而是苦恼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说服她打消那个荒谬的念头。   她的名声不重要,但是皇上是一国之君,他的名声可是关乎国家的脸面,难道皇后就没有考虑到这一层吗?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大方的女人。一般嫡妻替丈夫纳小妾要么就是怀孕了自己不能伺候,要么就是自己不能生养娶小妾为夫家开枝散叶,又或者是婆婆施压……反正不管怎样,都是无奈之举。   可是皇后此举动,都是她自己胡乱揣测圣意,胡思乱想出来的。她完全就是因为深爱皇上所以想要让他高兴,才这么做的。   主仆二人刚走进宫门没多久,就看到了翘首以盼的殷全。殷全也看到她们了,一脸欣喜地跑过来。   “奴才给二小姐请安!”   景绣淡淡道:“起来吧,公公是专门等我的吗?”这次进宫这个殷全对她的态度比对南宫洐兄弟几个还要谄媚,估计是看到崇明帝对她的态度好,在他心里她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哎哟,可不是吗?奴才一早就在这儿等着我了,您瞧瞧,奴才的衣服还是湿的呢!”殷全一边领着她忙御书房的方向走一边扯着他自己的袖子说道。   景绣一看,果然他衣服上水漉漉的,这个时节清晨的露水和雾气都很重,看来他的确是等了不少时候了。   她笑道:“辛苦公公了!”   “应该的应该的……”殷全眉开眼笑道。   很快来到御书房,青霜依旧留在外面。   景绣跟着殷全进去,想着这个时候估计皇上还没下早朝呢,还得等一会儿,她得利用这一会儿好好打打腹稿,对于昨日匆忙出宫要怎么解释。   殷全领着她来到一处小桌子前,笑眯眯地说道:“这些啊,都是皇上命御膳房特地做的,二小姐先吃着,皇上很快就下朝了!”   景绣点头,也不客气,提着裙子直接坐了。这些东西都是她在宫外不曾见过的,是该多吃点,过两天出了宫可就吃不到了。   东西都还热乎着,看来是一直温着看到她来了才端出来的。   殷全见她吃的津津有味吩咐边上站着的两个宫女好生伺候着就出去了。   景绣将每样都尝了一遍,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崇明帝下朝回来了。   他穿着黄灿灿的龙袍,带着帽子,威严十足,贵气无比。   景绣心里一颤,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崇明帝穿龙袍的样子呢,和平日温和的样子大不相同,让人忍不住心生臣服。   她立马掏出帕子擦了擦嘴,然后规规矩矩地站了起来行礼。   崇明帝目光从她脸上划过落到桌上,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往书桌走去。   景绣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崇明帝在书桌后坐了,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声音听不出情绪地说道:“说吧!”   景绣组织了一下语言,低着头缓缓开口道:“昨天父亲来看我,让我忍不住想家了,所以就迫不及待的回去了。”   “朕怎么听说你出宫就直奔濬王府了呢?”崇明帝幽幽地说道。   景绣不知道他是猜到的还是派人准确打探到的,就说道:“原本想着到濬王府转一圈就回相府的,谁知发生一些事就耽搁了,后来时间太晚也就没有回去了……”   “哦,是这样吗?”崇明帝怀疑地问道。   景绣硬着头皮,说道:“千真万确!”   崇明帝心里忍俊不禁,紧抿着唇不让自己笑出来,眉梢眼角却染着笑意。以前他最容不得有人胆敢欺骗他,可是现在他才发现被她欺骗却是这么让他开心的事。   “朕听说濬王府前几日来了一位漂亮姑娘,叫什么雪儿的,绣儿可曾见到她?”   “是有一位雪儿姑娘,不过并不漂亮。”至少没办法和她相提并论,想勾引司马濬怎么着也得找比她好看的。不过这也不太容易。   崇明帝听她说话的语气,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吃醋了。不由正了脸色,她对司马濬的感情当真很深吗?   东旗那位对司马濬可是比司马峻荣还要重视,若以绣儿现在身为相府庶女的身份,那位肯定是看不上眼的。若是以他西临公主的身份,那位肯定更加排斥,长乐就是前车之鉴,他不能让绣儿走长乐的老路。   比起司马濬,他宁愿她嫁一个普通人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你先回听雪阁吧,皇后那边朕已经派人去打招呼了,不会为难你的。”   景绣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放她了,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怔地看着他。   “怎么,你喜欢在朕这御书房站着?”崇明帝见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怔怔地看着自己,故意板着脸孔说道。   景绣立马想到上次御书房罚站的事,忙转身逃也似的出去了。   *   皇后听了崇明帝派人传来的话,叹息一声,“本宫知道了,你回去禀告皇上就说本宫不会为难二小姐的,让他放心就是!”   来人应了声就毕恭毕敬地离开了。   皇后看着秋郦无奈地笑道:“就是当年良妃妹妹也没有这小丫头的待遇啊!”   秋郦面色微微一动,看着皇后欲言又止,“娘娘……”   皇后笑道:“怎么了,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你!”   秋郦这才大着胆子说道:“这二小姐细看之下,的确有几分良妃的影子……”   皇后诧异不已,“是吗?”蹙着眉头细细地回想起良妃的音容笑貌,多年过去,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可是再想想景绣的样子只觉得二者渐渐地融合到一起,两张脸竟像是从同一张脸上描画下来的一样。   “你这么一说,本宫还真觉得像……”皇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怪不得皇上为她动了心……”   刚开始发现皇上的心思的时候她还不怎么敢相信,因为她了解皇上并不是好色重欲的人。这要是看上旁的小姑娘也就算了,这景绣算是德妃的外甥女,德妃之前可是一心想撮合景绣和老二的,这是宫中上下众所周知的事情,皇上看上景绣那就是看上自己儿子看上的姑娘,这怎么想都觉得荒谬。   更别提叶老夫人还想让景绣嫁给叶寻一事了,叶寻可是皇上的侄儿。   可是后来想了许久,总觉得皇上对景绣太过特别,太过纵容,这让她不得不相信皇上是真的对这小丫头动了心。   原来,这都是因为景绣长得像良妃的缘故……   “娘娘,二小姐求见!”宫人禀报道。   皇后才沉思中回过神来,忙道:“让她进来吧!”   ☆、第164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既然回来了,昨日私自出宫的事本宫也就不追究了,回去吧,今天就暂且歇一天,明天再开始接受训练。”皇后和颜悦色,一边细细地看着她的五官一边说道。   有了崇明帝之前的话,听到皇后这话,景绣也不觉得惊讶。恳切地说道:“多谢皇后娘娘宽宏!”   皇后看着她,越发觉得和良妃相像,心里酸酸的,她这辈子就输给了这张脸。虽然后宫妃子不少,但是她知道只有这张脸是真正进了皇上心里的。   “回去吧,认真跟着教习嬷嬷们学习宫规礼仪,等你学的差不多了就过来帮本宫出出主意,怎么样让万寿节热闹一些。本宫相信,今年有了你,这个万寿节一定会与众不同,皇上一定龙心大悦!”   “……是!”景绣只觉得那最后半句别有深意,“皇后娘娘,昨日父亲来找我,说您派人去要了我的生辰八字,不知娘娘……”   皇后听她主动问起,也就不打算瞒着她,脸上的笑容微收,抬了抬手,秋郦立即让满屋子的宫人退下了。   皇后这才说道:“皇上对你的好你应该也体会到了,本宫跟你说实话吧,皇上也就对良妃如此用心过。本宫知道你心属濬王,但是你若是想嫁给他可不会容易。你是个聪明人,就算本宫不说其中原由你应该也知道。倒不如嫁进宫来,静心侍奉皇上,你年轻身子好,若是能生下个皇子,必定荣宠不衰!”   “娘娘心里不难受吗?”景绣难以理解地看着她,“娘娘看到皇上娶别的女子心里就不难受吗?”   皇后一怔,垂下头苦涩地说道:“他是皇上是男人,怎么可能只娶我一个,这么多年本宫已经习惯了……”   “娘娘,皇上只是把我当女儿对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有,就算真的是娘娘想的那样,我也不会入宫。我知道我和濬王想在一起会不容易,但是我愿意为之去努力,我相信只要我们心在一处,就没什么力量能分开我们。”说着她抬眼直直看着皇后,“我没办法做到您这么伟大,和那么多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甚至主动将自己的丈夫推给别人!”   皇后如遭雷击,睁大眼睛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放肆!”秋郦双眼圆睁,对着景绣呵斥道。   景绣弯腰,樱唇紧紧地抿在一起,是她放肆了,一时冲动说出了这番话。倒也不后悔,这确实是她的心里话,看着皇后这样的做法她实在没办法无动于衷。   秋郦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就小心翼翼地看向皇后。只见皇后怔怔地看着景绣,整个人呆若木鸡,仿佛灵魂都被人抽走了一样。   她心里一痛,景绣这番话无疑戳中了娘娘的痛点。娘娘何曾愿意将皇上推给别人,不过都是被逼无奈罢了。   皇后怔怔地看着景绣,心痛地无法呼吸,她这是在讽刺她?讽刺她太过蠢,太过没用?   她又何曾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可是她没的选择啊,她从情窦初开就被许给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   父母亲一直教育她如何做一个好皇后,最最重要的就是要多为皇上开枝散叶,多生儿子保住她自己的地位,为家族挣来荣耀,要事事以皇上为先,要处处顺着皇上,这样才能迎来他的敬重。母亲说,男人的爱犹如昙花一现不可靠,敬重比爱更重要。   成亲后,当时还是皇后的皇太后一直告诉她要做一个宽容大度的皇后,要将皇家子嗣放在第一位。看着一位又一位的新人,她一开始也难受,甚至痛不欲生,可是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后来,她知道皇上也不想这样,他身为帝王,坐拥后宫三千,可是她们没一个能真正走到他心里去。他其实也会觉得厌,觉得烦,可是他身上背负着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他不得不去临幸她们这些他并不喜欢的女人。   她看着这样的他真的好心疼,她开始祈祷上天能让他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女子。让他能在繁重政事后真正放松的人。或许是她的诚心打动了上天,那个女子真的出现了。   良妃——一个让她羡慕又嫉妒,感激又怨恨的女人。   她羡慕嫉妒她能走进皇上的心里,感激她的出现让皇上发自内心的笑,可又怨恨她那么早早的离开,让皇上难过,让皇上一直忍受天人永隔的思念之苦。   她甚至想过要是她能代良妃离开就好了,可是她不能。   ……   眼角缓缓留下两行清泪,她抬手擦了。轻笑一声,看着景绣,“你太年轻,也太天真,何必讽刺本宫?就算你真的能如愿嫁给濬王,你以为濬王就不会三妻四妾?三个和三千有何区别,还不都是一样?”   “不一样!”景绣抬头,“他说过今生只娶我一人,我信他!”   皇后嗤笑一声,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天真地可笑。先不说濬王能不能守住承诺,东旗皇室宗亲能看着他只娶一人,这唯一一人还是西临人?   “娘娘不信?”   “本宫自然不信,你以为濬王能作主得了自己的婚事?东旗皇室宗亲绝不会坐视不管,必定想方设法往他府里塞各色女子,本宫可不相信濬王真能对那些女子视而不见。”   “我信他,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不能遵守对我的承诺我就离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景绣知道跟她说这些话她是不能理解的,福身一礼转身离开。   皇后直直地看着她的背影,越想越觉得可笑,她竟然有如此可笑的念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等着看她是否真的有勇气离开?   “皇上——”秋郦看到柱子后转出来的崇明帝,惊恐地跪了下去。   皇后听她的声音才发现靠近殿门的一根柱子露出一半明黄的清瘦身躯,此刻他正背对着她站着,看向殿门外。   她心里忐忑起来,皇上来多久了,怎么没人通报呢?刚才她们的谈话是不是都被他听了去?   崇明帝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耳边依旧回响景绣刚才的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的性子竟然比妍儿还要烈,这样的性子注定要吃亏。司马濬能说到做到吗?   “皇上,什么时候进来的?”皇后努力平复好自己的心绪,上前来温婉的笑问道。   崇明帝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岁月已经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不变的是她对他的初心。   “皇后,绣儿她冲撞你了,朕会让她给你道歉。”   “……皇上都听到了?”   “这些年难为你了。”他本也是抱着埋怨和责备她的心态来的,可是在看到她被绣儿讽刺后流露出的神情后,他的气就消了。他忽然发现这些年他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   即使他废了太子,她都不曾有任何怨言。仔细想想,这些年她一直都是这样默默地为他付出着,从不曾抱怨过什么。虽然,她做的很多事并不是他需要的,但是怎么能怪她呢?他从来不曾对她交心过,她又怎么会知道他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   皇后顿时泪如泉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无声地摇头。有这句话她这辈子就值了!   崇明帝叹息一声,抬手去替她擦眼泪,取笑道:“年轻的时候都不曾见你哭过,怎么这会儿子倒哭起来了,你可是朕的皇后啊,要是让人看见你哭成这样,那还得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也知道,她在无数个寂寞的黑夜里不知道哭湿过多少个枕头。这辈子,是他负了她!   秋郦眼眶含泪,嘴角却是上扬地,看着这样的画面心里对景绣充满了感激,若不是她皇上恐怕永远不会知道皇后的对他的深情,低下头,放轻脚步悄悄地退了出去。   “臣妾不哭……”皇后抬起自己的袖子忙也去擦眼泪,破涕为笑,只觉得成亲那日都没有此刻这么开心。她要的从来都不多,他理解她,懂她的心就好!   好容易止住了哭,皇后才问道:“皇上来这儿是怕臣妾不听您的话责罚二小姐吗?”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   崇明帝拉着她回到前面坐下,严肃着脸说道:“皇后,朕对绣儿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朕只是感念她娘当年是最后一个见过妍儿的人,她与月儿同年同月同日也是一种缘分,把她接近宫里来月儿也能有人作伴……”   不是他不信任皇后,只是事情还没真相大白,皇后爱操心,说出真相只怕她会茶饭不思。或者又做出一些自以为对他好的事来。   皇后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尴尬起来,原来是她想多了。她倒是把相府三姨娘是最后一个见过良妃的人这事给忘了。这么说起来,也难怪皇上对景绣这么好了。   “皇上,臣妾是好心办坏事了……”皇后红着脸,心里自责不已,枉她还自认为懂皇上,却原来一切都是她自己胡思乱想。   “不怪你,是朕没跟你说清楚,以后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你可以直接来问朕!”崇明帝温声说道。   “……是。”皇后心里一阵感动,虽然他这么说了,她还是难掩自责,这件事真的是她太过草率闹了笑话了。   *   景绣和青霜回听雪阁,远远的就有一锦衣俊俏的男子向她们跑过来。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声音难掩喜悦。   景绣对他行了礼,不解地问道:“六皇子找我可是有事?”   南宫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没什么事,只是过两日贤母妃生日,因为奕儿的事她最近心情一直不好,我母妃就嘱咐我借着这次生日让她好好开心开心。”   景绣不解道:“这是好事,但是殿下找我做什么?”一边问一边往听雪阁内走去。   不说她和他不熟,南宫奕还是因为她才会被送去太庙呢。贤妃虽然不一定恨她,但不待见她是肯定的。她实在想不明白,贤妃生辰和她能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普通的生辰当然没什么意思,既然想让贤母妃开心自然这个生日宴要搞得特别些。我想找人商量,但是几位哥哥都在宫外又都有公事缠身,弟弟妹妹们又都还小,二姐虽然和我一般大,但是她一向瞧不起我。我思来想去,唯有找你商量了。”   “原来是这样……”景绣打量他的神色,见他的确不像是说假话,于是点头,领他坐下,又让釆菊采薇倒了茶。   “殿下对贤妃娘娘可真孝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贤妃娘娘是殿下的亲生母亲呢!”景绣一边举杯抿了一口茶水,一边漫不经心地笑道。   “你不知道。”南宫瑾握着茶杯,脸上溢满了感恩的神色,“我母妃年轻的时候犯了错不被父皇所喜,宫中向来捧高踩低,就连稍微有点权势的宫女太监都能欺负我们,这些年若不是贤母妃一直照应,我和母妃说不定都……对我来说,贤母妃就是我的第二个娘亲,我将来是要养她的!”   景绣听他说的认真,心里却不信贤妃能有这么好心,同时又忍不住好奇柔妃犯的是什么错,但是又不好问出口,只好私下再悄悄打听了。   “贤妃娘娘若是听到殿下这番话一定会很欣慰的。”   南宫瑾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心里也奇怪,这些话他从来不曾对别人说起过怎么就对景绣说了呢?   “你愿意帮我吗?”他眼含希冀地看着她,除了她没人会帮他了。   景绣虽然不愿意插足宫里的事,但是实在不忍心让他失望,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就帮着他出出主意,都有宫人执行也不用她动手,应该没什么事。   于是欣然点头道:“可以,不过我也只能给殿下提提意见,别的恐怕也帮不了殿下什么忙。”   南宫瑾顿时喜笑颜开,一脸的孩子气,“这就够了,你只要帮我出出主意就行,其他的我吩咐人去办。”   于是他讲了他的一些想法,其中他认为好的想法已经让人着手在准备了,就捡了一些拿不定主意的让景绣提提意见,景绣对他的想法提了意见,又提供了一些自己的新想法。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商量到了饭点,景绣就留他一起吃了饭,他才兴高采烈的离开。   景绣睡了午觉,刚醒来出了房间,青霜就走上前来说淑妃宫里来人了。   景绣诧异地走出去,丹青见到她立马站了起来,笑着道:“二小姐!”   “丹青姑姑,您来多久了,怎么不让她们叫醒我?”景绣不好意思地问道。   “淑妃娘娘说了,如果二小姐在休息就不必打扰,让奴婢等二小姐醒了再说。”丹青笑着回道。   景绣走到她面前坐下,一边倒水,一边说道:“我进宫也许多日子了,本应该去给淑妃娘娘请安的,五皇子在外一直都很照顾我。只不过我听说淑妃娘娘身子一直不大好,又喜静,所以一直不敢打扰。”   “娘娘今日让奴婢过来,就是为了让奴婢告诉二小姐,宫里不比外头热闹,二小姐想必是不习惯的,若是闷了不妨多去咱们宫里转转,互相说说话解解闷。而且五皇子殿下每次进宫看娘娘也总提起二小姐,嘱咐娘娘多加照顾你呢!”   “皇后娘娘派了教习嬷嬷教授我,平时也不得闲,刚好今天有空,若是方便的话,我现在就陪姑姑过去给娘娘请安吧!”   “方便方便,娘娘也刚睡午觉醒过来呢!”丹青忙笑呵呵地说道。   于是景绣就跟着她来了淑妃宫,恰巧南宫珏也在。   景绣请了安行了礼,淑妃见到她显得很开心,忙命她坐了。   ☆、第165章:大打出手   “我和珏儿正说起你呢,可巧你就来了。”淑妃拉着她的手,看着她和南宫珏和颜悦色地说道。   景绣看了南宫珏一眼,只觉得他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奇怪,让她分外不自在,心里想着肯定是跟那些流言蜚语有关系的。   暂时也不理会,看向淑妃笑问道:“不知娘娘和五皇子殿下说起我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珏儿可是一直夸你呢!”淑妃打趣地看了南宫珏一眼。   景绣于是也笑盈盈地看向南宫珏,“不知殿下夸我什么了?”   南宫珏扬眉,神情显得有几分严肃,启唇道:“等会儿单独告诉你。”   景绣立马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恐怕不是夸她吧?这母子两刚才恐怕一直在议论她吧?   这么想着她心里有几分堵得慌,觉得别人不了解她,胡言乱语也就算了,难道他还不相信她的为人吗?即使不信她,也该信他的父皇啊?   贤妃听了这话,目光暧昧地在他们二人的面上转来转去,随便拉着景绣说了些话,不过就是问她在宫里习不习惯有没有什么缺的之类的,景绣都一一回了。   没一会儿她就说累了,要去歇息,嘱咐南宫珏送她回去了。   南宫珏一言不发地在前面走着,景绣跟在后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着上天真的挺会捉弄人的,她和南宫珏竟然是兄妹。十年前她失去了娘亲,却意外地遇见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她将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一个是她前世一直渴望拥有却不得的哥哥。   她想或许真的是因为血缘的关系,所以南宫珏才会刚认识她就对她那么好,救她保护她,这十年一直记挂她。   可是造化弄人,他的母妃却很有可能是害了她的生母和养母的人,当真相大白的那天,若一切真是淑妃所为,那么她必将要为她做下的一切付出代价的。她忽然很害怕那一天的到来,因为她害怕,她会因此失去一个好朋友好哥哥,南宫珏到时候即使不怪她,恐怕也会因为没办法接受这一切而痛苦。   ……   南宫珏并没有去她的听雪阁,走了一会儿就找了个就近的回廊进去坐了。   景绣跟着进去,挥开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担忧,走一步看一步吧,她过早的担忧也无济于事。   在他身边坐下,笑问道:“说吧,我怎么得罪你了,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南宫珏却所答非所问,眉头深锁地看着她,“你当真是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别人的看法重要吗?只要我在乎的人相信我就行了,我不在乎的人我才不管他们怎么看呢?”景绣挑眉反问道。   南宫珏语气一窒,看着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就不怕嫁不出去?”她怎么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呢,他还真是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女子!这心也太大了!   “你放心好了,不会嫁不出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名花有主了,并且那人还说今生非我不娶呢!”景绣笑嘻嘻地说道。   很开心他只是关心她不是不信她指责她,人生得这么一个哥哥和朋友真的是她的幸运。   “哟,这是谁啊,这么不知道害臊?”一声取笑又暗含讽刺的声音传来,南宫泽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景绣和南宫珏纷纷抬眼看向他。   “参见四皇子殿下!”景绣起身行了一礼,想到头上阴沉沉的天空,再看他手上的扇子嘴脸微抽。   已经深秋了,若是大晴天的午后的确还会觉得热,只是今日是阴天,又微风习习,刚刚好不冷不热,哪用得着扇子。这扇子估计是用来装风流的。   “起来吧!”南宫泽让她免礼,然后就看向南宫珏,眼中趣味十足地笑道:“老五要我说你这个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敢教训父皇未来的宠妃,就不怕她日后正式进宫让你没有好日子过?”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拿眼睛瞟着景绣,现在宫里宫外都在传这事,要不是前几日被外祖母过世一事耽搁了他早就想进宫来问问这个景绣。   不久前在重华宫不是才拒绝了二哥,并发表了她的爱情观吗,他都差点被她骗了,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真正的感情,不为名利只为真心。看来都是她胡诌的吧?   他们所有人都以为她对司马濬情深一片,没想到她真正的目的却是做父皇的妃子!   景绣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她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能像司马濬和南宫珏那样无条件的信任自己。   不过她刚才的话他不是已经听见了吗?还说出这种话分明就是故意让她难堪了。   南宫珏面色不虞地看着南宫泽,不满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绣儿和濬王两情相悦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难道你不知道?”   南宫泽点头,“我当然知道,只是……”他拉长语气凑近景绣说道:“名花也不一定有一个主啊,二小姐,你说本皇子说的对不对?”   他眼里闪动着不屑和讽刺的光芒,和他精致可爱的娃娃脸显得很不搭。莫名地让人觉得很讨厌。   景绣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侮辱之意,脸色一沉退后两步,刚要开口却听南宫珏愤怒的声音响起。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南宫珏阴沉着脸看着南宫泽,他最近本就事情多,心烦议论疲惫不堪,听到南宫泽说话这么难听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十分不舒服。   南宫泽讥笑一声,“怎么我说错了吗?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哦,我忘了,你也是她的一个主呢,让我数数啊,司马濬一个,叶寻两个,二哥三个,再加上你和父皇,那就是五个了。”景绣还真是好本事啊,倒是不辜负她这张脸。   但是他不会看着她进宫坐视不理的,她有多少个主他不管,反正父皇不能是她的主。明明是母后的外甥女,却偏偏要和母后姐妹相称平起平坐,母后怎么受得了?   南宫珏拳头一攥,站起身就往他脸上砸了一拳。   南宫泽没有防备,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子,后退了两步,抬手抹了下嘴角,看着手上的血迹,心里压抑的怒火顿时喷发出来。将手中的扇子一扔,就向他扑过来。   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互不相让。   景绣先是退后几步,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儿,毫不意外地发现南宫珏的功夫远在南宫泽之上。心里越发放了心,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子坐了下去,悠哉地观战起来了。   很快南宫泽就被打的鼻青脸肿了,一次次被打倒在地又一次次顽强地站起来。反观南宫珏,脸上却是干干净净的,没让南宫泽占到半点便宜。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不少宫人,但是大家都站在远处看着,虽然担忧但又都害怕地不敢上前拉架。   不过也有不少人大惊失色地跑开了,肯定是去禀报各家主子了。   不一会儿,崇明帝皇后还有贤妃德妃淑妃包括南宫泠南宫瑾等皇子公主们还有其他一些妃子宫人全都闻讯赶过来了。   四皇子五皇子从小就不合,见面不是吵就是打的,大家其实都习以为常了。不过这几年长大了,几乎就没有看到他们大打出手了,大家又都听说他们是为了景绣才动手的这才都好奇地跑了过来。   很多妃子被崇明帝冷落太久了,乍听到宫里来了个景绣深得崇明帝喜欢,长得又是倾国倾城,不日就要册封为妃,心里嫉妒的不得了。一个个都蠢蠢欲动的,但又都因为没权没势不敢行动,正心里不平衡呢,忽听到两位皇子因为景绣打起来了,都忙丢下手中的事跑了来。等着看崇明帝怎么大发雷霆,惩罚景绣呢。   勾搭皇子,还一下子勾搭两个,皇上能饶了她才怪!   景绣看着这回廊周围忽然围了这么些人,远处还有不少人浩浩荡荡地往这边跑来,脸上神色各异,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担忧的,也有纯粹为了凑热闹的……反正什么表情的都有。   当看到那道明黄身影时,立马站起了身子,走向扭打在一起的两人,脸上摆出一副担忧焦急的神色来。   “二位殿下快别打了,有什么事好好说,不就是为了几两银子吗,至于这么大打出手吗?”   “输赢不是常有的事吗?何况还是输给自家兄弟,又不是输给外人?”   ……   “四皇子殿下不是我说你,你因为输给五皇子殿下几两银子就对他大打出手,他能不生气吗?”   ……   “您看看您,为了几两银子挨打值得吗?您堂堂四皇子也该气量大些,愿赌服输的道理我这小小女子都懂,你这么输不起以后谁还敢跟你玩啊?”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过来,原来二位殿下不是为了景绣才大打出手啊?又都很震惊,竟然只是为了几两银子,这四皇子难道穷的连几两银子都斤斤计较?为了几两银子就被五皇子殿下大打出手这也太不是男人了?   众人看着南宫泽的眼神顿时变得诡异起来,不屑讥笑看不起……   那些幸灾乐祸等着看景绣下场的人脸色一下子就失望起来,二位殿下竟然不是为景绣才大打出手的,看来看不到皇上惩罚景绣了。   众人神色各异,崇明帝等人都来到了近前,不少人也都将景绣刚才的话听了进去。   不过除了那些宫人,崇明帝皇后等人却是不信景绣的话的。   “哎呀,二位殿下你们快松开啊,人家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身份尊贵,这么不顾形象地大打出手成何体统啊!”景绣瞥了一眼崇明帝阴沉沉的脸色又焦急地说道。   南宫珏二人却打的忘我,只知道周围围了不少人,但哪里知道崇明帝也来了。何况南宫泽眼睛已经被打的肿了起来,视线已经模糊了。   南宫珏几次想停手,南宫泽却因为被打的多了,心里不甘,总想打回来,于是不依不饶地对着南宫珏拳打脚踢。   “泽儿——”德妃一看到南宫泽满脸青紫的样子就失声痛哭起来,声音沙哑凄厉。她本就因为沈老夫人刚去世哭了好几日,声音沙哑,眼睛红肿,都还没好起来。这一声叫的众人都吓了一跳,以为南宫泽已经被打的不行了呢。   德妃哭着冲上来,跟在崇明帝身后的南宫洐怕她被南宫珏二人伤到忙也跑上来拦住她。   众人从德妃的凄厉声中反应过来,又看向南宫泽跑来的方向,看到崇明帝正一脸阴沉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二人呢,忙都一脸惶恐地跪了下去。   德妃哭的肝肠寸断,淑妃也没好到哪里去,用帕子捂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景绣看着崇明帝一脸阴沉的脸色,忽然心里也害怕起来,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句话不敢说了。   南宫珏也已经注意到崇明帝等人都来了,忙住了手,反而结结实实地挨了南宫泽几拳几脚,脸色也挂了彩。   南宫泽眼前一片模糊,耳朵也嗡嗡作响,好在德妃那一声呼喊声音够大,他这才停了下来。   扭头一看,虽然视线模糊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几步远的崇明帝,下意识地就往下一跪。   南宫珏却已经比他先一步垂头跪了下去。   一时间这回廊内外跪了一地,寂静无声,只有德妃和淑妃的呜咽声。   崇明帝紧抿着唇,脸色阴沉地如同这天气,景绣甚至能看到他额上隐隐跳动的青筋。   见除了皇后贤妃以及几位皇子公主几人没跪外其他人都跪了,她忙也后知后觉地跪了。   崇明帝察觉到她的动作,这才将视线从南宫珏二人身上移开看向她。   脸上阴沉的神色稍微缓了几分,刚才她那些话他可是一字不落地都听了进去。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奈,亏她想的出来,为了将她自己摘干净,竟然编出这么个理由来。老四再不济,也不至于输不起几两银子。   这话里虽然将她自己摘干净了,但是倒是将责任全往老四身上推了,也难怪,她和老五幼时相识感情肯定更要好些。   南宫洐一边扶着德妃,一边注意着崇明帝的脸色,见崇明帝看向景绣,他又跟着看过去。那些流言蜚语他是不信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父皇对景绣的确很特别。   在这次召景绣入宫之前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当年景绣的娘是最后一个见良妃的人这事他也知道,所以一直以为是因着这一层原因在,又加上叶老夫人很喜欢景绣,父皇才会对景绣多番宽容。   但是自从这次召景绣入宫的事情发生后,他就推翻了之前的猜测,父皇对她好的太不同寻常了,对她甚至比对月儿还好。那听雪阁,他可是听说月儿曾经也几次三番提到过想住进去的,却一直都被父皇拒绝了,如今却让景绣住进去了。   他真的想不明白父皇到底为什么对她如此的特殊?   “皇上,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他们不过就是闹着玩,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从来都是如此的。”一片寂静中,皇后先柔声开口道。   贤妃收回落在景绣身上的视线,跟着开口道:“是啊皇上,老四老五一直都这样的,您以前不还经常说打是亲骂是爱吗,说他们两个虽然见面就掐,但感情也是极好的。”   崇明帝收回落在景绣脸上的目光,又看向头垂到胸口的南宫珏兄弟二人,厉声道:“都给朕跟上来!”   说着转身就往来时的路返回,身后跪着的人忙挪动膝盖让出一条路来。   南宫珏兄弟二人自然不敢耽搁,忍着痛站起来跟了上去。   景绣不确定崇明帝那个“都”里面包不包含她呢,跪在地上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   正在这时,看到崇明帝在几米外顿住脚转身看向她,声音听不出情绪地道:“还有你!”   她忙站了起来,低着头跟在南宫珏南宫泽身后。   ☆、第166章:对我这个女婿可满意?   皇后等人默然地看着崇明帝一行人离去。半晌,皇后才看向跪了一地的宫人们,淡淡地说道:“都起来散了吧!”   说着也不看众人,抬脚欲离开,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一样,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脸色阴鸷的南宫泠,微微蹙眉,声音清冷地说道:“泠儿,跟母后回宫!”   南宫泠正盯着景绣的身影出神,宫里宫外关于父皇想要纳景绣为妃的流言蜚语她都知道。她的心里很矛盾,一边排斥景绣成为父皇的妃子,她不想景绣爬到她的头上去,可是她一边又希望景绣成为父皇的妃子,因为这样叶寻就是她的了。   刚才她留意到父皇看景绣的眼神,那么宠溺温柔,那样的眼神是她从不曾见过的。就连父皇看南宫新月都不曾如此宠溺过。   这让她深深的嫉妒,觉得不甘,觉得难受。   忽然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她回过神来,就对上了皇后探究的目光,听到了皇后不满的声音。忙收敛神色,低下头去,跟在了皇后身后。   皇后离开了,贤妃也嘴角微勾拉着南宫瑾转身离去。淑妃和德妃却不约而同地看了彼此一眼,两人全是眼泪汪汪的,淑妃显得娇弱些,德妃则是显得更加的憔悴。   “母妃,您先回宫歇着,我去御书房,四弟出来就带他过去找你!”见德妃欲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南宫洐忙拉住她,不放心地说道。   德妃因为之前和沈老夫人置了气,之后就一直没见过她,没想到那次沈老夫人进宫竟是她们母女最后一次见面。那日她随沈耀文回府,刚在沈府外下了马车就听下人禀报,沈老夫人已经去了。   德妃又伤心又自责,没能见沈老夫人最后一面,没能和她化解心结,这是德妃心中永远的伤痛。   回宫这几天一直以泪洗面,身子也一下子垮了下去。   南宫洐怕她见到南宫泽那个样子,在御书房内失态,崇明帝又正在盛怒之中,见到她这个样子肯定厌烦。   德妃听了这话,停了下来,扭头又看向淑妃。   淑妃知道她的意思,不就是怕她会去御书房,在皇上面前帮着珏儿让老四吃亏吗?   于是扶着丹青的手带着自己宫的宫人们浩浩汤汤地往自己宫的方向而去。   德妃这才放了心,催促南宫洐快过去,不用管她。   南宫洐离开后,她才扶着宫女的手也带着自己的宫人缓缓离开。   然后其他的妃嫔并闲杂的宫人们才都纷纷起身离开。   回廊内外顿时恢复了原本的寂静无人。   景绣三人低着头一个个大气不敢出跟着崇明帝来到御书房。崇明帝遣退御书房内的所有宫人,坐在堆满奏折铺着明黄亮丽绸缎的书桌后面,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由高到矮站成一排的三人。   目光也按照这样的顺序,依次从南宫珏的身上经过南宫泽最后落到景绣身上。   南宫泽南宫珏兄弟二人都是一副若无其事面无表情的模样。不过通过他们紧抿的唇瓣景绣还是看出来他们并不如表面上看到的这样无所谓。   “说吧,他们两个到底为什么打起来?”崇明帝看着景绣,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地说道。   景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的话,刚才说的假话他肯定不信,要说真话,一她说不出口,二,说了南宫泽只怕少不了一顿重罚。   虽然她跟南宫泽接触的并不多,但是她看得出来他这人本性并不坏,再加上他们好歹也在一起同心协力的查过案,她也不忍心看他真的被重罚,今天吃的拳头已经够他受得了。而且不管怎么说,沈老夫人的死的确跟她脱不了关系,她心里始终觉得有些内疚,刚才德妃憔悴不堪的样子她也已经看到了,南宫泽被打成这样已经够她心疼难受的了,若是再被重罚德妃只怕承受不住。   想到这些,她低着头默不作声。   “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是说的挺顺畅吗?现在怎么成哑巴了?”崇明帝声音拔高了几分。   景绣却并不觉得害怕,轻声道:“皇上若是相信我刚才的话恐怕也不会再问我了……”   崇明帝语气一窒,看着她说不出话来。最后无奈地瞪了她一眼,看向两个儿子。   “你们自己说吧,到底为什么大打出手,朕要听实话!”   南宫泽没想到景绣竟然没有向崇明帝告他的状,心里诧异,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现在冷静下来一想,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了。一脸汗颜地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南宫珏见他不说话,自己也找不到借口,所以也保持沉默。   崇明帝见一个两个都不说话,心里的压下的怒火又隐隐地往上窜了起来,刚要说话,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眉头深锁,目光锐利地看向进来的殷全。   殷全身子一抖,也不敢上前来,就站在门边弯腰,硬着头皮说道:“启禀皇上,濬王和二皇子殿下求见!”   崇明帝看了景绣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更加不悦了几分,过了半晌才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殷全听了吩咐如蒙大赦,立刻转身出去了。   景绣听到司马濬来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就往门口瞟去。心里猜测着他为什么进宫,按照路程来看,应该是南宫珏二人刚打的时候他就从王府出发了,所以肯定不是为了这事而来的,应该是为了别的什么事。   或者他也有可能是想去听雪阁找她的,临时来了这儿。这么一想,心里就忍不住甜蜜起来,愉悦就不受控制的表现在眼角眉梢了。   崇明帝目光一直锐利地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开心他心里各种情绪交杂着,脸上原本的愤怒也全被别的复杂神色所替代。   南宫珏和南宫泽二人均注意到了崇明帝的神色,都困惑地皱起了眉头,只觉得崇明帝看景绣的神情太过复杂,让他们看不懂。   南宫珏本就是不相信外面那些流言蜚语的,但是因为那些流言蜚语也让他联想到了很多事情,他发现父皇对绣儿的确是有些特别的,特别的宽容和欣赏。但是也都是他的猜测,此刻亲眼看到崇明帝用这样的眼光神情看着景绣,就让他确定了他的猜测没有错。   但是他又觉得这样的目光和神情太过复杂,又不单单是他想的那样。   南宫泽对那些流言蜚语其实也不尽信,只是将信将疑而已。今天也不过是一时冲动,想探探景绣的口风,求证一下。可是没想到正撞上南宫珏心情不好,他一开口就被打了。   此刻看到崇明帝这样的神情,心里觉得怪异,他是百花丛中过的人怎么可能分辨不出一个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子应该有的目光。只是此刻他有些迷茫了,父皇的目光不贪婪不迷恋不带占有,并不像是对景绣有男女之情啊。   可是既没有男女之情,又为什么对景绣这么特别,这样神情又有什么别的深意?   兄弟二人各有所思,心里想的也都差不多,竟不约而同地相视了一眼,脸上都是困惑不解的神情。   景绣却完全沉浸在要见到司马濬的喜悦里,对神色各异心思各异的父子三人完全置之不理。   门吱呀一声推开了,司马濬和南宫洐一同走了进来。   殷全跟在他们身后也重新走了进来。   南宫洐行了礼,就默默地站在景绣身边,目光在他们三人面上一一过了一遍。   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笑,就听到崇明帝吩咐给他赐座。直到看着他坐了下去,她才收回目光。   “刚才听二皇子说四皇子五皇子又打架了,本王还不信呢,没想到竟是真的!”司马濬看着崇明帝嘴角微勾地说道。   崇明帝汗颜道:“让濬王见笑了,他们若是有濬王一半稳重朕也就心中宽慰了!”   司马濬但笑不语,目光温柔地落在景绣身上。   崇明帝目光微沉,看向景绣三人,“你们先出去吧,朕和濬王有事相商。”说着又看向南宫洐,“他两也有几年不曾打过了,洐儿不会已经忘了如何惩罚了吧?”   南宫洐拱手,“儿臣记得,父皇放心!”   景绣听得一头雾水,心里猜测着难道以前南宫珏南宫泽打完架都是由南宫洐来惩罚的吗?   这时听到一旁的司马濬轻笑了一声,声音含笑地说道:“二皇子若是记不清了,本王也还记得,再不济二位皇子自己总该记得的。”   “你——”南宫泽忿恨地瞪向他,刚发出一个字嘴角就痛的受不了,捂着嘴“嘶”了一声。   南宫珏也不满地瞪了司马濬一眼,怎么感觉现在满脸笑意的他比以前那个冰块更讨厌了。   崇明帝和南宫洐都忍不住微露笑意。   景绣心里更加好奇了,这惩罚看来一定很有意思,竟能让司马濬起了调侃之意。   南宫洐犹豫着,问道:“二小姐也一视同仁吗?”   景绣身子一僵,紧张地看向崇明帝,从他们的神色上就可以看的出来那惩罚虽不一定多重但一定刁钻,她才不要接受那样的惩罚!而且南宫珏二人打架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受罚?   崇明帝不说话,面上带了几分苦恼,若是一般女子估计受不住,但是她身为天灵老人的弟子应该是有些功夫的,他倒是想试试她。只不过,又有些于心不忍。   正拿不定主意呢,听到司马濬对南宫洐幽幽地开口道:“这就不劳烦二皇子了,四皇子五皇子打架与绣儿有何相干,绣儿凭什么受罚?”   景绣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的确是这个理,他们兄弟打架她为什么要受罚?!   南宫洐神情一滞,探寻地看向崇明帝,等着他的示下。   崇明帝看着景绣,心内无奈地叹了口气,摆摆手,他到底是欠了她这十几年,疼还来不及怎么舍得罚她?!   南宫洐领命带着南宫泽南宫珏退了出去。   景绣好奇那惩罚到底是什么,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跟上去看看,但是又想知道崇明帝和司马濬到底要商量什么事,恨不得自己会分身术才好呢!   然后转念又一想,皇上找司马濬做什么她事后问问司马濬不就知道了,反正他是不会对自己隐瞒的。但是,如果错过看南宫泽二人如何被惩罚的话,可能以后永远也看不到了。不是说他们已经几年没打过了吗?   仿佛看出她所想般,崇明帝面上闪过一丝无奈,摆摆手,“你也出去吧!”   景绣心内一喜,脸上却分毫不显,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转身之际看了司马濬一眼才抬脚离开。   司马濬目光含笑地看着她的身影走了出去,相处的越久越发现她的性子像个孩子,有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怀疑现在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是不是当初认识的那个端庄睿智又略带深沉的扁鹊。   崇明帝打量着司马濬的神色,他也是从年轻过来的,也有过深爱的人,他能看得出来司马濬此刻是爱着绣儿的。可是这份爱能维持多久,他能抵住来自东旗皇室的压力这辈子只娶绣儿一人吗?   崇明帝从来不知道他也是这般喜欢操心的人,可是自从知道绣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后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去关心她,担忧她,他甚至希望他可以替她设想好整个人生,让她一辈子幸福快乐。   她已经吃了那么多年的苦,没有享受过生为公主的荣耀和尊贵,也没有享受过他的父爱。   他欠她太多了,所以他想用尽全部的力量去弥补她。   可是她爱上司马濬了,她今后的人生想要和司马濬携手度过,这让他有些力不从心。司马濬将来迟早要回东旗的,她必定是要跟去,他虽为一国之君也没办法护她在东旗一世安稳啊!   司马濬感受到崇明帝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笑问道:“皇上对我这个女婿还满意吗?”   崇明帝一怔,继而失笑道:“濬王当真是变了,朕倒是有些不习惯了!”以前的司马濬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现在竟然还会开玩笑了,这变化可真大。   司马濬但笑不语,他喜欢现在的自己,他知道绣儿也喜欢这样爱笑的他。   “听说濬王府来了位貌美如花的雪儿姑娘?”崇明帝看着他状似无意地提起道。想做他的女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不可能让他轻易娶了绣儿的!   “皇上消息很灵通,司马濬佩服。”并不欲多说关于雪儿的事。   崇明帝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郑重地开口道:“濬王,朕不妨跟你说句实话,朕不同意绣儿嫁给你!”   司马濬不在意地一笑,迎上他的目光,面色透着一丝不屑,“皇上觉得绣儿会听你的吗?”他和绣儿在一起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   “你——”崇明帝面色一紧,他竟然丝毫不把自己的话放在眼里,自己对他如果没有丝毫威慑力又如何成为绣儿的后盾?将来他若对绣儿没了感情对绣儿不好,也根本不会忌惮他……   绣儿会听他的吗?崇明帝知道以她的性子,认准了的事八头驴都拉不回头,不说他这么多年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就算他一直是个称职尽职的好父亲,她也不可能听他的。   司马濬也是认准了这一点,所以压根不把他的意见放在眼里吗?   “朕倒是想知道,绣儿能不听朕的话,濬王是不是也能不听东旗皇室宗亲的话?”   司马濬挑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东旗皇室若是不同意你娶绣儿呢?若是让你同时娶别的女子呢?绣儿即使嫁给了你,在东旗人生地不熟又没有根基,就算再聪明,也难免受委屈,濬王可有想过这些?”   ☆、第167章:父爱如山   崇明帝目光如炬地盯着司马濬,他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为绣儿考虑过,他想娶绣儿是不是做足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司马濬今生今世只会娶绣儿一人,她不需要任何根基,因为我就是她的根基。”这个世界没有人比他更希望绣儿能平安幸福,他若是没有把握,不能护她一世安宁又怎么敢和她在一起?   崇明帝发现他完全套不出他的任何话来,他只是想知道他为了能跟绣儿在一起做了什么准备,想逼他亮出足够能护绣儿安稳的底牌而已。可是他竟滴水不漏。   “皇上找我来若没别的事,那司马濬就先告辞了!”   司马濬正待起身,崇明帝忙道:“等一下!”   “朕确有一事想请濬王相助!”   “皇上但说无妨,司马濬一定倾力相助。”司马濬莞尔一笑道。   *   景绣出了御书房的门,就快步追上了南宫洐兄弟三人。   三人听到脚步声皆扭头看了她一眼,南宫洐面上带了一丝笑,南宫泽南宫珏二人却眉头一皱,似乎并不想让她跟着他们。   景绣仿佛看不出他们眼中的不满,双手背后,脚步越发轻快起来。   很快,她就跟着他们来到一处稍显寂寥的院子里,院子里空无一人,地上落叶翻飞,一片寂静。   只见院中间竖着好几根只有她小臂粗的木头桩子,直觉告诉她这几根木头桩子肯定就是用来惩罚人的。她走过去,数了数一共只有六根,排成两排,一排三根。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几根柱子能怎么惩罚人。   转头疑惑地看向南宫洐,南宫洐黝黑的面上满是笑意,一边走过去,一边卖关子似的说道:“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景绣眼中趣味十足,看向耷拉着脑袋的南宫泽二人,心中不禁期待着南宫洐动作快点。   南宫洐抬头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心里叹了口气,他们两个身上都带着伤,再碰到水,有够他们受的。   心里虽然同情他二人,但也不敢违背崇明帝的命令。   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二人催促道:“快点吧!”说着拉着景绣的胳膊,让到一边去。   南宫珏和南宫泽相视一眼,两人走向木桩,在两排木桩后面对面站着。   景绣看的一头雾水,到现在也没看明白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然后她只是眨了下眼睛的功夫,就看到他二人都已经面对面地站在了两排最中间的那根木桩上,稳稳不动了。   景绣震惊地看着,那木桩差不多一人高,却只有她的小臂粗,一只脚站在上面竟然能保持平衡,没有功夫的普通人肯定做不到。就算有功夫的人,以这样金鸡独立的姿势也坚持不了多久吧,这惩罚难道只是一炷香的时间?   她正满腹疑惑呢,听旁边的南宫洐对着他们高声喊道:“眼睛!”   景绣更觉得一头雾水了,不解地看向南宫洐。   南宫洐扬了扬下巴,“你看!”   景绣仔细看过去,忽然恍然大悟,说眼睛竟然是提示他们要看着彼此的。   哭笑不得地问南宫洐,“这要站多久?”这样真的不会笑场吗?笑了还能保持平衡吗?   “看父皇心情吧!”南宫洐又抬眼看天,心里祈祷着父皇能看在这天气的份上早点饶了他们,不然这雨下来,母妃肯定心疼着急。   景绣此时也笑不出来了,看心情,皇上的心情如果好也不会罚他们了。这天眼看着就要下了,看样子雨还不会小,他们二人身上都带着伤,尤其是南宫泽,面上就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不能及时处理碰了水恐怕就不那么容易好了。   此刻也不免替他二人担忧起来,但同时又庆幸自己没被罚,这么细的木桩她最多就能站两炷香的时间。若是要和人对视的话,分分钟掉下来。   这惩罚乍一听似乎不严苛,但细细一想还不如挨顿板子痛快。   正此时,头上一道闪电划过,吓了景绣一跳,下意识地往身后的屋檐退了两步。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声,噼里啪啦豆粒大的雨点伴着雷声就砸了下来。   南宫洐推开身后的屋门,拉着她走进去。   这里似乎是一座废弃不用的院子,屋子里全是霉味,桌椅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到处都是蜘蛛网。   二人也没有往里走,站在门框的两边看着雨中犹如雕塑的两人。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景绣于心不忍,这么大的雨,打在伤口上肯定很疼,时间长了,不大病一场才怪呢!   南宫洐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什么,“或许你去向父皇求情他会听。”别的人求情是一概不管用的。   景绣也没心思去探寻他话里的深意,脸上闪过一丝坚定,提起裙摆,“我这就去!”   她不能看着南宫珏受苦不管,他虽然很多时候显得和南宫泽一样玩世不恭了些,但是她知道他其实是个十分稳重理智的人,今天之所以对南宫泽大打出手全是为了她,她不能没有良心。   南宫洐拉住她,“这里有伞!”说着转身来到门后,拿出一把积满灰尘的油纸伞抖了抖才打开交到她手里,嘱咐道:“路滑慢点走,这一时半会儿他们还能坚持!”   景绣点头,接过伞,刚要踏出门外,只见院门口,司马濬执着一把伞闲庭信步般地走过来,一派悠闲。景绣一时看呆了,差点怀疑外面下的只是绵绵细雨了。   “发什么呆?”她出神间司马濬已经来到跟前,他身后还跟着一群打着伞的宫女太监。   司马濬从一个宫女手中拿过一件白色披风替她系上,然后才看向南宫洐,“皇上托本王给二皇子传个话,四皇子五皇子若是撑不住晕倒了,有人会抬他们回去!”   说着也不看南宫洐是何反应,就拿下景绣手中的伞递给身后一个宫女,拉着景绣走进自己的伞里柔声道:“走吧!”   景绣走了两步才回过神来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顿住脚看向站在不动的宫女太监,皇上的意思是南宫珏他们什么时候晕倒什么时候惩罚才算停止?   顿住脚,实在不忍心就这样走了。   司马濬扭头看她,“怎么了?”   “……他们是我的……哥哥……”犹豫了半天她才将那句“哥哥”说出口,脸上微微发烫。   司马濬定定地看着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是滋味。以前她不在意任何人,他是她唯一在意的人,现在她会在意她的哥哥们了,他不在是那个唯一了。   “我就算假传口谕,他也不会怪的是不是?”景绣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仰着头问道。   司马濬无奈地叹息一声,心里充斥着淡淡的惆怅,抬手招来一个太监,吩咐道:“告诉二皇子殿下就说刚才的话是本王骗他的,让他放四皇子五皇子下来吧!”   那太监是御书房跟过来的,崇明帝让司马濬代话都被他听到了。听到司马濬如此吩咐,踌躇地站着不动,“濬王殿下,皇上明明……”   景绣不耐烦道:“皇上若要责怪下来你就说是我说的!”   那太监一直在御书房当差自然知道崇明帝对景绣的好,一听她这么说,立马恭恭敬敬地点头回去了。   南宫洐听了回话,向雨中的两人看了一眼,就忙命人去通知他们下来。宫人们撑伞的撑伞递毛巾的递毛巾,搀扶的搀扶。   景绣见他们还能站的住也就放了心跟着司马濬离开。   在院门口,远远地看到两群人匆匆地往这边赶呢,虽然看不清具体样子,但也猜到肯定是德妃和淑妃带着宫人赶过来了。   走近一看,的确是她们两人。此刻她们行色匆匆也没心思注意他们二人,一心都记挂着自己的儿子。   景绣和司马濬等他们走过去才又接着往前走。   到了听雪阁,司马濬将手中的伞递给门口的小太监,景绣才发现他的半边身子几乎湿透了。   青霜釆菊采薇三人拿着干毛巾过来分别递给他们。两人都第一时间要去给对方擦,景绣抓住他的手,“我没关系,你看看你,半边身子都湿透了,站着别乱动让我给你擦!”   这个天气,这样的雨落在身上不凉才怪。   司马濬看她神色认真又坚持,只好含笑站着不动,任由她垫着脚替他擦头发擦脸。   青霜嘴角带笑地站在一边平静的看着,釆菊采薇却神色不怎么平静,脸上都微微泛红,低下头不敢看。   景绣先是替他擦头发,然后又去擦脸,先是将那半边面具上的水珠擦去然后才去擦另外半边脸,擦完又往下擦他的脖子。   司马濬见她擦的认真,半天没有停下,好笑地抓住她的手,“没关系,我不冷!”说着拉着她的手往里走,感觉到她的手冰凉一片,顿时眉头蹙起,头也不回地吩咐道:“端碗姜汤来!”   景绣忙补充道:“两碗!”   青霜亲自去准备,好笑地回头看了景绣一眼,故意拖长语气,“知道啦——”   “进去换身衣服!”司马濬说着看了眼一直拘谨地低着头的釆菊采薇。   釆菊采薇相视一眼,一个跑去景绣房间准备衣服,一个站在原地等着景绣。   景绣看着司马濬身上的衣服颜色半边深半边浅,眉头深锁,琢磨着去哪儿给他弄身衣服来换。   司马濬却推着她,“我没事,快去换衣服!”   景绣紧了紧包着她的大手,感觉热乎乎的,这才放了心,转身进了房间。   等再换了衣服出来,青霜刚好端着姜汤过来,司马濬端了一碗放到她面前。   景绣其实一直都闻不惯姜的味道,但是看他一脸坚持的样子,大有她不喝不行的架势,于是憋着气,低头喝了起来,才喝一口又抬头看向他,将另一碗从托盘上端下来放到他面前。不容拒绝道:“你也喝!”   身上还是湿的,一时半会也没有的换,这种天气说不定就感冒了。   司马濬微微蹙眉,他哪里用得着喝这个,但是看她盯着自己看,大有他不喝她也不喝的架势。于是端起来,一口气喝光了,将空碗倒过来竟然一滴不剩。   见她一脸呆愣地样子,他下巴点了点,“不喝就凉了!”   景绣无法,皱着眉头,憋着气,举起碗也一口气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接过青霜递过来的手帕擦了嘴,就让她们三人先下去了。   “刚才……你们在御书房商量什么了?”她好奇地问司马濬。   司马濬笑看着她,抓过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握住,没有刚才那么凉了,捂了半晌才抬眼问道:“绣儿,你恨皇上吗?”   景绣一愣,垂眸想了想,然后缓缓摇头,“不恨!”虽然他没有对她尽到父亲的责任,但是不知者不怪,在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一个好父亲。   他能感受到他想弥补她的心意,虽然只是短短几天,但是她还是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父爱,虽然他不是以父亲的身份,虽然他对她的好还有所顾忌有所避讳,但是她真的感受到了。   这就够了,只要他心里是有她的,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即使她永远也不能叫他一声爹,他们永远也不能相认,或许很快,她就会跟着司马濬去东旗,这辈子都不再见到他,但只要他的心里有她这个女儿,这就够了!   司马濬并不意外她的回答,缓缓开口道:“他跟我说要我好好对你,一辈子只娶你一人,不要让你哭,不要让你受委屈。你若跟我去了东旗,他没办法保护你,他要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他说他欠了你很多,很希望能补偿你,好好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所以他其实更希望你能留在西临,这样他就可以亲自保护你,永远看到你。但是他尊重你的决定,他不想因为他的自私就圈住你……”   他没说完景绣就已经泣不成声,泪眼婆娑起来,哽咽地问道:“他真的这么说吗?”他真的这么关心她,甚至关心她日后在东旗好不好吗?想得那么长远吗?   司马濬用未湿的那边袖子去擦她的眼泪,一边擦一边点头,“嗯,他真的这么说!”   崇明帝说的那番话是何用意,他怎么会不明白呢?不想绣儿嫁给他,也只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不舍罢了!他在西临这几年,对崇明帝也算了解了,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更是一个好父亲。   他不想对他亮什么底牌或者说好听的话去让他安心,他要让他亲眼见到,亲耳听到,绣儿以后会是多么的幸福。   景绣已经哽咽地完全说不出话来,内心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父爱如山。她一直以为,她在他的心里永远比不上其他子女重要,甚至不会有不是他亲生女儿的南宫新月重要。   因为她觉得任何感情都是相处而来的,她和他除了有一层血缘关系外什么都没有,她在他心里大概是可有可无的,她在身边的时候因着愧疚对她好一点,她离开了去了他见不到的地方,他也就不会在意她了。   原来,她想错了。他想的那么长远,他心里原来那么爱她。   “傻瓜,怎么哭成这样?”司马濬见眼泪总也擦不干净,心里有些后悔不应该跟她说这番话了。   景绣笑了起来,眼泪却也还是一直往下淌,声音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不懂,这是开心的泪水,流的越多说明我越开心……”   司马濬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也不替她擦了,一脸认真地地说道:“好,那你就不要停,我希望你一直开心下去!”要哭也只能这么开心的哭。   ☆、第168章:崇明帝的礼物   景绣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破涕为笑,她发现她都已经快要不认识他了,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爱开玩笑贫嘴贫舌了。   司马濬跟着她笑,见她不哭了,才又抬起袖子为她拭泪,擦干净了后,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若是以后离开了西临,你会不会不舍得他们?”   他知道她从小一个人,内心深处很在乎亲情,他回东旗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她会不会忽然舍不得跟他离开了?   景绣知道这个“他们”应该指的是崇明帝和南宫珏他们,她的父亲和哥哥们,点了点头,不舍得是肯定的,就算他们不是她的亲人她也会不舍得的,毕竟相识一场也是一种缘分,她不是没有感情的植物,一定会有离愁情绪的。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想要一辈子聚在一起也不可能,或许她还是凉薄的吧,前世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所以对于分别,没有一般人那么感伤。   看到她点头,司马濬心里微微一紧,神色带了一丝紧张。他在她心里的分量会不会有一天比不上她的父亲和哥哥们?一想到这儿,他的心里就万般不是滋味。   “怎么了?”景绣看着他满腹愁容的样子,疑惑地问道。声音还带着刚哭过的沙哑。   司马濬摇头,“没什么。”语气难掩惆怅。   景绣审视着他的神情,司马濬被她盯的不自在,扭过头看向外面,雨似乎已经停了,轻咳一声,说道:“我先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是!”外面雨的确已经停了,但是天上的乌云依旧没有散去,等会恐怕还要下。   一场雨后,忽然就冷了好几度,刚到殿门口景绣就不由冷的瑟缩了一下,一时习惯不了这骤冷的天气。   司马濬见她如此,执意不让她多送,自己快步地离开了。   景绣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他刚才的神色,心隐隐作痛,他原来那么脆弱没有安全感吗?她既然决定跟他在一起,就不会因为任何人或事放开他的手!   “……小姐。”青霜来到她身后,替她披了件衣服,说道:“大哥传信过来了。”   景绣诧异地回过头来,难不成林秋水有什么动作了?忙从她手中接过那还没有小手指长和粗的小竹筒,利落地打开,从里面抽出纸来。   进了房间才将纸展开来看,青霜跟着进来并关上房门。见景绣脸色有变,大步走过来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她不过是在景绣回来之前刚收到的消息,还没来得及看。   景绣将手中的纸递给她,纸上不过短短一句话,青霜一眼就看完了,惊讶道:“六姨娘怎么会不见了?”   景绣摇摇头,这纸上就稀里糊涂地写了这一句话,别的再没有多余的话了,估计青铜也是为了谨慎起见吧,只是也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大活人竟然好好的不见了,这怎么可能呢?   “我们明天再出宫一趟吧!”不弄清楚具体怎么回事,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青霜凝重的点点头,但是面上又难掩担忧,“小姐还是去跟皇上皇后说一声吧!”   她也想明白了,崇明帝对小姐可能并不是她想的那样,要真是她想的那样王爷怎么会愿意把小姐留在宫里。   景绣踌躇不决,估计这会儿皇上的怒气还没消呢,她现在过去不是往枪口上撞吗,但若是现在不过去,明天就必须等他下早朝之后了。想了想,还是现在去。   将披在身上的衣服拿了下来,放到青霜手里,就独自一人往御书房而来。   崇明帝见她去而复返,眼中难掩诧异,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才问她来意。   “我想明日出宫一趟,可能要过两天才回来……”景绣低着头,轻声说道。喉头哽咽,心中涌动着一股难言的情愫,司马濬的那些话还犹言在耳,她怕自己一抬头就忍不住哭出来。   崇明帝没有察觉到她的心事,听了她的话眉头一皱,试探地问道:“宫外出什么事了?”   “没有,就是我养的一只猫忽然不见了,我放心不下,想回去找找。”   崇明帝狐疑地看着她,过了半晌才点头道:“朕准了,明日就出宫吧,也不必回来了……”   景绣刚听了这两小句,猛然抬头看向他,什么叫她不必回来了?他不想看到她了?   崇明帝被她猛然抬头的动作吓了一跳,住了嘴,怔怔地看着她。   父女二人互看着彼此,眼睛都不由得微微地红了。   仿佛看出了她眼神中表达出的想法,崇明帝喉头也有些哽咽,“……绣儿,那件案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宫里不安全……”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宫外不安全那是真刀真枪的,宫里却是个杀人于无形的地方。他虽然已经尽量去避讳自己对她的特别,可不还是引来宫里宫外议论纷纷了吗?宫里的女人个个都是眼睛雪亮的,他就算再怎么伪装,恐怕也逃不过有心之人的眼睛,对方说不定已经猜到他知道绣儿身份的事了,最毒妇人心,他怎么能冒险将她一直留在宫里呢?   听了解释,景绣心里一松,也更加感动,低着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红红的眼眶。“我知道了,皇上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在宫里也要照顾好身体!”   说完也不看他是什么反应,她就迫不及待的转身出去了。崇明帝身子一怔,眼眶湿润地看着她离去,想唤住她却发不出声音来,嘴角扬起一丝笑,带着感动、欣慰、苦涩……   她是在关心他啊!   他原以为她对他这个父亲多少会有些怨恨的,不久前她说起景天岚不是她的亲生父亲的时候神色那么平静,当时他就在想她可能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对于有没有父亲有没有亲人,她不会在乎。   就算有一天她知道自己是她的生身父亲只怕也不会多在意,可是他没想到,原来她也是在意的。他对她没尽到一点做父亲的责任,她竟然会关心他……   崇明帝的心被浓浓的喜悦包围着,人都是贪婪的吧,在这之前都不敢奢望她能原谅他,现在却开始期待她能叫他“父皇”了,会有这一天吗?他有些不确定,想到可能很快她就会跟着司马濬去东旗,他心里又生出了惆怅……   景绣出来的时候天又下雨了,不过不同于刚才的滂沱大雨,此刻只是下起了毛毛细雨。殷全亲自递了伞给她,景绣摇摇头没接,就这么跑进了雨里。一路跑回了听雪阁。   第二天一早,似乎有些感冒了,头晕晕沉沉的,身子也绵软无力,她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爬起来。   洗漱好出了房门,用了膳,又让人端了碗姜汤来,一口气喝了。   和釆菊采薇告了别,和青霜出了听雪阁,走了几步又回头不舍地注视了一会儿才决绝地转身。   这个地方是这具身体原主的生母住过的地方,她没有见过良妃,但是能在她生活的地方住了这几天也算是一种缘分吧。她们的交集恐怕也只限于此了。   她一边走,一边掏出怀中的帕子,从当初从司马濬手上拿到这张帕子开始她就一直揣在身上随身携带几乎片刻不离。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确定了这帕子的主人就是她的生母吧!   青霜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能感觉到她对这听雪阁的不舍,只不过在这儿住了这么几天并不至于这般浓浓的不舍,但是她不明白是为什么,也选择什么都不问,小姐想告诉她的时候自然就会让她知道。   走到宫门口,忽然身后传来急切的呼喊声。   “二小姐等一等——”   同一个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但是景绣和青霜转头却看不到说话的人。   过了几秒才看到殷全的身影从一大片绿植后面冒了出来,一边冲着她们的方向招手,一边气喘吁吁地往她们跑过来,他后面两步远还跟着两个小太监。   他这么急着跑过来,肯定是皇上让他来传话的。景绣转身向他走过去。   殷全喘着粗气,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倒是显得很平静,气息平稳的,看来平时跑习惯了。   景绣看着其中一个小太监手中捧着一个精致华美的锦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看向殷全笑问道:“是皇上有什么话要公公转达我吗?”   殷全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谄媚的笑,转身拿过小太监手中的锦盒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到景绣面前。   景绣接过,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殷全摇头,笑呵呵地说道:“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皇上说让奴才务必亲手将这个交到二小姐手上,若有什么闪失要拿奴才是问呢!”   景绣听他这么说,心想这盒子里的东西一定是很贵重了,也就没有当场打开。说道:“有劳公公了!”   说完颔首,抱着盒子转身带着青霜出了宫门。   刚出来就看到濬王府的马车停在外面,景绣和青霜都没觉得惊讶。   许是听到她们出来的动静了又或者是外面的车夫提醒了车内的人,司马濬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将她拉上马车,等她坐了进去他才又重新进去。   青霜和车夫一左一右的坐在外面。   马车转头不疾不徐地驶离宫门,景绣笑看着司马濬问道:“他让你来的?”   司马濬不置可否,盯着她手中的盒子看。   景绣也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看向腿上的盒子,摸着上面的精致花纹,解释道:“刚才在宫门口,他派人送过来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打开看看吧!”一国之君送的东西肯定不会差,况且这还是崇明帝第一次送她东西,肯定是花了心思的。   景绣点头,缓缓将盒子打开,入目满眼明黄之色,和他穿的衣服还有御书房的基色是一样的。   里面三样东西,景绣只识得一样,颤抖着手将它拿了起来,星月玉佩,这玉佩不是在南宫新月那里吗?   “怎么了?”司马濬看了盒里剩下的两样,不明白她为何只对这小小的玉佩这么激动。   景绣珍视地摸着玉佩,“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星月玉佩,静安师太交给我的,最后却被南宫新月拿走了……”没想到还是到了她手上,只是南宫新月若是知道会怎么想?   司马濬了然地点点头,见她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才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看另两样。   景绣低头看去,里面还有一块黄灿灿的金牌,和一道圣旨。   她先好奇地拿起那道圣旨,缓缓展开,惊讶地看着上面的一片空白,递到司马濬面前,困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司马濬低头看去,目光扫到一角的玉玺印章,心里也不免感动了一把崇明帝的良苦用心。   “这是一道盖了章的空白玉玺,上面的内容你可以自己加。”   景绣听了又是震惊又是感动,只觉得这小小的一块布忽然重如千斤,他的良苦用心让她好感动。这道空白圣旨她可能永远也用不到,她也不舍得用,她要好好珍藏着。   将圣旨叠好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入盒中,又拿起那块金牌,她不知道这金牌是不是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可以用来免除一死。于是举着它疑惑地看向司马濬。   司马濬解释道:“据我所知,西临从开国皇帝以来,至今已经一百多年,也只打造了五块免死金牌,其中三块已经失效,你手中一块,皇上手中应该还有一块。见金牌如见皇上,你带着这金牌,就算是皇后也不能奈你何。不过这金牌一旦被用来免除死罪,也就失效了。”   景绣听的啧舌,“那在整个西临除了他我不就最大了吗?”   司马濬失笑地点头,“嗯,可以这么说!”   她顿时又觉得这金牌重如千斤,小心翼翼地放进盒子里,将盒子盖上然后放到一边去。   其实她觉得她或许永远也用不到这两样东西,但是这不管怎么说是他的一片心意,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弥补她,她心里感动,也很珍惜这片心意。   “青铜还是告诉你了?”司马濬拉过她的手握住问道。   景绣一点也不意外青铜会将这事告诉他,虽然当初她明确说过他们兄妹既然跟了她就完完全全是她的人,但是这兄妹二人一直阳奉阴违。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他们和司马濬是多年的主仆亲人,怎么可能真的为了她就和司马濬撇的干干净净呢?况且她现在也没什么需要对司马濬隐瞒的,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且还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她不在的时候他可以去处理,这样不影响事情进展,多好。   “怎么,你让他不告诉我?”听他这话的意思,他是想让青铜瞒着她啊。看他神色尴尬的样子,景绣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倒是觉得挺欣慰的,青铜竟然违背他的命令还是将消息告诉她了,这就说明在他心里,她这个主子并不比司马濬的分量轻。   “林秋水到底什么时候不见的,青铜不是一直监视她吗,怎么会让她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她易容成丫鬟出了相府,青铜大意了。”   “易容?”景绣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快的让她抓不住。   “不错,易容!”司马濬点头,若有所思道:“绣儿会易容吗?”   景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有此一问,满眼困惑地说道:“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如何制作人皮面具,也曾试着做过两张,但是那个东西做起来十分复杂,而且对皮肤不好,根本不能久戴。”   ☆、第169章:智审宗易   司马濬沉吟了一会儿,“若是有人戴了人皮面具,绣儿能靠眼睛识破吗?”   景绣不确定地摇摇头,“这个要看情况吧,若是面具太过逼真我没有把握……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有时间绣儿也给我做一张吧,这张脸太醒目了,很多场合都不方便露面。”司马濬摇头,看着她笑着说道。   “都说了,那个带着对皮肤不好也不舒服。”景绣不赞同地说道,不过看着他脸上的面具,又想到面具下那张脸,这人不管带不带面具到哪儿都是引人注目的,的确不太方便。   面色苦恼起来,忽然眼前一亮,信心十足地说道:“就算不用易容我也能让别人认不出你!”   司马濬挑眉,景绣笑道:“你还记得修堇吗?”   修堇不是瞒过了很多人吗?连南宫洐那么精明的人和她面对面而站都没能发现她是景绣。   “你还不是被我认出来了?”司马濬忍着笑不给面子地说道。琥珀色的眸子越发显得亮闪闪的,精明无比。   景绣也不恼,笑道:“那是我没有认真装扮,若是我真的真正装扮了,保管你也不能认出来!”   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相貌,只要她在他脸上稍加改动一些地方,一定让人认不出他来。   “好,那就麻烦绣儿以后时常替我装扮了!”司马濬看着她脸上的得意之色,忍俊不禁地说道。   景绣听他这么说,反而正了正脸色,困惑道:“你要时常装扮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不想再带着这张面具出门了。”司马濬抬手摸着脸上的面具,听不出情绪地说道。   景绣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最近好像一直在偷偷背着她做些什么一样。   下了马车,一进府门,就见雪儿笑盈盈地迎了上来,白衣胜雪人如其名。   “二小姐,快快请进,雪儿听说你要来,已经让人将你以前住过的屋子重新打扫了一遍。”   景绣和司马濬相携着往前走,听到她的话扭头笑问青霜,“青霜,我们昨日刚离开的,怎么觉得只过了这一夜,雪儿就不认识我了呢?”   “雪儿想必是贵人多忘事吧,不过小姐也不用伤心,有王爷时时刻刻记着您呢!”青霜轻蔑地看了雪儿一眼。   “不,雪儿怎么会不认识二小姐了呢,二小姐如此美貌,让人见之难忘……”雪儿面上尴尬,焦急地解释道。   景绣只当没听见看都不看她一眼,被一只大手牵着往前走。   “司马濬——”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高呼。   几人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看到南宫珏,司马濬眉头一皱,拉着景绣就要接着离开,不打算理会他。   景绣拉住他,仰着头恳求地看着他,南宫珏昨日刚为她挨了打挨了罚,她连去看望一下都没有,心里正过意不去呢,现在既然他来了正好看看他伤的怎么样。   司马濬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门口拦着南宫珏的侍卫摆了摆手,侍卫立马退到一边放南宫珏进来了。   南宫珏走过来,面色不善地看了司马濬一眼,又看向雪儿,疑惑道:“不知道这位姑娘是?”   雪儿见司马濬不介绍她,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福身道:“民女名唤雪儿。”   南宫珏打量着她,赞道:“倒是人如其名,肤白胜雪。”说着看向司马濬,含笑道:“濬王府随便一个丫鬟都是一等一的美人,真是令本皇子佩服啊!”   “你若喜欢送你好了!”司马濬轻哼一声,拉着景绣就要转身。   雪儿的身子轻轻一晃,难以置信地看着司马濬,眼眶含泪,我见犹怜,“殿下……”   司马濬却看都不看她,拉着景绣只管往前走。   南宫珏大步跟上去,敬谢不敏道:“本皇子可不喜欢这样的,这样徒有其表的女子也只有濬王殿下能看的上了。”   雪儿听到这话,身子又是一晃,袖子下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满脸受伤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她,徒有其表?真正徒有其表的那个人应该是景绣吧!   青霜看了她摇摇欲坠的样子一眼,轻哼一声忙跟上景绣他们。   “你的伤如何了?”景绣一边被司马濬拉着走,一边打量着南宫珏问道。   “一点轻伤。”南宫珏云淡风轻地说道。“今天怎么又出宫来了?”   景绣好笑道:“我又不是宫里人,怎么可能一直住在宫里,这才住几日,四皇子殿下就已经那么讨厌我了,再住下去我真怕他一时冲动对我动手……”   司马濬牵着她来到她的房间,柔声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有事要谈,等会再来看你!”说着就转身和南宫珏一同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景绣疑惑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总觉得他们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一样。   这两天她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总觉得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其实掩盖着一股蠢蠢欲动的力量,随时都要爆发出来一样。   皇上、司马濬、南宫珏,包括淑妃……他们都让她觉得异常。   “小姐!”青铜被司马濬派出去办事,早上刚回来,只休息了一会儿就听说她回来了,立马起身赶过来了。   景绣收回思绪,带着他们兄妹进了屋。   “林秋水一直没有下落吗?”看着他一脸愧疚的样子,景绣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她知道青铜青霜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办事一向谨慎可靠,但人总有大意马虎的时候。他孤身一人监视林秋水,不可能分身去监视一个丫鬟,这不是他的错。   青铜摇头,“没有,王爷说她既然擅长易容,我们是不可能找到她的。”本来他一开始发现林秋水不见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回王府禀告了王爷想借王府的人手出去找她,好将功折罪。可是王爷说不必找了,林秋水既然能从他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走了,易容手段如此高明,他们想找她几乎不可能。于是就作罢了。   景绣点头,又问道:“相府那边什么反应,景天岚派人出去找了吗?”   青铜眉头皱的更紧了,满目困惑,“相府还没人发现她不见了!”   “什么?”景绣震惊,林秋水都已经失踪好几天了,相府竟然还没人发现?   她又不是不受宠的人,就算平时没什么人来往秋水阁,也不至于一个大活人不见了都没人知道啊。景天岚之前不是三天两头往那边跑吗?   “景天岚这几天就没有去过秋水阁?”   “没有。”青铜摇头道。   景绣见他眼下重重的黑眼圈,说道:“你先去歇着吧!”   青铜领命退了出去,青霜见她一脸沉思,也悄无声息地跟着出去了。   景绣脑中乱作一团,将从去静安寺开始到现在这段时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脑中过了一遍,发现越想越乱,一点头绪都理不出来。   敲门声响起,景绣抬头见进来的还是青铜,疑惑道:“怎么了?”   “小姐是不是将宗易给忘了?”青铜提醒道。   景绣恍然想起来,重重地拍了下自己光洁饱满的额头,她还真把这人给忘了。   “他怎么样了?”忙站起身来,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问道。   青铜跟在她身后往地牢而去,回道:“情绪不稳,有些疯疯癫癫的,这两日一直嚷嚷着要见小姐呢!”他真的不明白,好好的人,不打他也不饿他,好吃好喝的供着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禁不住怀疑再过个几天说不定他就完全疯了。   景绣挑眉,“是吗?”既然要见她想必应该是有话要对她说的吧,希望他不要令她失望。   进入地牢,来到关押宗易的密闭牢门前,让人开了锁。   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随着桄榔桄榔的开门声响起,牢内的人仿似惊弓之鸟般,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景绣看不见他只能凭借耳朵听,让人点上灯。   牢内顿时亮堂起来,将四个角上的烛台全点亮了。每点一盏牢内就亮上几分,床上的人就捂着眼瑟缩一下。似乎很怕光。   景绣拔下头上的一根簪子剥了剥旁边的烛火,隐约可闻火烛燃烧发出声音。   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转身看向床上依旧捂着眼睛的人,开口道:“我听说你找我?”   青铜刚好搬了干净的椅子进来,放到她身后,她悠闲地坐了下去。青铜站在她身后,蹙眉看着床上的人,眼中带着不屑,当初他还以为这宗易会是一条硬汉呢,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只不过关了这么些日子就成了这么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宗易对景绣的话置之不理,仿佛还没适应这满室的灯光。   景绣也不急,耐心十足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宗易才放下捂着眼睛的手,僵硬地从床上坐起来,目光呆滞地看着她,声音沙哑,语气绝望地说道:“你杀了我吧!”   景绣看着他头上衣服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还有手腕上的划痕,心内了然,恐怕他已经多次试图自杀了,但是因为吃了她的药,身上没有力气,杀不了自己吧。   “告诉我你知道的,我就让你死个痛快!”景绣目光一沉,开口道。   “你别逼我,我知道的不多,我求你了……你让我死吧……杀了我吧……”他猛的跪倒在地上,许是吃了药的缘故又或者是睡多了的缘故,身子显得软绵绵的,头触地痛哭流涕地说道。   青铜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实在不敢相信这还是不久前那个无惧生死的硬汉。   景绣冷冷地看着他,不是她狠心,这宗易不是好人,十年前参与追杀她和芸娘,害得芸娘惨死,十年后再次企图杀了她。这些年他的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鲜血,这种人轻易让他死了就是便宜了他。   “你找我来如果就是为了说这个的话,那恕我没有时间听你废话了,继续待着吧!”淡淡地说完,就起身欲离去。   宗易见她要走,忙紧张地爬上前两步,声音凄惨地说道:“别走,别走……”   景绣脚步微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值得吗?”   宗易抬头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人家不过把你当成一条狗,你却豁出命帮她办事,值得吗?”   “……我不知道值不值得……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啊,她是我活下去的动力,不为她办事我还能做什么?”宗易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声音像机器般僵硬不带一丝感情。   景绣和青铜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他喜欢他的主子?他这样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注定爱而不得吧?倒没看出来他不仅是个硬骨头还是个痴情种。   “她是谁,告诉我,你爱的那个女子叫什么?”景绣蹲下身,循循善诱地问道。   “嫣儿……”宗易看着景绣的眼神忽然痴迷起来,神情激动,“是你吗嫣儿,你来看我了,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   景绣吓了一跳,顿觉一阵诡异。听他继续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漂亮,可是我……”他低头看着自己,声音沮丧起来,“可是我已经老了,我更配不上你了,我这一辈子只配当你的侍卫了……”   景绣浑身一阵恶寒,忙后退两步。青铜也一脸紧张地护在她身前,惊异地看着自说自话的宗易。和景绣相视一眼,“小姐,他莫不是真的疯了?”   景绣转头盯着宗易,咬牙道:“疯了也要让他说出他知道的一切来!”   从青铜身后走出来,缓缓靠近他,蹲下身子,柔声道:“你还认识我吗?”   青铜眼神担忧,神情警惕地看着他们,生怕宗易发疯伤到她。   宗易抬起头看着她,神情激动又认真地说道:“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的!”   “你骗人!”景绣控诉道:“你根本就不记得我是谁了,你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宗易脸上立马现出极度紧张的神色来,“我没骗你,我记得你,你叫嫣儿,你是我的嫣儿……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景绣怎么想都想不出来认识的人中名字有带“嫣”字的,不过淑妃的名字她并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个“嫣”字。先放下这个疑问,等会儿出去问司马濬吧。   水眸流转,心中已经想到怎么更好套出他话的法子了。继续看着他,嗤笑道:“我是堂堂的淑妃,你不过就是我养的一条狗,你怎么敢对我有此等非分之想呢!”   他的脸上现出困惑的神色,歪着头,含糊不清地咕哝着:“淑妃……”   景绣听不清他在咕哝什么,于是又凑近了一点,他却忽然猛的摇起头来。   “你不是淑妃,你是我喜欢的女人,淑妃是皇上的女人……你不是……你是我的!”   景绣只当他是不愿意接受自己喜欢的女子成了皇上的女人,于是接着道:“我有二个儿子,以后我的儿子是会做皇帝的,我就是皇太后,是整个西临最最珍贵的女人,你怎么配喜欢我?”   “二个儿子?”宗易竖起二个手指神情激动地看着她,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你终于生了儿子了?”   景绣和青铜相视一眼,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大。   什么叫“终于生了儿子”,终于……   “太好了,你生出儿子了,还生了两个!以后她们就不能欺负你生不出儿子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让你的儿子当上太子的!你放心!”   宗易手舞足蹈几乎欢欣鼓舞地说道,仿佛是自己得了两个儿子一样。   果然是疯了么?   景绣冷笑道:“你打算怎么帮我呢,你不过就是个没权没势的废物,你能帮到我什么?”   ☆、第170章:景绣即扁鹊   “不,我可以帮你的,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全力以赴的帮你,就算要赔上我的命也在所不惜的!”宗易看着她,脱口说道,满脸的真诚。   “是了,我知道你会帮我的,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但是我都不记得了,你能告诉我吗?”   “我已经帮你杀了那个芸娘了,只是……”他说着一脸内疚又自责地低下头去,声音轻轻地,“只是,那个人的女儿还活着……”   景绣身子一紧,拳头攥的紧紧的,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头的恨意。   “小姐……”青铜担忧地看着她,同时为自己听到的事情感到惊讶,从当初王爷派他暗中保护小姐开始,他就是稀里糊涂的,知道小姐身上肯定藏着事,不然好好的怎么会有高手要杀她。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小姐的身世真有隐情,难不成是西临公主?   景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摇摇头,轻声道:“我没事!”   望着依旧喃喃自语的宗易,刚想开口再问些什么,察觉到他忽然神色一变,眼神清明起来,定定地看着她。   心知他这是已经清醒过来了,没办法再问了,于是直起身子,转身离开了。虽然他说的不多,又含糊不清,但是她心中已经隐隐能猜到他口中的“嫣儿”到底是谁了,只需要出去证实一下。   宗易目光随着她的身影转动,袖子下的拳头攥的紧紧的,他已经记不清他刚才说了什么了,但是他知道他肯定说了什么她想知道的事情。不然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离开的!   青铜见景绣一声不吭地就走了,看了地上一脸悔恨无措的宗易一眼,嘴角微勾道:“听说过两天就是贤妃娘娘的生辰了,宫里又要热闹了!”   宗易神色一变,双目圆瞪,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青铜原本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看他这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刚才他说“终于生了儿子”,西临宫中几位位份高的妃子中只有贤妃无子。   在景绣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下,含笑看着他,“小姐已经知道了贤妃是她的杀母仇人,报仇起来就容易多了,濬王手下随便找出一个人就能轻易进宫杀了贤妃,不知道贤妃能不能活过她的生日啊!”   宗易摇着头,惊恐地说道:“不,那相府三姨娘并不是她的亲娘,她亲娘是良妃,不是贤妃杀的,她不应该找贤妃报仇……”   原来小姐真是公主……   青铜瞬间坐直了身子,目光如炬地看着他,沉声问道:“良妃是何人所杀?”良妃难产而死的事他知道,当初王爷就曾说过这里面有蹊跷,但是毕竟不干他们的事,他们也就没有深查下去。现在既然事关小姐,就不可能不查了。   “我不知道,你们自己去查,我说的都是实话,良妃的死和贤妃娘娘没有关系,你们要报仇不应该找贤妃……”宗易涕泪横流,神情急切地说着,他没有帮到她反而害了她,他宁愿自己替她去死啊!   濬王是什么,那是十三岁就上沙场杀伐果决的战神啊,嫣儿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深宫妇人,和那些女人勾心斗角还勉强能对付,但是如何是濬王的对手?   青铜看他这副样子,心里也起了三分同情,对别人心狠手辣对那贤妃倒是忠心耿耿誓死维护,就不知道贤妃领不领情了?   听他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心想他知道的可能也就这么多了,青铜站起身不理他的呼喊出去了。   宗易一脸绝望地看着他走了出去,嘴里嘶喊着:“良妃的死和她没有关系,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能冤枉她啊……”   青铜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只觉得这“冤枉”二字实在可笑,就算良妃的死真的和贤妃毫无关系,能抵消掉贤妃派他宗易害死三姨娘,又来杀小姐的罪过吗?   三姨娘好歹是小姐的养母,良妃虽是生母,小姐却并未见过,恐怕还不及三姨娘在小姐心中的地位。   出了地牢,直接往司马濬的书房而去。小姐想必是去找王爷了。   景绣来到司马濬的书房外,得知他和南宫珏二人还在议事,于是就在外面耐心地等着,思索着刚才宗易的话。   她脑中一团乱,急需要有人能帮她分析分析。   青铜看到她在书房外徘徊沉思,走过去,说道:“宗易此刻已经完全清醒了,他背后之人确实是贤妃,不过他说良妃的死和贤妃没有关系。”   景绣点头,有没有关系也不能听他片面之词,要看证据说话的。但是芸娘的死她有一部分责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她赖不掉了!   “吱呀”一声传来,二人一齐向房门看去。   南宫珏走出来,来到她面前,取笑道:“怎么,这么一会儿不见就想了?”   景绣也不否认,看着他脸上的伤,诚恳地说道:“谢谢你!”   南宫珏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道谢,摇头道:“跟你没关系,我昨日心情不好,刚好他撞上来了。”   景绣担忧道:“出什么事了?”   “好了,进去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南宫珏神色一暗,不欲多说,看了房门边上站着的人一眼就离开了。   景绣秀眉微蹙,总觉得他似乎有很大的心事。他一向都是乐观阳光的,从不曾像此刻这样情绪低沉,虽然还在笑着,但那笑容显得太过苦涩。   询问地看向司马濬,一边向他走过去一边问道:“他怎么了?”   司马濬拉着她进屋,青铜也跟了进去。   “没什么,许是最近太忙了吧。”拉着她坐下,司马濬若无其事地说道。   景绣狐疑地看着他,“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司马濬看了青铜一眼,转移话题道:“你们在外面多久了?”   青铜答道:“刚到不久。”   景绣虽然好奇,但也没有接着追问,想到自己的来意,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将在地牢审宗易的事情说了一遍。问道:“贤妃闺名有‘嫣’字吗?”   司马濬并没有多吃惊,淡淡点头道:“不错,贤妃是李家嫡次女,单名一个嫣字。”   “宗易良妃的死跟她没有关系,那她为什么想要杀我和娘?”这是景绣最不解的地方,以她们目前有的线索来看,贤妃的确和当年的事情没有关系,但是她却要杀了自己和芸娘,这两点不是有些矛盾吗?   “还有,林秋水和景天岚到底是淑妃的人还是贤妃的人?”她怎么觉得线索越多她越糊涂了呢?   “谁?”司马濬刚想开口,忽然神色一凛,看向房门。   青铜忙大步走过去,猛地打开房门。   雪儿端着茶水,神色惊惧,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   青铜蹙眉道:“你鬼鬼祟祟地躲在门口做什么?”   “我……我只是想给王爷和二小姐送茶……”雪儿神情急切地解释道。   青铜看向司马濬,见他点头才从她手上拿过放着茶水的托盘,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走吧,以后没有王爷吩咐,不得擅自进入这个院子。”说完将门关上,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雪儿眸色微沉,看着面前紧闭的门扉心内窜起一股怎么也压抑不住的嫉妒和忿恨,过了好一会儿才深呼口气转身离开。   她不过才来几日,自然比不过景绣,不过她相信只要给她时间,假以时日她必定能得司马濬另眼相待!   屋内的三人沉默着,直到听到脚步声离开,才松懈下来。   青铜替他们分别倒了杯水,蹙眉道:“王爷,我爹说这个雪儿在府中这几日十分安稳。”完全就当自己是这儿的女主人一样,吩咐人各处收拾,王府比她来之前干净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后面这话他怕景绣生气就没有说出来。   司马濬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到般。景绣轻笑出声,“她是冲着你家王爷来的,想跟你家王爷安稳过日子呢,自然要安稳些的。”   通过雪儿看司马濬的眼神,她看的出来她是真心爱慕司马濬的,古代的女子喜欢一个人十分简单,一见钟情是很正常的,当初林秋水不就是见司马濬一次就将心遗落在他身上了吗?   司马濬虽然带着面具,但是依旧挡不住他的高大帅气啊,而且身份尊贵,雪儿不管是宇文烈派来的还是司马峻嵘派来的,都说明她的地位不是很高,能来司马濬身边是她的福气才是。   青铜没出声,心中却道:小姐的心可真大!   司马濬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她是个聪明人,刚来府里不可能给人抓到她把柄的机会,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做什么。”   景绣青铜纷纷点头,赞同他的话。   正此时,又传来敲门声,不等他们开口说话,对方就已经打开门进来了。   “王爷,东旗太子和南疆十七皇子求见!”蒋迁一板一眼地说道。   景绣诧异地看向司马濬,问道:“他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   司马濬沉吟半晌,对她道:“估计冲你来的,怎么样,想不想去见见?你与太子也有许久不见了吧?”   “冲我来的?”景绣诧异不已,要说司马峻嵘冲她来的还有些可能,那南疆十七皇子找她做什么?难不成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不想去可以不去。”司马濬以为她不想去,不用想也知道她和司马峻嵘的关系不会好,因为从来不曾听她提起过这位师兄。说起他,她也并不见多高兴。   况且她不想暴露她是扁鹊,和司马峻嵘见面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景绣摇头,跟着他起身,“既然已经找上门了,我若避而不见,他们就会来第二次第三次的,还不如今天打发了他们。况且我也想会会这个南疆十七皇子。”她是扁鹊的事只怕瞒不住了,离万寿节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她不可能永远躲着不见司马峻嵘,何况皇上还让她和南宫洐一起接待外国来使呢!   司马濬莞尔,牵着她的手往前厅去。   青铜和蒋迁一同跟在二人身后。   大厅里的气氛有些诡异,司马峻嵘和宇文烈二人一句话都不说的坐着,明明脸上都挂着浅笑,可那笑容都不达眼底,有些似笑非笑的感觉,看着倒让人有些瘆得慌。   见丫鬟们都有些发怵,红叔就命她们都退下了,只自己一人在这儿陪着。   看到司马濬景绣过来,红叔心里一松,轻轻吐了口气。   司马峻嵘抬眼淡淡地扫了司马濬一眼,就看向景绣,眸光中难掩惊艳,既而幽深起来,两三年不见这个小丫头倒是长大了不少,不说那精致的脸蛋,就说这淡雅出尘的气质就让人移不开眼啊!   宇文烈举着杯子的手顿住了,眼睛直直地盯着景绣,忘记了呼吸,早听说这景绣倾国倾城,是西临第一美人,甚至有人说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在今天之前,他以为传言大多言过其实,根本不信。可今日一见,他不得不承认,传言并不夸张。此等长相和气质,地上一个天上无双!   景绣对他们的打量视而不见,神色淡然地被司马濬牵着在主位上坐了下去。   司马濬在另一边坐下,眸光不悦地看向他二人,他们看绣儿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司马峻嵘和宇文烈纷纷感觉到了他凌厉的目光,二人将视线从景绣身上移开,挑衅地看向司马濬。   “不知二位今日来本王府上所为何事?”司马濬面无表情的问道。   司马峻嵘看向景绣率先开口道:“本太子和绣儿师兄妹一场,既来了西临自然该来看看她的。”   景绣这才看向他,淡淡地笑道:“多谢师兄记挂了,我很好,师兄别来无恙?”   司马峻嵘感慨道:“天灵山一别,已经有两三年不见了,没想到绣儿已经及笄成人长这般大了,更没想到,绣儿竟是景丞相千金,还和濬王……”说到这儿,他住了嘴,目光暧昧地在景绣和司马濬身上来回切换着。   宇文烈震惊地看着景绣,司马峻嵘是天灵老人的弟子,天灵老人只有一个女弟子,西临民间都称她为“扁鹊仙子”,景绣竟然就是人称“活死人肉白骨”的扁鹊?   景绣端起茶杯呷了口茶,笑道:“世事无常,我也没想到在这世上我还有亲人。”   似乎不甘于被冷落,宇文烈对景绣拱手,一脸惊讶又崇敬地开口道:“真没想到二小姐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扁鹊姑娘,在下久仰姑娘大名,今日得睹芳容,三生有幸啊!”   景绣这才正眼看他,见他一身黑衣,浓眉挺鼻,五官深邃,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看着比西临人健壮些,除此外并没有多大区别。   浅笑颔首道:“能见到十七皇子也是景绣之幸!”   宇文烈看着她低眉浅笑的样子出神,心里想的是,这般美丽又与众不同的女子若是死了实在太过可惜!   司马濬不悦地看向他,开口道:“不知十七皇子所谓何来?”他不该带绣儿来的,这宇文烈的目光让他太不舒服。   “怎么,本皇子就不能来看望一下濬王这个老朋友?濬王如此冷淡实在不是待客之道啊!”宇文烈迎上司马濬的视线,扬眉说道。   司马濬轻笑一声,“本王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和十七皇子是朋友了?”   “你——”宇文烈语气一窒,脸色愤怒起来,他没想到司马濬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人家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亲自上门拜会,他竟然将不欢迎写在脸上?!   “啊,对了,不知那雪儿姑娘怎么样了?濬王不会为了二小姐就冷落了人家吧?”宇文烈像是忽然想起这事来,嘴上问着司马濬,眼睛却是看向了景绣。   ☆、第171章:骂人不带脏字   景绣怎么会不知道他在这个时候提起雪儿是什么意思,看向青铜笑着说道:“将雪儿叫来,就说南疆十七皇子分外想念她,今日专门来看她的。”   青铜嘴角溢出一丝笑,说了声“是”就大步走出去叫雪儿。   司马濬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意来,视线凉凉地落在宇文烈脸上,当看到他脸上那僵笑的表情时心里只觉得万分的痛快。   司马峻嵘也忍不住发笑,看着宇文烈笑容僵在脸上,一副吞了苍蝇咽不下又吐不出的样子,心里倒对景绣生起了一丝佩服。他其实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师妹,今日看来,这小丫头不仅长相出众,这反应力和胆量也是比一般女子强上许多啊!   宇文烈嘴角抽搐,定定地看着景绣,什么叫他想那个雪儿了,还专门来看她?   “呵,二小姐真会说笑,本皇子看她做什么,不过是忽然想到当日客栈中的一幕,濬王虽然要了人家姑娘但似乎并不待见人家,看她可怜就随口一问罢了!”宇文烈很快反应过来,呵呵笑道。   景绣嘴角依旧挂着淡笑,平静地说道:“听说当日若不是十七皇子出面劝说王爷,王爷是决不会把雪儿带回来的,我想雪儿心里肯定是十分感谢十七皇子的,十七皇子既然来了,就给她一个当面道谢的机会吧!”   说着,她忽然笑开了,转头看向司马濬,声音比刚才高了几分,“如此大恩,如果口头感谢似乎显得太没诚意了些。”   司马濬看她水眸中闪烁的光彩就知道她肯定是想到了什么捉弄人的话,于是配合道:“依绣儿之见该当何如?”   司马峻嵘也一脸趣味地看着她。   宇文烈则是神色防备地看着她,总觉得她脸上的笑容虽然美丽但是太过狡黠,让他想到“不怀好意”四个字。   景绣还没说话,青铜已经带着雪儿走进来了。   景绣缓缓站起身,淡淡含笑地走向她,柔声说道:“雪儿,我听说王爷能让她来府中多亏了南疆十七皇子为你说话,想必你还没好好谢过他吧?”   刚才青铜是如实将景绣的话重复给雪儿听的,雪儿自然不信宇文烈会专门来看她,一脸茫然地跟着来了,听了景绣这话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让她来道谢的。   心里松了口气,甜笑道:“多谢二小姐为雪儿着想,雪儿正愁身份卑微,没机会再见到十七皇子向他当面道谢呢!”说着就转身看向一旁坐着的宇文烈,恭恭敬敬福身,陈恳地开口道:“雪儿多谢十七皇子,若不是十七皇子仗义执言,雪儿恐怕没有福气在王爷身边伺候。”   宇文烈神色戒备地看着景绣,根本就不看雪儿,听不出情绪地开口道:“换了别人本皇子也会出言相劝濬王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景绣看着雪儿,眼中划过一丝赞赏,举止言谈落落大方,看来并不是普通的丫鬟之流。又见他们二人这么面对面,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仿佛除了之前客栈见过一次外真的没有过交集般。   雪儿听了宇文烈的话,脸上感激的神色不退反而更浓,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又福了一次身就转身脚步轻轻地想要退到边上去。   却不想被景绣拉住了,她疑惑地看向景绣,不明白她拉她做什么。   司马濬嘴角始终挂着浅淡的笑容,目光宠溺地落在景绣身上。   司马峻嵘眼中也依旧闪烁着趣味的光芒,一边看着景绣,好奇她接下来的话,一边又不时看向司马濬,看着他嘴角上扬眼神有爱的样子心里暗暗吃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这是那个不会笑不会哭,双唇永远紧抿,双眸永远清冷无波的司马濬!   一旁的青铜蒋迁红叔三人也是一副好奇的样子看着景绣。   宇文烈见她拉住雪儿,心内一紧,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起来。   景绣水亮的眸子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视线从雪儿茫然不解的脸上移开看向宇文烈,拔高声音问道:“不知道十七皇子有没有听过王临之与杨巧儿的故事?”   宇文烈面色疑惑,眉头紧蹙,过了半晌才点头道:“略有耳闻,不知二小姐提起这个做什么?”   司马濬几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王临之与杨巧儿的爱情故事可是一段“佳话”在中原市井之中可谓家喻户晓无人不知了。这宇文烈是南疆人士,虽然有所耳闻恐怕并不熟知。不然也不会有此问了。   雪儿却是清楚这二人的故事的,听景绣提起神情立马变了。   来不及阻止,景绣已经缓缓开口了:“这杨巧儿酒后失态自己爬上一男子的床,醒来后见那男子丰神俊朗器宇不凡,还是本地富贵人家的公子,有钱有貌,于是动了心思,大喊大叫诬赖那富贵公子强行侮辱了她,这王临之就是来看热闹的人之一,当场就跳出来指责那富贵公子,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富贵公子纳那杨巧儿为妾,那男子无法只好带了回去……”   “二小姐——”景绣还没说完,雪儿就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她,“你怎么能拿我和那杨巧儿相提并论?”   景绣扭头看向她,见她一脸屈辱的样子,掩了嘴,歉疚地说道:“的确是我冒犯了,不过你也不必往心里去,我以前一直觉得那书上的事都是写书人胡编乱造来的,不成想相似的事情竟发生在自己身边,觉得有趣就忍不住说出来罢了,倒是没想到你的感受。”   雪儿听她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把自己当成那水性杨花的杨巧儿,心里屈辱难当,但又不知道如何是好,憋红了脸愣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气愤地盯着景绣。   “富贵公子是不得已将那杨巧儿带回去的,那杨巧儿虽然貌美如花但是依旧不入富贵公子的眼,富贵公子一直把她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丫鬟。她气不愤就找那王临之哭诉,她想着既然当日王临之只言片语能说服富贵公子将她带回来,那么也就能说服富贵公子抬她为妾。如此几次哭诉过后,王临之却对这杨巧儿动了心,将她灌醉强了她,杨巧儿醒来后虽气愤,但也不过半刻钟的时间,被那王临之甜言蜜语哄了一会儿也就原谅了他,想着若不是他当日仗义出面,她也不能到富贵公子家过这几个月的好日子,虽说是丫鬟,那也是吃香的喝辣的。不如就以身相许报答他吧,从此和那王临之恩恩爱爱过起了小日子。”司马峻嵘朗声接着将故事的后半段说了出来。   景绣笑道:“如今雪儿无父无母也没什么贵重东西,既然真心感谢十七皇子,不如也效仿那杨巧儿以身相许如何?说不定也能成就一段佳话,千古流芳呢!”   说的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尤其是司马峻嵘更是拍手叫好,哈哈大笑。   宇文烈在她开口之前就知道有猫腻,后来又见雪儿出声阻止,更确定这并不是什么好故事。现在听完整个故事,只觉得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什么狗屁佳话,她这是故意拿故事中的人物来映射他和雪儿,在**裸的侮辱他们呢!   好个伶牙俐齿的景绣,他今日算是领教了什么叫骂人不带脏字了!   景绣看着宇文烈气的满脸通红,额上青筋抖动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大快人心,转身缓缓走回位上坐了下去。   司马濬宠溺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故事他也只是幼时听府中的老人背地里当笑话说起过,略有些印象而已。要说这故事在民间的确流传甚广,但是在富贵人家是绝对不准人提起的,家里的公子小姐也是万不敢看这样的书的。   真不知道她是自己在书上看到这故事的还是在民间听人说的。   司马峻嵘也含笑看着景绣,她若是从小在相府长大恐怕不可能会知道这个故事的,他向来喜欢读这些不入流的书,没想到这个小师妹和他还有共同爱好。   雪儿将司马濬脸上的笑容收入眼底,只觉得心瞬间凉了半截,看向景绣,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愤恨,含泪说道:“那杨巧儿并不是真心喜欢那富贵公子只是看上他的钱财而已,这才轻易舍弃富贵公子跟了王临之,可雪儿对王爷是真心爱慕,雪儿如今已经是王爷的人了,二小姐如此取笑侮辱雪儿是容不下雪儿吗?”   “这说的什么话,你又不是丞相府的人我有什么容不容得下你的,我不过看你是真心感激十七皇子,而十七皇子也是真心怜惜你,所以才想到这个故事,给你出个主意罢了,你不领情就算了,反过来指责我取笑你侮辱你?”说着,她沉下脸不高兴起来。   司马峻嵘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宇文烈幸灾乐祸地说道:“十七皇子,雪儿姑娘这是看不上你啊!”   “我——”雪儿神色惶恐,慌忙下跪,掷地有声地说道:“十七皇子身份贵重,是雪儿不配也没有福气随侍左右!”   宇文烈朗声笑道:“起来吧,瞧把你吓得,二小姐不过就是开个玩笑,你既已是濬王的人本皇子怎能夺人所好,你还是继续留在濬王身边好好伺候吧!”   说着又看向景绣,接着道:“二小姐刚才也说了她没什么容不容得下你的,她是相府小姐,知书达理怎么会在这濬王府中指手画脚呢,说个玩笑竟让你气成这样。”   雪儿这才战战兢兢地起了身,不过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   景绣迎上宇文烈的视线,心里升起一丝佩服,也暗暗提醒自己对方不可小觑。不仅能忍,反应很快应变能力也很强。他这话是在暗讽她多管闲事啊!   她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她现在还不是司马濬的谁,的确没有资格对濬王府的事指手画脚。   见她无话可说,宇文烈为扳回一局暗暗得意,刚才所受的屈辱和心中的气愤顿时一扫而光。   这时司马濬淡淡开口道:“绣儿是我未来的王妃,自然是有资格处理我濬王府的一切人和事的,她不喜欢的人和物她都有处置的权利!”   宇文烈心里想着未来王妃,还不一定呢!这么想着,也就没有开口说什么,论口舌功夫,他一张嘴怎么也抵不过他们,说多了,说不定这个景绣又说什么故事来羞辱他。为了个雪儿,不值得他多费口舌。   司马峻嵘听了这话反而脸色起了一丝变化,未来濬王妃……低下头喝了口茶,掩饰住眼中涌出的复杂神色。   几人无声地坐了会儿,司马峻嵘和宇文烈就不约而同地起身告辞离开了。   没一会儿宫里来人送了两张帖子过来,景绣打开一看,是后日贤妃生辰宴的邀请帖。   转眼就到了这一日,景绣和司马濬并肩来到府门口,她忽然顿住了脚。   司马濬疑惑道:“怎么了?”   景绣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开口道:“我想带上桑姨和雪儿一同进宫!”   司马濬诧异地看着她,沉思了半晌,点头道:“也好!”说着就吩咐门口的侍卫去叫雪儿和扶桑,又让蒋迁去再备一辆马车。   很快,雪儿和扶桑就一前一后地到了。都是一脸的茫然。   “王爷,不知您叫雪儿来有何吩咐?”雪儿柔声问道。   景绣答道:“我让青霜办事去了,今日就劳烦你和桑姨陪我进宫一趟吧!”   她话音刚落,就注意到雪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扶桑的身子也微微晃了一下。   注视着她们,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你们不愿意?”   雪儿忙道:“不是不愿意,只是雪儿身份卑微,从没见过大场面,宫里禁卫森严规矩多,雪儿怕出错,给二小姐和王爷惹来麻烦。”   景绣又看向扶桑,自从司马濬从瑞安口中知道真相回来在书房中质问过她后,她听说她很少出门了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吃斋念佛了。看这样子,消瘦了一大圈,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这些日子想必内心很是煎熬吧?!   “我也是一样,以前老王妃在的时候还能偶尔陪她进趟宫出席一些大场合,但是这几年已经几乎足不出府了,这要是咱们东旗的宫里我还能陪你去,规矩也都还记得,人也认识的不少。可这西临皇宫,桑姨真是不太敢去,绣儿还是再找别人吧!”扶桑为难地开口道。   景绣失笑道:“这皇宫里又没有豺狼虎豹,瞧把你们吓得。你们若是不敢去,青霜又不在,我能找谁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就这么定了,出了错由我和王爷替你们担着呢!”见她们还想推脱,景绣不容分说地打断她们。说完就牵着司马濬上了前面那辆马车。   雪儿面色不由自主的凝重起来,忽然狐疑地回头看向扶桑。   扶桑虽然最近不怎么出来了,但也知道雪儿如何来到府上的事。此刻也正打量着她,不妨和她的视线撞上了,颔首点了下头,就越过她走向马车。   既然躲不过去就只好直面相对了,该来的总会来。   雪儿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个扶桑和自己不愿进宫的理由可能是一样的。犹豫了一下,也只好抬脚往马车走去。   蒋迁看到她们二人都上了马车才出发,后面的车夫自然紧紧地跟在后面。   景绣趴在马车边上的小窗子上往后面看了一眼,扭过头来,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个雪儿多大了?”   司马濬诧异地扬眉,问道:“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第172章:落水   景绣摇头,挥开脑中忽然冒出的奇怪念头,“没什么。”   马车没驶几步呢,忽然感觉到车上一沉,好像忽然有个重物落到车上一样。   还没来得及问出了何事,车帘就被从外面掀起,南宫珏沐着秋阳的光辉探进头来。咧嘴笑道:“不介意一起吧?”   说着已经直接探进身子在景绣对面坐了下去。   景绣看他脸上的伤已经淡了不少,放了心,想到淑妃,心里又有些淡淡的惆怅晕开来。一时间,也找不到话跟他说。   司马濬凉凉地看了南宫珏一眼,对着外面吩咐道:“出发!”   马车再次行驶起来,没被赶下去,南宫珏嘴角露出得逞的笑意,目光在马车内转了一圈,疑惑地问道:“怎么,你们也没带贺礼?”   景绣经他这一提醒才意识到他们这是去参加人家的生辰宴的,于情于理都该带贺礼的。她竟然一直都没往这上面想。   看向司马濬,难不成他也忘了?即使他忘了,红叔他们也不会忘的吧?!   司马濬看着她水亮亮的眸子,面无表情地轻轻摇了摇头,他参加任何宴会都不送贺礼的,因为王府不办宴会,送了出去收不回来。   景绣想不送就不送吧,贤妃可是她的仇人,她今天能和和气气地去已经是她宽宏大量,能忍常人不能忍了。   看向南宫珏,笑道:“听说今日是你家的家宴,我们俩是第一次参加,又是外人,不带贺礼虽说不够礼貌但估计也没人会说什么。你就不同了,身为晚辈,两手空空的前去,有点说不过去吧?”   “我比不得濬王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又没有人情往来,只进不出。五皇子府没有多少家底,平时都是只出不进的,这既然是家宴就没有那么多讲究和客气了,贤母妃一向慈爱宽厚我就是不带贺礼,她也不会介意的。”南宫珏一边酸溜溜地说着,一边眼含嫉妒的看向司马濬。   景绣面上飞快地闪过一丝诧异,听这话的意思他是知道司马濬有众多产业的,那是不是代表宫里那位也知道?   司马濬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伸手将她的手抓住,力度适中的握着。   淡淡地说道:“银子多了,也累。”   景绣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下意识地看向南宫珏。   南宫珏一副被噎到的样子,瞪着司马濬,半天才说道:“你如果嫌银子多你可以让人多搬些去我府上,我不嫌累。”   “不用了,现在有人替我管我就没那么累了。”   景绣竟然在司马濬语气里听到了一丝笑意,看来她的感觉是没有错的,司马濬对南宫珏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虽然各自的政治立场不同,交往的同时又会互相防备,但是抛开这个不谈,两人其实都把彼此当朋友的。   她真的觉得很开心,看着他们能这样互相玩笑真好!日后就算离开他们彼此也能留下些回忆,曾经有一个人与自己幼时相识,多年后重逢,毗邻而住,亦敌亦友,不失为一知己。   她淡淡含笑地看着他们,脸上的神情带着欣慰和感动。   心里忽然又生出惆怅,想到她和司马濬有一天要离开这里,可能一辈子和南宫珏都不得相见,鼻子就忍不住有些酸酸的。   南宫珏和司马濬都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南宫珏奇怪她的反应,疑惑又担忧地问道:“想到什么了?”   司马濬却是一脸了然,她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有亲人后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还未离别就已经不舍起来了。不知道真到了那一天她会有多难受。   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心中冲斥着隐隐的心疼。   景绣忍住想哭的冲动,回握着他的手,对南宫珏摇头半真半假地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到有一天你或许会忘了我,心里有些伤感罢了!”   南宫珏听了一愣,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也半真半假地说道:“怕我忘了你,那咱们就永远不分别,你永远不嫁人或者嫁人就嫁在这平阳城中,如何?”   说完还挑衅地看了一眼司马濬。   司马濬听了这话,眸光一沉,视线锐利地射向他,虽然知道他是在说笑,但是他还是害怕有人在绣儿面前说这样的话。尤其是南宫珏,他在绣儿心中的分量他一点也不敢小觑。   景绣看着他们两无声的眼神较量,压下心中的惆怅,坐的离司马濬更近了几分,笑道:“不要,世界这么大,我想出去看看,不想困在这小小的平阳城里,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是实话,就算没有司马濬她也不会永远待在这平阳城里,不会永远待在西临。她虽然对这里不舍但是这份不舍依旧没办法捆住她。   南宫珏哪里知道她的心思,斜着一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打趣地看向她,摇头叹息道:“女大不中留啊!”   景绣不置可否,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趴在司马濬身上笑了起来。   司马濬因为她刚才下意识地靠近和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南宫珏的话而高兴着,又见她此刻笑成这样,竟不顾形象无所避讳地趴在自己身上,更加的开心了。   低头宠溺地看着她,嘴角的笑意越扩越大,露出了一整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来。   南宫珏也一扫连日来的郁闷,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看着他们二人这样自然不扭捏的靠在一起,心里充满了羡慕和祝福。   马车内一派温馨,三人说说笑笑间,马车已经驶到了宫门口。   三人收笑下了马车,后面马车上的扶桑和雪儿也一前一后下来了。   先前南宫珏看到两辆马车时就奇怪了,上了马车说笑不停就忘了问了。此刻看到扶桑和雪儿,浓墨的眉峰疑惑地紧蹙起来。   不解地看向景绣,她带着这雪儿来宫里做什么,现在不少人在为司马濬带回这个雪儿看她笑话,背地里难听的话不少。就连宫里对这事也是议论纷纷的。她带着雪儿进宫来,不是特意让人看她笑话吗?   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这个雪儿,她这带出来了,众人既见了,少不得拿雪儿和她做比较,各种议论只怕层出不穷,她难道想不到这一层吗?   景绣浅笑摇头,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心里暖暖的,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一行五人,景绣三人在前,扶桑和雪儿低头恭恭敬敬地跟在后面,进了宫门,直接往贤福宫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引得不少宫女太监偷偷看向他们,神情上都带着诧异。景绣心中也暗自诧异,难道雪儿真的这般出众,即使身上穿着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白色罗裙,恭恭敬敬地垂头跟在她们身后也掩盖不住她身上的气质,让人难以将她当成一个普通的丫鬟吗?   离贤福宫还有一段距离,就有一人远远地跑向了他们。   景绣三人不由停下了步子淡笑着等着他过来。   “你们来了,我说要给你们下帖子,贤母妃还说这是家宴你们不一定肯来呢?”南宫瑾一脸惊喜地看着景绣,声音难掩激动地说道。   景绣诧异了一下,她还以为帖子是崇明帝或者皇后下的呢!不成想竟然是他。   “白吃白喝怎么不来?他们可不傻!”南宫珏笑道。   南宫瑾疑惑了一下,见他们三人和后面的两个下人都是两手空空的,才反应过来。笑道:“没关系,贤母妃不在乎有没有礼物的,只要大家能来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空着手来了。”   说笑间,殷全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着他们道:“皇上说离家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让二小姐和濬王先去他那边坐坐,说是如果碰巧看到二位皇子的话也让一并过去。”   几人听了相视一眼,就都跟着殷全去见崇明帝。   崇明帝难得的竟不在御书房内,而是在粼湖上乘船欣赏这湖光水色。   扶桑和雪儿留在岸上候着,景绣四人上了边上候着的小船。四人坐稳后,两头的两个小太监就慢慢地划着桨往崇明帝所在大画舫靠近。   小船刚划了一半的距离,离画舫还有一半距离,几人忽然见眼前一道蓝色身影踏着湖面风一般一晃而过,如果不是听到水声,他们都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了。   “好厉害的轻功!”南宫瑾惊呼出声,忘了此刻的处境猛地站起了身子,望着已经落在画舫上的蓝色身影,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他动作太过突然,小船忽然剧烈的晃动起来,众人一时没有防备,接二连三的“噗通”声传来,先是船头的两个站着撑船的小太监一个不妨落了水,接着南宫瑾自己也掉了下去,景绣下意识地去抓他不想自己也被带着翻下船去。   司马濬和南宫珏见状也都想也不想的就跳了下去。   画舫上和岸上的人都纷纷大惊失色。   崇明帝一看到景绣落水立马什么都顾不得了,冲到画舫边上就要跳下去,皇后急忙死命拉着他,一边吩咐人,“还愣着做什么,快下去救人!”   她话音未落,宫人们也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三道身影已经飞快地跳了下去。   岸上,殷全正眯着眼睛打量着扶桑,不想忽然听到湖里传来几道“噗通”“噗通”的落水声,忙转身看过去,顿时面色慌乱地指挥岸上站着的太监们下水救人。   一时间从画舫到岸边的一小段湖里全是人头,原本平静的湖面乱做一团。   景绣本来立马就能爬上小船的,只是看到南宫瑾胡乱挣扎,明显不会水,于是离开小船去救他。   司马濬自然紧张地往她身边游过去,见她去救南宫瑾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此刻也只能去帮她。南宫珏也过去帮忙,见他游过来了,司马濬立马松开了南宫瑾,自己抱着景绣直接往画舫上游。   崇明帝看到他们的身影,立马吩咐人准备毛巾和衣服,皇后见他着急不停地安抚他,自己也急的一头乱,这在画舫上哪儿有毛巾和干衣服啊!   宫人们也都一脸为难着急,不知所措战战兢兢地站着。   崇明帝亲自蹲下身子,将景绣拉了上来,看着她浑身湿透的样子,转头厉声吼道:“毛巾!”   宫人们吓得直哆嗦,窸窸窣窣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   “咳咳,我没事……”景绣双臂环抱着,冷的牙齿打颤。   司马濬已经上来,见她哆嗦,瞥到地上放着的几件男子的开衫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弯腰就捡起那件蓝色的裹在景绣身上。   崇明帝见状,忙反应过来,直接就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衫也往景绣身上裹去。   早有眼疾手快的宫人又捡起另外两件外衫递过来,司马濬拿过一件就来擦拭景绣湿漉漉的头发。   旁边皇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南宫珏拖着南宫瑾也上来了,还有刚才从画舫上跳下去的南宫洐、南宫泽、叶寻三人。   宫人们也都反应过来,都脱下自己的外衣递给他们,南宫珏几人也只是拿衣服随便擦了擦手,将缠在身上的水草和浮萍掸落,就随便扔下了衣服来看景绣。   他们是男子,也感觉这湖水冰凉,侵肌入骨。她是女子,估计更受不了。   尤其是南宫瑾,更是难掩愧疚,看到景绣冻得发抖的样子,心内自责不已。   景绣抬头对他们笑了笑,“我……”刚开口就打了个喷嚏,然后才接着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崇明帝见她这副样子,又看了一眼其他几人,一个个都浑身湿漉漉的滴着水,眉头皱的紧紧的,忙吩咐人将船靠岸。   上了岸,崇明帝直接带着景绣往最近的皇后宫而去,又吩咐殷全带着其他人去换衣服。   一时间众人分做两批,往两个方向而去。   岸上只剩下那两个被救上来的小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是冻的二是吓得。   众人都走远了,他们依旧不敢起来,哭丧着脸跪着不动。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扶桑和雪儿去了何处。   到了皇后宫,皇后第一时间紧张地为崇明帝更衣,崇明帝却摆手让她跟着秋郦等人进去看景绣。   皇后无法,见他身上虽然有水渍但也只是少量,而且这室内也不像刚才湖上风大,即使没穿外衣应该也不会冷。   于是听他的话,亲自进去看景绣。   进了房间,宫女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和干净衣物,皇后见秋郦一脸为难,宫女们又都默默站着,景绣抓着身上的衣服瑟瑟发抖地站着。   蹙眉问道:“怎么回事?还不快伺候二小姐洗澡更衣!”   “皇后娘娘,我……我不习惯让人伺候洗澡,您让她们都出去吧!”景绣有气无力地说道。   她已经冷的快撑不住了,可是让秋郦和这些宫女出去却一个都不出去,非要伺候她洗澡。她也知道,这是为难她们,如果让外面那位知道她们没有一个人伺候她,他估计会发怒的。   但是她从来都是自己洗澡的,实在没办法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脱光。   皇后听了如此说眉头蹙的更紧了,但见她一脸坚持,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道:“就留下两个吧,不然皇上那边本宫没办法交代!”   说着看了秋郦一眼,示意她留下,又随便指了个宫女,就带着其他人转身走了出去,根本不给景绣拒绝的机会。   房门重新关上,屋内就剩下秋郦和一个宫女了。   “二小姐,快点吧,不然该着凉了!”秋郦见她依旧犹豫,忍不住催促道。   “是啊,二小姐,姑娘家身子可是不能浸冷水的,奴婢帮您脱衣服吧!”那个宫女也跟着担忧地说道。   ------题外话------   推荐爱野的《豪门重生之宠妻在上》,请多多支持!   每次他的手在她后背撩,她都控制不住颤栗,感觉像触电。   “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   “你可是说过……说过无爱不做的……”   “谁说现在没有爱……”   ☆、第173章:秋郦识破身份   景绣听这声音觉得熟悉抬头一看,见是釆菊,见她脸上担忧之色十分真切,心里微暖。   看向热腾腾浮着各色花瓣又散发着香气的洗澡水,心里一横就松开了手,裹在身上的两件男子的外衫落了地。   秋郦和釆菊都松了口气,忙过来帮她褪去属于她的已经湿透紧贴在身上的衣服。   景绣有些难为情,但是也没有乱动。   很快衣服就被退了下去,景绣不等她们扶就急切地进了浴桶将整个身子都浸了进去。   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身上的寒意顷刻间就不见了。   釆菊微笑着走到浴桶边跪了下去,拿过一个木质的小舀盛着热水往她裸露在外的肩膀上轻轻倒去。   景绣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觉得很享受,也就由着她去了。   秋郦愣愣地站在原地,视线依旧停留在景绣的后颈处,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将那个星形胎记完整地收入眼底。   脸上先是震惊,然后是困惑再是不敢置信最后又变得有些激动,多种神色变换着,她的胸口也微微的起伏着,显示着她此刻的不平静。   景绣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她的视线,疑惑地转头看去,她却忽然慌乱地低下了头。   景绣如醍醐灌顶,猛然想起一事来,伸手摸向颈后的胎记。她刚才是在看这个胎记吗?   可是不对啊,她在静安寺中出生,并且一出生就被掉包了,除了良妃身边的人或许知道这个胎记,其他人怎么会知道?   想到这儿,她放下手,若无其事地问道:“姑姑怎么这么看着我?”   秋郦心里虽然依旧翻江倒海,但是面上早已平静下来,摇头笑道:“没什么,我去给二小姐准备衣裳,二小姐泡一会儿就起来吧,皇上还在外面等着呢!”   说着福了身走到屏风外面去。   景绣面色凝重起来,秋郦之前从不曾对她福过身。她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宫女,又在宫中多年,就算是南宫璃和南宫泠见了她也要给三分面子的。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相府庶女,秋郦虽然一直对她以礼相待和颜悦色却也不曾对她如此恭敬地行礼过。   这个胎记……一定是她认出了这个胎记!可是她不明白,秋郦怎么会见过这个胎记?   “二小姐,秋郦姑姑说的是,去了寒意就上来吧,外面还备了姜汤,外面的寒意去了,里面的也不能忽视!”釆菊见她若有所思,也不敢出声,直到感觉到水温明显降了才大着胆子开口道。   景绣回过神来,打量着她,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这个胎记,但也不好专门拿出来问,见她神色正常的样子,就算见到了估计也是不认识的。于是暂放下心,点了头。让她将毛巾递给她,然后就吩咐她去屏风外将她把衣裳拿进来。   釆菊从屏风后绕出来,见秋郦坐着出神,也不敢打扰到她,于是放轻脚步拿了衣服就又轻轻地返回来。   景绣裹着大毛巾,接过衣服让她出去自己穿上了衣服才出来。   见她出来,秋郦才回过神来,抬眼看向她,越看越觉得和当年的良妃神韵相似。   景绣接受着她的打量,只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若无其事地由着釆菊引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   釆菊用毛巾绞干她的头发,替她梳了个和先前一模一样的发髻,又替她简单地上了妆。   刚准备好,外面就传来敲门声,釆菊忙转身去开了门,不知道对方问了什么,只听她回说“好了”。   景绣知道肯定是皇上或者皇后问她洗好澡了没有的,于是站起身,看着秋郦笑着说道:“姑姑我们出去吧,皇上皇后娘娘似乎已经等着急了,只怕各位皇子们也都换了衣服了,只差我了!”   秋郦点头道:“是,奴婢扶二小姐出去!”   说着走过来扶着景绣,釆菊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也忙来到景绣的另一边。她没有听错吧,刚才秋郦姑姑竟然自称“奴婢”?   景绣眸中划过一抹幽深,不动声色地点头走了出去。   果然所有人都换好衣服到了,连贤妃淑妃德妃也都过来了。   景绣才刚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司马濬就不顾避讳的大步走向她,担忧地看着她。   景绣浅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谁知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崇明帝忙说道:“宋太医快给她瞧瞧!”   景绣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一个穿着太医院官服大概五十多岁的太医提着医药箱战战兢兢地走到她面前来。   她自己就是大夫如何不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多喝两碗姜汤驱驱寒气就好了。但是看到崇明帝还有司马濬都是一脸担的样子,心内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由着秋郦扶着在一处椅子上坐了下去。伸出手腕让宋太医把了脉。   “如何?”崇明帝刚见宋太医松了手就紧张地问道。   “回皇上,二小姐只是受了凉,待臣开两副驱寒的药服了就没事了!”   崇明帝忙命人直接跟着他去太医院取药。   然后又让人端来姜汤,景绣见整个大殿中的人全都盯着自己看,有些别扭,但是又禁不住崇明帝的关心。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口气将姜汤喝了下去。   崇明帝这才松了口气。   殿内众人神色各异,一时看着景绣,又一时偷偷地拿眼去瞧崇明帝。皇上如此关心担忧一个人实在是太罕见了,至少他们中大多数人是不曾见到崇明帝像今日这般关心过一个人的。   皇后见众人神色古怪,自己心里也有些犯嘀咕,她想不明白皇上既然不是看上景绣了为什么对景绣这么好?刚才甚至不顾自身安危要跳下湖去救她……   她心里虽然忍不住胡思乱想着,但是看到大家一句话不说,大殿之中气氛诡异,少不得她先开口。   “皇上,今日是贤妃妹妹的生日,这午时已经到了,咱们是不是移步去贤福宫,臣妾听说这次的生辰宴全是瑾儿张罗的呢!”   崇明帝这才将视线从景绣身上移开,看向贤妃笑道:“看看朕这记性,这么一闹腾就把正事给忘了,朕就先祝爱妃容颜永驻,身子康健了!”   贤妃起身,福身谢了。   于是崇明帝和皇后一同起身走出皇后宫,众人也都起身跟在后面往贤福宫而去。   景绣落后左右去搜寻扶桑和雪儿的身影,司马濬看穿她的心思,轻声道:“有人跟着她们。”   她这才松了口气,又轻声对他说了秋郦通过颈后的胎记知道她的身世的事。   司马濬听到她颈后有胎记诧异了一下,他倒是没听她说起过她身上竟然还有胎记。走了两步脑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年轻些的扶桑望着一个小女孩的脖子出神……   “你怎么了?”景绣见他忽然不走了,疑惑地问道。   司马濬蹙着眉,那个画面只在脑中一闪而过,快地让他来不及看清那个小女孩的脸。   “是不是不舒服?”景绣面色紧张起来,他刚才也是下了水的,恐怕就随便洗了下澡就换身衣服过来了,姜汤估计都没喝,莫不是头疼了?   伸手就向他的手腕摸去。司马濬反握住她的手,摇头道:“我没事,我只是……”   见他欲言又止,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她好奇道:“只是什么?”   “没什么,走吧,大家都走远了!”   司马濬没有说,拉着她的手跟上众人。   景绣撇撇嘴,也没刨根问底。   南宫洐见他们重新跟上来,忙收回视线转过头来,面上闪过若有所思的神情。待景绣他们走到他旁边,他又不时地去打量景绣,眼中带着狐疑。   景绣和司马濬却都没注意到他的神色,一个脑中疑惑着秋郦如何会认得她身上的胎记,一个拼命地想着刚才那个从脑中一闪而逝的画面。   很快众人一齐来到贤福宫,刚进院门就被院内花花绿绿万紫千红的景象震住了。   贤妃见崇明帝看着院内的景象不走了,有些不好意思又无奈地笑道:“这都是瑾儿那孩子,臣妾让他布置的简单庄重些,可他偏偏说这样才好看,才有过生日的氛围。对了,听说这还是二小姐的主意呢,臣妾见是他们一番心意就由着瑾儿了!”   崇明帝诧异道:“是绣儿和瑾儿两个人的主意?”   “是啊,瑾儿这孩子专门为了臣妾的生辰宴跑去请教二小姐的意思呢,他一个男孩子,哪里想到要这么办?”   崇明帝又看向院内的景象,连连点头道:“办的不错,这个天气正适合在外面吃饭!”说着往里面走去。   身后众人因为有他们挡着根本就看不到里面的景象,听他们的对话对这里面被布置成什么样很是好奇。   此刻进来了,都不由眼前一亮。   只见院内色彩鲜艳,五颜六色,和外面已经日渐萧条的景象完全天差地别。就好像这里还是万紫千红的春天一样。   一张张长桌整齐的摆放着,每张桌子的两端都放着一个花瓶,花瓶内插着各色菊花。桌子后的椅子的椅背上缠绕着绿色藤状植物。   就连院内的一棵大树上也都缠上了各色系着铃铛的丝带,还有院墙上也挂上了绿藤。正对着她们弯腰行礼的宫女们也是穿红戴绿。整个院子因为这鲜艳的色彩给人生机勃勃的感觉。   再看桌上放着的点心,也是各种颜色都有,形状也是各不相同,很多他们都不曾见过。   一阵风吹来菊花和糕点的香味扑鼻而来,树上彩带随风飞舞,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崇明帝哈哈大笑,叫过南宫瑾问道:“老六,你告诉父皇,这里哪些是你的主意,哪些是绣儿的主意,朕要酌情行赏!”   南宫瑾忙答道:“这院子里的布置都是二小姐的主意,跑腿的是我。”   崇明帝到主位上坐下,笑道:“那这功劳就是一半一半了,一个出主意一个执行,朕也不偏心,就赏你们一样的吧!”   景绣和南宫瑾道了谢。   众人都在宫女的带领下到合适的位子上坐了下去。   崇明帝这才想起来,叶寻早上刚回来,怕是一刻没歇息就进宫了,还没来得及向他禀报正事,就出了翻船一事,直到现在他才想起他来。   忙高声道:“叶寻,此次你立了大功,想让朕怎么赏你?”   叶寻忙起身道:“这是叶寻应该做的,不要奖赏!”   崇明帝摇头,“赏是一定要赏的,不过朕一时想不到赏你什么,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说出来,朕必然满足你!”   “那臣想到了再告诉皇上!”   “好,这么多人作证,朕决不赖账!”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景绣看着叶寻,许多日子不见他似乎瘦了不少,想必这趟差事不太好办吧。   叶寻察觉到她的视线,也向她看过来,今天一回到府上,他就听说了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本来重要的事情早就先一步写成奏章让人送进宫了,皇上也嘱咐他先在家休息两日再入宫。   可是他听到下人说今日贤妃生辰她也在受邀之列,他就忍不住进宫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和她竟像是好久不见了一样,他感觉她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远的他已经追不上了。   景绣见他盯着自己似乎出了神,心里大概也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只是她一直都把他当成兄长,如今更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真的变成了她有血缘的哥哥。就算没有司马濬,她恐怕也不会对他产生男女之情的,不是他不够好,是他们只有成为兄妹的缘分。   若无其事地对着他一笑,举起桌上的杯子对着他遥摇一敬就仰头一饮而尽。   师兄,这杯酒敬你,谢谢你对我的一片心,你值得更好的女子,我衷心的祝愿你找到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女子,白头偕老!   叶寻仿佛能领悟她这杯酒的意思般,心内一痛,但面上却挂着恬淡温润的笑容,一如他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   颤抖着手端起面前的酒杯,缓缓地送至唇边,然后抬眼看了她最后一眼,仿佛这杯酒下肚后他就将永远见不到她了一样,所以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看了好久,然后闭上眼睛,一脸决绝地将酒一口喝尽。   然后又倒了杯酒,却是看向了一直盯着他看的司马濬,举起酒杯。   司马濬一手在桌下紧紧地握着景绣的手,一手端起酒杯,和他隔空相碰。   两人同时仰头,将杯中酒喝尽。   三人间无声的交流,除了南宫洐外旁人都没有注意到。   南宫洐直直地看着景绣,心里隐忍着愤怒。一是气她的刻意隐瞒和欺骗,二是气自己愚蠢。   看着她和司马濬那么默契又亲密无间地坐在一起,只觉得仿佛有人拿着锐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一下一下的戳着自己的心,疼得快喘不过气来。他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似乎酒能止痛般。   景绣察觉到他的视线,疑惑地看过去,不明白他为什么用那种怨恨的目光看着自己。   仔细想了想,难不成是因为沈老夫人的死?刚想到这个就被她摇头否决了,明明前两天见时他还对她一如既往呢!而且他也不像是对沈老夫人有太深感情的样子。   他的目光让她十不舒服,于是垂眸避开,困惑不已。过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崇明帝将接待来使的任务交给了他,虽然司马峻嵘和宇文烈脱离大部队不声不响地提前来了,但是到了平阳城后却一点都不低调。恐怕上到皇上下到文武百官都是知道二人已经来了的。   南宫洐接触过他们也很正常,莫不是从他们口中知道她就是扁鹊了?   ☆、第174章:父女相认   手上的力道一重,景绣微微吃痛,转头看向司马濬,疑惑不已。   “别光顾着乱看,吃点东西。”司马濬夹了块点心放入她面前的空碟子里,一边眼神不善地看向南宫洐。   南宫洐接触到他的目光,心里闪过一丝不甘,这几年来司马濬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过,虽然东旗强盛,但是他司马濬只是东旗皇的侄子,和皇位无缘,可他不同,皇兄被废,太子之位他志在必得。连那司马峻嵘面上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司马濬竟然将他不放在眼中?   景绣低头看那点心,果然精致好看,于是夹起尝了起来,口中充斥着点心的香味。   “怎么不见二公主?”贤妃忽然疑惑地开口。   众人停下喧闹,目光在在场的所有人身上走了一圈,的确不见南宫泠。   皇后蹙眉,转头轻声问站立在身侧的秋郦,“泠儿去哪儿了?”   秋郦正兀自出神,听到她的声音猛然回神,脸上一片茫然。目光在场上转了一圈,忙低头行了一礼,去找南宫泠。   崇明帝沉吟道:“也去将月儿叫过来吧,有绣儿在想必她是乐意来的。”   有人去了。不一会儿南宫泠和南宫新月就一前一后的来了。   景绣和司马濬坐在同一张矮桌前,司马濬坐在景绣的坐边,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都是独自一张桌子。他们右边矮桌前坐的是南宫泽。崇明帝就能命南宫新月和他同坐了,靠着景绣。   南宫泠则是自顾自地让人在叶寻的桌上添了副碗筷,走过去坐了。   许久不见他,此刻满心关心,千言万语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他看都不看她一眼,眉眼低垂着似乎有什么难言的伤心事。   虽然他甚至都没有看景绣一眼,但是直觉告诉她他的伤心定是因为景绣。南宫泠看向和司马濬亲密同桌的景绣,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从二皇子开始,众位皇子公主按照年纪排行一个一个端着酒杯向贤妃贺了生辰,带了贺礼的呈上贺礼,没带贺礼的多说两句吉祥话。   到南宫新月的时候却见她有些犹豫,似乎很放不开。   景绣了然,听说这样的家宴以往她都是不参加的,估计没有过贺寿的经验吧。   众人将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贤妃见她一脸为难,呵呵笑道:“五公主就免了吧,她能来了就代表了她的心意,本宫心领了!”   皇后也跟着附和了两句,皇上素来最疼五公主,从不为难逼迫她做任何她不喜欢的事,甚至可以不用遵守宫规。所以她甚至都没向她这个皇后请安过,而且她的性子清冷孤高,目下无尘,让她说几句讨喜的话恐怕有些为难她。   崇明帝看着站着不动的南宫新月,过了半晌忽然将头转向景绣,“绣儿你代替月儿向贤妃祝寿吧!”   景绣愕然起身,并不说话,这哪有人代为祝寿的,而且皇子公主们祝完寿献完礼,也就该她和叶寻了。她总不能祝两次寿吧?   南宫新月蹙眉,转头看向景绣,绣儿……父皇什么时候对她换了称呼?   众人也觉得崇明帝这话多少有些奇怪,一时间都怔愣住了。   崇明帝却仿佛无知无觉,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   景绣只好端起桌上的酒杯,对着贤妃道:“景绣替五公主祝贺贤妃娘娘万福金安,容颜永驻!”说着仰头将酒喝尽。   贤妃微笑着道:“多谢二小姐和五公主,本宫也祝你们早日觅得如意郎君,一生幸福!”   “谢贤妃娘娘吉言!”低着头看着司马濬,她的如意郎君已经找到了。   接着南宫瑾起身祝贺,下面就是叶寻。   总之这顿饭吃的还算和谐,饭后众人散去。   景绣一出了贤福宫就看到扶桑和雪儿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外面等着,她也没说什么,招手唤她们跟上。   南宫泠南宫新月以及南宫瑾住在宫中,叶寻和南宫珏跟随崇明帝去了御书房,剩下景绣和司马濬,还有南宫洐兄弟二人一起出了宫。   一路上无人说话,南宫洐因为心里生着气又碍着司马濬和南宫泽在场不好质问景绣什么。南宫泽又因为前几日说了那样的话而愧疚,也是沉默。   景绣也都知道他们大概在想些什么,临上马车前转身看向他们,“明日午时食客居,我宴请二位殿下并五皇子殿下、葛大人,还请二位殿下赏个面子准时前往!”   说着微笑转身,由司马濬抱着上了马车。   南宫洐兄弟二人看着两辆马车驶远,才收回视线。   “好好的怎么想起请我们吃饭了?”南宫泽一边高兴景绣没有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一边疑惑不已。   南宫洐却是能大概猜到她忽然请吃饭的意图的,明天她是要亲口当着大家的面承认她就是扁鹊吗?   南宫泽忽然又问道:“二哥,你不觉得父皇对她太好了吗?先前我想岔了,以为父皇是看上她了,可是现在我不那么认为了,但是我还是觉得奇怪……”他总感觉父皇对她的好太过不正常了,他相信不止他一个人看出来了,大家应该都看出来了。   南宫洐眉眼深沉,父皇竟然为了她不顾龙体,想要跳入湖中去救她,这实在太过反常了。就算父皇知道她是扁鹊,也不至于如此对她。   这里面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隐情。   *   扶桑和雪儿两人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分别跑去见了柔妃和淑妃。   景绣蹙眉不解,雪儿去见淑妃她倒是还能保持镇定,可是扶桑见的人竟然是柔妃,这就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了。   “当年的事难道和柔妃也有关系?”柔妃是南宫瑾的生母,听南宫瑾说是年轻时候犯了错不被皇上所喜,终日在永春宫中吃斋念佛足不出户。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坐不住了,一听说你进宫她就跑出来去见贤妃和淑妃……”司马濬玩味的说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良妃流产淑妃被冤枉的事吗?”   景绣点头,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司马濬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后来那个跳出来力证淑妃清白的宫女先前正是侍奉柔妃的。”   景绣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听他继续说道:“皇上许是因为怀疑这件事和柔妃也有关系又或许是气极之下迁怒到柔妃身上,当时柔妃已快临盆,皇上就罚她在永春宫中静心养胎,闭门思过,没有恩准不得擅自出来。此后皇上像是完全忘了她这个人般,再也没提到过她。”   “那她就真的在永春宫中闭门思过至今?”   “偶尔也会出来散散心,但都是在永春宫附近,不过,倒是真的这么多年未见过皇上……”司马濬语气中满怀唏嘘。   两人正说着话,蒋迁在门外道:“王爷,桑姨求见!”   和景绣相视一眼,司马濬高声道:“让她进来!”   门被从外面推开,扶桑低着头脚步沉重地走了进来,然后就一下子跪倒在景绣身前,头触地,“公主……”   景绣愕然起身,和司马濬对视一眼皆神情凝重眼含困惑地看着她。   “桑姨你……”景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怔怔地看着她。   扶桑抬起头,满脸是泪地看着她,嗫嚅着唇,说出口的话犹如平地惊雷,让人震惊,“公主,你是良妃和皇上的女儿,真正的五公主!”   景绣和司马濬都震惊地看着她,听她的语气她是十分肯定的,可是她不是东旗人吗?怎么会认识柔妃?怎么连这么隐秘不为人知的事情都知道?   就在二人震惊的时候,红叔走了进来,看到地上跪着的扶桑,他脸上诧异了一下,然后才看向司马濬禀告道:“王爷,殷公公说西临皇上传扶桑觐见!”   景绣和司马濬二人神色更加困惑起来。   三人一同跟着殷全进了宫,御书房内崇明帝一看到扶桑瞳孔就收缩起来,脸上风云涌动。   扶桑面如死灰地跪了下去,沙哑着声音道:“奴婢参见皇上……奴婢来请罪了……”   崇明帝冷哼一声,隐忍着怒气,咬牙道:“果然是你,你还有脸活着,你忘了妍儿当年是如何对你的,你竟然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逃之夭夭,你可当真是忠心啊!”   景绣和司马濬面目震惊地看着地上的扶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扶桑竟是良妃的婢女?这怎么可能?   “奴婢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扶桑一句狡辩也没有,无声的哭泣着,一脸的悔恨。   “你的确罪该万死,但是你死之前必须将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朕说出来,朕要知道到底是何人害了妍儿,害的朕见不到自己的亲生女儿!”   “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良妃娘娘肯定是被别人害死的,可是具体是谁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她若是知道就不会离开西临了,她若是有证据,知道到底是何人害了良妃,她就算拼了她的命她也要向皇上告发那人!   当年她跟随良妃前往静安寺刚到那儿没两天,良妃忽然肚子痛,随行的太医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她没办法只好吩咐宫女好好照看着,自己亲自去附近找大夫,可是等她好不容易找回大夫的时候良妃已经去了。   当时淑妃和一个叫芸娘的女子都在良妃的尸体旁哭泣,她不管怎么问她们都是一问三不知。   她虽然觉得良妃死的蹊跷,他们带去的人虽然多,但都是些宫女太监,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查清楚良妃提前生产和难产而死的原因。加之她伤心过度,又有小公主需要照顾就只能守着良妃的尸体等待宫中来人。   崇明帝赶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这两天里她抱着小公主,一刻都不敢离开,生怕小公主也有个意外。可是就在第二天夜里,崇明帝带人赶到的前几个时辰里,忽然有蒙面人过来刺杀小公主,她抱着小公主跑出院子大声呼救,可是外面一片寂静,她喊了好久才有一个男人来救了她们,杀了追赶她们的黑衣人。   那男人带着她们到了另外一个干净的院子的厢房内,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这里竟然还住着一位贵人,那贵人就是瑞亲王妃。   瑞亲王妃告诉她附近埋伏着好几个高手等着要她和小公主的命,不过她可以保护他们,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让她留在她身边伺候。   当时的瑞亲王妃躺在床上面有病色,身边也没一个人伺候。扶桑听了自然百般同意,只要能保住公主的命她做什么都可以。过了没多久得知崇明帝已经到了寺院外面她就将小公主放在良妃身侧跟着瑞亲王妃从地道离开去了东旗。   “你今日为什么去找柔妃,你怀疑是柔妃害死了良妃?”景绣听着她述说这些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哽咽着问道。   “我、我怀疑是淑妃害了良妃娘娘,想找柔妃证实一下,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引诱娘娘去静安寺的。”扶桑如实说道。   “你为何那么肯定绣儿是真正的公主?”司马濬忍不住问道。   “当年我在祥云寺替公主上药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公主后颈处的胎记,那个胎记我认得。”   司马濬脑海里忽又闪过早上出现过的画面,画面中小女孩的脸清晰起来,赫然就是一个小景绣。   “皇上,绣儿才是真正的公主,她脖子后的胎记奴婢认识!”扶桑跪地,一字一顿坚定的说道。   崇明帝红着眼眶看向景绣,心里翻江倒海不能平静,他就知道他的感觉不会错,她真的是他的女儿!   景绣也红着眼眶看着他,虽然她早就怀疑他是她的父亲,几乎就确定他是她的父亲。   他也一样。但是他们却都心照不宣的不去提起,现在有人当面坚定地说出他们是亲父女,让他们平时假装的平静顿时土崩瓦解。   嗫嚅着唇,想叫一句“爹爹”,却始终叫不出口,这个称呼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她缓缓走向他,在他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然后慢慢转身,将自己的后衣领往下扯了一点。   崇明帝看着那个星型胎记,哽咽难言。“你母妃曾经说过,你外祖母身上也有一个这样的星型胎记,她说这个胎记是隔代相传的,她的身上没有,你的身上一定会有……所以,朕亲手刻了那块星月玉佩……”   景绣将衣领拉上,转身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从怀里将那块玉佩掏了出来。   崇明帝起身脚步沉重地走到她面前,捧着她的脸,“绣儿,是……父皇对不住你和你母妃……”   “不、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或许他真的没有保护好他喜欢的女子和他们的女儿,但是他没有对不起她,她占用了她女儿的身体,也一并享受了他弥补的父爱,他从来没有亏欠她。   崇明帝显得很激动,一把将她抱紧在怀里,这是他和妍儿的女儿,他失散多年的女儿!   景绣没有挣扎,顺从得趴在他怀里,原来父亲的怀抱是这么温暖,这么让人有安全感。   看着他们父女相拥的温情画面,扶桑眼泪犹如断线的珍珠般不停地往下掉落,心里多年积压的负罪感减轻了几分。   司马濬心中有许多疑问,但是看着这样温情的一幕也不忍出声打扰。   崇明帝抱着她,想到这事她长这么大他这个做父亲的才第一次抱她,心里就倍感愧疚。   景绣贪婪的享受着他身上的温暖,这种来自父亲的温暖她真的是第一次感受道。“……爹爹。”艰难地叫出这个称呼,心里却仿佛注入了一股暖流一样,忍不住又唤道:“爹爹……”   ☆、第175章:请客道歉   皇后宫。   皇后听了秋郦的话震惊地久久回不过神来,嘴里喃喃着:“怎么会这样……”   “那个胎记奴婢曾经无意间听良妃的宫女扶桑提起过,说那个星型胎记叶老夫人身上也有,传女不传男并且隔代相传。”她也不愿意相信,可是种种现象都表明那二小姐十有**就是良妃所生。除了胎记,还有她的神韵还和良妃有五分相像,再加上皇上对她那么好……这怎么能不让她往那方面想。   皇后出神,脸上布满震惊和困惑,“如果景绣是真的五公主,那月儿难不成是真的相府小姐,她们两个被掉包了?”   秋郦脸色犯难,低着头不说话。她不敢妄加揣测,就这,她已经是鼓了莫大的勇气才说了出来,也是因为心里有把握。至于现在的五公主是不是相府小姐她不知道也不敢乱说。   “不行!”皇后突然起身,“本宫不能让皇室血脉流落在外,那景绣既是金枝玉叶又怎么能在相府做个让人瞧不起的庶女?”   秋郦忙跟在她身后,担忧地劝道:“娘娘,皇上之所以不公布公主的身份想必是有所打算的,您还是不要干涉这件事的好!”   没有人比皇上更疼爱五公主,皇上明明知道五公主的身份,对五公主稍微好一些就在宫里宫外引起轩然大波,议论纷纷,就这样皇上都没有公开五公主的身份,皇上必定是有所打算的!   皇后经她这一提醒,猛然反应过来,停下步子,深以为然的点头道:“你说的对,皇上一定自有打算,本宫不能坏了皇上的事!”   “娘娘明白就好!”秋郦松了口气,“这件事皇上不提起娘娘最好当做不知道。”五公主到底为什么被人掉包,被何人掉包,现在的五公主又是谁家的女儿……皇上都需要花时间去查明白,在一切明了之前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她就怕皇后娘娘一时冲动,好心办坏事,惹皇上不喜。   皇后如何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你放心吧,本宫知道该怎么做。”   西临宫中认识扶桑的人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皇上忽然宣濬王府的一个下人进宫这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自然引得各宫的注意。也就难免有人认出扶桑就是以前服侍在良妃身边的宫女,一传十,十传百,消失多年的人忽然出现在宫里自然引起众人议论纷纷。   很快各宫的主子也都听说了这事,又纷纷派心腹去打探消息的真假,确定是真的,有些人只是当奇事拿来说一说,有人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不置可否,而有些人就变得坐立难安……   崇明帝本不打算饶了扶桑,但是景绣求情他也就算了。扶桑知道的不多,看她的神情应该没有隐瞒,她确实不知道景绣是被何人掉包的,也不知道南宫新月是哪儿来的,更不知道瑞亲王妃如何在静安寺,是不是跟良妃的死、景绣被掉包有关系?   三人一路无话的回了相府。   第二天中午景绣和司马濬早早地来到了食客居,要了一间包厢,也顺便点好了菜肴。既然是道歉就要有诚意,她点的菜算是食客居的招牌菜,每一道都贵死人。   没听到敲门声,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两人以为是南宫珏他们,却不想竟是宇文烈。   只见他依旧一身黑色的锦衣包裹着昂藏的高大身躯,剑眉星目,显得有那么几分痞气。   景绣曾经也偶然见过几次南疆的商旅,知道南疆的服饰和穿衣风格以及发辨样式都是和西临不一样的,但他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都是西临的装扮,算是入乡随俗吧!   “听说二小姐今日请客吃饭,本皇子在客栈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二小姐派人去请我,我可是听说贵上派了二小姐招待我们这些外来使者,二小姐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他一边哀怨地说着一边自顾自地在空位子上坐了下去。   景绣淡淡地笑道:“我说我早料到十七皇子会不请自来,你信吗?”   宇文烈一愣,竟然不知道怎么回。   南宫珏和葛天一一前一后进来了,看到宇文烈纷纷诧异了一下,去请他们的人可没说景绣还请了宇文烈啊?   三人彼此打了招呼,不一会儿叶寻南宫洐兄弟二人也来了。   人齐了,景绣就让小二上了菜。   除了南宫洐已经猜到她这顿饭的目的是什么外,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   一顿饭吃毕,大家都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景绣起身,对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有一件事隐瞒了大家许久,心里一直觉得愧疚,所以把大家叫过来,当着大家的面坦白,祈求大家的原谅!”   叶寻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就已经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事了。   南宫珏见她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快说吧,你到底隐瞒了什么,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又这么郑重其事的?”   她能有什么事瞒着他们,即使有估计也只是小事,没来之前他还以为她是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要宣布呢!   南宫泽和葛天一以及宇文烈也都用那种既好奇又疑惑地目光看着她。   司马濬叶寻淡笑着看着她,南宫洐脸色有些阴沉。   “我是扁鹊!”景绣呼吸了口气,语速极快地说道。   原本好奇又困惑的那几人神情顿时僵住了。   宇文烈本来等着她说什么有趣的事呢,听她只说了这个面上顿时闪过失望之色,他刚来都知道她是扁鹊了,这也需要如此郑重其事的拿出来炫耀?刚要出声催她快说,莫要耍他们,就忽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   扭头看看左右,见南宫珏、南宫泽、葛天一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恍然大悟过来,看向景绣,难道她一直向他们隐瞒她是扁鹊的事?   景绣盯着南宫珏的脸看,她最怕的就是他生气。   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南宫泽,“你……不会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我没有开玩笑,我确实是扁鹊!”她依旧看着南宫珏,摊开手,手上是一只翠绿的耳钉。   南宫珏脸色扭曲着,心中燃烧着怒火,也伸出手摊开,手上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翠绿耳钉,显然和景绣手上的是一对。   众人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的掌心,没有一个人说话。   宇文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怎么,这是定情信物?”   话音刚落,司马濬随手拿起面前的酒杯掷了过去。   他头一歪堪堪躲了过去。   南宫珏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见宇文烈都知道,心里一痛,目光最后定格在南宫洐面上。   南宫洐抬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也是昨天才猜到的。”   南宫珏转过头来,重新看向她,“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我们大家你是扁鹊的事?”他胸口起伏不平,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他明明就知道他在找她,却故意耍他,他一直以为在她心里他是个特别的存在,亦兄亦友,难道这都是他自己的错觉吗?   “对不起!”景绣紧握着手中的耳钉收回手来,愧疚地说道:“我真的不是要故意欺骗大家的,当时我……”   “好了,不用解释了,你就是你,是景绣还是扁鹊有什么重要,也是我们自己笨竟然这么久都没识破你!”南宫泽不以为意地笑道。想到当日在食客居前,那么近的距离,他们就在楼上看着她,竟然都没能识破她。怪不得那个时候“景绣”去不了,那是因为“扁鹊”去了啊!   葛天一跟着笑呵呵地说道:“真没想到二小姐竟然就是扁鹊姑娘,这事不怪你,怪我们太笨,不过是戴面纱和不戴面纱的区别,我们竟然就认不出来了,真是……”   当初她约他在食客居见面,当时明明他一眼看她就是扁鹊的,结果她一否认,他竟然也就信了,丝毫没有怀疑。还有当初在静安寺,她表现的那么不正常,结果她说她跟扁鹊学过一些,他竟然也就信了。   现在想起来,她露出的破绽不少,是他自己笨,换做聪明人早就识破她了。   “呵呵……”南宫珏起身,满脸苦涩,“是啊,是我自己笨,不怪你,不怪你……”   往事一幕幕像电影般在他脑海中重复,细细想来可不就是他笨吗?其实她露出的破绽已经够多了,怪就怪在他太相信她。   他又想起当日在濬王府,司马濬曾说过让他祝福他们的话,他好残忍,竟然在他不知景绣就是扁鹊的情况下诱他说出那样的话。   他起身,冷笑着离开了厢房,离开了客栈。   他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他目前真的没有办法面对她。   景绣担忧地看着他,想追上去却被司马濬抓住了手。   接着南宫洐也不发一语大步离开了。   宇文烈眼里精光闪烁,饶有兴致地看着景绣,嘴角似笑非笑地上扬。   南宫泽和葛天一不明所以地相视一眼,然后后知后觉地低下了头。   叶寻心内无声的叹息,他倒是对二皇子五皇子的心情感同身受,看来失意人不止他一个。   这顿饭算是不欢而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将她是扁鹊的事散播出去。反正短短两三天的功夫似乎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相府二小姐景绣就是扁鹊。   她因此又火了一把,宫里宫外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溢美之词不绝于耳,全是夸她人美心善医术高明的。   阁楼之上,女子一身浅绿色衣裙,头发随意地挽起,仰躺在睡椅上看着王府内的湖光秋色。风景美人更美,司马濬走过来,抚平她眉间的褶皱。自从那日从食客居回来她就一直愁眉不展的,应该还在担心南宫珏吧?!   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对方是她的哥哥,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泛酸。不喜欢她为别的男子上心,哪怕是她的哥哥和父亲。   “我教你练字吧!”崇明帝前两天送了文房四宝来,说是让她没事的时候练着玩,她还没碰呢!他其实不想累着她,她写字好不好看他也不在意。此刻看到她无所事事的胡思乱想,才想找点事情让她做,转移她的注意力。   “好啊!”景绣欣然点头,从椅子上下来。   司马濬握着她的手,写了个“景”字。   景绣蹙了蹙眉,问道:“你说南宫新月是景天岚的亲生女儿吗?”   司马濬不答话,继续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写了个“绣”字。   练字是想让她修身养性不胡思乱想的,她怎么又想那些烦心事了?   “你说到底是什么人将我们对调的,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曾经在电视上看过,有穷人家会把自己的孩子和富人家的孩子对调,想让自己的孩子到富贵人家过好日子。会不会是芸娘掉包的?她的女儿是庶出,她怕女儿在家里不受待见所以做出这样的事?   司马濬见她眉头深锁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笔,转过她的身子,柔声道:“一切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现在不要想得太多,累到自己我会心疼的,嗯?”   景绣脸一红,抬头愣愣地看着他,刚才是她听错了吧,他竟然将甜言蜜语说的这么自然。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司马濬吗?   司马濬见她傻愣愣的看着自己,一双水亮亮的星眸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不由得咽了口唾液,视线滑落到她不点而朱的樱唇上,低头覆了上去。   景绣没有躲闪,闭眼迎接着他的吻。   “啊——”一声尖叫声混合着清脆的碎裂声传来。   两人皆是一脸不悦地循声看去。   雪儿脸色绯红,慌慌张张地蹲下身子去捡地上杯子和茶壶的碎片。   “谁让你上来的?”司马濬脸色阴沉的能滴下墨来,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我……我只是想给王爷和二小姐送茶水,我……”雪儿低着头断断续续地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嫉妒和阴森。   景绣走过去,低头捡起一块碎片,放在眼前细细的打量着,许久才启唇道:“雪儿,这可是上好的紫砂壶啊,王爷平日最爱用它泡茶了,就这么被你打碎了,啧啧啧……真是怪可惜的!”   “雪儿以后一定会小心,再也不会这么莽撞了,雪儿马上去再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她看了司马濬阴沉的脸色一眼,慌忙收拾好碎瓷片转身就下了楼。   “等一下!”景绣唤住她,将手中的碎片准确无误地扔到她手上的托盘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声音不似刚才清脆,猛的低沉下去,“以后我和王爷单独相处的时候不准任何人打扰,尤其是你,听到了吗?”   雪儿握着托盘的手骨节分明,微微泛着不正常的白,咬唇道:“我知道了!”   “还有,这紫砂壶是你打破的,要买也不能用府上的钱。”   “……是。”   景绣孩子气地对着她的背影伸了下舌头,转头就看到司马濬满脸宠溺地看着她,哪还有刚才面对雪儿的阴沉可怖。   “我们……继续?”走到他面前,眨了眨眼睛。   司马濬发怔,景绣忍俊不禁,“逗你……”那个“的”字还没说出口,对方就已经覆上了她的唇,辗转吮吸。   一吻结束,景绣趴在他怀里喘息不止,他的胸口也不停地起伏着,心跳比她还快。   楼梯处又传来脚步声,从他怀中退出,快速地跑到先前的睡椅上背对着他躺着。雪儿经过刚才的事应该不敢再上楼,上楼的肯定是红叔他们。   听到声音果然是红叔。   “景丞相来了!”红叔没察觉到司马濬微微泛红的脸色。   司马濬咳嗽一声,掩饰自己尴尬,“他来做什么?”声音略有些沙哑。   红叔依然没察觉到他的异常,如实回道:“他要见绣儿。”   ☆、第176章:雪儿身份   景天岚看着景绣,只觉得不认识了一样。她竟然是扁鹊,刚听到消息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扁鹊仙子竟然是他的女儿,怪不得他怎么查她这些年的生活轨迹都一无所获,就好像她这个人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原来她竟然是天灵老人的弟子,在天灵上上长大,而且还有着别的身份。   “父亲为何如此看我?”景绣俨然一副王府女主人的派头,在主位上怡然坐了下去。   景天岚收回视线,清咳一声,笑呵呵地说道:“绣儿,你既然是扁鹊为什么不告诉父亲呢?”   “也不是了不起的大事,我觉得没必要。”景绣神情淡淡的。   “怎么能不是大事呢?”景天岚不赞同地说道:“你是天灵老人的弟子,这可是无上的光荣啊,你知道吗就这两天上咱们相府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大家都希望认识你呢!”   她怕的就是人人想要认识她啊,景绣面上闪过苦恼之色,“父亲没答应别人什么吧?”她是医生不假,但也不是什么人什么病都治的,盛名之下,要是有个小咳嗽小感冒都来找她的话,她不得累死。   “没有没有……”景天岚摆手,“爹怎么会胡乱替你答应什么,爹打算办个宴会,将去过咱们府上的人都请来,让大家重新认识你一下。”见到景绣似有不悦之色,他忙接着说道:“你也知道这一阵子宫里宫外都在传关于你的一些不好的话,为父想着趁着这个机会纠正大家对你不好的印象,你也借此机会多结交一些你差不多大的闺中好友,怎么样?”   “既然如此,那好吧,父亲将时间定在了那一日?”景绣无奈地说道,心里依旧有些不高兴,她最烦的就是这些宴会什么的了。   “就后日吧,后日是个好日子,父亲已经让你母亲在府中着手准备了,你看,你是不是也……”   “我收拾一下,即刻随父亲回府。”景绣起身,看向红叔,“红叔我在相府也没什么人使唤,不如就让雪儿跟着我回去把?”   红叔自然没有意见,笑着点头道:“我这就去通知雪儿!”   “等一下!”景天岚出声叫住红叔,说道:“咱们相府还不至于缺一个丫鬟怎么能劳烦雪儿姑娘去做丫鬟呢,只怕濬王舍不得啊!”说着转向景绣,“你若缺丫鬟使唤,为父从别的院子给你拨几个过去,实在不行,重新去外面买几个不就行了,让雪儿姑娘给你做丫鬟简直是胡闹!”   “本王没什么舍不得的,要说舍不得也是舍不得绣儿,绣儿想要带雪儿回相府只管带去!”司马濬迈着长腿走进来,无所谓地说道。   “这……”景天岚语气一窒,不再言语。   景绣盯着他看了两秒,唇角微扬,转身对司马濬柔声道:“那我走了。”   青霜诧异地看着景绣身后的雪儿,语气有些冲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雪儿也不见怒色,泰然自若,柔柔地说道:“王爷让我跟来照顾二小姐。”如果不是这样她才不想来呢,原以为景绣回了相府她有了和司马濬单独相处的机会,却没想到景绣如此狡猾将她也带了来。   “孙嬷嬷,给这位雪儿姑娘收拾个房间出来吧,以后她就跟我们一起住了。”景绣直接将雪儿交给了孙嬷嬷,自己走进了房间。   青霜跟了进去,关上房门,“小姐怎么回来了?”   “景天岚去接我了,我就回来了呗。”景绣漫不经心地说道,在床上坐了下去,“我让你拿的东西拿到了吗?”   “嗯,本来决定今天就送过去,没想到小姐就把她直接带来了。”   景绣一边晃着腿一边说道:“我把她带来就是为了方便你行事的,我看她只带了两件随身的衣服,王府那边应该还有,你等会儿就带着东西过去一趟。”   “好!”   青霜回了濬王府,青铜蒋迁见她回来忙说道:“小姐已经回相府了。”   “我知道,我这两天一直都在相府,就是小姐让我回来的。”青霜拍了拍手上的包袱,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跟我来!”   青铜蒋迁好奇的跟着她来到雪儿的房间。   青霜打开包袱,拿出一双女鞋递给蒋迁,蒋迁犹豫着不接。   “这些都是谁的?”青铜看看她手上的鞋,又看向包袱里的女子衣物。这既不是小姐素日穿的,又不是她素日穿的。   青霜见蒋迁不接,脸色有些嫌弃,她叹了口气,将另一只手上的包袱塞进他手里,然后拿着鞋子走向房间正中间的木床,那木床的床尾放着一双干净绣着精美花样的绣鞋。蹲下身子,将自己手上的那双鞋和那双并排整齐的放着。   青铜走过去蹲在她旁边,打量着那两双鞋,似有若悟,“这鞋哪儿来的?”   蒋迁皱着眉头勉强的拿着包袱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脸上布满疑云,完全看不懂青霜到底在做什么。   青霜一手拿起两双鞋中的一只,将鞋底重合在一起,两双鞋大小几乎一致。   她将鞋随手扔在地上,粗鲁地从蒋迁手上扯过包袱,拉出里面的衣服。   青铜立马走到旁边拉开衣柜,里面只有两三件衣服,全是浅色系的。他随手拿下一件白色罗裙,转身走回来。   蒋迁看着他们兄妹二人同时找出衣服的袖子靠在一起比对,那袖子的长短几乎没有多少差别。   然后,青铜放下手中衣服,又从柜子里拿出另一件再一次比对了一下,还是差不多。   然后他们又比了一下裙子总体的长度,也是几乎差不多。   “青霜姐,你是不是知道雪儿的身份了?”蒋迁恍然大悟的问。   “嗯。”青霜点头,“不过也只是怀疑,单凭这个还不能确定。”   “这衣服……”青铜抓起青霜手中的衣服,“是六姨娘的?!”他记得林秋水曾经穿过这样的衣服,可是青霜为什么拿林秋水的衣服和雪儿的衣服比对?   “我也不明白,都是小姐吩咐我这么做的,但是你们想想,林秋水消失的时间正是雪儿出现的时间,这会不会太巧合了?”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青霜还是觉得景绣的猜测有几分道理。   青铜和蒋迁都震惊不语,小姐就因为这个怀疑林秋水和雪儿是同一人会不会太草率了?   “林秋水不是易容成丫鬟从你的眼前消失的吗,她现在的样子说不定也是易容了啊!”青霜越想越觉得小姐的直觉和猜测很有道理,林秋水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雪儿又怎么可能凭空出现?   “小姐打算怎么做?”好一个林秋水,易容从他眼皮子底下溜了竟又重新易容在他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的出现,这是在把他当傻瓜耍吗?   “不知道,你们先不要声张,只当不知道,免得打草惊蛇,等我先回过小姐,你们等我和小姐的消息。”王爷留下雪儿本来就是为了看看她到底打什么主意的,小姐恐怕也有别的打算,不能让他们一时冲动坏了两位主子的事。   青铜和蒋迁一齐点头。他们才不是那等莽撞的人,林秋水这么耍他们,他们当然得将计就计,就看看到底是谁耍谁了。   晚上青霜将从秋水阁偷拿来的两套衣服和鞋子又都悄悄的原地放了回去。   “许久不见六姨娘了,我去看看她,你们谁陪我去?”景绣用了早膳就想要去秋水阁走一趟,不是说林秋水不见的事相府众人都还不知情么,就让她做第一个发现的人吧!   青霜举着手中的包子,含糊不清的说道:“小姐带雪儿过去吧,我还没吃完呢!”   景绣看向已经放下筷子的雪儿,“那就雪儿跟我去吧,刚好我带她在府上各处转转熟悉熟悉。”   雪儿不动声色地跟着她后面,心里一紧,这路明明不是去秋水阁的,她怀疑自己了?   “这是二姨娘的芳宜苑,我们先看看二姨娘和仁杰再去秋水阁。”一直到芳宜苑门口,景绣才转身看向她,神态自然地浅笑道。   雪儿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三个大字,“我还以为秋水阁到了呢,小姐快进去吧,雪儿在外面等着!”   景绣也不勉强,转身走了进去。   “二小姐——”秦芳宜显得很惊喜,“你可是许久没回府中来了。”   “姨娘最近还好吗?”   “托二小姐的福,我很好。”   两人寒暄了几句,秦芳宜叹息道:“真没想到二小姐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扁鹊姑娘。”明知道她不简单,从来不敢小瞧她,却没想到她比自己原以为的还要深藏不露,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景绣垂眸笑道:“姨娘还是莫要取笑我了,不过是浪得虚名。”   “二小姐太谦虚了。”扁鹊如果是浪得虚名,这世界上的人大半是沽名钓誉无真才实学之辈了。   “在这府上我只和二姨娘还有六姨娘能谈上几句,现在看过二姨娘了,我再去六姨娘那儿坐坐吧……姨娘要不要一起去?”景绣一边起身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秦芳宜看了床上睡着的儿子一眼,吩咐丫鬟们好生伺候,就跟着景绣一起走出芳宜苑。“说起来我还没去过秋水阁呢,今天就借二小姐的光过去坐坐,希望六妹不会撵我出来。”   景绣捂嘴轻笑,眼角余光瞥了眼身后跟着的雪儿,“姨娘说笑了,六姨娘不是那样的人。”   来到秋水阁,丫鬟春儿热情地迎了出来。看到景绣身后的雪儿,心内一紧,眼神怔怔。   景绣狐疑地打量着她,刚想开口说话,春儿已经恢复如常,笑容满面地给她们行了礼。   “哎呀,真是不巧,我家姨娘最近有些不舒服刚睡下了,二小姐和二姨娘还是请回吧,要是把病气过给二位就不好了。”   秦芳宜笑道:“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二小姐可是大名鼎鼎的扁鹊姑娘,六姨娘既然生病了,何不请二小姐看看,肯定比外面的那些大夫强的多。”   春儿吃惊地看着景绣,说话都不利索了,“二小姐是、是扁鹊姑娘,这……”饶是她天天足不出户待在秋水阁中也听说过扁鹊之名,活死人肉白骨,绝不是浪得虚名。毕竟她可是天灵老人的弟子啊!   景绣笑道:“我的确是扁鹊,现在你应该放心让我去见见六姨娘了吧!”说着不由分说地走过她往屋里去。   春儿心里七上八下地跟在最后面,她如果一味阻拦,肯定会惹二小姐她们怀疑的,还不如赌一把放她进去。   床上围着一层薄薄的纱帐,随风飞舞,如梦似幻,如雨意缥缈。隐约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春儿快步上前掀起纱帐,拿出床上人的手,并细心的将袖子往上撸了一些,露出一段洁白无瑕的藕臂。   她并没有刻意地遮住林秋水的脸,景绣借着纱帐掀开的一角清清楚楚地看到床上睡着的人的确是林秋水,并且并没有在这张脸上看出易容的痕迹。   可是青铜明明说过林秋水是易容成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出去的,直到好几个时辰过去他看到明明已经出去并没回来的丫鬟竟然从屋里走了出来才发现事情不正常的。他进房间查探,才发现林秋水不见了。   景绣看着这张完美易容的脸,又想到身后雪儿的那张清丽脱俗的脸蛋,禁不住为这样足以以假乱真的易容术心折。   雪儿搬来凳子让她坐下,心里冷笑,面上却分毫不显。   说道:“二小姐还是快些吧,我看这六姨娘只怕并的不轻,我们这么大的动静她都没察觉到。”   秦芳宜也担忧地说道:“是啊,只怕真的病的不轻。”   景绣坐下,伸手把脉,过了一会儿收手,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春儿,当真是心思缜密,她原以为只不过是装病的,没想到这戏演的这样足,竟然是真病了。   雪儿低垂着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担忧地问道:“二小姐,怎么样,六姨娘病的重吗?”   景绣定定地看着她,倏地笑了,“怎么,雪儿这么关心六姨娘?”   “这是府里新来的吗,奴婢好像没见过。”不等雪儿说话,春儿开口说道。   景绣笑道:“是啊,是新来的,等六姨娘病好了你可一定要告诉她,府上新来的一个叫雪儿的丫鬟很关心她。”   雪儿心里暗怪自己一时得意,惹她怀疑,她还从来未曾见过六姨娘平白无故的就关心她,岂不是很奇怪。   她低着头不出声,这个景绣太过精明,她一说就错,还不如保持沉默。   景绣让拿过大夫开的方子让她看看,看完之后道:“就按照这个继续熬药吧,既然六姨娘病了,我们也就不打扰了,等她病好了再来看她。”   秦芳宜又跟着她到清枫院中坐了一阵才离开。   相府的宴会,办的似乎景绣当初的及笄礼还要隆重,三更天,景绣就被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一遍,再醒来就是五更天,依旧比往日醒来的时间早。   看到院中出现的人,景绣有一瞬间的紧张。   “怎么,不欢迎我?”男子笑的灿烂,迈到石桌前坐下,若无其事地说道:“上次你及笄,大家都是看在你父亲的面上还有对你好奇才来的,这次大家可全都是慕你扁鹊之名而来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景绣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他面前坐下,“你不生我气了?”   南宫珏板起脸孔,认真的说道:“生,怎么不生?我今日是专门来让你给我赔礼道歉的,本皇子宽宏大量,道了歉我也就原谅你了。不过这欺骗皇子事小,可欺骗我父皇可就……”   ------题外话------   能不能给我一个撩亲们的机会……   ☆、第177章:公平竞争   他挑挑眉,一副等着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景绣一听这话立马站起身子,对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恳切的说道:“我错了,我不该对你隐瞒我就是扁鹊的事,我发誓以后能不骗你就不骗你,争取不骗你!”   南宫珏哭笑不得,“你少跟我贫嘴,你骗我们没关系,可是你别忘了父皇也被你骗了,虽然父皇不一定会怪你,可是若是有心之人当众在父皇面前告你欺君,父皇总不好当众袒护你,到时候你当如何?”   “这个还要请你帮个小忙了。”景绣重新坐了下去,对他说的事完全不担心,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到桌上推到他面前,“将这个交给皇上,真到了那一刻他就不会为难了。”   南宫珏挑眉拿起信,心里对里面的内容十分好奇。但也没问什么,将信揣进怀中。   “你忽然承认你是扁鹊,是因为被二哥发现了还是因为你师兄司马峻嵘来了,怕瞒不住?”   “嗯,其实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我当初根本没想到我会在平阳城待这么久……”治好司马濬的脸然后将沈柔母女绳之以法,可是后来一系列的事情发生,让她知道她的身世谜团,又喜欢上司马濬……   南宫珏理解地笑了笑,眼里带着释然,伸出手摊开,上面是那只翠绿的耳钉。“以后不准把它弄丢了!”   “嗯!”景绣重重地点头,伸手从他掌心拿起耳钉,然后低头就带到耳朵上。又转头唤青霜,让她将另外一只也拿过来带上。   南宫珏看着她,嘴上笑着,心里却有苦涩蔓延。“绣儿,以后就算去了东旗也别忘了我!”   景绣点头,“不会的,你永远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还有哥哥。   “好了,我先出去了,你也快点出来吧,宾客可都到的差不多了。”   看着他走出清枫院,景绣心里因为得到他的谅解而开心感动着,刚起身院门后走出一人,她落下刚抬起的脚。   南宫洐迈着稳重的步伐,走到南宫珏刚才坐过的位子上坐下,看着景绣怔愣的样子,眉眼间竟隐现出哀伤,“你是不是只在乎能不能得到五弟的原谅,对于其他人的原谅与否根本不在意?”   景绣摇头,“不是的,你们每一个人的态度我都很在意,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她承认在他们几个人中南宫珏在她心里的地位最重,但是他们也同样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南宫洐盯着她的眼睛看,仿佛在忖度她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般,过了半晌才低下头,语气听不出一丝情绪地问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是已经好了,还是当初故意骗人?”   “这个……”景绣没想到他会在意这件事,一脸尴尬地坐了下去,“对不起啊……”   南宫洐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点点头,眉眼间染上挫败,枉他自诩精明竟然几次三番被她骗了,真是应了那句一物降一物了。   “我有一件事问你,你若真心把我当朋友,请你不要再骗我!”南宫洐郑重其事地说道。   景绣有预感他问的会是她不想回答的,为难地说道:“我不想骗你,所以如果你要问的事是我不想回答的,我会选择沉默。”   “好!”南宫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问,你可以不回答,但是不能骗我。”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问道:“父皇他究竟为什么会对你那么好?”   景绣心里想道:果然是这个。于是摇摇头,不说话。   南宫洐好像也早就猜到是这样,点点头,也不追问,起身走出了清枫院。   迎面碰上司马濬,用只有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要和你公平竞争!”她曾经说过,‘有自信心的人,可以化渺小为伟大,化平庸为神奇,化不可能为可能’,他有信心可以感化她,让她爱上他!   司马濬顿住脚,不屑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绣儿是他的,任何人都别想把她从他身边抢走!   “王爷,您来啦!”轻柔悦耳的声音猛然响起,带着无限的欣喜。   景绣看了她一眼,走向司马濬,挽着他的手臂,两人一道走出了清枫院。   雪儿站在原地看着从头到尾都不曾看过她一眼的司马濬,心里难受的厉害,又看向他身旁的景绣,那股难受又变成了嫉妒和愤恨。   凭什么景绣什么都好,煊赫的家世,漂亮的脸蛋,还有厉害的师傅……还有同仁堂属于她自己的铺子,那是平阳城最大的药房,盈利肯定不少,她还有被人吹捧的医术,她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就能活的光鲜漂亮。   她自认相貌才华能力都不比她差,唯独命没有她好!仰头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凭什么老天爷你要这么不公平!   看到景绣和司马濬两人一同出现,众人立马停止了交谈,目光嗖地一下全聚集到他二人身上。   景天岚笑呵呵地走向她,对着众人高声道:“小女景绣,五岁就离家只身前往天灵山拜天灵老人为师学习医术,这十多年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挽救了许多人的性命。本相为有这样一个女儿而自豪和骄傲!”   众人纷纷称赞,“丞相大人好福气啊,有二小姐这么优秀的女儿!”   “二小姐不仅长得如此倾城国色心地也如此的善良,真是难得啊!”   “真没想到,二小姐竟然这么低调,要是一般女子恐怕早就将此事炫耀的满城皆知了,可见二小姐绝不是那等虚荣又贪图虚名的女子啊!”   ……   一时间赞美之词不绝于耳,景绣嘴角微抽,在心里为景天岚竖起了大拇指。这话说的竟好像她不是“意外”流落在外的,而是他煞费苦心专门送到天灵山去培养的。真是有够虚伪和狡猾的。   人群中几双眼睛看着被众人不停赞美和恭维景绣,心里又妒又恨又不甘。景绣竟然是扁鹊,这简直就是上天跟她们开的最大的玩笑!   一片赞美声中,忽然一道绵长奸细又让不少人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纷纷下跪行礼。   崇明帝满脸如沐春风的笑容,让众人起了身。刚才隐约听到众人对绣儿的夸赞,他的心里充满了骄傲和自豪,他和妍儿的女儿当然是这个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看到站在景绣身边的景天岚,心里瞬间涌上一股难言的嫉妒和憋闷,那是他的女儿,他景天岚自豪个什么劲?   景天岚忽觉崇明帝看他的眼神有了变化,冷沉沉的,他心里一紧,后背爬上一层冷汗,皇上为什么忽然用那种目光看他?   “二小姐竟然是扁鹊姑娘,本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是大吃一惊啊。”皇后上前拉起景绣的手,越看她越喜欢,“本宫一直记着你那首《赏牡丹》呢!”   她笑意盈盈地看向众人,高声道:“众位,二小姐除了长相出众医术了得心地善良外,才华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家莫不是忘了扁鹊可是夺得了今年百花竞赛的魁首,是今年的百花仙子啊!”   众人恍然想起来,于是又纷纷称赞了一遍景绣的才华,还有不少人说起了当日百花竞赛上她写的诗和脑筋急转弯。   景绣脸色微红,之前还是扁鹊的时候,她曾听说皇后不太喜欢淑妃,还担心皇后会不待见她。没想到皇后对她却很好,当时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她好像懂了,一是因为皇后本就是慈爱心善之人,这二,恐怕是那首《赏牡丹》无意中取悦了她。“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牡丹不就喻指皇后么!   众人的称赞渐渐停歇,跟随帝后一起来的南宫泠忽然朗声开口:“二小姐才貌双全,心地善良,泠儿实在佩服之至,但是父皇……”她看向崇明帝跪了下去。   众人不解地看向她,面面相觑,疑惑她突然下跪做什么。   瑞安、景媛、叶倾包括秦雨柔几人都忽然心里一喜,她们知道二公主对景绣或者说扁鹊的恨意和妒意恐怕比她们只多不少。这未说完的话……   景绣心里知道,南宫泠这是欲抑先扬,先夸她,然后再踩她吧!且看看她到底要说什么。   崇明帝和皇后眉头都深深蹙了起来,不悦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南宫泠。   皇后威严道:“泠儿,你这是做什么?”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泠儿接下来的话肯定会让她不高兴,更会让皇上不高兴。   南宫泠却恍若未闻,鼓着勇气直视着崇明帝闪烁着精明的双目,掷地有声地说道:“虽然二小姐才貌双全医术卓绝,但是也不能掩盖她犯了欺君之罪的事实!”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窃窃私语起来,景绣的确是犯了欺君之罪,他们中不少人其实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但是他们知道崇明帝一直很喜欢她,具体是否是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他们也不清楚,但总之是喜欢的。他们也就乐的装糊涂,不提起这茬。   一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惹皇上不高兴;二来,也是卖个人情给景天岚和景绣。景天岚是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的仕途多少要仰仗于他,至于景绣,那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鬼手神医,但凡人谁没个病痛,说不定哪天就有求于她指望她救命了呢!   倒不想这个二公主提了出来,看皇上的脸色,众人心中不由庆幸,幸亏他们没提。   沈柔母女、瑞安、叶倾、秦雨柔等人纷纷露出得意的神色,心里难掩期盼,期盼皇上能够治景绣一个欺君之罪!   景绣心里好笑,刚才南宫珏才提醒过她这事,南宫泠就真的把担忧变成现实了。也不知道南宫珏把信已经交给皇上了没有?   崇明帝目光寒沉沉地落在南宫泠身上,过了半晌才一字一顿地问道:“依泠儿之见该当如何?”   南宫泠承受着他的目光,心里生出强烈的畏惧,但是依旧倔强地挺直脊背,目视前方,一字一顿说的缓慢而又清晰,“依儿臣之见,自然是按欺君之罪论处!当然,二小姐治病救人做过不少善事,又是丞相大人的女儿,丞相大人为我西临尽心尽力劳苦功高,自然不能看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基于这两点,儿臣请求父皇法外开恩,酌情处置,从轻处罚!”   欺君之罪,从轻处罚也能让她生不如死!   崇明帝脸上风起云涌,酝酿着滔天的怒火,紧抿着唇不发一言地盯着南宫泠。她就这么恨绣儿吗?绣儿何曾得罪于她,不过就是因为叶寻钟情绣儿,她嫉妒罢了,怀璧其罪啊!   皇后看着崇明帝的脸色,心里一紧,忙跪了下去,急急地说道:“皇上,二小姐不过是小孩子家家调皮了些,谁年轻的时候不开几句玩笑啊,臣妾还经常和宫中的姐妹们没事就说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呢,年轻的时候也曾开玩笑骗过您的,若是这都算欺君之罪的话,那臣妾岂不是也要被按照欺君之罪论处……”   “皇后娘娘言之有理,这不过就是二小姐年轻爱玩爱捉弄人罢了,二公主未免也太当真太小题大做了!”有人对崇明帝察言观色,跪下附和皇后的话。   “是啊,这不过是二小姐开的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二公主的确小题大做了!”又有人出声道。   接着众人纷纷出声替景绣求情,南宫泠不敢置信地扭头看着身后众人,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都替那个贱人求情?他们平时不都是一群喜欢小题大做的老古板吗?怎么今日都这么开明了?   崇明帝的脸色渐渐和缓下来,脸上云收雨歇,但是威严之气依旧笼罩在周身上下,先命人扶起皇后,然后才看向众人朗声大笑:“这欺君之罪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她是扁鹊朕早就知道了。”   崇明帝的话让众人诧异不已,心里都对他的话表示十二万分的怀疑,莫不是皇上为了替这二小姐脱罪故意这么说?   景绣看了远处的南宫珏一眼,只见他对着自己猛眨桃花眼。看来信他已经交到皇上手里了,不过,她想就算没有那封信,皇上也能轻而易举的化解如今的局面。   南宫泠难以置信地看着崇明帝,不可能,父皇这根本就是在帮着景绣说谎!   皇后见她不死心还要再说什么,忙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让人强行将她带走了。   南宫泠挣扎着想大声喊叫却被捂住了嘴。   沈柔母女并瑞安几人面上都难掩不甘之色,但是也只能隐忍地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绣儿从不曾对朕隐瞒过她是扁鹊一事,当初她以扁鹊的身份初次进宫之时朕就已经知道她是丞相失散多年的女儿,并且和珏儿在十年前就已经认识了。珏儿——”   “父皇。”南宫珏走上前来,看着众人朗声道:“的确,我和二小姐并濬王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认识,景绣就是扁鹊,扁鹊就是景绣,这一点我早就告诉过父皇,二小姐不存在什么欺君行为!”   众人听他们如此说不由得都信了,一脸恍然大悟又难掩诧异的表情。原来五皇子、濬王还有二小姐认识那么多年了,怪不得这二小姐和濬王整天出双入对,原来是十多年的感情了。   皇后拉着景绣走到众人面前,高声道:“诸位,二小姐兰心蕙质,聪明灵秀,本宫甚是喜欢她,今日想借此机会让诸位做个见证,本宫想认二小姐做义女!”   ------题外话------   有亲一下子投了十三章月票,福宁很感动,谢谢亲~   大家送的每一票、花、钻……福宁都很感动,有的时候会点名感谢,但是有些亲昵称是一串数字或者字母,不太方便叫出来,所以就不会点名。但是福宁都知道的,真的谢谢~为了不显得厚此薄彼,以后都不点名感谢了,但都会在心里默默感谢的,么么哒~   ☆、第178章:沈柔生病   皇后的话犹如平地惊雷,引起轩然大波。众人震惊不已,窃窃私语起来。   皇后认做义女那就是郡主了,这二小姐当真是有福气啊,只是不知道皇后是真心因为喜欢二小姐认她做义女还是别有目的才出此下策。   皇上对这二小姐的态度意味不明,让人看不透,听说皇后此前还从相府拿走了二小姐的生辰八字,打算将二小姐正式纳进后宫!他们私下还称赞过皇后大度宽容呢!   但是不知道为何后来此事不了了之了,二小姐也出了宫了。皇后今天此举会不会是为了绝了皇上的心思,二小姐成了皇后的义女那也就是皇上名义上的义女,皇上纵然再垂涎二小姐的美色只怕也只能看着了。   众人心里不禁打鼓,皇上会同意吗?   崇明帝也被皇后突如其来的话震住了,皇后怎么会忽然要认绣儿做义女?她素来性格温和慈爱,若是没有璃儿的事在先,他绝不会惊讶,但是璃儿的事毕竟出了,虽然不干绣儿的事,但是皇后当真能毫无芥蒂?   景绣虽然震惊,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她明白皇后此举的良苦用心,恐怕秋郦已经将她的胎记告诉了皇后,皇后这是因为崇明帝的关系对她爱屋及乌吧?!   司马濬和景绣想的一样,皇后此举完全是为了安慰崇明帝,目前当年的真相还没大白,崇明帝还没办法让绣儿认祖归宗回归公主身份,皇后认绣儿做义女,那么绣儿就是崇明帝的半个女儿了,这也多少能安慰到崇明帝。   景天岚神色惊疑不定,皇后此举实在他意料之外,他完全没有准备,真的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若是绣儿成了皇后义女,那么名义上也就是各位皇子的妹妹,这……   南宫泽看着场中满脸慈爱的皇后,只微微诧异了一会儿就回过神来,然后又探究地看向崇明帝,见崇明帝脸上只有诧异并不见愤怒,他心里松了口气。看样子,真的是他想多了。父皇对景绣应该没有那层意思的。   南宫珏诧异了一下,随后心里有一股苦涩蔓延开来,若是母后认了绣儿做义女那么他和绣儿以后就要以兄妹相称了,他们之间更不可能了。也罢,这样也好,能让他断的更彻底一些。   绣儿成了母后义女也就是西临的郡主了,这个身份可是比相府庶女高贵多了,日后嫁进东旗也不至于让人低看了去。   南宫洐身子微微一晃,那个“不”字差点脱口而出,还好理智尚存,不至于当众失态。他不要她做他的妹妹,不要!   目光殷切地看向崇明帝,此刻他倒是希望父皇对景绣是有别的想法的,如此的话,父皇肯定会拒绝母后的话,不同意她认绣儿做义女的。   崇明帝承受着众人意味不明的目光,朗声大笑,那股子愉悦是从心底深处散发出来的,皇后此举不管出于何目的,的确是深得他心。   “皇后你要认绣儿做义女,也要看看绣儿同不同意啊!”   皇后立马转头慈爱地问道:“绣儿,你可愿意?”   景绣立马跪了下去,“绣儿拜见义母!”她为何不愿意,皇后义女的身份能为她提供许多便利,她自然愿意。   皇后忙高兴地亲自扶起她,嘴里连连说着:“好孩子……”   崇明帝正色,高声道:“景绣听旨!”   景绣立马神色恭敬起来,听他道:“相府二小姐景绣聪明灵秀,古灵精怪,心地善良,深得皇后和朕的喜欢,今日认作义女特封为郡主,赐号‘福宁’,享公主尊荣,可随意出入皇宫,见朕不必行跪拜之礼!”   “……景绣谢皇上皇后娘娘垂爱!”景绣声音忍不住带了几分哽咽,磕头悄悄擦去眼角滑落的泪水。   皇后亲自扶了起来,她就知道皇上一定会高兴的,现在好了,即使皇上有别的考虑暂时不能认景绣,如今也能父女相称了。   众人齐齐愕然下跪,齐声高呼:“臣等恭贺皇上皇后娘娘喜得义女,参见福宁郡主,郡主万安!”   原本以为这个郡主也只是空有郡主的头衔罢了,没想到皇上竟然还有如此口谕,景绣这个郡主只怕比有些公主还受宠啊,如此殊荣她是哪辈子积的德啊!以后他们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地请安问好了。   这一次的宴会景绣算是出尽了风头,惹人羡惹人妒惹人巴结,本就是风口浪尖上的人,从今以后更是名满平阳城了。   接到叶府的帖子她才恍惚发现已经许久没去见过叶老夫人和叶夫人——她的外祖母和舅母了。   站在叶府大门前,景绣深吸了口气才进去。来过多次了,对去叶老夫人的荣乐堂的路很清楚,也没让人带路,她自己带着青霜径自过去了。   叶老夫人见到她欢喜异常,少不了嘘寒问暖,然后又恭喜她封了郡主,接着又叹息了一阵她和叶寻的有缘无分。   等叶老夫人累了,叶夫人服侍她躺下了,然后拉了景绣到她自己的院子里。   “绣儿,伯母有一些话想对你说,但是又怕你听了不高兴。”叶夫人踌躇地说道。   景绣不在意地笑道:“伯母有话只管说,绣儿知道伯母是为我好,我不会怪伯母的!”   “这就好……”叶夫人放了心,眉眼间有担忧之色,看着她缓缓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要学会保护自己,隐藏自己的锋芒,风光太盛会给自己招惹来是非的,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景绣如何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是真心关心她,她能感觉得到。“我明白,谢谢伯母,我会注意的。”   叶夫人拉过她的手握住,语重心长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很多事情不要人说你心里都清楚,只是很多时候清楚是一回事,要做到又是一回事。伯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了的,我说这话只是想让你凡事多留一个心眼。你如今是郡主,是皇上皇后跟前的红人,又是医术卓绝的扁鹊,巴结你恭维你的人多,但眼红嫉妒的人更多,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伯母放心,我会小心的!”从来没有人这样敦敦教诲她,这份真心她很感动。这些道理她其实都懂,但是听了她说出来还是会觉得受益匪浅。   *   司马峻嵘登门造访,景天岚一边热情地招待着一边派人去请景绣过来。   “听说东旗朝贺的队伍还在半路上,太子为何这么早就到了?”虽然早就知道司马峻嵘到了西临,但毕竟这个第一次正式见面,装糊涂还是有必要的。   司马峻嵘放下手中的杯子,漫不经心地说道:“本太子性子急,朝贺的队伍太长,东西又多,行得慢,本太子不耐烦就先行一步了。”   景天岚想着这先行了不止“一步”啊,想开口说什么,瞥到景绣的身影,将话咽了下去。   “绣儿,快来见过东旗太子。”   景绣淡然一笑,走过去道:“师兄。”   司马峻嵘打量着她,似笑非笑道:“我听说绣儿被封为郡主了,特来恭贺!”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裙子,越发显得娇俏可人了,倒是和她的年龄相称。想起当年初见,几岁的小女孩目光黑亮幽沉,整天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看着比他师傅都老成,以至于他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关注她,倒不想下山后的她竟然这般活泼俏皮,能言善辩。   小小的相府庶女竟然能得西临皇上和皇后如此喜欢,成为郡主,她的心计和能力绝对不容小觑!   “多谢师兄了!”景绣不咸不淡地说道,他的打量让她不舒服,虽然师兄妹一场但是她和司马峻嵘的关系实在说不上亲厚也谈不上熟悉。但是她很清楚这个看着斯文的师兄绝不是和善之人,她还是敬而远之,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的好。   景天岚打量着他们二人,眼中精光闪烁,垂眼间忽然瞥到门外鬼鬼祟祟的景媛,眉心微蹙。   她不老老实实的待在院跑出来做什么,忘了她自己头上还悬着把刀吗?景绣如今是什么身份,她难道还没吃够教训,还想不自量力的招惹她吗?   景媛知道景天岚看到了自己,也看出了他眼底的不悦之色,但是她视而不见不予理睬。深吸了口气,她迈着碎步走了进去。   景绣和司马峻嵘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两个人都是漫不经心的神情,听到脚步声都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女子一身桃红色衣裙,腰间系着一根同色的腰带,原本就袅娜的身躯显得更加的婀娜多姿。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目送秋波粉面含春。头上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发髻,插一根碧绿的簪子,越发显得头发黑亮顺滑如上好的绸缎。   “小女子景媛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能来府上做客真是让府上蓬荜生辉!”   声音娇柔,如黄莺婉转歌唱,悦耳动听。   景绣垂下头,嘴角隐现一丝笑意,景媛该不会是把主意打到司马峻嵘头上来了吧?要真是这样,可就有意思了。   景天岚目光阴沉沉地落在景媛身上,她这是把主意打到司马峻嵘身上来了,若是她真有本事获得司马峻嵘的青睐,自然是好的,拿下她头上悬的那把刀不过是司马峻嵘一句话的事,皇上肯定会给司马峻嵘这个面子。这司马峻嵘虽然已娶妻生子,但是他毕竟是东旗的太子,景媛哪怕给他做妾也不算委屈了她,毕竟现在西临恐怕无人敢娶她,她若是能讨司马峻嵘的欢心,的确是她最好的出路。   只是,他心里总觉得她没那个本事,司马峻嵘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不是仅仅靠美色就能诱惑的,还要有脑子。   也罢,好歹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就相信她一次,给她一次机会,端看她自己的手段和造化了。希望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司马峻嵘目光灼灼地盯着景媛打量了半晌,看向景天岚询问道:“这位是……”   景天岚呵呵笑道:“这是我的大女儿媛儿,绣儿的姐姐。”   司马峻嵘恍然大悟,看向景媛笑道:“丞相大人的女儿真是一个赛似一个貌美啊,我看大小姐如此貌美,完全不输绣儿,为何外面百姓只传相府有个‘第一美人’的二小姐,完全不提大小姐呢?”   景天岚干笑,含糊不清地回道:“太子过奖了……”   景绣始终低着头,司马峻嵘这是在挑拨离间还是故意给景媛难堪?若是前者,她和景媛本就水火不容不死不休,他这话纯属浪费口舌多此一举。若是后者……那就更有意思了,景媛的如意算盘恐怕就要落空了,不能称心如意不说,很有可能还要惹来麻烦。   景媛妆容精致的脸上狠狠地扭曲了一下,景绣没出现之前平阳城中谁人不知道丞相府大小姐景媛,才貌双全,名气远胜过瑞安郡主、二公主四公主等人。   可是自从景绣回来后这一切都变了,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景绣是她的克星,她们注定要斗的你死我活。目前景绣占了上风,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能获得司马峻嵘的欢心,那么她就有了翻身的可能。她就还没输。   司马峻嵘目光从她低垂的头上移到她的手上,芊芊十指,洁白胜雪,紧紧的攥着帕子。似笑非笑地看了景绣一眼,“要本太子说,大小姐端庄大方,温婉贤良,看着倒更胜绣儿几分,这‘第一美人’的称号落在大小姐头上才算名副其实啊!”   景绣不动声色,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景媛胸口微微起伏着,抬眼大胆地看向司马峻嵘,他真的这么认为吗,真的觉得她强似景绣吗?   对上他那带着欣赏的双眼,她的心噗通噗通的剧烈跳动着。对于许久没听到赞美的景媛来说,司马峻嵘的话对她来说犹如久旱的庄稼地忽然获得雨露滋润般,有了活力有了希望。   司马峻嵘告辞离开,景天岚给景媛使了个眼色。景媛立马柔声道:“媛儿送送太子殿下!”   “那就有劳大小姐了!”司马峻嵘斯文一笑,率先走在了前面。   景绣站起身,也要回自己的院子去,却被景天岚叫住了。   “你母亲病了,吃了外面大夫给开的药一直不见好,为父想让你去给她看看,这对你来说过不过举手之劳吧!”   “……好。”景绣点头,直接往世安苑而去,前两日见沈柔的确满脸病色,她就去给她看看吧,目前她还不能死。   景天岚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错愕了一下忙立马跟上她也往世安苑而去。   世安苑的下人见到景绣纷纷行礼,脸上的神情十分恭敬,甚至有些敬畏。二小姐现在可是郡主,是皇上皇后面前的红人,就算是老爷见到她按理说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郡主”,他们可不敢造次。   “咳咳……绣儿和老爷来了,来人,快……快搬凳子让二小姐和老爷坐下!”床上的沈柔勉强撑起身子,挑开纱帐,热情又慈爱地看向她。   “不是父亲说夫人病了我都不知道,夫人怎么病的这么严重?”景绣坐下,看着她的脸色蹙眉道。前两日好像还没这么严重,怎么忽然间似乎病情加重了不少。   沈柔笑道:“不严重,就是感了风寒,躺个三五日就好了!都是老爷大惊小怪。”   她语速极快,刚说完就忍不住猛咳起来,丫鬟忙递上帕子,景绣清楚的看到她咳出了血。   “这……”虽然沈柔很快就将帕子塞进了被子里,但是不止景绣,景天岚也看到了上面的血迹。不由紧张起来,“绣儿快给你母亲看看!”   ------题外话------   福宁郡主……(捂脸)   ☆、第179章:你知我知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对方又为他生养了一双儿女,感情还是有的,见到她这副孱弱的样子,心里还是难受的,就算之前对她有再多不满,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景绣伸手搭上她的脉搏,细细地把起脉来。的确病的不轻,病不是装的。最近她先因为景媛被关进大理寺殚精竭虑,后来又经历丧母之痛,接二连三沉重的打击之下承受不住,身子吃不消也是正常。   病的的确很重,但也绝对不是无药可医治不好的,关键是要平心静气保持心情愉快切忌忧思过重,慢慢调理会好起来的。   景绣开了方子,并嘱咐了一些话,就离开了。   不是她好心要救沈柔只是她现在还不能死,景天岚和林秋水到底隐藏了什么大秘密她还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她也还没弄明白,现在还没心思去对付沈柔母女。   回到清枫院,雪儿在院子里做针线,手上拿着的赫然是一双男子的鞋子,景绣挑了挑眉什么都没说。   “小姐……”青霜看到她回来拉着她进屋,有意避开雪儿,犹豫地问道:“过两天就是王爷的生日了,你给王爷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景绣诧异地看着她,过两天是司马濬的生日?   “小姐你不会忘了吧?”青霜狐疑地看着她,“王爷每年都是不过生日的,今年有小姐陪着,一定会过的,小姐竟然给忘了,这也太……”太过分了啊,要是小姐的生日王爷肯定早早地就会做准备肯定不会忘的。   “我不是忘了,是从来不知道他的生日,压根没人告诉过我。”景绣在桌子旁坐下,脑中想着她刚才的话,“他为什么不过生日?”   她以前不过生日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后来知道了不过则是因为一个人过了也没意思。可是司马濬不同啊,他身份高贵,又有亲人,他的一个小生日应该都会有人很早就着手准备庆祝的,怎么会不过呢?   青霜困惑不已,小姐竟然不知道王爷的生辰,他们不是十多年前就认识了吗?   “我也不知道,以前听桑姨说起过好像是老王妃总也不记得王爷的生辰,这个世界上王爷最在乎的人就是老王妃了,她不记得,王爷也就没心情庆祝,所以……”   景绣蹙眉,做母亲的竟然不记得自己儿子的生辰,这个瑞亲王妃做母亲会不会太失职了?   “小姐你帮王爷过生日吧,王爷一定会很开心的!”王爷不过生日不过是因为没有人陪他过,现在有小姐他肯定会很开心过的。   景绣挥挥手,“你先出去,让我想想!”第一次陪他过生日一定要好好想一想,要让他毕生难忘才好,让他爱上过生日,每年都期待生日那一天赶快到来才行。   *   景媛送司马峻嵘出府,司马峻嵘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眼角眉梢都带着不舍。看到景媛含羞带怯的样子,转身之际,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这个景媛把他司马峻嵘当成什么人了,以为她的那些破事他都不知道吗?他司马峻嵘怎么可能看上这种水性杨花又自恃聪明不自量力的女人,南宫璃玩过的破鞋也敢来招惹他,他会让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景媛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忍不住雀跃,她看的出来,司马峻嵘对她很有好感,只要她再多花些心思他很快就会被她迷的神魂颠倒的。   她可是打听过了,这个司马峻嵘和司马濬从小就不合,二人可是死对头,刚好她和景绣又是死对头。他们也算是志同道合了,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你在干什么?”景仁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视线之中是司马峻嵘那颀长的身躯,光看背影就知道此人不是等闲之辈。疑惑道:“那是什么人?”   景媛被他吓了一跳,拍着胸口看着他,“你怎么回来了?”今天并不是国子监放假的日子。   景仁义只不答,审视地看着她的眼睛,“我问你刚才那人是谁?”她怎么会用那种充满算计的眼神望着那人,她是不是又想做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景媛重新看向司马峻嵘离开的方向,那里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她骄傲且得意地回道:“他是东旗太子,是专门来看我的!”   说完也不管景仁义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景仁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狐疑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东旗太子了?”他知道不久后万寿节,其他三国都派了使者前来为皇上祝寿的,看来这东旗派的就是当朝太子司马峻嵘了。   “你弄疼我了!”景媛挣脱开他的禁锢,她眼睛一眨不眨地说道:“他来府上找父亲无意中看到了我,父亲就让我过去招待他,就这样认识了啊!”   “是吗?”景仁义怀疑地看着她,“司马峻嵘怎么会来找父亲?”   景媛不耐烦道:“这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父亲吧!”   “我看人家是专门来找绣儿的吧,是你自己不要脸凑到人家面前来想故意引起人家的注意吧?”景仁义一语道破事实,他在学里已经听说了景绣就是扁鹊,那么司马峻嵘就是景绣的师兄,既然来了东旗如何不来见一见?!   “你——”景媛怒不可遏地指着他,“你别忘了我是你亲妹妹,咱们可是一母同胞,你别胳膊肘往外拐,你也不看看你说的什么话,怪不得父亲时常说你不成器!”   景仁义也怒了,但是注意到门前街道上三三两两看过来的行人,立马住了嘴,粗鲁地拽着她的手腕拖进府里来。   “我不成器?我可没有意图杀害亲妹,嫁祸皇子,我也没有整天想着攀龙附凤勾引人!”   “你竟然这么说我?”景媛脸色涨的通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景仁义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咬牙切齿地警告道:“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戴罪之身,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你自己的院子里思过反省,不要玩火**!”   司马峻嵘那样的人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不说别的女子,就说他和绣儿多年师兄妹,有绣儿珠玉在前,媛儿这样的又怎入得了他的眼?   景媛不气反笑,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   景仁义见她神色古怪,不由心里一阵恶寒,蹙眉道:“你知道什么了?”   冷笑一声,景媛目光忽地变得凌厉起来,言之凿凿,“你看上你的亲妹妹了,你也被景绣那个贱人迷住了!”   景仁义怒目圆瞪,拳头紧紧地攥在一起,隐忍着打她一拳的冲动,“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我看你是疯了!”   “你心里怎么想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们是一个肚子里下来的,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自从景绣回府,你就没怎么碰过后院那几个女人了吧?是不是满心里想的都是她,对那些女人完全没有胃口了?!”   看着景仁义无话反驳的样子,她只觉得大快人心,哈哈大笑地离去。   景仁义站在原地,脸上青白交加,愣愣地看着她笑的花枝乱颤的身影久久没有离开。   “大哥——”景绣看到景仁义诧异了一下,今天不是国子监放假的日子,他怎么会回来?   景仁义吓了一跳,看到是她忽然变得面色慌乱起来,目光躲闪:“我、你……”吞吞吐吐一句利索话说不出来就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景绣和青霜相视一眼,两人俱是一脸茫然。   景绣摇摇头,不去想他是怎么了,反正跟她没关系。带着青霜出了府,直接往食客居而来。将上次司马濬交给她的玉佩拿出来,在掌柜的眼前晃了晃,司马濬说拿着这块玉佩可以到他名下的任何产业领钱花,那么食客居的掌柜应该是认识这块玉佩的吧!   掌柜看清了玉佩果然一脸恭敬又震惊地看着她。   景绣脸上戴着面纱,不等他说话就道:“我有一件事求掌柜的帮忙。”   掌柜的立马点头,“您说!”   “我想跟着你们这儿擅长做面条的大厨学做面条。”   掌柜的愣了一瞬,然后笑了,他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就这等小事。立马放松了表情,点头问道:“姑娘是现在就要学还是?”   景绣转头看了看,现在不是饭点客人也不多,于是道:“就现在吧!”   掌柜的立马点头领着她和青霜进了厨房,拿过两条干净的围裙递给她们。然后对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系着围裙的妇人叮嘱了两句就出去了。   景绣二人系好围裙,抬头一看厨房内五六双眼睛都在打量着她们。   “二位姑娘,我姓周,你们叫我周大娘就好!”周大娘走过来热情的打招呼,看这二位姑娘的穿着气质绝不是普通人,尤其是前面带面纱的这位姑娘浑身都萦绕着一股贵气,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这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姐竟然来这厨房学做面,真是让人费解。不过既然掌柜的吩咐她好好教,她就照办。   “周大娘您好,麻烦您了!”景绣弯了弯腰礼貌地说道,“你叫我绣儿就好!”说着又指着青霜,“这是我妹妹霜儿!”   周大娘见她语气客气,心里高兴,于是教起来也尽心尽力。   景绣本就会做饭,只是手艺一般,而且面条没怎么做过,想到之前偶然有一次在食客居吃过一碗美味面条,于是才想到要过来学。   青霜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小姐虽然没跟她说为什么要学做面条,但是她能猜到,肯定是为了能在王爷过生日的时候为他做一碗香喷喷的长寿面,让王爷毕生难忘!   景绣原以为做面是很简单的活,没想到光是揉面就学了两个多时辰,两个多时辰下来,肩膀和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反观周大娘像个没事人一样,一派轻松。   这不科学啊,明明她年纪小又习过武身强力壮,怎么反而比不上五十岁的人呢?   周大娘见她揉着胳膊,笑道:“你是第一次不习惯,筋骨还没舒展开,连着四五天筋骨就舒展开了,也就不会觉得这么疼了。行了早点回去歇着吧,外面客人多了,我们都要忙起来了,明天你还这个时候来,咱们下面,不揉面了。”   景绣谢了两句就由青霜扶着出了食客居,没有直接回相府而是去了同仁堂。   同仁堂已经重新开张好几日了,她还一次没来看过。   黎平翠娘看到她来都喜出望外,但是看到青霜一直帮着她一起垂捏胳膊顿时担忧起来,“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此事已经是晚饭的点了,店里也没客人,黎平就直接让伙计们都下班了,在门外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将店门关了。   “我没事,倒是你们,身上的伤都完全康复了吗?”   黎平道:“小姐给的药很灵,我们连着涂了几天就好的差不多了,本来也伤的不重。”   “那就好!”景绣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同仁堂,“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说起来几家医馆药铺全都是你们在打理我一直都做甩手掌柜,这几年真的多亏你们。”   黎平和翠娘都不好意思的笑了,“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如果不是小姐我们还不知道过什么样的日子呢,小姐给我们吃给我们住还给工钱,我们为小姐做事难道不是应该的?”   “小姐来的正好,我们正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呢!”黎平猛然想起一件事来,拍了一下脑门说道。   景绣奇道:“还有你们拿不定主意的事?”当初开医馆她只是出了钱,其余的一切从选址、兴建、招人、进药材、经营管理她几乎都没烦过心,甚至连开业她都没露过面,所有的一切都是黎叔一应张罗的,一连开了好几家了,从来没见他遇到过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她倒是好奇什么事能难住他?   黎平往后院去,翠娘和青霜一人扶着景绣的一只胳膊跟在黎平后面。   “小姐你看!”黎平指着后院一脚的几个大口袋,和旁边整齐摆放的几竖木盒,“这几个口袋和那些木盒里装着的全是一些名贵的药材,有人参、灵芝、雪莲、当归、冬虫夏草……这些都是二皇子殿下前两日送过来的,我不收可二皇子殿下执意不收回,说咱们同仁堂一直在造福百姓,他也想做善事为百姓们尽一份心。”   景绣蹙眉,南宫洐虽不坏,但也绝对不是什么热衷做善事的人,这些药材加起来不是一笔小的数目,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原本想着亲自送回二皇子府上,可是二皇子说他是花了好多心思才弄来这些药材的,只是想做做善事,我退回去,他要这么多药材也无用,只能放着发霉……”   景绣沉吟道:“那就留着吧,给有需要的贫苦百姓,就说是二皇子送的。”无功不受禄,她不领他这份情,他既然要做善事,那就帮他,古语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他们明明确确的告诉百姓们这药是他二皇子南宫洐给的,也算是帮他积累人心了。无论是她个人还是同仁堂都不欠他的。   黎平点头,“好。”这个主意好,既然二皇子说要做善事,他们同仁堂就不抢他的功劳,他出药材他们同仁堂不占这便宜,好名声是他的。   第二天景绣独自一人准时出现在食客居的厨房内,跟着周大娘又学了两个时辰。最后做了一碗香喷喷的面分成好几分让厨房里的人都尝了,大家都点头说好吃,周大娘还说比她做的都好吃。景绣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话假话,回来后自己又在小厨房里做了几碗,让孙嬷嬷青霜包括雪儿都尝了,他们也都说好吃,她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第180章:一同做面   前世今生她都没有给男人送过礼物,如今第一次送,还是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怎么着也得花点心思,不能太俗气,又要有纪念意义才好。   于是她打算送一把扇子,当看到她进了一家卖扇子的店铺时青霜一脸懵,大凡男子送女子礼物都是些簪子手镯胭脂水粉等物,女子送男子大都是香包钱袋扇子之类的。   之前听小姐说她送王爷的礼物绝不能俗气,她还以为小姐要送什么新奇玩意儿呢,原来就是指扇子啊!   景绣不理会她的神色,进去买了把空白扇子出来,扇面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青霜恍悟,“小姐是要自己作画题诗?”要是这样倒还勉强算是新颖。   景绣但笑不语,她画画一般,书法更是惨不忍睹,在这洁白无瑕的扇面上下笔岂不是暴殄天物。   “真是没想到随便出来逛逛也能看到郡主,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景绣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只见宇文烈一袭墨色锦衣含笑走来,身后跟着一位带着斗笠高大瘦削的男子。隐约的她问到了一股子药味,她仔细看去,只见那男子虽步伐平稳但难掩虚浮。生病了么?   宇文烈见她盯着自己身后人看,自己也侧身看了身后男子一眼,“宫晏还不见过福宁郡主!”   宫晏微微垂首,声音透着一丝无力,嗓音淡淡地听不出一丝情绪:“宫晏见过福宁郡主!”   “不用多礼!”景绣微微一笑,“宫公子似乎身子不大好?”   宫晏身子一怔,身前的宇文烈朗声一笑,对他道:“宫晏,郡主可是有名的医仙,不如就请郡主为你把把脉如何,说不定郡主能有法子让你的身子赶快好起来呢?”   “宫晏身份卑微,不敢劳烦郡主,区区小病调养调养就好了。”   “公子这是信不过我的医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宫晏不是凡俗之辈,虽然带着斗笠,看不清他的面容,他似乎也在尽量降低存在感但是他身上依旧散发着浑然天成的贵气,和宇文烈站在一起丝毫不逊色于他。   “……那就有劳郡主了。”宫晏压下眼里一闪而过的讶异,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用那样打量的眼光看着他,他们素未相识她应该不可能看出他的伪装吧?   宇文烈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热心,刚才他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其实没指望她真的会愿意。   几人走进附近的一家茶馆要了间厢房,景绣伸手搭上宫晏的脉搏,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盯着宫晏,他的身体竟然这般虚弱,从脉相上来看并看不出来他是何病,只知道十分的虚弱,完全就是一个病殃子,这样的身体就适合整天躺在床上修养才是,他倒好大老远的跑到西临来,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吗?   今天出来已经逛了好一会儿,宫晏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但是依旧苦苦支撑着,若无其事地看着她。想到进入西临地界到平阳城的一路上,可是听到不少有关扁鹊的传闻,百姓们对她的医术可是赞不绝口的,此刻他的心里也不禁带了一丝期待,希望她真的有传闻说的那么厉害。   他的病虽然已经好了,但是多年缠绵病榻各种药喝了不少,是药三分毒,他的身体已经垮了,即使身上的毒解了,若是调理不好还是秒不了一死。南疆那边的大夫开了很多调理的方子始终不见效,那边的大夫擅长制毒解毒,要说调理还是中原这边的大夫比较在行。   然而他的病不是一日两日,一般的大夫只怕没有办法,若是这个扁鹊也没有办法的话他恐怕也不会再花心思去找别的大夫了。   景绣沉思了会儿,困惑道:“我能不能问问,公子之前到底中了什么毒?”   宫晏一听,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不愧是扁鹊仙子,竟然能从脉象上看出来我不是得病而是中毒。”   “这不难看出来,你的脉息很若,身体也很虚弱,气血亏损严重,应该是长期用药导致的。这些药的毒性很强,你的身体根本吃不消,一般的大夫开药都会讲究温和,你的身体亏损的这么厉害,一看就是药性太厉害,除非是为了压制毒性不然没有大夫会开那么烈性的药。”   宫晏眸色暗淡下来,“不错,在下的确是中了毒,身子亏损太过严重,不知道姑娘可有良方能助我调理身子?”   别的大夫也能看出,只是都是些有了多年行医经验的老大夫,第一次遇见像她这么年轻的,也是第一次遇见女大夫,他倒是有些不习惯。刚才刚见她,一看如此之年轻,他难免会小瞧了她,怀疑人们因为她是天灵老人的弟子才那般推崇她赞美她的。现在看来倒真是有两把刷子的。   “郡主若是有好的方子能治好他,我们必当重谢!”宇文烈神色认真地说道。   景绣看着他脸上认真地神色,心里再一次确定了这个宫晏绝不是普通人,不然宇文烈绝不会这么担忧他的身体状况。   “有是有,只是其中有几位药材实在不容易得到,一时之间恐怕没办法找齐全,宫公子的身体也禁不起等……”   “郡主只管说便是,我们会用尽一切办法去找的,若是宫晏的身体真的好转,我一定重金酬谢郡主!”   景绣看着他们,他二人都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想必是觉得以他们的财力和权力,什么重要的药材也得不到?   于是点头,让青霜下去拿来笔和纸,写了方子交给他们。   “先按这个方子吃上一个月再来找我拿接下来的方子。”然后就带着青霜扬长而去。   宇文烈和宫晏一齐看那药方,嘴角都忍不住抽搐起来,人家说字如其人,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写的字怎么会这么难看?   两人诧异了一下也就不去在意了,仔细看她写的什么。   “千年血灵芝、天山雪莲、紫河车、燕血草……”一共十八位药材几钱几两全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倒也不全是昂贵之物。南疆草药众多,宇文烈耳濡目染知道的各种药草也不少。这方子上有好几样是有钱也买不到的,还有好几样是他闻所未闻过的。不由眉头紧蹙起来,此刻才意识到想要配齐这方子上的药材恐怕不容易!   宫晏自然也认识上面的大部分药材,人家说久病成医,他病了这么多年,各种药材也认得七七八八了。看着药方,心里忍不住一阵失望,“想要配齐这上面的药材只怕要靠运气了,就看老天爷想不想让我活了。”   “小姐,你为什么要给那个姓宫的开药啊,我瞧着那个十七皇子不像什么好人。”青霜不解地问道。   景绣不说话,其实也没什么为什么,可能也算是职业病的一种吧,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是本能。   来到濬王府问了下人知道司马濬在书房后景绣就直接进了厨房,厨房的下人们见到她都很诧异和惶恐。   景绣和气的笑笑,就问人要来面粉,众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都站在一边不知所措地看着。   青霜将他们都带了出去,让他们一个时辰后再进来,一个时辰小姐做碗面应该够了。   蒋迁敲开书房的门,司马濬以为有要事禀告,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着他。   蒋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道:“王爷,郡主来了,去了厨房,将厨娘们都赶出来了,不知道在做什么,听说要了面粉。”   司马濬面上闪过好奇,眼里兴味十足,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忽然笑了,放下手中的书出了书房。   厨房的下人们都站在厨房外面看着厨房,又好奇又惶恐,郡主身份高贵怎么会亲自进厨房,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恐怕会怪罪他们……   众人叽叽咕咕地在厨房外张望着,蒋迁跟在司马濬身后过来他们全望着厨房的方向,对他们的到来无知无觉。于是蒋迁抬手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   众人听到声音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一看到司马濬立马神色一变,齐齐低头唤道:“王爷……”   司马濬点头,走过他们往厨房而去。   蒋迁察言观色让众人离开了。   青霜看到司马濬面上闪过诧异,刚要出声提醒景绣看到司马濬的眼神及时闭了嘴,看了全身心揉面的景绣一眼,吐了吐舌头悄悄退了出去。   司马濬倚在门框上,嘴角微扬的看着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愉悦和满足。   景绣无知无觉,周大娘说过一碗面好不好吃,劲道是关键,而想要面吃起来有劲道,就要花力气和时间去揉。   “青霜,水。”腾出一只手伸向后面,接过一碗清水倒了一半进盆里然后接着揉。   “我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她觉得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声音,身子一僵,转过头来,看到司马濬好整以暇地站在她面前,面上顿时红得如天边的火烧云。   左右看了一眼,目光闪烁地问道:“青霜呢?”怎么他过来了都不知道提醒她一下,还有她不是说了让大家不要告诉他自己来了吗?到底是谁嘴巴那么快?   “我让她出去了。”司马濬淡淡地说道,抬起手将手背贴在她的脸上,感受了一下上面的温度,忍不住笑了出来,露出一排整齐洁白如珍珠的牙齿。   景绣恼怒地瞪着他,司马濬收了笑,摸着她的脸柔声问道:“是青霜告诉你的?”   “……嗯。”景绣点头,“我也没给别人过过生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我觉得心意最重要,我可是专门去食客居学了怎么做面,虽然不一定有周大娘做的好吃,但也绝对比一般人做的味道好。”   “我来!”司马濬伸手环着她从她腰上不由分说地解下了围裙,在景绣怔愣的目光中系在了自己腰上然后转身盛水洗手。   景绣还没反应过来他那句“我来”是什么意思,直到他擦干手越过她开始揉面。   “你……”看着他娴熟的动作,她目瞪口呆,然后又忽然想起来之前在静安寺他亲自下厨为她做了粥,面色就渐渐恢复如常了。   司马濬一边动作娴熟地揉面一边看着她先震惊后恍然大悟不停点头,忍不住摇头失笑。   “今天是你生日,我想为你做碗面,你现在这样算什么。”景绣不满地抗议起来。   “我帮你揉面拉好面后让你做,我很期待你的手艺。”司马濬理所当然地说道。揉面是个力气活,他怎么舍得让她辛苦。   见他坚持,景绣也就由着他了。洗了手,坐在一边悠哉地看着他,在这个时代会做饭的男人很少,像他这种身份会做饭就更令人惊讶了。忍不住好奇道:“你是怎么学会做饭的,不知道‘君子远庖厨’吗?”   语气半真半假的,司马濬手下的动作一顿,转头问道:“你不喜欢我进厨房?”父王也曾经几次三番的告诫过他“君子远庖厨”,有一次进了厨房甚至还被父王罚跪了一夜。   “不,我喜欢会做饭的男人。”会做饭的男人多难得啊,尤其在这个男性地位比女性高太多太多的时代更显得难能可贵了。   司马濬心里轻轻地松了口气,手上的动作继续起来,他第一次进厨房具体是几岁他已经记不清,只记得母妃那时候没胃口,下人送去的饭菜几乎都原封不动的端了出来。   他就自己跑去厨房,踩在凳子上,在下人的帮助下做了碗白粥,母妃竟然都吃光了。从那时候起,每当母妃不吃饭,他总会跑去厨房亲手给她做,母妃总会很给面子的吃上一点。   景绣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想起了往事,忍不住再次好奇地开口道:“谁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你濬王殿下亲自下厨做饭?”   司马濬收回思绪,看了她一眼,垂眸道:“……我父王,有一次他身体不适,不想吃饭我就亲手去给他做了。”   “哦。”景绣不疑有他。   揉面拉面甚至生火都是司马濬完成,她就负责水开了将面下锅,然后放进调料。   两人身上都蘸上了面粉,这里一处白那里一处白,不顾下人们神色各异的目光,两人牵手走出厨房,吩咐蒋迁将已经盛好的两碗面条端去阁楼。   他们回各自房间换了身干净衣裳,才又分别来到阁楼。   景绣走在楼梯上听到楼上的说话声就知道司马濬已经到了。   “雪儿知道今天是王爷的生日,雪儿送不了王爷贵重的礼物,就亲手做了这双鞋,希望王爷不要嫌弃才是。”雪儿红着脸一边蹲下身子,一边道:“我给王爷换上吧,不合脚或者不舒服的话我就再重新做。”   司马濬嫌恶地站起身,冷冷地说道:“不用了,你拿走吧,本王不喜欢穿别人做的鞋子。”   “王爷……雪儿不是别人……”雪儿直起身子,泪水涟涟地看着他,“雪儿已经是你的人了……”   景绣听到这儿才再次抬脚走上来,看着司马濬阴沉的峻脸说道:“王爷,雪儿做这双鞋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和心思的,好歹是她的一份心意,王爷还是收了吧!”   雪儿听到景绣的声音身子一晃,下意识地就要把鞋子往身后藏,狐疑地看向她,她怎么会这么好心?   司马濬也目光困惑地看着她,直觉告诉他她的话还没说完。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她说道:“王爷自己不喜欢也可以赏给府里的下人啊,这也不算浪费了雪儿姑娘的一番辛苦。”   司马濬失笑,沉吟点头,“绣儿此话有理,这样吧,就赏给看守马厩的于伯吧!”   ☆、第181章:八竿子打不着   景绣点头,“同意!”看向雪儿,“你自己亲手送过去吧,这样于伯也能感念你的好。”   雪儿紧紧地攥着鞋子,“这是按照王爷的尺寸做的,别人穿不合脚送了也没用,王爷不要我就扔了吧!”   景绣挑挑眉不说话,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对司马濬道:“她千方百计来你身边恐怕真的只是因为喜欢你,没有别的目的,就算有,也不会伤害到你。”   司马濬毫不在意地拉过她,“我的生日,咱们不提那些扫兴的人和事,面都快凉了。”   景绣点头,她陪他过的第一个生日的确不应该去谈那些令人扫兴的人事。   端起碗首先喝了口汤,味道还是很好的,也刚好不冷不热。   司马濬举着筷子看着面前的碗竟然不舍得下筷,最后还是在她期盼的目光下才吃了起来。   “怎么样,还行吗?”   “很好吃。”他又低头吃了一口,才说道:“这是我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面。”比一切的山珍海味都要美味。   景绣听得开心,“那我以后每年都给你做。”从今年开始我将陪你度过以后的每一个生日,你也将陪我度过每一个生日,我们将见证彼此的成长,然后再一起慢慢地老去。   吃完面她从袖子里掏出扇子展开拉着他走到书案前,拿起笔在扇子最右边的一竖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写下“景绣陪司马濬过的第一个生日”一行小字,然后又将扇子翻过来,在另一面刚才那行字的后面写下“司马濬陪景绣过的第一个生日”。吹干上面的墨迹,递到他面前。   司马濬接过来来回翻看着,“这扇子太小了,不够。”   “这已经是那铺里最大的扇子了,等咱们写完了,再买一把好了。”   “好。”   *   景绣回相府,刚好和偎在一起的司马峻嵘景媛二人迎面对上。   司马峻嵘只对她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自顾自地和景媛说笑。   景媛更是直接当没有看见她,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的身上,满脸春色。   景绣摇摇头,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景媛最后的下场恐怕不是死于头上悬着的那把刀下而是死于她视之为救命稻草和翻身跳板的司马峻嵘手下。   景仁义本来是来找景媛的,她竟然故意瞒着他不顾矜持请了那个东旗太子来府上做客,实在是丢脸至极。看来他上次说的话她完全没有听进去,他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是不会听他的话的。   没想到却碰到刚刚回府的景绣,急匆匆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怒气冲冲的脸色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景绣见他原本气势汹汹的,像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办一样,却又忽然不走了。走过去疑惑道:“大哥是要出去吗?”   “不,我、只是想找媛儿说些话。”景仁义躲避她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说道。   景绣总觉得从前两天见他他的态度就很奇怪,具体奇怪在哪儿她又说不上来。   景媛回来从他们身边走过时偏头冷笑了一声,景仁义忙拉了她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拖走了。   青霜蹙眉看着景媛的背影,心里憋着一股气,头上还悬着一把刀的人有什么资格对着小姐耀武扬威,小姐现在可是郡主,让她磕头下跪都使得,只不过是不和她计较罢了,她怎么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呢?   景绣看她一脸气愤,毫不在意地笑道:“她蹦哒不了多久了,不必跟她计较。”   青霜一愣,疑惑道:“小姐的意思是……”   景绣一边走一边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等着瞧吧!”司马峻嵘看着斯文和善却是只披着羊皮的狼,除非景媛真能有本事讨他欢心,否则后果必定很惨。   *   景绣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人能一起过来找她,困惑地打量着他们二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郡主!”宫晏拱手,声音听着比上一次还要无力许多。   景绣颔首,笑问道:“不知宫公子和五皇子怎么会一齐来找我?总不会是恰巧碰上的吧?”   宫晏不答,他带着斗笠景绣看不到他的神情,于是挑眉看向南宫珏。   南宫珏先扶着宫晏坐下,然后才看向景绣解释道:“我和宫晏是朋友,今日他来我府上看望我,无意中说起你给他开了药方的事,我就拉着他一起过来了。”   景绣指了指对面示意他坐下说话,又让青霜泡了三杯茶过来,然后自己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问道,“难道我开的方子有问题?”   “那倒不是,就算你的方子真有问题我们也看不出来。”   景绣明知故问道:“那是……”   “那上面的药材我们没办法找齐。”宫晏咳嗽了两声挫败地说道。这几天宇文烈和南宫珏动用了所有的方法也只凑齐了上面的十种药材剩下的八种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他话音刚落南宫珏就急急地开口道:“绣儿你有那八种药材的对不对?”   景绣奇怪地打量着他,总觉得他的反应太过激烈了些,压下心里的疑惑,问宫晏道:“那剩下的八种分别是千年血灵芝、燕血草、凤尾草、麒麟血……对不对?”   宫晏和南宫珏相视一眼,震惊地点头,“不错,正是这八种!”她竟然连这个都猜到,看来她早就知道这八种难找,笃定他们凑不齐了。   “绣儿,我知道你既然写出这个方子手里就一定有这些药材的对不对?”这八种如此难寻,他和宇文烈都没办法找到,天下能寻到的也少有了,另外十种也是他们费了大量钱财和九牛二虎之力才寻来的。她如果不是手里有的话,就不会写出这个方子存心让人抱了希望,然后又失望。   景绣点头,“不错,我确实有,但是我和宫公子素昧平生,虽是第二次见但是我连他的面都没见到,我凭什么把如此珍贵的东西送给他?”   南宫珏听了,脱口而出道:“他……”刚说一个字却被旁边的宫晏急急地打断了:“郡主说的对,我们素昧平生,她没理由让出那么珍贵的药来救我。”说着就拉了南宫珏起身,转头对着景绣道:“打扰郡主了!”   南宫珏执意不走,看着景绣,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恳切:“绣儿,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事,这事就当我求你!”   景绣困惑地看着他,这个宫晏当真值得他如此吗?   看向背对着自己的清瘦身影,松口道:“也不是不可以……”   南宫珏眼睛一亮,宫晏也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她半晌才说道:“郡主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看着他似乎快要支撑不住的样子,景绣道:“你先坐下!”然后让青霜从屋内拿了个瓷瓶出来,在他二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倒下一粒药丸递给他。   宫晏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南宫珏大惊失色想阻止他已经来不及。转头就看向景绣,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瓷瓶飞快地倒下一粒吃进嘴里。宫晏也是大惊失色,同样阻止不及。   “你胡闹!”愤怒十足的斥责,依旧透着无力感。   南宫珏却不看他只是盯着景绣,伸手道:“解药!”   景绣目光在他们二人面上来回切换,他们两人的友谊竟然如此深厚吗?   “解药!”南宫珏知道他的反应引起她的怀疑了,但是他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   “没有解药!”景绣看着他们摇头道。   南宫珏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怀疑地看着她,没有解药她就敢给宫晏吃?   景绣好整以暇地看着呆立不动的两人,樱唇微启,缓缓说道:“只有毒药才有解药。”   南宫珏一时反应不过来,反应过来后脸色尴尬不已,举着手中的瓶子:“那这是?”   景绣看向宫晏,“你觉得如何了?”   宫晏认真的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声音带了丝笑意,“似乎有力气了些,没有刚才那么无力了。”   南宫珏听了脸色更尴尬了,将瓷瓶重新放到景绣面前,关心则乱,其实他很明白绣儿不是那种随便喂人吃毒药的人。   景绣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拿起瓷瓶心疼地说道:“这里面一共就只有十粒,是我花了好多心思和好多珍惜药材才制出来的大补药,被你一个身体强健的人吃了太浪费了!”   南宫珏扶着宫晏重新坐下,自己也一脸惋惜,后悔太过冲动,这么珍贵的补药留着给宫晏该有多好。   “多谢!”宫晏诚恳地说道,这药的确很管用,他感觉没先前那般无力了,而且胸口处原本的憋闷感也好像慢慢消失了。   景绣将瓷瓶递给他,心里在流血,心疼地说道:“省着点儿吃。”这要是拿出去卖,她一定定价一粒千金。要不是看在南宫珏的面上她是怎么都舍不得给他的。   宫晏一愣,如此珍贵的补药她竟然送给他?这……   他在犹豫,南宫珏却毫不犹豫地伸手帮他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问景绣:“制这药需要哪些药材,你说出来我给你送来,你抽空多制一些吧!”   景绣嘴角微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宫晏的身体完全就是靠意志力硬撑着才能出门的,有这个药人会舒服很多。   “多谢!”宫晏再一次开口诚挚地表达了谢意,就算她不把那八种药给他,他也不会怪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那八种药是我收集了很多年才凑齐了的,得之不易。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给你,希望你谅解!”   “我明白!”宫晏点头,开门见山道:“郡主直接说你的条件吧!”   “我……”景绣看了南宫珏一眼,不客气地道:“你回避一下!”   南宫珏眉头一皱,他本来很好奇她能有什么条件,现在听到让他回避更加好奇了,而且她和宫晏素昧平生的,宫晏能帮的了她什么?   “你先回去吧,我和郡主单独谈谈。”见南宫珏若有所思地看着景绣并不起身,宫晏转头淡淡地说道。   南宫珏不情不愿地起身,走到院门口还狐疑地回头看了景绣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确定南宫珏已经走远,景绣才看向宫晏说道:“我想知道宇文烈提前到平阳城所为何事,我想知道雪儿是不是他派去濬王府的,我想知道静安寺的命案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总之我就是想知道他和西临这里所有的人和事的牵扯。”   宫晏怔怔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怀疑西临最近发生的事和宇文烈有关系?”   景绣反问:“难道没有吗?准确的说我是怀疑西临最近发生的事和南疆有关系。”   “你有什么证据?”   景绣摇头:“证据没有,只是有几条小的线索而已,如果有证据我就不会来问你了。”   宫晏沉默了半晌,“你在赌我和宇文烈的关系不像表面上那么好,对吗?”   “不错!”景绣并不否认,斩钉截铁地说道:“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南疆人!”   宫晏身子一震,斗笠下的俊脸上布满震惊之色,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来上次他哪里露出破绽了。费解道:“怎么看出来的?”   景绣轻笑一声,“那日我们站的街道旁边有卖羊肉的摊位,我注意到你悄悄的挪动脚步想离那摊位远一点,而且你还嫌恶地看了摊位上的羊肉一眼,是不是?”   南疆人几乎家家都养羊,几乎走到哪儿都能闻到羊膻味,不吃羊肉的人不多,闻不惯羊膻味的人更不多。   宫晏恍然大悟,她的观察力实在让他震惊,那么细微的反应竟然都被她收入眼底了。   点头道:“不错,我的确不是南疆人,我是西临人氏。我在南疆待了只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那几个月对我来说最痛苦的不是病痛的折磨而是空气中处处弥漫的羊膻味。”   “噗嗤……”景绣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这话虽可能有些夸张了,但是对于吃不惯羊肉的人来说羊膻味闻起来的确是很痛苦的。   宫晏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他可没有夸张,当初刚去南疆本就是将死的人,出气多进气少,呼吸困难,之前还以为南疆多树多草风景秀丽,是养病的好地方,去了之后风景倒也没让他失望,满眼葱茏的绿意,但是那空气中的羊膻味实在让他闻不惯,越发的出气多进气少了。   “你问的我没办法具体回答你,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的怀疑没有错,这些事的确和南疆有关系。宇文烈一直都在防着我,我的身子又不好,没办法去弄清楚他提前来是为了什么。”正了脸色,宫晏摇头说道。   景绣狐疑地看着他,“我很好奇你的身份。”   宫晏淡笑道:“时候到了自然会知道的。”   景绣叹了口气,他只是肯定了她的猜测却并没能给她解决疑惑,也没能给她提供任何线索,将那八种珍惜药材给他似乎有些不划算。   不过她对他莫名的有好感,很有意思的人,而且和南宫珏的关系那么好,肯定不会是坏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就当做善事了。   “我送你先出去吧,那八位药不在我身边,三日后我送到隔壁让五皇子带去给你。”   宫晏什么也没说,大恩不言谢,日后她有需要他的地方他必当鼎力相助。   景绣送他出府,管家看到他们跑过来说南宫珏还在大厅和景天岚说话,让宫晏等他一起。   景绣于是带着宫晏直接往大厅来,看着景天岚和南宫珏不知道说了什么,脸上笑容灿烂的,南宫珏则显得有些淡淡地。   “想必这位就是宫晏公子了吧,快快请坐!”景天岚看到他们忙热情地起身对着宫晏拱手道。   宫晏还礼,“丞相大人客气了!”说着告了座。   ------题外话------   本月的最后一天了,不投的月票会被清空的,亲们有月票的就投给本文或者其他喜欢的文吧么么哒~   ☆、第182章:妹妹   景绣在他身边坐了,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景天岚满脸堆笑的神色,静默不语。   “刚才五皇子说起宫公子的身体很是担忧,宫公子和五皇子实在都不用担心,有绣儿在,公子的身体想必一定会没事!”景天岚看着宫晏又看看景绣满脸热情的笑容。   宫晏颔首,并没说话。他能感觉到景绣对景天岚淡淡地排斥,她看景天岚的眼神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想到她是在外多年几个月前才回的相府,他也就明白这是为什么了。想必她对丞相这个父亲有怨怪吧。   南宫珏怕他身体受不住起身告辞。   景天岚忙对景绣道:“绣儿,替为父送送五皇子殿下和宫公子。”   景绣点头跟在了南宫珏和宫晏的身后。   到了府门口轻声对南宫珏道:“父亲似乎对你很热情。”   南宫珏扶着宫晏扭头看她,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什么,低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随便说说。”   景绣摇头,说多了惹他怀疑就不好了,淑妃在南宫珏心里的地位恐怕和瑞亲王妃在司马濬心中的地位差不多,事情真相未明之前还是不要说太多引起他胡思乱想了。   她说话声音虽小,但也落入了宫晏的耳中,和南宫珏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沉痛的黯然。   送走了他们,景绣路过大厅时景天岚叫住了她。   “不知父亲有何吩咐?”她的态度不咸不淡,让景天岚莫名的觉得不舒服,但是他又不好说她什么,不说她现在是郡主,就算之前他也没办法说她什么,因为她根本就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我听东旗太子,哦,也就是你的师兄说他这次来除了给皇上贺寿外,还奉了东旗皇的旨意宣濬王回去……”他一边说一边观察景绣的神色,司马濬一旦回东旗她要作何打算?   景绣眉头轻蹙,目光幽幽地看着他,这种事他没必要说来骗她,应该是真的。   垂眸掩饰眼里瞬间涌上异色,“濬王殿下是东旗人回东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父亲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景天岚叹息道:“为父是在为你着想啊,濬王回了东旗你怎么办?”   景绣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自然是跟他一起去。”   景天岚眯眼看着她,“你真的愿意放下西临的一切去那人生地不熟的东旗?”   “……放下西临的一切?”景绣玩味地勾起唇角,“敢问父亲,我在西临有什么值得我舍不得去放下的?”   “一切”指得是那些带不走的是是非非吧,他这么精明的人不会对他们暗中查的事情无知无觉才对。   景天岚语气一窒,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忽然笑问道:“绣儿难道对父亲对咱们这个家一点留恋都没有吗?还有你的郡主身份呢,你刚封了郡主,皇上皇后那么喜欢你,去了东旗可就什么都不是了,东旗强盛,即使是公主嫁过去东旗人也不一定放在眼里,长乐长公主就是个例子。你这一去,山高路远,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你想过你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吗?”   景绣不以为意,丝毫不担忧地说道:“父亲错了,我并不是孤身一人,濬王会陪着我保护我不是吗?”   “你当真要去东旗?”景天岚眸子里厉光隐现,声音不由沉了几分。   “当然,非去不可!”景绣原以为他巴不得她和司马濬能离开西临,怎么看他的态度似乎并不希望她离开?   景天岚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后不发一语地起身离开。   景绣困惑地看着他的背影,一脸费解,景天岚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完全猜不透。   *   御书房。   “怎么今日想到进宫来了?”看到她崇明帝既意外又欣喜,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走了过来。   景绣自顾自地挑了个凳子坐了下去,说道:“我想跟你要一件东西。”   崇明帝在她旁边坐下,挑眉道:“只要父皇有的,你只管说。”   景绣缓缓说道:“我想要回那支千年血灵芝。”有些不好意思,那千年血灵芝是她用来跟他换了圣颜果还有一个要求的,说起来她也不亏。如果不是宫晏真的需要她还真开不了这个口。   崇明帝没想到她来是为了这个,若有所思道:“你是为了宫晏?”   景绣诧异不已,“你怎么知道?”   “你五哥之前来找朕要过,朕让他凑齐了另外七种药再过来拿。”却没想到剩下的七种药如此难得,并不是花钱就能寻到的。   景绣歪着头,狐疑地看着他,“你……也认识宫晏?”千年血灵芝何等珍贵,没人会不知道。他竟然愿意拿出来救宫晏,不可能只是看在南宫珏的面子上。   崇明帝望进她水亮亮的眸子里,沉吟了会儿,缓缓说道:“宫晏是你三哥。”   景绣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震惊地看着他,宫晏……南宫彦?怪不得他一直带着斗笠原来是怕人认出他。怪不得南宫珏会那么紧张他,原来如此!   “是缘分吧,当初你以扁鹊的身份进宫,名义上是彦儿的大夫,实际上那时他已经出发去南疆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他的病还是要你来治。”崇明帝看着她一脸震惊地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当初骗她也只是无奈之举,他当时并不知道她是他的女儿啊,这么事关重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告诉她?   “为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没死的人偏偏只对她说死了,对外却称南宫彦去天灵山养病去了。   崇明帝神色凝重道:“你先坐下,听父皇慢慢跟你说。”   景绣缓缓地重新坐了下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不止你,连珏儿也是才知道彦儿还活着的消息。”   景绣摇头:“我不明白。”   崇明帝低头苦涩地笑道:“等彦儿身体好一些的时候你自己去问他吧,朕不说了,给个机会让你和彦儿多多接触接触,这么多兄弟姐妹你都认识也很熟悉了,只有彦儿你还不熟悉。”他起身亲自到书架旁打开墙上的一个暗格从里面取出一个锦盒走过来递给她,“绣儿,你三哥和你一样从小吃了很多苦,朕对不起你们,朕希望他能好好活着,让朕一同弥补你们。”   景绣接过锦盒,认真且信心十足地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好起来的!”   “好!”崇明帝神色欣慰,拍拍她的肩膀,“你三哥已经知道所有的一切了,在他面前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有所避讳!”   景绣诧异道:“他……知道我是……”   崇明帝点头,“他说很喜欢你这个妹妹。”   “……我也对他很有好感。”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去看他了,不知道斗笠下的脸是不是真的和南宫珏一模一样。   出了皇宫,她去同仁堂拿了另外七种药。然后直奔五皇子府而来,南宫珏见到她手中的药材喜不自禁。忙伸手接了过来,命人好生收起来。   “宫晏在吗?”景绣迫不及待地问道,不由分说地想要越过他往屋里走去。   南宫珏展开双臂拦住她,“在是在,不过在床上歇着呢,你这么迫不及待见他做什么吗?”好像很兴奋一样,难道前两天他走之后她和三哥聊了那么一会儿就引为知己了?三哥在她眼里已经比他重要了?   景绣神秘地摇摇头,“我不告诉你,既然他歇着我就在这儿等他醒来吧。”说着就在几步远的石凳上坐了下去。   南宫珏打量着她的神色,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一道虚浮无力的声音,“让郡主进来吧!”   南宫彦一边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边对着门外道。   景绣听到声音也不等南宫珏说什么就径自走了进去。南宫珏跟在她身后,只见她刚进门就反手将门给关上了,他依稀听到落栓的声音。   在门口疑惑不解地站了半晌才狐疑地走到刚才她坐过的石凳上坐下。桃花眼盯着房门,俊脸上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景绣后背抵着门确定他走了才抬眼看向倚在床上的南宫彦。对方也正含笑看着她。   景绣盯着他的脸看,虽然和南宫珏几乎一样的五官,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气质。南宫珏给人的感觉如春花般灿烂明亮,而他却是如秋花般寂寥萧瑟,脸色苍白无血色,这样淡淡含笑地看着她,平白让她一阵心疼。   “妹妹。”南宫彦见她站着门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里隐约有泪光,他心中微暖,缓缓开口唤道。   这一声呼唤犹如三月春风拂过景绣的心头,带来一阵暖意。缓缓走过去在床边上的凳子上坐了下去,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你好些了吗?”   “好些了,刚才吃了一粒你给的药。”南宫彦微笑道。   一时两人找不到话说,不过相较于景绣的尴尬,南宫彦则显得更自如,淡淡含笑看着她,仿佛十分享受和她的相处。   “……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本来有好多话想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问不出口,想到他的身体,说太多事,忧思过重会撑不住,于是起身欲离开。   南宫彦忽然猛咳了两声,景绣忙回身看他,脸上布满关切,“你怎么了?”   “没事。”南宫彦摇头,笑道:“不用紧张,只是今天在外面吹了风了。”   景绣松了口气,看到床头放着的瓷瓶,忙倒出一粒出来给他,“我还有好多呢,吃完了我再给你送,不用省着。”   知道她是宽慰自己,南宫彦也不拆穿,物以稀为贵,如果有很多她那天给他时就不会那么心疼了。从她手中接过药丸仰头吃了。天气渐渐变冷,他是越发觉得身体孱弱下去了,如果不是这个药他恐怕每天醒着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景绣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一出门就对上南宫珏晶亮的眸子。   “你这小没良心的,我和你认识十多年竟然比不上你和宫晏认识几天,和他说话竟然不让我听?”南宫珏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语带埋怨的说道。   景绣躲之不及,笑道:“我和宫晏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真希望上天让我早点遇见他。”或许这样她可以尽她所能让他少受一些折磨。不过现在也不晚,他能活着就是上天对她最好的馈赠,让她多了一个哥哥疼爱。刚才他叫那声“妹妹”真的让她感觉到了语气里含着的无限疼宠,这和皇上还有司马濬对她的宠爱是完全不同的。   南宫珏虽然嘴上埋怨但是心里却十分高兴,她和三哥能彼此喜欢和欣赏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他没想到他们会在见过短短两三面后就如此熟稔起来,甚至要避开他说悄悄话。   送走景绣他进来看南宫彦,注意到他头上并没带斗笠,而且斗笠还和景绣来之前一样静静地放在离床两三米远的桌上。显然他刚才见景绣根本没有戴上斗笠,如果戴了再取下应该会放在手边,而不是撑着下地放到桌上来。   疑惑地看着他,满脸费解狐疑之色。“绣儿她知道三哥的身份了?”   南宫彦苍白的唇上漾着一丝淡淡的浅笑,“父皇告诉她了。”   南宫珏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父皇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她,这到底为什么?父皇到底为什么对绣儿这么好?   “三哥,你和父皇你们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事?”他语气咄咄地问道,眼睛直直地看着南宫彦,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容他逃避或是说谎的强势。   南宫彦无力地一笑,“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我们瞒着你自然是不想让你知道的,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语气仿似在开玩笑般漫不经心。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跟母妃有关的事情对吗?”南宫珏的语气近乎质问,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月儿说良妃的死和母妃脱不了关系是真的吗?还有景天岚其实是母妃的人对吧?虽然母妃一直没跟我们说过让我们去争夺太子之位,但其实她心里是觊觎那个位子的吧?她原本只是想坐山观虎斗看大哥和二哥争个两败俱伤然后她再出手……”   “你……”南宫彦震惊地看着他,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却没想到他知道的如此之清楚。看着他脸上的痛苦之色,南宫彦的心里却很平静,他已经经历过了比他还要强烈数倍的痛苦,自从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怎么来的后,得知母妃做了任何事都不会吃惊和痛苦了。   “我说对了……”南宫珏看着他无言反驳的样子心里一痛,原来并不是月儿冤枉母妃,也不是他想多了。   “她……始终是我们的母妃,她虽然对不起别人,但是没有对不起你。”南宫彦不忍见他痛苦,搜肠刮肚也只找到这一句来安慰他。   南宫珏沉默,的确,他之所以如此痛苦就是因为不敢相信平时对自己和三哥那么慈爱温和的母妃会做出害人性命的事,但她确实对他们兄弟很好。所以他没办法去质问她,因为那样会伤了她的心。   “父皇为什么对绣儿那么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复好心情,抬眼问道。   南宫彦并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看着他的眼睛,语气笃定地问道:“你喜欢上绣儿了,是吗?”   被戳中心事,南宫珏面上微红,他已经尽力掩藏他对绣儿的感情了,还是被三哥看出来了,难道是他掩藏的不够好不够深吗?   “你掩藏的很好,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你又怎么能瞒得过我的眼睛。你喜欢绣儿,还不是一点点。”   南宫珏无力反驳,颓然地低着头,“……是,我喜欢绣儿!”或许从十年前初见时就喜欢上了吧,只是那个时候他自己还没有发觉。   ------题外话------   这个月可能没办法二更了,这两天考试,放假可能要打暑假工,不过会争取多更的   ☆、第183章:宇文烈造访   南宫彦叹了口气,他知道五弟为什么掩藏他对绣儿的感情,绣儿和司马濬两情相悦他不想介入破坏他们的感情,如果不是因为绣儿是他们的妹妹,他一定会劝五弟去争取,但是偏偏造化弄人,就算没有司马濬五弟和绣儿也不可能在一起。其实他应该庆幸绣儿喜欢的人不是五弟,如果是的话此刻痛苦的人就不是五弟一个了。   见南宫彦同情地看着自己,南宫珏灿然一笑:“我没事,绣儿幸福就好,司马濬很好,绣儿交给他我放心!”认识司马濬这么多年,虽然不曾好好的说过话,但是他莫名地相信他,相信他会对绣儿好。   他知道二哥也喜欢绣儿,但是二哥的喜欢不纯粹,而且二哥府里已经有姬妾,以绣儿的性子她不可能与人共侍一夫的。   还有一个叶寻,倒是比司马濬更得他的心,把绣儿交给他自己是一万个放心,而且这样绣儿就能永远留在西临留在平阳城。只可惜绣儿对叶寻只有师兄妹的情意根本没有男女之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强扭的瓜不甜,况且也没人能强迫得了她。   南宫彦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样子,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或许当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当他知道绣儿是他们的妹妹的时候他就能释怀了吧!   *   景绣出了五皇子府来了濬王府。司马濬似乎知道她要过来一样,刚进府门就见他淡淡含笑迎面走了过来。   两人携手走到花园的凉亭坐了下去,立即有下人奉上热茶。   景绣双手握着茶杯,手中暖暖的触感让她的心也跟着微暖起来。   “我今天进宫皇上告诉我……三皇子还活着。”她一边缓缓说着一边打量着他的神色,她记得当初南宫彦逝去的消息他和叶寻师兄都是相信了的,宫晏的出现有没有让他怀疑什么呢?   司马濬眉眼间闪过一丝诧异,崇明帝竟然将这个都告诉她了?   “是宫晏对吗?”诧异过后,他淡淡地说道,宫晏……南宫彦,他和南宫珏走的如此之近,南宫珏又这般紧张他,身体又不好,不是南宫彦还能是谁?   景绣心想:果然!   司马濬看她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失笑道:“是皇上告诉我的。”早在“宫晏”出现在平阳城之前崇明帝就已经告诉他南宫彦在南疆养病的事了,至于南宫彦会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身份回来他没说,但是这是很容易猜出来的。   景绣讶异地看着他,想了想问道:“是南宫珏和南宫泽打架那天吗?”   “嗯。”司马濬点头。   景绣看着她,眉眼间全是困惑:“我想不明白。”   “真亦假时假亦真,假亦真时真亦假。皇上这么做其实是为了让某些人相信南宫彦已经不在了。”他不得不佩服这招实在高明,连他都被骗了。   “某些人?”景绣不解,这某些人指的到底是哪些人?   司马濬低头喝了口茶,琥珀色的眼眸中散发着精明与睿智的光芒。薄唇轻启吐出四个字:“比如——淑妃。”   景绣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团乱麻,好半晌才找回一丝理智,“你的意思是说淑妃已经相信南宫彦死了?可是为什么,皇上和南宫珏不是都害怕让淑妃知道南宫彦去世的消息吗?”   “南宫彦多年缠绵病榻,是因为身体里被植入了一只蛊虫。而这蛊虫很有可能是淑妃亲自放进他的身体里的。”司马濬语气虽平淡却难掩讽刺,虎毒不食子,淑妃表面上看着温柔和善却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此毒手,而且一下就这么多年。这蛊虫明明可以引出来,直到南宫彦差点死去她都无动于衷。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如此心肠歹毒的人!   景绣身子一震,脸上布满震惊之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好半天还找回神智,“为什么?”   刚问出口她脑中就忽然一道灵光闪过,不确定地问道:“为了……争宠?”   司马濬但笑不语,他的神色却让景绣明白自己猜对了。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当年瑞亲王妃对司马濬下毒毁其容貌已经让她觉得罪大恶极了,没想到和淑妃一对比起来,瑞亲王妃反而没那么可恶了。   司马濬虽然容貌被毁,身体却没有多少痛苦,性命也是无忧。但是南宫彦却日日夜夜,十几年如一日的经受病痛的煎熬,还差点为此丢了性命,虎毒尚且不食子,难怪人家说最毒妇人心。   “三哥他……知道吗?”她不敢想象南宫彦若是知道真相心里该有多么的难受,这种打击只怕比病痛的打击还让他难以接受。   司马濬点头,“这是他自己发现的,如果不是他皇上也不会确定淑妃和当年良妃死亡的事情有关系。”   景绣心里一痛,南宫彦苍白清瘦的面容出现在脑海里,这半年多他到底经历了怎样残酷的折磨,不仅要去战胜病痛,还要从被亲生母亲下蛊虫的打击中走出来……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涌上强烈的恨意,她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的恨过一个人,恨不得生吃其肉。   为了争宠竟然残害自己的亲生儿子,以骗取皇上的愧疚和怜惜,这样的恶毒又自私的女人竟然长着那么一副温柔和善的样子简直就是讽刺!   “为什么,皇上为什么不把她废了,不把她斩首?”她义愤填膺地问道,杏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司马濬握住她攥紧成拳的玉手,语气里带了一丝狠厉和霸气,一字一顿地说道:“为了引蛇出洞,为了斩草除根一网打尽。”   景绣不解地看着他,“你是说景天岚?”   “不,淑妃背后的南疆势力。”景天岚不过就是淑妃手下的一枚棋子根本不足为虑,不值得崇明帝忍耐这么久。   景绣若有所思,今天听到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她脑中已经乱成了一滩浆糊,她需要时间去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思路。   司马濬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当初他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也是震惊不已,好长时间才将事情想明白,她自然也需要时间去慢慢消化。   *   宇文烈得知景绣将剩下的八种药材送给了南宫彦狐疑地看了南宫彦很久,这八种药材他和南宫珏合力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可见其珍贵,景绣怎么会无缘无故送给南宫彦。虽然才见过景绣两面但他却知道她不是那等好心的人。   南宫彦闭目养神,仿佛对他的打量无知无觉。那药已经按照绣儿说的熬了,他不过刚喝了一碗就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元气在慢慢恢复。绣儿果然不愧“医仙”的称号。   宇文烈见他无意对自己解释什么,虽然心里不悦,但是依旧忍耐住了没有发怒,阴沉着脸走了出去。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南宫彦留着有用他当初是绝对不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他的,花费了那么多的精力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他不感激他就算了,竟然还摆谱,对他爱答不理。越想宇文烈心头的火气就越旺盛。   一路直奔相府而来,到了相府门口才感觉心火慢慢地平息了下去。   管家一边恭敬地领着宇文烈往清枫院而去,一边心里嘀咕:这二小姐当真是不简单,三天两头的有人拜访,还都是不简单的人物。转念一想,二小姐那张脸那般的让人迷醉,这么多优秀男儿来找也很正常。自从二小姐回来,夫人就渐渐不得老爷喜欢了,大小姐更是让全平阳城人避之不及。大少爷又是个不管事的。这个家现在除了老爷就是二小姐说了算了,他可得仔细伺候着。   景绣正坐在院子里沉思,余光一瞥,看到跟随在管家身后而来的宇文烈时,原本散漫随意的的目光顿时变得集中起来,凉凉地落在宇文烈身上。   宇文烈敏锐地抬眼迎上她的视线,顿住脚让管家忙去了,然后嘴角含笑地进了清枫院。   “这院子倒是雅致!”他在院子里四顾着走了两圈,眼里闪过赞赏。   景绣目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这里的一切都是夫人派人收拾布置的。”的确很不错,她进来后不曾改造过一星半点。   宇文烈本以为这院子是她自己布置的,其实他并不觉得这院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随口一说而已。她这么一接话倒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没到平阳城可就听说了她和她的嫡母嫡姐如何不合了,景夫人当初布置这院子怕也不是心甘情愿吧!   “十七皇子如何有空过来,不知道过来所为何事?”景绣也不起身,漫不经心地问道。   宇文烈在她旁边不请自坐,笑问道:“怎么,不欢迎?”   “哪里,只是觉得殿下应该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宇文烈失笑,看着她半真半假地说道:“我若说我真的只是想起你了随便来坐坐呢?”   景绣嘴角微抽,转头对屋内大喊:“雪儿——十七皇子想你了,专门来看你了!”   宇文烈脸色一僵,下意识地往屋内看过去,只见一个面色清冷的丫鬟探出头来,“小姐,雪儿在后面洗衣服呢,我马上去叫她!”说着就走出来往院子后面急匆匆的跑去了。   他知道这个丫鬟是她的贴身侍女,武功高强,很是忠心,好像叫青霜来着。他想出口阻止却见青霜一溜烟的已经不见了身影。   “雪儿若是知道十七皇子如此惦记着她,从濬王府追到丞相府来,一定会十分感动的。”景绣心里发笑,面上的神情却十分的认真。   宇文烈紧蹙眉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之色,他可以容忍她一次侮辱,却不代表能容忍她接二连三的侮辱。   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变了,景绣见好就收,余光瞥到青霜已经拉着雪儿匆匆忙忙地来了,心里暗笑。   “十七皇子,雪儿知道您惦记着她很高兴呢,扔了衣服就过来了。”青霜也不看景绣直接对着宇文烈兴高采烈的说道。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他沉得能滴出墨来的脸色,回头对雪儿说道:“雪儿,你说你是不是很高兴?”   景绣抬眼,看到雪儿那一脸屈辱的神情,心里忍不住给青霜点了个赞。   宇文烈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青霜,景绣取笑他也就罢了,一个小小的婢女竟然也敢取笑他,他宇文烈何曾受过这般屈辱。   他浑身散发着冷厉的气息,青霜心里不由得收缩了一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对方毕竟是一国皇子,虽然南疆是个小国,但是此次专门来恭贺崇明帝寿诞,小姐是负责接待来使的,她得罪宇文烈给小姐惹来麻烦就不好了。   景绣察言观色,粲然一笑,“十七皇子你吓到我的婢女了,你不想见雪儿就不想见吗,我不为难你。”说着给青霜一个眼色,道:“带雪儿下去吧,十七皇子不想见到她。”   “是!”青霜带着雪儿重新进屋去。   雪儿始终低垂着头不发一语,景绣却注意到她的牙齿紧紧咬着唇,腿侧的双手也是紧攥在一起,上面犹有未干的水渍,越发显得洁白如玉,润滑无比。   “我不该以为殿下是开的起玩笑的那种人,多有得罪还望殿下不要放在心上!”对着脸色稍缓的宇文烈一脸诚恳地说道。   宇文烈紧抿唇眯眼看着她,这道歉的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她是在暗讽他心胸狭隘开不得玩笑吗?   声音含着一丝不悦,“郡主是在开玩笑吗?本皇子还以为郡主是在存心羞辱我。”   景绣脸上立马闪过惶恐之色,扯着嘴角笑道:“殿下多心了,借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宇文烈看了她一会儿,轻哼一声偏过头去,“不敢最好!”   他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我今日来是专门感谢郡主慷慨赠药的,那等珍惜的药材样样都是救命养身的良药,想必郡主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得到的,如此轻易地拿出来救宫晏,郡主就不会舍不得吗?”   景绣听他话里有话似乎带了试探之意,留了个心眼,“当然舍不得,但是五皇子曾经救过我的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他来求我,我怎么能不答应?”   这个宇文烈应该是知道宫晏就是南宫彦的吧,不然南宫彦也不会频繁又不避讳的往南宫珏那儿跑了。只是她想不明白如果他是淑妃背后的南疆势力,那么淑妃会不知道南宫彦没死吗?   “这么说郡主是看在贵国五皇子的面上才决定拿出药救宫晏的?”   “不然十七皇子觉得是为了什么?”景绣盈盈一笑,不答反问。   一阵秋风吹来,黑发飞舞,拂在脸上,显得那张脸朦胧梦幻起来,美的令人窒息。   宇文烈一时看呆了,直到景绣轻轻咳嗽了一声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却依旧没有转开视线,目光缱绻又不舍地逗留在她的脸上,幽幽地说道:“郡主知道这张脸是多么的具有诱惑力吗?”   “……十七皇子还请自重!”动人心魄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之色,景绣语气冰冷地说道。   宇文烈低头,移开视线失笑道:“不过是跟郡主开个玩笑而已,郡主何必动怒。”说着起身,“我还有事就不打扰郡主悠闲了,改日再来看望郡主,当然郡主若是想在下了也可以去找在下,宫晏的病也需要郡主多多费心呢!”   “……”这个宇文烈当真是只笑面虎啊,景绣盯着他高大的背影,耳边想起司马濬说的话,那股南疆势力的主导者会是宇文烈吗?还是宇文烈身后的南疆皇?她倒是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第184章:沈柔昏迷   只是她想不明白淑妃怎么会和南疆扯上联系,在南疆养蛊虫的人很多,蛊虫能在南宫彦身体里存在这么多年,说明绝对不是一般的蛊虫,淑妃到底是怎么得到这蛊虫的呢?   她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淑妃和南疆势力背后的主导者达成了什么合作。淑妃利用南宫彦孱弱的身体来取得皇上对他们母子的同情与愧疚,牺牲南宫彦为南宫珏铺路。南疆势力在背后推波助澜,或许单纯的希望看到西临内乱,又或许淑妃许了他们什么好处。   淑妃不是更爱南宫珏,她只爱她自己,无论是南宫彦还是南宫珏都是她巩固自己地位的工具罢了!   景绣想到这些心里不禁发寒,真希望是她自己误会了淑妃,她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自私自利又心狠手辣的女人。   她正陷在沉思中,景仁义匆匆忙忙地进来了,脸色凝重焦急。“绣儿——”   景绣疑惑地看着他,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娘她、她快不行了,你、你快去看看她!”景仁义眼睛红红的,声音既焦急又哀沉。娘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和他有说有笑的,吃的也不少,今天怎么会忽然人事不省了呢?   沈柔这段时间常常失眠,整夜整夜不睡,只有天亮了才能睡着,通常一两个时辰也就醒了,今日却久久未醒,丫鬟还在高兴,夫人终于能睡个好觉了,也就没有去打扰她。   可是渐渐地大家就发觉不对劲了,这睡的也太久了些,几个丫鬟正在踌躇要不要进去看看的时候景仁义就来了,听了丫鬟们的回话,景仁义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忙推开门跑了进去。几个丫鬟也纷纷跟了进去。   这么大的动静床上的沈柔却丝毫没有发觉,仍旧一动不动地躺着,众人顿时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景仁义紧张而又缓慢地走到床边掀开纱帐,只见沈柔双眸紧闭地躺在那儿,对于他的靠近无知无觉。   他颤抖着伸出手去,当感到手中微微的气息时心里松了口气,弯身去推她却怎么也推不醒,早有丫鬟急匆匆地去请大夫了。他忙命另外几个丫鬟好生伺候着自己急匆匆跑来了清枫院。   景绣困惑地跟着他匆匆来了世安苑,隐隐听到哭声,景天岚和景媛也已经来了。   景媛趴在床侧抓着沈柔的手低低地哭泣着,肩膀不停地耸动着。   景仁义直接拉着景绣来到床边,景媛识趣地让开了身子。   “绣儿,过去的事是我和娘对不住你,但是请你看在爹的份上既往不咎吧,我和娘都已经受到教训了,我们也都改过自新了,我求求你救救娘吧,只要你愿意救娘,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我都愿意!”景媛拽着景绣的胳膊,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景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丫鬟拽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大夫急匆匆地进来了。   “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咱们家里明明就有一个顶好的大夫,你不去请二小姐竟然舍近求远?”景媛转头怒气冲冲地瞪着那个拉着老大夫的丫鬟喝道。   那丫鬟吓的瑟缩了一下,低下了头心里也暗暗自责,自己真的是急糊涂了,二小姐可是大名鼎鼎的扁鹊仙子,是整个西临乃至四国最好的大夫之一,她怎么就忘了呢?   那老大夫看着景绣眼里隐隐现出激动和崇拜的神采,待听到景媛斥责丫鬟的话,脸上一阵青白交加,感觉受到了侮辱般。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忽的拉的老长。   这个大小姐说话也太侮辱人了,他的医术虽然不敢拿来和扁鹊仙子相提并论,但是好歹也是平阳城数一数二的,平阳城里大户人家有个病啊痛的,都是找他。这相府他也来过多次了,就连当初景夫人怀上这大小姐也是他诊的喜脉,这大小姐竟这般瞧不起他,实在气人!   景绣看了景媛一眼,转头对着老大夫温和有礼地说道:“老先生,我听说夫人的身体一直都是您老在照顾着,想必您对她的身体最熟悉,就还由您来为夫人看看吧!”   老大夫见景绣温和有礼,脸色缓了不少,这大小姐和二小姐不仅容貌上天差地别连这性格也是大不相同,二小姐当真是不负盛名,人美心善!   老大夫忙拱手,“在扁鹊仙子面前老夫不敢班门弄斧恐贻笑大方,还是扁鹊仙子替景夫人好好诊治一番吧,夫人本没有什么大病,按理说只要好好调养很快就能康复的,不知道为何会忽然昏迷不醒,恐怕是老夫医术不精,耽误和加重了夫人的病情啊!”他的脸上充满了困惑语气听起来隐隐带有自责之意。   “是啊绣儿,他的医术怎么能跟你比,还是你赶快为母亲诊治吧,肯定是他的方子有问题母亲的病情才会加重的,你重新给母亲开个方子吧!”景媛轻蔑地看了老大夫一眼,拉着景绣急急地说道。   老大夫一听这话,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挺直干瘦的身板,目露凶光地瞪着景媛,语气强硬地说道:“大小姐说老夫的方子有问题,不妨将老夫的方子拿来给扁鹊仙子看看,扁鹊仙子的话老夫服气,若真是老夫的方子有问题,老夫任由大小姐丞相大人责罚,绝无怨言,若是方子没有问题,希望大小姐能收回污蔑的话语并对老夫当众道歉!”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让我道歉?”景媛柳眉倒竖,面容狠厉,眼中厉光激射而出。   “你——”老大夫颤抖着枯瘦的手指着她,脸色憋的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景媛冷哼一声,对着几个低着头噤若寒蝉的丫鬟厉声道:“你们还不把这庸医轰出去!”   “休得无礼!”景天岚怒声呵斥,看着景媛眼中难掩失望之色。这个景媛以前看着是个好的,可是自从景绣出现,两个人站着一起却如云泥之别,让人觉得她给景绣提鞋都不配!   景媛语气一窒,心里不服却不敢说什么,爹现在心里只有景绣,哪里还有她这个嫡女,她没完全抓住司马峻嵘的心之前不能得罪他,娘是个没用的,根本保护不了她,爹是她唯一的靠山了,她不能彻底惹怒他。   景天岚见她不吭声才转头和颜悦色地对着老大夫拱手,温声道:“都是老夫教女无方,还望老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她一个孩子一般计较!”   对方虽然是一介布衣大夫,人脉却是极广,常出入平阳城各大户人家,万一将今日之事添油加醋的说出去,景媛的名声臭上加臭是小,就怕他编排起自己如何纵容景媛辱他,败坏自己的名声是大。   更怕他编造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诋毁自己和相府,他时常出入相府,说出去的话别人也容易相信。他不能让景媛没脑子的举动和言行再将他们相府送到风口浪尖之上。   景绣低着头,掩饰嘴角一闪而过的轻蔑笑意,堂堂一国丞相竟然如此卑躬屈膝地对着一位布衣大夫俯首道歉,不知道的人恐怕会以为他多么通情达理不以权欺人呢,实际上景绣却明白景天岚为什么会如此做,恐怕是怕老大夫会将此事说出去败坏他和相府的名声吧?!   景天岚如此态度,老大夫纵然有再大的气此刻也烟消云散了。“丞相大人言重了,小人不敢!”   “那还请老先生看看内人到底是怎么了?”景天岚领着老大夫向床边走去,景媛却双臂大张拦住他们,不解地看着景天岚,“爹,绣儿在这里还用得着他吗?他医治娘亲那么久,娘亲的身体丝毫起色都没有,分明就是他医术不精!”   老大夫刚刚缓和的脸色猛然又难堪起来,隐忍着怒气,胡子一翘一翘的。   “你住口!”景仁义忍无可忍地拉过景媛,指着床上纱帐后的沈柔,“你看看娘都成什么样了,你还在这里耽搁时间,我看真正耽误和加重娘病情的人是你才对!”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看你是疯了吧?”景媛挣脱开他的手,根本不欲搭理他,看向景天岚道:“爹,让绣儿给娘开个方子,难道你不相信绣儿的医术吗?”   景天岚眉头紧蹙地看着她,她是当真没脑子吗?老先生看过之后就将他好生打发走然后再让绣儿看不行吗?   他刚要开口老大夫转头看向他抢先开口道:“丞相大人,大小姐所说也不无道理,扁鹊仙子的医术的确强过老夫太多,老夫也希望能借此机会好好向扁鹊仙子讨教一二。”   “这……”景天岚看向景绣。景绣看了景媛一眼,才对着老大夫和善地说道:“讨教不敢当,老先生行医多年,景绣年轻,不敢班门弄斧,老先生上次开的方子我看过并无不当之处。”   听到她这么说,老大夫的脸色重新缓和下来,还隐隐有些激动,景绣的认可对他来说是荣耀,虽然对方在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但是本事从来不是按年龄来论的,扁鹊之名他早有耳闻,心里也是十分的佩服。   今天见到真人,又是这般礼貌和善,没有一般年轻人的傲气,心里对景绣更加佩服了。   景绣看了景媛一眼才又意有所指地接着说道:“我这就替夫人把脉开方,这方子还希望老先生能过目把关,我也害怕夫人若是再有不是,别人会疑我的方子有问题。”   老先生听了,神色不满地瞥了景媛一眼,扁鹊话里的意思他听明白了,原来她也害怕被人质疑医术,恐怕是也曾被这大小姐质疑过吧。   这么一想他心里倒是平衡了许多,连能“活死人肉白骨”的扁鹊都被质疑过,他被质疑两句又算的了什么?   对着景绣拱手,义正言辞地说道:“扁鹊仙子只管把脉开方,有老夫在没人能质疑得了你!”   “多谢!”景绣微微一笑转身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了下去。   景仁义亲自从纱帐里将沈柔的手拿了出来,并将袖子挽上去一截露出依旧如少女般白皙滑嫩的手腕来。   景绣伸手搭上沈柔的手腕,细细地把起脉来。   景仁义一脸紧张地看着她,景天岚面无表情。老大夫一直拿眼角余光不忿地盯着景媛。   而景媛却是低着头面露不满之色,景绣刚才话中的意思她听懂了,她如此示好,她竟然还不相信她,怀疑她不安好心,真是只多疑狡猾的狐狸!   景绣把了脉,吩咐丫鬟去清枫院找青霜拿来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先拿给老大夫过了目才交给景仁义塞进沈柔嘴里。   “那是什么?”景媛问道。   不待景绣答话,老大夫就轻哼一声道:“大小姐放心,那是能让景夫人快些醒来的良药,不是什么毒药!”   景媛语气一窒,此刻也没心思和他多费口舌。看着景绣走到桌前写方子也立马跟了过去。   景绣很快就写好了方子,放在嘴边吹干墨迹同样递给老大夫过目。   老大夫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才点头道:“此方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景绣方从他手中接过方子递给景仁义,然后看着大家说道:“夫人并无甚大碍,不过郁结于心,平时忧思过重,算计太多伤了精神罢了。只要放宽胸怀保持平心静气,心情愉快,按时服药很快就会痊愈。”   景仁义听了这话面色一喜,“我去抓药!”转身就大步走出去抓药了。   景绣目光淡淡地看向景天岚和景媛,他们二人也都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但是比起景仁义则显得太过平静了,没有景仁义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和松了口气大石落地的放心。   “扁鹊仙子说的不错,我先前也是如此诊断的,夫人这病还得看她自己放宽心,吃药也只是辅助作用。”老大夫跟着附和道。   扁鹊仙子说景夫人是算计过多,依他看也是如此,人家说有其母必有其女,他觉得这话反过来说倒也恰当,有其女必有其母,大小姐这般蛮横无理,女不教母之过,景夫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景天岚看了景绣一眼,眼神中带着不满,家丑不可外扬,她怎么能当着外人面如此说沈柔?   “老先生这边请,我亲自送送您!”对着房门坐了个请的手势,脸上挂着一贯温润的笑容。   ------题外话------   今天都在路上,晕车好难受,明天去找兼职暑假工,找不到的话就恢复两更,么么哒~   ☆、第185章:母女相爱相杀   景绣不以为意地回望了景天岚一眼,景媛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说娘算计过多,她景绣自己算计的也不少吧,外祖母一条命娘的半条命都被她算计进去了,她竟然还有脸讽刺娘?!   景绣迎向她打量的视线,她却在瞬间变换了神色,一脸感激的笑意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无比诚挚地说道:“绣儿,这次真的要感谢你,等娘醒过来我一定告诉她是你救了她。其实娘她不是看不惯你而是因为嫉妒爹心里有三姨娘没有她,她恨三姨娘连带着把你也恨上了,我也被她感染莫名其妙的跟你作对。不过你放心,如今我感念你救了娘亲,以后都不会再跟你作对了,我相信娘也不会了!”   就在这时床上有了动静,一个丫鬟高呼一声,“夫人醒了!”   景媛听了忙转身走到床前,掀开纱帐,担忧道:“娘你没事吧?”   沈柔看着她,然后掀开纱帐远远地看了景绣一眼,眼神有些空洞,明明视线落在景绣身上却让景绣觉得她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人。   “娘,是绣儿救了你!”见沈柔看向景绣,景媛也看了静立不动地景绣一眼,忙对沈柔说道。   沈柔空洞的眼神恢复了一丝神采,景绣隐约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诧异,低头一笑,转身出了屋走出世安苑。   “她……救了我?”沈柔看着空荡荡的房门,不敢置信地看着景媛,声音透着一丝无力和沙哑。   景媛点头,脸上没了之前景绣在时的感激和热情,一片冰冷和冷漠,“嗯,她救了你,起初不愿意的,后来我坚持,又有爹和外人在场她不好拒绝勉强给娘把了脉开了方子。”   沈柔了然地点头,上次景绣来给她把脉也是因为老爷让她来她才勉强过来的。   “夫人您昨天晚上睡觉前还精神很好呢,怎么忽然就昏迷过去了呢?”一个丫鬟见沈柔试图坐起身子旁边的景媛却没有扶的意思,忙走过来扶着她起来,一边拿过枕头放到她的背后,一边困惑地说道。   景媛听了丫鬟的话心里一颤,眼神闪烁着,起身说道:“娘你好好养病,我、我先回去了,过两天再来看你!”说着急急地转身出去了。   沈柔眯眼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泛白地手指紧紧地攥着被角,牙齿死死地咬着嘴唇,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夫人……您怎么了?”丫鬟困惑地问道,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房门,眼里闪过一丝狐疑,大着胆子接着开口道:“夫人,您的身体明明已经好了很多,是不是因为喝了大小姐端来的……”   “啪!”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柔用尽全身力气扇了一巴掌。她捂着脸忙跪了下去,其他几个丫鬟也下意识地跪倒在地噤若寒蝉。   “你敢胡说八道一句我拔了你的舌头!”沈柔剧烈地喘息着,一边捂着胸口一边眼如铜铃地瞪着她。   那丫鬟忙不停的磕头,一下一下,触地有声,脸色惨白地不停说道:“奴婢不敢,奴婢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见沈柔一直不说话她又抬起手毫不手软的扇自己耳光,一边扇一边哭,但是众人却只听见一声声巴掌声不闻哭声。   沈柔瞪着她,眼中通红一片,仿佛有烈火在剧烈地燃烧着,眼下却发黑,再加上蓬头垢面,脸色蜡黄,整个人散发着阴森可怖的气息。   丫鬟的脸已经红肿一片,嘴角也挂着血迹,已经疼的麻木了,可是夫人不叫停她就不能停。   巴掌声不见变小反而变得更大了起来,其他几个丫鬟将头埋得很低很低,肩膀瑟瑟地颤抖着,心里的恐惧丝毫不亚于那个正在自扇耳光的丫鬟。   沈柔目光从那个丫鬟身上移开,一一从她们身上扫过,眼神如刚出鞘的剑一般锋利。   见她们一个个被自己威慑地头都不敢抬,这才冷哼一声,嘴角满意地勾起,看向身前的丫鬟,施舍的语气含着满意,说道:“行了,差不多了!”   那丫鬟已经打的自己脑袋发晕耳边嗡嗡作响了,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双手仿佛上了发条的机械般不知道停。   沈柔不由笑了,看向另外几个丫鬟,“让她停下!”   两个丫鬟得了命令忙起身急急地走过来,一人拉住那丫鬟的一只手。   那丫鬟的脸已经红肿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眼冒金星,身子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   两个丫鬟忙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但也不敢扶她出去,只是低着头等沈柔的示下。   沈柔轻蔑地看了昏迷过去的丫鬟一眼,凌厉的目光重新在她们几人身上过了一遍,“不该说的话就烂在肚子里,你们在我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不长记性呢,我看在她平时伺候的尽心的份上就饶了了她,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睛看看她,你们如果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下场只会比她惨十倍!”   丫鬟一个个心惊胆战,颤抖着声音异口同声道:“是!”   沈柔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垂眸吩咐道:“把她带下去吧,随便让她干什么,只要别再让她在我面前出现了!”   两个丫鬟唯唯诺诺地点头,一左一右费力地扶着那个丫鬟出去了。   “你们也都起来吧,我饿了,去给我拿些吃的来,记住要清淡的!”   立马又有两个丫鬟毕恭毕敬地出去了,另外剩下两个丫鬟走到床边内心惶恐地站着等吩咐。   景仁义抓药回来刚好撞上两个丫鬟费力地扶着一个满脸红肿嘴角带血不知是死是活的丫鬟从世安苑出来,眉头微蹙,问道:“这怎么回事?”   景媛的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暴戾了,娘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就不能消停消停?   “……她说错话被夫人罚扇自己耳光了。”一个丫鬟小声地答道。   “娘已经醒了?”   “是,夫人的精神很好,二小姐的药果然灵验。”夫人一点都不像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人。   景仁义心里的大石彻底落了下去,但是瞥到昏迷不醒的丫鬟时脸色又凝重起来,将手中的药挪到一只手上,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交给其中一个丫鬟,“给她找个大夫好好看看吧!”   丫鬟接了,景仁义叹息一声提着药走进房间。   沈柔正坐在床上发呆,一脸受伤地神色,一见到他脸上顿时散发出光彩,眼睛一酸,眼泪就控制不住的下来了。   “义儿——”   景仁义将手中的药交给丫鬟,丫鬟拿出去煎去了,他快步走到床边坐下,将沈柔伸出的双手握住。   “娘你怎么样了?”   “你去哪儿了啊,娘都这样了你都不来看娘?”沈柔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语气略带责怪和委屈地问道。   景仁义从一旁的丫鬟手中接过手帕,一边轻柔地替她擦着眼泪,一边柔声说道:“娘你这话说的可就让儿子寒心了,我哪天不来看你,刚才是去给你抓药去了!”   沈柔听了哭的更凶了,抓着他的手哽咽道:“还是你心疼娘,不像你妹妹,她、她竟然……”话还没说完,已经不可抑制地大哭了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景仁义只是不停地替她擦眼泪,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景媛最近的心思全在那个司马峻嵘身上,她眼里心里都只有她自己的荣华富贵哪还有别人?   “娘,你有我呢,我已经向学里请了假了,不到你的病彻底好了,我是不会离开家的。”   沈柔听了,方停止了哭泣,惊喜地问道:“真的吗,你爹他同意了吗?”   “嗯,就是爹让我回来的,爹他心里是关心娘的!”   沈柔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吗,你爹他心里还有娘吗?”   他不是已经彻底厌恶她了吗?怎么还会关心她?   “真的!”景仁义重重地点了下头。丫鬟们正好在此时端了饭菜进来,他扶着沈柔来到桌边,陪她吃饭。   *   “小姐你为什么要救夫人啊,救了她让她继续来害你吗?”青霜不忿地说道,想到沈柔母女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一刀解决了她们。   “我不想脏了我的手,你放心吧,恶人有恶报,我想恐怕不用我出手她们也会受到报应的。”想到景媛今天的反常,景绣冷笑一声,示意青霜附耳过来。   青霜听完,睁大了眼睛,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怀疑的问道:“不可能吧?”   景绣摇头:“我也不确定,所以要你多注意那边的动静啊!”   “我知道了。”青霜震惊过后,眼里兴味十足,冷笑道:“我倒是希望是真的呢!”   景绣但笑不语,景媛若真的做出这种事,她的心也真是恶毒至极了。景天岚心里有的是功名利禄,景仁义虽然心里有她这个妹妹,但是不可能永远这么无条件地对她好,唯一能无条件对她好纵容她的人也就只有沈柔了,若是沈柔不在了,她还能依靠谁?   司马峻嵘么?   如果她真的以为这么短的时间内司马峻嵘就已经被她俘获了的话那她未免也太天真了,到时候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青霜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问道:“若是真的怎么办,我要阻止吗?”   若是真的才好呢,景媛害死生母,他们暗中将这事捅出去,沈柔死了,景媛也跑不掉,母女两人相爱相杀不需要他们费任何事,也不会脏了她们的手,这不是很好吗?   三姨娘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小姐也可以了了一桩心事了!   不过她就怕小姐有别的打算留着沈柔还有用。   景绣一眼就看透她在想些什么,反问道:“为什么要阻止?我想与其死在我手里沈柔更希望能死在自己的亲生女儿手里,我们不妨发发善心成全她!”   青霜听了一喜,兴高采烈地去了。   *   濬王府。   司马峻嵘面色不虞地看着眼前旁若无人一心练字的司马峻,“反正圣旨我带到了话我也带到了,父皇已经为你选好了正妃,此次一回国就会让你们完婚,你喜欢景绣纳她当个侧妃也可以,但是前提条件是不能让她生下子嗣。我言尽于此听不听随你!”   说完起身轻哼一声大步离去,想到崇明帝寿辰之后司马濬就要回东旗他心里就不是滋味,司马濬一回去父皇眼中哪还有他,东旗百姓眼里也不会有他。   明明就是个丑八怪,偏偏风头压过他这个太子,他不明白是为什么,不过是运气好些侥幸打了场胜仗。若是当初父皇派去前线的人是他,他也一样能赢得胜利!他从来不认为他的才能在司马濬之下,无论是政治上的还是军事上的。可是偏偏父皇眼里只有司马濬,完全看不到他的好!   好不容易过了这五年好日子,可惜现在父皇要招司马濬回去,父皇这两年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这个时候招司马濬回去怎么能不让他多想?!司马濬是他的心头大患,一日不除他一日不能安生!   想除掉司马濬不容易,如果容易的话司马濬也不可能活到今日了,他一直在找一个突破口,一招击败他,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   景绣,他的小师妹或许能成为他除掉司马濬的关键。   司马濬对他的到来无动于衷对他的离开同样不理不睬,脑中盘旋着他刚才说的话,心里丝毫不当回事。他说过今生今世只娶绣儿一人的,就算是皇伯伯也没办法让他背叛对绣儿的承诺!   司马峻嵘背地里的小动作别以为他不知道,让他得意了这么久尝了这么多甜头,下面也该是他反击的时候了。   景绣又制了两瓶大补丸,并且每瓶有五十粒之多亲自送到南宫彦宇文烈等人居住的客栈之中。   凑巧宇文烈不在,景绣将瓷瓶将给南宫彦,两人又聊了会天之后她就离开了,始终没问起他她不解的那些事,因为她害怕勾起他的伤心。   出了客栈,直接步行来了濬王府,司马濬让人传信给她说今天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今天就做修堇吧!”司马濬拉着她进了他的清风院,指着床上放着的衣服说道。   月牙白的颜色非常适合她,他特地让人做的。   景绣诧异地拿起衣服,又指着旁边的一套黑色衣服问道:“这是你的?”她好像很少见他穿黑色的衣服,今天到底要去做什么?还让她做修堇打扮?   ☆、第186章:食客居饭菜吃死人   司马濬拿起那套黑色衣服,笑道:“你换衣服,我等会儿进来。”   景绣看着他走出房门,没一会儿听到隔壁传来开门声就猜到他肯定是去隔壁换衣服了。   心里好奇他到底要带她去做什么,于是也飞快地换了衣服,然后就重新梳了头发。桌上放了一些简单的化妆用品,她坐了过去正在脸上捣鼓的时候司马濬在外面敲门了,她说了声“进来”就听到推门声随之响了起来,她扭头看过去只见司马濬一身黑,配着脸上的银色面具显得整个人肃然凌厉,贵气天成。   司马濬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见她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一身男装的她温润如玉贵气逼人,静静地看着你,杏眸水润含情,唇不点而朱,肤色白皙,好不俊俏。   心里一汪春水,含笑走过去问道:“好了吗?”   景绣笑道:“再等一下!”然后转过身子又在脸上捣鼓了一会儿才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两圈,调皮得问道:“怎么样?”   司马濬满脸宠溺地点头,然后又蹙了蹙眉。   “怎么了?”景绣站定,疑惑地问道。   “似乎少了样东西……”司马濬说着来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一把扇子来,展开递到她手里。   景绣失笑地接过来,作模作样地在面前扇了扇。   扇面上的山水图案给她添了几分书香之气,越发显得整个人温润儒雅了。   “好了,现在麻烦修公子替在下收拾收拾吧!”司马濬连连点头,在她起身的凳子上坐了下去。   景绣含笑走到他身前,替他解下脸上的面具,一张俊美无俦的峻脸让她忍不住晃了心神,一时看呆了,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放下面具。捧着他的脸仔细研究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桌上的东西开始认真地替他化妆。   司马濬淡淡含笑地看着她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捣鼓,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她说道:“好了!”   景绣看着已经大功告成的脸,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拿过一旁的铜镜举到他面前。   司马濬看着镜子里的人,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震惊之色,赞许道:“绣儿的化妆技术可谓是出神入化!”   这完全就是换了张脸,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戴过人皮面具,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化妆出来的效果比人皮面具要自然真实的多,而且没有丝毫的不适感。   “那当然!”景绣得意地说道,“见过你真容的人本就不多,今天这身装扮别人肯定认不出来!”   “走吧!”司马濬起身牵过她的手往门外去。   “喂——”景绣从他的大掌中挣扎出手来,对上他不解的眸子,提醒道:“我们现在都是男人……”两个大男人手牵着手太奇怪了,出去指不定吸引多少人的目光呢!   司马濬失笑地摇摇头,径自走了出去。景绣正了正色,挺直腰板跟了上去。   红叔远远地走过来,景绣在司马濬身后窃笑道:“不知道红叔能不能认出你来?”   只要司马濬不露出破绽她敢保证外人绝不可能一时间认出他来,但是红叔是看着他长大的人,她还真不敢百分百的保证。   司马濬但笑不语,他也想看看这样子到底能不能让红叔一时半会认不出来,红叔一时半会儿认不出来,这易容就算成功了。   两人各有所思,站着不动等着红叔走近。   红叔神色凝重急匆匆地跑着,忽然看到前方站了两位气质出众的年轻公子,心里疑惑着,不由放慢了脚步,走近一看心里疑惑更甚。盯着司马濬看了两秒,微微颔首,不解地看向景绣,景绣作修堇打扮时他曾经见过,所以一眼就认出了她。   “绣儿,这位公子是……”   景绣看着他一脸疑惑的样子,心里得意,扬眉道:“红叔你仔细看看!”   红叔见她这副神情,心里怪异起来,抬手擦了擦眼睛,再次定睛看向司马濬。   司马濬面无表情地站着,任由他打量。红叔都一眼看不出他,其他人更加不可能认出他了,绣儿这化妆术果然厉害!   红叔仔细看了一会儿忽然睁大了眼睛,看向景绣难以置信道:“是……王爷?”   景绣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看来她的化妆是很成功了。   司马濬见他认出了或者说是猜出了自己,才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红叔一向稳重,很少有急色匆匆的时候,肯定有急事才会如此匆忙。   红叔听到熟悉的声音才真正相信和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司马濬,王爷以前为了出门行事方便也会带人皮面具出门,他只以为司马濬又是带了人皮面具。   一听他问起正事,忙正了脸色,回道:“食客居有人闹事,说是有人吃了咱们的饭菜死了……”   司马濬眼中厉光闪闪,冷笑一声,“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你们不用跟着!”   景绣脸色凝重起来,食客居饭菜吃死人?这怎么可能呢?最多吃出个拉肚子食物中毒什么的,吃死人不太可能吧?   “家属已经将死者抬到食客居门前闹起来了,今天是没办法做生意了……”红叔语气担忧地说道。   司马濬轻声“嗯”了一声,拉着景绣出了王府。   一到王府门口景绣就将手从他的大掌中挣脱出来,稍稍落后一步跟着他往食客居走去。   “要不让人备马吧?”景绣扯他的袖子建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难道就不着急赶过去处理吗?这么闲庭信步跟没事人一样?但是她分明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司马濬站住脚摇头道:“就这样过去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闹成什么样。”说着继续往前走去。   景绣无法,只好叹息一声跟上。两人走在一起就是街上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吸引了不少目光,可是二人恍若未觉,只顾赶路,虽脚步不急切,但是看他们的脸色,一个一脸冷酷一个一脸凝重,心情肯定都不好。因此有些有意上前来搭讪的姑娘们只敢远远地看着不敢上前。   “是有人故意设计针对吗?”要说医馆药铺开药卖药吃死人还有些可信度,说酒楼饭菜吃死人有点太扯了,食客居人流量那么大,也不是开一天两天了,要是食物有问题怎么可能只吃死了一个人?   司马濬听她语气担忧,缓和了脸色扭头看着她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柔声道:“放心吧,没事的,我会处理好的!”   景绣点头,她当然相信他能处理好,如果他这么容易就被别人设计陷害,生意也不可能做这么大了。只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因为她怕对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样下去迟早会对他的生意产生一定的影响的。   两人远远的就看到食客居门前人山人海,围了好一些人,隐隐地还有哭声传来。   司马濬在前面开路,小心地护着她挤过几重包围圈,来到最前面。   只见当中地上躺着一个身上蒙着白布的中年男子,只露出一张脸,双目紧闭,嘴唇发紫,嘴角残留着白沫,已经毫无生气了。   一中年妇人并两个十一二岁一男一女的孩子趴在旁边低头卖力地哭着,想必是死者的老婆孩子。   还有一体格健壮的中年男子正与掌柜剑拔弩张吐沫横飞地索要赔偿。   掌柜一脸无奈和为难,他们食客居开张做生意好多年了,从来没有吃死过人的情况,这分明就是这家人无理取闹故意找食客居讹钱啊!   可是这么多人看着他如果不能拿出证据证明地上这人的死和食客居没关系就一口否定他的死和食客居有关系的话,在场的百姓肯定会以为他们做贼心虚的,以后食客居还怎么在平阳城做生意?   此刻他也只能忍耐着这人陪着笑脸,拖延时间等着主子派人过来处理了。   那健壮男子见他软弱,越发得寸进尺,嚷嚷了半天他也不给个话,心里已经着急起来了,毕竟心虚,拖得越久他也害怕得不到银子不说说不定还要吃官司。   “我哥哥今天中午在你们这吃了饭肚子就不舒服了,一回家就倒了,我去找大夫回来他已经断气了,不是你们食客居的饭菜有问题是什么?”他一把抓住掌柜的衣领厉声质问道。   掌柜见他俨然有动手的架势,吓得脸都白了,围观的百姓也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虽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都没有出声劝上两句的意思,食客居的伙计们也都从来没有见过这状况,在一边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司马濬和景绣的出现顿时将所有的目光吸引了过去,纷纷疑惑地看着他们。   “放开!”司马濬看着那男子冷声开口,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包括那男子在内的众人都有些发怵。   那男子听到声音下意识地松开了手,目光在司马濬身上打量一遍然后又将景绣打量了一遍,这二人看着年纪不大,但是衣着气质不凡,浑身上下缭绕着一股贵气,和在场的众人一对比,犹如鹤立鸡群般惹眼,肯定不是普通人。   他心内百转千回,必须尽快要到赔偿,虽然害怕仍旧挺着胸脯色厉内荏地对着司马濬高声道:“你是什么人,敢管我的闲事,我哥哥被食客居的饭菜毒死了,丢下我嫂子侄子侄女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的,食客居必须得给个说法!”   他话音刚落,地上的母子三人哭的更凶了,围观百姓议论声也更大了。一时间现场吵吵嚷嚷一片,景绣不由抬手揉了揉耳朵。   司马濬冷笑一声,目光犀利地看向他,“你说人是吃了我食客居的饭菜死的总得拿出证据来,我食客居不是什么人想诬陷就诬陷的!”   众人一听这话都开始猜测司马濬的身份来,难不成这清俊的贵公子竟然是食客居的幕后老板?   掌柜的也是讶异地盯着司马濬看,难道是主子派来的人?以前都是红叔或者蒋小公子他们,这次怎么换成这位公子了,从来没见过啊!   男子一听这话看着司马濬的眼神倏地一亮,又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遍,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这食客居的幕后老板?”   司马濬不置可否,看向掌柜的,面无表情地问道:“报官没有?”   掌柜讷讷地摇头,他一听说饭菜吃死了人就慌了神第一时间是让人去通知红叔请示该怎么处理,倒忘了去报官了。   司马濬扭头看向旁边的一个手足无措的伙计,“去请葛大人,顺便让他把仵作带来!”   那伙计听了吩咐忙点头转身,身后众人早已让开了道路,他飞快地穿过人群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男子一听说报官心里咯噔一声,面上闪过慌乱之色,地上的母子三人也停止了哭泣偷偷抬头询问地看向男子。   “你们食客居仗着店大欺客,饭菜吃死了人竟然不认账不赔偿还报官,你们官商勾结,专门欺压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说着他跪地趴在死者身前,高声哭道:“哥哥啊,是弟弟没用,不能替你讨回公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人随便乱动你的,走,咱们回家……”   哭着起身和母子三人费力地抬着死者要离开。   众人立马让开一条宽敞的道路,唯恐沾染了晦气。   掌柜的想上前拦住他们,他觉得对方明显就是做贼心虚,一听报官叫仵作就开溜,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只见葛天一坐在高头大马上已经过来了,忙跑上前对着正在下马的葛天一拱手道:“葛大人您终于来了,有人诬赖我们食客居的饭菜吃死了人,我们派人去请您过来评评理,谁知他们就要离开,您看看,他们不等事情弄清楚就想不明不白的离开,这不是故意让我们食客居不能证明清白吗?”   葛天一刚听到人说食客居出了事门前围了一群人堵了道路就赶过来了,听了掌柜的话才明白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听到死了人面色顿时更加严肃起来,看向不远处正别扭的抬着尸体走的几个人,眯了眯眼,抬手对身后跟来的几个官兵吩咐道:“拦下他们!”   几个官兵立马上前将几人拦下了。   葛天一下了马,四顾一圈忽然瞥见司马濬和景绣二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目光毫不避讳地将他二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上前拱手客气地问道:“不知道二位公子如何称呼?”   他们二人衣着虽不华丽但是面料讲究,外貌又出众,气质更是高贵,高一些的这位公子五官俊朗眼神里隐约透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矮一些的这位公子五官精致面目清秀,眼神清亮淡然,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   这样的二人站在人群之中犹如一堆沙砾中暗藏的珍珠,光华璀璨,引人注目。必不是寻常之辈!   “我叫修堇这是我哥哥修司。”不等司马濬答话景绣就刻意将声音压低几分,拱手笑着回道。   葛天一脑中努力地想着平阳城姓修的人家,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虽然对他二人身份好奇但是也不好直接问出口,于是笑道:“刚才远远地看两位公子还以为是本官许久不见的两位故人这才忍不住上前来,原来是本官认错人了。”   他摇头叹息,语气里流露出一丝失望。   “很抱歉,葛大人认错人了,不过我相信葛大人一定会有机会再见到您的那两位故人的。”   “那就借这位小公子吉言了!”   景绣当然不信他说的,和葛天一也算熟悉了,他可不是传闻中的刻板固执死脑筋之人,相反他的头脑还十分灵活变通,他想必是看她和司马濬穿着打扮不像一般的普通百姓,但是平阳城有头有脸人家的公子他大半见过,见他们二人眼生好奇他们的身份才上前来问了两句,问完又觉唐突才找出这样的借口来。   ☆、第187章:云山金矿   “大人,这二位公子是我们食客居的主子派来的人,他们的话就代表我们食客居的立场。”掌柜的走过来对着葛天一介绍道。   虽然这二位公子没拿出任何的信物来表明他们的身份,但是他莫名地相信他们,而且这个时候能跳出来为食客居说话的除了主子派来的人还有谁呢?   葛天一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两人,食客居主人派来的人?怪不得如此与众不同,看他们的气质谈吐说不定是食客居老板的公子或者亲人。   他转身走向被拦下的几人,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那健壮男子:“你说这是你哥哥,他是吃了食客居的饭菜死的?”说的同时目光在那母子三人的身上都扫了一遍,普通百姓吃的起或者说能舍得来食客居吃一顿的不多,看他们的衣着不像是富有人家。   男子目光闪烁,在心里打了腹稿才咽了口吐沫底气不足地说道:“是,今天中午我和哥哥一起来这儿喝酒,喝完回了家哥哥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   葛天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沉吟道:“你的意思就是说你的哥哥是食物中毒而死了?”   “……是!”男子迟疑地回道。   葛天一转身对掌柜的吩咐道:“你今天可见过他们?”   掌柜的摇头,实话实说道:“回大人的话,咱们食客居无论白天晚上都是人来人往,座无虚席,小的也只能认识一些常去的客人,对一些不常去的小的实在……”   葛天一理解地点点头,道:“将伙计们都叫过来让他们也仔细辨认一下。”   掌柜的立马点头转身对着站在门前不明状况的伙计们招手,加上厨子厨娘和小二一共有二十多个人纷纷上前来仔细地盯着那健壮男子看,这么多双眼睛看的那健壮男子莫名地心虚,目光闪烁,色厉内荏。   地上趴在尸体旁的母子三人也是手足无措一脸心虚的表情。   葛天一冷眼看着他们,招来手下吩咐道:“去将仵作叫来,看看死者到底是不是食物中毒而死,也看看死亡时间到底是不是中午?”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男子的脸刷的一下就变白了,和地上的母子三人相视一眼,几人脸上带上了不加掩饰的惶恐。   手下听了葛天一的命令已经一溜烟跑的没影了,葛天一板着一张脸,既严肃又威严,不仅那男子和母子三人战战兢兢,就连围观的群众们也是大气不敢出。   “你们可有人见到他今天中午来食客居了?”葛天一走到二十来个食客居工作人员面前,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问道。   众人齐齐摇头,葛天一颔首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司马濬和景绣二人,拱手道:“若是食客居的饭菜真的吃死了人本官一定会依法查封食客居,并判食客居依法赔偿这母子三人。”   景绣点头,脸上神情淡然,开口道:“这是自然,葛大人办事一向公正,我们放心。但若是我们食客居是被冤枉的呢?”   葛天一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她身上,这小公子有点意思,说话技巧性十足,先是恭维他一句,只两个字“公正”不显得刻意奉承却也让他十分受用。然后才将事关他们食客居的利益问题提出来。   禁不住一笑,随即又收敛住了。严肃地开口道:“若是有人刻意诬陷食客居,利用亲人的死来讹钱,那本官也定不轻饶,除了让他们当众向食客居道歉外,还会依法惩处他们!”   那男子心咯噔一下,和地上的妇人相视一眼,心思急转直下,不过一会儿功夫心里就已经闪过各种思量。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对着葛天一不停地磕头道:“葛大人小人错了,小人不该鬼迷心窍,利用哥哥的死来讹钱,小人知错了啊,求大人饶了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那母子三人也都跟着转身对着葛天一磕头,涕泪横流。   围观百姓们一时反应不过来这状况,明明刚才那男子还言之凿凿地一口咬定他哥哥是吃了食客居的饭菜死的呢,怎么葛大人刚一撂狠话他就不打自招了?   这几人真的是为了钱鬼迷心窍了,竟然用死人讹钱,还想讹食客居的钱,食客居这么大的店也能被他们讹去?真是丧心病狂,让死了的亲人都不得安生!   葛天一冷笑一声,对手下官兵吩咐道:“先跟他们回去将死者葬了然后再带回去好好审问!”   “是!”官兵领命催着地上跪着的四人快走,四人却只顾给葛天一磕头求饶,不愿离去。   “大人,这都是小人一时头脑发热想出这讹钱的烂点子和我嫂嫂以及两个孩子没有关系啊……”   此刻他心里悔恨不已,他哥哥是昨天上山不小心被毒蛇咬死的,他们正在家办丧事忽然一个陌生男子找到他给了他一笔钱吩咐他来食客居闹事,将他哥哥的死赖在食客居身上,对方也嘱咐他闹一会儿就走人,闹得太过肯定是他们倒霉。可是他贪心,惦记上食客居的赔偿金,所以才导致现在的局面。   他真是后悔啊!   可是不论他说些什么,葛天一也已经不去理会了,他转身看向司马濬和景绣,拱手告辞。   食客居重新开门做生意,不仅没受到刚才的风波影响反而生意更加的火爆。   “走吧!”司马濬见景绣盯着地上跪着苦苦哀求的几人看,他眼中不见一丝波澜,只看了一眼就转开视线。   景绣跟上去,疑惑道:“他们应该是被人收买来故意找茬的,我们不去问问指使他们的人是谁吗?”   司马濬轻笑一声,“绣儿心中难道没有怀疑的对象吗?”   景绣沉吟,“有,但是也只是怀疑,我们没有证据不是吗?若是能让那几人开口,我们才可以去质问他啊?”   “他做事不会这么不谨慎,那几人根本不会知道什么,还有,就算我们掌握了证据证明这事是他做的,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司马濬失笑摇头,司马峻嵘根本也没奢望这点小事能影响食客居的生意,只不过想给他添添堵而已。他也并不害怕自己的反击,因为他从小到大做过很多这样的事早就得心应手了,他很清楚这不会触及自己的底线,因此他有恃无恐。   景绣语气一窒,是啊,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但是她咽不下这口气啊,一味容忍只会让他变本加厉。   司马濬知道她在想什么,嘴角漾起一丝温暖的笑意,情不自禁地抬手将她飞起的一绺头发别到耳后,“别担心,他很快就会为今天的愚蠢付出代价的!”   景绣困惑地看着他,他却只给了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并不多解释什么。   平阳湖正中间一艘画舫上莺歌燕舞美酒佳肴,一派享乐逍遥的景象。司马峻嵘一边搂着一名衣衫半解的艳丽女子欣赏眼前的舞蹈,一边品尝着满桌子的美酒佳肴,不时又闭上眼睛陶醉在丝竹管弦的美妙声中,斯文的脸上散发着醉生梦死的颓丧气息,和往日那个正人君子的正派模样完全天差地别。   一穿着劲装腰侧带剑的男子从岸上涉水而来,稳稳地落在画舫上。听到动静的司马峻嵘睁开眼睛,一把推开身旁的女子,正在跳舞和弹琴吹奏的舞女歌姬们全都不明状况地停了下来,听到他冷冷地吩咐道:“都下去吧!”   众人一脸惶恐小心翼翼地一个接一个井然有序地上了画舫旁边的另一艘比这个小了一倍的普通画舫上,全程安静默契,一点声响都没有。   待人都走了,侍卫临飞才上前来,拱手禀报道:“殿下,岸上有两个年轻公子求见,名叫修司修堇,自称是殿下今天约的人。”   司马峻嵘脸色严肃,丝毫不见刚才的醉生梦死,沉吟道:“修司修堇……是兄弟二人吗?”   “应该是的!”临飞不确定地回道。   司马峻嵘低头沉默了两秒,才吩咐道:“接他们上来吧!”   “是!”临飞领命,转身迟疑了一下又重新转过来,欲言又止道:“食客居那边要不要属下去看看?”   司马峻嵘摇头,“不用了,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临飞点头转身离去。   身后伺候的婢女上前来重新换了一桌菜,备了三副杯筷。   画舫驶回岸边,临飞下了画舫,向着甲板上比肩而立的二人走去,恭敬道:“二位公子请!”   司马濬和景绣颔首,景绣稍稍后退两步跟在司马濬身后上了画舫。见了这个佩剑男子,她的心里对画舫上的人更加好奇了,有这般出色的属下,主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临飞亦在后面打量着他们,这样出尘的容貌和气质倒不像一般商贾之家的公子,这周身围绕的贵气比起太子殿下来也不遑多让。   司马峻嵘眯着眼打量着向他迎面走来的两人,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被幽深取代,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两人应该都是难缠的角色今天的谈判恐怕没那么容易达成。   压下心头复杂的思绪,他起身热情地迎向他们,呵呵笑道:“二位修公子真是人中龙凤器宇不凡啊,在下有失远迎了!”   司马濬面无表情,仿佛没有感受到他的热情般,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他。   司马峻嵘笑意满满的斯文脸庞渐渐沉了下去,眉头微微蹙起,目光犀利地盯着司马濬,他笑脸相迎对方竟然冷面相对,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景绣没想到司马濬要见的人竟然是司马峻嵘,想起刚才在路上他说过的话,他说司马峻嵘很快就会付出代价的,她有预感司马峻嵘今天铁定要吃亏!   见司马峻嵘脸上笑容渐渐龟裂,她忙扬起无比灿烂的笑容,上前两步拱手道:“在下修堇,这是我哥哥修司,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看他对他们如此热情的样子,恐怕今天一定是有求于司马濬的,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司马濬会如何让他付出代价了。   司马峻嵘将目光从司马濬的脸上移开看向她,见她和颜悦色,面上不由缓和了下来,疑惑道:“怎么,你们不知道我的身份吗?”   景绣一愣,看来他对“司马濬”并没隐瞒他自己的真实身份,看了司马濬一眼,对他含糊其辞地说道:“我哥哥不曾告诉我,只说要带我来见一位非常重要的贵客。”   司马峻嵘了然地点点头,余光瞥了司马濬一眼,语气古怪地说道:“令兄似乎并不怎么待见本太子啊!”   他真的有把他当成贵客吗?   “太子……”景绣适当地表现出自己的震惊,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司马峻嵘很满意她的表情,斯文的长相配上温润的笑容,“不错,在下是东旗太子司马峻嵘,也是天灵老人的弟子。”   景绣满脸激动,作势就要下跪,司马峻嵘忙伸手阻止他,“修公子客气,出门在外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司马濬见他的手就要碰到景绣,眼神一凛伸手将景绣拉到自己身边来,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太子殿下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让太子殿下久等了,我们抓紧时间谈正事吧!”   司马峻嵘拧眉看着他,他终于拿正眼瞧他了,不过这语气听着好像十分排斥他啊,而且他好像十分排斥自己去扶他的弟弟,他不明白他对自己的敌意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太子殿下你要和我大哥谈什么事啊,我大哥都不愿意提前告诉我。”见司马峻嵘脸色又变了,景绣又笑着出声缓和气氛。   司马峻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她说道:“先坐下吧!”   景绣在他落座后才拉着司马濬一齐坐了下去。   命人斟上酒,司马峻嵘看着他们开门见山道:“我也不跟二位绕弯子了,我知道东旗云山不久前发现了金矿,并且产量惊人,我多方打探才得到消息说这云山早在五年前已经被修大公子花重金买了去,我千方百计联系上大公子就是希望能和大公子谈一笔生意。”   景绣垂下眸子掩饰住眼底的震惊,司马濬手中竟然有一座金矿,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原本就家缠万贯再加上这一座金矿,只怕不是富可敌国这四个字就能描述他的身家的,像南疆北戎那样的小国两个国家的财富加起来估计也赶不上他。   难怪司马峻嵘惦记着了!   他说五年前那座云山就已经被司马濬买下了,而金矿是不久前才发现的,可能吗?依她看司马濬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发现云山藏有金矿了,不然他好端端的买一座山做什么?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心惊,虽然她不知道那云山坐落何处长什么样,但是一座山的价格总不会低到哪里去,司马濬在五年前就有财力买下一座山了吗?   司马濬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又飞快地松开,看向司马峻嵘蹙眉故作不解地问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云山高险贫瘠,山上布满石块,开采起来可不容易,必定需要大量的人手,加上看守运送等需要的人手绝不是个小数目。”司马峻嵘嘴角噙着一丝浅笑,一针见血地说道。   司马濬神情依旧淡淡地,问道:“太子殿下说的对,人手问题也正是我苦恼的地方,雇佣这么多的人手需要花费的银两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听他赞同了自己的话,司马峻嵘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我可以替修公子解决人手问题,就不知道修公子愿不愿意和本太子合作了?”   ☆、第188章:你若喜欢拿去便是   司马濬挑眉,眼里露出兴味的光芒。   司马峻嵘见成功挑起了他的兴趣,嘴角流露出略微得意的笑容,事实上在见到他们二人之前他是很有把握能说服对方与自己合作的,但是刚才乍一见到他们,见他们比原本想象中的样子出色许多,这才觉得事情可能没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但是他依旧是很有信心的,虽然还没弄清楚他们的具体来历,但是看他们的样子绝不是普通人,当然普通人又怎么会买得起一座山呢?   想要开采金矿,首先就要有足够的人手,雇佣如此数量庞大的人手所需要的银子绝不是小数目,即使他们腰缠万贯,身家丰厚不缺银子,让他们拿出这样一大笔钱来也是够呛。   况且商人重利,他们即使真的富可敌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掏出这笔银子,也怕心疼地不得了。   他有办法解决人手问题,就不信他们不愿意和他合作!   “本太子可以提供所有的人手,并且不要大公子出佣金。”他直视着司马濬,语气里透出一丝志在必得。   景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云山金矿无疑是一座大金库司马峻嵘想分一杯羹也不奇怪,只是她很好奇,他哪里来那么多的人手?   她知道很多皇子大臣手中钱财充足的都会暗中训练隐卫,但据她估计也就是几十个,能在危急关头保护自己罢了。这几十个人对于云山开采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光是看守恐怕都不够。   司马峻嵘仿佛看出了她眼里的不解和怀疑,笑道:“小公子不必担心,我既然说了能提供所有人手自然是有这个能力的,至于人手从哪儿来是我的事,二位只需要考虑要不要跟我合作便是!”   “你有什么条件?”司马濬平静地问道。   司马峻嵘莞尔一笑,抬起右掌五指分开,一脸自得地说道:“很简单,开采出来的黄金咱们五五分账。”   景绣微一挑眉,五五分,他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难道他不懂吗?   她兴味十足地看向司马濬,司马峻嵘狮子大开口,他会怎么做,是同意还是拒绝?他到底如何让司马峻嵘付出代价?   司马濬低着头,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并没立即开口,让人无法探知他的想法。   司马峻嵘看着他,见他久久不说话只当他是在考虑和犹豫,于是接着意味深长地说道:“大公子要想清楚,本太子能提供的可不仅仅是人手,云山藏有金矿的事如今知道的人还不多,倘若日后知道的人多了,人都是贪心的,眼红想来分一杯羹的人必定不少,到时候必定麻烦不断。大公子是巨富之家,虽有钱却没权啊,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靠钱能解决的,若是没有官府的人撑腰,我想大公子可能没办法独占云山金矿……”   这个道理修司不会不懂,官商勾结的事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有,对方能在他们东旗买下一座山,肯定是和云山当地的官府打过交道的,东旗官员的嘴脸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不给银子不办事,给了银子才好说话。修司必定给当地知府送过银票行过贿,才能买下云山的。   若是当地知府贪心不足,将来说不定还会频繁找借口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要银子,若是有人闹事,想找官府帮忙解决,那也是要送银子的。长此以往下去,打点官府的钱就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官府还不一定尽心尽力。这可是个无底洞,他考虑过这些吗?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找一个足够威慑众人并且一劳永逸的靠山,而他司马峻嵘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只要他暗中给当地官府传一句话,还不怕他们尽心效力?   修司若是有脑子就该明白和他合作是最正确和妥当的选择了!   “二位都是聪明人,剩下的话就不用我明说了吧!”   司马濬抬眼看向他,琥珀色的眸子里变化莫测,过了一会儿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言之有理!”   司马峻嵘脸上的笑容扩大,他能同意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这对他们双方来说是互惠互利的事,他没理由不同意。   想到自己即将拥有半座金矿,他的心里立马雀跃起来,这份雀跃甚至控制不住的表现在了脸上,有了如此雄厚的财力作为支撑,他还有什么事做不成的?!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伸手从怀里掏出两张纸展开递到司马濬面前,“大公子看看,如果没问题的话咱们就签字画押吧!”   景绣诧异地看着司马濬面前的白纸黑字,以她对司马峻嵘为数不多的了解来看,他不是这么草率的人,他连司马濬的真实身份还没搞明白竟然就要签字画押?   想必是因为那半座金矿的诱惑力太大,他生怕夜长梦多,司马濬改变主意吧?   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很有道理,想要将一整个金矿独自占有,官府中没人或者没有一个强大的靠山的话几乎是不可能办得到的。   不过司马濬的身份已经不低了,又何须找靠山。她真的很好奇司马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司马峻嵘命临飞拿来笔,亲自接过来将笔递到司马濬面前。   司马濬看着眼前的白纸黑字,抬眼看向一脸大事已成心情愉快的司马峻嵘,对他递过来的笔视而不见,蹙眉缓缓的开口道:“太子殿下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   景绣低头掩饰住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她就知道司马濬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签字的。   忍住笑意,抬眼看向司马峻嵘,只见对方握着笔的手僵在那里,脸上也不复刚才的愉悦,变得阴沉下来,目光幽幽地直视着司马濬。   “但是什么?”难道他还能找到比他更大更稳妥的靠山,还是说他依旧觉得五五分成便宜自己了?   司马濬见他有些焦躁起来了,心里划过一丝讽刺,面上却依旧很平静,开口道:“但是我要怎么相信你就是东旗太子呢,就算你能证明你的身份,我又怎么能够相信在我们合作之后你会不会仗势欺人,强占金矿呢?”   “大胆!”不待司马峻嵘说话,临飞就高声呵斥起来。   司马濬眼皮掀都没掀一下,峻脸上带着一丝浅笑,目光挑衅地看着脸色阴沉的司马峻嵘。   两人目光相对,进行着无声的较量。   最终司马峻嵘率先咬牙开口道:“还没人敢这么跟本太子说话,你是第一个!”   他不得不佩服他真是好胆量,敢当面如此不加掩饰地质疑他的身份和信誉,又敢如此毫无畏惧地直视他的目光!   果然他先前的预感是对的,这个修司当真难缠!   景绣察言观色,目光转了转,笑呵呵地开口道:“太子殿下息怒,我大哥他天生就是这直来直去的性子,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完全对事不对人,没什么恶意的。太子殿下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他一般计较。”   司马峻嵘脸上阴云密布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缓和下来,心中想着云山金矿才勉强去了几分恼怒,看向景绣强颜欢笑道:“小公子既如此说了,本太子也就不生气了,不过虽说是天生的性子还是要改改,要是大公子一直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恐怕会得罪不少人啊!”   “可不是吗,我都说过他好多次了,可他就是不改,实在让人很头疼啊。”景绣无奈地看了司马濬一眼接着说道:“不过这话说回来,这改变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太子殿下暂且担待些吧!”   司马峻嵘脸色稍缓,为了云山金矿即使这个修司再怎么无理他也必须忍耐,看向司马濬语气生硬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司马濬嘴角微勾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司马峻嵘眼神微闪,他这是有备而来了,狐疑地拿起纸展开,待看清了上面的内容,顿时双目圆睁,目光锐利地看向司马濬,“这是什么意思?”   景绣好奇纸上的内容,到底写了什么让好不容易缓了脸色的司马峻嵘再次露出这种又惊又怒的神色来?   司马峻嵘将手上的纸张狠狠地甩向司马濬,景绣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了过来,拿到眼前一看,嘴角微抽,上面写着如果司马峻嵘背弃第一张条约就欠他十万两黄金?十万两黄金是一笔巨款,但是司马峻嵘如果得到了云山金矿又如何会在乎这十万两?   她想不通司马濬这到底是在做什么,这根本就没办法制约司马峻嵘啊?   司马峻嵘短暂的愤怒过后也忽然回过神来,十万两黄金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个天大的数目,可若是云山金矿开采过后这区区十万两还算的了什么。   况且他暂时也没打算强占云山,在金矿开采一事上他根本就不方便直接露面,他需要像修司这样面生又神秘的精明人替他出面。他自己只要派人给当地知府稍微透露一点消息,再派去人手和一个可靠的心腹守在云山就可以坐享其成了。这样一来这张协议他签了又何妨呢?   景绣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神色,心里禁不住有些紧张,她不知道司马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她就是相信他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目的。她害怕司马峻嵘会发现这协议的奇怪之处而拒绝签字,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他已经被金矿冲昏了头脑失去了理智。   司马濬轻轻扭头看了她一眼,心内失笑,这丫头平时看着十分成熟睿智,可是关键时刻还是能看的出来稍显稚嫩了些。   他和司马峻嵘从小不对付,知己知彼,这个世界上比他还了解司马峻嵘的人一只手绝对数的过来,他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么会事先准备好这张协议?   司马峻嵘看着手中的协议,提笔就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并掏出印章印了上去。   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临飞欲言又止,狐疑地盯着司马濬和景绣二人,他虽然看不到那纸上的内容,但莫名地觉得其中有诈,几次想出口就又都忍住了。   景绣看到司马峻嵘如此爽快的签了字印了章,心里轻轻地松了口气,余光忽然瞥到不远处欲言又止的临飞,心里一怔,难不成这个侍卫怀疑他们的身份了?或者察觉出这协议可能有问题?   临飞和他的视线撞上也不躲闪,目光直直地看着她,比起那个冷冰冰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公子这个小公子显得平易近人也似乎容易看透多了。   景绣面色平静地任由他打量,心里却觉得奇怪极了,他既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为什么不对司马峻嵘说呢?   司马峻嵘将签好字的纸交给司马濬,下巴往自己掏出的两张纸上努了努,将手中的笔递给他,“该你了!”   司马濬淡然一笑,接过笔在两张纸上飞快地签下自己的大名,并拿出印泥用大拇指沾了点在两张的签名上分别摁了手印。然后一张交给司马峻嵘一张并司马峻嵘签好的那张协议一同折好放进自己怀里。   司马峻嵘看着手中司马濬的签名,笑的合不拢嘴。有了半座金矿做后盾,他何愁大业不成?!   司马濬和景绣提出告辞,画舫往岸边驶去,刚停下就听到外面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道魅惑人心的女声,“太子殿下,怎么这么巧您也出来游船?”   景绣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抬头一看只见景媛华服裹身,身材袅娜前凸后翘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显得既艳丽又风流。她的眼里仿佛看不到别人只看得到司马峻嵘般,目光含羞带怯的看着他,从她和司马濬二人身边目不斜视走过。   一阵浓香扑鼻而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司马濬也因为这难闻的香气蹙了蹙眉头,听到她打喷嚏担忧地看向她。   景绣摇摇头,扯着他的袖子二人上了岸,扬长而去。   “媛儿你怎么来了?”司马峻嵘一脸惊喜地拉过景绣的手,眼里的讽刺一闪而过。   景媛红着脸低下了头,语气半带羞恼地问道:“怎么,太子殿下难道不想看见我吗?”   “怎么会?”司马峻嵘一把将她抱起走回桌边坐下直接将她放在自己腿上,趴在她耳边边吹气边暧昧地说道:“我日想夜想,吃饭想睡觉想,没有一刻不想见到你。”   景媛又是高兴又是羞窘,埋头趴在他的脖子里,轻声呢喃,“讨厌……”   临飞一脸尴尬地对着边上几个低着头的婢女挥了挥手,带着他们一同来到外面船头上等待吩咐。   直到离开平阳湖好一段距离景绣才急急地开口问司马濬道:“你竟然有一座金矿?”   “嗯,几年前无意间发现的。”司马濬神情十分平静淡然,他不缺钱花,这金矿于他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有没有他不是很在乎。   景绣嘟囔道:“怎么发现的人不是我呢。”不过刚这么想又摇头挥开了这个念头,不管是几年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都没能力买得起一座山,况且就算买得起她也守不住,说不定还会因此惹来麻烦。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事情不是没有。   还是现在这样好,经营几家医馆药铺,赚点小钱自食其力同时又能造福百姓,也很悠闲自在啊。   她的小声嘟囔没有逃过司马濬的耳朵,他转身看向她失笑道:“我的难道不是你的,你若喜欢拿去便是!”   景绣一怔,这话听着莫名地感动,看着他温柔缱绻的双眸,心里甜的冒泡,却故意板起脸色道:“就会哄我开心,那是一座山,你明知道我拿不走才会说这么大方的话,我才不信你真的舍得让给我。”   司马濬却当了真,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忙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直视着她澄澈的双眼,认真地说道:“我司马濬对天发誓,我刚才的话若是假话必遭天——”   景绣没想到他当了真,忙伸出莹白的食指抵在他的薄唇上阻止他后面的话,急急地说道:“我信!”   不过就是开了句玩笑,他怎么就当真了呢?   司马濬这才缓了脸色,这辈子他永远不会骗她,她要什么他都会给!   ☆、第189章:好人才配得到幸福   南宫彦的身体一天天的有了起色,一个月后,景绣又为他重新开了方子,吃饭也基本上全是药膳,看着他的气色一天好过一天,她的心里无比的开心。   东旗贺寿的队伍和南疆及北戎的贺寿队伍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他们都在差不多的时候到了平阳城。   两次都是景绣陪着南宫洐一同出城迎接的。   平阳城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了,景绣也告别之前的悠闲,变得异常忙碌起来。   东旗来的人是司马峻嵘和朝阳公主,南疆则是宇文烈和他的妹妹南疆七公主宇文霈,至于北戎则是一位闲散王爷。   再加上各自的护卫奴仆,加起来有三四百人。这些人的衣食住行都要景绣一一安排张罗,因此她好几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三国使者到齐的第四日,崇明帝才在宫中办了接风宴,请各位使者进宫为他们接风洗尘。   景绣自然也必须出席,一大早她就起床梳洗好来了驿站等候众人一同进宫。   南宫洐比她还早到一步,见到她的马车过来,忙上前亲自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你来啦!”   景绣神情淡淡地点点头,这几日他们几乎天天见面,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对她太过殷勤了些。当初不是说好祝福她的吗,难道是现在见她身上多了个郡主的身份所以他反悔了?   从马车上下来,对着他屈膝一礼,“多谢殿下!”   南宫洐眉头微蹙,她以前从来不会对他行礼的,这两日忽然开始对他如此恭敬倒是让他有些不习惯,同时也很不舒服。   “我们之间不用如此客套!”以前的她不过是个普通的相府庶女都不曾对他如此恭敬,现在的她不仅是受人敬仰的扁鹊仙子还是父皇亲封的福宁郡主,反而开始对他行礼了,这不是太可笑了么?   景绣只装不明白他的意思,恭敬地谢过后才直起身子。她也是为了他好,不管他是真心对她好还是别有目的对她好,他们都不适合也不能在一起。   南宫洐蹙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他相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只要他坚持对她好,她总会明白他的心的!他南宫洐这辈子从来没对哪个女子动心和用心过,她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扁鹊姐姐你来啦!”一声清脆悦耳的呼唤声响起,景绣听到声音就知道是谁了,抬眼看去,只见一行五六个人一齐往他们走来。其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脚步欢快的走在最前面,她是南疆七公主宇文霈,声音正是属于她的。   她身上穿着浅蓝色的南疆服侍,头上带着同色镶着金边的头纱,一直垂到腰部,脸上也带着同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圆圆大大的眼睛在外面。看上去好不灵动可爱!   这几日宇文霈总是缠着她问东问西,从她一路上的见闻中不明白的地方问起,问题千奇百怪层出不穷,她见到她是又喜又怕。喜的是她活泼单纯的性子,怕的是她刁钻古怪的问题。   而且她还喜欢称她为扁鹊,她似乎还很崇拜她,简直到了顶礼膜拜的地步。   此刻见她见到自己如此兴奋的样子,不由得心里好笑,她就这么期待见到自己吗?   “扁鹊姐姐,你今天好漂亮啊!”宇文霈跑到她面前,目光直直地看着她,惊呼起来。   景绣失笑,从头到尾重新将她打量一遍,毫不吝啬的赞叹道:“霈儿也很漂亮啊!”   这种异域风情在西临不管走到哪儿都会是一道亮丽别致的风景。不知道待会儿进宫会吸引多少人的目光呢!   “不一样!”宇文霈猛摇头,认真地说道:“这怎么能一样嘛,我就是一般的漂亮,姐姐是不一般的漂亮,我从来没见过比姐姐还美的人!”   景绣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宇文霈真是天真单纯的可爱,说实话自从来平阳城后也认识了不少的年轻女子,但是除了青霜和当初远远见过一面的叶宁外她还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这个宇文霈真是让她喜欢的紧,真难以相信这样单纯可爱的性子竟然是皇室走出来的公主。   难得见到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她真的不想去揣度她努力和自己亲近的意图,也不愿去想她是不是真的本性如此。   “你啊,还算有点自知之明,郡主美貌倾城,自然不是你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宇文烈上前来伸手在宇文霈的头上宠溺地轻拍了一下,笑着说道。   宇文霈忙捂着头跑到景绣身后,告状道:“扁鹊姐姐,十七哥又欺负我!”   景绣失笑,“我虽然有心帮你,但是十七皇子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我可不能得罪,所以很遗憾没办法替你欺负回来了……”   宇文霈听了似有些不甘心,但也没再说什么,对着宇文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就转头气鼓鼓地上了景绣的马车。   宇文烈对着景绣拱手,语气无奈地道:“郡主见谅,霈儿她从小就淘气,连父皇都拿她没办法!”   景绣颔首,“七公主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   说完又看向司马峻嵘几人,福身一礼。   南宫洐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对着司马峻嵘几人一一问候了几句,就说道:“时间不早了,请各位上马车吧!”   司马峻嵘目光依旧停留在景绣身上,她一身紫色衣装,脸上画着浅淡的妆容,乌黑的发用一支蝴蝶式样的步摇挽起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顺滑的垂在背后,装扮并不见多华丽,但就是透着一丝往日没有的贵气雍容,让人移不开眼。   他忽然意识到他对这个唯一的师妹真的了解太少了,换身衣裳就让他差点认不出来了。   “太子这边请——”南宫洐见司马峻嵘目光直直地落在景绣身上,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再次出口道。   司马峻嵘回过神来,转头诧异地看向他,打量了两秒又忽然转过头来看了景绣一眼,轻笑一声才往马车而去。这个小师妹的魅力还真是不容小觑啊,左一个男人右一个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景绣只觉得他的眼神和那一声轻笑都似乎带了一丝特殊的意味,让她觉得十分的不舒服,但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宇文烈目光同样在他们二人身上意味深长的转了一圈,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上了属于他的马车。   接下来北戎王爷也从景绣旁边走过上了马车,最后一身白衣蒙着面纱的朝阳郡主对他们二人微微颔首,看向景绣礼貌地问道:“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和郡主同乘一辆马车?”   景绣微微诧异,认识几天了她还是第一次同自己说话,当然她不单单是不跟自己说话,她似乎天生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除了偶尔司马峻嵘与她说话她应答两句外几乎没和别人说过话,至少她没听到过。   今天竟然主动要和她坐一辆马车怎么能不让她惊讶?   朝阳见她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又轻声道:“郡主?”   景绣点头,灿烂一笑:“公主如果不嫌弃马车简陋,景绣当然欢迎,公主请!”   朝阳微微一笑,颔首走过去上了马车。   景绣看着她,一身白衣纯洁如百合花,浑身上下透着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想到司马濬曾跟她说过的话,她的脑海里现出南宫星月的模样,与她相比南宫星月少了一丝仙气多了一份清冷和孤高。   看她的身段和南宫星月似乎也差不多,不知道面纱下的脸到底和南宫星月相似到什么地步?   “传闻这位朝阳公主是个十分嚣张狠辣的人,并不如她现在表现的这般温和,你多加小心!”南宫洐见她盯着朝阳看,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是么?”景绣诧异,如果这个朝阳有他说的这么坏,司马濬应该会提醒她多加小心吧,然而他什么都没对她说。   “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南宫洐低声道。   景绣点头,“我知道了!”   好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往皇宫驶去,街道上的百姓们纷纷驻足好奇的张望着,小声猜测议论着这马车上坐的是什么人要往哪里去。   景绣的马车是第一辆,至于南宫洐则是骑在高头大马上尾随。   宇文霈一路上不时掀起帘子向外看去,看到一些没见过的东西总会拉着景绣不依不饶地问个清楚。她虽然来平阳城也有几日了,但由于宇文烈不许,她并不曾出过驿站在平阳城中好好的逛上一逛。   景绣见她兴致高也就有问必答,两个人一路上聊的兴高采烈,倒是忘了马车上还有第三人在。直到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景绣才看了朝阳一眼,见她眼神淡然地看着她们,完全没有被冷落的尴尬和恼怒。   如果南宫洐口中的传闻是真的,那么这个朝阳的演技倒是一流。   南宫洐亲自掀了帘子,景绣坐在靠近车门的地方,于是第一个跳下马车,宇文霈见她下去也立马跟着出了马车,朝阳最后。   景绣一出马车就看到司马濬刚好从一匹红棕色的高头大马上身手矫健地跳了下来,然后快步来到她面前毫不在意众人的眼光牵起她的手。   景绣也早已习惯如此,也不挣脱,反而含笑反握住他的手。   宫门口除了司马峻嵘等外来使者外,还有另外三四位朝廷重臣,众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落在他们二人的脸上或者交握的手上,神色不一。   朝阳一下马车就看到这样的一幕,眼神微闪,款款走上前来,对着司马濬行礼唤道:“三哥!”   司马濬看向她不咸不淡地点点头,轻声“嗯”了一下就拉着景绣的手转身进宫门。   “扁鹊姐姐等等我!”宇文霈在后面焦急的呼喊,风风火火地追上他们抱住景绣的另一只胳膊。   朝阳抬眼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目光微沉,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南宫洐同样目光灼灼地看着景绣和司马濬牵手而去的背影出神,腿侧的双手紧攥成拳。   司马峻嵘和宇文烈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嘴角都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至于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觑,甚至感到莫名其妙,总觉得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让他们大气不敢出。濬王和福宁郡主如此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们虽然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但是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在外国使者面前都这么不加避讳。想来使者们是被惊到了吧?!   朝阳收回目光,也不看其他人,径自低头跟上。   南宫洐这才回过神来,忙收拾好情绪,领着其他人进去。   景绣其实很想问问司马濬有关朝阳以及宇文霈的消息,但是宇文霈就在身边,她只好忍住了。   司马濬这几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是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她想好好跟他说说话都找不到时间,他每次去见她都很匆忙。   “扁鹊姐姐,这个人对你真好!”宇文霈猝不及防的出声,语气里是满满的羡慕。   她虽然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是凭他脸上的面具和他身上散发的气场她就能猜到对方是东旗派来西临的质子濬王殿下。   她对这位濬王殿下的事迹早有耳闻,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听说过他的名字了,不过那个时候别人说起他都是用“东旗的丑陋小王爷”或者“被上天诅咒过的孩子”之类的称呼,但是后来慢慢的,再听父皇或者别人说起他的时候就是夸赞的话,聪明睿智用兵如神,东旗皇帝的所有儿子中没一个有侄子厉害这类的话。   这样一个出色的男子只怕也只有扁鹊姐姐如此惊才绝艳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吧?同样的,扁鹊姐姐如此惊才绝艳又美貌倾城的女子大概也只有濬王这般出色的男子才配得上!   他们两个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景绣但笑不语,看着她脸上掩饰不住的羡慕,神色认真地祝福道:“霈儿很快也会遇到一个对你好的人!”   她不知道眼前的女孩是不是真的如表现出来的这么活泼单纯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心的喜欢自己,但是此刻她从她脸上看到了祝福的神色,能感觉到她在为她遇到司马濬这么好的男子而高兴,这就够了,就为了这一刻的真心她愿意卸下防备和她相交。   宇文霈脸上的神色暗淡下去,低着头声音闷闷的问道:“会吗?”   景绣心有所感,见她如此语气猜到她心里肯定装了什么伤心事,有心安慰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场合也不对,于是抓住她的手笃定地说道:“会的,只要是个好女孩就一定会遇到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人!”好人才配得到幸福,只要你做个善良的人就一定会有人爱你胜过爱自己!   宇文霈抬眼看着她,仿佛听懂了她话里的深意,苦涩地说道:“没有人想做坏人的,都是被逼无奈。”   “无奈是人生常态,一生中谁都会不只一次的经历无奈,但是这不是我们伤害别人的理由,霈儿,你说是吗?”   “……”宇文霈看着她,渐渐红了眼眶,然后重重地点头,“嗯!”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她哽咽道:“姐姐说的对,无奈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霈儿不是坏人,霈儿是个好女孩,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所以霈儿会得到幸福的!”   她好害怕,如果扁鹊姐姐今天没有对自己说这番话她很有可能就要变成一个坏女孩了,从此与幸福无缘,永远不会有一个如濬王对姐姐这么好的男子来对她好!   还好……   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才重新担忧地看向她,心里涌起一丝酸涩,眼前的女孩让她忍不住心疼。刚想开口说什么,身后传来宇文烈带着调侃的声音,“霈儿过来,不要打扰濬王和郡主说悄悄话!”   ☆、第190章:真正的绝色   宇文霈忙擦了眼泪,对景绣梨花带雨地笑道:“我不打扰姐姐和濬王说悄悄话了……”说着松开她的胳膊往宇文烈走去。   景绣转头看着她低头走向宇文烈然后跟在他后面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之前她只以为是因为宇文烈太过严厉,她才会见到他如老鼠见到猫一样,宇文烈的严厉里是带着宠溺的,而她的害怕里是带着尊敬和信任。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她似乎是真的畏惧宇文烈,她头垂的低低的,好像十分害怕宇文烈会看出她哭过。以往她被宇文烈呵斥的时候虽然面上害怕却也总会透出淘气来,今天却没有。   宇文烈见她看过来,含笑与她对视,她轻轻点了点头就若无其事地转回头。   轻声问司马濬:“七公主真的是南疆皇最宠爱的女儿吗?”   司马濬似乎沉吟了一下才说道:“以前是。”   景绣不解地看着他,什么叫以前是,宇文霈是南疆皇的女儿又不是妃子,还会失宠不成?   “传闻她三岁之前是很受南疆皇喜爱的,三岁那年她母亲和侍卫私通被南疆皇亲眼撞见,南疆皇怒不可遏,当场亲自拔剑砍下了她母亲和那侍卫的头颅,并不顾家丑将二人的头颅悬挂在南疆皇都的城门之上,而且诛了二人的九族。”   景绣震惊不已,按南疆皇当时的气愤程度,宇文霈能免除一死已经是幸运至极了。三岁之前就算南疆皇再怎么宠爱她,她也是记不住的。所以她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父爱和母爱了。这些年的生活一定充满了艰辛与不易。   “不要因为同情就对她卸下防备。”司马濬紧了紧她的手,提醒道:“南疆皇不会无缘无故将一个不受宠甚至对他来说是一个屈辱的女儿派来。”   “嗯,我知道!”她虽然点头但是心里还是更愿意相信宇文霈是个善良可爱的好姑娘,刚才宇文霈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是她的言语和神态已经透露出了坦诚之意。她愿意相信宇文霈是真心对她的。   “那朝阳公主呢?”比起宇文霈她对朝阳更感兴趣,刚才朝阳过来主动跟他打招呼他态度上并不见亲昵,毕竟是几年不见的堂兄妹,对方又是远道而来,他不该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态度的,至少应该客套的问候两句才是。   司马濬不做声,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离她远一点吧。”   景绣狐疑地看着他,等着他接着说下去,劝她离朝阳远一点儿总要有个为什么吧!   可是他却不再开口,仿佛懒得多提。   景绣见他这幅样子,虽疑惑然而后面的人与他们已经渐渐缩小了距离,前面离举办接风宴的宫殿也很近了,于是压下疑惑不问。   司马峻嵘一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二人的身影,转头见朝阳的目光一直落在景绣身上,低头轻声笑问道:“倒是忘了问你了,觉得皇兄的这个师妹如何?”   以前他跟她偶然提过关于景绣的只言片语,也就是关于样貌的,因为他对这个师妹根本不了解,唯一清楚的就是她的样貌是一等一的。当时朝阳似乎是很不信和不屑的,觉得他过于夸大了景绣的长相有些言过其实了。不知道如今她亲眼见了景绣是否改变了想法?   朝阳将目光从景绣纤细的背影上移开,低下头沉默不语。   司马峻嵘轻笑出声,她既然没反驳就说明是承认了他当初对景绣样貌的描述没有言过其实了。以为听不到她的回答了,却没想到走了几步后忽然听她感叹道:“我以前自认为阅美无数,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再出现让我惊艳的女子,可见了她我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色!”   司马峻嵘微微一笑,听到她如此高赞景绣的美貌他的心里竟然莫名地觉得骄傲。   一旁的宇文烈兄妹同样在低声交谈,宇文烈见宇文霈眼角犹有未干的泪珠,眉心微蹙,看了前面的景绣一眼,沉声问道:“你是不是对她说什么了?”   宇文霈摇头,淡淡地说道:“我没有。”   “没有最好!”宇文烈凝视着她,语含警告地说道:“她这个人十分狡猾聪明,你一定要万分小心,稍微露出一点破绽就会引起她怀疑,若是因为你破坏了我们的计划,父王不会放过你的!”   宇文霈低着头,什么都没说。   此时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皇宫各处已经点上了灯,尤其在他们走的这一路上更是亮如白昼,几人进入宫殿,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欢声笑语一片。   司马濬和几位大臣率先被宫人领着去各自的位子上落座,景绣和南宫洐则是在前面领着司马峻嵘等人进去。   随着他们的出现,殿内忽然安静下来。   南宫洐对崇明帝朗声禀告道:“启禀父皇,东旗太子朝阳公主、南疆十七皇子七公主、北戎四王爷觐见!”   景绣在他身侧,淡然而立。   在他们身后司马峻嵘等人一字排开,含笑而立。   南宫洐说完和景绣二人一齐退到一边。   崇明帝哈哈大笑,看着司马峻嵘等人,神色热情,朗声道:“欢迎各位来我西临,真是让我西临和皇宫蓬荜生辉啊!今日接风宴还望各位随意,千万不要拘谨,尽兴而归才是给朕面子!”   司马峻嵘率先开口道:“西临人杰地灵,繁荣昌盛不亚东旗,能来西临是晚辈求之不得的事!”   东旗乃四国之首,司马峻嵘作为东旗太子能够如此低姿态,算是给足了崇明帝和西临面子。崇明帝和各大臣听到这样的话都是无比的开心。   崇明帝哈哈大笑,摇头道:“世侄过奖了,要说人杰地灵繁荣昌盛还是不及东旗啊,东旗是我西临学习的榜样!”   司马峻嵘并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接着宇文烈和北戎四王爷都有样学样的说了几句夸赞西临的话,崇明帝虽然知道他们并不一定是真心但是依旧忍不住欢喜,让他们一一坐了。   然后南宫洐也走到南宫珏旁边的一张空位上坐了下去,景绣正要往司马濬旁边走去,皇后突然对她招手,和蔼可亲地说道:“福宁,来本宫这儿坐吧!”   她一怔,只见秋郦已经在皇后的旁边摆了一套桌椅。   “快来啊!”见她愣在原地,皇后笑着催促道。   满室或诧异或嫉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芒在背,那个位子就在皇上皇后的桌子下方,紧挨着他们,坐在那儿可以将整个殿中的景象全部纳入眼底,同样的下面的人也可以将她的举动看的真真切切。真不是什么好座位啊!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道了谢告了座。   皇后这一举动不仅让西临的官员们再一次见识到了景绣如今炙手可热的地位,更是让司马峻嵘等外来使者感受到了景绣地位不凡。   司马峻嵘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景绣是如何得崇明帝皇后喜欢的事他已经早就了解了,这个师妹天生就有让人喜欢的本事。   连一向生性冷酷的师傅师娘都能对她视如己出,还能收服司马濬这个千年冰山的心,讨的崇明帝的和皇后的喜欢又算得了什么?   宇文烈神情同样的似笑非笑,不见丝毫意外的神色,仿佛景绣坐在那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至于北戎四王爷那更是毫不关心,只顾品尝眼前的美酒佳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至于宇文霈看着景绣的眼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崇拜,她刚才偷偷看了一眼,这个殿中除了伺候的宫女外,只有她和朝阳公主、皇后以及扁鹊姐姐是女子外,其余都是男子。她知道崇明帝是有好几个公主的,西临也有很多才貌双全的女子,可是她们没有一个出席今天的接风宴,只有扁鹊姐姐一个人来了,这说明扁鹊姐姐真的很受崇明帝和皇后的器重。   扁鹊姐姐不仅长得貌美绝色,还有着出神入化的医术和菩萨般的心肠,又能得西临皇帝皇后如此喜爱,在西临无疑是女子楷模,她当真是羡慕的紧!   她身上不知不觉间冒出一股热流在四肢百骸间流窜,让她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看向景绣的目光更加的炙热起来。她希望有一天可以成为扁鹊姐姐那样的人,那般的耀眼灿烂,让人没办法忽视,忍不住心折。只有那样她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不受欺负,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朝阳的目光同样灼灼地落在景绣身上,眼中仿佛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像是明珠倒映的光。一个小小的相府庶女还是在民间长大的,坐在那样的位子上竟然那么淡定,就好像她原就该坐在那儿的,那份尊贵淡然的气质真的让她都移不开眼。   她的心思代表了殿中绝大多数人的想法,一个相府庶女坐在那样一个至尊的位子上,没有战战兢兢不知所措,她淡然自若优雅尊贵,好像那样至尊的位子就该是她的。   司马濬看着这样的景绣也觉得异常的耀眼,他曾经一直都在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就将她好好的保护起来,不让别人看,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可是现在看到这样的她,他忽然发现她原本就该在那样高高在上的位子上发光发热受人仰视,他不应该有将她藏起来的想法。   可是看着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景绣的身上,他的心里依旧有那么几分不是滋味,因为这些人的目光大多数是男人看女人的痴迷。   “怎么,吃醋了?”南宫珏扭头看他戏谑地问道。   南宫洐听到声音收回落在景绣身上的痴迷目光,也扭头看向司马濬,心里有着浓烈的不甘。她本就是璀璨的明珠不管到哪儿都会引人注目的,司马濬吃醋吃的过来吗?   司马濬没回答,目光从南宫珏欠揍的俊脸上淡淡地扫了一眼就定定地落在南宫洐粗犷的脸上,他竟然想跟自己争夺绣儿,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绣儿的哥哥,他才不会允许他用刚才那种带着痴迷和占有的眼光看着绣儿呢!   南宫洐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心里有怒火在熊熊燃烧着,他不喜欢司马濬将景绣当成他自己的所有物一样保护着,景绣还没有嫁给他呢,她不是他的谁,只要他们一日没成亲,自己就有权利去争取!   南宫珏和南宫泽相视一眼,都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水火不容的排斥,仿佛随时都能大打出手一样。   两人忙出声,缓和这一小片空气中由他二人造成的紧张气氛。   景绣承受着众人各色各样的目光,泰然自若,低着头专心品尝眼前的美酒佳肴。   崇明帝见她吃的开心,让人将自己面前的两碟可口小菜也端到她的位子上去。   景绣也不客气,对着他点了点头就算谢过了。   酒宴进行的差不多的时候,宇文烈忽然站起来对着崇明帝恭敬地拱手道:“皇上,我和七妹此次过来除了庆贺您的生辰外还有一件事想求您恩准。”   众人纷纷放下筷子停下了说话,殿中顿时安静下来。   景绣注意到宇文烈刚站起来宇文霈的身子就轻轻抖了一下,仿佛她知道宇文烈将要说的话是什么,而且这话可能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她才会反应这么激烈。   崇明帝放下举到一半的酒杯,诧异地看着宇文烈,眼中精光一闪,神情带着一丝警惕,但还是笑着开口道:“世侄但说无妨!”   宇文烈离开座位走到殿中央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捧着,恭敬地说道:“这是我父王的亲笔信,请皇上过目!”   殷全忙走下去,小心翼翼地接过呈了上来。   崇明帝狐疑地接过亲自打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信来,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崇明帝的脸上或者信上。   南疆原来并不是诚心来贺寿的而是借着贺寿有所求的,皇上寿辰还没到南疆的寿礼也没送呢,这接风宴上就率先有所求了,未免也太失礼了!   景绣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看着宇文霈,能感觉到她身子紧绷,似乎十分的紧张,还有透着一丝害怕。   这信上所求必定是与她有关的,联想到司马濬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宇文霈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甚至被南疆皇厌恶和遗忘的公主,怎么会想到派她来西临?   出使外国千里迢迢旅途劳顿不能说是多好的差事,但人选上也绝对不能马虎,因为出使的人代表着国家的形象,绝不能给国家丢脸,同时要让西临感觉到他们的诚意,所以出使的人必须身份贵重。   何况按她和司马濬的猜测,南疆使者此次前来绝对不单单是贺寿来的,他们有所图谋,所以派的人选就需要更加谨慎。宇文霈不过一个十三四岁不谙世事的柔弱女子派她来能做什么?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看向崇明帝,这信上的内容该不会是求联姻的吧?   崇明帝察觉到她忽然看过来的视线,从信上抬眼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脸上的神情十分古怪,见她盯着自己手上的信看,于是将信递给皇后,自己则是看向一身浅蓝色南疆服饰的宇文霈。   皇后接过信,认真地看了起来,景绣就坐在她的左手边,微微转头就将信上的内容尽收眼底了。   南疆皇不仅要用宇文霈联姻,竟然连联姻的对象都选好了。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和众人同样一脸好奇的南宫珏,宇文霈和南宫珏,抛开一切错综复杂的利益和计谋不谈,他们倒不失为一对合适的情侣,一个阳光洒脱一个娇俏可爱,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都很登对啊!   ☆、第191章:一片痴心   南宫珏被她看的毛骨悚然,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难不成那信上的内容与他有关?可是他想不通啊,南疆皇所求之事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司马濬南宫洐兄弟以及叶寻等人的焦点本来就都在景绣身上,此刻见她看完信后就看向了南宫珏,也都不由自主地看了南宫珏一眼,心中各有所思。   崇明帝脸色说不出是喜是怒,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收回落在宇文霈身上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脸懵的南宫珏一眼,才再次看向宇文烈,“据朕所知七公主年纪尚小恐怕还不到成亲嫁人的年纪。”   他的话音一落,大殿之上一片哗然。大家都已经从这话中大致猜出了信上的内容,想必南疆皇是想与西临联姻,永结同好!   可是这七公主才十三四岁的年纪,这个年纪在他们西临还未及笄,也就还没到嫁人生子的年纪啊!   司马濬等人听了崇明帝的话也都明白景绣看向南宫珏的眼神代表了什么,恐怕南疆皇的意思是将七公主嫁给南宫珏吧!   南宫珏的身子一震,南疆皇想将七公主嫁给他来联姻,是这样吗?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探寻地看向景绣。   景绣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南宫珏不是那种愿意牺牲自己的幸福接受政治婚姻的人,必定对这桩婚事很排斥。况且西临强南疆弱,西临根本没有必要牺牲一个皇子的终生幸福去娶宇文霈。以她的浅见,南宫珏不愿意,皇上完全可以拒绝南疆皇联姻的请求。   可是她看到低着头的宇文霈竟然有些不忍,她心里实在不希望宇文霈再回到那个让她不快乐又无奈的南疆去。她很清楚这桩婚事就算成了,宇文霈和南宫珏也不一定幸福,南疆皇想将她嫁给南宫珏必然有他的打算,宇文霈不过是南疆皇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的工具和牺牲品。可是她私心里真的希望宇文霈能脱离南疆的一切在西临好好重新开始的。   南宫珏见她点头,心里顿时如压了块千斤重的大石一样,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一身浅蓝色的娇小身影,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七公主甚至都不知道她的长相,他就要娶她,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宇文烈不以为意地一笑,朗声回道:“皇上,在我们南疆女子满十四岁就可以嫁人了,霈儿还有不足一月的时间就满了,所以您不必担心。而且霈儿虽年纪小,但是从小就接受严格的管教,比同龄的女子更加的懂事听话,想必她一定能照顾好五皇子殿下做一个合格的五皇子妃的!”说到这儿他偏过头对着南宫珏微一颔首。   虽然不少人已经从景绣和崇明帝以及皇后看向南宫珏的视线中猜到了南疆皇属意的联姻人选就是他,但是此刻听到宇文烈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成年的皇子一共五位,除去身子不好在外养病的三皇子外,其他几位皇子全都没有娶正妃,南疆皇为什么偏偏挑中了五皇子?他是觉得五皇子最有可能是新任太子吗?还是有别的什么考量?   崇明帝不说话,敷衍地说道:“今日是接风宴,朕希望能够做到宾主尽欢,婚姻大事此等严肃的事情咱们择日再说!”   宇文烈上前两步,不容他搪塞,“皇上,父王之所以有联姻的想法实在是因为心疼七妹对五皇子的一片痴心,她早就仰慕五皇子殿下的才华和品貌,对五皇子思念成疾日渐消瘦,我父王实在不忍心看她如此才不得不拉下脸写了亲笔信派我带来亲手交给您。”   景绣看着宇文霈始终沉默地低着头的样子,心里根本就不相信宇文烈的这番话,如果真是如他所说,宇文霈在路上怎么会露出那么哀伤的样子。   他的这番话恐怕是在告诉皇上和大家,南疆皇希望宇文霈和南宫珏联姻只是因为一片爱女之心,并没有别的意思,想借此打消皇上的顾虑吧!   南宫珏听了这话莫名的想笑,目光讽刺地看向始终低着头的宇文霈,见都没见过他就对他芳心暗许?可能吗?南疆想借联姻达到什么别的目的,竟然被宇文烈说的如此天花乱坠,他可不认为自己的魅力有这么大。   这个宇文霈看着如此乖巧,却绝对不是善类,不然南疆皇那么多适龄未婚的公主却偏偏派她过来。据他得到的消息这个宇文霈根本就不受宠,甚至南疆皇还厌恶这个女儿,这种情况下还派她过来,固然有着舍不得将其他女儿远嫁作为棋子的缘故,但也说明这个女子必定有其精明独特之处,一般的女子又如何能让南疆皇放心呢?!   在南宫珏的心里,他已经将宇文霈视为一个外表乖巧温和无害,实则内心却是完全与外表天差地别的一个女子。   崇明帝轻轻蹙眉,但是很快就舒展开来,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意外,“哦,是吗?”一边诧异地问着一边转头探寻地看向宇文霈。   “五皇子乃人中龙凤,父王多年前曾来过贵国一次,回去之后对贵国的几位皇子都赞誉有加,命我们视之为榜样,不想七妹听了几件五皇子的趣事心里就一直期盼着能够见他一面,后来长大了,父皇问起她想嫁给什么样的男子,她竟然说今生今世非贵国五皇子殿下不嫁!”   宇文烈一边说着,一边叹息地摇头,看着宇文霈眼神透着无奈。   众人听了窃窃私语起来,南疆和北戎的女子不比西临和东旗矜持内敛,她们向来敢爱敢恨,对男子的喜欢也从不遮遮掩掩,所以听了宇文烈这番话,他们也并没有看不起宇文霈,相反的,还因此对她产生了一丝喜欢,这个女子对五皇子如此情深,愿意不远万里离开家乡嫁到无亲无故的西临来,这的确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   不等崇明帝说话,南宫珏就忍无可忍地起身走到宇文烈面前,看了宇文霈一眼,才对不明所以看着他的宇文烈笑道:“十七皇子,七公主不过还是个孩子,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不能当真的,你们将一个孩子的话当真,很有可能毁了七公主一辈子的幸福的,婚姻大事还需慎重!”   宇文烈一脸温润的笑容,摇头道:“五皇子此话差矣,七妹喜欢你已经多年了,并不是一时兴起,还有她也并不是个孩子了,嫁给你是她自己的选择,做父王和做哥哥的只是希望满足她的心愿而已。”说着他转头看向宇文霈,柔声道:“霈儿你自己来告诉五皇子你对他的心意吧,之前不是一直嚷着有好多话要告诉五皇子殿下的吗,怎么现在见到人却害羞了?”   南宫珏蹙眉,脸色阴沉下来,他这话是铁了心的要促成这桩婚事了,虽然南疆的国力远不能和西临相提并论,但是也不能小觑,南疆公主一心钦慕他并且放下女子的矜持千里迢迢过来,请求联姻,他们若是在宇文霈要去的没有错处的情况下断然拒绝,这完全就是摆明了不把南疆放在眼里,这是会惹怒南疆上下的。到时后他们心里不忿,在西临边境故意滋事,让边境百姓不得安宁……   如果联姻关系到百姓们的生活是否能过的安宁,上升到民生问题上,父皇就算再喜欢他,恐怕也会答应的。   当然他也不希望因为他自己而害了无辜的百姓们,所以为今之计最好是让这个宇文霈自己不愿意嫁给他,或者逼她露出本来面目,抓到她的错处,借一个错处拒绝这样南疆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打定了主意,他看向宇文霈的目光不由得变得充满了敌意和不屑,他倒是要看看一个尚不足十四岁的小姑娘城府到底有多深,他还就不信他不能让她露出破绽?!   听到宇文烈的话,宇文霈低垂的头慢慢抬起,缓缓站起身子,看着宇文烈。看到他眼中的威胁和警告,心里冷笑不已,他说的那些话真是让她觉得可笑至极,自己连这个五皇子的面都没见过,一见钟情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就说出非他不嫁的话来?宇文烈编的未免也太离谱了些!   她偏头看向正目光犀利盯着自己看的南宫珏,这个人看样貌和气质的确是人中龙凤,但也不至于让她一见倾心。   况且看他的神情他根本就不想娶自己吧,恐怕此刻对自己已经是厌恶至极了,也难怪,换做谁也不会想娶一个自己连面都没见过的女子。而且这个女子还是带着目的要嫁给他的。   “我……”在他犀利的目光下,她莫名地有些紧张,学着西临的礼仪对着他福身一礼,下意识地看向景绣的方向。   景绣蹙眉看着她,起身款款走了过来,只是站在她旁边什么都不说。这件事她没有说话的权利,她虽然同情宇文霈,但是南宫珏在她心里的地位更重,她不能因为同情宇文霈就劝南宫珏答应联姻让他一辈子活在痛苦里。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宇文霈的旁边,给她一点力量。告诉她,自己明白她的无奈,告诉她无论她怎么做自己都愿意相信她是身不由己。   宇文霈面纱下的嘴角上扬起来,因为她无声的陪伴而觉得有力量了许多。   除了司马濬外没人能懂景绣此举到底是为何,包括深知景绣和宇文霈这几日形影不离的南宫洐司马峻嵘等人也是不解。他们一直都以为宇文霈亲近景绣是别有目的,而景绣对宇文霈的好也只是在尽地主之谊和履行崇明帝交给她的职责罢了,两个人都不是真心对待彼此的。   可是景绣此举让他们不禁都推翻了之前的认知,难道他们都猜错了,她们二人竟是真心相交?   崇明帝也不解又担忧地看着景绣,她和宇文霈仅仅认识几天关系就已经这样好了吗?宇文霈表面上天真单纯,实际上却并一定如此,绣儿不会真的被她的表现出来的样子欺骗了吧?   不应该啊,她那么心思透彻聪明伶俐,不该防备心这么差啊!   景绣却不管众人的神色,依旧若无其事地站在宇文霈身旁,她难得这么喜欢一个女孩子,她愿意赌一把,相信她,支持她。   “五皇子殿下,霈儿对你仰慕已久,是真心想要嫁给你的!”宇文霈深情款款地看着他,心里噗通噗通地跳着,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脸上发热,面纱遮住了羞红的俏脸。   南宫珏却仿佛没听到她的告白般,眼睛直直地盯着景绣,他不明白她这个时候站在这个宇文霈旁边是什么意思。他自认为还算懂她,她虽然看着温和,只要别人不惹到她,她都可以温和有礼的对待,但实际上她对人总会保持一定的距离感,别人很难走近她的心里去。她和宇文霈才短短认识四五天的时间,二人就如此投契了?   这个宇文霈演戏的本领可真高,竟然将绣儿这般精明的人都骗了过去!   宇文霈在他眼里变得更加的可恶了,他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容,说出的话犹如利剑般射在宇文霈本就难受的心上。   冷哼一声,语气冰冷毫不留情地说道:“你想嫁给我我就一定要娶你吗?七公主,终身大事两情相悦才能幸福,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不可能喜欢上你,我们即使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宇文霈身子一晃,看着他厌恶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原本她还在想他说不定会为了大局勉强接受自己。可是她没想到他已经有心上人了,这样他怎么可能再接受她?而她又怎么能拆散一对有情人?   她不能嫁给南宫珏,她不敢想象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景绣敏锐的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绝望和哀伤的气息,伸过手去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异常的冰冷,冰冷中透着绝望。她不远万里来了西临就是为了和南宫珏联姻,联姻不成对南疆皇来说她也就没有价值了,那么等待她的很有可能就是一死……   她不由自主地为宇文霈即将到来的处境和命运担忧,以她的能力实在没办法去帮助她。她又不想借助司马濬或者崇明帝的力量,因为这是他们南疆内务,说具体点,只是他们南疆皇室的家务事,无论是司马濬还是崇明帝都是不适合插手的。   景绣忧心忡忡,表情却十分的平静淡然,目光落在宇文烈的身上,宇文霈的生死掌握在他的手上,她想救宇文霈必须通过他……   南宫珏看着宇文霈,她眼中绝望的神色让他觉得莫名其妙,不管她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听到他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应该是失望、难过或者羞恼、愤怒的,怎么会如此的绝望?   他实在看不懂这个宇文霈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不过这也从侧面证实了她是个很复杂难懂的人。   宇文霈沉默了半晌,忽然深吸一口气摘下脸上的面纱,凄然一笑,对上南宫珏打量的桃花眼,语气真诚地说道:“那我就祝五皇子和你的心上人……”   她话还没说完,宇文烈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皇上您也听到了,七妹她真的是对五皇子一片痴心,还请您成全!”宇文烈直接对着高位上的崇明帝朗声恭敬地说道。   崇明帝目光落在他们几人身上,眼中神色复杂,若有所思,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下面众人打量着宇文霈的脸,窃窃私语,这个七公主长的眉清目秀娇俏可爱,倒是和五皇子挺有夫妻相的。   景绣扭头看向宇文霈,宇文霈也扭头看向她,对上她担忧的视线柔柔一笑,能在死之前认识扁鹊姐姐也不枉她到西临走这一趟。   ☆、第192章:赐婚   南宫珏不满地瞪向宇文烈,宇文霈刚才已经准备松口了,这样看来她并不是真心喜欢自己的。这个宇文烈忽然打断她的话,好像生怕她说出什么来一样,他很明显在竭力促成这门婚事,肯定别有用心!   宇文霈也蹙眉看着宇文烈,南宫珏已经有心上人了,而且他一看也不是那种愿意委屈自己的人,就算真的娶了她恐怕也不会信任她,得不到他的信任她应该也完成不了他们要交给她的任务吧?宇文烈为什么还如此坚持?   景绣冷眼旁观,默不作声。   崇明帝久久不说话,大殿之中鸦雀无声,没人敢吭声。   宇文烈见崇明帝一直不做声,心知这门婚事恐怕他并不赞同,心里有些忐忑。此刻他真想扇宇文霈一个耳光,如果不是他刚才果断出声,她恐怕就说出祝福南宫珏的话来了,那样不仅婚事不成了,他和父王的颜面也丢尽了。在场的人肯定会猜到是他刚才的话是胡编乱造,会疑心他竭力促成这门婚事是图谋不轨。   如此一来,他们必定对南疆多加防范,甚至不再友好。那么他和父王多年筹划可能也就功亏一篑毁于一旦了!   宇文霈何尝不知道自己差点说出口的话会扰乱他们的计谋,她可以成为棋子,但那是在南宫珏没有心上人的情况下,如今他有心上人,她宁愿一死也不想拆散一对有情人。   鸦雀无声中,外面忽然匆匆走进来一个小太监,对着崇明帝跪下禀报道:“启禀皇上,淑妃娘娘求见!”   崇明帝眉头一皱,很快就又舒展开来,说道:“传!”   小太监出去,很快淑妃就走了进来,一袭宫装比平时所穿正式了许多,大气端庄掩盖了娇弱之气。她行了礼,崇明帝笑道:“爱妃来的正好,朕正好有一件事犹豫不决想听听你的意见。”   淑妃诧异地看着他,脸上全是好奇之色。   崇明帝道:“对于南疆七公主和珏儿联姻一事你有何看法?”   听了这话淑妃显得非常震惊,扭头看向南宫珏,南宫珏走到她旁边对她轻轻摇了摇头,表达了自己不愿意。   淑妃又看向旁边一身浅蓝色,长相俏丽可爱眉眼低垂的宇文霈,问南宫珏:“想必这就是南疆七公主了?”   不待南宫珏答话宇文烈已经笑着开口道:“在下南疆十七皇子宇文烈见过淑妃娘娘,这正是七妹宇文霈。”话落看向宇文霈,略带严肃地说道:“霈儿还不见过淑妃娘娘!”   宇文霈依旧低着头,对着淑妃福身一礼,“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走近她拉住她的手,低头认真地打量着她,脸上由好奇之色渐渐转变为亲切满意之色,赞赏地点头道:“长得可真是俊俏,本宫瞧着很配珏儿呢!”   听了她的话众人都是齐齐一怔,看皇上的样子似乎并不想答应这门婚事,五皇子自己也很排斥,淑妃娘娘竟然一眼就相中了这七公主。皇上一向宠爱淑妃,她一旦同意,只怕皇上也就点头了?那五皇子……   众人不由得纷纷看向南宫珏。南宫珏一脸的不敢相信,蹙眉看着淑妃,“母妃……”   漂亮的女子多的是,他如果只喜欢漂亮的就不会让母妃一直为他的婚事操心了,宇文霈虽美却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而且他才第一次见她,她又是带着目的才想嫁给他的,他说什么也不会娶她的。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有办法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淑妃看着他慈爱地说道:“七公主年轻貌美,看样子也是知书达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南宫珏语气一窒,困惑地看着她,事关他的婚姻大事母妃一向是慎之又慎,平日属意的姑娘也都是尽量想要满足他的心意,今天这是怎么了?   淑妃见他说不出话来,转头看向崇明帝笑逐颜开地说道:“皇上,珏儿他的确到了成婚的年纪了。”   崇明帝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缓缓地开口道:“爱妃的意思是……同意这门婚事?”   “父皇——”南宫珏跪地,掷地有声地说道:“儿臣已有心上人,断不能负她另娶!”   “胡闹!”淑妃忽然板了脸呵斥道:“你哪儿来的心上人,本宫如何不知道?”   南宫珏被她这一喝问情急之下差点将“绣儿”二字脱口而出,幸好忍住了,他已经决定成全绣儿和司马濬就不能将她卷入这些是非中。可是除了绣儿他又能搬出谁来暂时搪塞过去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人选,这事关一个女子的声誉他不能作出那等损人利己的事。   他只能紧抿双唇闭口不言。   宇文霈看着他,心里涌出无限的愧疚,她也没想到淑妃竟然会喜欢她,喜欢到刚见她就想让她做儿媳妇。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如此的讨人喜欢。   如今的情况,她也是骑虎难下进退不能了,如果这个时候说出她不要嫁给他的话,一定会让淑妃很没面子的。   她求救地看向景绣,无辜的双眸充满了无助。西临的皇上皇后那么看重扁鹊姐姐,扁鹊姐姐的话他们一定能听的进去的!   景绣想要避开她的目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她真的不想明着掺和进去,可是又实在不忍心看她如此无助。扭头看向崇明帝,微一咬牙,刚要开口,崇明帝却率先对她开口了。   “福宁坐回来!”这件事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或许宇文霈是真的单纯真的信赖她,但是他还是不希望她和宇文霈走的太近。宇文霈不过是南疆皇手中的一枚棋子,她的身上充满了危险,他不放心让绣儿和她过多接触。   景绣看看他又看看满脸无助的宇文霈只觉得左右为难,她明白崇明帝的苦心,但是又实在不忍心看着宇文霈孤立无援。   崇明帝见她犹豫不决,眉头蹙的更紧了,皇后察言观色,缓缓起身走了下来,拉过景绣的手牵着她走回去,亲自将她按坐在位子上才自己归座。   “皇上,依臣妾看七公主实乃珏儿良配,他们婚后一定会十分幸福的。而且臣妾相信,因为他们的结合,咱们西临和南疆也一定会更加友好和睦,两国百姓会亲同一家,边境会从此安宁的!”淑妃看着崇明帝大义凛然的说道。   底下的官员都不由自主地点起头来,联姻的确对两国都有好处,虽说南疆不敢跟西临明着作对,但是他们也不算安分,南疆边境百姓竟然无端到西临边境滋扰生事,而南疆当地的官员根本漠视不管甚至可以说是默许南疆百姓的这种行为。   就说不久前的西南洪灾,南疆就时不时趁火打劫,这对本就民不聊生的边境百姓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如果两国联姻,这种情况一定会得到改善,至少在未来几年内边境一定会比之前安宁很多。   崇明帝仿佛经她这一说才忽然意识到联姻的重要性般,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看着淑妃赞赏道:“爱妃言之有理,他们的结合将使得我们两个国家更加紧密的联系在一起,这是造福两国百姓的善事,必将成为一段佳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视线不着痕迹地看向司马峻嵘,南疆和北戎一向是依附与西临和东旗两国存在的,若是南疆和西临联姻,关系必将更加紧密,东旗就不担心?   可是令他诧异的是司马峻嵘始终挂着温润浅淡的笑意,仿佛对此事无动于衷甚至毫不在意。而这不在意完全可以理解为乐见其成,因为如果在意的话他不可能不出声阻止,还是说他将会背地使什么阴招来搞破坏?   司马峻嵘察觉到他看过来的视线,若无其事地喝着酒,崇明帝这话完全是说给他听的,他如何会听不出来,自己是不是应该做点戏让他看看?   想到这儿,他放下酒杯看向淑妃,声音幽幽地说道:“淑妃娘娘,五皇子态度如此坚决恐怕是真的心有所属,如今不顾他的意愿让他娶七公主这会不会太残忍了点,他和七公主的结合就算能成为一段佳话可是也是建立在辜负另一个女子的基础之上的,这未免也太……”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言已尽意无穷。   淑妃微微一笑,说道:“太子多虑了,本宫十分了解珏儿,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心上人,你所担心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司马峻嵘摊摊手,欲言又止,好像是觉得这是人家两国的事或者说两个皇室家庭的事,跟他没有关系,他若说太多不好。最终低下头端起面前的酒杯继续喝酒,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崇明帝心内亮如明镜,不再看他,视线落在地上跪的笔直的南宫珏身上,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刻意忽视他祈求的眼神,看向宇文烈朗声笑道:“朕准了,世侄直接写信将这个好消息传回南疆吧,让你父王和南疆百姓们都尽快知道这个好消息,普天同乐!”   宇文烈欣然点头,“是!”淑妃在崇明帝心中的地位果然不同一般,如果不是她,崇明帝怕是没这么容易松口同意这门婚事。   南宫珏难以置信地看着崇明帝,原本挺得笔直的身子仿佛失去了支撑般弯了下去。怎么会,父皇从来不曾逼着他们兄弟娶妃,从来都是很放任很开明的态度,由着他们顺其自然。如今怎么会勉强他娶这个今日刚认识甚至带着不纯目的才要嫁给他的宇文霈呢?   宇文霈身子一怔,同样也满脸的难以置信,明明之前崇明帝还一副不愿同意的样子,为什么仅仅在听了这个淑妃几句话后就同意了呢?   她紧张地看向南宫珏,看着他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心里愧疚又难受。她知道只要她此刻说出不愿意的话,还有挽回的余地,还能让崇明帝收回成命,但是她不敢,她如果那么做了等待她的恐怕只有一死。   景绣心里一松,虽然她不愿意看到南宫珏痛苦,但是她还是为宇文霈能够暂时保住性命而开心。走一步看一步吧,回头再想办法。   余者,除了司马濬叶寻以及南宫洐兄弟二人若有所思神色各异外,都露出笑容来,对这桩婚事点头称赞。   淑妃喜笑颜开,看向南宫珏,低声道:“珏儿还不谢恩!”   宇文烈也同时给宇文霈使了个眼色,宇文霈看着南宫珏,慢慢走到他旁边跪了下去,愧疚地看着他。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聚集在南宫珏脸上,等着他的反应。   南宫珏垂着头,胸口轻轻地起伏着,半晌才缓缓磕下头去,声音低沉压抑地开口:“儿臣……领旨!”   宇文霈听着他充满压抑的声音,心里闷闷的,眼眶含泪,也磕下头去,哽咽道:“宇文霈接旨,谢皇上赐婚!”   崇明帝欣慰地点点头,“平身吧!”   接风宴到此也就结束了,命人好生送司马峻嵘等人出宫,崇明帝和皇后就一同离开了此处宫殿。崇明帝走之前深深地看了景绣一眼。   景绣会意,南宫珏和宇文霈面前急急地说道:“你们等我。”说完就看了司马濬一眼跟在崇明帝和皇后身后去了。   众人见她和帝后一起离开也没有多诧异,可以说是见怪不怪了,纷纷上前来对着淑妃以及南宫珏宇文霈几人道喜。淑妃和宇文烈微笑着接受了,南宫珏和宇文霈二人却都不见喜色。   宇文霈只是含泪看着一脸阴沉的南宫珏,心里充斥着对他和他喜欢的那个女子的愧疚,但同时又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婚事定了表示她的性命暂时保住了。   众官员散尽,司马峻嵘和宇文烈等人也由南宫洐南宫泽亲自领着出宫了,殿内只剩下淑妃母子、宇文霈以及司马濬。   淑妃拉了宇文霈的手慈爱的说道:“霈儿,要不你今夜就留在宫中和我一同住吧?!”   宇文霈收回落在南宫珏面上的目光,看向淑妃,显得有几分拘谨,“不、不用了,我、我还是出宫去吧,不然十七哥会不放心的。”   淑妃也不强求,点头道:“也好,反正咱们娘俩日后相处的时间多的是。”   说着转头看向冷若冰霜的南宫珏,叹息道:“霈儿是个好女儿,你总有一天能明白她的好。”   南宫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总觉得她这话十分的怪异,听起来好像认识宇文霈许久了一样。   宇文霈也觉得有那么几分怪异,同样怀疑地看着淑妃。   司马濬也忍不住抬头微微眯了眼,狐疑地看着淑妃。   淑妃忙接着开口道:“这宫里形形色色的女子母妃见了不少,相信母妃的眼光!”   南宫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讷讷地点了点头,宇文霈好与坏都跟他没关系,他的心里只有绣儿,没将绣儿放下之前,没看到绣儿成亲之前他是不会先成亲的!   淑妃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着司马濬和宇文霈微一颔首就叹息一声离开了。   宇文霈看着她的背影,她其实并不是真的有多喜欢自己吧,她应该只是为了边境的百姓们才会选择牺牲自己儿子的终身幸福吧?!   司马濬看着她的背影无声轻笑,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还有有趣了。   景绣跟着崇明帝和皇后直接来到皇后宫,皇后亲自带着一室的宫人退了出去,独剩下景绣和崇明帝两人。   崇明帝和她相对而站,不解地看着她。   景绣低着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过了半晌,崇明帝才开口问道:“宇文霈可能并不如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景绣点头,“我知道。”   崇明帝更不解了,“那你还和她那么亲近?”   “不是你让我好好接待他们的吗?”她不满地小声反问道。   “朕……”崇明帝语气一窒,“朕的确是让你接待他们,但是没让你去接受他们利用欺骗啊?”   ------题外话------   九张月票,谢谢99,这是福宁这个月第一次收到票票,谢谢~   ☆、第193章:沈柔之死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霈儿不会利用我。”如果真的被利用她也认了。   “林枫——”崇明帝无奈地看着她,高唤一声,林枫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垂首听命,“属下在!”   “以后你就负责跟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全。”崇明帝走到桌子前坐下,不容置疑地说道。   “是!”林枫看了景绣一眼,点头道。心里却有些担忧,福宁公主身边的青铜青霜也都是高手,恐怕她根本就不希望自己跟在她身边。   他正这么想着,景绣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她看了林枫一眼,看着崇明帝,拒绝道:“不用了,我身边有人保护我的,而且我自己也有足够自保的能力。”   林枫是他的贴身侍卫跟在她身边像什么,走到哪儿都避免不了众人的议论纷纷。   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崇明帝不容置疑地说道:“让他在暗处,只要你没事他就永远不会出现。”   她却仿佛完全不领情,说道:“不用,他是你的左膀右臂,还是让他跟在你身边吧,我不需要,你别忘了我可是能毫不费力的将他捉住的,还有什么高手我制服不了的?”   说完才意识到这话很有可能打击到林枫,并且让他没面子。吐了吐舌头,抱歉地看向一脸尴尬的林枫,“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那次完全是你没有防备我才能得手的……”   提起上次的事,林枫尴尬不已,那无疑算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失败的一次经历,竟然被关进了地牢之中。不过怪也怪他自己,太过大意和自负,怨不得旁人。   立马恭敬地说道:“公主严重了,是属下无能!公主无论是警觉性和反应力都让属下佩服!”   景绣听他这么说,扬眉看向崇明帝,眉目间颇有几分得意。作为他的贴身侍卫,各方面的能力肯定都是出类拔萃的,林枫都如此夸赞和肯定她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崇明帝斜睨着她,“林枫一时大意才会中了你的银针被你捉住,他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你纵然有自保的能力,但是年轻气盛,心高气傲,说不定哪天就栽了跟头,让林枫跟着你朕也放心些。”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发缓和,景绣忍不住软了心肠,缓缓走到他面前在他腿边蹲了下去,犹豫着抓住他的手,仰头看着他,“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我更希望你能相信我。”   崇明帝握住她的手,无奈地叹息一声,“父皇不是不相信你,只是终究放心不下。”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是他和妍儿唯一的女儿,这么多年流落在外吃了这么多苦,他只想尽最大的可能弥补她,不希望她出任何意外。   林枫见他们如此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景绣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意,往他面前靠近了些将头枕在他的膝上,“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司马濬也会保护我的,不会出任何意外的,我还想陪着你度过六十岁七十岁八十岁……好多好多个生日呢,我们要把过去的十几年都补回来。”   崇明帝面露憧憬,眼眶不禁湿润了,抚摸着她的头,连连点头。景绣察觉到不对劲抬起头来一看,见他如此模样,心里微微诧异,同时又有些酸涩,“父……皇……”   好不容易才将这两个字叫了出来,心里一阵轻松,“女儿不曾怪过你,我知道你一直都觉得对我有所愧疚,想要弥补我,其实真的不用如此的。这些年虽然不曾锦衣玉食,但也没有少吃少穿,师父师娘待我极好,传授我武功和医术,使我可以自保和自力更生。如果我一直待在宫里,在宫中长大,那如今的我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离开你的庇护就没办法生存的人,比起那样我更喜欢现在的自己。对我来说这是因祸得福,所以父皇不用觉得对我有所愧疚。我唯一遗憾的地方就是不能在父皇跟前尽孝。”   崇明帝哽咽地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情绪失控过。   景绣见他如此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父女两人无语凝噎,皇后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能大概猜出个一二,也禁不住微微红了眼。   察觉到她进来,崇明帝抬袖擦了擦眼角,又去帮景绣擦,“去吧,濬王还在等你!”   “嗯。”景绣知道他这是妥协了,起身对他和皇后分别一礼就退了出去。   司马濬看到她的身影忙迎了过来,察觉到她眼眶微红,盯着她的眼睛看,蹙眉问道:“怎么了?”   景绣摇头,笑道:“没什么。”说着就看向向她望过来的南宫珏和宇文霈二人。   宇文霈快步走向她,哽咽地唤道:“姐姐……”   景绣拍了拍她的手,对她微微一笑,就走向南宫珏。   南宫珏蹙眉,视线越过她落在含泪看向这边的宇文霈身上,“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她想嫁给我是别有用心?”   他的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宇文霈和司马濬刚好都能听到。   宇文霈咬唇低下了头,他厌恶的视线让她难受。   景绣点头,声音同样不大不小,没有避讳宇文霈的意思,“我知道,所以如果你不满意这桩婚事的话我会帮你!”   南宫珏眉头蹙得越发紧了,狐疑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景绣扭头看了宇文霈一眼,“我喜欢霈儿想帮她,却也不会置你的幸福于不顾,在我心里你比她重要的多。”   因为她的话,南宫珏心中的郁闷顿时少了很多,“你有办法搅黄婚事?”   “暂时还没有。”景绣摇头,见他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又立马说道:“不过总会有的,你相信我!”   南宫珏盯着她看了半晌才点头道:“我相信!”即使她没有办法,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搅黄这桩婚事的!   目光锐利地看向宇文霈,缓缓地靠近她,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沉声说道:“希望你对得起绣儿的信任。”说完沉着脸率先离开了。   景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才走向同样盯着他的背影看的宇文霈,“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出宫吧!”   宇文霈转过头来,看着她说道:“姐姐,你真的有办法让这桩婚事不作数吗?”   景绣没有回答她的话,看着外面的夜色笑着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快些出宫吧,我猜十七皇子可能还在宫门口等着你呢!”   说着将手放进司马濬伸过来的大掌中,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了出去。   凉风习习,头上的明月散发着清冷的光辉,空气里充满了潮湿的味道。   景绣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不知不觉间秋天已经快要过去了,不知道一切能不能随着秋天的离去而尘埃落定。   司马濬脱下身上的外衫套在她身上,紧紧握着她的手,缓慢而又坚定地往前走着。   宇文霈看着他们的背影在灯火阑珊中款款而行,心里涌上莫名的感动,轻启樱唇轻轻地说道:“姐姐,霈儿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   景绣始终不见她跟上来,驻足回头招手道:“霈儿——”   宇文霈擦去眼角又涌出的泪水,应了一声,忙跟了上去。   三人出了宫门,宇文烈果然站在马车旁静静地等待着,宽阔的宫门口还停着三辆马车。   “怎么这么久?”看到他们出来,他立马走向宇文霈声音略带不满地问道。   景绣扭头笑道:“淑妃娘娘本打算留下七公主在宫中住,我说十七皇子肯定还在外面等着,淑妃娘娘这才放了行,果不其然被我猜对了!”   说完也不看他作何反应,和司马濬上了同一辆马车。   宇文烈看着两辆马车驶出一段距离才重新回头看向宇文霈,狐疑地问道:“是这样吗?”   宇文霈抬眼看他,反问道:“不然呢?”   宇文烈眯了眯眼睛,“我只是好奇她跟你说了什么而已?”他当时听得很清楚,景绣让霈儿和南宫珏留下等她,想必一定是有很重要的话对他们说。   “扁鹊姐姐只是祝福我和五皇子而已,并劝我们多为两国百姓想想,并没说旁的话。”宇文霈面无表情地说道。   宇文烈虽然不信她的话,但是也不好逼问她什么,反正她其实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能告诉景绣的实在有限,并且都是景绣自己能够猜到的。而且现在婚事已经定了,崇明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金口玉言,断不可能反悔。   一边转身一边淡淡地说道:“回去吧!”   *   马车在相府门口刚停下,景绣就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司马濬看她脸色有异,问道:“怎么了?”说着已经伸手替她拢了拢身上的外衫。   景绣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了一样。摇摇头,说道:“我没事,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哭声,“二小姐你可算回来啦!”   景绣眉头一蹙,还没来得及问话,青霜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地响起,“出什么事了?”   “夫人……夫人她、去了!”那人顿足道!   景绣一听,猛地掀开帘子,身上的外衫从身上滑落了下来,看向那说话的小厮。难以置信道:“你说夫人死了?”   小厮点头,声音哀嚎,夜色朦胧也不知他是真哭假哭。   “怎么死的?”她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这段时间太忙,一直没关注世安苑那边的动静,按理说如果沈柔按时服用她开的方子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怎么会忽然死了呢?   “你还敢问我娘怎么死的?”不待小厮答话,一道尖利无比又含着无限怨恨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   景绣抬头去看,只见一个泛白的身影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向自己冲过来。   电光火石间,青霜已经拔剑挡在了那身影前面,而她也被司马濬护在了身后。   “贱婢让开!”景媛堪堪停了步子,却犹豫惯性差一点就撞在剑上,心有余悸的看着青霜恶狠狠地喝道。   青霜纹丝不动,手中的剑在清冷的月光下散发着更加清冷冰寒的光芒。   景绣听这声音定睛一看,果然是景媛,只见她身上披麻戴孝,头上也系着白布。扭头和司马濬相视一眼,才问道:“大姐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景媛看着眼前寒冰一样的利剑心里发怵,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才瞪着她语气古怪地说道:“什么意思?哼,你会听不懂吗?”   景绣困惑道:“你话都说不明白,我如何能懂?”   “好!你说我话说的不明白,那我现在就明明白白的说。你听好了!”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为了给景绣准备的时间,然后才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娘是被你害死的,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就冷哼一身,转身进了府。   青霜收了剑,转头看向景绣,景绣也看向她。主仆二人眼中都是同样的神色,意味深长又充满了玩味。   司马濬挑眉看着她们,眼中闪烁着了然的光芒,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浅淡的笑容。   景绣转头看向他,问道:“你是想早点回去休息,还是想留下来看戏?”   司马濬嘴角的笑容扩大,煞有介事地说道:“少休息一点无妨,但是错过好戏却是一大憾事。”   说着就拉着她的手往府门走去。   葛天一刚好在此时出来,对司马濬拱手后看向景绣,神色凝重地开口:“郡主,大小姐告你开毒药方毒杀嫡母。”   景绣淡然点头,“我知道了,先让我进去看看夫人吧!”   葛天一见她如此平静,心里松了口气,侧开身子,让他二人先走,然后自己跟在后面。   府内各处点着灯,下人们来来回回,抬这个拿那个,匆忙且慌乱。   路过大厅,就看到秦芳宜正在火急火燎地张罗下人挂白绫,看到他们也只是微微颔首。   刚来到世安苑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景媛惊天动地的哭声,以及一众丫鬟的啜泣声。   “二小姐来了——”不知是哪个丫鬟眼尖,叫了这么一声。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看过来,神色古怪地落在景绣身上,完全忽视了她旁边尊贵清冷的司马濬,以及她身后的葛天一。   沈柔卧室的房门大开着,景绣也不管众人的眼光,松开司马濬的手径自往卧室而去。   司马濬想跟着进去,但是意识到或有不妥之处就作罢了,让青霜跟上去,自己和葛天一安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   景绣一进门,就看到景天岚面色阴沉地坐在凳子上,察觉到她进来,微微抬眼看了她一下就又重新低下了头去。   景绣走了进去,只见床前跪了一地的丫鬟个个垂头低声哭泣着,其中好几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还依稀能看到其中两三个丫鬟落在外面的脖颈以及耳后有些抓痕。想必是遭了景媛的毒手。   其中一道格外修长的男子背影不用想肯定是景仁义的,至于景媛则是半趴在床上双目紧闭的沈柔身上大声哭喊着。   景绣看着床上躺着的沈柔,想上前仔细瞧瞧都不能,地上跪着的丫鬟们挡住了去路。   众人背对着她,似乎都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了一样,景绣站着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景仁义忽然像意识到什么一样,扭头看向她。   他的眼眶红红的,人中处有一丝亮晶晶的鼻涕,脸上的神情木木的,以半转身的别扭姿势看着她。   景绣倒是没有感觉到他脸上或者目光里有什么恨意,随着他的动作,丫鬟们也都齐齐转头看向她,神色各异。   她低下头目光在她们众人的面上一扫,她们就全都慌忙低下了头,面上隐约间透出一丝惧怕。   景仁义淡淡地重新转过头去,身子挺的笔直笔直的,透着一丝悲凉。   床上的景媛却在此时猛然转过头来,目光凶狠地看向她,就像是狼遇到可口的猎物般,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缓缓抬起手,指着她,咬牙切齿的控诉道:“你害死了我娘竟然还敢到这里来,你是想让娘死都不得安生吗?”   ☆、第194章:丧礼   “大姐说话可要讲证据,我的药方当初可是给别人看过确定没问题大哥才拿着药方去抓药的。”景绣平静地说道。   景媛冷哼一声:“明明就是你和那大夫窜通好了来毒害我娘,别以为我不知道!”   景绣嘴角微勾,眉眼间俱是讽刺,“我是否与大夫窜通也是要看证据的,不是大姐一句话就能定罪的。”   “证据一定会有的,我已经报官了,我知道你和葛天一私交甚好,但是也别以为就高枕无忧了,爹爹绝对不会看着葛天一偏袒你的!”景媛边说边看向始终低着头默默坐着的景天岚,心里直打鼓,她要看看父亲对景绣到底宠爱到什么程度,总不至于娘死在景绣手上他都要庇护着景绣吧?   景绣神色自若地一笑,转身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问心无愧,随便查吧,我相信葛大人一定会还我一个清白的。”说着已经走了出去,院子里的丫鬟仆人们一个个低着头噤若寒蝉,景绣走向司马濬,却是看向葛天一说道:“葛大人还望您能秉公执法,查清楚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她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葛天一忙拱手道:“郡主放心,下官一定还郡主一个清白,绝不让那居心不良的小人玷污了郡主的名声!”   景绣满意地点点头,由司马濬牵着走出了世安苑。   景媛在房门口将葛天一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伸手紧紧地抓住门框,其中一根长长的指甲断了都没有发觉。   眼神里冒着不甘的妒火,葛天一竟然明目张胆的偏袒她,不就是因为她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吗,可那又怎样呢,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郡主?   “父亲,您可一定要为母亲报仇啊,不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啊!”她转身扑到景天岚的腿边跪下,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声音哀泣。   景天岚淡淡地瞥了她一样,“你母亲的确是死的不明不白,但是你怎么就能断定是绣儿的药方有问题呢?”   “我……”景媛张了张嘴,一脸受伤地看着他,眼泪也渐渐止住了,“都到这个时候了,父亲还要偏袒景绣吗,难道您想看着她把我和大哥都害死吗?”   景天岚冷哼一声,嘴角不加掩饰的勾起一丝讥笑,目光就像是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地看着她,“不用她害你,自作孽不可活!”   说着起身大步离开。   景媛身子一摊,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知道什么了?   扭头一脸惊惶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敢相信地摇头,喃喃道:“不可能的……”   葛天一见景天岚出来忙迎了上去,“丞相大人,您看是等夫人的丧事过后再……”   他话还没说完,景天岚就冷声打断他,“办案和举办丧事并不冲突,你尽管公事公办,有任何需要只管来找本相。七日之内务必找出死因,好让夫人入土为安。”   葛天一点头,“是!”   景绣见更深露重,忙让司马濬赶快回去休息。司马濬不放心离开,但是这种情形下他如果待在清枫院必定招来流言蜚语议论纷纷。嘱咐青霜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后就离开了。   景绣和青霜主仆二人回了清枫院,青铜立马就迎了上来。   “到底怎么回事?”景绣问道。   早上青霜坚持替她驾马车,所以将监视景媛的任务就转交给青铜了。   青铜冷笑一声,语气讽刺,“不出小姐所料,沈柔是死在她亲生女儿手上的。”   当初听到青霜说起时,他还不太相信,景媛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总不至于弑母吧?首先,弑母是大罪,一旦被发现那是要千刀万剐下油锅的;其次,沈柔对景媛那么好,甚至比对景仁义还要好,无疑是这个世界上对景媛最好的人了,她没理由要杀害自己的亲娘啊?   沈柔一死,她的靠山就没了,她还是戴罪之身,景天岚如今对她也不上心,她杀了沈柔无异于作茧自缚啊!   景绣和青霜相视一眼,两人表情都不意外。   “可有留下证据?”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青铜点头,“有两个证人。”   景绣满意地点点头,“我累了,你们也去休息吧。”这就是老天有眼吗,杀了生母千方百计嫁祸她,却手脚不干净,竟然被人看到,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景绣一从房间出来就看到司马濬一身月白衣袍,坐在院中品茶,一举一动都透着说不出的优雅尊贵,让人看着着实赏心悦目。   青霜见她出来,忙引着端着洗脸水的雪儿走了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司马濬,说道:“王爷已经来了半个多时辰了,早上大小姐来过一次,结果看到王爷在就什么都没说的走了。”   想到景媛早上带着十来个丫鬟气势汹汹而来,看到王爷在这里又灰溜溜而去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   景绣听了也觉好笑,这个景媛就如此惧怕司马濬吗,如果真的这么怕他怎么还敢来招惹自己,这是不相信自己在司马濬心中的分量了。   司马濬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看了过来,神色温柔,嘴角挂着淡淡地笑容。   这样清冷的早晨看到他这样的笑容,让景绣觉得如沐春风,高声轻快地说道:“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转头问青霜:“早膳准备好了吗?”他这么早过来,想必还没有吃饭。   “嬷嬷在准备了,已经差不多好了,我再去看看。”说着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忽又转身看了一眼低头端着盆的雪儿,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亮光,“雪儿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熬汤了,夜里起来好几次呢,想必那汤的味道一定很好,小姐一定会喜欢的。”说完重新转身离去。   景绣扬眉,诧异地看着雪儿,问道:“是么?真没想到我也有口福能喝到雪儿做的汤。”不是没吃过她做的饭菜,只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用心,从昨晚就开始,并且夜里起来好几次,这一锅汤真的是煞费苦心,让她受宠若惊啊!   雪儿身子一怔,原本平静无波的洗脸水轻轻地泛起了几丝涟漪,“……小姐若是喜欢,雪儿天天为小姐熬。”   景绣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雪儿端着洗脸水上前两步。   司马濬见她洗漱完毕就起身款款走了过来,景绣见他头发和剑眉上都有些微湿,用手摸了摸他鬓角的黑发,吩咐雪儿道:“进去拿条干毛巾过来。”   “我没事。”司马濬拉下她的手抓在手里,“昨夜睡得可好?”   早上他刚来就看到了景媛领着十几个丫鬟气势汹汹的过来,如果不是看到他在这里,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离开,势必会搅了她的清梦。不知道昨天夜里那个景媛是不是也来闹过?   “嗯,很香。”沈柔死了,她说不上有多开心,但是心里还是放松了几分,人死如灯灭,她和沈柔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吧。至于景媛,根本就不需要她动手,自会得到她应有的惩罚。听说弑母之罪是要千刀万剐近油锅的。   她等着看她的下场!   接过雪儿递过来的干毛巾,替他擦了擦头发,然后两人一同用了早膳,雪儿端来了汤,分别给他们二人盛了一碗,香气四溢,热气腾腾。   景绣喝了一口,不由连连点头,味道的确不错,抬头见雪儿正盯着司马濬看,于是咽下即将出口的赞美,转头看司马濬,见他双手放在桌下似乎没有要喝的意思,笑道:“这汤是雪儿熬了一夜的成果,我喝着味道不错,你也尝尝看吧!”   她不过是沾了他的光才能喝到这么美味的汤,他不喝不是辜负了雪儿的一片用心吗?辛辛苦苦熬出来的汤却进了她的肚子,雪儿的心里该有多郁闷?   司马濬听她这么说,又不着痕迹地看了正紧张看着自己的雪儿一眼,在她二人截然不同的目光下,缓缓抬起手拿起汤匙,喝了一口。   景绣好笑地看了一眼雪儿难掩紧张的样子,替她问道:“怎么样,很好喝吧?”   司马濬却是蹙了蹙眉,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就放下了手中的汤匙,并将碗往旁边推了推。   雪儿见他点头先是一脸欢喜,随后见他扔下汤匙和推开碗的动作,顿时笑容僵在脸上。   “王爷喝不惯鸽子汤吗?那明天雪儿给王爷作别的汤好了。”   司马濬抬起眼,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不用了,本王不爱喝汤。”   说着看向景绣,峻脸上立马染上温柔的神色,“你喜欢就多喝点,以后让她天天给你做!”   景绣又低头喝了一口,才抬眼一脸纠结地看着他,犹豫地开口道:“这……恐怕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这本就是她的职责所在。”司马濬不以为意。   景绣看向一脸隐忍的雪儿,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既然这样,雪儿以后就麻烦你了!”   雪儿身子一晃,根本就不看景绣,一脸受伤地盯着司马濬,“王爷,雪儿是伺候您的,郡主有青霜和孙嬷嬷伺候着根本就不需要我,我还是回去伺候您吧?”   她在相府已经够久了,整天被困在这清枫院中,还时不时的要受到青霜的讥笑讽刺,孙嬷嬷也不怎么待见她,司马濬也不怎么过来,即使过来也是在半夜直接进景绣的屋子,景绣去濬王府又不带着她。自从上次司马濬生日过后,她也就昨天才见到他,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这相府真的让她厌恶,她已经一刻待不下去了。   “本王不需要你伺候,当初你执意跟随本王进府的时候明明说过,愿意为奴为婢的。既是奴婢,就该听本王的吩咐,替本王照顾好未来王妃。”司马濬抬眼凉凉地看着她,语气略带不满地说道。   雪儿一脸急切地说道:“可是……我只是想照顾王爷,我……”   景绣抬手打断她的话,声音冷冷地说道:“我真没想到让你跟着我会让你这么排斥,既如此你明天还是回濬王府去吧!”说着“吧嗒”一声扔下手中的汤匙,碗中汤汁四溅,站起身就往外走。转身后表情忽然就一扫刚才的冷然,嘴角微勾,扬起调皮的笑容。   司马濬也站起身,“若是你连王妃都照顾不了,我留着你有什么用?”说着冷哼一声跟在景绣身后。   雪儿脸色煞白,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胸口急剧的起伏着,伸出手想去拉住司马濬,却最终无力的垂了下去。   景绣当真是可恶,她以为自己看不出来她在演戏吗,她就是故意要让自己看到司马濬对她的在意,以为这样自己就会一气之下主动离开吗?   不,她绝不会让她得逞!景绣越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表现和司马濬的感情有多深,故意炫耀司马濬对她的好,就说明她已经开始在意自己的存在。只要她在意就好,这就说明自己已经成为她和司马濬之间不可忽视的存在,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承认,在外人眼中,她都是和司马濬唯一有肌肤之亲的女人!   想通了这些,她脸上的神色渐渐趋于平和,嘴角甚至挂上了淡淡的笑意,端起司马濬喝过的碗,拿起汤匙一勺一勺地喝了起来,很快一碗见了底,然后又盛了一碗,一盅汤竟然全喝光了。   景绣和司马濬出了清枫院,到了外面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司马濬宠溺地摇摇头,他算是发现了,只要他对瑞安和雪儿冷面相对或者态度恶劣,她就会很开心。看她开心,他也乐的如此。   有丫鬟走过,见她笑的这么开心,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古怪,遥遥对他们行了一礼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景绣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大笑在如今这个情形下有多么的惹人遐想。忙掩了嘴,正了正脸色。   四顾一圈,到处白绫翻飞,下人们穿白带麻,端着东西急色匆匆。耳边依稀传来哭声和匆忙的脚步声,空气中飘散着纸钱的味道,到处弥漫着肃穆悲伤的气氛,再加上此时正是秋风扫落叶大雁南飞的季节,更加显得清冷肃杀。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早上起来随便穿的,还好是白色的。要是不小心穿了件亮丽的衣服,再加上刚才的大笑,不用什么证据,大家估计就都信了景媛的话了。   两人来到前厅,灵堂已经升起来了,哭声震天,白茫茫一片,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察觉到他们进来,众人的视线全部刷刷地看过去,只在司马濬身上扫了一下就全都定在她的身上。   来吊唁的宾客还不多,大多数也都是熟面孔,神色都有些诡异,又似乎对她或者司马濬有些畏惧,当她的视线对上对方的视线的时候,对方又会目光躲闪地低下头去。   因为他们的出现,哭声渐渐地小了下去,然后渐渐地又变得低不可闻了。   景绣不理会众人的视线,上前径自上了炷香,就转身和司马濬欲离开。   “站住!”一声怒喝声出来,景绣顿住脚,循声看去,见是沈耀文,颔首道:“沈大人。”   沈耀文一脸怒色地大步走过来,质问道:“我问你,媛儿说是你害死柔儿的,可是真的?”   景绣看向跟在他身后一同过来的景媛,“我说不是真的,沈大人信吗?”   说着也不管他作何反应,大步离开了。   沈耀文眯眼看着她的背影,信吗?他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但是有一点他是清楚的,那就是这个景绣不仅有濬王撑腰,皇上皇后也是格外偏爱她,尤其是皇上,对她简直就是莫名其妙的纵容。若真是她害死沈柔,只怕他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舅舅,你可一定要为娘亲报仇,不能让她死不瞑目啊!”景媛打量着他的神色,来到他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哭着道。   ☆、第195章:畏罪自杀   沈耀文冷眼看着她,并不说话,心里各种思量,为了一个死去的沈柔得罪景绣和濬王值得吗,纵然他看不惯景绣,也不能为了一时意气自毁前程,倘若她在皇上面前编排自己,再加上有濬王推波助澜,自己岂不是注定要被皇上不喜。   况且这事连景天岚都没说什么,虽然他和景天岚一直不太对付更因为上次母亲的死起了冲突,沈柔一死,他们的关系更加如履薄冰。尽管自己有德妃和两位皇子暗中撑腰,但是不管怎么说,景天岚是丞相,在朝中的权势如火中天,他还是得罪不起的。   景天岚如今对沈柔的死不置一词,仁义同样如此,人家做丈夫和儿子的都不管,自己管像什么?说不定还会惹因此彻底惹怒景天岚……   一番思量过后,他弯腰扶起景媛,脸色悲痛,哽咽叹息道:“媛儿啊,如今你母亲尸骨未寒,还是应该尽快让她风风光光入土为安的好,其他的事咱们日后再说吧……”   “母亲死的不明不白,如何能入土为安?”景媛甩开他的手,气愤地质问道:“舅舅,母亲可是你的亲妹妹,你难道真的忍心看她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吗?”   众人看着他们二人,面面相觑。   沈耀文见众人都盯着他看,生怕众人把他当成那等无情无义之辈,面上微热,心里深怪景媛竟然敢当众指责他,一点情面都不知道给他留。   当下就冷了脸,“你母亲一直身子不好,拖了这么久病入膏肓去了有什么奇怪,你父亲哥哥都没说什么,偏偏你在这里胡乱猜疑,胡乱攀扯,又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叫我如何信你?”   狠狠地一甩袖,也不去看景媛气急败坏的脸色大步离去。   景媛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袖子下的双拳攥的紧紧的,父亲不管,大哥更是如木头般只知道守着棺材,做丈夫和儿子的如此,现在沈耀文这个做亲哥哥的也是如此,凭她一己之力想要搬倒景绣简直难如登天。   大家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想着沈耀文刚才所说的话,沈柔多日缠绵病榻的消息他们都有所耳闻。众人最近一次见她还是景绣被封郡主那次,那次见她她就一脸病色,养了这么多日都不见好,说明病的不轻。如今死了,众人虽说意外,却也没有太过惊讶。   景天岚和景仁义都如此平静,唯独这个景媛见人就说是景绣害死了沈柔,景绣可是扁鹊,出了名的医者仁心,不说她自己救活了多少人,单说她名下的同仁堂就不知道接济了多少穷苦人,这样一个人如何会害人?   怕是这个景媛借沈柔的死故意攀咬景绣吧?   景媛意识到众人脸上的狐疑之色,心里虽恼恨,然而终究理智尚存,立马收起脸上的各种神色,一脸哀泣抽抽搭搭地转身走到沈柔的棺材旁声嘶力竭的痛哭起来,也聪明地不再嚷嚷景绣害死沈柔的话,一边哭着一边盘算着如何才能取得众人的信任,让景绣身败名裂,这样即使皇上想要偏袒景绣,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众人见她如此,收起脸上的狐疑,不管她是不是故意攀咬污蔑景绣,死的人是她的生身母亲,这份伤心总是真的。   说起来她也是可怜,纵然有千般万般不是,说到底也是年幼无知长辈管教不力才犯下那些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今死了母亲也是对她的惩罚吧,只望她以后能因为少了份依靠而安分守己些,这样皇上说不定就撤了她头上悬着的那把刀。虽说有污名在身,但她好歹也是相府嫡女,嫁的总不会太差。   只望她好自为之吧!   这么想着,有几位好心的夫人不由不约而同的上前去劝她节哀顺变,免不了一番安慰。   景绣和司马濬刚出了灵堂,就看到司马峻嵘一身黄色锦袍,衣服边上都绣着龙纹,在小厮的带领下缓缓而来。见到他二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步子急切了些。   二人不由停下了步子,等着他走近。   司马峻嵘走到近前,目光在景绣身上淡淡一瞥就看向司马濬,挑眉道:“我记得你是从来不参加这种场合的。”   准确的来说,司马濬是不喜欢参加任何人多的场合,不单单是丧礼,婚礼也是一样。   “你不也一样吗?”司马濬不咸不淡地说道:“你一向嫌弃丧礼晦气,怎么今日……”   “我是怕媛儿伤心,就过来看看。”司马峻嵘似是而非地回道。   司马濬轻笑一声,司马峻嵘眉头微蹙,“你笑什么?”   “我替太子妃不值。”司马濬言语间难掩讽刺。   司马峻嵘脸色忽的一沉,眼中风云变幻,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和恐慌,司马濬已经来西临五年多了,留在东旗的势力已经被他铲除的差不多了,可没想到他对东旗的情况依然了如指掌,看来他暗中的势力还有不少。   明面上的势力已经让他震惊了,没想到暗地里还有。五年前他不过才十三岁,皇叔是个不管事的,根本就不会培养什么势力。他实在难以相信,那个时候的司马濬就有那样的能力了。   这怎么能让他不忌惮他?虽然是堂兄弟,同属皇室,可毕竟他只是臣子,暗中培养这么多的势力,不是为了造反是为了什么?   等他回去,一定想尽办法去收集他企图造反的证据,即使他没有造反的心,只要将他暗中的势力拔出,并将一切禀告父皇,他即使能逃过一死,也休想再得到父皇的重视!   景绣听得稀里糊涂,见司马峻嵘脸上的神色如此古怪,心里更加好奇司马濬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依旧不动声色。   听司马峻嵘笑道:“太子妃知书达理,深明大义是绝对不会怪本太子的,这就不牢濬王关心了!”   他抬出了自己的身份,言下之意他是太子,司马濬只是个臣子,有什么资格管他的事?   司马濬微微一笑,也不在意,“但愿太子妃真的如太子所说这般好,太子请!”说着侧开身子,看了灵堂一眼。   司马峻嵘冷哼一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往灵堂而去。   走了两步忽又转过身来,看向景绣,“昨日见媛儿,她想是因为太过悲痛失了理智,竟说是你的方子有问题才害死了景夫人,你放心我会好好劝她的,断不能让她一时失去理智就错怪了你。”说完嘴角微勾继续跟在小厮后面往灵堂而去。   景绣轻笑一声,昨日……沈柔是昨日天黑后方去的,那个时候了景媛还有心事偷偷约会他?   “在想什么?”司马濬见她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的,不由好奇地问道。   景绣扭头看向他,“我在想你刚才跟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来这儿吊唁沈柔和他的太子妃有什么关系?”   司马濬垂头想了一瞬,才开口道:“太子妃之母邢夫人不久前突发恶疾而死,算算时间,正好是太子启程来西临前几天的事,太子当时并没有前去吊唁。”   景绣觉得有些奇怪,就算司马峻嵘并不喜欢他的太子妃,也该为了颜面或者不落人话柄去装装样子啊。她虽对他了解不算太多,但也深知此人最是虚伪,道貌岸然,没道理对那邢夫人的死如此不闻不问。   仿佛猜出她心中所想,司马濬牵着她一边走一边低声解释道:“邢大人因为被奸人构陷贪墨,皇伯伯大发雷霆将其连降三级,此刻正是水深火热之际,凡是素日与其交好之辈人人自危,避之唯恐不及,邢府门可罗雀。太子为了避嫌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上门。”   景绣了然的点点头,想必大家都会将这件事往司马峻嵘身上联系,司马峻嵘避嫌也在常理之中。一边跟在他后面走,一边疑惑道:“你怎么知道邢大人是被人诬陷的?”   司马濬高深莫测的笑着,并不说话。   景绣也不甚在意,又有另一处困惑的地方,歪头看着他,“你既然知道邢大人是冤枉的,为什么不修书告诉你们东旗皇上,你不说难道……也是想借此打击太子的羽翼?”   司马濬失笑地打量了她一会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被你猜对了!”   景绣却觉得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或者不完全是那么回事,但是也没有再问,她对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不感兴趣,也相信他绝对有能力应付一切。   葛天一迎面急色匆匆地走过来,说道:“刚才我去找那个老大夫发现他已经死了,并且还留下了这个。”说着从手下手中接过一张纸递到景绣手上。   景绣蹙眉,好好的人竟然死了,这分明有人蓄意谋杀,可是她想不明白,死了那个老大夫有什么用,将她的药方拿去给任意一个大夫看都能证明药方没有问题。杀这个老大夫不是多此一举吗?   压下心中的疑惑,接过纸张一看,竟是一张遗书,上面言他收了自己的五百两银子,故意瞒下方子有问题,如今见沈柔死了,心里愧疚才选择自行了结性命。   并清楚地写下了沈柔身死完全是因为药方中的芪黄草和荥姜相冲,不能放在这一起入药,否则就会导致突发性死亡。   芪黄的确不能和荥姜一起入药,但是这两味药并不适合沈柔的病症,她并不曾开过这两味药啊!   见她神色有异,司马濬问道:“怎么了?”   葛天一也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我开的方子在哪儿?”景绣抬头看着葛天一急急地问道。   如果方子上没有这两味药,这遗书岂不是个笑话?   葛天一虽然困惑,她自己写的方子她会不记得?但还是快速的从手下手中接过从世安苑的丫鬟们手中拿过来的方子递给她。   景绣仔细地看完,抬眼问道:“这方子哪儿来的?”   葛天一见她问的奇怪,茫然道:“自然是从景夫人的丫鬟那儿拿来的。”   “这不是我开的方子,虽然字迹很像,足以以假乱真,但确实不是!”   葛天一神色一怔,惊讶出声,“这……”   司马濬拿过她手中的方子,浏览一遍,开口评价道:“这字迹虽然模仿的很像,但是终究还是比绣儿的好看许多。”   景绣嘴角微抽,瞪了他一眼,但也不得不点头承认。   葛天一狐疑的接过方子,猜测道:“这么说有人故意伪造了这方子来陷害郡主了,那这老大夫……”   景绣声音沉重地说道:“是我害了他,老大夫为人耿直不可能写出这遗书来故意陷害我,畏罪自杀更是无稽之谈,他是被人杀死的,这遗书也十有**是伪造的!”   葛天一点头,“我拿这方子和他素日所写的字比对过,看着的确像一人所写。但是他的儿子却说其中有一个字特别蹊跷,他祖母名字单一个姜字,他父亲素日写到这个字总是少一笔,可这遗书上却没有少。”   景绣看了四周一眼,“这事暂且不要声张出去。”   葛天一知道她这是害怕连累老大夫的儿子也遭毒手,除此之外,也是保护重要人证。立马点头道:“郡主放心!”   景绣自然对他放心,葛天一的能力她是认可的,点点头和司马濬一同离开了。   灵堂中,司马峻嵘一身黄色和满眼的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众人见他来,都不由得露出好奇的神色,待看到他亲自上前去上香众人惊的下巴都快掉了。司马峻嵘可是东旗太子,能屈尊降贵,不嫌晦气的来这儿已经是奇事一桩,亲自上香更是让人震惊。   众人震惊过后不由露出赞赏的神色来,年轻的小姐们望着司马峻嵘不由露出痴迷的神色。这东旗太子当真是如传闻中一般谦和有礼。仁善可亲,长得如此斯文俊美更兼之身份高贵,可以说在四国年轻一代中是最为高贵的存在了。能有如此秉性实在难得!   “太子殿下——”景媛哭的梨花带雨,无限悲痛地走向司马峻嵘。   司马峻嵘看着她憔悴的脸色和红肿的双眼,心里涌出无限讽刺,却一脸沉重地劝道:“大小姐还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景夫人在天之灵必定也舍不得你如此伤心。”   景媛虚弱的点头,声音如蚊蚋,低不可闻:“嗯,媛儿多谢太子殿下前来送母亲一程!”   “前几日我来府上,夫人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司马峻嵘一脸困惑,叹息不已。   景媛一听这话顿时泪如泉涌,“是啊,我也正奇怪呢,母亲的死必有蹊跷啊,可是……可是没人相信我说的话……”   司马峻嵘一脸懊悔,“我不该惹大小姐伤心,我……只是真的觉得令堂的死太过突然啊!”   “殿下并没说错什么,母亲的死的确太过突然,我拿了母亲素日吃的药方子出去问过,大夫说上面有两味药相冲,不能一起吃的,吃个一日两日不妨事,吃久了才会要人命,母亲因为信任那开药之人的医术就一直吃着那方子,谁知竟、竟丢了命啊……”说着泣不成声起来,掩面哭个不停。   司马峻嵘免不了柔声细语的安慰着,分寸把握的刚刚好,既让人看到了他温柔可亲的一面,又不至于显得轻浮浪荡。   众人听景媛说的有理有据又见她如此悲痛的模样,不由得信了三分,景绣和沈柔不合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听说当年三姨娘母子其实并不是被人绑架失的踪,而是沈柔容不下她们母女赶了出去,间接导致了三姨娘年纪轻轻就丧了命。   景绣虽然心善,但是杀母之仇焉能不报?沈柔病重偏偏找她来看,这不是自己把命门送到了景绣手上吗?景绣自然趁此机会报仇……   众人心中想法大同小异,一多半人都信了景媛的话。   景绣暗暗观察众人的神色,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对着司马峻嵘轻轻地笑了笑。   司马峻嵘视线盯在她那上扬的嘴脸看,美好的弧度不禁让他心神荡漾。   咳嗽一声,收回目光,道:“大小姐保重身子,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恭送殿下!”景媛也不留他,他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和相府非亲非故,待的太久反惹人猜疑。   ☆、第196章:哑巴吃黄连   相府当家主母疑被二小姐景绣故意害死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大街小巷。再一次将相府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景绣也再一次将平阳城百姓们的焦点从司马峻嵘等人的身上拉了过来。   街头巷尾对此事议论纷纷,有信的有不信的,也有半信半疑的,景绣因为扁鹊的身份被公开,拉回来的好名声和好形象因此又毁了大半。   听着青霜说着外面的情形,她根本不以为意,甚至听的饶有兴致。   “小姐,难道我们就看着大小姐败坏你的名声吗?”青霜不甘地问道。   景绣轻嗤一声,“她的目的才不会仅此而已呢,再等等看吧!”她就算再狠,对亲生母亲下杀手也是需要下很大的决心,鼓起很大的勇气的。沈柔的一条命,怎么可能只换她名声尽毁?不让她以命抵命,景媛如何罢休?   “小姐这几日不出现在灵堂守孝,原本不信的人都信了,小姐每天好歹过去露个面吧!”孙嬷嬷走进来,语气担忧地说道。   景绣摇头道:“我娘死的时候我都没机会披麻戴孝,如今却让我为她守孝?即使我去了,大姐也不会欢迎我,到时候起了争执,不仅让人看了笑话,也是让夫人走的不安宁。”   孙嬷嬷低头一想,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重新出去了。   景绣嫌府里人多吵闹,况且戴孝之身也是不便去见宇文霈的,于是乔装一番,独自一人偷偷出了府往五皇子府去了。   “你这个时候不好好待在府里跑这儿来干什么?”南宫珏诧异地看着她一身丫鬟打扮,“哪怕作作样子,你也应该在灵堂守着啊!”   “宫晏呢?”她前一阵几天天天往驿站跑也没看见他,先前他们住过的客栈也没有他,想必是在这里了。   “扁鹊姐姐——”欢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宇文霈穿着西临的服饰,淡粉色的衣裙娇嫩明艳如三月枝头的桃花,脸上并没戴面纱,俏丽可爱的面容光彩夺目。   景绣诧异地看着她,探寻地看向南宫珏。   南宫珏撇开头,脸色嫌恶,一副根本不想看到宇文霈的样子。   景绣心里疑惑,他既然如此不待见宇文霈为何会让她进府。宇文霈明知自己不受欢迎又为何而来?   “是十七哥和淑妃娘娘让我来的,说是照顾宫大哥。”仿佛看出她的疑惑般,宇文霈看了撇开头的南宫珏一眼,闷声解释道。   南宫珏轻嗤了一声,宇文烈和母妃不过就是找个借口让她和自己多一点接触而已,这么明显的意图,他不信她就看不出来!   宇文霈抿唇低下了头,他不待见她,她也不想来惹他烦,可是相比于整日对着宇文烈,她竟然更愿意来这儿看他的冷脸,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景绣见气氛尴尬,忙转移话题,“宫公子也在这里吗,那我真是来巧了!”   本来也就是抱着侥幸的心态来的,只是猜测他可能在这里,没想真给蒙对了。   宇文霈一边牵着她往南宫彦的屋子走,一边好奇道:“姐姐找宫大哥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只不过好多天没见他了,不知道他的身子恢复的怎么样了?”景绣含笑回答道。   宇文霈恍然,她明明听说了宫大哥的身子是因为受到扁鹊姐姐的调理才有这么大的起色的,竟然又给忘了。   “宫大哥最近已经好多了,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南宫彦的屋子,南宫珏沉着脸跟在他们后面,目光直直地瞪着宇文霈的背影,绣儿好不容易来一趟,他还没来得及和她说几句话,这个宇文霈就冒出来打断他们,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南宫彦穿着简单的家常衣袍拿着一把大剪刀正在侍弄院子里的花草,见到他们进来立马放下剪刀喜笑颜开的走过来。   景绣见他面色红润,步履坚韧,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你来了!”南宫彦看着景绣难掩激动地说道,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她了,前两天听说沈柔之死,又听五弟说外面百姓的议论,他心里真是担心的不得了,如果不是这个时候她出门不便,他早就让人去请了,没想到她自己倒是出来了。   “你看起来恢复的不错!”景绣打量着他的脸色,点头说道。   “嗯,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来的的正好,我有事要问你!”南宫彦脸色凝重地说道。   自顾自转身进了屋,景绣大概也能猜到他想要和自己说什么。松开宇文霈的手,跟着进去了。   南宫珏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出神,自从他告诉三哥沈柔死了以及外面百姓们议论的话,三哥就一直忧心忡忡的。直觉告诉他,三哥就是在为绣儿担心。可是他不明白,三哥和绣儿不过就认识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怎么就关系那么好呢?   甚至说话要避着他,明明他才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纽带不是吗?他们难道不是因为他才成为朋友的吗?   宇文霈也是一脸疑惑,宫大哥哥和扁鹊姐姐看着不像刚认识的,倒像是认识了许多年一样,他们之间竟然有一种莫名的亲密,完全不像是一般的大夫和病人的关系?   而且如此的神秘,说话竟然要避开自己和南宫珏,这也太让人觉得奇怪了?   这么想着,她转身看向南宫珏,眼中充满了询问,是不是在自己到达平阳城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宫大哥和扁鹊姐姐关系这般好?   却没想到南宫珏也是同样一脸困惑的表情盯着已经关上的房门看,若有所思的样子。   南宫珏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没好脸色地瞪了她一眼。就走到院中的一处石桌旁坐了下去。   宇文霈这几日也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淡和爱搭不理,心里虽然依旧难过但是也不生气,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了下去。   “谁让你坐了?”她刚坐下,南宫珏就皱着眉头不满地看着她。   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见他脸色阴沉的难看,心知他是不想自己和他坐一桌,目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这院子小巧精致,只有这一处桌凳。怯怯地开口道:“那我坐哪儿啊?”   南宫珏眉头蹙得更深了,没好气地冷笑一声,“没地方坐就不能站着,你是腿不好吗?”   宇文霈沉默地低下头,离开桌子静静地站着。   南宫珏看她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心里莫名的烦躁,尽量平和地说道:“你一定要站着我面前吗?”   宇文霈强忍着泪水,走到他身后距离他两三米远的地方站着,她要等扁鹊姐姐出来,她还有重要的事要求姐姐,她不能走。   他讨厌自己是应该的,自己没什么好委屈的。   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安慰自己,可是委屈的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   南宫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重,心里也有些不忍,后背僵直着,愣是转不过身去说句道歉的话。   心里纠结了半天要不要道歉,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下骄傲转过头去,却见她正低着头无声的哭泣着,肩膀一抖一抖的,看着好不委屈。   顿时心里一股无名火窜了起来,自己纵然语气不好,但她有什么好哭的,她别有目的的接近自己,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她有什么可委屈的,好像自己欺负了她一样?   立马重新转过头来,他刚才真是疯了,竟然打算道歉,他有什么错,她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自己不过对她说两句重话而已,已经够仁慈了!   屋内,一关上房门,南宫彦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景夫人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由着别人诬陷你呢?”   景绣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地信任自己,心里一阵暖流涌动,“清者自清,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   南宫彦眉头一皱,“话虽如此,总不能白白受人污蔑,你是什么身份,岂能如此受人欺负!”   景绣见他动怒,扶着他在凳子上坐下,劝道:“三哥,你身子刚有些好转不宜动怒。”   南宫彦看着她叹息道:“你既不想我生气,就该想办法还击,想必父皇也早就听说了这事,此刻不知道如何为你忧心呢!你不单单为自己,也得为父皇想想,他知道你被人如此污蔑,该有多愤怒和心疼。”   景绣在他旁边坐下,替他倒了杯茶,递给他,含笑道:“我明白的,三哥放心,等夫人一下葬,陷害我的人恐怕也坐不住了。”   南宫彦听了,眉头蹙得更深了,一边接过茶杯,一边开口道:“怎么,他们的招数还未使尽?”   “当然。”景绣高深莫测地笑道:“亲生母亲的性命若是只能毁坏我的名声,岂不是大材小用?”   “什么意思?”南宫彦有些糊涂了,他心里有个猜测,但是又不敢相信。   景绣面露讽刺,“害死沈柔的人正是她的亲生女儿景媛!”   南宫宴蓦地睁大了眼睛,过了许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摇头苦笑道:“原来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亲生母亲害自己孩子的事发生,还有孩子害死亲生母亲的事发生,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就发生在我们身边,甚至我自己身上……”   他的语气悲伤,神情悲凉,看的景绣心里难受,他这是又想起了淑妃对他伤害吧。发现真相已经半年多了,虽然他表面上表现的已经不在意,可是怎么可能不在意,这恐怕会是一辈子的心伤!   “三哥……”她摸上他的手,“父皇他很爱你,五哥也很爱你,还有我……我们大家都希望你能健康开心地活着。”   南宫彦抬眼看着她,温暖一笑,被她握住的那只手反过来握住她的,又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我会健康的开心地活着,还要亲眼看你出嫁呢!”   景绣笑着点头,眼眶有些酸涩,“那我们说好了,等我出嫁的那天,你要亲自背我上花轿,所以你一定要养好身体,不然会背不动我的。”   南宫彦先是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她能有多重,就算是现在他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他也能毫不费力的背起她。   心里明白她这是在变着法子想让自己开心和振作,感动地点头,缓慢而又坚定地说道:“好,等你出嫁的那天,三哥亲自背你上花轿!”   两人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南宫珏和宇文霈两人一坐一站,神色都有些异常。   南宫珏脸上的表情似气愤又似恼怒,而宇文霈则是一脸泪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微低着头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两人相视一眼,都明白过来大概出了什么事。景绣看到宇文霈才想起来自己想见南宫彦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问问他对宇文霈的看法。   她虽然喜欢宇文霈,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人,但是宇文霈的身份处境都很特殊,她对她也不是很了解。她又不愿意对自己说出她的难处,自己纵然想帮她也不知从何下手。她不敢确信宇文霈在被逼无奈之下是不是真的会对她始终如一真心相待?   听刚才宇文霈对三哥的称呼,他们似乎很熟悉,那么三哥一定是很了解她的,在南疆说不定多有接触,对宇文霈的了解至少比她和司马濬要深!   可是此刻人就在眼前,她也不好拉着南宫彦重新进屋去问,只能下次找机会了。   南宫彦却仿佛看出她的心思般,低声道:“七公主是个好女孩!”   景绣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绝美倾城的脸上渐渐绽放开无比灿烂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三哥既然这么说了,必是不会错的!   南宫彦看着这样如春花般灿烂又无邪的笑容,心里隐隐的有些控制不住的骄傲,他的妹妹想必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子了吧,这么美的笑容他愿意拼尽性命去守护!   景绣没注意他的神色,扭头就向宇文霈走去。   “姐姐……”宇文霈忙擦了脸上的泪渍,扯出一个笑容抬头看向她。   “怎么哭了?”景绣掏出怀中的帕子,一边替她擦着犹未擦净的泪渍,一边看了脊背僵硬的南宫珏一眼,意有所指地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南宫珏听到她这话,轻轻的哼了声。   宇文霈看了他一眼,神色紧张,忙开口解释道:“没有,没人欺负我,只是风大,灰尘迷了眼。”   景绣叹息一声,也知道想让南宫珏在短时间内对霈儿改观是很难的事,除非他自己发现霈儿的好,别人说什么都是徒劳。   拉着宇文霈来到凳子上坐下,见她怯怯地看着南宫珏,执意不肯坐,景绣强行按着她坐了下去。又过去扶着南宫彦坐下,自己才最后在南宫珏的对面坐下。   “景夫人的死到底怎么一回事,难道你真的打算哑巴吃黄连,任由人污蔑?”南宫珏扭过头,蹙眉看着她,语气虽冲却难掩担忧。   景绣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地说道:“放心吧,我自然不会任人宰割的,不出声只不过在等时机而已,现在时候未到。”   南宫珏也知道她的脾气,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问了。   景绣看着他和低头不语的宇文霈,沉吟道:“你们两人正好都在,我们就一起商量一下你们的婚事?”   南宫珏眉头一皱,语气坚决地说道:“我是不会娶她的,她识相的话就最好主动退婚,不然别怪我不给她留情面!”   根本就不看宇文霈一眼,仿佛她并不存在一样。   宇文霈咬着唇,她若退婚必死无疑,可她想活着!   抬起眼看向南宫珏,同样坚决地说道:“你若有法子,只管去做吧,不必给我留情面,我都无所谓的。”她只要活着,其余的一切她都不在乎。   ------题外话------   心里想的是那样,写出来的却是这样,好无奈,好对不起大家……   ☆、第197章:我们兄妹三人   南宫珏扭头看向她,眼神含着打量,仿佛在忖度她说的是真话假话一样。   宇文霈眼睛睁的大大的,任由他打量。   “即使名声扫地也无所谓?”她如果真的情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不愿意嫁给她,直接向南疆皇说清楚便是,就算南疆皇生气,也不至于将她怎么样吧?最多失去他的宠爱而已,总好过毁坏名声!   无视他的质疑,宇文霈坚定地回道:“无所谓!”   名声于她而言就是天上的浮云,看得见摸不着,她要之无用。这个世界上没人在乎她,她好还是不好根本就没有人在乎。   景绣忍不住对南宫珏说道:“你别胡来!”如果别的什么事她相信南宫珏不会做出格,但是事关婚事还是在他先入为主的认为宇文霈是有目的接近他的情况下,她还真的没把握他会不会真的不顾及人家女孩子的名声。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的南宫珏以及从别人的口中所听说的南宫珏,都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南宫珏依旧盯着宇文霈,淡淡道:“不到万不得已我当然不会那么做。”   言下之意,如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的话,他不介意不择手段。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从十七皇子身上着手,只有他同意解除婚约,那就不成问题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南宫彦温声开口。   景绣和南宫珏都不由点头,南疆皇远在千里之外,他既然派了宇文烈来这里,自然所有的事情都是交给他全权处理的。   “不可能的,十七哥不可能违背父王的!”宇文霈想都不用想的,就摇头否定。   景绣三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宇文烈当然不会也不敢违背南疆皇,换位思考,若是他们也不敢违背崇明帝。   所以必须逼的他不得不违背!   南宫彦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南宫珏和景绣相视一眼,将目光都落在他脸上。   他们之中除了宇文霈就属南宫彦最了解宇文烈,看南宫彦和宇文烈的相处情形,关系绝对不一般。但是直觉告诉他们,南宫彦不可能和宇文烈那样的人真心相交,反之亦然,宇文烈如此礼遇他,恐怕也是心怀鬼胎。这二人完全不是一类人,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之间恐怕只是明面上的朋友。   “宫兄有办法?”和景绣相视一眼,南宫珏充满期待地问道。   景绣眼中同样闪烁着期待和好奇的光芒。   见他们二人如此神色,宇文霈也抬起眼,期待满满地看着南宫彦。   被这样三双视线盯着,南宫彦不禁感觉到了一丝压力,抬起眼视线一一在他们三人面上扫过,又重新垂下眼睑。   三人见他如此,不由两两相视一眼,心里有些紧张。   宇文烈那样的人不可能没有把柄,想要收集他的把柄不是不可能,只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就怕南宫珏和宇文霈的婚期等不起。   南宫彦嘴角微勾,轻笑一声,“宇文烈是个十分谨慎狡猾的人,想要抓住他的把柄简直难如登天。”   宇文霈不由失望地垂下头,抓不住十七哥的把柄,他怎么可能愿意冒大风险违背父王,而且她听说让她来和亲本就是十七哥的提议,恐怕他也想借此获得什么利益,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景绣和南宫珏却眼睛一亮,相视一眼。南宫珏目光灼灼地看着南宫彦,“三哥还是掌握了,不是吗?”   听他这话,宇文霈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南宫珏,他为什么管宫大哥叫三哥?   景绣注意到他的称呼,忙看向宇文霈,果然见她正不解地盯着南宫珏看。低头咳嗽一声,给南宫珏使了个眼色。   南宫珏猛然反应过来,却是眼神古怪地盯着景绣看,自己刚才一时激动对南宫彦的称呼就由之前的宫兄变成了“三哥”,她这是在暗示自己宇文霈还在这里,自己的称呼需要注意吗?   难道她就不觉得奇怪,不好奇自己为何会如此称呼三哥?   景绣犹自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漏了破绽,见南宫珏如此看着自己,不由眉头微蹙,一脸茫然。   南宫彦看着神色各异的三人,直接看向宇文霈,笑道:“我曾经在外游历,遇见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结拜为兄弟,其中就有五皇子,我排行老三,他排行老四。”   宇文霈恍然,怪不得宫大哥和南宫珏的关系如此之好,原来他们不仅是朋友还是结拜的兄弟。   景绣此刻也恍然明白过来南宫珏为何如此看着自己了,看向宇文霈非常自然地笑道:“是啊,宫大哥也跟我讲过他们当初相识结拜的趣事呢!”   转头看向淡淡含笑的南宫彦,“是不是啊三哥?”   南宫彦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宇文霈虽然没有怀疑,但是还是被南宫彦这一个自然而然的亲密动作给震住了。宫大哥虽然看着温和可亲,但她能感觉到他对任何人都很疏离呢,甚至性格还有些孤僻。   但还好,他对自己似乎比对别人要好一些,至少不排斥她,她心里还为此沾沾自喜过,没想到他对扁鹊姐姐更好。   但是很快她又挥开了心中的惊讶,扁鹊姐姐这么漂亮又善良的女子换谁谁不喜欢呢?她不也是一见到扁鹊姐姐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接近她,喜欢她吗?   南宫珏却是怎么都不会信的,目光闪闪地看着南宫彦和景绣,想要问什么却碍于宇文霈在场,只好硬生生的忍住了。   景绣知道这话骗不了他,宇文霈一离开,恐怕她和南宫彦免不了被他一通逼问。   南宫彦看她一眼,给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看向南宫珏,眸中精光一闪,回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还需徐徐图之。”   南宫珏放下心头的疑惑,将心思回到刚才的正题上开,和景绣又是相视一眼,都听出他这话就是有转机的意思,不由心里一松,之所以着急完全是因为没有办法,只要有办法,当然就要冷静下来徐徐图之了。   宇文霈却是听不出南宫彦话里的意思,小脸一垮,就怕时间不允许他们徐徐图之。   景绣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安抚地说道:“不急,最快也要等到万寿节过后才能议论婚期。”   “嗯。”宇文霈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傍晚时分,宇文霈就被宇文烈派来的人接走了,景绣知道南宫珏有话要问,也是想和他们多待一会儿,所以并没有早早离开。   南宫珏直接吩咐人在南宫彦住的院子里摆上晚饭,月朗风清,秋风萧瑟,景绣倒不觉得冷,也不担心南宫珏,只是不放心南宫彦的身子,亲自进屋拿了件披风出来披在南宫彦的肩上,也不避讳南宫珏。   南宫彦抬首对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景绣也会心一笑。   南宫珏目光狐疑地看着这无比默契又温馨的一幕,心里有说不出的困惑。   院门口,司马濬步子微微一顿,眼中一道醋意的光芒一闪而过,披着月色清辉缓缓走过去。   院内三人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抬头看过来,纷纷一愣。   南宫珏率先反应过来,目光不善,语气咄咄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他似乎没听到下人通报吧?   司马濬仿佛没听到他的问话一样,浅笑温柔地看向景绣,招手道:“过来!”   景绣莫名地有些心虚,低着头走向他,她本来打算饭后再去隔壁看他的,结果他却来了。   司马濬拉起她的手,眸光潋滟地看向正望过来的南宫彦,微微颔首。   南宫彦轻笑一声,看了一眼他们相握的手,开口道:“濬王既然来了,不妨和我们兄妹三人一起用饭吧!”   “这是自然的!”司马濬并不客气。拉着景绣在桌子旁坐了下去。   南宫珏此刻已经没心情去计较司马濬如何进来的,他已经被南宫彦那句“我们兄妹三人”震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怔怔地看着南宫彦,耳朵里一直嗡嗡作响。   南宫彦好笑地看着他,温声道:“去让人再添副碗筷吧!”   南宫珏这才回过神来,目光惊异地落在景绣淡然的脸上,愕然不已。   景绣冲他挑了挑眉,表情说不出的调皮。   南宫珏愣愣地转身出了院子,在院子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下胸口涌上的惊涛骇浪。   守在院子外的下人见他这副样子,又担忧又有些莫名的害怕,想上前又不敢上前,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南宫珏头也不回,淡淡地吩咐道:“再去拿副碗筷过来!”   其中一个婢女听了吩咐,飞快地跑去了。   南宫珏最后又深吸了口气,才迈着沉重的步伐回了院子。一步一步走的异常缓慢,目光直直地落在景绣朦胧的侧脸上,耳边一遍遍的回响着“兄妹”二字,一声声振聋发聩,让他头晕。   景绣扭过头,淡淡含笑地看着他,她知道这个消息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南宫洐南宫泽亦或是其他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但看到他如此模样,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恶趣味,莫名地想笑。   南宫珏机械地在空凳子上坐了下去,目光却从她脸上移开,在司马濬从容的峻脸上微微一扫就定定地落在南宫彦充满关切的脸上,眼眸充满了疑问。   婢女端着托盘,上面放着银筷,一色的碗以及酒杯。恭敬地放下后,就福身一礼退了出去。   南宫彦这才和景绣相视一眼,对南宫珏道:“绣儿是我们的妹妹,真正的五公主!”   语气淡淡的,却带着让人不得不信的威信力。   南宫珏彻底震住了,胸口起伏着,愕然、惊讶、难以置信等等多种神色在脸上交叉变换着,僵硬地扭过头,看着景绣,机械地缓慢地摇着头,嘴里喃喃道:“怎么会……”   他此刻的神情出乎了景绣的预料,看着他脸上种种变换不定的神色,她收了笑,不由担忧地看着他,她真的没想到这件事对他的冲击竟然有这么大。   南宫彦不给他逃避的机会,坚定地开口道:“是真的,是父皇告诉我的!”   南宫珏目光闪过惊异,张着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脑中很多以前弄不明白的事情在此刻豁然开朗,怪不得父皇对她这么好这么特殊,原来都是因为这个!   景绣三人静静地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过了好久,他才从这个消息带给他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缓慢地声音沙哑地问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是落在景绣身上的,景绣摇摇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的就是和淑妃脱不了关系,但是这话她不敢说,他受得震撼已经够大了。如果说她是他妹妹这件事让他惊愕和难以置信的话,那么淑妃可能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这件事就足以让他奔溃。   见她摇头,他又目光急切地看向南宫彦。   南宫彦同样摇摇头,“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但是绣儿是我们的妹妹这事千真万确!”   他不能在老五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告诉他真相,那样近乎奔溃的痛苦他经历就够了。   “我如果去问父皇,他会告诉我一切吗?”南宫珏总觉得他们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一定在故意隐瞒着他什么。   他们既存心隐瞒,他不管如何逼问都不会得到他想要的回答。那他还不如直接去问父皇。   “不会。”景绣直接否定,“你如果不信可以去试试,他都没有告诉我真相。”   南宫珏不由嗤笑一声,“不告诉你不见得不告诉我!”说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心里微微地有些怨恨和难受,他竟然对自己的妹妹产生男女之情,上天简直就是在故意捉弄他。   她呢,她那么聪明,如何会不知晓自己对她的感情?   她不知道自己看着她和司马濬在一起有多难过和心痛吗?   如果知道他们的兄妹关系,他又怎会如此?   景绣的意思只不过是说这一切和淑妃有关,崇明帝当然会和他们一样的心理,选择隐瞒他,不让他痛苦。   却没想到被他误解为崇明帝更愿意对她说实话更宠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   南宫珏冷笑地看着她,“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   “老五!”南宫彦厉声打断他,“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让绣儿瞒着你的,我们瞒着你自有我们的用意,你迟早会知道一切的。”   南宫珏眉头紧蹙,费解地看着他,脑中像是装了个定时炸弹随时都能爆炸一样,“我不明白!”   为什么连司马濬都知道的事他却不能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怪我?”景绣一直都在想他刚才没说完的话,心里有些难受。   司马濬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虽然他十分不满南宫珏刚才对景绣的态度和语气,但是这是他们西临皇室的事儿,他不便插话。   他明白南宫珏在景绣心目中的地位,知道她有多么的在乎他,南宫珏怨怪的语气一定让她十分的难受。   南宫珏看了一眼她脸上难过的神情,心里一阵懊悔,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对不起,我……”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刚才的态度和语气,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景绣和南宫彦阻止不及,他一边倒了杯酒一边目光殷切又真诚地看着景绣,对她举起酒杯什么都不说,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一杯又倒一杯,一连三杯。   “我原谅你了!”景绣怕他还喝,忙抱着酒壶急急地说道。   ------题外话------   他是A市贵族圈里面多少豪门女人想嫁的男人,帅气,多金,只是面冷心硬,人人敬而远之!   可是有一个小女孩不怕,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但,他却看不起她!小小的她追随在他的身边,始终相信一句话女追男,隔层纱,她早晚会把这块冰给融化! “绯如花,我今天来,是跟你结婚的。”身穿军装的男人看着带着大框黑色眼镜的女人。“啊!”在喝饮料的女人呛到了:“你没有开玩笑!”   “没有,现在拿上身份证和户口本去民政局。”说着,低头看了一下手腕上面的手表:“半个小时后,我要在民政局门口见到你。”   ☆、第198章:俊俏的小太监   他果然还要去捞酒壶,见她如此才罢了。   有些尴尬和赧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司马濬冷眼看了他一眼,从景绣手中拿过酒壶就便替她斟了一杯然后自己斟了一杯,就将酒壶往南宫珏的面前重重地一放。低头拿起筷子给景绣夹菜。   南宫珏知道自己刚才那么对景绣惹恼他了,也不介意,拿起酒壶,替南宫彦和自己分别斟了一杯。   景绣见他们面前的酒杯都满了,端起面前的杯子,扬声说道:“我敬你们一杯!”说着也不管他们三人作何反应仰头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三人见她如此举动,也都不问原由,各自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景绣看着他们,心里是满满的幸福与感动,又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重新给自己斟满酒,举起酒杯对着月亮遥遥一敬,如此良辰美景,有他们作伴方不算辜负。   几人喝酒吃菜,谈天说地,聊各自经历与理想,无所顾忌,酒过三巡,月上阑珊,司马濬三人都有些微醺,而景绣直接醉了。   趴在桌子上痴痴地笑着,嘴里轻轻地哼着小调,是他们从没有听过的曲调,新颖悦耳。   三人不由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直到传来她轻微的酣声才回过神来。   司马濬起身脱下身上的外衫将她小小的身子包裹进去,然后轻柔地抱起她,对着另外两人点了点头就大步离开了。   南宫珏若不是怕吵醒景绣,真想大喊,他妹妹凭什么不能睡在他的府里?   南宫彦看着他失笑地摇摇头,缓缓站起身子回了屋,好久没像今天这般开心了,今夜想必能做个好梦!   南宫珏却久久没有离开,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对月独酌,一直到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酒壶空了,叫人上酒却久久无人回应,踉踉跄跄地走出去一看守着的两个小厮已经趴在地上打起盹了。苦笑地摇摇头,回身悄悄进了屋帮南宫彦掖了掖被角,关上门,叫醒小厮扶着自己回了自己的院子。   景绣揉着头睁开朦胧的双眼,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直到坐起身子才想起来昨晚上的一切,失笑地摇摇头,前世今生,自己还从来没有喝醉过呢。其实她虽然没有喝过多少酒,但是酒量却是不小的,昨日那酒喝着还似乎带了一丝甜意,并不怎么烈,大概应了那句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翻身下床,刚穿好衣裳,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回头一看,竟是许久不见的扶桑,不由微微愣了一下。   “醒啦!”扶桑神色自然地笑道,关上门,端着碗进来,解释道:“我做了醒酒汤,还热乎着,快来喝吧!”   说实话,景绣并不怎么想见到她。这个人曾经是她娘最亲近和信任的人,虽然她娘的死和她并没有关系,自己能活下来也少不了她的一份功劳。   只是……她总感觉她还有事在故意隐瞒着他们,也始终对她之前的故意隐瞒有所芥蒂。   沉默地坐了下去,端起碗一口气喝光。   扶桑端着碗出去,两个丫鬟端着洗脸水进来。   洗漱过后,直接往书房而来,门口并无人看守,她敲了敲门,并没人应声,好奇地推开门,屋内空无一人。   走到桌案后,随意地翻弄了两下桌上堆放的书,发现几乎全是账册,她也不怎么看得懂,很快就没了兴趣。刚要出去瞥到桌案旁边放着的足有半人高的青花瓷瓶,里面放着不少的画卷,她似乎还没见过司马濬画画呢,好奇地拿起一幅,小心翼翼地摊开在桌上。   只需一眼她就看出上面画的是湖心岛的景色,以一种俯视的视角,将整个湖心岛的景色悉数描绘了下来。   应该是在阁楼上所作。   湖心岛的景色在他的笔下少了份生机,明明是百花盛开,蝴蝶飞舞,却偏偏透着一丝冷清和寂寥,还带了一丝仙气,就像是人迹罕至的世外桃源人间仙境般。   欣赏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好。随手又拿起一幅,刚要展开无意间瞥到瓷瓶里有一幅和别的不一样,它被上好的布料严严实实的包了起来,只它一个。   心里不由好奇心大起,放下手中的画,抽出那一幅,心里莫名地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   这幅画想必对他来说十分珍贵吧,不然也不会专门用这么好的布料将它包起来了。   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来看看,她真的很想知道让他这么珍而重之的包起来的画上到底画了什么。   正在犹豫不决地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她心虚地抬眼看过去,司马濬一身白衣含笑踏了进来。   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的手上,神情一怔。   景绣脸上微微发热,低头看着手上的画只觉得手烫的厉害,仿佛拿了个烫手山芋一样。   只想尽快将它放回原处,但是手却不听控制了一样,就那么一动不动的举着画,不知作何反应。   司马濬看她神色慌乱的样子,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分外的可爱。   缓步走过去,从她手上接过画,放回了原处。   看它包裹完好的样子她应该还没有看过吧?!   景绣尴尬地看着他,有些手足无措,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来找你,因为从来没见过你作画,所以一时好奇就忍不住……不过你放心,那副我还没有看,我想着它既然用布包起来了,应该对你来说十分重要,所以就没有展开。”   司马濬看她这副样子,心里好笑,煞有介事的点头:“嗯,这幅画对我来说的确十分重要,其实也没什么看不得的。”   见他不在意,景绣眼睛一亮,“那我现在是不是能看看?”   说着伸手就要去拿,司马濬眼明手快地握住她的柔夷,对上她不解的眸子,摇头,“如果你刚才看了倒也罢了,错过了刚才的好时机,现在就没机会了。”   “这是为何?”景绣狐疑地问道,眼睛盯着画看。   司马濬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顺势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神秘地说道:“现在还不到让你看的时候。”   景绣心里就像有一千只蚂蚁在爬一样,心痒痒的。他的话都把她搞糊涂了,什么叫她看了倒罢了,什么又叫现在还不到让她看的时候,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原本他想着这画上画的无非就是他珍视之人的画像,无非瑞亲王和瑞亲王妃,现在看来竟然不是。难不成是他曾经喜欢过的女子?   见她一脸困惑,并且看着自己的眼神越发古怪起来,知道她爱胡思乱想,司马濬不得不说些什么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早上进宫,皇上让你想办法进宫一趟。”   景绣眨了眨眼睛,“你刚才进宫了?”   司马濬不置可否,景绣蹙眉,想办法进宫一趟,意思应该是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宫吧?   毕竟这个时候是特殊时期,她按理说应该守在沈柔的灵堂前,肯定是不适宜外出的。   明天应该就是沈柔下葬的日子,她不好缺席的。   “我让人给你准备了衣服,已经放在你房间了。”   司马濬一边说一边拉着她出了书房,往她睡的房间去。   在她房间门口看到了静静等待的南宫珏,她扭头诧异地看向司马濬,看南宫珏这么从容的样子,不像是闯进来的。在她房门口显然是直接来找她的,司马濬会这么容易放他进来?   南宫珏瞥见他们,已经快步走了过来,看着她道:“快换衣服吧,父皇让你进宫一趟。”   景绣不确定地问道:“你要跟我们一起进宫?”   南宫珏摇头,一字一顿的纠正道:“错了,不是我和你们,是我和你一起进宫?”   景绣询问地看向司马濬,他点头,柔声道:“我还有些事,不能陪你进宫,况且我刚从宫里回来,再去恐惹人猜疑。”   了然的点点头,他是东旗王爷,如今平阳城中龙蛇混杂,他虽为质子,暗中盯着他的人也必定不少。他进宫太过频繁,难免惹人猜测,别人不说,但说司马峻嵘,说不定会借此生事,在东旗皇面前构陷他。   进屋,床上放着一套崭新的太监服饰,她飞快的换上,居然十分合身。   重新梳了发髻,带好帽子出来。   “好一个俊俏的小太监!”南宫珏收起落在司马濬身上的担忧视线转而打量着她,语气调侃。   瞪了他一眼,对司马濬道:“我走了!”   司马濬一直送她到府外看她上了马车才转身进府。   “关门!”   守门的侍卫相视一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爷,你没事吧!”蒋迁从围墙跳了下来,浑身是血,脚步踉跄地走来。   两个守门侍卫一见他如此大惊失色,立马跑过来扶他。   司马濬看向他,摇头,“我没事,你可有事?”   蒋迁摇头,“属下没事!”   “关门!”司马濬淡淡点头,再次沉声吩咐道。   扶着蒋迁的两个守门侍卫相视一眼,脸上皆是凝重,其中一个飞快地跑到门边将府门牢牢关上。   司马濬一个踉跄,险些栽倒,捂着胸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蒋迁和两个侍卫纷纷惊呼,“王爷……”   守门侍卫已经顾不得蒋迁如何了,慌忙去扶司马濬。   蒋迁也脸色担忧,强撑着走向他。   司马濬擦掉嘴上的血迹,摇头,“我没事。”   这口血吐出来反而觉得好受多了,之前一直强忍着,他知道景绣鼻子灵敏,若是之前吐出来,即使擦的干干净净不留痕迹也不一定瞒得过她。   “这是怎么了?”红叔远远的看到司马濬被人搀扶着,蒋迁摇摇欲坠地站在一旁,立马意识到不对劲,忙跑了过来。   问完就发现司马濬嘴角有未擦干净的血迹,蒋迁更是满身是血,触目惊心。   忙让其中一个守门侍卫去叫大夫,自己则和另一个一左一右要去扶司马濬。   司马濬挣脱开他们的手,语气虚弱却清晰地说道:“我没事,去扶阿迁。”   说着自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红叔深知他的性子,见他脚步虽透着虚浮却也沉稳,只好回头来扶蒋迁。   侍卫见他转头也跟着转头,却发现蒋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了。两人忙上前扶起他,由侍卫背着往他的房间而去。   濬王府大门紧闭,门外一个守门人不见,显得格外冷清庄严。门内却是兵荒马乱般,丫鬟仆人忙的脚不沾地。   *   景绣一路低着头跟在南宫珏身后到了御书房。   崇明帝见她这副装扮忍不住笑了一声,却又很快板起了面孔。   对南宫珏道:“珏儿你先出去,朕有话要对福宁单独说。”   南宫珏看了景绣一眼,才点头转身准备出去。   忽听得景绣开口道:“父皇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支开五哥。”   南宫珏抬起的脚又放了下去,转头目光迎向崇明帝诧异的眸子,很快移开视线对景绣道:“父皇既然有事单独对你说,五哥出去一会便是,你们聊完了叫我。”   说着就大步走了出去。   崇明帝惊讶地看着景绣,“你告诉他了?”   “三哥告诉的,昨日我去找他们,和三哥在一起时不小心露了破绽,五哥那么聪明,三哥见瞒不住就实话实说了。”   崇明帝点头,又问道:“都说了?”   “不该说的没说。”   崇明帝心里一松,才说起今日的正题。   “这几日发生的事朕都已经听说了,明日沈柔就该下葬了,葬礼过后景媛恐怕就坐不住了,你可想好了对策?”   景绣轻蔑地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付她临场发挥就够了。”   崇明帝冷声提醒,“骄兵必败!你以为如今的景媛在没有人撑腰的情况下敢做出弑母嫁祸郡主这样的事?”一旦失败那可是万劫不复。   景绣狐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她有同谋?”   崇明帝不置可否的轻哼一声,还不算太笨!   她垂眸想了想,问道:“是……司马峻嵘?”   虽是问句,心里却几乎确定无疑。   崇明帝没有说话,神情似乎忽然变得落寞哀伤起来。   景绣见他久未回答,又问道:“难道不是?”   除了司马峻嵘谁能成为景媛的靠山?   不过她想不明白,她和司马峻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害自己?   难道只是因为她和司马濬关系好?   ------题外话------   推荐好友男公子的宠文,腹黑世子:撩妃成瘾   简介在评论区,刚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正在二P中~   ☆、第199章:司马濬中毒   崇明帝抬起眼看她,“朕给你的金牌和皇后给的令牌不是让你当宝贝收着的,必要的时候就亮出来。”   “可是别人会说闲话的……”景绣小声嘀咕。   崇明帝冷哼一声,眉梢一挑,霸气威严,“金牌在手,谁敢说闲话?以前倒不见你如此小心谨慎,目空一切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去哪儿了?朕的公主还比不上一个相府庶女胆识过人?”   他的女儿竟然要忍受冤屈,任人构陷?   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颜面何存?   以前觉得她天不怕地不怕,锱铢必较的性子像极了自己年轻时候,现在一看,远不及自己。   景绣被训的脸上发热,头越垂越低,她只不过是在等合适的时机反击而已。按她原本的性子和行事风格,她才不会给景媛陷害自己的机会,一定让她“奸谋未施而身已屠戮”,绝不会让自己陷入如今的境地,受这等委屈。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一贯利落嚣张无所畏惧的行事作风必须得收敛收敛了,不然人家只会说她恃宠而骄,连带着皇上皇后也被人暗地里说三道四,她不为自己想,总要为他们想想。   虽有金牌在手,也不大敢亮出来,就怕招致众人口诛笔伐,议论纷纷。   他之前不是还训过她,指责她太过锋芒毕露吗?如今她学会隐忍藏拙迂回行事,他怎么反而赞起她以前的行事作风来了?   崇明帝见她不吭声以为自己语气过重了,不由温和道:“你老实告诉朕,你心里是不是在算计着什么?”   景绣眼角一抽,并不详说,“总之我不会平白无故任人欺负就是了。”   听了这话,崇明帝微露笑意,就说她怎么忽然之间改了性子,原来是误会她了。   让人将南宫珏叫进来,这几日他多次求见自己都以政事繁忙避着不见。听说淑妃那里也是一样,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见他。   想来这几日他也是急坏了吧?!   崇明帝心里对他有所愧疚,为了自己的目的和许久的筹谋不得不暂时委屈他一段时间。   “父皇。”见他久久无话,南宫珏不得不率先开口。   这几日每次早朝过后他都来求见,却一直被挡在门外,去母妃那里也是同样如此。   他知道父皇母妃清楚他找他们的目的,所以才会避而不见。今日如果不是绣儿恐怕他依旧会被拒之门外。   “珏儿,朕也是迫不得已。”崇明帝叹息一声,无奈地说道。   南宫珏垂眸,他当然知道父皇的逼不得已,他如今已将取消婚约的所有希望都放在三哥身上了,并不想让父皇为难。   “儿臣明白!”   崇明帝欣慰地点点头,为了他的理解而感动。   瞥了景绣一眼,“你们兄妹还真是有缘分,十年前相识,你这么多年念念不忘,大概就是因为无形中有血缘的牵绊吧!”   大概也是造化弄人,偏偏害死妍儿,害得绣儿流落在外的罪魁祸首是淑妃。   绣儿明事理,不会因为淑妃的缘故就疏离他们兄弟。不知道珏儿知道真相的那天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对绣儿,他不是怕他站在淑妃一边对付绣儿,而是怕他陷入痛苦和自责之中,不知道怎么面对绣儿。   南宫珏和景绣相视一笑,缘分这东西真的太奇妙了。   没想到他当初一时热心救下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妹妹,并且这么多年放心不下,甚至还对她产生了不应该的情感,老天真是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景绣也不由得感叹缘分的奇妙,当年在她初来乍到孤立无援的时候遇见了他和司马濬,如今一个成了她的哥哥,一个成了她的男朋友,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老天偏偏爱捉弄人,让她和他们短暂的相识,却又长久的分离。   不过她依旧对上天心怀感恩,它让他们又重逢了,以全新的身份和全新的关系,一辈子都剪不断丢不掉的关系。   即使日后分离,总有一份看不见的联系将她与他们紧紧的栓在一起,让她总能找到他们。   南宫珏本想问崇明帝关于绣儿为何会流落在外,又为何会成了相府二小姐的真相,可是想了想就作罢了。虽然好奇和疑惑,但直觉告诉他,父皇不会告诉他的。   出了御书房,两人没走多远,碰到了迎面走来的南宫瑾。   “五哥,福宁姐姐!”南宫瑾一见到他们立马大步迎了过来,脸上笑容大大的,俨然一个稚气未脱的大男孩。   两人驻足等着他。   “我穿成这样你都能认出来?”景绣不由失笑。   还好附近没人,他身后也没跟着人,不然她的身份暴露,少不了被人议论了。   转念一想,既然他能认出来或者说猜出来,别人未必不能。这宫里一个个可都是人精。   南宫瑾得意地笑道:“我远远看你走路的姿势不对,一点不像宫里的太监,而且五哥府上也并没有太监,我仔细一瞧,就认出你了。”   景绣点点头,见他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圆盒子,和胭脂盒一般大小样式也很相似。   随口问道:“你拿着胭脂做什么,是要送贤妃娘娘或者柔妃娘娘的礼物吗?”   “这个啊……”南宫瑾看了手中的盒子一眼,“这是我母妃让我向淑母妃讨的,叫做百合香,是淑母妃自己制的,涂在太阳穴处有凝神静心的效果。母妃近来睡眠不好,知道淑母妃一直都有自己制香的习惯,就让我过来看看,讨一盒对症的。”   南宫珏笑道:“好久不见柔妃娘娘了,不知她身子可还好?”   “劳皇兄记挂,母妃身子还好,只是入秋以来,睡眠上不大好,经常做梦,不过自打用了这百合香,也已经好多了。”   景绣诧异地盯着他手上的盒子,没想到淑妃还有这样心灵手巧的一面,如果是制一般香料也就罢了,制这凝神静心促进睡眠的香,不懂些医理是制不出来。   还有一点她觉得十分奇怪,柔妃已经失宠多年,宫里一向捧高踩低,后妃们更是面和心不和,种种迹象表明贤妃淑妃绝不是什么好人,她们位高得宠,竟然还对柔妃如此好,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能否让我闻闻看。”眼里露出探寻和好奇的神采,景绣看着南宫瑾笑问道。   南宫瑾毫不介意地递给她,她接了过来打开放在鼻尖下仔细地闻了闻,一丝清淡怡人的香气扑鼻而来,果觉心定神静,不由连连点头。   南宫瑾忍不住问道:“怎么样?”他知道看病讲究望闻问切,大夫的鼻子应该都是极灵的。况她更是一等一的大夫,想必嗅觉也是强过常人数倍的。   景绣盖上盖子递给他,笑道:“果然是非常好的香,只是长期使用养成习惯,以后怕是离开这香更难入睡了,我看还是少用为宜。”   南宫瑾接了过来,点头道:“我也是这样劝母妃的,可是她说离了这香实在睡不着,反正对身体有益无害,一直用也是无妨的。”   景绣也不再劝,和南宫珏一直看着他走远才继续出宫。   马车停在南宫珏的府邸前,景绣跟着他进了府,然后想要翻墙到隔壁,却被南宫珏拦了下来。   “我已经让人打扫出了一间房,你以后可以随时过来住,衣服首饰胭脂水粉一应俱全,你何不就在这里换了衣服,也算不辜负我的一番心意。”   景绣一听这话,心里感动,就跟着他来了给她准备的房间,果然如他所说凡是女子平常所用之物一应俱全,打开衣柜挑了件素一点的衣服换上。   找丫鬟要来剪刀从换下的太监服的一只袖子上剪下一块来用帕子包好揣进怀中。然后将太监服叠好,特意将袖子包在里面,打开门交给丫鬟去扔了。   丫鬟接了衣服,一转身猝不及防地撞上一道肉墙,衣服从手中滑落在地,待看清眼前的人是南宫珏,丫鬟脸色一变立马战战兢兢地下跪,惶恐地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南宫珏眯眼盯着地上的衣服看,景绣察觉到他的视线,心里微微一凛,却是若无其事地开口道:“没想到衣服竟然如此合身,多谢费心!”   南宫珏收回视线,对丫鬟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丫鬟忙捡起衣服千恩万谢地离开。   “我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十年前就是如此。”南宫珏认真地从上往下地将她打量了一遍,点头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景绣想起来十年前他也曾送过自己衣服,也是极合适的。   于是赞同地点点头,抬脚越过他大步离开。   南宫珏眉头微蹙,忙跟上她,“你去哪儿?”   “去隔壁走一圈,然后回相府啊。”明天沈柔葬礼,她必须出席的,想到今日父皇说的话,如果司马峻嵘也参与进了这件事的话,肯定不会如她原本以为的那么好解决。她需得回去和青铜青霜好好商议一番。   南宫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故意冷哼一声,“你回相府还必须去跟他报备一声取得他同意不成?”   景绣好笑地睨了他一眼,知道他素来就喜欢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和司马濬过不去,喜欢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刺司马濬一下,即使司马濬并不在意。   如今成了自己亲哥哥,看司马濬更加不顺眼了。   听他这话也不在意,“我不去说一声他会一直等我的。”   南宫珏眼见着她就要跃墙,忙拦在她面前,板着脸,桃花眼微挑,语气酸酸地说道:“看来我这个哥哥说话根本就不管用啊,我看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过吧,不然也不会一次次欺骗我了。”   景绣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好气又好笑,好久没见到他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了,这到底是认了个哥哥还是弟弟啊?   “我送你回相府,冰块脸那边我回来通知他。”   南宫珏不容拒绝地拉住她的手往府门而去,景绣无奈只好依他,不然只怕他对司马濬的意见更大,她可不想以后一直处在他们两人之间左右为难。   马车行到相府后门,平日紧闭冷清无人出入的后门此刻却是打开着,不时有下人进进出出。   南宫珏探出头看了一眼,放下帘子戏谑地看着她,“凭你的轻功应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吧?”   景绣轻笑一声,神采奕奕地笑道:“当然!”   说着就将帘子掀开一条缝隙,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身手敏捷地跳下马车,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身跃入围墙,消失不见。   南宫珏趴在窗边看着她的动作,只觉得还没看真切她人已经不见,看了眼毫无察觉的下人,轻笑一声,吩咐车夫回头。   直接在濬王府门口停下,车夫要去敲门他摆手让车夫先回去了,自己直接纵身一跃。   不理会几个下人看过来的眼光,沉着脸直接往司马濬的清风院而去。   濬王府的下人们见他脸色沉重的样子,不复以往的嬉皮笑脸,都不怎么敢上前拦着他,只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清风院门口先前那两个守门侍卫一左一右地守着,不若以往的面无表情直视前方目不斜视,今日的两人脸色凝重,不时担忧地往里张望。   连南宫珏走近都没有察觉,南宫珏顺着他们的的视线往里看去,只见司马濬的房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个小厮两个丫鬟,皆是一副担忧不已的神色。   开口问道:“他怎么样了?”   看着这情况想必不乐观,如果实在不行,只怕还是要让绣儿知道。   他没想到在那样紧急的关头,受了那么重的伤,司马濬第一时间却是叮嘱他不要告诉绣儿。不仅如此还若无其事地忍着伤痛坚持送绣儿出府,这份毅力和忍耐力他真的自愧不如。   守门侍卫吓了一跳,见是他,不由相视一眼,抽出腰间的剑,警惕地看着他,其中一个沉声道:“五皇子殿下,我家王爷此刻不方便见人!”   南宫珏瞥了他一眼,充耳不闻,直接往里走去。   “五皇子殿下……”他上前一步,两名侍卫就跟着倒退一步,始终举剑挡在他前面。   南宫珏置若罔闻,只大步往里走。   两名侍卫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坚决,顿住脚,道:“五皇子殿下您若执意硬闯,别怪我们不客气!”   南宫珏心系司马濬安危,见他们如此阻拦早就心生不耐烦,听了这话,眼神一冷,右手张开,形成起势,刚要出手前方忽然传来开门声。   三人都下意识地看过去,守在门口的几个下人也都转头紧张地看过去。   红叔看了院内的情形一眼,道:“放五皇子殿下进来。”   两名侍卫忙向两边让开,低头对着南宫珏做了个请的手势。   南宫珏轻哼一声大步走过去进了房间。   刚进屋扑鼻而来一阵血腥味,只见司马濬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毫无生气。   床旁边还有一张躺椅,上面躺着毫无生气的蒋迁。身上的中衣明显是刚换的,却已经多处染上了斑斑点点的血迹。整体看去,犹如白茫茫的大雪中绽放的点点红梅,红白相间,触目惊心。   地上放着他二人换下的衣服,混在一起,仿佛从血泊中刚捞上来的一样。   屋里除了躺着的两人和红叔外还有两名丫鬟,一名上了年纪的大夫。   此刻应该是刚处理好他们的伤势,两个丫鬟各自端着一个满是血水的盆往外走,大夫也正在收拾医药箱。   南宫珏目光定格在躺着的两人身上,脸色严肃地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红叔叹了口气,回道:“阿迁虽然多处受伤失血过多,但没有生命危险,只要细心调养,两三个月便能复原。可是王爷……”   南宫珏眉头一皱,扭头看向他,“他怎么样?”   “王爷他中了毒,十日之内找不到解药就……就必死无疑!”   南宫珏看向正准备离开的大夫,沉声问道:“可知是什么毒?”   大夫惶恐地低下头,犯难地摇摇头,“请恕小老儿无能……”   ------题外话------   中暑了,平生第一次……   ☆、第200章:瞒着景绣   “只怕还是要让绣儿知道。”南宫珏虽然没见过这大夫,但是既然被请到这里来,肯定是医术卓绝的,况且今天刺杀的人明显就是痛下杀手,肯定不会准备普通的毒药。   红叔何尝不知道找景绣才最省事和让人放心,只是王爷昏迷前再三叮嘱这件事一定要瞒着绣儿,这还真是让他难办啊,除了绣儿如今平阳城中只怕没人能解这毒。   “命都保不住了,竟然还想着不让绣儿担心,如果他死了,绣儿就不是担心而是痛不欲生了。”南宫珏冷嗤一声,最后瞥了一眼床上的司马濬转身就往外走。   红叔跟了出去,“除了绣儿,或许还有一个人有办法。”   南宫珏不由顿住脚,扭头疑惑地看着他,思索片刻,不确定地问道:“你说的是圆空大师还是天灵老人?”   红叔道:“圆空大师已经失踪多年,想要在十日之内找到他就犹如海底捞针。”   那么只剩下天灵老人了,南宫珏蹙眉,“可是此刻派人去天灵山即使马不停蹄日夜不休十日之内也没办法回来,况且我听说天灵老人脾气十分古怪,已经不问世事多年,只怕不会轻易下山。”   上次他和叶寻去天灵山,待了两天都不曾见到天灵一面,可见这个人是有多么的不慕权贵,让他下山只怕也不容易。   红叔点头,脸色沉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据可靠消息,天灵老人此刻就在平阳城内游历。”   南宫珏惊讶不已,他知道司马濬不可能就是个闲散王爷,消息网一定不亚于甚至远远大于他,能探知到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消息也很正常。只是这个天灵老人据说已经好多年不曾下山了,颇为神秘,只怕认识他相貌的人没有几个,兼之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就算下山,应该也没有几个人能认出来才是,司马濬的人如何就会认出来?   难道是绣儿曾经画过天灵的画像让司马濬看过?   虽然心中有诸多疑惑和不解,但是此刻最重要的是救回司马濬的命。   “就算你们能找到天灵老人,有把握能说服他吗,别忘了他可是司马峻嵘的师傅。”   红叔丝毫不担心,笑道:“五皇子殿下可也别忘了,天灵老人不仅是太子的师傅也是绣儿的师傅,就看看两个徒弟他更喜欢哪一个了?”   南宫珏依旧挥不去担忧,就算天灵老人更喜欢绣儿一点,但是和司马濬却是素未相识,难道天灵对绣儿的喜爱达到了如此程度,为了她喜欢的人就跟自己的另一个徒弟作对?   红叔对他行了一礼,吩咐其余人好生照顾司马濬和蒋迁,就急切地走开了,时间不等人,虽说知道天灵老人此刻就在平阳城之中,但是具体的住处还不清楚,若是对方有意相瞒,他们纵然翻遍整个平阳城只怕也找不出他来?   不过他相信如果天灵老人得知他们找他是为了救王爷的命,想必不会不见的吧?   南宫珏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想要天灵出手肯定要绣儿出面去求,这不是和前面说的不让她知道矛盾吗?难不成他指望打着绣儿的名号天灵老人就一定会见他?   出了清风院走到围墙边,直接纵身一跃回了自己府里。凌风正在墙边等着他,见他一落地,就将手上的太监服递了过去,回道:“袖子那里缺了一小块,丫鬟说郡主换好衣服后要过剪刀,应该被她刻意剪了带走了。”   他说话的语气十分平淡,神情却是充满了疑惑,他已经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了这件太监服,和一般的太监服并无二致,为什么郡主要剪下一块带走呢?   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南宫珏皱着眉头,接过衣服,盯着缺了一块的地方看,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的让他抓不住,拿起缺失的那只袖子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并没闻出任何的味道。   凌风见他这动作,只觉得万分奇怪,目光一瞬不眨地盯着他。   南宫珏将太监服重新递给他,淡淡道:“扔了吧!”   凌风点头应是,拿着衣服困惑地离开了。   南宫珏在原地站了许久,脸上的表情木木的,仿佛在发呆般,只是不时闪烁的眸子泄露了他在沉思。   来到南宫彦的院子,却没想到除了宇文霈外宇文烈也在。   三人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南宫彦宇文烈相对而坐正在下棋,而宇文霈则撑着下巴,认真的观看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和困惑的光芒,似乎并不怎么看得懂。   见到他来,三人纷纷抬头对他颔首一笑。宇文霈更是像老鼠见到猫似的,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低头如一个丫鬟般站到南宫彦的身后去。   南宫彦轻笑一声,戏谑的看向南宫珏,眼神像是在说:看你把霈儿给吓得。   南宫珏皱眉看着低着头的宇文霈,他虽然不待见她却也没有对她怎么样,她至于这么害怕自己吗?   而且她的哥哥还在这里,她这幅样子不是明摆着告诉宇文烈她这几日受他虐待了吗?自己虽然不喜欢她,但好歹也是正人君子,绝不会因为自己不开心就对女子动粗打骂,她这么一副惊恐的样子落在宇文烈眼里,他会怎么想他?   宇文烈却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宇文霈的举动和反应一样,对他微微颔首微笑后就低下头认真地分析棋盘上的局势去了,手上捏着棋子,俊脸纠结在一起,最终谨慎的落了下去。   然后才抬头看向南宫彦,南宫彦正取笑地看着南宫珏,宇文烈似乎有些不满他的分心,听不出情绪地说道:“该你了!”   南宫彦回过神来,看向棋局,神色专注,过了半晌才轻笑一声,随手拿起棋盒里的一颗棋子有些漫不经心地下在了一处。   然后抬起眼看着他,嘴角一勾,“你输了!”   宇文烈起初还不相信,直直地盯着棋局看,过了好一会才不得不承认道:“是,我输了!”   他竟然输了!   从三年前开始,在南疆就没有人能赢了他,他不是那么目中无人骄傲自负的人,不会目光短浅到以为自己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他知道中原人才济济,会下棋的高手很多,他一来就已经打听过了,年轻一辈中最出名的爱棋之人是贺延将军最小的儿子有“棋痴”之称的贺元。在他看来这个贺元棋艺并不足以与他相抗衡,对方年纪尚轻未经世事只是痴迷下棋目前来说并算不得下棋的高手,不然也不会在百花竞赛被景绣轻而易举的打败了。   一个女子的棋艺能有多高超?景绣纵然不是一般的女子,也只是比一般女子聪敏牙尖嘴利一些罢了,兼之相貌出众又是拜在天灵门下的,自然不是平常女子所能比。   然,天灵虽然天纵奇才,也不可能什么都会,能教授于人的也不过是武功和医术罢了。精通下棋之人不仅要具备对全局的把控和对局势的分析能力,还要懂得取舍之道和具备敏锐的观察力,真正的下棋高手除了具备这些外还要有强大的胆识和魄力等,这些都不是她一个女子所能具备的。   她纵然会下棋,甚至水平在大多数人之上,但是绝对谈不上高手,和他们这些浸淫权利的男子对弈的话只能必输无疑,不是她不够聪明,是她的见识太少所致。   但他没想到今日竟然输给了南宫彦,要是输给南宫珏或者南宫洐等人他虽然心里会受挫却不至于如此震惊。   他们毕竟在朝堂许久,对权力的追逐已经使他们一个个变成了野心勃勃之人,同时视野也得到了锻炼,他们必然也是高瞻远瞩目光长远的,棋艺自然也是精湛。   南宫彦却不同,他似乎从一生下来就身子不好,缠绵病榻,从没有跨入朝堂,也从来不在皇位追逐者之列,这样一个人怎么会下的这样一手好棋?   南宫珏见宇文烈似乎受了打击般,又像是陷入什么困惑中一样,上前来居高临下的将整个棋盘上局势尽收眼底。   三哥胜出两个子,看来这个宇文烈的水平要在自己之上,一个南疆人竟然下棋下的如此之好,也是难得了。   宇文烈叹息道:“怪不得我父王说要是你的身子好了,你的名字将会和司马濬并列,假以时日……”东旗司马濬西临南宫彦将会成为四国的主宰,那个时候将不再有南疆和北戎。而东旗和西临也会因为景绣的关系亲如一家,那个时候整个大陆就是你们一家人的……   南宫彦好奇地看着他,对他接下来的话颇为好奇,他竟不知道南疆皇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司马濬是少年将军一战成名,那是从死人堆里杀出的威名。   他呢,不过就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毫无建树,南疆皇也不过见了他两面竟然就给予了如此高度的赞扬,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南宫珏和宇文霈也都目光灼灼地看着宇文烈,假以时日怎么样呢?难不成南疆皇(父王)还能预知未来不成?   见他们都盯着自己看,宇文烈若无其事地低头一笑,“我来了也有些时候了,就先回去了,日后有时间咱们再切磋。”   说着起身对着南宫彦和南宫珏分别颔首,又叮嘱宇文霈好好照顾南宫彦后就离开了。   南宫彦和南宫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两人相视一眼,都觉得他忽然之间变得有些古怪,应该和他未说完的话有关系。   两人如何猜得透他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南宫珏想到重要的事不由脸色严肃起来,对站在南宫彦身后的宇文霈道:“去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宇文霈见他如此严肃的样子,知道他不是故意排斥自己,而是真的有要事要和南宫彦商量,于是点点头出去了。   南宫彦见他如此严肃的样子不由也脸色凝重起来,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南宫珏不放心地看了院门一眼,扶着他进屋坐下,并警惕的关好房门才重新回来在他旁边坐了下去。   开门见山言简意赅的将司马濬早上从宫里出来在街上遇刺,中了毒危在旦夕的事情说了一遍。   南宫彦蹙眉,脸色难掩担忧:“那毒绣儿能解吗?”   不是他不相信绣儿的医术,只是按照五弟的描述来看,杀手应该是司马峻嵘派来的,司马峻嵘对司马濬的忌惮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一样,从小两人就不对付,他既然光天化日之下就作出刺杀的事情来,必定是痛下杀手的,这毒药只怕是罕见至极的。   “绣儿还不知道,司马濬怕她担心坚决不让泄露风声,只是这么大的事,如何瞒得住?即使我们不说,绣儿也会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南宫珏摇头说道。   “瞒着绣儿……难不成他身边有比绣儿更高超的大夫不成?”   “他手下的人掌握了可靠消息说天灵此刻就在平阳城内。”   “天灵?”南宫彦一惊,不是说这个天灵已经隐居天灵山不问世事很多年了吗,怎么会突然下山?   而且听说此人性情古怪,恐怕并不好请!   仿佛看出他心中的忧虑,南宫珏开口道:“司马濬身边的红叔似乎很有信心能请的动他,我在想司马濬会不会和天灵有交情。”   他根本就不信红叔说的话,如果真的是在赌司马峻嵘和绣儿哪一个在天灵心中的分量重的话,红叔不应该是那样的神色。他在他的脸上根本没看到担心和不确定,似乎他笃定了天灵一定愿意来救司马濬一样,单是有绣儿一层因素在决不至于让他露出这样的神色来,他猜测红叔手里肯定有让天灵不得不来的重要筹码。   可是天灵那样的人应该不可能有什么把柄落在司马濬手里,最可能的原因就是司马濬和天灵有交情。   南宫彦点头,“不无可能。”事实上司马濬不管和谁有交情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既然红叔有把握找到天灵他们也就不需要去担心司马濬的伤势,此事揭过不提。   “明日就是景夫人出殡的日子,你暗中带些人跟在绣儿身后,如今司马濬病重,父皇又不方便插手,我担心绣儿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你多费些心吧。”南宫彦担忧的说道。   南宫珏点头,“五哥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说完欲言又止起来,脸上闪过纠结的神色,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五哥……”   南宫彦好笑地看着他,“什么事,如此吞吞吐吐的?”   “母妃……”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问道:“月儿曾经告诉我母妃对皇位有企图我原是不信的,可是后来种种迹象让我不得不信。但是那些也只能表明母妃有些野心罢了,并不能说明母妃就不是个好人,毕竟母妃她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在我心里她依旧是那个温柔善良的母妃,我一如既往的敬爱她。”   南宫彦凝眉看着他,嘴角却上扬若无其事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了?   南宫珏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和父皇还有绣儿是不是在怀疑良妃当年的死以及绣儿的失踪都和母妃有关系?”   南宫彦面色一紧,想要言不由衷的摇头,坚定地告诉他“没有”但是张了张嘴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南宫珏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苦笑一声,心上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插了把剑一样,疼的让他喘不过气来,艰难地说道:“我以后还如何去见绣儿……”   南宫彦摇头,“绣儿并不会将母妃的错误怪到我们身上,母妃欠绣儿的就让我们来还吧!”   南宫珏过了许久才点头,他虽然无颜面对绣儿,但是却不会逃避她,她能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一如既往的对他和三哥,说明她是重视和他们的友情以及亲情的。如果自己对她避而不见,她一定会十分伤心,既然已经对不起她,如何还能因为这事惹她伤心难过。   母妃犯下的错误,就让他们兄弟去弥补。   “母妃她知道绣儿是真正的五公主吗?”他现在最最担心的就是母妃一错再错执迷不悟,不管是父皇还是他们决不能再容忍母妃犯错了。   如果让她知道绣儿就是真正的五公主难保她不会起了杀心?   南宫彦点头,嘴角微勾,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讽刺:“应该从绣儿刚回相府就知道了吧,母妃远比我们要聪明的多。”   南宫珏一惊:“那她……”   ------题外话------   中暑在家,睡了午觉就起来码字了,好久没有这么早更新了~   ☆、第201章:天灵现身   南宫彦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沉重地摇摇头,“据我所知,绣儿遇到过危险,但是目前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和她有关系,但是……”   南宫珏刚松了一口气,又忽然心里一紧,面色紧张地看着他。   南宫彦看了他一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静安寺的几条命案应该和她脱不了关系。”   南宫珏桃花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虽然不愿意相信这种猜测,但是却没办法说出反驳的话来。   静安寺是他们出生并生活了三年的地方,也是良妃难产去世绣儿出生又失踪的地方,如果这些事和母妃脱不了关系的话,绣儿去静安寺母妃一定紧张害怕静安师太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引起绣儿的怀疑从而导致尘封多年的真相浮出水面,所以杀人灭口顺便栽赃陷害绣儿,如果绣儿罪名坐实那么就是一举两得。   ……   “我们不能看着母妃再这样错下去,三哥你跟我一起去见母妃,我们一起劝她回头是岸吧!”南宫珏越想心里越寒,心目中一向温柔善良与世无争的母妃忽然变得如此面目可憎起来。可是他虽然心寒,却没办法恨她怪她,毕竟她是生他养他的母妃,这一些的筹谋固然是为了她自己的私心和荣华富贵,但是也有一方面是为了他们兄弟。   如果不是她的心狠手辣,他和三哥恐怕要一辈子在寺庙中长大,怎会有如今的荣华富贵,纵然他们并不稀罕她用别人性命换来的一切,但是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责怪她呢?   南宫彦温和的脸上现出不加掩饰的讽刺之色,眸中晦涩不明,“你以为她会听我们的吗,她汲汲营营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怎么会忽然放弃?!”   南宫珏明知他说的是对的,但是心里依旧有着一丝期盼,希望淑妃能够看在他们兄弟二人的份上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说着也不管南宫彦去还是不去,转身就走。   南宫彦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南宫珏不解地看着他。   “现在还不能去!”   “为什么?”   南宫彦眸光深邃,过了半天才开口道:“再等等,等父皇的生辰过后。”   南宫珏沉默了会儿,现在三国使者都在,宫中上下又都在忙着生辰宴,母妃也一同协助皇后整天忙的脚不沾地,这个时候的确不宜节外生枝。   于是点点头,反正离万圣节也没有多久了,万圣节在即,母妃又那么忙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   景绣悄无声息的避开众人回了清枫院,青霜和孙嬷嬷见到她立马迎了上来,就好像许久不曾见到她了一样。   见她们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她疑惑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两人都不说话往屋里看去。   景绣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向屋里,探寻地走进去,待看清里面端坐的人后顿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一身白衣,白发如雪,身姿隽秀,仙风道骨,不是她的师傅天灵老人是谁?   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怔怔地走过去。   天灵早就听到了脚步声,却依旧心无旁骛的品着茶,直到她走过来,才悠闲的放下茶杯,扭头看向他,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师父您怎么来了?”待看清楚了,确认了眼前的老者正是自己的师父天灵老人之后,景绣有些受宠若惊的问道。   其实师傅并不是如外界传闻的那样终年待在天灵山上不下来,师娘喜热闹,每年都会闹着师傅一起下山两趟,各处走走。   所以她惊讶并不是天灵下山和出现在平阳城,她惊讶的是天灵竟然会来看她。   这个师父除了对师娘偶尔能露出一点笑容外,对他们从来都是假以辞色的,永远一副冷冰冰又严肃寡言的样子。   俗话说的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是他和司马峻嵘以及叶寻师兄和师父只有师徒的情分没有父子父女的有爱互动,他尽着身为师父的责任和义务,对他们倾囊相授严加管教,他们谨守弟子的本分,认真学艺,对师父既敬重又敬畏。   除了教授本领之外,似乎就没有交流了。   倒是师娘对他们十分关心,不仅为师也是半个娘。   不过,怎么不见师娘?   景绣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都没看到她师娘的身影,师娘爱闹也爱恶作剧,她在想她会不会躲在哪个角落里等着吓吓自己呢?   青铜放下手中的剑,脸上全是震惊的神色,看看景绣又看看天灵,这个人竟然是小姐的师父天灵老人?   “你小子记性可不怎么样啊?”天灵看了景绣一眼就看向对着自己目瞪口呆的青铜,冷声说道。   青铜惶恐的低下头,额上直冒冷汗:“是晚辈有眼无珠多有唐突,请前辈责罚!”   当年虽有幸见过两三次,但都是匆匆一眼,而且碍于对方的身份,他心中敬畏不敢多看,所以竟没记住他的样子。而且时隔多年,又常听闻他已经多年没有出山,实在想不到眼前的人就是他啊。   景绣惊讶地看了一眼青铜,好奇地看向天灵问道:“怎么,师父和青铜认识吗?”   天灵似乎并没有回答她的意思,这不是很明显吗,还需要问?   景绣也知道他的脾气,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探寻地看向青铜。   青铜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含糊地说道:“多年前曾有幸见过天灵前辈,青铜一直引以为幸!”   景绣很想问司马濬是不是也见过师父,但是忍住了。在天灵旁边坐了下去,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师父不喜欢人多,况且又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既然来了恐怕是有事对自己说。   虽然她并不觉得他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对她说。   青铜对着天灵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就拉着门口目瞪口呆已经石化了的青霜和孙嬷嬷退了出去,并细心地关上了房门。   青铜如此恭敬的态度令景绣失笑不已,心里不禁再一次的感叹起天灵的影响力和在世人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   但是面对着天灵一副不苟言笑比以前的司马濬还强似几分的严肃冰冷的面容实在是没有胆量笑出声来。   正了正脸色,问道:“师父,师娘人呢?”   师父师娘感情甚笃,每次下山都是师娘软磨硬泡师父才勉强同意,无奈下山的。要是他一个人除非真的有天大的事情,不然绝对不可能下山。   不过师父和师娘似乎已经没什么亲人了,除了彼此就无牵无挂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吧?!   “不知道!”天灵胡子一翘,语气竟然带着一丝赌气的味道。   景绣:……   “吵架了?”景绣大着胆子试探的问道,见他不说话,叹了口气劝慰道:“您和师娘都吵了一辈子了,哪次不是您先低的头,这次怎么撇下她自己过来了?您可别忘了,师娘可是个路痴,您就不怕师娘走丢了?”   天灵沉着脸道:“她在客栈,丢不了。”   景绣松了口气,问道:“哪家客栈,我派人去接师娘。”   “不必了!”天灵摇头,“这个时候估计已经离开了。”况且也不看看这相府如今是个什么情形,接老婆子过来沾晦气吗?   景绣蹙眉不解的看着他,离开?离开能去哪儿?   人生地不熟,又是个顶级路痴,离开客栈师傅竟然一点都不担心?   天灵却完全没有解决她疑惑的意思,严肃地说道:“为师过来找你,是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景绣见他说的如此郑重其事,立马也严肃起来,认真地看着他,“您说!”   “他日嫁给司马濬去了东旗,无论经历怎样残酷的竞争都要记得,司马濬是东旗皇室的一员,你是他的妻子自然也是皇室的一员,事事都要以皇室为重!”   景绣蹙眉看着他,心里有惊讶有不解。   师父竟然知道自己和司马濬的事,并且知道的如此清楚。   可是他为什么对东旗皇室如此的在意?   天灵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难得轻笑一声道:“你不用猜测我这番话的用意!”   起身背对着她望着窗外,担忧叹息,语重心长地说道:“如今四国看似友好,天下太平,实则却是暗流涌动,危机四伏。为师夜观天象,这种表面的平静不久后就会被打破,天下大乱的征兆就是东旗动乱的开始。而东旗动乱必是先从皇室动荡开始,这必定和你二人脱不了关系,只要你们事事时时以天下百姓为先,凡事三思而后行并且留有几分余地,或许天下大乱可以避免!”   景绣愕然,怔怔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番话,扯了扯嘴角道:“师父,你的意思是说天下大乱一定和我们有关系吗?”   她不信星象之说,但是也十分认同他说的如今天下太平的景象只是假象,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东旗和西临两家称霸,南疆北戎俯首称臣的格局已经维持数百年之久了,虽然表面上依旧恭敬,内里却是早就不满屈居人下了,尽管还没有明显的动作,背地里的算计肯定从没停止过。   北戎她不了解,但是南疆必定是野心勃勃的,却是将矛头对准了两国之中稍弱一点的西临,并且不是光明正大的兵戈相对,而是见不得人的卑鄙手段,甚至很有可能从多年前就开始筹谋布置了。不臣之心早就根深蒂固了。   天灵并不回答她的话,起身道:“好了,为师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如果你心里有我这个师傅,就谨记这番话!”   说完就不再看她,一边步履从容地往外走,一边抬手对着房门一挥,房门打开,他走了出去。   青铜几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他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没有留下任何的风吹草动,就如从不曾出现过一样。   景绣站在门边看着他消失,心情沉重,西临的事还没有解决,真相还没有大白,师傅就来跟自己说这些话,既是提醒也是忠告和劝诫,东旗并不比西临太平,处理不好很可能引起一阵血风腥雨,导致天下大乱名不聊生。   如果真因为他们的缘故让天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话,那她和司马濬就是千古罪人了!   可是不论是她还是司马濬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别人如果不先招惹他们,他们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可若是别人先对他们不敬,那么他们也都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自然是双倍奉还。   如果忍气吞声能让对方安分的话,他们自然愿意委屈一下,可是前世今生的经历告诉她这根本就不可能,忍气吞声换来的只会是变本加厉!   可是师父的话又不能不听,不管怎么说自己平安长这么大能有自食其力的本领都是师父师娘的功劳,师父的话她会记着,但是遇到事情也不会一味忍让,只能是见机行事,视具体情况而定。   天灵离开相府,神不知鬼不觉,没有惊动除了清枫院以外的任何人。   没有回客栈,而是直接来到了濬王府。   此刻天已经快黑了,濬王府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司马濬面色青紫地躺在床上,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无声地哭泣着,面上心疼不已。   心里早已将司马峻嵘骂了千遍百遍了,好歹是有血缘的兄弟,怎么就能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从小到大就处处借机和濬儿作对,濬儿何曾得罪于他?   怎么想怎么觉得气愤!   “夫人,您看王爷的毒天灵前辈他有办法解吗?”红叔见她好不容易停止了哭泣,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天灵夫人江湖人称“毒娘子”,早些年的名气丝毫不弱于天灵老人,专门制毒,专毒那些恶贯满盈作恶多端的坏人,美其名曰“为民除害”。   虽然不少人赞她嫉恶如仇是个为民除害的好人,但是也有不少人说她心狠手辣丧心病狂,因为落在她手里的坏人个个下场惨烈,死状恐怖之极,她杀人的手段变化多端,七窍流血肠穿肚烂……千奇百怪的死法不甚枚举。   虽然杀的是坏人,见过死者死状的人一方面觉得大快人心一方面却又觉得她未免太过毒辣。因此江湖人送外号“毒娘子”。   当年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没人知道其来历,也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在当时是个很神秘的存在。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毒娘子就不见了,再没有出现过了,渐渐的人们也就忘了她。   红叔也是不知道她眼前的妇人就是赫赫有名的“毒娘子。”   听了红叔的话,毒娘子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冷嗤一声,“他?他才没有本事解这个毒。”   语气讽刺,带着一丝赌气的味道。   红叔一怔,脸色为难,也不知道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灵老人到底能解不能?   “这毒我能解,不过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毒娘子声音透着一丝沧桑,转过身来,脸上虽然已经有了明显的岁月痕迹,皱纹丛生,但是依旧能看出底子很好,年轻的时候定是个美人胚子。一双眼睛虽然已见浑浊,但是依旧难掩其中的睿智,一副精明干练又强势霸道的女强人模样。一头银丝在脑后挽成简单的髻,用一只木簪子固定,身上穿着深青色的粗布衣裳,精神矍铄,让人猜不透她具体的年龄。   看着红叔,蹙眉道:“这毒绣儿也能解,你们为什么大费周章的去请老头子?”见老头子不在,竟然将她请了来,为的就是引诱老头子过来。   红叔无奈的叹息道:“夫人有所不知,我们也是万不得已才去惊扰夫人和前辈,实在是王爷昏迷前再三叮嘱他中毒的事一定不能告诉绣儿,所以我们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毒娘子诧异了一下,喃喃道:“是么……”扭头看向司马濬,脸上的神情和蔼慈祥,欣慰地笑道:“倒是个痴情种,为了不让绣儿担心命都不要了,如此,将绣儿交给你我也是真的放心了!”   红叔抬起眼悄悄地打量她,这毒她能解?想必是多年跟随在天灵老人身边耳濡目染也习了一手精湛的医术吧。既然如此就不必等天灵老人找上门来,就让夫人先救王爷吧!   “您看您需要些什么,晚辈马上去准备。”   话音刚落,房门在一道劲风之下忽然打开了,两人都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一身白衣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灵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   “晚辈见过天灵前辈!”红叔一惊忙上前行礼。   天灵淡淡地“嗯”了一声,就向着床走去。   毒娘子赌气地轻哼一声,转身不看他。   “濬儿怎么样了?”天灵视线落在司马濬毫无生气的脸上,淡淡地问道,就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怎么样般自然平静,脸上也没有任何担忧的神色。   毒娘子不看她,冷哼一声,“你自己不能看吗?”   红叔关了门,转身看着他们,神色有些尴尬,人家老两口闹别扭,自己真是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天灵果真弯腰,自己伸手去给司马濬把脉,眉头轻轻蹙了一下就又平展开来。收了手看向红叔,双眼深邃高声莫测,“这毒真是司马峻嵘下的?”   “这个……”红叔犹豫道:“王爷出事时只有蒋迁一个人跟在身边,两人都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所以……”   “所以一切只是你们的猜测?”天灵目光忽的犀利起来,眯着眼睛打断他的话。   红叔陡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气势向自己袭来,低着头不敢回话。   “不是他能是谁?”毒娘子忽然出声,不满地看向天灵,语气咄咄,“这整个大陆谁人不知他司马峻嵘一从娘胎里出来就喜欢欺负濬儿,不管濬儿怎么忍让他都不知收敛步步紧逼,濬儿在西临近六年的时一点事都没有,他司马峻嵘一来濬儿就遭到刺杀暗算,这不是他干的是谁干的?”   天灵无奈地看向她,眉心紧蹙,“你这分明就是对嵘儿有偏见,嵘儿出生时濬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当着外人的面自己实在不想跟她吵,可是她偏偏闹起别扭来不分场合。   “我就是对他有偏见怎么了?”毒娘子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泼辣模样,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说话中气十足。   天灵头疼地看着她,直摆手,他不跟她吵,好男不跟女斗!   一看他这恨不得敬而远之的样子,毒娘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嚯”地站起身,指着他,不依不饶地数落起来了。   喋喋不休,长篇大论,似乎永无止境。   而天灵老人竟然一句反驳的话没有,面无表情的听着。   红叔目瞪口呆,实在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天灵老人竟然如此惧怕纵容夫人对自己这般指手画脚的数落,也没想到他的夫人看着那么一个知书达理的人数落起人来丝毫不留情面,而且这般泼辣,比他都要大上许多的人竟然比年轻的媳妇都要厉害和泼辣。   他此刻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只能祈祷着夫人能念在王爷此刻危在旦夕的份上嘴下留情,让王爷好好清净清净。   ------题外话------   推荐缥瑶《豪门重生之亿万狂妻》19~22号PK,欢迎来撩   【双洁宠文一对一】   她是人傻钱多的豪门千金,婚礼当天用最惨烈的方式死去,尸骨无存!   一朝重生,沾上谁的血便能看到谁的记忆,超强异能带她一路开挂。   他,最强君王,为爱郁卒,一朝穿越,却不想同时带走了装有整个国库的空间。在所有阴谋诡计的面前,他担心的只是对她纵容宠爱的日常!   ☆、第202章:从葬礼上消失   似乎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看似滔滔不绝永无止境的怨怪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停了下来。   毒娘子似乎是自己累了,喘着气,瞪着天灵,歇了一会儿才又恶狠狠地说道:“我告诉你,以后不管濬儿或者绣儿他们两个中任何一个伤了,哪怕只是一根头发我都不会放过司马峻嵘的!”   天灵无奈的叹了口气,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一贯的卓然脱俗飘然若仙,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男子,面对妻子的蛮横不讲理敢怒不敢言。   这司马峻嵘犯的错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啊,又不是他指使司马峻嵘去害司马濬的,她对着他撒什么气?   真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是非不分!   “今日累了,时间也不早了,等我休息够了,明天就为濬儿施诊将毒逼出来。”毒娘子看向床上的司马濬,这个孩子这么多年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他也没碍着谁的事,怎么总有人要跟他过不去呢?还以为在西临能让他过上稍微安宁清净些的生活呢,没想到……   红叔喜道:“晚辈现在就去替两位准备房间和吃的!”   说着就出去了,把王爷交给这两位他是完全放心的。   *   五皇子府。   南宫珏听了凌风的汇报,眉梢微挑,这才不过半天的时间竟然就已经将人请过来了,红叔办事的效率果然神速。   大名鼎鼎的天灵老人他还没有见过呢,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去见上一面?   “刚才属下路过三殿下那儿,三殿下让属下转告五殿下,天灵老人脾气古怪,没有叶公子或者福宁郡主一同前往的话,还是不要过去了。”仿佛看出他所想,凌风察言观色,如实将南宫彦的话说了出来。   南宫珏点头,他也只是好奇天灵的真容,要见也是明天再去见,现在天色已经晚了,这个时候过去不就是唐突高人了吗?   随即想到明天是沈柔出殡的日子,他又没空,不知道等他后日有空天灵会不会还在濬王府?   天色一亮,相府就一片忙乱,到处都是匆忙的脚步声,孙嬷嬷早早的就将景绣叫了起来,生怕她起的迟了更遭人诟病。   在她的督促下飞快的洗漱完毕,景绣就出了清枫院,来了前厅。   前厅已经来了不少人,灯火通明,哭声震天。   目光淡淡地在众人脸上一扫,从客人到家中的下人全都是一脸哀戚的模样,仿佛对沈柔的死十分悲痛。只是这其中多少人真心多少人假意就不知道了,反正她是不会相信,以沈柔的为人会有这么多人发自内心的悲伤。   并没看到景天岚的身影,从沈柔死的第一天开始到现在这么多天过去了里里外外张罗的人全是二姨娘秦芳宜。   一个姨娘竟然将丧礼办的如此妥帖,没有出乱子不说,还如此的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实在是难得。这说明秦芳宜的能力远超过他们的想象,只是以前被沈柔压制着没有施展的机会罢了……   景媛眼尖地瞥到景绣来了,对远处混在人群中的丫鬟使了个颜色,丫鬟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葛天一一身素服,悄无声息地来到景绣身后,语气担忧地低声问道:“不知濬王和蒋护卫的伤势如何了?”   光天化日之下,十来个顶级杀手公然刺杀濬王,这不仅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也是不把西临朝廷放在眼里。   现场战况惨烈,十来个杀手竟然全部死了,大部分是被濬王和蒋护卫杀死的,少数两三个则是在看到他和五皇子带人过去后自知逃脱不了自杀殒命的。   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些人训练有素,誓死完成任务的决心。   还好濬王和蒋护卫的功夫都不弱,不然只怕难逃一死了。   濬王还好,那么激烈的厮杀身上滴血未沾纤尘不染。似乎只是受了点轻伤,但蒋护卫就没这么幸运了,看那浑身是血多处刀伤的样子,不凶多吉少也至少养上好几个月才能康复。   不过有郡主在,想必能好的更快些吧!   景绣一惊,错愕地看向他,“你刚才说什么?”   葛天一微怔,诧异地看着她,见她对昨日的事完全不知情的样子,觉得十分诧异。   濬王既然受伤,不可能不找她啊?   “昨天上午濬王从宫中出来,在回府的路上遇到了十来个黑衣人行刺,濬王和蒋护卫都受了伤。”见景绣神色紧张,又赶忙说道:“不过濬王殿下只是受了些轻伤,蒋护卫伤的比较严重……”   景绣耳边嗡嗡作响,脑中一片混乱。   昨天上午司马濬从宫中回去的时候明明就好好的啊,难道他是故意忍着伤痛不让她知道?   忽然想到南宫珏的异常,难道他和司马濬联合起来瞒着她?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能瞒着自己?   “哎……”葛天一见她一脸担忧地往府外跑,神色一变,想出声叫住她。没想到却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顿时抿起嘴。   见众人神色惊讶又古怪地看着景绣消失的方向,心里后悔不迭,真不该多嘴。   这个场合她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跑开了,这些人不知道背地里怎么说她呢?而且等会也不知道那个大小姐会有什么大招要使,她这个时候跑开,自己一个人应付起来太困难了!   但愿她见到濬王无事就赶快回来吧!   一直趴在沈柔棺材旁痛哭的景媛一直悄悄地注意着景绣的动静,见她仿佛有急事般急匆匆地跑开,眉头微蹙,心里莫名地担忧起来,生怕自己安排好的一切有了变故。   景绣来到府门口,直接拉了系在门口石狮子上的一匹高头大马,翻身而上,快马加鞭往濬王府的方向而去。   心里既担心着急又有些生气,受伤了竟然还在自己面前没事人一样的哄着自己玩,他就感觉不到痛吗?   深秋清晨的街道上,此刻已经人来人往了,人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生活,各种车马行驶的声音和各色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景绣无疑是清晨街道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如今平阳城里认识她的人不少,她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让路,驻足看她,一片喧哗。   她却全然不顾,红着眼眶,一心记挂着司马濬此刻如何了。   南宫珏见她出府就马上从暗处出来,看着她骑着马绝尘而去的背影,眉心紧蹙。   也只有司马濬能让她这么着急和慌乱了。   “殿下,我们……”凌风跟在他身后,同样拧眉看着景绣离去的方向,轻声开口。   “没事,我们就在这等着吧,你继续注意景媛和司马峻嵘的动作。”   有天灵夫妇在,景绣应该会放心很快回来的。   凌风领命,继续隐身到暗处去了。   景绣没想到竟然会在濬王府的门口看到司马峻嵘。   同样司马峻嵘似乎也没想到今天这样的日子,她能有有空来这里。   景绣故作镇定若无其事地下马,司马峻嵘也从容不迫笑容满面地从马车上下来。   “师妹,这么巧?”   景绣浅笑,点头道:“是够巧的,师兄这么早就来濬王府?”   “昨儿晚上听手下说濬王白天遭遇刺杀受了伤,心里担忧不已,但是天色已晚也不方便过来,惦记他的伤势一夜没睡,见天亮了就迫不及待的起床过来了。”司马峻嵘收了笑容,脸色凝重,语气担忧,冠冕堂皇的说道。   景绣嘴角微抽,眼中讽刺一闪而过,一边大力敲门,一边语含笑意地说道:“师兄的消息看来不怎么灵通啊,司马濬昨儿上午遭到刺杀,你晚上才得到消息?”   门从里面打开,对方探出头来,一看是景绣就立马开了门。   景绣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家王爷怎么样了?”   “这个,小的不知道。”开门人摇头道。   景绣越过他直接往里走。   司马峻嵘跟在她后面,轻笑一声回答她的问题,“看师妹的神情似乎也是才知道濬王受伤的事情,看来你的消息比我还闭塞啊!”   景绣嘴角勾了勾,并不欲和他多说,她一定会让伤害司马濬的人付出代价的!   两人来到清枫院,红叔听人禀报他们二人来了,已经在院门口等待了。   “红叔,他怎么样了?”景绣一见到他就没办法保持淡定,急匆匆地跑过来,拉着他问道。   红叔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瞒的过她,两位前辈待会儿就会为王爷施针逼出身体里面的毒了,只要再迟半天,绣儿就能看到清醒的王爷了。   “你放心吧,王爷会没事的。”   景绣一听这话,神色更加紧张了,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司马濬现在有事!   忙跑进了院子去瞧司马濬。   红叔警惕地看着司马峻嵘,眼睛精光微闪,行了一礼,“老奴参见太子殿下!”   “嗯。”司马峻嵘轻轻应了一声,就神色担忧地往里走去。   红叔神情微怔,也没有阻拦,跟在他身后。   景绣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司马濬,忍了一路的眼泪夺眶而出,缓缓地走到床边,颤抖着伸出手摸向那张峻脸。   从来没有如此的心痛过,他不知道他对自己有多重要吗,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瞒着她,还装作若无其事地欺骗她?   司马峻嵘眯着眼打量着床上的司马濬,眼神莫测。   红叔抬眼偷偷观察他的神色,将他表情尽收眼底。   “绣儿,濬王他到底怎么样了?”司马峻嵘上前,紧张地问景绣,视线却是满含担忧地落在司马濬脸上。   景绣这才想起来伸手摸向司马濬的脉搏,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渐渐停止了哭泣。   司马峻嵘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脸上,生怕错过她任何的表情变化。   景绣缓缓地收回手,胸口因为气愤不停地起伏着。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他,眼神犀利,仿佛能够射穿人心。   司马峻嵘不动声色,神色不变,担忧之色不减反增。   她像是极力在保持镇静,一字一顿,哽咽地说道:“他中了毒,很厉害的毒,我暂时想不到如何救他。”   司马峻嵘心里一喜,看她神色不像是说假话,她都没有办法,其他人更不可能有办法了。   司马濬死定了!   原本对这次的刺杀并没报多大的希望,不过就是为了看看他这几年功夫长进了多少,试探试探他周围到底有多少人在暗中保护他。   本来自己还担心这次的行动太过鲁莽,没想到竟然意外的得手了,他是对他自己和蒋迁的身手太过自信了吗,暗处竟然都不安排人手跟着。   如今这样,真是活该!   自己已经和修司签了协议,有半座金矿的财力,如今司马濬又死了,东旗还有谁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不,应该说整个天一谁还敢不把他放在这眼里?   尽管心里喜的恨不得跳起来,但是面上却震惊不已,瞳孔大睁,难以置信地看着景绣,喃喃道:“怎么会……不可能的……”   景绣心里的讽刺就如春天的野草般疯长,挂着泪水我见犹怜的脸上却是分毫不显。   “我一定能想到办法的,我绝对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能把他救回来的!”她扭头看向床上的司马濬,固执地不让眼泪掉落下来,双手紧紧地攥起,语气倔强地说道。   这话落在司马峻嵘的耳朵里却更像是不认命,像是固执地要和老天爷作对,负隅顽抗。   心里冷笑不已,却是恳切地开口,“别着急,师兄相信你一定能想到办法的,三弟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红叔看着他惺惺作态,心里冷笑连连,看向景绣附和道:“太子殿下说的是,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绣儿你别着急,总会想到办法的,大夫说了,十日之内王爷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景绣点点头,看向床上的司马濬,握住他的手,心里道:等我,晚上我就过来救你!   然后就狠心起身,对红叔道:“好好照顾他!”   等她处理好相府的事就过来!   红叔郑重点头,“我会的!”   司马峻嵘走到红叔旁边,“好好照顾濬王,我改日再来看他!”   红叔应了一声,司马峻嵘点点,最后“担忧”地看了床上的司马峻嵘一眼,跟在景绣身后离去。   景绣一路出了王府,上马离开。   司马峻嵘上了马车,临飞看着前面景绣逐渐模糊的背影,低声请示道:“王爷,我们……”   “去相府!”司马峻嵘掩饰不住心里的激动,语气轻快,志得意满。   临飞驾着马车沿着景绣走过的路快速驶去。   相府之中,哭声阵阵,气氛哀沉。   景绣走后不久,忽然一个丫鬟一路又哭又喊地跑到灵堂前,噗通跪下,“夫人,奴婢对不起你啊!”   众人愕然地看着她,眼神充满困惑。   从沈柔死就几乎没有开过口的景仁义,勉强站起身子,慢慢走向她,声音嘶哑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翠绿是母亲生前的贴身婢女,伺候母亲一直尽心尽力,她为何会在出殡前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到底什么意思?   景媛也上前来,看着那丫鬟,“翠绿?”   翠绿转身对他们不停地磕头,涕泪横流,愧疚自责地说道:“大少爷大小姐,是奴婢没有保护好夫人,夫人是被人害死的啊!”   众人大惊,虽然一开始景媛也口口声声地说过沈柔的死有蹊跷,并且曾毫不避讳的说过沈柔是被景绣害死的。   但是大部分人都没有相信她的话,知道她和景绣素来不和,悲痛之下失去理智胡乱怀疑也很正常。   此刻再听到这个丫鬟的话,众人都不由狐疑起来,莫非沈柔的死真有蹊跷?   ☆、第203章:太子大皇子?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景仁义目光如炬地看着翠绿,虽然他也觉得母亲的死有蹊跷,虽然一直听景媛含沙射影地将母亲的死往景绣身上推,但他是不信景绣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翠绿既然知道母亲被人害死,为什么这么多天不说,非要在这个时候忽然冒出来,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翠绿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奴婢……奴婢真的没有胡说啊?”   景媛见她这样,不满地看向景仁义,“哥,你这是干什么啊,别吓到她!”   莫不是母亲都死了,他还想着袒护景绣?   真是个大孝子!   她蹲下身子,柔声安慰翠绿,“你别害怕,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为什么说母亲是被害死的,可有证据?”   众人全都目光热切又好奇地看向翠绿,这个丫鬟敢跳出来当众说出这样的话,应该是有证据的吧?   不然她哪儿来的胆子?   葛天一原以为景媛要发难也应该等到沈柔下葬之后,没想到却是这个时候,她就不担心耽误她母亲入土的好时辰吗?   这个郡主,怎么还不来,不能完美的击碎景媛的诬陷,即使平安无事,残害嫡母的恶名声也会一直跟着她的。   这么重要的时刻她竟然跑出去?真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翠绿断断续续地说道:“是二小姐身边的青霜,最近每次我给夫人煎药她总要找借口接近药罐……说什么二小姐让她来看看火候,怕我掌握不好火候耽误药效……本来夫人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从青霜开始接近药罐之后,夫人的身体才一天天差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目瞪口呆,景绣如今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可以随意出入皇宫见到皇上还不需要行跪拜礼,这么尊贵的身份,这个小丫鬟不可能敢得罪……   除非她说的是实话,如果这样的话也就能理解她为什么到此刻才说出真相了,肯定是因为一开始害怕,现在心里愧疚,抵不过良心的谴责才鼓起勇气选择说出真相的!   见众人脸上的神色,景媛嘴角一丝得意的微笑一闪而过,却是一脸震惊地看着翠绿,“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翠绿坚定的语气让人不忍心怀疑:“奴婢敢肯定夫人的死一定和那个青霜有关系!”   她没有说景绣,倒是一个聪明的选择,把一切往青霜的身上推,倒显得她单纯,口中的话更加真实一些。   现场的人都不是傻子,青霜不过就是个丫鬟,哪儿来的胆子去毒杀当家主母?   众人自然而然地会往景绣身上想,这个叫青霜的丫鬟肯定是得了景绣的吩咐!   景仁义原本是完全不信的,此刻见翠绿说的振振有词掷地有声,不由心里真的怀疑起景绣来,莫不是真的是她?   葛天一将众人的神情纳入眼底,忙上前,看着翠绿板着声音,公事公办地开口道:“万一青霜真的就是一番好心呢,你怎么就能确定是她在药里做了手脚?你要清楚,你说出的话都要作为呈堂证供的,万一让本官发现你说了假话,那可是要受到严厉惩罚的。二小姐如今是皇上皇后的义女,堂堂郡主半个皇室中人,你如果说假话就是陷害皇室,你可有想清楚后果?”   翠绿因为他的话不可抑制的瑟缩了一下,咽了口唾沫,目光闪烁着看向景媛。   景媛心里暗骂蠢货,看着她做什么?这么两句话竟然就能把她吓到,真是没用!   葛天一就是故意偏袒景绣,说这些来恐吓翠绿。   不是说他最是铁面无私刚直不阿的吗?   觑了葛天一一眼,她定定地看着翠绿,柔声安慰道:“你别怕,你说的都是实话有什么好怕的,有我给你作主呢,你尽心尽力服侍母亲一场又能鼓起勇气替母亲喊冤,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有了她的承诺,翠绿心里的担忧一扫而空,感恩戴德地看着她说道:“谢谢大小姐,奴婢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绝无半句虚言!”   语气坚定,让人听了不禁在心里叹道:好一个忠心耿耿知恩图报的丫鬟!   “你可有证据?本官办案看的是证据,没有证据本官如何信你?没有证据本官也没办法逮捕青霜啊?”葛天一根本不理会景媛话中深意,看着翠绿,神色威严。   众人连连点头,葛天一行事向来如此,只看证据,其他的一概不论。   众人都看着翠绿,如果她没有证据,那么没有办法证明她刚才说的话是真的。那青霜虽然只是个丫鬟,但打狗还得看主人,景绣的丫鬟岂是什么人都能动的?   不过毒害嫡母可是重罪,景绣既然派这个青霜去做,肯定是这个丫鬟办事牢靠,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破绽吧?   “我有证据!”出乎意料的是翠绿竟然坚定地说出这话来,众人不由都诧异和好奇起来,她竟然有证据,这证据会是什么呢?   还真是让人好奇啊!   翠绿丝毫不惧地看向众人,眼眶含泪,声音哽咽却清晰地说道:“夫人喝的最后一顿药的残渣我还留着,我已经悄悄拿出去让大夫验过了,大夫说那里面有两副药相冲不能放在一起入药的,而且对于火候的要求也比较高,熬的越久两种药的药性挥发的越厉害,对人体的伤害也越大。青霜每次过来都是让我多熬一段时间,有时候还故意支开我她自己亲自看着。”   现场哗然一片,证据确凿了,没想到景绣身为一个名满天下的医者竟然真的借看病之机毒害人。   害的人还是她的嫡母!   这未免也太心狠手辣了!   以后谁还敢找她看病,谁知道她开出来的药是救命的还是要命的?   葛天一留在外面的人见里面有异常就都已经进来了。   他派了两个人跟着翠绿去取她口中说的药渣,派了两个人去清枫院将青霜带来,又派了一个人去外面请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夫过来。   仅仅有条的吩咐完,景媛就已经眼含深意地看着他,朗声开口道:“素闻葛大人最爱主持公道,我相信葛大人一定会秉公处理,将‘真正的凶手’捉拿归案严惩不贷的,对吗?”   “真正的凶手”几个字眼被她咬的极重。   葛天一眯眼看着她,深以为然地点点,“这是当然!本官一定会记着大小姐的话,秉公处理对凶手严惩不贷!”   希望她到时候不要求他手下留情才好!   景媛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景绣啊景绣,人证物证齐全,我看你如何脱身?!   青霜被两个带刀的官兵一左一右地拉着走来。   一直都挣扎,神情还有些痛苦。   葛天一让手下人松开手,打量着青霜,总觉得她跟自己之前见到的那个目空一切又冷冰冰的丫头不太一样。   “本官问你,夫人的死和你可有关系?”   青霜直摇头,张嘴却咿咿呀呀地说不出话来。   葛天一这才注意到她眼眶红红的,并且嘴巴和下巴周围都红通通的,像是被热水烫过一样,忙疑惑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青霜张嘴,啊个不停,就是说不出清楚的话来。满脸痛苦和急切之色,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众人面面相觑,难不成这个叫青霜的丫鬟竟是个哑巴?   葛天一隐约看到她嘴巴里面也异常的红,似乎还有水泡,意识到不对劲儿,刚好大夫来了,忙让大夫给她瞧瞧。   大夫一番望闻问切,摇头叹息道:“这位姑娘被热水烫伤了嗓子,又没有及时得到治疗,恐怕要好多天才能开口说话。”   景媛看着神色痛苦的青霜,心里冷哼,谁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活该!   真不知道景绣有什么好,值得她这么忠心对待。   葛天一蹙眉,看着青霜,眼神似乎在询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青霜是会功夫的,怎么可能被别人往嘴里倒热水,烫成这副样子?看着她眼泪不停地滚落,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的可怜模样,葛天一感觉到莫名的怪异。   众人面色震惊,若有所思。   被热水烫了,什么人这么残忍……   该不会是景绣害怕她嘴巴不严,不能保守秘密所以就下此毒手?   “你笑什么?”景仁义原本是打量着青霜的,无意间瞥到景媛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一闪,盯着她,听不出情绪的问道。   景媛一惊,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警惕地看了众人一眼,见没人注到自己才扭头眸光不善地看了景仁义一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冷地说道:“马上就要抓出害死母亲的真凶了,我高兴一下不行吗?”   自从景绣回来,大哥他就变了,变的她都不认识了,明明就是个天生不成器的废物,只有吃喝玩乐适合他。可他现在偏偏想要表现出一副相府嫡长子的姿态出来,强装成熟和精明,真是可笑!   景仁义狐疑地盯着她看,心里拼命被他压下的念头和猜测又抑制不住地冒出来。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不管说多少次都没办法说服自己。   景媛被他的目光弄得浑身不舒服,索性上前两步离他远点儿。   看着青霜,气愤又痛心地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那么大胆,残忍对母亲下此毒手,母亲哪里对不起你,我们相府哪里对不起你?”   青霜背对着众人眸子平静地看着她,心里冷笑不已,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讥笑弧度。   这么平静的目光竟然让景媛心中无端害怕,双腿不由颤抖了一下,仍旧色厉内荏道:“你如果坦白一切,或许我还会求葛大人对你从轻发落,毕竟你只是个任人摆布的丫鬟,我知道你肯定也是被逼无奈的。”   众人听了这话,都不由赞赏地看向她,连连点头,看来这个大小姐也没那么不堪。景夫人忽然死亡,又是死于非命,大小姐一定是悲痛欲绝,心里愤恨不已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考虑到青霜身为丫鬟的无奈,如此宽容地对待她,实在不容易!   景媛眼角余光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心里得意,娘也不算白死了,既能除掉景绣又能唤起众人对自己的同情,还能顺便让自己借此“好好表现”以此拉回众人的好感,最重要的是还能讨太子欢心……   真是一举数得,母亲死的也值了!   她活着是不可能有办法和能力帮自己筹划出如今的局面的。   听到这么一番装腔作势冠冕堂皇的话,葛天一心里再一次冷笑,这景媛未免太过贪心,想除掉景绣还不够还想博得众人的好感,在自己母亲的尸体前亏她有这一番心思!   抬眼看向始终默不作声从一开始就对沈柔的死不置一词的景仁义,不知道是不是沈柔的死对这个平日醉生梦死的大少爷打击太大还是什么别的缘故,他似乎变了。   沈柔死的那天,他就感觉到这个大少爷和以前见到的不太一样,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但是今日一见他知道哪里不一样了,是眼神,他的眼神不再似以前的浑浊和黯淡,里面有了光亮。那光亮就像是黑暗无光的屋子里忽然被人点上了一根熊熊燃烧的蜡烛,是对光明的向往;也像是茫茫大漠中一泓清澈的泉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的光芒,是对干净美好的向往。   眼神的变化让他整个人焕然一新,判若两人。   葛天一不禁怀疑以前的景仁义只是他的伪装,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相府大公子。   景仁义对上他的视线,微微颔首,根本没心思去在意他在想些什么。   “太子殿下到——”众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高叫。   众人一惊,齐齐转身看去,怔怔地看着往这边走来的南宫璃,一身橘色锦袍,面容虽然瘦削憔悴却又透着一丝沧桑的俊美,眼神不似以前的轻佻和阴森,取而代之的是深邃和内敛。   总之整个人浑身散发着历经人生百态之后的持重和坚忍。   是他们太久没有见到太子了吗,竟然感到如此的陌生?   众人面面相觑,上百人的场合就如空无一人般寂静。   “太子殿下——”   直到一道娇媚酥软的女声响起,才将众人从怔然中拉回来。   齐齐弯身,异口同声道:“参见太——”   倏地又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低着头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现场的气氛忽然尴尬起来。   “参见大皇子殿下!”就在气氛凝固众人不知如何称呼南宫璃的时候,景仁义忽然朗声道。   众人反应过来,赶忙一齐高呼,“参见大皇子殿下!”   南宫璃如今已经被废了太子之位,前几天皇上又撤了禁足令,再称呼太子自然不合适,说不定还会让他以为他们是在故意戳他痛处看他笑话呢。   众人想法差不多,此刻心里都有些战战兢兢的。虽然南宫璃已经不是太子了,和皇位无缘了,先前收买的人心和势力也都因为他的失势不费吹灰之力的土崩瓦解。   皇上虽然放过了他,没有重罚,想必也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实则皇上心里对他恐怕已经失望透顶,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了。   但即便如此,人家依旧是皇子的身份,依旧是皇后的儿子,皇后虽然不如淑妃得宠,但是一直深受皇上的敬重。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依旧不能小看或者怠慢大皇子。   葛天一扭头看了景仁义一眼,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这个大少爷真的变了。换作以前的他肯定是头垂的低低的,尽量降低存在感,绝不可能有这份胆量或者说机敏。   南宫璃目光在众人面上轻轻一扫,朗声道:“免礼!”   短短两个字,却让人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力。   众人心里一沉,完了,大皇子真的生气了!   ------题外话------   好吧,男女主都没出现,就像是一集电视剧男女主都没出现一样……   我对自己很无语……   呜呜呜……   ☆、第204章:我也有人证   南宫璃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意味不明的笑,淡淡地看向面前的景媛。   如果没记错,媛儿刚才还叫自己太子吧?   “媛儿,你听到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语带笑意,神情淡然。   景媛尴尬地笑了笑,改口道:“大皇子殿下……”   南宫璃点头,目光越过她看向灵堂前停放的棺材,又在葛天一和他的手下以及挎着药箱的大夫等人身上扫过。   困惑地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见没人应声,葛天一无奈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遍。   心却警惕地提了起来,太子变了,可也不知道是变好还是变坏了,是否对景绣依旧怀有敌意?   南宫璃听了微微颔首,神情唏嘘。   景媛低声哭了起来,抽抽搭搭,梨花带雨地看着南宫璃,哽咽道:“大皇子殿下,你可一定要为母亲作主啊!”   只要在景绣回来之前让青霜认罪,那么景绣就没办法脱罪了!   葛天一明显偏帮着景绣,肯定不会同意对青霜屈打成招的,所以需要一个能压的住葛天一的人过来。   父亲坐视不管,她能想到的人也就只有南宫璃了。   众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心里却疑惑不已,说起来大皇子被废太子之位可都是景媛一手造成的,她当时可是为了帮助二皇子设计陷害大皇子的。大皇子难道原谅她了?   也是,不原谅的话,他这个皇子今天也不会到这里来沾这晦气了?   看来大皇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糊涂啊,好不容易被解了禁足,竟然还不知道收敛,受了景媛几句蛊惑竟然就来管闲事,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葛天一一颗心提的高高的,心里默默祈祷南宫璃能够吃一堑长一智,千万别再做傻事!   景仁义蹙眉看着景媛,他说大皇子怎么过来了呢,原来是景媛搞得鬼!   “大皇子殿下,时辰不早了,该出殡了,我让人带您去书房喝茶!”恭敬有礼不卑不亢,抬手招来一个下人,如此吩咐了。   景媛目光凌厉地瞪了准备领着南宫璃离开的下人,又怨怪地看了景仁义一眼。抓着南宫璃的手臂,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大皇子殿下,如今人证物证俱全,还请您下令将真凶捉拿归案,好让我母亲入土为安啊!”   南宫璃目光落在她抓着自己手臂的双手上,十指纤纤,修长洁白,在他眼里却肮脏不堪。   不着痕迹地拉下她的手,对她温柔地笑了笑,就看向葛天一漫不经心道:“葛大人既然证据确凿不如就先将这两个丫鬟看押起来吧,准备好呈堂证供让他们各自画押,再派人将郡主找回来,对质过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葛天一将他刚才拉下景媛的手的动作看在眼里,听了这话抬眼撞上他的目光,微微一怔,低下头恭敬地应道:“是!”   青霜也不挣扎任由人押着往外走,翠绿却大喊大叫:“为什么抓我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大小姐您要替奴婢作主啊……”   景媛看着她,神色不由带上了一丝紧张,扯着嘴角对南宫璃道:“大皇子殿下,翠绿她……”   光是现在她就怕成这个样子,真到了那监牢之中还不知道要怕成什么样子呢。监牢的可怕自己可是深有体会,翠绿万一忍不住招了,那就……   话没说完,南宫璃就忽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放心,没事的,一切由我呢!”   景媛依旧有些不放心,对上他坚定的眸子才犹豫地点了点头。扭头看着青霜的背影,等到青霜一画押,景绣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翻不身!   景仁义将他们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起来。   景媛不是早就已经转移目标看上司马峻嵘了吗,怎么又和大皇子暧昧起来了的?以他对景媛的了解她不可能弃司马峻嵘重新选择大皇子的?   而大皇子真的爱景媛到这种地步吗,她都害他丢了太子之位,那么残忍背叛他,他竟然还选择相信她?   越想,景仁义越觉得事有蹊跷!   但是,此刻他只是希望能够早点让母亲入土为安。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南宫璃,看的出来大皇子已经稳重了很多,若是以前肯定不分皂白的就让人将那个叫青霜的丫鬟拉下去痛打一顿,并直接给景绣定罪了。可以看出,行事已经收敛保守很多了。   只是,景媛都那么对他了,他竟然还一如既往的帮着她,这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让人难以置信啊!   看来这个大皇子真的对景媛是痴情一片,心甘情愿地被她利用和欺骗啊!   “郡主回来了!”不知谁低呼了一声。   众人下意识地往门边看去,果然看到景绣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景绣一进府,就撞上青霜和翠绿被葛天一的人押着往外走。   眉头一蹙,问青霜道:“出什么事了?”   青霜冲她眨眨眼睛,随后神色委屈地摆脱捕快的手扑向她,指着嘴巴咿咿呀呀。   景绣先是一怔,读懂她眼神后一脸紧张地抓着她的胳膊,语气焦急地问道:“青霜,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趁我不在欺负你了?”   青霜只一个劲地点头,低着头哭泣,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众人看到她回来,神色都不由地精彩起来,看来今天的戏还有的看,沈柔只怕一时半会还是没办法下葬。   不知道大皇子和景绣今天的过招谁会赢?   葛天一面上一喜,谢天谢地她总算回来了,不然青霜姑娘肯定要去监牢里受苦了,虽然有自己罩着不会挨打,但是牢里的条件也够她受的。   景媛心里一沉,她回来了今天还能带走青霜吗?   手心里不由紧张地冒出了汗,悄悄地拽了拽南宫璃的袖子。   南宫璃神色平静地看着景绣,倒是有些出人意料,看来大皇子真的稳重了,竟然知道隐藏自己的情绪了,面对自己的敌人都能如此的平静,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景绣一脸气愤地拉着青霜回头,当看到南宫璃的身影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已经听说他被解了禁足令的事,但是一直没见他抛头露面,经历那么深刻的教训,肯定多少学会了一些收敛。   今日竟然来了这儿,倒真是让人意外呢!   目光往下看到景媛的手正拉着他的袖子,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南宫璃竟然痴情到这个地步,发生那样的事竟然还能原谅景媛?   真是……情种!   南宫璃顺着她的视线低头淡淡地瞥了一眼景媛紧紧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抬起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景绣走过来。   景媛被迫松开了手,见他这样一副姿态看着景绣,心里的紧张微微缓了几分。   南宫璃虽然不是太子了,但是还是大皇子,皇后的儿子。只要他强硬地让人带走青霜,景绣和葛天一都没有办法!   押着青霜的捕快只得跟着回头。翠绿也被押着重新回来。   “参见大皇子殿下!”景绣松开青霜,不卑不亢神情淡然地给南宫璃行了一礼。   起身看向葛天一,语气咄咄,“请问葛大人我的丫鬟犯了什么罪,你要抓她?”   葛天一只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她再说一遍。   景绣重重地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看向翠绿,目光锐利,缓缓地走近她。   翠绿不由后退了两步,目光闪烁地低下头,身子微微颤抖。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景绣轻蔑地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开。   翠绿重重地松了口气,双腿一阵发软,仿佛被抽尽了全身的力气般,差点就倒了下去。   勉强撑住身子,抬手擦了擦额头上不知何时覆上的冷汗。   众人见景绣走向翠绿,都好奇她要做些什么,却没想到她什么都不做就回头了。   景媛目光挑衅地看着她,扬声道:“绣儿,如今证据确凿,是你的丫鬟害死了我的母亲,难道不应该让葛大人带走她吗?”   景绣轻嗤一声,扬眉看她,“证据确凿?”   伸出手,“什么证据?”   景媛指着翠绿,难掩得意地笑道:“翠绿是人证,至于物证已经交给葛大人了,就不需要向你汇报了吧?”   人证物证俱在,我就不信你能说出花儿来!   景绣轻蔑地瞥开眼看向众人,朗声道:“翠绿是我的丫鬟,我想大家肯定会以为是我指使她害死夫人的,我知道打从一开始大姐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就已经断定我是凶手了,大家对此也是半信半疑。”   见众人目光躲闪,她微微一笑,接着道:“我自认为问心无愧,告诉自己清者自清就好,死者为大,为了能让夫人走的安宁,我受点委屈也没什么。但是,我没想到我的忍让会害了我的丫鬟,这是我万万不能忍受的!”   说着对着葛天一拱手道:“葛大人,麻烦您就趁着今日众人都在场,就在此升堂审案吧,公正公平公开,不管真相如何,大家都是信服的!”   众人不由连连点头,只是有些疑虑,他们是很乐意留下来做个见证,但是这案子一时半会能审的完吗?   要知道上次静安寺的案子一直持续了两三个月才抓到凶手啊,而且还听说那凶手其实是受人指使的,也就是说到现在幕后主使还没找到。   葛天一也有些犯难,这里可是灵堂,马上就到沈柔入土的时辰了,他就算再不待见沈柔,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景媛一听景绣这话正中下怀,和南宫璃相视一眼,见他点头,上前看着葛天一道:“如此甚好,抓到真正的杀人凶手正好让母亲安心入土!”   葛天一凉凉地看了她一眼,转头探寻的看向始终默不作声的景仁义。   景仁义薄唇紧抿,眼神愠怒地看着景媛,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真相大白的时候恐怕母亲更不能安宁的入土了……   他很清楚现在不管他说什么景媛都不会听的,那就随她吧,如果母亲的死真的跟她有关系,那么她就一定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景绣不是她能陷害得了的,她不管获得什么下场也是她自作自受!   景仁义心一横,闭上眼睛缓缓点了点头,默许了。   葛天一见他同意,自然也就不再顾忌什么。   立刻有手下搬来桌椅等物很快布置出一个简易的公堂。   景绣走到景仁义身旁低声道:“你可以送夫人去下葬,不妨碍的。”   古人对于什么日子时辰做什么事都是有讲究的,并且十分在意。景仁义和景媛不同,他是真的孝顺,沈柔的死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他肯定希望沈柔能够准时入土。   景仁义感动地看向她,心里有些愧疚,刚才他竟然有那么一瞬怀疑她,想想她的性子也做不出这种借看病来害人的事来,即使做了也必定不会这么轻易的让景媛抓到把柄。   “不用了,人死如灯灭,几时下葬都一样。”而且马上就步入初冬了,尸体也还没坏。   看她和景媛的反应,似乎两个人都有把握会在短时间内“真相大白”。那么就让母亲亲眼看着真凶落网吧!   景媛微微诧异了一下,低头浅浅一笑。她忽然发现这个景仁义是个相当有意思的人,别人说起景家大少爷都少不了“醉生梦死”四个字,可是依她看,景仁义可是相当清醒透彻的一个人。   司马峻嵘带着临飞款款走来,众人看到他也只是微微颔首,就很快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公堂”上来。   葛天一脸色威严地坐在一张木桌后,桌上手边放着一块方方正正的木块。   木桌两侧各站了三名捕快,面色木然,一点表情都没有。   司马峻嵘微一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景媛等人。无意间撞上对面站着的南宫璃,两人目光相碰,一个目光含笑一个目光深邃,很快错开,都看向场中央。   景媛身后站着翠绿,景绣身后站着青霜,大夫在检查药渣。检查发现药渣中有芪黄草和荥姜两味药性相冲的草药。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景媛怒目圆瞪地看着景绣,语气中却有些难掩的得意。   景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并不说话。   看你到底有多少底牌?   景媛见她不说话,只以为她正在想应对的策略,心里冷哼一声,她一向巧舌如簧舌灿莲花,黑的能被她说白了,但这次自己不会给她开口的机会。一定让她无话辩驳!   一边缓缓向景绣走来一边接着说道:“之前你帮母亲开方子时曾要挟了一名老大夫作假证,母亲死后那老大夫就畏罪自杀了,并留下了认罪书。这份认罪书上清清楚楚的写出了你如何要挟他的过程和毒害母亲的方法,方法正和刚才对药渣的检查结果一样,如今这份认罪书正在葛大人手里。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如果说翠绿的话只能证明害死母亲的人是青霜,还能让她有脱罪的可能,她完全可以将一切推在青霜身上,将自己栽个干净。   但是老大夫的认罪书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她景绣的名字,这可是无论如何也抵赖不了的!   众人对这件事几乎不知情,此刻听到还有这么一层在不禁小声议论了起来。   葛天一眉头微皱,猛敲了下木板,威严道:“肃静!”   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他才从怀中掏出那封“认罪书”,让人朗声读了一遍。   信上内容的确如景媛所说,事无巨细,所有的来龙去脉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景绣走到读信的捕快面前从他手中接过“认罪书”,轻蔑地看了景媛一眼,对葛天一道:“葛大人,我也有人证能证明我的清白。”   现场哗然!   景媛笑容凝固在脸上,心里咯噔一下。   狐疑地看着景绣,她也有人证?   不可能,南宫璃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传!”葛天一点头应允。   景媛惴惴不安地看向南宫璃,南宫璃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她勉强镇定下来,心里却慢慢地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题外话------   有票票的亲就给本文吧,求五星评价票哦,么么哒,谢谢大家支持!   ☆、第205章:真相大白   很快,众人只见一个高大健硕的男子领着一个黑瘦布衣男子过来。   景绣指着那个黑瘦的布衣男子朗声介绍道:“前几天葛大人曾经拿着这封认罪书和当初我开的那个药方找过我,那个药方的字迹虽然看起来和我的字迹十分相像足以以假乱真,不过虽然能够糊弄别人却糊弄不了我,那根本就不是我写的。”   “你胡说!”景媛知道这个黑瘦的男子应该就是景绣口中的人证了,只是她从不曾见过他,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心里惴惴不安,听到景绣这些话立马断然斥道。   葛天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对景绣道:“你继续。”   景绣颔首一笑,走到黑瘦布衣男子面前,先是将他打量了一遍,见他脸上依旧有悲伤之色,却是不卑不亢,没有丝毫的唯唯诺诺,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欣赏,同时还有几分愧疚。   温声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黑瘦男子被她的容貌惊艳了一下,忙回道:“小人孙力。”   景绣点头,看向葛天一和神色茫然的众人高声道:“孙力是死去的孙大夫的儿子,就让他来告诉大家这封认罪书到底是真是假!”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如果这认罪书真的是假的话,那不明摆着有人要陷害景绣么,而这陷害之人应该也就是真正害死沈柔的凶手吧?   想到这里,众人看向景媛的目光高深莫测起来。   景媛心里漏掉一拍,呼吸急促了几分,下意识地看了南宫璃一眼,可是他低着头,根本不看她,她心里着急,六神无主地看向司马峻嵘,见对方对她微笑她才勉强镇定下来。   走上前从上到下将那孙力打量了一遍,冷笑一声,“这人真的是孙大夫的儿子吗,该不会是你随便花钱请来的吧?”   不等景绣说话那孙力就礼貌且不卑不亢地回道:“千真万确,葛大人在此,小的不敢胡说八道,我是不是爹的儿子葛大人最清楚。”   景媛眉头一皱,猛的转向葛天一。   葛天一手抵唇咳嗽一声,“不错,孙力确实是死去的孙大夫的儿子,这一点本官早已查证过了,大小姐不用怀疑。”   景媛脸色一冷,葛天一认识孙力并不奇怪,但是她有一种直觉,他可能早就知道认罪书有问题,却和景绣窜通一直故意瞒着不说,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她不明白那个认罪书能有有什么问题?   景绣打量着她的神色,对孙力道:“孙公子,麻烦你告诉大家那封认罪书有什么问题。”   孙力因为她的称呼脸色一红,他不过就是个子承父业的普通大夫,怎么当的起郡主如此称呼?   但是现在不是讨论称呼恰不恰当的时候,正色,看着神色疑惑的重人朗声道:“这封认罪书的字迹和我爹的几乎一模一样,连我都差点被糊弄过去,差点误会了福宁郡主,幸好老天有眼,让我发现了其中的破绽。”   景媛神色一紧,身子紧绷,“什么破绽?”   那封认罪书她看过,和孙大夫的字迹认真的比对过,绝对可以以假乱真。既然不是字迹上的破绽,她想不明白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孙力并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盯着景媛看,他不是傻子,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将真相理清得差不多了。   看这个大小姐这么紧张的样子,想必就是她害死父亲并伪造了父亲畏罪自杀的假象和那封认罪书,目的就是为了陷害福宁郡主吧!   景媛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四肢像被注了水般沉重地动弹不得。   南宫璃唇角微勾,目光淡淡地从她的脸上移开,看向景绣,眼神晦涩不明。   司马峻嵘神色盎然,完全就是一个事不关己的看客。   景仁义神色淡淡地,眼神悲哀地看着场中的景媛,心一点一点儿地往下沉。   众人急于知道认罪书的破绽,见孙力迟迟不说都不由露出急切地神情来。   葛天一和景绣的视线对上,又不着痕迹地移开,接过认罪书,一边看一边缓缓开口,犹如说故事般的语气,道:“孙大夫是个大孝子,其母单名一个姜字。”   说着抬起眼意味深长地看着依旧茫然不解的景媛,接着说道:“经孙力证实,孙大夫每次写到这个字都会刻意少上一笔,可是这封认罪书上一共三次写到这个‘姜’字,每一个都完完整整一笔不少。”   景媛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犹如坠入了冰窟般,身体瞬间失去温度,寒意刺骨。   众人恍然大悟,竟是这么一回事,这就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孙力点头,“不错,如果不是这个细节我差点就真的信了遗书上所写,误会郡主了。”   说着对景绣愧疚一礼,景绣不在意地笑了笑,听他又道:“通过这封遗书可以看出来有人害死了我父亲,并伪造了遗书来陷害郡主。”   他的眼眶红红的,隐约间浮现出愤恨的光芒,视线直直地落在景媛惊慌失措却强装镇定的脸上。   众人不由也都看向景媛,目光充满怀疑。   景媛强自镇定,“就算孙大夫的遗书是人伪造的,那这个丫鬟呢?”伸出手指着青霜,“大家都知道绣儿一直不把母亲放在眼里,不服母亲管教多有顶撞,她怎么会对母亲的药这么上心派自己最信任的丫鬟去帮忙煎药呢?况且在那药渣之中的确有那两味足以要母亲性命的药。”   景绣低头一笑,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她还能保持住这样的镇定,本来自己还担心她会识时务的就此打住让自己接下来的准备变得多余呢。   司马峻嵘和南宫璃都将她这低头浅笑的样子纳入眼底,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浅笑,却让他们都觉出了狡黠和算计的味道。   司马峻嵘神色一凝,扭头就给了临飞一个眼色,景媛这个女人他也算是有所了解了,她的心里只有自己,当初能背叛陷害南宫璃和南宫洐兄弟二人此刻也能毫不犹豫地供出他来。   他绝不能看着那样的事情发生,这个女人有他出主意南宫璃出人手还斗不过景绣,他留着她也没什么用,说不定还会引火烧身。   况且现在司马濬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就算杀了景绣也打击不到他,父皇应该也不会在意了。景绣好歹是自己的师妹,自己若是对她做了什么被叶寻传到师傅师娘耳朵里,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索性就留着她吧,说不定自己以后还会有用的着她的地方。   临飞会意,眼睛微眯地看着景媛,就像是猎人的箭正在瞄准看中的猎物般。   南宫璃看着景绣,苦笑地低下头去,自己当初是眼瞎了竟然去招惹这样一个聪敏绝顶的女子,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执迷不悟,他真该庆幸自己如今还活着。   景绣对青霜使了个眼色,青霜点头,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抬起头来,神色委屈地看着景媛朱唇轻启,“大小姐,我从来不曾碰过夫人的药,我真的不知道翠绿到底为什么要冤枉我……”   “你……”景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众人也都愕然不已,面面相觑,这个叫青霜的丫鬟不是被热水烫伤了嘴吗,刚才还咿咿呀呀地说不出话来,怎么忽然好了,吐字清晰哪里像嘴里受伤的样子?   葛天一故作惊讶地站起身来,伸手指着她,“你这是?”   青霜跪地,脸色惶恐道:“大人,奴婢刚才是逼不得已才装作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早上的确有几个蒙面人在小姐离开之后闯进清枫院抓住我逼我陷害我家小姐,我不愿意就拿起装了热水的茶壶要往我嘴里灌,还好大皇子殿下紧急出现救了我,我只是受了点轻伤。”   葛天一怔住了,视线在青霜和南宫璃身上来回切换,他早就猜到青霜说不出话来是装的,可是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大皇子救了她?   她真的确定自己没有说反话吗?   景绣也讶异地看向她,自己没有听错吧,她说南宫璃救了她?   得到青霜肯定的眼神,她看向南宫璃刚好和他看过来的视线撞上。   南宫璃浅笑着点了下头就神色自若地转开了。   景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帮自己,或许只是单纯的报复景媛不想让她计谋得逞吧?!比起恨自己,他应该更恨景媛,他那么一心一意地对她,换来的却是她毫不留情的离开,背叛和出卖。   换做是谁都不可能选择原谅!   司马峻嵘也只是微微挑了下眉,南宫璃如果真的帮景媛才是有鬼,这个变故他早就料到了,所以并不惊讶。看着场中一脸难以置信盯着南宫璃看的景媛,心里闪过一丝讽刺和可笑,这个女人真是天真的可以,竟然会以为在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后南宫璃还会待她如初,她真的太高估她自己的能耐了!   景仁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景媛啊景媛,到底谁给你的胆子和自信,在你对大皇子做出那样的事情后还敢让他为你做事?以为他会如以前一样对你百依百顺?   景媛眼睛睁的如铜铃一般大,一瞬不眨地盯着南宫璃,眼泪在眼眶在打转,满脸不可置信。   南宫璃却看都不看他,对葛天一淡然道:“我也只是无意间听到大小姐和这个叫翠绿的丫鬟的对话,才得知大小姐竟然想用景夫人的死来陷害郡主……”   全场哗然,看着景媛的目光由怀疑变为不齿和厌恶。   景媛难以置信地摇头,捂着耳朵,神色狰狞地看着南宫璃,嘶声大叫:“不,不是这样的,分明是你故意陷害我,你、你一直觊觎景绣美貌,你分明就是为了帮她陷害我!”   南宫璃冷笑一声,刚要开口,景绣插话道:“大姐如果不承认的话我还有人证。”   说着对青铜使了个眼色,青铜点头离开很快领着一个小厮和一个丫鬟走了过来。   景媛一看到这两人,脸色顿时如被霜打了的茄子般,毫无生气如死灰一般。   “这两个人大姐不陌生吧,他们都是你院子里的人。”景绣走到她面前,挑眉问道。   景媛猛然回过神来,摇头断然道:“不,我、我不认识他们,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景绣淡淡一笑,看向葛天一,“葛大人这两个人都是院中的下人,差点被人杀了,幸而被我的侍卫无意中撞见,这才幸免于难。”   葛天一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对身旁的手下吩咐道:“把院的人都叫到这里来!”   很快凡在院伺候的下人就全都被带了过来。一个个战战兢兢的,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你们可认识那两个人?”葛天一指着青铜带来的丫鬟和小厮问道。   院的下人们小心翼翼地抬眼看过去,纷纷点头,“认识。”   景媛早就已经吓的六神无主了,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般站着不动。   “你还有什么说的?”葛天一神色一凛,拔高声音语气威严地看着她问道。   景媛身子一震随后瘫软在地,双眼无声地喃喃自语,“不,不是的,怎么会这样……”   葛天一仿佛看她一眼都觉得受到了侮辱一般,厌恶地撇开眼看向青铜身后的两人,公式化的语气问道:“大小姐为什么要杀你们?”   那丫鬟和小厮相视一眼,齐齐往地上一跪,惶恐不安地看着景媛,那丫鬟率先哆嗦着嘴唇说道:“夫人不是二小姐害死的……是大小姐害死的!”   此话一出,犹如平地惊雷般让众人面色齐齐一变,皆是一副震惊又难以置信的神色,仿佛一座座雕塑般静立不动,连呼吸都忘了。   那丫鬟却仿佛丝毫不在意众人的反应,自顾自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景媛早在半个多月前就买通翠绿偷偷换了沈柔的药,新药方就是这个丫鬟出去找大夫讨来的,药也是她亲自抓来的。她虽然知道景媛这么做是大逆不道也曾试着劝过,没想到却遭到了毒打,不仅如此景媛还拿她的家人要挟她,因此她什么都不敢说。   可是没想到,这样还是没能让景媛放心,她竟然对丫鬟说“只有死人才能让人放心”,恰巧这话被路过的小厮听到,震惊之下小厮不小心发出动静惊动了景媛,结果可想而知,同样引起了景媛的杀心。   “不,你们胡说!你们都被景绣这个贱人收买了来诬陷我,你们这么做不怕遭到报应吗?”景媛神色疯狂地冲向他们,眼中猩红一片,仿佛一头暴怒的狮子般,嗜血恐怖。   葛天一面色一紧,高声吩咐道:“快拦住她!”   手下几人忙一起向景媛涌去,在她做出危险动作之前将她拦了下来。与此同时青铜青霜也一人一个将那丫鬟和小厮从地上拉了起来护在身后。   景媛挣扎着,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眼中带着毁灭一切的火焰,仿佛要和谁同归于尽一般。   众人心有余悸神色各异地看着她,一个连亲身母亲都能毒害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种人就该早点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她活在世上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危险。   上百号人没一个人说话,只默默地看着她一个人如笼中困兽一样在奋力挣扎,神色疯狂。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放弃了挣扎听了下来,目光空洞茫然地看向某个方向。   众人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司马峻嵘。   她这个时候看着东旗太子是想东旗太子能救她一命吗?   哼,真是痴人说梦!   弑母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东旗太子敢把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子留在身边吗,这样的人,人人得而诛之,东旗太子怎么可能救她?!   ☆、第206章:景媛out   司马峻嵘眉心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绝不能让这个女人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话来!   “太子殿下……”景媛双眼中闪烁着求救的光芒,热切地看着他,向他跑过去。   景绣注意到临飞手上的动作,眼神微黯,撇开眼装作没看见,这一切都是景媛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如果就在这里死了,倒好过下油锅。   景媛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司马峻嵘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了,自己做这一切可全是为了他,他一定会救自己的!   司马峻嵘仿佛看出了她在想些什么一样,嘴角勾起一道冰冷又无情的弧度,她做这一切完全就是为了她自己,和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她和景绣的关系可是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水火不容,就算没有自己的暗示和挑唆,景媛同样会做出今天的事情来。   看着朝自己越来越近地景媛,司马峻嵘神色一冷,对临飞使了个眼色,临飞微不可察地点头,手下的毒针在袖子的掩盖下激射而出,准确无误地射入景媛的脖颈,在表面没有留下任何的血迹。   景媛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瞬间毫无生气,双目圆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众人看着她,有些摸不着头脑,都不由地低声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倒了?”   “是啊,刚才不是还挺疯狂的吗?”   “该不会是吓死过去了吧……”   各种猜测铺天盖地而来,此刻没有任何人去同情她,都恨不得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就此死了才好。不,这么轻易死了简直太便宜她了,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下油锅!   景绣闭上眼睛,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无形之中落了下去,她感觉到一阵轻松。   沈柔死了,现在景媛也死了,而且都是她们自己作茧自缚,和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她的手上并没有沾上鲜血。   芸娘,你的在天之灵可以暂时安息了!   至于宗易和他身后之人,迟早有一天也会付出代价的!   南宫璃面无表情地看着双目紧闭的景媛,薄唇紧紧地抿起,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撇开眼。心里有一股释然的感觉,转身默默地离开。   众人沉浸在景媛突如其来的昏迷之中,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空气似乎变的更加阴森了,透着一丝的恐怖。   见南宫璃离开,众人也都不约而同地跟在他身后离去。   很快,原本人头攒动的场合就只剩下稀稀落落的二三十人。   景仁义目光直直地落在景媛身上,眼眶红红的,眼角有泪顺着刚毅的脸庞滑落,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近她。在她的身前慢慢地蹲了下去,颤抖地伸出手覆上她的眼睛,替她合上双眼。   景绣静静地看着他,心里生出一丝同情,短短几天之内先后失去母亲和妹妹,他心里的痛苦可想而知。   但愿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能慢慢走出这份痛苦吧!   叹息一声,转身缓缓离开,司马濬还在等着她……   司马峻嵘看到她离开,也嘴角微勾的跟上。   青铜青霜以及临飞都跟在了他们后面。   孙力看着景媛,心里纵然还有恨,此刻也只能摇摇头,转身离开。   来参加丧礼的宾客尽散,葛天一却一脸为难地看着场中的景仁义和景媛,弑母之罪,可不是简单的一死就能逃脱的。   只是他此刻若是带走景媛,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一直未曾露面的景天岚出现了。他走到景媛的尸体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神情冷淡。   葛天一低下头,不由有些战战兢兢起来。   许久,听到景天岚的声音响起,语气沉沉的,“葛大人,法不容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不用顾忌本相!”   说完就转身迈着沉重且稳健的步伐缓缓离去。   背影显得孤寂又绝情。   葛天一神色一怔,看着他的背影出神,直到他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才回过神来,低头去看景仁义。   只见他目光直直地盯着景天岚的背影看,表情很平淡,但是触地的双拳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想必他对丞相是有怨怪的吧。的确丞相此举确实显得太过绝情了些,虽说法不容情,但是他如果到皇上面前求情,景媛肯定能得一个全尸。   看来丞相对景媛这个女儿真的是寒了心了,不然又怎么会这么狠心?   说起来,也是景媛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叹了口气,对景仁义道:“大少爷,还请节哀!”   景仁义缓缓站起身子,最后看了景媛一眼就转过身去,意思不言而喻了。   葛天一忙对手下打了个手势,立刻让人抬着景媛的尸体离开了。   相府的下人们低着头神色惶恐惴惴不安地站着,不时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景仁义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景仁义才看向沈柔的棺木,擦了擦眼角的泪,听不出情绪的吩咐道:“准备出发!”   下人们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都忙活起来,按照先前定好的各司其职地准备起来。小半个时辰之后,景仁义扶柩,领着一众下人出了相府为沈柔送殡。   *   景绣一出相府的门就看到南宫珏站在马车上对她招手,她忙诧异地走过去。   上了马车,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似乎是专门等着自己一样。   问完才赫然发现马车里还有一个人。   南宫珏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南宫璃,先回答她的问题道:“我不放心你所以一直在附近,原以为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没想到是自己多虑了。   景绣了然地点点头,“谢谢!”   南宫珏说道:“我们先送大哥回府,然后再回去!”   景绣没有异议的点点头,头探出马车对青铜青霜道:“你们先过去吧,我随后就到。”   青铜青霜点头,一齐离开。   景绣目光撞上司马峻嵘看过来的视线,见他若无其事地对着自己和颜悦色的微笑,回了个无比冰冷又暗含讽刺的笑容后就缩回了马车内。   论虚伪,在她见过的人中没人能比得上司马峻嵘。   马车缓缓驶动,景绣原本有很多话要问南宫珏,但是碍于南宫璃在此只好忍着。   南宫珏知道她不自在,看向南宫璃开口道:“刚才我在外面先后抓到两拨人,其中一拨人似乎是大皇兄府里的人?”   语气里有笃定的意思。   南宫璃点头,“是,不过我带他们过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并没有做什么不利于郡主的事情。”   景绣抬眼看他,另一拨人应该就是想往青霜嘴里灌热水的人,今日人多眼杂,这一拨人绝对不可能超过五个,以青霜的能力不至于让她自己陷入那般境地,更何况暗处还有青铜在。   但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否认南宫璃帮了青霜的事实。   真诚地说道:“谢谢!”   不管他是为了什么选择站在自己这一边,自己都得感谢他。   “不用,我是为了我自己。”南宫璃淡淡地说道。   景绣看向南宫珏问道:“另一拨人是司马峻嵘派来的?”   南宫璃点头,“不错,一共四人,不过……”遗憾地看着她,“已经服毒自杀了。”   这几人都武功平平,损失了他们司马峻嵘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景绣丝毫没有意外,司马峻嵘不仅对司马濬下手连带着她也不放过,她该怎么回报他呢?   南宫珏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咽了口唾沫,司马峻嵘和绣儿多年师兄妹竟然还不明白她的脾性,活该倒霉!   不过就算绣儿不出手,自己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司马峻嵘未免太不将他们西临放在眼里了,一而再再而三地生事,真当他们西临没人了。   南宫璃看着他们如出一辙的神色,垂下了眼睑,幸亏自己这次没有糊涂,不然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司马峻嵘看着他们的马车从面前使过,临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殿下,我们的人都……”   他伸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毫不在意地说道:“不过就是几个废物罢了。”   临飞欲言又止,“郡主和五皇子他们一定会猜到他们是殿下派去的。”   司马峻嵘语气狂妄地问道:“那又如何?”   无凭无据他们能奈他何?他可是专门来西临贺寿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崇明帝如何向父皇交代?   临飞见他丝毫不以为意,生怕触怒他也不再开口。   *   南宫珏生怕南宫彦在府里着急就让凌风回去汇报情况,自己同景绣进了濬王府。   二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清风院,守在院门口的侍卫一见到她就喜形于色,语气激动地说道:“郡主,王爷他已经醒了!”   景绣和南宫珏相视一眼,都面色一喜,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   除了高兴外,景绣也很惊讶和疑惑,想解司马濬身上的毒难也不难,只需要用银针将他身上的毒逼出来即可,但是这对施针之人的要求比较高,就算是她也需要在施针之前好好休息用最佳的状态才能不出错。此外,施针的过程中还需要一个内力深厚之人帮忙往司马濬的体内输入内力,以防他走火入魔。   本来她想休息好后晚上找叶师兄过来开始为他解毒的,没想到他竟然已经醒了。   她真的很好奇施针的是何人,只怕医术并不在她之下。会不会是这么多年一直帮司马濬控制脸上的毒没有扩散的那个人?   屋内,司马濬挣扎着要起床,一个美丽的银发妇人按着他的肩膀,蹙着眉头劝道:“你现在刚醒过来,需要好好休息,不宜乱动。绣儿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么点小事难不倒她。”   “我不放心……”司马濬丝毫不为所动,仍然坚持着掀被下床。   这次的事情不简单,若是景媛一人所为他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司马峻嵘有插手,是因为他司马峻嵘才会对付绣儿的,他必须过去帮绣儿!   毒娘子见他固执不听劝,一脸无奈,扭头看向坐在桌边悠哉品茶的天灵,喝道:“死老头子,你还有心思喝茶,还不快过来帮我劝劝他。”   真是的,一点都不知道关心关心濬儿,这毒虽然逼出来了,但是身子还很虚弱啊,估计站起来都成问题。   天灵自顾自地品茶,只微微掀了下眼皮,看着司马濬道:“几年不见,你倒是变了不少。”   司马濬掀被的动作只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就又若无其事地下了床。   他也知道自己变了不少,但是他喜欢这种改变,这些变化是绣儿带给他的,他喜欢这些变化。有紧张的人也有人紧张你,这种彼此将对方放在心上的感觉很好!   天灵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双眸中精光闪闪,开口道:“他不会同意你和绣儿在一起的,你和绣儿在一起只会害了她,你以为这一次的事情只是嵘儿私自的行动吗?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除掉绣儿是那个人的旨意。”   司马濬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快速却不见慌乱地穿着衣服。   他和绣儿在一起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   天灵见他似乎完全不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眉头微微一皱,他难得说这么多话,都是为了他好,他反而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连一句谢谢都没有,真是太可恶了!   他正不满,毒娘子瞪着他道:“我看变了好,变得有人情味了,难不成要跟你学,一辈子当个锯了嘴的葫芦,冷着脸的冰块,自己倒是活的舒坦,可是却害苦了身边的人……”   想想也真是委屈,这么多年要不是有绣儿作伴,她估计早就闷死了。绣儿下山后,那天灵山上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天天和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冰块在一起,一点意趣都没有。   听出了她话语里的责备之意,天灵神色一怔,又见她面色透着一丝委屈,心里不由地生出一丝愧疚,低下头不再说话。   毒娘子见拦不住司马濬,再加上看到他这么在乎绣儿的样子,心里也由衷的高兴,于是也就不再拦着他了,反正他倒了自己和绣儿也能将他救过来。   司马濬穿好衣服,大步走到门边,刚要伸手开门,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待看清了面前之人,嘴角蓦地勾起大大的弧度,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景绣看到他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蓦地眼睛一红,趴在他的胸口,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司马濬听到她的哭声,感觉到胸前的湿润,拉开与她的距离,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心疼地说道:“傻瓜,哭什么,我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景绣躲开他的手,抬起自己的手将脸上的眼泪擦去,眼含愤怒地瞪着他,质问道:“你受伤了为什么要瞒着我?”   万一他中的是急性的剧毒,一天或者几个时辰之内就会发作怎么办,难道他也要瞒着自己吗?那样岂不是他们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司马濬见她动怒,面色一紧,自责道:“对不起……”   他当时也只是考虑到她最近事情多,不想让她分心来为自己担忧罢了。况且也是知道有人会来救自己,所以才瞒着她。   见他面色苍白,身子明显不若平日坚实,景绣心立马就软了,对他伸出小指,撅着嘴道:“下不为例!”   司马濬点头如捣蒜,也伸出一只手的小指勾住她的小指晃了晃,神色认真地承诺道:“下不为例!”   景绣这才满意地笑了,关切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往里走。   刚跨过门槛,步子不由一顿。眼睛直直地看着屋内的两人,脸色惊讶。   “死丫头,不会这么快就忘了你师娘了吧?”毒娘子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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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濬尴尬的低下头,他们如果不来,红叔他们肯定会忍不住告诉绣儿的,他才不会死。   景绣眉头微皱,怎么感觉师娘看司马濬的眼神还有同司马濬说话语气都那么的亲切熟稔,和对待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南宫珏也同样狐疑起来,看来真的被他和三哥猜对了,司马濬可能真的和天灵夫妇有交情。   毒娘子见景绣狐疑地看着自己,眉头轻轻蹙了起来,打量着她的神色,慢慢地仿佛明白过来什么一样,抬头看向司马濬,启唇问道:“怎么,绣儿还不知道你是……”   她话还没说完,司马濬就点了下头,和景绣狐疑不解地眼神对上,心虚地撇开眼,“还没来得及说。”   景绣眉头越蹙越紧,听这话的意思他和师父师娘之间肯定有故事,但是他却一直都瞒着自己。   立马板了脸色,语气沉沉地说道:“现在说还来得及!”   南宫珏幸灾乐祸的看着司马濬,看来他和天灵夫妇有交情的事情连绣儿都不知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司马濬神色有些讪讪地,刚要开口眼角无意中瞥到南宫珏幸灾乐祸又带着好奇的神色,张开的嘴巴立马又合上了。   捂着胸口,脸色痛苦的咳嗽起来。景绣一见,立马紧张地起身走过来扶着他,“你怎么了?”   毒娘子同样紧张不已,起身说道:“快扶他上床这刚醒过来还需要好好卧床休息!”   景绣忙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司马濬扶到床上躺下,替他盖上被子。   “你休息吧,有什么事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嗯。”司马濬点头,握着她的手闭上了眼睛,闭上眼睛的一瞬间还得意地看了南宫珏一眼。   南宫珏早就怀疑他刚才的咳嗽是装的,看到他得意的眼神更加确定了,举起拳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天灵将他们二人的动作和眼神都看在眼里,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景绣坐在床侧旁若无人神色温柔地看着司马濬,而司马濬安心的睡着,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生怕她从自己身边溜走了一样。   毒娘子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眶不知不觉间湿润了,忙抬手擦了擦,就转身眼神示意天灵和南宫珏悄悄出去。   门口,毒娘子拉着南宫珏往院子外走。   南宫珏一脸茫然地跟着,天灵无奈地摇头跟上。   “前辈,您是不是有事和晚辈说?”看着毒娘子一脸严肃的神情,南宫珏困惑的问道。   毒娘子松开他的手腕,点头道:“不错,我的确有事要问你,你必须老实回答我。”   南宫珏意识到她问的事情可能十分严重,认真地点头,“前辈请问,晚辈一定知无不言。”   直觉告诉他她想问的事情一定是和司马濬或者绣儿有关系,并且是为了他们好。   “我问你,濬儿受伤是不是和司马峻嵘有关系?”毒娘子话虽然是问他,眼睛却是看向天灵的。   南宫珏察言观色,似乎她只是故意问给天灵听的,犹豫道:“这个晚辈并不敢断定,不过应该**不离十。”   毒娘子却仿佛得到了肯定回答一样,得意地看着天灵,“我就知道是他,怎么样你没话说了吧?”   天灵神情无奈地说道:“濬儿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毒娘子冷哼一声,眼神喷火地看着他,“你别想替嵘儿说好话,他对付濬儿也也不是一日两日,这次是濬儿自己疏忽着了他的道儿,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他对付绣儿我不能不管,绣儿可没有惹到他。”   难道就因为绣儿和濬儿在一起就碍了他的眼吗?   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那么他以后还是会对绣儿出手的,自己不给他点教训他就不会知道收敛。   “他说不定也是听命行事,你……”天灵头痛地看着她,话说到一半意识到南宫珏在场,又硬生生顿住了,一甩袖离开了。   这个老婆子,一发起脾气来不分场合,一涉及绣儿更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他才不跟她在这里胡搅蛮缠,南宫珏是个精明的,说这么多已经惹他怀疑了,他再在这里待下去这个老婆子指不定还要说出什么话来呢。   “哎……”毒娘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气不打一出来,她才不管司马峻嵘听谁的命令呢,反正就是不能伤害绣儿。   南宫珏不动声色地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朵里,心里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是具体哪里怪异他又说不上来。   他们不仅对司马濬的态度奇怪,对司马峻嵘的态度似乎也很奇怪。   夫人刚才说司马峻嵘对付司马濬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司马濬和司马峻嵘两人从小不合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可是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给他的感觉那么奇怪呢,就像是她亲眼看着他们从小不合到大一样……   毒娘子一心沉浸在如何替绣儿出气,没有注意到他若有所思的神色,低着头思索半天,忽然眼睛一亮,计上心头,抬头冲他招手,神秘地说道:“你过来——”   南宫珏回过神,看她眼含精光不怀好意的样子,好奇地上前两步,弯腰附耳靠近她。   毒娘子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会儿,看着他的眼睛笑问道:“如何?”   南宫珏直起身子,忍住笑意,拱手道:“前辈高明,晚辈佩服!”   毒娘子眼睛微眯地看着他,“你可会帮我?”   他和绣儿是朋友,她就借此机会试一试他对绣儿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南宫珏欣然点头,“前辈需要晚辈一定倾力相助!”   原本自己也打算帮绣儿出一口恶气,给司马峻嵘一点教训,现在有前辈出面自己帮点小忙何乐而不为呢?   司马峻嵘这次估计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了,对方可是他的师娘,他难不成还要跟她作对不成?   景绣出来就看到他们两人神色严肃又似乎兴致勃勃地在讨论什么,快步走过来,好奇道:“师娘你们在聊什么呢?师父呢?”   看样子师娘似乎很喜欢南宫珏,这才见第一面就这么投机了。   毒娘子拉过她的手,“绣儿,那个相府你也不要再回去了。那对母女都已经死了,你回去也没意思。”   景绣点头,相府回还是要回的,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她不打算回去,一来司马濬还没完全好她不放心回去,二来师父师娘都在这里她也想好好陪陪他们。   毒娘子满意地点头,和南宫珏相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闭口不言刚才之事。   景绣心里好奇,刚想开口再问,南宫珏对她道:“跟我过去一趟吧,三哥很担心你。”   毒娘子一听,眉头微皱,问道:“就是那个从小就得了不治之症的三皇子?”   景绣拉了拉她的袖子,“师娘,人家三皇子现在已经好了。”   毒娘子无所谓地“哦”了一声,就催她快点过去,早去早回。   景绣看完南宫彦回来天已经黑了,天灵夫妇已经吃过了。她就直接让人将晚饭摆在了司马濬的房间里。   扶着司马濬坐到餐桌前,不停地往他碗里夹一些清淡的菜,自己却并不开吃,定定地看着他。   司马濬知道她这是有话要问自己,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她碗里,笑道:“吃完饭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景绣伸手指着他,“不许反悔!”   司马濬失笑道:“不反悔!”说着又拿起空碗给她盛了一碗汤。   一吃完饭景绣就让人收了碗筷,扶着他躺到床上,自己坐在床侧盯着他看。   司马濬握着她的手,问道:“还记得上次你在我书房看到的那副用布包起来的画吗?”   景绣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她疑惑好奇的是他和师父师娘如何认识的,和那副画有什么关系?   司马濬轻笑一声,说道:“去,让青铜将那副画拿过来。”   景绣心里尽管一万个不解,还是来到门口打开门对门外守着的青铜吩咐了一声。   很快青铜就拿着画回来了,她从门口接过画拿给司马濬。   司马濬并没接,对她笑道:“打开看看!”   自己则是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她的脸看,等着看她的反应。   景绣好奇地扯开布,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画展开。   蓦地眼睛睁大,震惊地看着画上的女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抬头愣愣地看着他,“这……”   这上面画的人竟然是她,而且还是两年前的她。她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那天晚上她饭后无聊就背着药篓离开住处去采药,结果在一处悬崖边上一个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块绊倒,眼看着就要滑落悬崖,千钧一发之际有人伸手拉住了自己。   虽然明月高悬,但是那周围都是参天的古木掩映,月光照射不到,夜色太黑她又因为害怕一时也没来得及去看拉自己的是何人。等被拉上来,从心有余悸中回过神来时人已经不见了。   当时山上只有自己和师父师娘三人,原本她以为拉自己的人多半是师父师娘,可是第二天去问,师父师娘都否认了。   她为此事还疑惑了很长一段时间呢,现在看来那天晚上救了自己的人竟然是他吗?   这画上的场景赫然就是自己悬在涯边上,神色惊惧的模样。自己没看到他的样子,他却将自己的容貌看的一清二楚。   司马濬冲她招招手,她手中拿着画机械地走回床边在床侧坐了下去。   从她手中拿过画,他神色温柔地看着画上的她,柔声开口道:“你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大晚上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万一没有遇到我你岂不是……”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心有余悸,幸好他当时反应快,要是稍微慢上一拍,那她不就……   “天灵山除了师父师娘能自由出入外,就连我和叶师兄他们进出都要师父特意放行,上山下山的路上遍布陷阱,你到底是怎么上去的。”   司马濬轻笑一声,“一开始自然是师父放上去的,但是后来师父的那些陷阱就难不倒我了。”   景绣一怔,“你……”   他跟她一样称呼“师父”,还不止一次的上过天灵山……   司马濬抬起一只手捏了捏她的错愕的脸,笑意盈盈地唤道:“小师妹。”   景绣看着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你也是师父的徒弟?”   这怎么可能呢?   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多次出入天灵山,可是为什么她除了那一次外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而且从来不曾听师父师娘或者叶师兄他们任何人说起他。   司马濬好笑地看着她,这值得她这么震惊吗?   “我只比你早入门半个月的时间,我刚到山上半个月就听师娘兴奋地告诉我说师父破例收了个女弟子……”   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去见她,刚开始的几个月他一直都待在山上,明明和她那么近却没有见过一面,导致他们硬生生错过这么多年……   景绣听得唏嘘不已,这么一说祥云寺一别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其实就已经有了交集了。   先后拜了师父为师,同在天灵山上学艺,明明近在咫尺却没有相见。   “你既然知道我在山上,为什么不去见我?”   ------题外话------   月底啦,有票票的妞们不要捂着啊,投给自己喜欢的书吧~   ☆、第208章:黑夜切磋   司马濬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语气落寞又遗憾地说道:“我当时已经忘了你……”   他当时只是想一心学艺,对别的人和事都不在意,对于她这个小师妹也没有丝毫的兴趣,况且他已经忘了她……   景绣深深叹息,这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吧。   “你是师父的徒弟这件事除了我还有别人知道吗?”   司马濬摇头,“叶寻和司马峻嵘都不知晓,世人也都不知晓,只有红叔青铜知道,包括阿迁都不确定。”   景绣不解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别人呢?”   成为师父的徒弟可是一件无比幸运和荣耀的事情,他为什么不想被人知道?   司马濬摇头,“我并没有刻意隐瞒,只是没有刻意的去说而已,一开始瞒着你们是师娘的意思,师娘知道我和司马峻嵘从小不合,所以不想让我们见面。再加上我只待在山上几个月的时间就离开了,后来每次上山又都恰巧司马峻嵘和叶寻都不在山上,所以……”   司马峻嵘和叶寻和他一样都是间歇上山,因为他们都事务缠身,不可能一直待在山上,每次来山上只能待个三五天。这三五天学的东西要花上几个月乃至一年半载的时间去巩固消化,将所学全部吸收后或者达到师父的要求后才会再次上山。   所以他和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凑巧的错过,再加上他自身的性格因素,即使有机会和他们见面他也不会出面。天灵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见到也不容易。   而师父师娘除了顾忌司马峻嵘和他二人不合外可能也是知道他的性子不喜与外人接触,所以才一直没有说出来。   景绣斜眼打量着他,师父能交给他们的除了功夫就是医术了,不知道他是学了功夫还是医术,亦或者二者全都学了?   仿佛看出她所想,司马濬轻笑一声,“放心,我不会跟你抢饭碗的,师父教了我功夫和谋略。”   景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他口中所说的“谋略”忽略过去了,谁担心他抢饭碗了,即使他学了医术即使他的医术和自己不相上下甚至强似自己又怎样?   他堂堂东旗国炙手可热的王爷要学她天天给人看病吗?有人敢劳烦他吗?   再说了,他的名声有自己响吗,她走到哪儿都是个活招牌,想抢她饭碗可能吗?   微微挑眉:“等你好了我们切磋一下。”   司马峻嵘和叶师兄的功夫深浅她不清楚,也没见识过,不过倒是见过几次叶师兄施展轻功,估计和自己不相上下。   等他好了,试试他的轻功,那么整体的功夫也就可见一斑了。   司马濬好笑地看着她,她那三脚猫的功夫想和自己切磋,这是想试探自己的功夫深浅吧。   “怎么,你看不起我?”   景绣眯起眼危险地打量他的神色,从他眉眼间明显看到了不以为意的神色。   司马濬立马正色摇头,“不敢。”   景绣轻哼一声,想起刚才南宫珏对自己说的话,正色道:“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待在院子里养身体,王府继续闭门谢客。”   司马濬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景绣不置可否的轻哼一声,不给司马峻嵘一点教训,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司马濬看着她脸上的神情,眼中闪烁着宠溺的光芒,以师娘对她的宠爱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司马峻嵘的,本来他们不必插手,可是既然她想要亲手教训司马峻嵘,他自然也不会拦着扫了她的兴致。   *   南宫彦听了南宫珏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笑道:“这次司马峻嵘是踢到铁板了,对了,父皇那边应该也收到消息了。”   南宫珏恍然,对啊,他怎么把父皇给忘了,司马峻嵘如此对付父皇最珍爱的女儿和未来女婿,父皇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幸灾乐祸地笑道:“估计司马峻嵘现在还在洋洋得意,庆祝司马濬命不久矣呢!”   驿站。   司马峻嵘的房间内灯火通明,悠扬的琴声从窗子里流泻而出,清辉从窗子洒落进屋子,月色朦胧,灯火摇曳。   司马峻嵘两只手各搂着一个衣衫半解的女子,斯文俊秀的脸上布满了得意和**的神色,刚喝完坐边女子手中的酒又扭头吃了右边女子夹过来的菜。好不逍遥自在。   窗前坐着一名艳丽浓妆的女子,一边弹琴一边眼神魅惑地看着他,惹得他心神荡漾。   门口走进来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皮肤略有些黑,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尊贵的气质。   “太子好兴致!”   司马峻嵘松开搂着的两名女子,抬眼看过去,并没起身,热情地笑道:“二皇子来了,来,快请坐,陪本太子喝两杯如何?”   南宫洐欣然点头,上前在他对面坐下,故作好奇道:“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太子如此高兴,我原本以为太子此刻应该很是伤心呢,没想到却截然相反。”   司马峻嵘让身边的女子和窗边弹琴的女子一并退下,直到屋子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他才疑惑地看着南宫洐问道:“二皇子这话是何意,本太子为什么要伤心?”   司马濬命不久矣,自己不应该开心吗?   南宫洐自顾自地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抬眼看他,意有所指地说道:“我可是听说太子之前一段时间和媛儿一直成双入对,多次出入相府啊,我以为媛儿死了,太子此刻应该会很难过的。”   司马峻嵘轻笑一声,随后正了正脸色,直起身子,寒心又气愤地说道:“我可真没想到她是那么心狠手辣的女子,为了陷害绣儿竟然毒害自己的母亲,此等猪狗不如的女子,人人得而诛之,本太子虽然难过自己之前看走眼,但是也很高兴老天长眼,让她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南宫洐听他说的冠冕堂皇,也不揭穿,略过景媛不提,眼中精光闪闪,道:“这事不至于让太子如此高兴吧?”   司马峻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二皇子又何必装傻呢,本太子所开心之事和你可是同一件。”   “哦,是吗?”南宫洐诧异,“太子说笑了,最近并没有什么值得我高兴的事情发生。”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司马濬已经时日无多了,你对绣儿一片痴心,奈何绣儿又对司马濬一片痴心根本无意与你,司马濬死了,你会不高兴?”   南宫洐放下杯子,看着他,嘴角微勾,“我承认,我是喜欢绣儿,但是我希望的是和司马濬公平竞争,我并不希望他有事。”   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不过,直觉告诉我司马濬没那么容易死。”   绣儿的医术他作为师兄不会不了解。   司马峻嵘轻笑一声,“司马濬所中之毒是来自南疆巫族的秘药,绣儿也是回天无力。”   南宫洐摇头看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   司马峻嵘眉头一皱,狐疑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觉得景绣一定能救活司马濬吗,他会不会过于高看景绣了?   “绣儿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救活司马濬的话,你以为她还会有心思离开濬王府去对付景媛吗?”南宫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妨告诉你,早在两个月前景媛的一举一动就在绣儿的监视之中,今日绣儿就算不出现在现场,景媛也不可能得逞。”   司马峻嵘眉头紧蹙,神色不明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景绣有办法替司马濬解毒却故意糊弄我,让我空欢喜一场?”   南宫洐耸耸肩,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道“时间不早了,太子早点歇息,在下先告辞了!”   司马峻嵘紧紧地捏着手中的酒杯,手上青筋暴起,神色愤怒,高声唤道:“临飞——”   “属下在!”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你去濬王府探探虚实,本太子倒要看看司马濬的命到底有没有那么大!”   临飞犹豫了一下才点头离去。   濬王府恐怕不是那么好进的,以往十几年的经验告诉他,除非濬王有意放人进去,否则想进他的地盘几乎不可能。   但是太子殿下既然吩咐了,他也只能勉力一行了。   景绣刚准备入睡,门外响起红叔的声音,疑惑地打开门,问道:“红叔你有什么事吗?”   “二皇子说要见你,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景绣蹙眉,虽然想不通南宫洐找她能有什么事情,但是这么晚了,必是重要的事情吧。   “麻烦你领他进来吧,记住不要惊扰到师父师娘。”   红叔转身离去,景绣回屋披上外衣,很快他就领着南宫洐过来了。   “绣儿——”月色下她披散着头发,发梢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的飞舞,绝美倾城的脸蛋上覆着一层月光,美的那么温和无害,动人心弦。   南宫洐痴痴地看着她,知道她最近忙而且一举一动受人瞩目,一不小心就会引人诟病,所以他一直忍着没有见她,算起来竟然有十来日未见她了。好不容易等到今日,原以为明日就能见到她,却没想到她又住进了这里。   为了能见到她,他不得不去跟司马峻嵘说那一番话。   想想也真是可笑,为了见她一面自己真是煞费苦心啊!   “请坐!”景绣领着他在屋前的石凳上坐下,好奇道:“不知道二皇子这么晚找我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南宫洐不着痕迹地收回落在她脸上的视线,看了红叔一眼,红叔知趣地转身离开。   景绣更加好奇地看着他,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如此神秘。   南宫洐不再绕弯子,知道她向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刚才在驿站我无意中路过司马峻嵘的房间,听到他和侍卫临飞的谈话,濬王这次遭遇刺杀的事情确是他所为!”   景绣点头,“我知道。”这件事并不难猜,他应该不是只为了说这个而来的吧?   “我还听到司马峻嵘让临飞今夜偷偷潜入王府探探虚实,司马濬那边你要小心!”南宫洐接着说道。   景绣眉梢微挑,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我知道了,司马濬那边我会让人多加防范的。”   南宫洐点头,松了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就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景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朦胧高大的黑色背影,红叔走进来,疑惑地看着她。   “他说司马峻嵘身边的临飞今天晚上会过来探虚实。”   红叔一惊,“那我在清风院外加派人手。”说着就匆匆离去了。   景绣默默地跟在他后面往清风院而来,屋内黑漆漆一片,景绣轻轻敲了两下门见里面没动静,就推开门悄悄走了进去。   一边悄悄地向床走去,一边心内狐疑,司马濬的警惕性怎么这么差,要是今天晚上临飞真的闯了进来,他警惕性这么差的话对方可就不是仅仅探虚实了,可能直接一刀结果了他。   恐怕是身子不舒服,才睡的这么沉吧!   黑暗中,床上的人眼睛睁得大大的,十分清醒,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景绣悄悄地蹑手蹑脚地靠近,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今天晚上她必须睡在这里,明天再趁他醒之前悄悄地离开,神不知鬼不觉。   “啊——”忽然一只大掌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前一拉,她惊呼一声,还来不及反抗就已经跌入了一个宽阔的胸怀之中。   “什么人?”   司马濬手上微微使劲,声音凌厉,杀气十足的响起。   景绣左手腕被他紧紧的抓着,纤细的腰肢被他另一只手牢牢的桎梏着。整个人以极其别扭的姿势半躺在他怀里。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力道,景绣有些分不清他是真的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在故意逗自己玩。   眼睛转了转,右手猛的往上勾住他的脖子。   司马濬一个不妨身子下倾两人鼻尖相撞,呼吸可闻。   此刻景绣已经能确定他认出了自己,嘴角微扬,双腿用力,刚要借助双腿的力道摆脱腰间的桎梏,唇上多了一道柔软的碰触。   顿时双腿一麻,身子一软,一动不动,眨着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模糊脸庞。   司马濬只是唇贴着她的唇,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过了半晌,轻笑声响起,说不出的愉悦。   景绣回过神来,猛地推开他,走到桌边点上灯,怒气冲冲地瞪着床上看着自己浅笑不语的男人。   “你耍我?”   司马濬冲她招手,她鼓着腮帮走过去。   拉过她的手,打量着她的神色,司马濬失笑地问道:“怎么,生气了?”   一边问一边翻看着她的手腕,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弄疼你?”   景绣见他这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床侧坐了下去,柔声说道:“刚才南宫洐来过。”   司马濬微微诧异了一下,语气不善地问道:“他来做什么?”   “他说他亲耳听到司马峻嵘和临飞的谈话,你遭遇行刺的确是司马峻嵘所为,而且他还派了临飞今晚过来探你的虚实。”   司马濬嗤笑一声,景绣挑眉看他。   他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眉眼间睿智尽现,嘴角微勾,“其实不需要他说我们也都清楚是司马峻嵘所为,而且临飞也闯不进来,他说了等于没说,他之所以这么晚特意跑来不过就是想博得你的好感顺便借机接触你罢了!”   景绣何尝不明白,“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一片好意。”   司马濬不置可否,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以后尽量少跟他接触。”   景绣好笑地看着他,“你不会是吃醋了吧,别忘了,他是我哥哥。”   司马濬一丝不苟地说道:“所以才更要和他保持距离,这是为了他好。”   景绣无话辩驳,虽然觉得他的话听起来怪怪的,但是不可否认他说的对。   ☆、第209章:何时成亲   司马濬斜眼看着她,“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夜里小心?”   景绣点头又摇头,脸上有些微的发热,借着灯光的掩护司马濬根本看不到她脸上的红晕,不过还是能感觉到她的羞怯,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不由地有些雀跃起来。   “我……今晚在这里睡,不然我不放心。”景绣在他打量的目光下,硬着头皮故作轻松地说道。   司马濬煞有介事地点头,嘴角忍不住上扬,却故作淡定地往里面挪了挪,拍着身前的床板,平静地说道:“上来吧!”   景绣一愣,脸色红的更厉害了,忙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打地铺就好了,你自己睡吧!”   司马濬挑眉看她,这么冷的天打地铺亏她想的出来。   不过倒是很少见她这么忸怩的样子,以前在静安寺的时候也曾住过一个房间也没见她害羞成这样。   “上来!”语气不容置喙地重申道。   景绣盯着他看,见他神色坚决,只好忍着羞怯脱了鞋子,机械地躺了下去。身子僵硬,一动不动。   心如擂鼓,跳个不停,以前的时候接近他也没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离他特别近她就忍不住想入非非坐卧不安。   司马濬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忍着笑替她盖上被子,并细心地掖好被角,然后才自己躺下,伸手揽上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景绣紧张的大气不敢出,生怕他有进一步的动作。   以往抱着十分绵软的身体此刻如一个大石块一样僵硬,司马濬眉头皱了皱,这样她睡着不会不舒服吗?   “放轻松,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在她耳边柔声调侃道。   景绣身子倏地一怔,脸上火热,眼神闪烁,“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困了。”   说着就慌忙闭上了眼睛,司马濬轻笑一声,抬手挥灭了远处的烛火。   搂着她睡下,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应该是红叔带着人过来了。   “那个临飞的功夫如何?”为了缓解尴尬,她轻声问道。   司马濬沉默了一瞬,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和青铜不相上下吧。”接着好奇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他来了红叔会扣下他吗?”   如果扣下,临飞作为司马峻嵘的贴身侍卫和最信任的手下,司马峻嵘应该一定会过来要人吧,到时候他们是给还是不给?   如果不扣下,难道濬王府是什么人想来就能来的?而且这次司马濬和蒋迁受伤,还有她受景媛诬陷,这一系列的事情肯定也都跟这个临飞脱不了关系,这么放了他不是太便宜他了吗?   司马濬仿佛看出她的小心思,琥珀色的眸子在暗夜之中亮的惊人,嘴角上扬着漫不经心地弧度。   “临飞应该清楚只要他来了就注定有去无回的,他对濬王府的守卫应该早有了解,如果放他走了,岂不是让他失望了。”   景绣听他话里有话,转过身子看着她,眸子晶晶亮亮的,“扣下他的话,司马峻嵘肯定会过来要人的,他现在以为你还在昏迷,肯定会肆无忌惮的,到时候带着人大闹濬王府怎么办,要是让他发现了师父师娘,岂不是坏了师娘的计划?”   司马濬挑眉看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师娘的计划是在不暴露他们身份前提下去完成的。   “没事,只有你稳住师娘不让她出面就好。”师娘这个人性子比较急,沉不住气,若是让她知道司马峻嵘做了错事还得寸进尺上门闹事,师娘肯定把先前的计划忘的一干二净,冲出来将司马峻嵘狠训一顿。   景绣点头,“我知道,但是师娘不出面的话,红叔能应付他吗?”   景绣不解,况且他们抓了临飞也没用啊,若是想用临飞去要挟司马峻嵘似乎也不太可能,司马峻嵘虽然重视临飞,但是也不太可能为了一个临飞置他自己的利益于不顾。   司马濬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黑夜中峻容更显得贵气逼人,晃花人眼。   景绣不由屏气凝神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浓浓的兴致和趣味,“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司马濬忽然靠近她,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后和脖颈处,引来她一阵战栗。   景绣强忍着别扭,听他把话说完。   眼睛一亮,震惊地看着他,“这样行吗?”   司马濬肯定的点头,语气不容置疑,“当然,我认识临飞不是一日两日了,虽然我和司马峻嵘自幼不合,但是临飞和青铜幼时的关系却十分友好,我相信临飞虽然跟了司马峻嵘这么多年,但是心底依旧有良知,也决不是愚忠之人。”   景绣见他如此肯定,而且他对临飞的了解肯定比自己要深的多,于是也不再怀疑,点头道:“既然这样的话最好不过了。”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司马濬又替她掖了掖外侧的被角,柔声道:“好了时间不早了,睡吧!”   景绣点头,经过这么一番谈话早就忘了尴尬了,打了个哈欠,很快就睡了过去。   司马濬听着她绵长均匀的呼吸声,心里一片宁静,很快也和着她的呼吸声沉沉地睡了过去。   入夜,一道黑影悄悄从王府花园一角动作敏捷利落的翻进来,却不想刚落地就被人团团围住。   他似乎并不意外,反而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抬眼平静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青铜,抬手缓缓取下脸上的面巾。   轻笑一声,叹了口气,“任凭处置,不用手下留情。”   青铜煞有介事地点头,唇角微勾,“当然。”   如今已经不比年少时候的小打小闹了,他们各自为主,太子已经到了容不得王爷的地步了,可以说双方已经势同水火。   这次王爷遇刺,小姐被陷害都是太子策划的,他肯定也参与其中,他既然能不顾旧时的情义对王爷下此毒手,自己又怎会还顾念旧情对他手下留情?   临飞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犹豫地开口问道:“濬王他……伤势如何了?”   青铜眉梢一挑,语气讽刺地问道:“怎么,这就是你今日来此的目的?”   临飞不语,青铜也并不在乎他的回答,给了手下人一个眼神,“带下去吧,等郡主明日醒来再行处置。”   临飞也不挣扎,任由人压着离开。   红叔从暗中走了出来,看着他的背影,叹息一声,“临飞是个有良心的,只可惜跟了太子……”   青铜神色间也浮现淡淡的愁绪,想起年少时在一起习武练剑谈笑风生的日子,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红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临飞兵戈相向最难过的人莫过于他了,只是形势所逼,他必须得这么做。临飞一心一意为太子,他如果对临飞心慈手软很有可能因此害了王爷。   仿佛看出他的担忧,青铜挥开脑中那些久远的回忆,若无其事的笑着开口道:“爹,你放心吧,我不会感情用事的。”   “那就好!”红叔欣慰的点头离开,临飞于他而言是儿时的朋友和兄弟,但是王爷之于他却是一辈子的朋友、兄弟、主子。   孰轻孰重,他应该明白。   *   景绣这一觉睡得超乎想象的安心和满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身侧,已经不见了司马濬的身影。   正疑惑着,就听到一阵轻微的动静传来,扭头看过去,只见他一身白色中衣,外面披着一件青色的风衣,放下手中的书,从凳子上缓缓站起身子,嘴角挂着浅笑,步履平稳地走过来。   “醒了?”司马濬坐在床侧,见她睡眼朦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伸手理了理她垂在额前的碎发,柔声问道。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听着平添了几分魅惑。   景绣轻轻点头,问道:“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虽说毒解了,但是身上还带着伤,需要好好卧床修养。   “我睡不着,你要不要再睡会儿,今天可是要辛苦你了。”   “我睡饱了。”景绣摇头,接着问道:“临飞真的来了?”   她怎么都没有听到动静,是她睡的太死了吗?   司马濬点头,拿过床头叠放整齐的干净衣物放到她面前,“那就赶快穿上衣服吧,师娘还等着我们一起吃早膳呢!”   景绣一怔,摸着手中的衣服,昨夜她过来只穿了身上的中衣在外面披了一件厚披风,这衣服应该是他早上才让人送来的。   师娘又在等着她吃早膳……   那么,现在师父师娘还有府上的下人不就都知道自己昨夜睡在这里的事了……   司马濬见她低着头,望着衣服不动,洁白如玉的耳朵透着淡淡的粉,心里了然,却故作不知,疑惑的问道:“怎么了,要我帮你穿?”   景绣猛的抬头,脸色爆红,结结巴巴地开口:“不、不用了,我、我自己穿。”   说完才发现他憋笑憋的辛苦,脸色都涨红了,顿时意识到他是在故意逗自己。   “你……”羞恼地瞪着他,这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爱开玩笑了,以前那个不苟言笑清冷少言的司马濬哪儿去了?   司马濬见她羞恼,决定不再逗她,正色道:“好了,我错了,你再耽搁下去,师娘就该进来找我要人了。”   “你还说!”景绣瞪着他,只以为他还在故意逗弄自己。   他只好立马补充道:“司马峻嵘也该过来了。”   说起正事,景绣神色才缓和下来,瞪了他一眼,掀被下床,拿着衣服转到床头的山水屏风后面去。   司马濬失笑地摇摇头,自己快速的穿上衣服,然后走到门边,吩咐下人端来洗脸水。   两人洗漱好,景绣一路低着头被他牵来大厅。   “师父师娘早上好!”若无其事地打了声招呼就在毒娘子旁边坐了下去。   “好好好!”毒娘子目光暧昧地看着他们,拉过她的手低着头打量她的神色,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线。   景绣尴尬不已,心知她肯定想歪了,但也不能怪她,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夜别人想歪也很正常,她此刻若是解释只会显得欲盖弥彰。   心一横,算了,她常在这里住,在外人看来她早就没有什么清白可言了,外人的眼光她都不在乎师娘他们误会她更没有什么好怕了。   想到这儿,她鼓起勇气抬起头来,若无其事地吃饭。   毒娘子见状,忙也拿起筷子慈爱的往她面前的粥碗里夹下饭的小菜,“多吃点!”   说着又忙着去招呼司马濬,“濬儿你也吃,多吃点!”   “谢谢师娘!”   天灵轻咳一声,无奈地看着毒娘子,“行了行了,你自己也快吃吧!”   “是啊师娘,你也吃!”景绣拿起一个包子递给毒娘子,师娘的热情实在让她消受不起。   “好,我也吃,我也吃。”毒娘子接过包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目光却依旧热切地盯着他们看。   景绣低着头无奈地看向司马濬,却见对方神色平静若无其事地吃着东西,脸上半点尴尬也没有。   心里不禁暗暗佩服他强大的心理,低头飞快地将碗中的粥喝尽,就从怀中掏出帕子擦了擦嘴,然后让他们慢慢吃,就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毒娘子在后面再三唤她再吃一点,她只作没有听见。   “这孩子害什么羞啊……”毒娘子掩着嘴偷笑。   看向一脸淡然的司马濬,八卦的问道:“濬儿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这肚子大了对绣儿的名声不好。”   最好是趁她在的时候就把婚事给办了,拖得久了,老头子肯定不耐烦早就走了。她这一辈子无儿无女的,在她眼里心里,濬儿绣儿就是她的孩子,如果不能看着他们喜结连理会成为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的。   司马濬手上的动作一顿,成亲?现在还不是时候,崇明帝是不会同意的。   “您和师父慢慢吃,我先走了!”放下筷子,微微颔首,就起身离开了。   毒娘子脸上的笑容一僵,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和绣儿之间的事情她都已经都听红叔说了,他们幼时相识,无故分开,同样在山上学艺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多年之后再次重逢,重新相识相爱,这么美丽的缘分,为什么不抓紧时间成亲呢?   天灵见她一副苦恼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行了,他们不成亲自然有他们自己的考虑,你这不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吗,你以为他们成亲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毒娘子顿时炸毛了,目光犀利地看向他,“成亲有什么不容易的,当年你娶我不就是随便从路边摘了朵花,我就傻傻地嫁给你了吗?”   “你忘了我当时顶了多大的压力了?”   “你这是后悔了?”   “我……”天灵语气一窒,起身妥协道:“行行行,我不跟你吵,你如果真的为他们好就别逼着他们成亲,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完一甩袖,大步离开。   毒娘子气的把面前的碗往前面一推,赌气地说道:“我还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了?”   *   景绣跟着青铜来到地牢,先到宗易那儿转了一圈,见他虽然意志消沉有些呆呆的,但是气色还不错,这才走到临飞所在的监牢。   临飞面色平静地端坐在牢里一个残破的小凳子上,见他们过来,只是微微抬起眼看着他们。   景绣让青铜打开监牢,淡然的走了进去,在临飞旁边的另一张布满灰尘的小凳子上坐了下去。   临飞眉眼间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就若无其事地垂下了眼睑。   景绣面带微笑,如闲话家常般开口道:“临飞,我听青铜说你们从小是玩的很要好的朋友,是不是?”   青铜眉心微蹙,很快又舒展开来,想必这话是王爷告诉小姐的,他不记得自己何曾说过。   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说起这个?临飞对太子的忠心就如同他对王爷的忠心一样坚如磐石,不可能叙叙旧情,就能让他背叛太子。   他还记得幼时,太子想到什么整王爷的恶毒招数,临飞还能偶尔偷偷跑来暗示王爷小心。   这也只能存在记忆里了,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他明知道太子要置王爷于死地依旧一心一意的帮着太子,完全忘了王爷以前是如何待他的了。   ------题外话------   谢谢138**3722送的17张月票,也恭喜亲爱的成为本文第一个举人,一直默默的支持,真的让我很感动,谢谢!   也谢谢所有支持本文的其他亲们,爱你们~   ☆、第210章:演戏   青铜注视着临飞的神情,竟然有些紧张,经过了这么多事,他还会承认他们是朋友吗?不可能了吧,如果还当他是朋友如何还会置王爷的生死于不顾。   临飞唇角轻轻地上扬,细长的双眼如两片柳叶般直视着前方,眼神有些恍惚。一些久远的记忆像是拂过小草的微风般,软软的拂过心头。   六岁那年他父母双亡流落街头,被太子府管家挑中进了太子府,同批进府的下人中他是最小的,因此时常受到其他人的排挤和欺负,但是太子见他伶俐,时常带他在身边。也因此让原本跟在太子身边的人视他为敌,处处刁难他。   七岁那年初春,一年一度的狩猎大赛在东郊皇家猎场如期举行,各位皇子以及满朝文武悉数前往,太子一时兴起带上了他。   初春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太子到了东郊后就完全忘了他,他被同去的下人孤立针对,他们不许他进帐篷去睡断他吃喝,为期十五天的狩猎如果不是青铜奉了濬王的命令关照他,他应该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了。   从那之后他和青铜成了很好的朋友,总是偷偷从太子府溜出来和他一起玩耍,跟他一起读书习武,他也渐渐变得强大进而得到太子重视重点培养……   这些他都记得,永远都不会忘记!   景绣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了过往,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待着。   临飞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了青铜一眼,神色间对那段日子的怀念飞闪而过。   眉眼清冷,声音平静,“郡主想说什么就说吧,不必拐弯抹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景绣眼眸清亮,微微一笑,“我不会杀你!”   临飞无动于衷,神色全无变化,仿佛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或者说完全不在乎她会怎么处置自己。   “我想跟你打个赌!”景绣身子前倾,目光湛湛地看着他,神采奕奕。   临飞扭过头看她,眉头微蹙,眼中尽是困惑。   “临飞,我知道你本性并不坏,也从来没想过要伤害濬王。”景绣语气笃定,“但是你自幼跟在司马峻嵘身边,你的忠心不允许你违背他的命令。”   临飞狐疑地看着她,“……郡主想说什么?”   景绣起身,缓缓说道:“你也看到了,司马峻嵘已经到了完全容不下濬王的地步,濬王此次凶多吉少,日后太子府和濬王府必将水火不容兵戈相对。自古忠义不能两全,你夹在中间一定十分为难。”   “……你夜闯王府,落入我们手中,我们有理由杀了你。可是王爷不忍,再三嘱咐我放你回去。”   “王爷他……”临飞神色间有所动容,“临飞不值得王爷如此宽容。”   景绣深以为然,“我也如此认为。”蹙着眉头,话锋一转,“但是王爷的话我不敢不听,所以……”   她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临飞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濬王危在旦夕,他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如何还能活命。   但是听了景绣的话,也不由紧张了几分,他不是怕死,只是觉得他欠濬王许多,自己还不能报答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只要不让他背叛太子,他愿意为濬王做任何事,哪怕要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青铜虽然觉得景绣的话里充满了阴谋的味道,但是也选择沉默,心里十分好奇她说这些话到底有何目的。   此刻听到她说要放了临飞,吊着的心放了下去,对她接下来的话十分好奇,也有些紧张,他知道以小姐的性子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放了他,必定有条件。   景绣目光在他们二人的面上转了一圈,故意卖关子吊他们胃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所以,我会放了你,但是前提是你配合我演一场戏。”沉静如水的眸子定定地落在临飞的脸上,“演完这场戏我就放了你,我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临飞和青铜都是一脸困惑和好奇,默契地相视一眼,又都飞快地转过头。   “怎么,怕有诈?”景绣挑眉看着他,语气有些故意激他的味道。   临飞若有所思,目光探究地看着她,“不,不是。”   他只是想不明白她到底要他配合演什么样的戏,心里有些慌乱罢了。   景绣点头,一锤定音,“既然不是,就这么说定了,跟我出去吧,记住,待会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看我眼色行事。”   说着转身走了出去,纤瘦的背影笔直修长,仿佛有着让人忍不住信服和追随的力量。   “等一下!”临飞鬼使神差的跟着她挪动了两步,急匆匆的叫道。   景绣扭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临飞踌躇了一下,最后咬牙道:“濬王中的南疆秘药是宇文烈给的,他那儿应该有解药。”   这应该不能算是出卖太子吧,他心里复杂地想。   景绣微微一挑眉,眼中厉光一闪,点点头,“知道了。”   宇文烈……伤害司马濬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临飞愣在原地,有些犹豫不决,心里“突突”地跳,从第一次见她她就给他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让他莫名的不敢接近,总感觉她能在不声不响就让人消失一样。   “走吧!”青铜见盯着景绣的背影发呆,催促了一声,就自己率先跟在了景绣身后。   *   景绣刚出地牢,红叔就神色匆匆地跑过来,“太子已经在门外了。”   虽然只是他一个人,气势却不小,趾高气扬高高在上。   景绣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已经跟出来的青铜和临飞,嘴角微勾,伸手,“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红叔忙从怀里掏出两张纸递到她手里,“准备好了!”   景绣展开看了一眼,重新叠好放进怀里。眼中精光闪烁,如一只算计着肥肉的狐狸般。   含笑说道:“放他进来吧!”   红叔点头离去。   青铜和临飞已经出来,景绣目光无波地看了临飞一眼,语气淡淡地说道:“给他绑根绳子吧!”   虽然是演戏也要立求真实一点的好。   青铜一愣,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见他不动,景绣调侃道:“怎么,舍不得?”   青铜脸色蓦地一红,忙点头应是,转身重新下了地牢去寻绳子。   景绣轻笑一声,转身往大厅的方向而去,留临飞一人在原地。   大厅里,司马峻嵘已经神色傲然地坐着了。脸色很臭,就像来讨债的。   见到景绣也只是微微抬眼瞄了她一下。   景绣同样阴沉着一张美的让人窒息的脸,不急不缓地走到主位上坐了下去。   “濬王危在旦夕,府上闭门谢客,不知师兄如此着急硬要进府所为何事?”语气不善,不加掩饰对他的不欢迎。   司马峻嵘轻笑一声,这才正眼看她,语含讽刺,“怎么,濬王昏迷不醒,这濬王府就变成绣儿坐镇了?你们何时成的亲,于情于理都该通知师兄一声啊?”   这论情他是司马濬堂兄她景绣的同门师兄,论理他是君司马濬是臣,他又是西临贵客,怎么都够资格参加他们的婚礼。   景绣又怎会听不出他的讽刺,他这是在讽刺她多管闲事。   微微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师兄说笑了,我和濬王成亲之时自然不会落了师兄的请柬。”   说着语气一转,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沉重地说道:“濬王昏迷之前再三叮嘱红叔,在他昏迷期间,府上的事情由我全权处理,怎么,师兄觉得有比我更适合管理王府的人选?”   司马峻嵘冷笑一声,也没心思去和她争论她是不是适合管理濬王府,转了话题,冠冕堂皇地说道:“昨天晚上本太子派了最得力的手下代替本太子过来看望濬王,结果一直不见他回来,不知道绣儿是否知道他的下落?”   景绣端起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抬眼蹙眉看他,诧异道:“是吗,竟有这回事,昨天晚上并不曾有任何人来府上啊!”   说着一脸凝重地看向一旁站着的红叔,问道:“昨天晚上有人来过吗?”   红叔严肃的答道:“没有。”   司马峻嵘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心里气极,要说有什么人比她景绣更适合管理濬王府的话不就非他莫属吗?   景绣凭什么在这里充主人,联合红叔这个老东西来糊弄他?   “我的侍卫临飞,红叔应该并不陌生吧?”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睛微眯目光犀利地看向红叔,“红叔应该不至于这么健忘吧?”   红叔忙诚惶诚恐地弯腰,“当然记得,原来太子派来的人是临飞啊,可是,老奴真的不曾见他来过。”   司马峻嵘双拳紧紧地攥起,语气凌厉,压迫力十足,“临飞跟了本太子多年,办事一向稳重,本太子既然派他过来他就不可能不过来,本太子敢断定临飞必定在这府中,若你们执意不交出人来,休怪本太子不讲情面!”   景绣冷眼看着他,昨天还一副温和斯文的样子,一得知司马濬很有可能命不保夕就原形毕露了。   也罢,她也不和他绕弯子了。   “没错。”她目光坦然地看向他,“临飞确在府上,我抓了他,并且打算杀了他泄我心头之恨。”   目光变得挑衅起来,仿佛在说:我就算杀了他你又能奈我何?   司马峻嵘神色一凛,“绣儿这话就奇怪了,师兄竟不知道临飞何曾得罪了你?”   景绣垂眸一笑,漫不经心道:“师兄何必装傻,人在做天在看,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要临飞的命,师兄是给还是不给?”   司马峻嵘沉默了,过去的十年他对这个师妹并不了解,但是在平阳城的这段日子有关于她的所有传闻他都已经了解的一清二楚了,从这些传闻来看这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司马濬如今命不保夕,她狗急跳墙什么事做不出来。   虽然他很确信这次刺杀行动天衣无缝,不可能让人抓到把柄,即便如此怀疑他的人数不胜数,但是奈何没有证据又是在西临,没人会站出来指责自己。   而且真真假假,虽然有很多人怀疑他但也有很多人怀疑这是有人在借着他和司马濬不合筹划了这次刺杀行动让他背黑锅。毕竟司马濬一出事,所有人第一个怀疑的肯定都是他。   但若是她出去大肆宣扬他是幕后主使,那么那一部分不信的人也都会信了,事情闹大了传回东旗父皇的耳朵里,那么……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心中已经百转千回将激怒景绣可能造成的影响通通想到了。   景绣也不着急,沉着一张脸漫不经心地喝着茶。   就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她忽然像是妥协般的放下杯子,“这样吧,我拿西临的两间铺子换临飞一条命,师兄以为如何?”   司马峻嵘神色一怔,有些心动,但是更多的是怀疑,目光犀利地打量着她,两间铺子,她的还是司马濬的?   景绣从怀中掏出先前从红叔手中拿过的两间铺子的转让合同,重新交给红叔递去给他。   “这两间铺子虽然不赚钱,但是足够买临飞一条命了,师兄以为如何?”   司马峻嵘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接过红叔递过来的店铺转让合同,认真仔细地将两张都看了一遍。   虽然只是两间茶楼,并且不在平阳城内,但是于他而言也是巨大的诱惑。   他正愁在西临的势力不及司马濬呢,这两间茶楼就是他在西临安插势力和眼线的开始。而且还是司马濬名下的产业,这就更合他心意了。等司马濬一死,他再慢慢吞并他名下的其他产业,到时候……   景绣不动声色地注意着他的神色,估摸着他应该想到了最美好的地方,冷冷出声道:“不过是看在师兄妹一场给师兄一个面子才愿意拿出两间茶馆补偿师兄的损失,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不是吗?”   司马峻嵘被她打断思绪,抬眼不解地看着她,什么叫没有必要?   景绣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临飞他本来就该死,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便宜了他!”   司马峻嵘身子微微一震,被她眼中燃烧的仇恨吓到了般,她不是看在他们师兄妹一场的份上这么做的,她是畏惧自己的身份,她在用这两间茶楼收买自己。   她要为司马濬报仇,但是也不敢或者说没能力动自己,只有把矛头对准临飞,之所以拿出这两间茶楼是为了安抚自己,他怕自己因为临飞的死迁怒她找她麻烦。   她在告诉自己,刺杀事件以临飞的死结束。   “好!”他欣然点头,将转让合同揣进怀里,起身看着她,“你放心,临飞随你处置,师兄绝不追究你的责任!”   事情比想象中进行的还要顺利,省了她不少口舌。景绣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冷冷的,有些不情不愿。   司马峻嵘心情愉悦,“凭你的姿色和在百姓心中的威望还怕找不到比司马濬更好的男人吗?以后有需要只管来找师兄,师兄能帮的一定帮你!”   看样子,红叔他们对她十分信服,她能随意处置司马濬名下的产业这一点对他来说十分重要,有她帮忙的话他将司马濬名下的产业占为己有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景绣心内冷笑连连,面上却依旧冷若冰霜,看都不看他一眼。   司马峻嵘丝毫不介意她的态度,想必她的心里此刻对自己恨之入骨,但是又没办法报仇,这种滋味一定非常难受吧,态度不好也是正常。   “你好好照顾濬王,有什么需要尽管让人去找我,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神色愉悦,脚步轻快地离开。   景绣在后面高声道:“我可以让你见临飞最后一面。”   司马峻嵘摆摆手头也不回,临飞跟他一场,能够死的有价值也算是他的造化。   ☆、第211章:真是一只小狐狸   景绣讥笑地看着他的背影,高声道:“出来吧!”   青铜率先走出来,接着被绳索捆绑住的临飞也慢慢走了出来,看着司马峻嵘离开的方向,神情说不出的落寞,但似乎并不愤恨也不意外。   景绣给青铜使了个眼色,让他解开临飞身上的绳索,原本以为司马峻嵘会要求见临飞最后一面,却没想到他如此绝情,临飞跟了他这么多年,忠心耿耿,他竟然如此毫不愧疚地说舍弃就舍弃了。   狠心绝情至此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星眸沉静地看着临飞,樱唇轻启,“你看到了,这就是你一心跟随的主子,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的生死,你为了他出生入死真的值得吗?”   临飞神色自若,并没有大的变化。脱下身上的绳索,淡淡地笑道:“我的命是太子给的,太子身边有很多我这样的下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太子殿下又怎么会在乎区区一个下人的生死?”   景绣目光定定地打量着他的神情,见他虽然面色无波,但是眼神中还是透露出了一丝受伤。   “我知道你感念太子府这么多年的养育教导之恩,但是你这么多年为太子做的事情已经足够偿还这份恩情了。”   临飞抬眼蹙眉看着她,听出她话里有话,她在告诉他,他不欠太子什么。   但是她这样的用意是什么呢?   就算他从此和太子两不相欠,毕竟主仆一场,他是不会出卖太子的,她如果想从自己嘴里套出太子的把柄那是不可能的!   仿佛看出他在想些什么,景绣轻笑一声,摇头道:“你放心,我不要你出卖太子。我和王爷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们也并不想为难你。”   临飞更不解了,既然如此她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景绣开门见山道:“我不跟你绕弯子了,刚才的对话你应该都已经听到了,我给太子的两处茶楼在濬王的产业里不算最赚钱的铺子,但也是生意兴隆日进斗金的,我想你应该清楚茶楼这样的地方最是鱼龙混杂,是收集情报的绝佳地方,所以这两处茶楼对于濬王而言意义非比寻常。”   临飞怔怔地看着她,她说的他自然明白,太子也肯定明白所以才会那么轻易的就舍弃自己,茶楼生意再好能得到的利润也是有限,更何况太子如今有半座云山金矿在手,又怎么会把茶楼所得的那点利润看在眼里?   太子看中的正是茶楼鱼龙混杂,是个适合收集情报的地方。   也就是说濬王不仅仅是舍弃了两个茶楼换他的自由身,而是舍弃了两个情报收集地点。   “为什么?”   他不明白,他值得濬王花这么大的代价吗?   既然不指望他能说出太子的把柄,要他还能有什么用呢?   景绣摇头,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不为什么,只是为了让你之后不必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让你不必夹在濬王和太子之间左右为难。”   临飞嗫嚅着唇看着她,他们大费周章的导演这一出戏不就是为了让他看清楚太子对他的态度,让他对太子寒心,从而远离太子转而帮助他们吗?   是他想错了吗?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她只是在不求回报的帮他还清欠太子的恩情,让他可以不再处于那种左右为难的境地?   景绣无视他的目光,优雅地起身,嘴角微扬,神色恬淡地说道:“现在你可以走了,从今天开始你不仅不欠司马峻嵘的,你也不欠濬王和青铜的。”   她离开大厅,准备去见师娘,心中却在默数:一、二、三、四、五……   刚准备念“六”,身后传来临飞急切的声音:“等一下!”   转身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临飞讥笑地看着她,咬牙道:“郡主好计策!”   景绣上前两步,眉头紧蹙,眼中有些许愠怒之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差点上了郡主的当了!”临飞眼中晦涩不明,语气透着讽刺,表情却相当的平静。   景绣沉静地看着他,两人目光相对,似有火花相撞。   青铜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对于刚才听到的看到的一切都似懂非懂,询问地看向红叔,红叔目光专注地看着景绣和临飞并没看向他。   景绣重新走回刚才的位子上坐下,声音拔高了几个幅度,视线不离临飞,“怎么说?”   临飞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地说道:“郡主真的是在帮我吗,我怎么觉得郡主是在让我众叛亲离孤立无援呢,离开太子失去主子,离开濬王和青铜失去朋友,我自小在太子府长大,离开太子府又能何去何从?”   景绣轻笑一声,看着他不停点头,“不枉王爷那样盛赞你,的确聪明过人。但是我只能说很抱歉,你说的这些我之前根本没有考虑到。”无声的叹了口气,自责地说道:“我真的没想到让你自由竟然就是把你推向孤身一人的境地,你若不说我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临飞目光狐疑,她神色陈恳,语气自责,他不能确定她说的到底是真话假话。   “信不信随你!”景绣坦然地接受他的打量,“当然,如果你想重新跟随太子的话,我可以去跟太子说。”   临飞实在看不透她说的话到底哪一句真哪一句假。   “不用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太子殿下既然舍弃我选择了那两间茶楼,我再回去有什么意义。”   “你倒是个明白人。”景绣赞赏地点点头,然后十分好奇地问道:“那你打算去什么地方,做什么营生,你告诉我,能帮的我一定尽力!”   临飞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抬眼看着她,说道:“很多事情不是说两清就能两清的。”   景绣唇角的弧度凝滞了一下,然后很快又更大幅度的上扬,眼含期待地看着他。   “我不欠太子的,也不欠青铜的。”临飞缓慢却清晰地说了这一句,扭头看向青铜,扯着嘴角苦涩地说道:“我们各自为主,就算兵戈相向也是形势所逼非你我本意,我们都没有错。”   青铜点了下头,他说的对,他们各自为主刀剑相对也只是形势所逼说不上谁对谁错,他也从来没有觉得他对不起自己。   他只是生气他忘了王爷那些年对他的照拂之恩。   见他点头,临飞会心一笑,转过头来,目视前方,神情虔诚,仿佛在对着某个不存在的神灵起誓:“我临飞对不起的人只有濬王殿下,所以我要用余生好好偿还报答濬王殿下。”   景绣露出一个毫不意外的笑容,用无比欣赏的目光看着临飞,司马濬果然没有看错人,也果然猜的极准。临飞只是觉得自己欠司马峻嵘的才会助纣为虐,只要让他意识到他不欠司马峻嵘,那么他就不会再愚忠下去。   青铜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临飞,心里狂喜,却忍着大叫的冲动,和红叔相视一眼,见红叔脸上也有显而易见的激动之色,方才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也没有理解错临飞话里的意思。   他这是自愿留下来一起效忠王爷了吗?   景绣满意地起身,欣慰地看着临飞,“你也不欠濬王的,濬王是欣赏你才会照拂你,这是他自愿做的,并没有奢求过你的报答。”   临飞不语,他自然明白她说这话的目的。她是怕自己误会濬王对他这么法外开恩是另有所图。   当年他不过就是个一无所有的孩子,濬王殿下那么高高在上怎么会想到要他的报答?   就算是如今的他,也不过是对太子了解的多一点罢了,除此之外依旧一无所有。但是濬王自己对太子的了解并不比他少,甚至还比他要深。   换句话说,就算有所图又怎样呢?报恩不是应该的吗?   景绣离开后,青铜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还是红叔上前来对着临飞笑呵呵语气慈爱地开口,“临飞,欢迎你加入濬王府!”   以长者的姿态,眼神充满期许地看着他,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红叔!”临飞神色自矜,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   红叔点点头,大步离开。   青铜此刻也已完全回过神来,激动地上前来,双手按上临飞的双肩,“王爷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王爷的毒……”临飞忧心忡忡地道,“我可以去宇文烈那里寻找解药。”   无论如何,哪怕拼掉这条命他也一定取回解药,救回王爷!   青铜笑道:“你放心吧,王爷已经没事了。”   临飞只微微诧异了一下就已经明白过来封锁王爷病情好转的消息肯定是有什么特殊打算的,说不定就是为了对付太子……   对于太子那么轻易的舍弃自己,他并不是不难过的,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太子对他说不上好却也说不上坏,但是他对太子始终有着一份感激,也原以为自己于太子而言和一般的手下不一样。   可是没想到,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   景绣刚来到清枫院司马濬的房间,毒娘子就忙站起了身子走向她,看向她的身后,语气冲冲地问道:“司马峻嵘呢?”   景绣好笑地拉着她重新坐了回去,看向同样一脸好奇看过来的天灵和司马濬,笑回道:“师兄已经拿了东西回去了?”   司马濬嘴角微勾,这个结果完全不出他所料,丝毫不意外。   天灵目光充满了睿智的光芒,拿了东西?看来嵘儿是被她算计到了。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对嵘儿的栽培虽然比不上对濬儿用心但是到底是一心希望他能成为将来东旗的中流砥柱的,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能被绣儿算计了去。   他这么多年的的教导看来并没有起多少作用。   毒娘子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一早上就被人告知绣儿今天要接待一位特殊的客人,他们下山的事情并不想招摇搞得人尽皆知,所以自动回避了,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出来。直到刚才听下人禀报客人已经走了,才到濬儿这里来。   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这“特殊的客人”指的就是司马峻嵘。   看着景绣脸上隐现的奸计得逞般的光彩,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问道:“东西,什么东西?”   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濬儿这次差点丢了命她能沉住气不一刀结果了司马峻嵘已经是个奇迹了,竟然还送司马峻嵘东西,这真的太奇怪了!   景绣被她盯的头皮发麻,目光闪烁地问道:“师娘和师父真的不见见两位师兄吗?”   叶师兄想必会十分想念他们的,若是以后知道他们来了平阳城而自己却没有告诉他,他一定会怪自己的。   天灵默然不语,如今他们都已经出师,身份尊贵,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他不想再跟他们有过多的牵扯,这世间事他真的不想过多插手。   “当然要见,你马上就派人去将寻儿给我叫过来,我都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上次见他还是他假送那个三皇子上山休养,这算起来都好几个月过去了。”   景绣点头,“好,我马上让人过去通知叶师兄过来。”   毒娘子点头,眼神微眯,声音拉的长长的,“至于那个司马峻嵘……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告诉我你到底给了他什么东西?”   景绣眼中一道精光飞逝而过,故作无所谓地说道:“不过就是两间茶楼罢了。”   “什么,他把濬儿害成这样你还给他两间茶楼?”毒娘子炸毛了,十分不理解地看着她。   景绣振振有词地说道:“我不这样能替他报仇吗?”   毒娘子不解地看着她,她怎么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呢?   景绣在她旁边坐下,耐心地将事情简单的解释了一遍。   毒娘子不仅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加激动了,“那临飞也是听命行事,你抓了他有什么用,冤有头债有主,要杀濬儿的人是他司马峻嵘!”   “这个……”景绣一脸为难,怯怯懦懦地开口:“他是东旗太子,我……只能拿他的手下出出气了……”   “东旗太子怎么了?”毒娘子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哪怕是司马峻嵘他老子来了,在她面前也得毕恭毕敬的。   “你放心,师娘一定帮你把这两间茶楼要回来!”毒娘子承诺道,面上若有所思。   景绣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浅笑,冲司马濬眨了眨眼睛。   司马濬失笑地摇摇头,她这是连师娘都一并算计上了,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小狐狸。   天灵将他们两人不着痕迹的互动看在眼里,嫌弃地看了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毒娘子一眼,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真是丢他的人!   毒娘子猛的抬起头看了过来,他蓦地一惊,忙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喝茶。   毒娘子轻哼一声,心想这个死老头子肯定又见不得自己说司马峻嵘那个混小子的坏话。   *   接到崇明帝让她进宫的圣旨景绣并不意外,可是当看到门口停着的马车时不由震住了。   马车整体呈深红色,上面雕刻着金色的蟠龙花纹,华丽庄严又不失古朴大气,上面还挂着皇室的标记。   据她所知也只有她的外祖母叶老夫人有资格做这样的马车。   殷全见她神色震惊地盯着马车看,笑嘻嘻地说道:“郡主,这是皇上的恩典,除了如叶老夫人一般上了年纪德高望重的老人坐过外,就只有郡主您了。”   景绣恢复镇定,点点头走向马车,马车前静立的两个宫女忙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上去。   马车内异常宽敞,座位上铺子厚厚的羊毛毯,完全可以让她当床睡。中间的小几上放着几盘精致可口的点心,小几下面的炉子上还温着喝的东西。   景绣眼眶有些酸涩,这简直就是五星级酒店的待遇。   马车不急不缓地往皇宫的方向而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189**7896送的五星评价票和七张月票,动力满满,所以今天这么早就更文了~   很多亲可能不能理解为什么像福宁这样的小萌新作者会那么在乎票票,票票不是钱,就算所有看文的亲都给福宁送票票福宁也登不上月票榜,那么要票票有什么用呢?   答案是:什么用都没有。   只是看到票票会莫名的激动,我知道有人在支持我鼓励我,会让我产生写文的动力。   没有推荐的情况下,每天的稿费只有个位数,福宁的时速只有一千五,所以稿费不是写文的动力,知道有人在看有人在支持这才是写文的动力和坚持下去的理由~   么么哒,爱你们~   ☆、第212章:神医也不能包治百病   人群中一个身材纤长气质高贵典雅的女子,一袭淡青色衣裙,披着同色披风脸上戴着白色面纱,静静地看着马车,视线随着马车的移动而移动着。   目光热切,仿佛能透过马车看到里面的人一样。   身边的丫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低声道:“公主,那马车好华丽,好像是去皇宫的方向呢!”   朝阳点头,眉眼间神色淡淡的,“是景绣。”   “嗯?”丫鬟疑惑一声,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景绣不就是那个长得比公主还要美的福宁郡主吗?   “小姐怎么知道的?”虽然是郡主但到底不是真正的皇家人,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相府庶女罢了,也配坐这么华丽的马车?!   马车消失在人流中,朝阳有些留恋的收回视线,仿佛看出丫鬟神色间的不屑,淡淡挑眉,“除了她还有谁配的上这么华丽大气的马车?”   丫鬟从来没见她夸过别的女子,偶然听到她如此高看景绣只以为她说的是反话,奉承地笑道:“她是个什么东西,如何能跟公主相提并论,依奴婢看只有公主才配坐那马车。”   “是吗?”朝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目光中透出一丝厉色。   丫鬟听出她语气古怪,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战战兢兢地看着她,硬着头皮,好不容易从牙缝中挤出一个“是”。   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个重重的耳光。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说她?”朝阳语气冷硬,咬牙切齿。缓缓落下手臂,眼神阴鸷转身离去。   丫鬟被打的发懵,公主这是怎么了,以往不都是见不得比她美的女子的吗,自己只不过是抓住她一贯的心理贬低那个景绣罢了。原以为公主会很高兴,却没想到竟然适得其反了。   这真的太奇怪了!   既然公主不喜欢自己说那个景绣的坏话那自己就说她的好话。   她连忙跟了上去,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痛楚,笑容灿烂,语气崇拜地说道:“公主,奴婢听说郡主是大名鼎鼎的扁鹊仙子呢,真是人美心善与众不同呢!”   她虽然脸上一派轻松心里却有些惴惴的,生怕再一次惹怒朝阳,又挨一个耳光。   朝阳讥笑地看了她一眼,将她的小心思都看在眼里,却并不生气。   “她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丫鬟吊着的一颗心稳稳的落了下去,虽然猜不透她对待景绣的态度为何如此反常,但是也没有接着深想下去,她只要喜公主所喜恶公主所恶就好了,这样就能少挨打,她也就满足了。   “依奴婢看福宁郡主比那个瑞安郡主还要得皇上皇后娘娘宠爱呢,皇上将招待公主和各位来使的任务交给福宁郡主,说明皇上很看重她的能力……”   既然摸清了公主对福宁郡主的态度,她就尽管捡公主爱听的话说就行了。   朝阳面纱下的嘴角挂着愉悦的笑容,虽然明白她不过是在讨好自己,说出的话并不一定真心,但是她听着舒服就好。   回到驿站,刚好和准备出门的宇文烈兄妹撞上,各自颔首,就各走各的路。   回了房间,丫鬟帮她取下脸上的面纱,替她倒了杯热茶,见她神色不复在路上的轻松,仿佛在沉思。   忍不住问道:“公主您在想什么呢?”   朝阳喝了口热茶,抬眼瞥了她一下,若有所思地开口:“我在想如果我弄到解药交给景绣,她会怎么感谢我……”   丫鬟蓦地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竖起食指放在嘴前,神色震惊地看着她,轻轻地提醒道:“公主,千万不可啊,要是被太子知道了……”   她知道公主口中说的解药就是能救濬王殿下命的解药,看来公主真的很喜欢那个福宁郡主,竟然愿意为了她而得罪太子殿下。   但是她不得不冒着激怒公主的危险提醒她,万一这件事被太子殿下知道了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公主可就惨了!   朝阳眉梢一挑,不以为意地问道:“他知道了又怎么样?他能把我怎么样?”   丫鬟语气一滞,的确,太子殿下不敢得罪公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那么斯文又文质彬彬的太子就是感到莫名的害怕。   “不过……”朝阳没心思去在乎她怎么想,踌躇不定地说道:“我虽然想让她对我产生好感欠我一个人情,却不想救那个冰块……”   母后一直莫名其妙的不喜欢那个冰块脸,一直巴不得他死,所以才会格外喜欢和他不对付的司马峻嵘。   可以说,司马峻嵘能获得母后的青睐并让母后最终决定培养扶持他的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和母后一样足够恨司马濬。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司马峻嵘就是靠着这一点才在母后的帮助下小小年纪就当上了储君的。   有的时候她甚至在想,司马峻嵘并不是真的恨司马濬,他只不过是早早就探知了母后的心思,为了获得母后的关注才也开始针对司马濬的。然后不知不觉间针对司马濬就变成了他的习惯,改不掉戒不了。   丫鬟道:“那就不要救了,公主想和郡主交好方法多的是。”   朝阳不语,轻轻蹙着眉。   *   崇明帝打量着景绣,见她气色如常,眼睛亮晶晶的,完全没有因为司马濬的伤势阴郁。心里轻轻松了口气,道:“司马濬遭遇刺客的事朕已经听说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有她和天灵夫妇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他也只是象征性的关心一下,毕竟是未来女婿。   “好多了。”景绣看着他,“你接我进宫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司马濬的伤势如何南宫珏肯定早就告诉他了吧,何必多此一问。   崇明帝拧眉,也就只有她敢用“你”来称呼他了。   “还有不到十日就是万寿节,皇后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你鬼点子多想让你最后给点意见,为了方便起见,你还是搬到听雪阁住一段时间吧!”   景绣想都不想地回道:“不行,司马濬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有你师父师娘在你不必担心。”   “我亲自照顾比较放心,而且师父师娘难得下山一次,怎么好劳烦他们。”   崇明帝也不生气,她的反应早在他预料之中,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神色丝毫没有松动,无奈叹息道:“自己在外面多注意安全,濬王既然身上有伤你就留在濬王府好好照顾他吧,相府暂时就不用回去了。”   他这个做皇上和爹的完全被她吃的死死的。   景绣拱手道,“多谢!”颇有点江湖侠女的气概。   崇明帝失笑地摇摇头,摆摆手,“皇后在等你,朕还有政事处理。”   景绣福身一礼,就退出了御书房,她出去,南宫璃进来,擦肩而过。   她行了一礼,看到南宫璃神色平静地对她微微颔首,心里有些诧异,等他从身边走过她才直起身子看着他的背影,过去的恩怨纠葛袭上心头,他如此态度算是将往日的一切都放下了吧。   真好,她觉得浑身一阵轻松,不管怎么说南宫璃都是她的大哥,虽然她对他没有丝毫感情,但是他们两不合,父皇心里一定会不好受。而且皇后待她极好,她如果和南宫璃斗的你死我活,还怎么面对皇后。   南宫璃进来,这是他解除禁足后第一次来御书房。   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行礼叫了声“父皇”,心里有点微微的紧张,手心里全是汗,呼吸都不受控制的放的轻轻的。   崇明帝看出他的紧张,温和地说道:“朕很欣慰。”   南宫璃愣了一下,错愕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心里不禁后怕,这个时节即使在屋内也能感受到这个时节该有的凉意,然而他的后背却沁出了一层汗,中衣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他忽略身上的不适,尽力平静地开口道:“以前的事情是儿臣的错,如今儿臣已经醒悟过来,断不会再执迷不悟,让父皇母后操心!”   崇明帝嘴角扬起笑意,之前林枫上报的消息,景媛又想利用大皇子对付绣儿,大皇子丝毫没有吸取先前的教训继续执迷不悟……   他一边让人紧盯着他,一边暗暗恨铁不成钢,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他就说嘛,璃儿虽然不成器不如其他几个儿子头脑清楚,但是也绝对不笨,甚至很有歪才,怎么可能一而再受那个景媛的蛊惑。   “你能这么想,朕很高兴。”   “儿臣有一事……”南宫璃犹豫着开口,心如擂鼓,战战兢兢。   崇明帝此刻心情舒畅,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慈爱,见他如此小心谨慎的样子,进门到现在一直都没敢抬眼看他,心知以前发生的一切对他的影响甚大。让他变得谨慎和收敛的同时,也让他变得小心和不安了。   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声音温和地说道:“璃儿有事但说无妨!”   南宫璃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立马低了下去,垂在腿侧的双手紧了紧,鼓着勇气问道:“父皇和母后为什么对景绣如此特别?”   他问过母后同样的问题,母后只警告他千万不可再与景绣作对,否则不仅父皇不会放过他她自己也不会放过他。   他不明白,明明在他禁足之前母后对景绣的态度还没有这么好,他派人打听过他禁足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然而并没有找到母后忽然对景绣转变态度的原因。   崇明帝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现在还不是公布真相的时候,如果是别人比如老二老四来问他,他直接无可奉告。   可是这个人是璃儿,他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经历这么大的起伏,如今已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面对自己如此的小心谨慎战战兢兢,自己的态度是决定他能否走出阴影和多久走出阴影的关键。   “璃儿,朕只能告诉你朕欠绣儿的,所以会尽朕所能补偿她。”   南宫璃听出他话里的紧张,父皇在害怕他们之间会因为之前的事出现裂痕。   “儿臣知道了,如果没什么事儿臣先告退了!”   说着他转身往门外走去,御书房内的气氛让他觉得压抑,原来不止他怕父皇,父皇也怕他。   崇明帝见他走的急切,仿佛要逃离这里一般。从金黄色雕刻龙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南宫璃仿佛能感应到他的心思般,步子一顿,没有回头,说道:“父皇,儿臣不怪您,儿臣的确没有帝王之才。”   说着,再次抬脚跨出了门槛,消失在崇明帝的视线之中。   崇明帝由衷地笑了,连日来的阴霾从心上一扫而空。   *   景绣来到皇后宫,二公主南宫泠和瑞安郡主都在。   她还没来得及行礼,皇后就笑着开口让她免礼,并招手唤她,“来,坐到本宫这儿来!”   景绣微微一笑,款款走上前就着她的手紧挨着她坐了。   皇后拉着她的手,神色关切地问道:“濬王的伤势如何了?”   景绣眉头立马染上一丝忧色,嘴角牵起一丝苦涩,“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虽然我暂时还没找到替他解毒的法子,但是我相信总会有办法的!”   皇后刚要开口,被人抢先了,“还没找到法子,你不是神医吗?”   语气充满担忧还有浓浓的责备,景绣抬眼看去对上的正是瑞安控诉的眼神。   “谁告诉你神医就能包治百病包解百毒的?”景绣神色凌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你……”瑞安被她这么一呛声,脸色青白交加,但是碍于皇后在场也不敢放肆,咬着唇,泫然欲泣地看向皇后,“皇伯母……”   “好了!”皇后不满地看着她,“濬王重伤绣儿已经很难受了,就算是天灵老人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包治百病。”   瑞安语气一窒,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说道:“我只是担心濬王殿下,毕竟他也是我们西临的贵客若是有个万一只怕不好对东旗交代……”   景绣神色淡淡地看着她半掩在袖子下的双拳,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恍然大悟地说道:“看来郡主并不是真的关心濬王啊。”   只是关心没办法向东旗国交代而已。   “我……”瑞安愤愤地看着她,否认也不是,不否认也不是。   她当然是真心关心濬王,自从得到濬王遭到刺杀的消息她的心就一直悬着,吃不下睡不着的,几次去濬王府迎接她的都是紧闭的门扉,任丫鬟如何敲门嘶喊就是没人开门,让她忍不住怀疑里面是不是根本没人。   如何向东旗国交代那是皇伯伯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才不会操心这个。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本宫有话和绣儿单独说。”皇后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她和神色古怪的南宫泠,冷声说道。   她们都和绣儿不合,绣儿想必也不想看见她们。   “……是。”瑞安心不甘情不愿地行了一礼,和南宫泠相视一眼并肩走了出去。   走出皇后宫,南宫泠不由被外面吹过的一阵冷风冻的瑟缩了一下,宫女忙替她披上披风,她拢了拢披风,挥退宫女,和瑞安并肩走着。   宫女们都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瑞安怀着对景绣的恨和对司马濬的担心,心事重重地走着,丝毫没有在意到落后她一步一直偷偷观察她的南宫泠。   南宫泠一边观察她的神色,一边想起了在相府当众被父皇母后训斥并被强行带走的场景,心里燃起熊熊烈火,却努力压抑着。   看着瑞安,叹息道:“母后以前经常夸你蕙质兰心乖巧可人是闺阁女子之典范,对你比对我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如今却……”   说着摇摇头,脸上是对今非昔比的释然和无奈。   瑞安被她戳中了心事,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柔嫩的掌心,景绣来之前皇伯母还对她和颜悦色赞赏有加呢,结果景绣一来皇伯母的对她的态度立马就变了。   ------题外话------   八月份每天更新9000+哦~   最后一天了,有票票的别捂着砸给喜欢的书吧~   ☆、第213章:柔妃出事   南宫泠一边注意她的表情,一边意有所指地说道:“唉,原本她只是个相府庶女,根本配不上濬王,可今时不同往日,她是父皇母后的义女,别说是你了,就连我这个嫡出的公主都要矮她一头。由父皇母后保媒,她要嫁给濬王就容易多了……”   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担忧和困扰的事情,瑞安停下脚步,脸上隐现焦急和不安。   的确,如果是先时的景绣,虽然是天灵的弟子能让人高看两分但是这无法改变她低贱的出生,堂堂四国之首的东旗战神王爷司马濬如何能娶一个庶女为妻,不仅如此,司马濬竟还信誓旦旦今生只娶她一人。   东旗皇帝和皇室宗亲断不可能同意和接受他们的婚事。她很清楚皇室对于血统的看重,景绣不仅低贱还是西临人,东旗皇室如何会让她生出的孩子将来继承濬王府?   原本她是信心十足的,东旗来使肯定会有人或明或暗或多或少的将司马濬在西临的情况传回去。到时候东旗那边就会知道景绣的存在,不管是瑞亲王还是东旗皇肯定会插手从中阻挠景绣和司马濬在一起的。   可是现在情况却变了,景绣是和她一样的郡主了深受皇伯父和皇伯母宠爱,身份地位水涨船高,比她这个正宗的郡主还要尊贵……   南宫泠将她所有的神色变化纳入眼底,微微一笑道:“说起来我们都不得不佩服她的运气好,仿佛冥冥之中一直有神灵在庇护她一样,每次都能逢凶化吉,祸兮福所倚,我现在完全是怕了她了,见到她只能绕着走。”   如今的情形她也看清楚了,大哥是不可能再复登太子之位了,她也没必要为了他去针对景绣惹怒父皇。至于叶寻,他虽然心里有着景绣,但是也不可能和景绣在一起了,景绣和司马濬是人人皆知的一对,叶寻做不出横刀夺爱的事情来。   她和景绣的大恩怨就这两件,如今也都不存在了。至于小恩怨……她虽然心内不忿,恨不得她死,然而她很清楚自己如今不是景绣的对手,绝不能因小失大。   她已经到出嫁的年纪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会再节外生枝影响到她的婚事,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但是,她不能直接对付景绣不代表不能唆使别人动手啊!   瑞安虽然被嫉妒和愤恨占据了主要思想,然后脑中依然尚存一丝理智,无奈地叹息一声,“你都惹不起的人我又如何惹的起,司马濬既然无意于我,我又何苦死抓着他不放?”   苦涩地低头,凄然一笑,“不如就放手成全他们吧,说不定他还能记着我的一点好。”   南宫泠秀眉一皱,打量着她的神色,语气怀疑地问道:“你真的这么想?”   瑞安扭头看她,煞有其事地笑问道:“当然!怎么,我能想通一切选择放手你不替我高兴吗?”   南宫泠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你当真能想通我自然替你高兴,就怕你……”   她话还没说完,瑞安就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我还有事先出宫了,二公主留步!”   丫鬟见瑞安大步离开,忙小跑着上前来跟上。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南宫泠眼中闪过不悦,现在真是什么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了,以前的瑞安哪敢如此跟她说话?   南宫璃从不远处宫檐下的朱红色柱子后面出来,看了瑞安大步离去的背影一眼,走向兀自出神的南宫泠。   “泠儿——”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南宫泠一跳,拍着胸口惊魂甫定地看着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南宫璃,神色警惕地问道:“大哥什么时候来的?”   脚步声轻不可闻的这么鬼鬼祟祟,莫不是故意在暗中偷听。   自从他这次禁足后出来,泠儿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变了,再不复以往的亲昵和崇拜,变得疏离了,而且眼中还透着对他的不满和轻视。   南宫璃知道自己不仅是母后的希望和靠山也是泠儿的靠山,自己被废失势不仅辜负了母后也辜负了她。   “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南宫璃开门见山道,景绣他惹不起泠儿更惹不起,他不想她步自己的后尘。   南宫泠心里一紧,却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并不说话,她又没说什么,他听到了又怎样,怎么这么一副捉贼的语气。   南宫璃见她丝毫没有慌乱,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你故意挑起瑞安对景绣的恨意,想借刀杀人!”   一语中的!   南宫泠笑了,笑的肆无忌惮,“大哥,你在说笑吧,‘借刀杀人’?这不是景媛惯会用的手段吗,你一直作为她手中的‘刀’你肯定很清楚吧?”   南宫璃被戳到痛处,脸色微微一变,恼怒和难堪交替,“你不要岔开话题!”   南宫泠收了笑,不屑地看着他,冷冷地说道:“大哥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恢复你的太子之位,总好过在这里多管闲事!”   说着轻哼一声,一甩衣袖身姿绰约地离开。   宫女们虽然离的远没有听到他们具体的谈话内容,但是也能从他们的神色和空气中流动的某种躁动的诡异的气息里感知到他们是不欢而散了。   忙跑上前来战战兢兢地对着南宫璃行了一礼就一脸诚惶诚恐地追随南宫泠而去。   南宫璃原本有些阴柔的脸庞经过这段时间跌宕起伏的变况而变得深刻和沧桑了许多,反而显得刚气坚硬了。   脸色忽青忽白,忽而又变红,腿侧的双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胸腔内有气流一直流窜撞击,胸口控制不住地起伏。   身后的小太监见状,担忧地上前来,觑着眼,小心翼翼地开口:“大皇子殿下……”   “无事。”南宫璃抬手,深吸一口气,抬脚往皇后宫的宫门走去。   皇后将万寿节宴会的一些流程以及准备的菜肴酒水点心还有歌舞管乐等全对景绣简单地说了一遍,征询她的意见,景绣耐心认真地听了,对于需要改善的地方都给出了自己的想法和意见,两人又对改善后的地方再三讨论斟酌,立求做到尽善尽美。   “皇后娘娘,大皇子殿下来了!”秋郦躬身禀报道。看皇后和郡主谈论得如此兴高采烈,她也不忍心打扰,但是大皇子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虽然再三告诉她不必惊扰娘娘和郡主,但是如今外面寒风萧瑟她实不忍心让他在外面受冻。   皇后先是一喜,然后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样,收了笑,扭头看向景绣。   景绣笑道:“刚才我从御书房出来刚好大皇子进去,早知道他也要过来我就等他一起了。”   皇后听了,先是错愕了一下,然后又笑了开来,笑容如三月枝头的桃花般灿烂,转头看向秋郦,秋郦也是一脸的喜不自禁,不用她吩咐就福了一礼脚步轻快地往外走。   南宫璃进来,皇后热切地冲他招手,“来,璃儿坐到母后身边来!”   南宫璃看了景绣一眼,才扯起嘴角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左手边。   右手边坐着景绣。   “母后听绣儿说你是从你父皇那儿过来的?”   “是。”   “你父皇他……”皇后有些担心皇上把他训斥的狠了会适得其反。   南宫璃明白她为何担忧,轻松地笑道:“父皇夸了儿臣,儿臣如今已经改过自新,父皇很欣慰。”   皇后一听,喜笑颜开,真好,她以前一心想着让他当个出色合格的太子,将来成为像他父皇一样受万民敬仰的好皇帝,所以一直对他管的很紧。   虽然一直都清楚他不是帝王之才,然而总自欺欺人的以为只有自己好好管教,皇上和太傅好好教导,他一定可以满足自己和皇上以及文武百官的期待。   然而,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她意识到他的确不是帝王之才,成为一个皇帝紧靠后天的努力和培养似乎是远远不够的,帝王之气概魄力以及睿智都有其天生的成分,而璃儿恰好缺了这些,这是后天如何培养都无济于事的。   与其如此不如让他安心地做个普通皇子,少给他一些压力,他虽比不上老二老五的精明睿智,能力也明显逊色于他们。但不与他们相比也是个精明能干的孩子,毕竟从小是作为储君培养长大的。   经过前一段时间的提心吊胆,让她明白了皇位权势荣华富贵通通都比不上他健康快乐的活着重要。   景绣打量着南宫璃的神色,他的眼神坦然平静,有着对过往一切的释然,看来是真的放下了。   南宫璃像是突然感觉到她的注视,抬眼迎向她的视线,扯着嘴角笑着轻轻地点了下头。   这是一笑泯恩仇的意思?景绣不确定的想,也对他轻轻点了下头。   皇后一手拉着景绣,一手拉着南宫璃,“璃儿,你来的正好,本宫和绣儿正在讨论父皇生辰宴的安排,你也一起听听,给点意见。”   “好。”   *   景绣和南宫璃一起走出皇后宫,刚到门口一道身影就迫不及待地冲到景绣面前抓住她的手臂,焦急地说道:“福宁姐姐,你快过去看看我母妃。”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南宫瑾拖着往前走,慢慢消化他的话,他母妃——柔妃出事了!   景绣缓过神来,脚下的步子由被动化为主动,步子跨的幅度甚至比他还要大。   南宫璃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愣了一会儿也下意识地跟了上去,柔妃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永春宫,虽然对外推说身子不好需要静养,但他是知道的,父皇从老六没出生起就不曾踏入过永春宫了,所以永春宫实则不过是个冷宫罢了。   但是因为有老六在,永春宫的一应用度也不会太差就是了。   送景绣和南宫璃出来的秋郦忙进来禀报皇后。   皇后听了诧异了一下,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起身道:“咱们也过去看看吧,本宫也有好多年不曾见过她了。”   秋郦忙扶着她出来,让人安排好软轿,扶着她上去,然后往永春宫的方向而来。   淑妃宫。   淑妃脸色不太好看,笔下写出来的字潦草凌乱,不复往日的娟秀规整。她心情焦躁,练字是为了平心静气,然而事与愿违,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丹青匆匆忙忙进来,却在要到近前时放慢了脚步,却依旧掩饰不住凌乱。   淑妃手上的动作一顿,微微抬起眼,刚好看到她准备上前却又收了回去的一只脚。   目光由下而上,落在她慌乱的脸上,“出什么事了?”   丹青紧张地攥着手中的帕子,脸上的神情快要哭出来了一样,“郡主去永春宫了……”   笔从手上滑落,在纸上晕染了如拇指腹般大小的墨迹,然后“吧嗒”一声,向着桌沿滚落,又是“吧嗒”一声跌落在地。   丹青的心就如这笔般一波三折磕磕绊绊往下沉。   淑妃弯腰捡起笔放到架子上挂好,这才抬眼看向她,漫不经心地问道:“哪个郡主?”   还能哪个郡主?丹青心里恐惧,却依旧强自镇定地回道:“福宁郡主。”   淑妃怔怔地往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去,丹青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她的神色,见她神色还算平静,也没有过多意外和担忧的神色,心里稍微冷静了一点。   他们做了这么久的准备,怎么会在这最关键的一刻恰巧景绣在宫里,丹青总觉得事情有蹊跷,眼睛闪烁着狐疑的光芒,“娘娘,怎么会这么巧?”   淑妃点头,叹息道:“是啊,怎么会这么巧呢?”   她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她今日为什么会进宫?”   丹青摇摇头,若是往日景绣一进宫甚至没进宫之前她就会将她为何进宫何时进宫打探的一清二楚,以防娘娘问起。   可是今日,她的心思都放在了永春宫那边,实在没有顾及到其他地方。   淑妃声音忽然拔了一个高度:“马上去打听一下!”   丹青身子一个瑟缩,不敢耽搁忙出去了,结果只问了门外路过的一个小太监就知道答案了。忙折回头,在淑妃凌厉的视线下,快速地回道:“是皇上亲自招郡主进宫的,郡主在御书房待了一会儿就出来了,然后去了皇后宫,六皇子是在皇后宫门口将她拉去永春宫的。同去的人还有……”   淑妃眉心一跳,“还有谁?”   丹青只能硬着头皮回道:“还有大皇子和……和……皇后娘娘。”   淑妃这才露出了让丹青害怕神情,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力和不安的神情,丹青害怕看到这样的神情,这代表着此刻的情形超过了娘娘能控制的范围,娘娘已经没把握化险为夷了。   她心里感到了一层深深的绝望,她感觉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好像一双大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喉咙,想要置她于死地般。   淑妃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忽然振作起身,“让人去请珏儿进宫!”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舍弃丹青,丹青一死她就无人可信任了。她赫然发现,丹青如果不在,很多事情她将没办法去做。   丹青恍然,对,还有五皇子殿下!   她慌忙跑出去吩咐人去传南宫珏,又立马回来询问地看向淑妃,在五皇子来这段时间她们难道干等着吗?   淑妃沉吟半晌,忽然眼神一亮,怎么把他忘了?   丹青看她神色,不由跟着一喜。   淑妃走向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会儿。她的眼神也不由得一亮,脸色又恢复了光彩,期待地说道:“应该还来得及,奴婢知道哪条路去永春宫最近,应该能拦下郡主。”   她匆匆忙忙走后,淑妃又忙命人去拿了她的腰牌出宫去找景天岚。   最后重新回到书桌后在铺着青色坐垫的椅子上坐了下去。默默祈祷着一切能够顺利。   景绣和南宫瑾一路急匆匆地往永春宫赶,景绣一脸凝重,南宫瑾的神色就复杂多了,焦急、担忧、紧张……   两人沉默着什么话都不说,急色匆匆,仿佛说话都会浪费时间一样。   走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南宫瑾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宫殿,激动地说道:“到了,马上就到了!”   他从来没觉得永春宫如此的偏僻,离皇宫中心如此之远。   景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分不清他指的到底是哪一座,但也没有问,到了就知道了。   两人脚上的步子不停,反而越走越快,视线内忽然出现一个宫女,她是从一侧的小道上拐进来的,对着他们行了礼就看着景绣急切地说道:“郡主,宫外传来消息,濬王殿下伤势恶化……”   景绣和南宫瑾的步子齐齐一顿。   景绣听了这话心中一紧,刚要转身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目光幽幽地盯着那个宫女看。   宫女被她盯得发毛,手心里全是汗,却神色不变,镇定如常。   南宫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是他不能催景绣,他虽然身处宫中也深知她和濬王情比金坚,濬王若是有事她不可能不立马回头的。他只能期待地看着她,希望她能看在永春宫已经近在咫尺的份上先去看看母妃。   “我知道了。”在南宫瑾以及宫女的忐忑中,景绣神色平静地点点头。然后拉着南宫瑾继续往前走。   南宫瑾大喜过望,真的没想到她在听闻濬王有危险的情况下还能如此镇定地继续去永春宫。   宫女一脸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怎么会,郡主对濬王伤势恶化的消息怎么会表现得如此的平淡,这不可能啊!   离此不远处,丹青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一左一右的钳制着,嘴巴里塞着布,神色惊恐地看着面前和她穿着同样宫装的女子。   她认识她,并且十分熟悉,她是贤妃身边的得力宫女,名唤春桃的。   贤妃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她已经知道了她们做的一切?   春桃笑盈盈地看着她,“不必害怕,我们娘娘让我们过来帮你。”   说着,亲自上前取下她口中塞的布,不怕她叫,她应该比她们更害怕将人引过来。同时又让那两个太监松开了她。   “春桃你这是什么意思?”丹青顾不得活动一自己疼痛的胳膊,气势冲冲地质问道。   春桃丝毫不理她的质问,神情好笑地说道:“淑妃娘娘看来也是急的慌了神了,竟然想到那么一个引来福宁郡主的借口。”   丹青眼睛蓦地睁大,神情更加警惕,“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说着就要越过春桃离开,却在擦身之际被春桃牢牢抓住了胳膊,幽幽地说道:“丞相突发疾病危在旦夕……”   丹青身子一震,僵硬地扭头看着她,第一反应是宫里有贤妃安插的奸细,但是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宫里的确可能有贤妃的眼线但是不可能是眼线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的。因为这话是娘娘趴在她耳边说的,不可能让人听了去。   那么……   娘娘既然想用一个谎言支开景绣,那么肯定也会派人去支会丞相一声。   那个人现在在贤妃手里!   春桃点头,“不错,给丞相报信的小太监被我们拦下了。”   丹青身子一软,绝望如一条条阴冷的蛇般缠绕在她身上,挣不脱逃不开。   春桃松开她,她立马瘫软在地,脑中思绪混乱,但有一个词清晰地在耳边回响着:完了……   “我家娘娘说丞相大人死了福宁郡主不拍手称快就不错了,指望用他的安危来引开福宁郡主是不可能的!”   春桃高高在上,一脸得意地说道。   丹青抬头愣愣地看着她,慢了一拍才缓过神来,理智渐渐回笼,不错,从以往发生的事情来看,景绣根本就不会在乎丞相这个爹。   忙从地上爬起来,目光充满期望地望着春桃,抓着她的胳膊,嘴角慢慢扬起一丝弧度,“你说的对,她不会在乎丞相的生死的。贤妃娘娘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   此刻她根本没心思去想贤妃为什么要帮淑妃,是不是别有目的不怀好意,她只在乎眼前的危机能不能解除,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春桃得意道:“放心吧,贤妃娘娘已经安排好了,郡主最在乎的人非濬王莫属了吧!”   丹青神色一亮,立马明白她的意思,是啊,濬王如今刚好伤重,听说连景绣暂时都没有办法医治他,说他危在旦夕不是最能牵动景绣的心吗?   感激地看着春桃,两人相视一笑,给人一种狼狈为奸奸计得逞的感觉。   正在此时,一个宫女神色匆忙地赶来,“姑姑……”   春桃看向她,打量着她的神色,嘴角蓦地垮了下去,声音沉沉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丹青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地看向低着头瑟瑟发抖的宫女。直觉告诉她这个宫女带来的绝对不是好消息。   “郡主她……去永春宫了。”宫女硬着头皮说道。   春桃和丹青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景绣怎么可能对司马濬的生死无动于衷呢?   此刻她们都怀疑是这个宫女办事不利,说错话或者露了破绽。   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想到解决的办法。   春桃瞪了那个宫女一眼,就带着她和那两个太监离去,她要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贤妃娘娘去。   丹青眯眼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嘴角忽然扯出一丝诡异至极的笑,过了一会儿才转身慢悠悠地向淑妃宫而去。   景绣和南宫瑾快步来到永春宫,南宫瑾觉得景绣似乎比他还要紧张,于是原本紧张的心情变得更加紧张了。   永春宫无疑比别的宫显得冷清和寥落多了,但是景绣顾不得多看,跟着南宫瑾直接跑进柔妃睡的房间。   柔妃脸色惨白地睡在床上,眼睛和泛白的嘴唇微有动意。床侧跪着一个宫女,耸动着肩膀伏在她身上应该在哭泣。听到他们进门的动静立马起身让开。   景绣坐在床侧,伸手就摸上柔妃的手腕替她诊脉。   南宫瑾想要跟她说说柔妃的症状,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生怕打扰到她,影响她的诊断结果。   南宫璃和秋郦一左一右扶着皇后进来,跟随而来的其他宫女太监都被留在了院子里。   南宫瑾和那个宫女一看到皇后,神色俱是一惊,宫女忙默不作声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南宫瑾看了景绣和柔妃一眼,恭敬地走向皇后,刚要行礼,皇后就已经开口免礼。   景绣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皇后的到来一样,头抬都没抬一下,专注着手上的动作。   南宫瑾亲自搬了一张凳子让皇后坐了。   皇后坐了下去,微微蹙着眉看着床上的柔妃,心里不由地起疑,因为老六的关系她并不曾太过亏待柔妃的吃穿。也就是说,柔妃除了没有享受到身为妃位的荣耀和尊贵,吃穿还是过的去的。   而且贤妃经常暗中接济她,按理说宫中应该也没有人敢轻视了她。   生病了叫个太医是很简单的事,怎么会变得如此严重?   她之前并没听过她身体有恙的消息啊?   南宫璃想到刚才在路上无意间看到的几道身影,他当时就莫名觉得不对劲想叫住他们问个究竟,却因为母后的到来而作罢了。   永春宫地处偏僻,平时很少有人来。那几个人他看着眼熟,走在最前面的宫女好像是贤福宫的人,贤妃时常派人来看望柔妃母子送些东西,但是他看着那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不像那么回事儿。   柔妃的病会不会是人为的?   可是他想不通,柔妃默默无闻多年,虽膝下有一个皇子,但对皇位根本够不上威胁,为什么有人要针对她呢?   景绣缓缓收回手,陷入沉思,上次她和南宫珏离宫遇到南宫瑾,他拿着从淑妃那儿得来的百合香,她意识到不对劲就要来闻了闻,味道有些特殊,她便趁他们不注意用袖子悄悄沾了一点下来。   回去后,对袖子上沾的香仔细地研究过,里面含有一种能让大脑昏沉和神经错乱的草药。因为百合香内含量十分少,并且是涂在皮肤表面的,所以见效十分慢,她当时事情多就暂时将这事放在脑后了。   她昏迷不醒不是因为百合香起了作用,而是因为有人给她服用了大剂量的草药,还有一些穿肠散。也就是说她的昏迷是由于剧烈腹痛加上能导致人沉睡的草药双重因素造成的。   南宫瑾见她沉思,虽然心内着急却不敢出声,还是南宫璃出声问道:“怎么样了?”   景绣回过神来,有些不忍去看南宫瑾,脸色凝重地说道:“下毒的人剂量下的太重,我只能尽力保住柔妃娘娘的性命,至于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南宫瑾身子一晃,不停地摇头嘴唇哆嗦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南宫璃和皇后相视一眼,都敏锐的抓住了“下毒”两个字。   皇后实在想不透柔妃会碍了谁的眼,宫中女人争的无非是皇上的宠爱和儿女的前程。柔妃多年失宠,瑾儿还未成年无所建树,她们母子根本不会阻到任何人的路。   南宫璃再次想到了路上看到的春桃等人,下毒的人会是贤妃吗?   可是为什么呢,贤妃接济柔妃母子这么多年如果是虚情假意那坚持的也太久了点。而且她要动手早就动手了,怎么会在父皇寿辰这个节骨眼上动手?   “母妃……”南宫瑾忽然扑向床上的柔妃,恸哭出声。   景绣起身离开床侧,默默站到一边,一边取出身上的布袋,整理银针,一边沉思。她在犹豫要不要说出百合香有问题,一旦说出来就是指控,淑妃也很有可能因为她的话被调查。   三哥和南宫珏会不会怪她?   皇后依旧处在震惊和困惑中回不过神来,南宫璃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将路上遇见春桃几人的事情以及他的猜测和怀疑都说出来。   他看向景绣,觉得她的神色和反应都有些古怪,那样的神情和母后是完全不同的,他觉得她好像知道些什么,或者说隐瞒了什么。   景绣察觉到他的打量,抬眼看向他,只一眼她就看出来他的神色有些古怪,似乎知道什么的样子。   他能知道什么?景绣很好奇,但是现在不方便问出口,只能等替柔妃医治过后再说了。   做好了准备,看向趴在床边痛哭的南宫瑾,“六皇子殿下,我要给柔妃娘娘施针了。”   南宫瑾擦着眼泪起身,景绣看向皇后,“皇后娘娘,还请您和大皇子六皇子殿下回避,留下秋郦姑姑帮我。”   皇后回过神,忙点头,起身亲自拉着南宫瑾往外走。南宫瑾眼眶红通通的,一步三回头跟着她出去了。   景绣又留下原本服侍柔妃的丫鬟,和秋郦一起给她打下手。   一回头发现南宫璃还站在原地,疑惑地看着他。   南宫璃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看了床上的柔妃一眼转身出去了,并亲自带上了门。   景绣已经确定他知道些什么,但是此刻不是问那个的时候,让秋郦和那个丫鬟扶起柔妃,解开她上半身的衣服,然后开始施针。   皇后几人焦急地在屋外等候,南宫瑾忽然大步往外跑,南宫璃下意识地快步上前拉住他。   南宫瑾奋力挣扎着,“放开我,我要去见父皇,让父皇给母妃讨回公道……”   南宫璃没有松手,皇后叹了口气,出声道:“让他去吧!”   绣儿虽然说能保住柔妃的性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出什么问题,也要让柔妃见皇上最后一面,她整整十六年都没有见到皇上了啊!   南宫璃一松了手,南宫瑾就如离弦的箭般飞快地跑了出去一眨眼就不见了。   皇后担心他因为着急路上磕着碰着了,忙吩咐人跟了上去。   *   淑妃宫。   丹青笑着走进来,淑妃心里的大石落了地,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   丹青走到她面前,虽然笑着心里却忍不住后怕,说道:“娘娘这招棋走太险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幸好,赌赢了。   淑妃一派轻松地笑道:“想成大事者胆子小怎么行。”   丹青点头,折服道:“娘娘说的是。只是,有福宁郡主在那百合香恐怕……”以宫里太医的水准是看不出百合香有问题的,没想到福宁郡主会在这个时候进宫,现在去永春宫取毁尸灭迹也来不及了。   淑妃不以为意地笑道:“放心吧,本宫已经有应对之策了。”   丹青听她这么说彻底放了心,眼睛一亮,忽然想起来一事,说道:“大皇子看见春桃他们了,并且盯着他们看了好久。”   “是吗?”淑妃有些诧异,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连老天都在帮她。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纷纷笑了。   过了一会儿南宫珏匆匆而来,一进门就担忧地问道:“母妃出什么事了?”   淑妃拉着他坐下,神色紧张吞吞吐吐地说道:“母妃……这次恐怕要连累你了!”   南宫珏眼中闪过一丝什么,眉头紧蹙,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淑妃眼泪吧嗒吧嗒地顺着脸庞滚落,哽咽道:“柔妃妹妹她……她出事了。”   “怎么会?”南宫珏震惊地说道:“我听六弟说柔妃娘娘不过就是失眠而已,而且用了母妃的百合香后睡眠就好多了。”   淑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道:“问题就出在这百合香上。”   南宫珏一脸的难以置信,试探地问道:“这百合香有问题?”   “不错!”淑妃睁开眼睛,看向一旁桌上放着的一个如胭脂盒一般大小和形状的锦盒。南宫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一眼认出来这和那日老六拿的一模一样。   淑妃伸手拿过来,哽咽地说道:“刚才我得知柔妃妹妹出事昏迷不醒的消息时忽然就觉得不对劲,鬼使神差地我让太医看了这百合香,太医说……”   她泣不成声,南宫珏顺着她的背,柔声道:“别着急慢慢说。”   淑妃拿着帕子不停拭泪,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接着说道:“太医说百合香内含有能让人昏迷和神经错乱的成分……”   原来是这样!   当时绣儿就是闻出这百合香有问题才会偷偷用袖子沾了带回去研究的吧。   此刻他心里对南宫彦的佩服和崇拜又上升了一个层次,三哥猜的太准了,简直料事如神!   他收回神思,问道:“所以,柔妃娘娘是因为用了这百合香才出事的?”   淑妃摇头,喃喃道:“我不知道……”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一样,坚定地开口道:“我的香不会有问题的,根本没有太医说的那种成分,我怀疑是德妃,是她要害柔妃妹妹,她知道柔妃妹妹用我制的百合香她也来要,我给了她三盒,可是过了两天她就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了,说她闻不惯这个味道。我也没多想,后来……”   南宫珏接口道:“后来你就把德妃送回来的香给他六弟带回去了?”   淑妃泣不成声地点点头。   南宫珏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母妃的话,他希望她说的是真的,但是他竟然从她的神情和语气里察觉到阴谋的味道。   ☆、第214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贤福宫。   贤妃正在焦急等待着,春桃行色匆匆的进来,贤妃忙伸手示意屋内伺候宫人通通出去。   待人都走尽春桃才硬着头皮开口道:“娘娘,福宁郡主她……她还是去了永春宫。”   贤妃诧异,“是不是传话的宫女露了破绽?”   景绣和柔妃不曾谋面,没道理为了她耽误救治司马濬的时间。   春桃摇头,她还没来得及细问那个宫女。   “娘娘,现在怎么办,我们下药的事情会不会……?”   她们不知道景绣会这么巧的在今日进宫,更没想到南宫瑾会第一时间去请景绣,至于南宫璃和皇后一同过去更在她们意料之外。   贤妃嘴角微勾,纠正她的话:“你错了,下毒的人是淑妃,不是我们。”   春桃还是担心,的确下毒的人是淑妃,但是他们也下了啊。想把罪名全部推到淑妃身上谈何容易。   贤妃看着她,意有所指地说道:“只要我们手脚干净,没有留下破绽,这火就烧不到我们身上。”   春桃一惊,“娘娘的意思是……”   贤妃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春桃心头一跳,最后肃然点头。转身准备去执行,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万一柔妃娘娘醒过来……”这一番功夫不是白费了吗?贤妃娘娘就算对六皇子再好,在六皇子的心中只怕也比不上柔妃一半重要。   贤妃冷笑一声,“本宫都看在瑾儿的面上留了她这么多年了,她也该知足了,她早该去地下报到了,本宫就不信她的命那么大!”   穿肠散,穿肠肚烂疼到死。   想象了一下穿肠散的威力,她不禁浑身一个哆嗦,回过神来,接着沉声道:“就算她真的命大,本宫还有的是办法送她一程!”   春桃这才笑着,放心地离开了。   南宫瑾一路飞奔来到御书房求见崇明帝,殷全进去禀报,崇明帝叹息一声,“这孩子吓坏了吧!”   殷全点头,“可不是,老奴还从来没有见过六殿下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呢!”   崇明帝没有宣南宫瑾进来,而是起身直接出了御书房。   南宫瑾一见他就快速迎了上来,眼眶红红的,鼻音软濡濡的,“父皇,母妃她……”   崇明帝抬手示意他不必说,“朕已经知道了,前面带路吧。”   南宫瑾见他愿意过去,忙破涕为笑,抬手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就转身带路。   脚步有些匆忙,却又像害怕崇明帝跟不上他的步子或者怕他跟丢了一样,时不时地放慢步子,紧张地回头看他一眼。   崇明帝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身后殷全带着一众宫人急色匆匆地跟着。   崇明帝步伐稳健,不见慌乱始终和南宫瑾保持着仅一米左右的距离。想了想,他已经有整整十六年没去过永春宫了,早已不记得路了。   此刻柔妃命在旦夕,其实他可以避免的,然而他选择熟视无睹任事态发展。但是在最后却又心软了,所以他召了绣儿进宫,不是因为他不忍心柔妃疼痛而死,而是他不忍心看到瑾儿难过。   柔妃有今日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的结果,自己没有对不住她。但是面对瑾儿,他却是满心的愧疚。   柔妃做下的错事和瑾儿毫无关系,他却因为柔妃的关系对这个儿子不管不问这么多年。   他是六皇子,原本应该和其他儿子一样从出生起就享受属于皇子的尊荣和待遇,然而,因为自己的不重视使得他这么多年默默无闻无人问津,甚至民间百姓都不知道他还有个这么出色的六儿子。   直到上次他为贤妃筹办生辰宴,自己才忽然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长这么大了,俊美出色不输其他任何一个儿子。他看出来绣儿似乎很喜欢他,绣儿的眼光总不会错的,所以他开始暗暗观察他,后来发现,他真的很好。   不受重视无人管教的自由生长,却单纯善良心性温和,不怨天尤人也不自怨自艾,整天挂着满足灿烂的笑容。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的学业和功夫学的也很好……   他猛然意识到他对这个儿子的关心真的太少了,近似于无。心里对他的愧疚并不比对绣儿的少,但是因为柔妃的关系,让他始终不能放下心里的芥蒂,和他拉近父子关系。   也许,须得等到一切结束,柔妃为她所做的一切都付出代价自己才能和瑾儿好好培养父子感情,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瑾儿会不会因为柔妃的下场而恨上自己。   永春宫内,皇后和南宫璃静静地等待着,心里却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母子二人忙向门口看去。见皇后着急起身,南宫璃忙扶起她一齐走过去。   开门的人是秋郦,她走过来扶着皇后的另一边,景绣由宫女扶着随后出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了,紧紧贴在额头上。   “绣儿,你怎么样?”皇后见她脸色微微泛着白,脸上全是汗水,额头鬓角的碎发都是湿的。仿佛一条脱了水无力游动的鱼般,顿时紧张起来。   景绣摇摇头,扯了扯嘴角,“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我没事,请皇后娘娘派人请皇上过来,柔妃娘娘想要见他最后一面。”   皇后震惊地回不过神来,南宫璃也是一脸震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说道:“六弟已经去请父皇了。”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一声“皇上驾到”,几人忙转头看过去。   先出现在视线内的是神色焦急激动的南宫瑾,后面才是脸色凝重不改威严的崇明帝。   崇明帝一出现就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视线在皇后等人身上扫了一眼,发现景绣神色不对,立马面色一紧,大步走过来,“怎么了?”   “没事。”景绣摇摇头,向屋内望了一眼,“皇上快进去吧,柔妃娘娘在等您。”   崇明帝敏锐的察觉到她语气有些不对劲,也顾不得关心她的身体,大步走了进去。   南宫瑾忙迫不及待地也要进去,景绣伸手拦住他,对上他不解的眸子,压下心头的不忍,“柔妃娘娘说了,等皇上出来后才让殿下进去。”   说着,看了扶着她的宫女一眼,宫女眼眶红红的,松开她,转身将门关上了。   南宫瑾蓦地心里一沉,仿佛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一般,心底里生出一丝莫名的恐惧,他愣愣地看着景绣,想问什么却发不出声来。   景绣不忍看他,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脑中回旋着柔妃刚才对她说的话,一时之间也没心思去安慰他的情绪。   皇后和南宫璃也已经看出来了一点苗头,只怕柔妃是凶多吉少了,这是想要见皇上最后一面吧。   皇后唏嘘不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柔妃要跟皇上说的话应该和当年的事情有关吧?   她看向景绣,看着这张和良妃神似的脸,当年的事情真相终于要慢慢浮出水面了吗?   南宫璃对柔妃没多少印象,如果不是今日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想起宫中还有这样一份存在。因此对她是死是活完全不在意,他满心疑惑的是到底是不是贤妃给她下的毒。   很快,崇明帝就出来了,神色间透出一丝释然,看向紧张不已的南宫瑾,叹息道:“快进去吧,她在等你……”   南宫瑾压抑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唰地流了下来,但他立马抬手擦了,忍着悲痛进了屋。   崇明帝看向景绣,看着她就像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张脸,尽管她们并没有多少相似之处。   景绣从他的眼神里猜到柔妃跟他说了什么,应该和对自己说的差不多吧。   柔妃坦白了当年的部分真相,也是她知道的全部真相——良妃小产确实是淑妃害的!   淑妃被送往静安寺后,后宫彻底成了良妃的天下,皇上眼里心里只有叶妍,专宠她一人。柔妃心里的嫉妒就像是疯长的水草一样怎么都压不住,她比良妃还要早一点入宫,好不容易获得了皇上的一点点关注良妃就入宫了,几乎夺走了皇上所有的宠爱,皇上仿似完全忘了她一样。   这让她忍不住心生慌乱,对良妃由嫉妒转为恨,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可是她不敢。   良妃身后不仅有对她千呵百宠的皇上,还有权势滔天的叶家,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六品芝麻官的女儿,拿什么去和良妃争?   就在她满心愤懑被嫉妒冲昏头却又无计可施的时候,一天早晨醒来床头竟然放着一封信,她惊疑不定地拆开,信上竟然说会祝她一臂之力重新获得皇上的关注。   甚至都没告诉她要怎么做,就像是一句无凭无据的口头承诺。她查不出这封信从何而来,但因为这封信她变得有所期待忐忑不安。   她明知道信上所言不可信,但是就是忍不住存了希望。   令她没想到的是,大概一个月后的一天,她如往常一样端着点心去御书房的时候,原以为还会向以往大多数时候一样直接被殷全劝回。事实却是皇上让她进去了,进去后发生的事情更让她大喜过望,皇上宠幸了她,虽然她觉得皇上当时的反应有些不太正常,但是她没有多想,她只在乎发生了什么。   回去后她忍不住把那封信拿了出来,一遍遍地看,她有些相信信上说的了,她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整天都有些飘飘然。   在那次御书房之后没多久她再次带着点心去御书房,那次是晚上,已经很晚很晚了,她被请了进去,又是如上次一般的情形。唯一的不同是皇上没有如上次那般急切,他目光幽幽地盯着她,似乎在隐忍着,她害羞地低了头,他知道皇上在隐忍什么,可是她不希望他隐忍。于是她千娇百媚的上前……   那次过后,她又再次收到了信,同样是一觉醒来同样在床头,同样的字迹和言简意赅的说话方式。   上面说只要她帮他(她)做一件事,就会助她怀上皇子。如若不然,她将从此以后永远也得不到皇上的宠幸。   她不知道写信人会让她做什么,但是她明白有人想利用她。   她细细想了一下皇上宠幸她的那两次的情形,发现了皇上的异常之处。可是她故意去忽略它,她固执并且自信的以为皇上对她有情,她以为有了那两次皇上待她一定会有所不同,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也能从良妃那儿分得皇上的一点儿宠爱。因为良妃当时已经有了三四个月大的身孕,不能侍寝,刚好是她的机会。   可是事实给了她狠狠一巴掌,她再次去见皇上,皇上却见都不愿意见她,她好容易等到皇上出来,得到的却是皇上憎恶的眼神。不仅如此,皇上还下旨将永春宫赐予她,永春宫因为偏僻已经多年无人居住了,与冷宫无异。   她受不了了,就在她几近崩溃的时候,信又出现了,和上一封信同样的内容,但是她的态度已经变了。   然而她不知道怎么把她的意思转达给信的主人,于是她在信的下面写了“我愿意”三个字,然后晚上放在床头,她原本假装入睡,试试对方会不会出来,如果出来,她正好看看对方到底何方神圣,却不知怎的真的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信的下方,出现了一行小字,和上面的字迹一样——静待时机。   后来差不多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皇上对她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她变得有些不耐烦,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她兴致勃勃地派人去御书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皇上对她的态度果然改善了很多,虽然还是不愿意见她,但是却各种好东西往她的宫里送。   她有了孩子,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只要她生下皇子还怕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吗?   于是她心无旁骛的养胎,日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在她六个月身孕,宫里都在忙着为良妃生产做准备的时候她再次收到了信。   也是她收到那人的最后一封信。   景绣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身上的布袋,崇明帝的视线落在那布袋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屋内。   南宫瑾看着满头插着银针,如一个木偶般躺着不动的柔妃,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扑簌簌地往下掉,扑上前抓着柔妃毫无血色的手,泣不成声。   柔妃费力地歪了一下头,目光贪婪地看着他,用力抓着他的手,眼泪直掉,声音断断续续,“瑾儿别哭……母妃以后不能陪你了。”   南宫瑾摇头,“不,母妃,您不是说过吗,只要儿臣好好读书习武终有一天能让父皇注意到我,等我建功立业就可以求父皇来看看你……快了,还有不到两年儿臣就成人了,儿臣就可以请旨出去带兵打仗,平定边境动乱,儿臣凯旋之日就是母妃搬出永春宫之日……”   柔妃眼神恍惚,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一日。   她的瑾儿身披银色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是万千将士,他们崇敬的看着他。西临的大旗在空中飞扬,道路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们,他们用感激的、敬畏的的眼神看着马上的俊美少年,他们神情激动,振臂高呼“六皇子殿下”,一遍又一遍,声音响彻云霄,那时西临乃至四国所有人都将知道皇上还有一个六皇子叫南宫瑾。   他的名声将不亚于他的任何一位哥哥,他将成为皇上最得意的儿子,成为万千女子最想嫁的如意郎君……   南宫瑾见她不说话,神情恍惚,她在笑,可是那笑容莫名地让他害怕。他晃着她的身子,又捧着她的脸,声线颤抖,“母妃,你看看瑾儿,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福宁姐姐一定会救好你的,没有她解不了的毒……”   柔妃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他,眼神逐渐迷离,费力地抬起手摸上他的脸,喉咙一阵腥甜,一口浓稠的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出。   ------题外话------   还有二更~   ☆、第215章:一入宫门深似海   南宫瑾慌了,他伸手去擦她的嘴角,可是不管他怎么擦都擦不完,还越擦越多。眼见着柔妃半边脸都都染上了血,他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声音充满了祈求,“母妃,不要,不要丢下瑾儿……求求你……”   柔妃胸口不停地起伏嘴里不停地往外冒着血,暗红色的血液映着她苍白的脸色,看着触目惊心。   “不要……母妃不要……”   “瑾儿……不要怪任何人,好好活着,还有……除了你父皇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贤妃还有……”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断了气,目光却依旧贪恋地落在南宫瑾的脸上。   南宫瑾抓住她从自己脸上下滑的手,依旧将她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母妃……”   他跪在床边,喃喃道:“瑾儿知道,贤母妃对我们好是有目的的,可是那又怎样呢,有贤母妃护着,才没有人敢肆无忌惮地欺负母妃啊……”   门只是虚掩着,景绣所在的位置恰好可以将里面的情形收入眼底。此刻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仿佛一层墨色的布笼罩在头顶上方,室内光线昏暗。   她只能看到南宫瑾黑色的一团身影一动不动跪在床前,只能听到他声音平静地低声说着什么,却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柔妃原本可以选择活下来,但是与其无意识地活着,她宁愿好好地和她最爱的两个男人告个别。   死之前能见到她盼了十六年的男人也值得了。   众人看不到屋内的情形,原本还能听到屋内传出的哭声和隐隐的说话声,现在却半点声音也没有了。   虽然没有听到痛哭声,但是众人还是能猜到柔妃已经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景绣看到南宫瑾慢慢地站起了身子,估计是跪的太久腿麻了,他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但又稳住了。她的心跟着紧了一下又放松下来。   南宫瑾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目光平静地看着床上模糊的面容,直到感觉腿上麻麻的感觉退去,才弯下腰伸手覆上柔妃半睁的双眼。然后转身,脚步沉重地出去。   景绣看到他过来,转身面对着门,难掩担忧地看着他。   他太平静了,平静地让人害怕。   崇明帝等人注意到她的动作,也都神色一动,齐齐看向门口。   南宫瑾拉开门走了出来,目光直直的落在景绣脸上,由于夜色的缘故景绣看不清他的眼神,只听见他沙哑着声音说道:“谢谢。”   他知道如果不是她,母妃可能都没机会见父皇最后一面。   景绣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虽然她可怜柔妃,但不管怎么说良妃的死跟她脱不了干系。柔妃有如今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罢了,只是可怜了他。   南宫瑾看向崇明帝,“父皇,我想明日一早带母妃回云州安葬可以吗?”   众人神色齐齐一变,云州是柔妃出生长大的地方,是她的故乡。可是,柔妃是妃嫔,虽然不受宠但一直位居妃位,论理应该入葬皇陵。况且女子一旦出嫁,生是夫家的人死是夫家的鬼,没有回娘家安葬的道理。   崇明帝诧异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云州风景秀丽,又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再好不过了。   南宫瑾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惊讶了一瞬然后胸口有苦涩蔓延开来,母妃活着的时候父皇不在乎,母妃死了父皇就更不会在乎了。   希望母妃不会怪他做出这个决定吧,皇宫带给母妃的只有痛苦,他希望她能离开这让她痛苦寂寞了一生的地方,回到她无忧无虑出生成长的地方去。   景绣、皇后以及南宫璃对崇明帝的回答没有过多惊讶,也都能大概地猜到南宫瑾这么做的原因。   一入宫门深似海,柔妃纵然犯过错,然而谁又能说她不是被逼无奈呢?   但愿云州的山水能荡涤她的灵魂,洗净她生前的罪恶,让她下辈子做个普普通通的民间女子简简单单地生活吧。   南宫瑾平静地送走了他们,然后命人关上了永春宫的大门。命永春宫内仅有的七八个下人点上灯,走进柔妃的卧室亲自从柜子最下面找出那件玫红色的宫装,母妃曾经告诉过他这件宫装是第一次侍寝的早上父皇命殷全送给她的,她只穿了一次就舍不得穿了,一直珍藏在箱底。   他想就让母妃穿着她最喜欢的衣服入土吧,这衣服是父皇赏赐的,母妃穿着它就能一直想着甜蜜的事忘记那些让她不高兴的事情。   他轻轻的拔下柔妃头上矗立的一根根银针,让人端来热水,然后用热毛巾轻轻地擦拭她脸上和脖子上的血迹,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他从脸、脖子、手臂……一一擦干净。   神色恬静,动作轻柔地像对待一个婴儿。   室内灯火通明,窗子半开着,凉风习习烛火摇曳。偌大的房间却只有三个人。   跪在南宫瑾身后不远处的两个宫女,心里害怕,总觉得周围阴森森的,配合着外面吹进来的冷风和不断摇曳的烛火更显得诡异可怖。   南宫瑾放手毛巾,看着柔妃安详白净就像睡着了般的面容,满意地笑了。转身看向身后跪着的宫女,说道:“给母妃换上这身衣服吧,记住,动作轻一点。”   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柔妃才抬脚走了出去。   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合上,两个宫女不禁哆嗦了两下,此时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相视一眼,慢慢搀扶着站起身,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柔妃又都立马收回视线。互相推让,“你先去!”   “不,还是你先去吧!”   “……”   两人僵持不下,谁都不愿先迈第一步。   就在这时,她们身后缓缓靠近一道黑影,全身上下包裹严实只有一双如猎犬般的眸子露在外面。一手握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利刃,在她们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顿住,顿脚的动作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两个宫女忽然停下了说话,两人愣在原地,一脸惊恐,胸口不住地起伏着,眼神闪烁。   她们都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危险气息,额前冒出了冷汗,因为太过恐惧忘了喊叫。   黑影因为自己发出响动而懊悔,眼神猛然一紧,毫不留情地就将手上的利刃同时插进面前的两具身体,并且都是心脏所在的位置。   宫女连喊叫一声都没来得及,就保持着惊恐的神情在他抽刀后倒了下去。   黑影嘴角勾了勾,走之前不屑地看了床上的柔妃一眼才飞快地转身从半开的窗子跳了出去,黑色的身影在夜色的掩护下很快消失不见。   南宫瑾久不见宫女出来,心里已经升起疑惑,忽然听到两声重物倒地的闷响,立马意识到不对劲,推开门闯了进去。   宫人不明所以地跟在他后面。   “啊!”待看清里面的情形,胆子小的宫女不由惊恐地失声尖叫。   那两个宫女面对门口躺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双目圆瞪,神色恐惧。她们身下一片血泊,新鲜的血液如河水的分支般蜿蜒流动。   南宫瑾也不由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步子一顿,愣愣地看着地上。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忙向着床铺冲过去,将柔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她和自己出去时并无变化才松了一口气。   复又看向地上躺在血泊中的两名宫女,腿侧的双手不由攥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对方连母妃死了都不让她安生?!   “殿、殿下……”一名小太监大着胆子上前来,“要不要禀告皇上?”   南宫瑾沉默了一瞬,“告诉殷全就好。”   小太监忙点头,箭一般地跑了出去。   南宫瑾看向另外几个团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宫女太监,“清理干净。”   尽管害怕,他们还是走上前来,几个小太监负责抬尸体出去,几个宫女负责清理血迹。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死人,甚至还见过比这更恐怖的惨状,但是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之下,柔妃莫名其妙的中毒死了,尸骨未寒地躺在床上,刚才还活生生的两个宫女,突然就死了。他们这么多人就在一门之隔的外面,半点动静都没听到……   *   崇明帝等人出了永春宫,就一路往御书房而来,皇后、南宫璃还有景绣都一齐进去了。   崇明帝先唤来林枫吩咐了两句,林枫退出去之后,他才看向景绣,看到她疲惫的脸色,不容拒绝地说道:“今日留在宫中歇一宿吧。”   景绣没出声,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柔妃死前交给她的几封信,放到他的桌上。   皇后母子二人相视一眼,眼中都有着疑惑。   崇明帝看着泛黄陈旧的信封,心里复杂难言,过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拿起一封脸色严肃地端详了一会儿。信封很普通,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因为时间太久,表面有些不平,在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见清晰的弧度,摸在手上还发出了轻微的干脆声。   他从里面取出信,寥寥数语,只扫了一眼就看完了,并没觉得字迹有熟悉的感觉。   见景绣脖子伸地长长的,目光探究地看过来,就抬手将信递给了她。   景绣逐字看到底,上面的字迹娟秀工整像是现代的印刷体,十分好看,但她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她又顾自拆开另外两封,连同手上的这封一起摊开在桌上比对着看。   崇明帝见她神情有异,不敢出声打扰她。   皇后和南宫璃满心好奇和疑惑,见她将几封信一齐摊开在桌上,都忍不住上前来。   母子二人看到信上内容,脸上写满了震惊。视线定格在最后一封信上,上面的内容是:证明淑妃清白,良妃亲自接回,如不照做,一尸两命。   下面还有几个字迹截然不同的三个字“我愿意”,再下面又是和最上面同样的字迹,“静待时机”四个字。   但他们的注意力全在最上面的两行字上,这短短两行字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南宫璃本就不怎么清楚当年的事情,所以此刻眉头皱的紧紧的,脑中涌起许许多多的疑问。但是有一点他清楚了,那就是有人抓住了柔妃的把柄威胁她帮助当初被贬到静安寺的淑妃重新回宫,并且怂恿良妃亲自前往静安寺接她。   皇后自然是知道当年所有的事情的,此刻能得到的信息量就更多了。很多一直没想通和不确定的事情都变得清晰起来。   看来当年良妃的第一个孩子的确是淑妃下的毒手,而且明显的有人在暗中帮助淑妃重新回宫,不仅如此还借机害了良妃性命。淑妃不仅回了宫,还因为育有两个皇子的缘故深受皇上宠爱。   与其说皇上宠爱她,不如说皇上宠爱两位皇子,尤其是三皇子,一直缠绵病榻,皇上一直觉得是寺庙的条件艰苦所致,所以一直对她们母子三人心存愧疚。再加上之前“错怪”了淑妃,所以一直尽力补偿。   ……   想到过往种种和淑妃那张温柔甜美的脸,皇后身上一阵寒意袭来,她不禁哆嗦了一下。   景绣想到司马濬曾经和自己说过关于这段往事的描述,在这件事里死的不仅有她的母妃,还有另外一位无辜的妃嫔。淑妃……好可怕的心思,好狠毒的心肠!   崇明帝也不由想起了那位被宫女指正是真正害得良妃小产的妃嫔,他已经记不清那位妃嫔的模样了,或者说他从来不曾正眼看过她,当年她也不过和妍儿差不多大,十六七岁的年纪,因为他的糊涂就这样含冤而死香消玉殒……   三人谁都没有说话,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震惊、唏嘘、悔恨、遗憾……   南宫璃像个局外人般不解地看着他们,对当年的事情的具体细节好奇不已。以前不止一次的问过,但是母后一直三缄其口,不过他从宫中一些老人的嘴里还是打听了个大概,不过都是很表面的东西。   如今看来,这很表面的东西完全不真实。   景绣收回神思,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眼前的字迹上去,猛然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刻意!信上的字迹显得太过刻意了,这说明写这些信的人在故意隐藏自己的字迹,怕被人认出来。   那也就是说这个人的字迹可能很多人都认识,所以他(她)才会如此刻意地去改变自己的字迹,让别人怀疑不到他(她)身上。   是了,肯定是这样!   她看着信,越看越觉得刻意。   南宫璃目光落在她脸上,“你看出什么了?”   崇明帝和皇后听到声音都回过神来,一齐看向景绣。   崇明帝刚才就觉得她看信时神色不对,此刻见她眼中那种探究的神采不见了,心知她肯定是想明白了什么。难不成她见过相似的字迹?   能有能力插手宫中事务,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嫔妃寝宫并且胆敢威胁柔妃。除此之外,还能在他的御书房内动手脚……这样的人地位一定不简单并且胆大包天。   皇后也以为她是认识这字迹,期待地看着她,如果绣儿认识这字迹,那么他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出淑妃的同谋了。   景绣在她们或期待或疑惑的目光中缓缓开口,“你们仔细看这几封信上的字,有没有觉得太过刻意?”   三人愣愣地反应不过来她说的刻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景绣一着急就直接走到崇明帝的身边,拖过他身后的椅子坐了下去,抬手去拿笔架上的笔。   皇后和南宫璃面色一变,皇后忍不住厉声开口:“绣儿,不得放肆!”   景绣拿笔的动作一顿,茫然不解地看着她,被她脸上严肃的神情震住了。   崇明帝轻咳一声,冲着皇后摇摇头,“无妨!”   “可是……”皇后还待再说什么,但看着崇明帝脸上那完全不以为意的神情就作罢了。   南宫璃震惊不已地看着崇明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无妨?景绣坐了龙椅,父皇竟然说无妨?   他心里的震撼无以复加,仿佛刚刚被激烈敲打过的鼓面,虽没了击打,依旧震颤。   景绣看看皇后又看看南宫璃,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值得他们如此震惊。自从知道她的身份皇后一直对她很慈爱温和,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此刻竟然厉声呵斥?   然而不等她想明白,崇明帝就亲自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笔沾了墨汁塞进她手里。   ☆、第216章:接我娘子回家   她接过笔,也无心去继续纠结皇后和南宫璃为何反常,低下头,神色端凝,一笔一划犹如在认真雕刻什么精美的艺术品一样。   崇明帝三人聚精会神地往纸上看去,只见她端端正正地写下一句诗: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崇明帝和南宫璃父子二人不由细细咀嚼起这句诗,这诗中透出的自信和抱负实在让他们觉得震惊,实在不像一个刚刚及笄的女子能作的出来的。   但奇怪的是他们明明觉得这诗不像她所作,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说:这就是绣儿做出来的诗。   好像凭她的才华作出这样的诗也不足为奇。   真是矛盾的心理。   皇后就简单多了,她的心思不在诗上,她充满了疑惑,不明白好好的她为什么作诗了。   景绣拿起纸放在嘴边吹干上面的墨汁,递给崇明帝,“皇上仔细看看这字与我素日所写有什么不同。”   他是见过自己的字的,并且十分看不上眼,还拿了他的墨宝让她临摹。她虽然练的不勤,但是书法比起当初刚进平阳城时已经精进不少。   不过也只是在她原本的基础之上有了进步,其实还是没办法拿出手的。   崇明帝见她问的奇怪,将注意力放到字迹上去,立马看出她的书法已经进步了不少。但是直觉告诉他,她不是为了告诉他们她的书法有所进步。   景绣见他不明白,拿起笔重新又写了一张,这次写的很快。将新写好的纸举在他面前,“这才是我如今真实的书法水平。”   崇明帝看了一眼,和手上这张一对比的确逊色很多,但也是比当初好很多的。   “你们看这两张像是一个人写的吗?”   听她这么一问,崇明帝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两张纸上的字都是她所写他绝对不会想到它们来自同一人笔下。   南宫璃盯着他们手中的两张纸看,不确定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写信的人很有可能在我们身边,他在刻意改变自己的字迹怕人认出来?”   “对。”景绣松口气,“你们难道不觉得那几封信字迹显得太过刻意了吗,一笔一划工整的像是照着书上描画下来的一样,很多地方本该可以一笔挥就的,却在中间出现顿笔……”   之所以她能看出不对劲的地方来,就是因为她有过切身的体会。从她初来乍到,在祥云寺中清竹师兄教她习字开始,到如今她都不习惯用毛笔。每次动笔手都打颤,很是羡慕那些想写什么提笔就能一挥而就的人。   这几封信上的字迹虽然看着赏心悦目,说明对方不是像她这样的的书法小白,那么一个笔画分成两次甚至三次写就太奇怪了。   三人一人拿起一封信看,经她这么一点拨真的发现上面的字多有顿笔,而且很多字还有一种仿佛被修饰过的感觉,比如有些横,好像被人后期加长了一些。   这说明对方写这些信的时候是非常谨慎的,一笔一划的写完后还不放心地回头去修饰。   皇后道:“也就是说写这些信的人很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景绣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皇后有些难以置信,他们身边,不说后宫之中没人有那个能力,就算有,哪个妃嫔会帮助柔妃得宠,愿意费这么大的力气助淑妃回宫?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崇明帝和南宫璃都没有说话,脸上阴云密布,仿佛随时能滴下水来。他们的考虑的范围已经不仅仅局限在后宫了。   殷全悄悄进来,站在门边踌躇着不敢上前来,欲言又止。   崇明帝看向他,问道:“什么事?”   他忙快步走上前来,“永春宫的人说刚才有刺客闯进柔妃娘娘的寝殿杀了她的两名贴身宫女。”   崇明帝眉头一拧,语气担忧地问道:“六皇子可有事?”   “皇上放心,六殿下平安无事。”   崇明帝松了口气,摆摆手让他出去。   他看向皇后,语气疲惫地说道:“时间不早了,宫门已经关了,绣儿就在皇后宫中歇着吧!”   皇后道:“皇上放心,皇上还没用晚膳,臣妾……”   崇明帝摆摆手,“皇后不必担心朕,朕还有些事和璃儿说,你们先回去吃点东西歇息吧。”   皇后无法,只好拉了景绣出来。秋郦带着宫人跟在她们后面。   周围一片寂静,寒风刺骨,烛火摇曳,景绣忍不住双臂环胸两只手搓着胳膊取暖。   皇后见状忙回头看了秋郦一眼,秋郦吩咐宫女回去取披风。   太监抬来软轿,足够坐下两个人,秋郦先扶了皇后坐上去,然后来扶景绣。   景绣却笑着摇摇头,迎向皇后看过来的视线,行了一礼,说道:“时间不早了,皇后娘娘早点回去歇息吧,我也回去了。”   皇后唤住她,“如今宫门已关,你如何回去?”   这孩子是想回去见濬王吧,只是这么晚了又是多事之秋,她万一出了什么事自己如何向皇上交代?   景绣重新转过身子,从怀中掏出一个腰牌,举在手上,笑吟吟地问道:“亮出这个应该就没问题了吧?”皇后的腰牌,自由出入皇宫总没有问题吧。   皇后一愣,还待再说什么景绣已经转身扬长而去了。   “娘娘,这……”秋郦等着她的示下,不知道要不要追上去拦下郡主。   皇后道:“你快过去通知皇上。”她既然执意回去,恐怕不会轻易回头。   崇明帝听了秋郦的禀报,无奈地叹息一声,叫来殷全,“多派些人手,务必将她安全的送到濬王府。”   殷全忙出去了。   秋郦也福身一礼跟着出去。   南宫璃将崇明帝的神情反应看在眼里,这大半天的功夫他亲眼见识了父皇是如何宠溺景绣的,看来外面的传言一点儿都不假。只是,这其中原因真的像父皇所说是因为他亏欠景绣吗?   给她郡主之位,允她可以随意出入皇宫,面圣不必行跪拜之礼,甚至对她无意中坐上龙椅都不以为意……   他实在想不明白父皇到底欠了她什么?   崇明帝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在身后刻着龙纹的椅子上坐了下去,说道:“璃儿,今夜辛苦你带人守在永春宫了,你六弟没经历过大事,如今也处在悲痛之中,朕不太放心。”   南宫璃原以为自己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之后,已经失去了父皇的信任,可能一直只能做个无所事事的闲散皇子。可没想到今日这么隐秘的事情父皇也没有支开自己,如今更是对自己委以重任。   心里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眉眼染上动容的神色,领命出去。   崇明帝揉了揉眉心,身心疲惫,但是一想到很快所有的事情都能真相大白,很快就能为良妃报仇,那股疲惫就仿佛减轻了很多。   景绣没走多远,殷全就带人追上来了。   既然有马车相送,她自然不会拒绝。然而来到宫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像是有什么感应一样,掀开马车的帘子探出头去。   不远处一辆马车静静而立,她看不清楚马车的样子,但是她认出那个向这边走来的黑色高大身影是青铜。   忙让人停下马车,动作敏捷地跳了下去。   对还没反应过来的殷全摆摆手,“你先回去吧,濬王府有人来接我了。”   殷全为难道:“可是皇上吩咐了让奴才们一定要确保郡主安全回到濬王府才能离开。”   景绣也不好为难他们,看了青铜一眼,两人早已养成了默契,不需要她说什么,青铜就能猜到她的意思,轻轻地点了下头。   景绣有些生气,这个司马濬身子还没好就乱跑,这大晚上的万一再遇到一次刺客怎么办?而且他现在应该是昏迷的状态,他这么出来万一被人撞见被司马峻嵘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怎么对付他呢。   “这样吧,我坐濬王府的马车,你们跟在后面就行。”   殷全点头,但是又忍不住疑惑,既然如此就坐着宫里的马车让濬王府的马车跟在后面不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的换马车呢?   他没有说出来,景绣却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说道:“我坐濬王府马车习惯了。”算是解释吧。   说着就转身上了濬王府的马车,青铜也跳了上去,调转马头离开。   殷全听她这么一说也就了然的点点头,带头跟在濬王府的马车后面。   马车行的很缓慢,再加上车上铺着厚厚软软的毯子,景绣丝毫没有感觉到颠簸的不适感。   司马濬拉了她的手紧紧握住,入手的冰凉让他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解下身上的披风,将她整个人包在里面。   又倒了杯热茶递到她手里,景绣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还是被烫到了,吐着舌头不敢再喝,只是两只手紧紧地握着杯身取暖。   “你怎么来了?”看着司马濬,有些嗔怪地问道。   司马濬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见她眼波流转,想起了师娘早上的话,心里涌出无限柔情,说道:“来接我娘子回家。”   景绣脸上霞飞,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她不信宫里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笑。   他正了正脸色,说道:“宫里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看她一眼,顿了一下又道:“丞相大人也知道了。”   景绣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听到他后半句话时有些诧异,“他什么反应?”   “他去找了宇文烈。”   景绣没有过多奇怪,虽然景天岚之前和宇文烈几乎没有接触过,但是他们同样和淑妃有往来,如今淑妃做下的坏事败露,他们碰面是很正常的事情。   虽然目前好像已经证据确凿,淑妃的确是害死良妃的凶手,而且还有证据表明她也是害死柔妃的嫌凶,但是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然,皇上为什么不直接抓了淑妃呢?   她实在想不明白,问道:“你觉得淑妃有可能脱罪吗?”   司马濬毫不犹豫的摇头,“不可能。”   “为什么?”   “等着瞧吧!”   看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景绣不禁有些狐疑。“有一点我不明白。”   司马濬眼角微挑,等着她说出来。   他没有戴面具,一般只要在府上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他都不会戴面具。琥珀色的瞳仁微微上挑的眼角,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五官俊美如鬼斧神工的艺术品。   烛火摇曳,在他的脸上映上一层暖黄色的光,显得脸部刚毅俊朗的线条柔和了许多,温润如玉冷静睿智。   她一时看的有些呆了,直到他戏谑的笑声传来她才猛然回过神来,脸上有些热热的,轻咳一声,问道:“淑妃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对柔妃动手,而且我知道她一直在给柔妃的百合香里掺能导致人昏迷不醒的慢性药,这说明她并不急着置柔妃于死地,为什么会忽然想要柔妃的命呢?”   而且想要柔妃的命对淑妃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有很多能让人立马死去的方式,她为什么要选择穿肠散和昏迷药结合的方式呢?   这实在让人想不通。   司马濬笑道:“因为只有在万寿节之前动手才有人帮她,万寿节之后帮手走了她就孤立无援了。”   “你说的是……宇文烈?”   司马濬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可还是说不通啊,她总觉得选择今天这个时机对柔妃下手太过突然了。   “好了,不想了。”司马濬见她脸因为困惑皱成一团,脸上疲惫之色那么明显还不消停,“回去吃完饭好好睡一觉,明天你想知道什么我通通告诉你。”   “真的?”   “真的!”   马车直接驶入府内,将府门紧闭之后,司马濬才牵着她下了马车。殷全看着府门关上才带着人离开。   刚下马车,就有一道模糊的黑影急匆匆地跑向景绣,“绣儿……”   是南宫珏。景绣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神情有些僵硬,“你来啦!”   “我有事跟你说。”南宫珏不由分说地拉住她的手臂就要离开。   却被司马濬抓住手腕用力甩开,他黑着脸,神情有些不耐,冷声说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你……”南宫珏很着急,但是又不想跟他争执,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斗不过他。只能愤愤地瞪他一眼,眼神祈求地看向景绣。   景绣并不知道他今天也进宫了,看他这么焦急的样子只以为他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找她确认的。   看向司马濬,眨着眼睛哀求地说道:“就一会儿,你先让人给我准备吃的,我马上就来。”   司马濬哪里受得了她这样的眼神和语气,于是拢了拢她身上的披风带着青铜不情愿的走开了。   “母妃跟我说那掺了昏迷药物的百合香是德妃从她这里要走又还回来的,她说是德妃在百合香中做了手脚。”   南宫珏蹙着眉头脸色凝重地看着她,开门见山的说道。   景绣一愣,问道:“你今日也在宫里?”   “嗯。”南宫珏点头,“柔妃一出事母妃就宣我进宫了。”   景绣奇怪道:“淑妃娘娘宣你进宫就为了说刚才的话?”   “嗯。”   景绣挑眉看着他,“你相信吗?”   南宫珏被问住了,他茫然地说道:“我很想相信,但是……”但是理智告诉他淑妃在说谎。   “三哥怎么看?”   南宫珏摇头说道:“我还没有告诉三哥。”三哥身子在慢慢恢复中,他担心将事情告诉三哥后会影响他的身体恢复。   景绣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这些话告诉自己。   南宫珏迎上她的视线,缓慢而又艰难地说道:“三哥都告诉我了,良妃娘娘的死很有可能是母妃害的。”   景绣蓦地睁大了眼睛,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题外话------   谢谢扣扣(你知道我说的是你对不对)打赏的两千多币,真的超级感动,亲爱的一直追文支持我鼓励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以后不要破费了,如果实在想表达一下对我的支持的话,送一朵小花就好了,只要每个月app打赏那一栏不是尴尬的0我就很开心了……   另外谢谢凝儿送的票票,谢谢漾漾送的钻钻~   谢谢每一位支持福宁的亲们,爱你们~   我觉得我今天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宠爱,幸福的冒泡~   ☆、第217章:生病   南宫珏神色戚戚,嘴角绽放苦涩的笑容,“如果这事是别人告诉我的我一定不相信,可是那个人是和我一母同胞的三哥,任何人都有可能诋毁污蔑母妃,但是三哥不会。”   景绣有些心疼他,张了张嘴,安慰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南宫珏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多了些光彩,看着她,问道:“你一定很恨母妃吧?”   刚问完,就自嘲的一笑,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她怎么能不恨呢?   他又小心翼翼地问,“你会恨我和三哥吗?”   景绣看着这样的他说不出的心疼,摇头再摇头,“那些事跟你和三哥没有关系,在你眼里我是那么是非不分的人吗?”   就算对淑妃她也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恨,因为她只是无意中占据这具身体的一缕孤魂,良妃于她而言不过就是个陌生人。只是因为皇上和叶老夫人以及他们大家给她的宠爱才让她适应西临五公主和良妃之女的身份。   她对那个从未见过,创造了这具身体的女子有一种特别的感情,更多的却是因为她是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让她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她为她的早早过世而遗憾伤心,也痛恨害她早早过世的人,但这种心情远远比不上当初看到芸娘在自己眼前坠入悬崖丧生来的强烈。   她对淑妃有恨,如果良妃还活着的话,她肯定会比现在更幸福,有宠爱自己的父亲母亲和哥哥们,还有一个两情相悦的男朋友,人生会十分圆满。   但是那种恨没有强烈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冤有头债有主,淑妃是淑妃,他们是他们。   南宫珏松了一口气,愉悦地笑了,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母妃?”   他有些紧张,景绣都能隐约听到他略显得急促的呼吸声,此刻才明白他来找自己的真正目的。   不由失笑道:“你觉得我有那么大的权利去处置她吗?”   南宫珏语气一窒,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十分可笑,但他还是充满期盼的看着她,“只要你替母妃求情,父皇一定会听的!”   他的要求不高,他只是希望父皇能饶母妃一命就好。母妃手上有良妃和柔妃两条人命,他不敢有过多的奢求,他知道他不该对绣儿提这样过分的要求,但是要他眼睁睁地看着母妃死他做不到!   景绣一点希望都没给他,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不会,我不会替她求情,甚至我还想请求父皇严厉的惩罚她,为我母妃和那个死去的无辜妃嫔偿命。”至于柔妃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南宫珏身子一晃,眼中原本闪烁的光彩忽然幻灭了,就像明亮的烛火忽然被一阵风刮灭般,充满了绝望的味道。   景绣不忍心看到这样的他,于是闷闷地说了声“对不起”就绕过他离开了。   南宫珏愣愣地站在原地,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般,挪不动脚步。   发丝在冷风在飞舞,衣角翻飞,地上不多的落叶如蝴蝶般蹁跹起舞发出沙沙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向门口走去,守门人打开了门神色疑惑地看着他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五皇子殿下是从墙头上翻过来的,好像已经有好久没见他从正门进出了,今天看这样子是翻不动了吗?   *   景绣吃了饭身子才彻底的暖和起来,司马濬送她回房,结果他自己也不走了,一进屋就老神在在地坐在床上。   “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景绣提醒道。   司马濬点头,“是不早了,该休息了。”说完看着她,好像在召唤她快点过去。   顾左右而言他!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和他一起睡了。虽然这么做着心里建设,然而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瞥见他充满戏谑的神情,她气恼地吹灭了屋里的灯。这样就不尴尬了,即使她脸红他也看不到了。   黑暗中利落地脱下外衣,向着床铺走过去,避开那一团黑影,敏捷地掀起被子钻进被窝。然后伸手推他,“去柜子里再拿床被子来。”   司马濬坐着不动,景绣又推他,“快去,我真的困了。”今天真的是身心俱疲,她能感觉到眼皮的重量,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能沉沉的睡过去。她都这么累了,他怎么还有心思逗她?   司马濬盯着窗户看,耳朵轻轻地动了动,神情先是十分警惕,然后变得不以为意起来。转头俯身对景绣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赶忙往床里侧让。   黑暗中,司马濬低沉悦耳的笑声如琴弦上缓缓流泻出的音符般动听。   他不过就是让她不要说话而已,她的反应也太激烈了。   景绣回过神来,脸红的像熟透的虾子,她伸手试了下脸上滚烫的温度,心里庆幸幸而灯灭了他看不见。   故作镇定地小声问道:“外面有人吗?”   司马濬不再逗她,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脚步放轻来到窗前。景绣见他虽然动作很轻,但是身体是直直地正对着窗子站着的,她有些担心,想提醒他小心。这个时候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贴着墙壁然后打开窗子,这样能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   但她又怕她一出声或者有所动作反而惊动窗外的人,一着急身上竟然出了一层汗。   司马濬默默地站了两秒钟,然后抬手猛的推开窗子。   “哎呦……”   景绣原本紧张的情绪顿时一松,一脸茫然地望着窗子外的夜色,鞋子也顾不得穿就跑了过来,越过司马濬趴在窗子上往外张望,她没听错吧,刚才好像是师娘的声音。   然而她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人影,扭头疑惑地看向司马濬,“我好像听到师娘的声音了。”   司马濬很淡定地说道:“我也听到了。”肯定了她的说法。   景绣有些哭笑不得,脸上还未褪去的热度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师娘这是在听墙角吗?   这也太……   还好她溜得快,不然她自己脸也没地方搁吧。   她正这么想着,听到司马濬高声道:“出来吧!”   她一愣,询问地看着他,难不成师娘还没走?   她重新往黑漆漆的窗外看过去,然后忽然从窗子上方探下一个头来,银色的长发打在她的脸上,扫到她的眼睛,她下意识地捂上眼睛往后退了两步,心跳的噗通噗通的。   司马濬紧张地看着她,“有没有事?”   她揉了揉眼睛,惊魂甫定地摇头道:“我没事。”   毒娘子知道她一向胆大,才会想要吓吓她,却没想到真的把她吓到了,忙紧张地从窗子翻了进来,焦急地问道:“怎么了,是我啊,师娘啊。”   司马濬转身去点灯,屋内顿时亮了起来。景绣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师娘,“您真是越来越恶趣味了。”   这听墙角的事都做的出来,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毒娘子讪讪地笑着,“那个,师娘只是见你这么晚回来担心你在皇宫遇到了什么事,放心不下才过来的,就是听听看你们睡没睡,睡了我就走,没睡就敲门了。”   景绣“呵呵”一声,明显不相信她的话。   毒娘子早就见惯了她这样的神情和语气,转而去取信司马濬,“濬儿……”   “时候不早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司马濬就打断了她,扯着嘴角道:“绣儿累了一天要休息了,不会有师娘想听到的声音。”   “这样啊……”毒娘子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看着景绣,“那你好好休息吧,师娘走了。”   景绣看着她瘦弱轻盈的身子如一只兔子般敏捷地跳出窗外,融于夜色消失不见。抚额无语,一转身看到司马濬正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她心头爬上一丝怪异的感觉,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特别像狼盯着肥美的肉才会有的眼神。   “你猜师娘想听到什么动静?”司马一边向她走来,一边声音蛊惑的问道。   景绣感觉全身的血液都集中上涌,头脑晕痴痴的,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我……我怎么知道。”眼神闪烁着,关上窗子,转身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想赶紧上床将自己整个埋进被窝里不看他。   司马濬这才注意到她是光着脚的,洁白如玉的双脚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莹润可爱,让他移不开眼。   景绣根本就不敢去看他,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上了床,用被子严严实实的包住自己,身子朝里躺着,闭着眼睛,语气硬邦邦地说道:“我睡了。”   司马濬眉头一皱,脑海里旖旎的场面褪去,走向床铺,伸手摸向她的额头,刚才她的声音有点闷闷的鼻音,好像是着凉受了伤寒了。   仔细的感受手下的温度,又用另一只手摸上自己的额头,两相对比他发现她有些发烧。轻轻推她,柔声唤道:“绣儿……”   发现她已经睡着了,累了一天身心俱疲,又加上着了凉倒下就睡过去了。   他披了件外衣出去,一路直奔厨房的方向而去。濬王府晚上是没有丫鬟嬷嬷值夜的,所以他只能选择自己动手去做碗姜汤。   端着姜汤回来,轻轻地扶起她,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喂她喝下去。景绣虽然睁不开眼,但是也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喂自己喝东西,因为闻到熟悉安心的气息,所以她没有抵触,虽然很难喝还是苦着一张脸十分配合的喝光了。   一碗姜汤见了底,司马濬才松了口气,轻轻替她擦着嘴边残留的姜汤,听她砸吧着嘴闷闷地说道:“不好喝。”   嘴唇水润润的,像鲜嫩的殷桃,让他忍不住低下头去,轻轻印上一吻,就像蝴蝶轻吻花儿一般的亲吻,随即离开,他怕自己忍不住要的更多。   熄灯,脱了外衣上了床,将她紧紧地抱着怀里,一整夜不时探探她的额头,生怕她烧的更厉害,直到快天亮确定她的烧完全退了,自己才放心的沉沉睡过去。   景绣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睁开眼时已经天色大亮,金色的阳光从窗棱和门缝里穿进来,屋子里暖洋洋的,旁边已经不见了司马濬的身影。她挪到床边上,一头青丝从床上垂落下来,像黑色的瀑布般顺滑柔亮,伸出葱白纤细骨节分明的手去捕捉光柱中飞舞的尘埃,五指握紧再松开,松开再握紧,玩的不亦乐乎。眼神却呆呆的,仿佛有些心不在焉。   司马濬推开门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没有上前也没有出声,就那么站在门边上目光缠绵地看着她。像是在欣赏这世间最美好和罕见的美景,甚至都不敢眨眼,生怕眨眼的功夫,她如昙花一现般凋谢枯萎。   “你这个小懒猫,怎么睡到现在才醒。”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人通通回过神来,景绣看向门边,只见一道深青色的身影虎虎生风的向自己走来。   不是她师娘又是谁?   蓦地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脸色有些微红,前天夜里她在司马濬屋里睡昨天夜里司马濬在她屋里睡,想让人不想歪都难。   师娘虽然墙角没听成,但估计一点不妨碍她胡思乱想脑补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这个时候真是不想看到她啊!   转身面朝下一动不动趴在床上,她没脸见人了。   毒娘子火速来到床侧,直接抓起她的手腕把脉,景绣一愣,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这是做什么?   毒娘子放下她的手,心里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在她茫然不解地目光下将她身上已经滑落到腰侧的被子往上一直拽到她的脖子处,命令式的语气说道:“既然着凉了今天就在床上躺着吧,不许给我出去吹风!”   景绣猛然想起来,夜里似乎有人给她喂了姜汤,并且过一会儿就有一只温暖的大手附上自己的额头,难道她昨天夜里着凉发烧了?   看向依旧在门边静立不动的司马濬,他照顾自己一夜吗?   他自己还是个病人还需要人照顾,怎么还熬夜照顾起她来了,她的身体好,受点凉睡一觉就好了,根本不需要他那么细致的照顾的。   他此刻带着面具,但是露在外面的那半张脸充满了疲惫之色,一看就没有休息好。景绣心里顿时一阵心疼,自己怎么就睡的那么死呢,害他担心一夜没睡。   司马濬的目光却是幽怨地落在他师娘身上,那么美好的一副画面他还没有欣赏够呢师娘就冒出来煞风景了。   见景绣的视线看向他,他才走上前来,也不顾及还有别人在,伸手就覆上她的额头。毒娘子目光暧昧地看着他们,掩着嘴偷笑。景绣羞窘地扭过头不看她,却并没有避开司马濬的触碰。   只有让他亲自确定自己没事了他才会放心。   司马濬认真地感受她额头上的温度,确定温度依旧正常,才彻底放了心。收回手,神色温柔地看着她,问道:“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景绣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毒娘子就抢答道:“起来吧,外面太阳好,出去晒晒太阳,不容易生病。”   人是越睡越容易懒怠,既然退了烧就应该出去走走转转,这样精神恢复的才快。   景绣貌似记得就在刚才她命令自己今天不准出去吹风呢,怎么这么快就变了说法了?无奈地摇摇头师娘的脑回路她从来都搞懂过。   不过她也没打算多睡,宫里的事情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还打算进宫去呢,而且她可没忘了司马濬昨天晚上答应她的事。   于是点点头,掀开被子下床,冷意袭来,冷不防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揉了揉鼻子,有些不通畅应该是感冒了。不以为意,拿过床头的衣服就快速地穿了起来。   司马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烧能在短时间内退去,伤寒却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   看来还是得吃药。   景绣洗漱好跟着他们一起来到大厅,看到满桌子鸡鸭鱼肉她才意识到此刻已经是中午了。   她睡的也是够久的,不过都是因为劳累过度和生病的缘故,嗯!   饭后,拉着司马濬还是回到她的房间,道:“你说过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的。”   司马濬点头,指着桌上的药,“你先把它喝了。”   ------题外话------   最近我在加快进度,但是好像显得有些太过突兀……   好无奈~也好抱歉~   ☆、第218章:驿站失火   景绣这才注意到桌上竟然放着一碗黑糊糊冒着热气的药,苦着脸道:“我的烧已经退了,不用喝药。”她是个大夫,对自己的身体再清楚不过了,不过就是一点小感冒,吃药七天好不吃药一个星期好。   然而抬头看他一副不容商量的神情,只好走到桌边端起碗硬着头皮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了下去。   将空碗翻过来,看着他,见他露出满意的神情才将碗放下。   走到他面前,严肃着脸问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都好奇死了,一肚子的疑问。   司马濬拉着她坐下,缓缓述说起来。景绣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越听越惊讶,原来他背着她竟然做了那么多的事。   怪不得他最近频频进宫,怪不得南宫珏常找他议事,她还疑惑他和皇上还有南宫珏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和谐了呢?   原来三人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良妃之死的真相。他和皇上有此举动她不觉得奇怪,但是她很诧异南宫珏竟然也参与在里面,南宫珏参与就意味着南宫彦也知晓……   淑妃所有的举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从一开始给柔妃送百合香,皇上就已经知道那香有问题,但是却一直装作不知道。   “那淑妃是因为有所察觉才突然想要毒死柔妃吗?”刚问完她就意识到自己问的有些愚蠢,如果淑妃察觉到有人监视的话应该立马收手按兵不动才对,怎么会变本加厉呢?   司马濬摇头,“百合香是宇文烈给她的,里面能致人长期昏迷或者神经错乱的草药也是宇文烈给的,她之所以忽然失去耐心是因为柔妃要挟了她。”   “用当年的事?”   “不错。”   “可是柔妃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忽然要挟淑妃?”   “因为雪儿。”   他不说她都快忘了雪儿了,猛然想起来,当初她为了试探扶桑和雪儿,可是将她们一同带进宫去的,扶桑偷偷见了秋郦,而雪儿却去见了柔妃。当时她还想不明白雪儿为什么会去见一个算是被打入冷宫的柔妃而不是淑妃,还以为自己之前判断有误,现在看来,她们三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淑妃宫人多眼杂,去永春宫更能掩人耳目。   司马濬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漫不经心地细述道:“雪儿告诉柔妃你是良妃的女儿,柔妃便开始慌了,多次向淑妃提起当年的事情试探她打算如何对付你,最近的一次是在前天,柔妃从贤妃宫出来后便去找了淑妃结果不欢而散,然后第二天就死了。”   景绣疑问道:“贤妃?”   “嗯,穿肠散为贤妃所下。”   景绣脑袋有些懵,沉思了一会儿才试探地说道:“贤妃故意挑起柔妃和淑妃的矛盾,引淑妃对柔妃动手,然后陷害淑妃?”   “陷害”这个词有些不恰当,淑妃确实对柔妃下药了谈不上陷害。不过,看样子淑妃并不打算害柔妃性命,贤妃却是想置柔妃于死地。   司马濬轻笑一声,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到底谁算计谁目前还不好说。”   显然他也觉得“陷害”用的不恰当。   景绣来了兴致,觉得他的话里充满了深意,“反正都在你们的掌握之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无论贤妃淑妃如何争斗,如何互相设计,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他们像是看戏的人,津津有味地看着贤妃和淑妃斗的你死我活。   她想皇上之所以不出手,是因为她们目前还没有伤害到人命,至于柔妃那完全是自食恶果。   可是她依旧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南宫珏竟然能亲自参与给淑妃下套,并眼睁睁地看着她一错再错?”   看他昨晚上的神色,完全不像全部知情的样子啊。   “他不知道。”司马濬摇头道:“他只负责去查淑妃和宇文烈如何认识如何传递消息。”   景绣了然地点点头,她就说嘛,如果让他知道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地看着淑妃这样一步步地错下去。   她还待再问什么,敲门声响起,她走过去开了门,青铜站在门外说道:“朝阳公主拜访。”   景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转头看了同样神色诧异的司马濬一眼,又问道:“她是来看望王爷的?”   青铜摇头,“公主说她想要见小姐。”   景绣更诧异了,自己和她几乎没什么交集,她见自己做什么。   “她现在人在哪儿?”   “在府外。”   “请她进来吧,我马上过去。”   青铜点头离开,她转身坐回去,看着司马濬若有所思的神色,疑惑地问道:“她找我能有什么事?”难道是司马峻嵘派她来打探消息的?   司马濬抬眼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景绣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司马濬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说道:“去吧。”   景绣越发狐疑起来,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不时转过头看他,不明白他刚才的表情为什么会那么怪异。   如果真的觉得这个朝阳来者不善目的不纯,不是应该提醒她小心应付吗,为什么搞的好像难以启齿似的?   大厅里,朝阳一身大红色,让人想到熊熊烈火,那么张扬醒目,脸上依旧带着面纱,虽看不到容颜,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景绣记得之前她是很少穿着这么夺目的,怎么感觉今天好像特意打扮过一样。   放下心里的狐疑,含笑上前,“公主久等了!”   朝阳仿佛在出神,听到她的声音原本呆滞的双眼忽然亮了起来,看着她起身笑道:“郡主。”   “公主请坐。”景绣忙让她坐下,自己走到主位上坐了下去,开门见山道:“不知公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朝阳眉眼染上一丝忧色,“我听说三哥遇刺危在旦夕,担心他的安危,特来瞧瞧。”   景绣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可没看出来她和司马濬的关系有多好。   “有劳公主挂心。”景绣声音难掩哀伤和焦急,“虽然目前我还没有找到能替他解毒的办法,但是我不会放弃的,剩下的几天时间里我一定能让他醒过来!”   朝阳细细打量她的神色,仿佛在估量她的话是真是假。过了半晌才柔声安慰道:“郡主放心,三哥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有事的!”   景绣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苦涩地笑道:“公主说的对,他一定会没事的!”   心里却生出一丝讽刺来,既然如此关心司马濬,怎么今日才过来。   “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有事相告。”   景绣眉头微扬,“哦?”   微微上扬的语调,如轻轻扣起的弦音,让朝阳心房一颤。   禁不住有些紧张,呼吸喷洒在薄薄的面纱上带来一阵濡湿。   看向身后的丫鬟,从她手中接过一个淡青色瓷瓶,起身亲自走向景绣,缓缓说道:“这药可以解三哥身上的毒。”   景绣望着她手中的瓷瓶并不伸手去接,“公主怎么知道王爷中了何毒?”   朝阳垂下眉眼,笑道:“怎么,你不相信我?”   景绣轻笑一声,接过瓷瓶,“公主说笑了,是解药还是毒药能瞒得过我吗?”你就算想要耍什么花样能瞒得过我的鼻子吗?   朝阳看着她倾城的容颜上闪现的自信神采,眼里的笑意更深了,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了,三哥既然昏迷着我就不去看他了,等他醒了,还请郡主帮忙转告他我祝他早日康复。”   景绣握着手中的瓷瓶,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们主仆离去的身影,她不奇怪朝阳能拿到解药,她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把解药送过来?   难道她和司马峻嵘不合?   可是他们相处的很和谐啊,比起宇文烈和宇文霈兄妹的故作亲密,他们两兄妹的相处反而让人觉得更加舒服。虽然不亲密,甚至话都很少说,但是也没有横眉冷对闹不合,毕竟他们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但是一个作为东旗皇后的亲生女儿,一个是寄养在膝下视如己出的儿子,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没道理互相对着干啊。   司马濬来到她身后,刚才的对话他在后面已经全都听到了,看了她手中的瓷瓶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讥笑,抬手揉了揉她紧皱的眉头。她为什么总是喜欢动脑筋呢,如此费心伤神的,心情如何会好。   景绣拉下他的手,“她和司马峻嵘到底在做什么啊?”   她实在是看不透朝阳此举到底有什么用意,不用问她也看的出来,司马濬和她彼此不待见,她怎么会这么好心的给他送解药。   “她在讨你欢心。”司马濬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语气竟然有些酸酸的。   景绣一愣,像是听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一样,指着自己,“讨我欢心?”   司马濬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景绣见他不像开玩笑,正色问道:“为什么?”   “……不知道。”司马濬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跟她说实话了。   景绣见他明显知道原因却又故意不说,有些气恼,从进平阳城开始到现在她的脑子里已经积聚了太多的疑问了,已经快要装不下了,他不知道答案也就算了,知道竟然还不告诉他。   “你说不说?”眯着眼看他,眼中散发出浓浓的火药味。   “因为她喜欢你!”不等司马濬开口,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景绣脑中闪过昨天晚上的画面,不由眉心一跳,师娘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养成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的。   “师娘你……”转过身刚想吐槽她两句,忽然意识到她刚才说了什么,愣愣地闭上嘴,“她喜欢我?”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怪怪的呢?   毒娘子冷哼一声,走到一处椅子上坐了下去,“以我对这个丫头的了解,她可没有这么好心,她和她那个娘一样一肚子坏水。”   景绣狐疑地盯着她,“师娘见过东旗皇后?”还很了解?   “我……”毒娘子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眼神闪烁地避开她的视线,“我怎么可能见过皇后……这些都是濬儿告诉我的。”说着悄悄对着司马濬挤眼睛,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景绣探寻地看向司马濬,他可是一只闷葫芦,面对自己以外的人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而且以他的性子他不太可能花时间去说别人长短。   司马濬接收到毒娘子的暗示,却假装没看到,急得毒娘子频频眨眼睛。   无法,她只好另辟蹊径,献宝似的掏出袖子里的东西,高声说道:“绣儿,你看这是什么?”   景绣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看着她,接过她手中递过来的东西,低头一看顿时双目大睁,“哪儿来的?”   这是她交给司马峻嵘的茶楼转让合同,这才过去一天时间师娘就已经拿回来了?   司马濬也有些惊讶,从她手中接过合同看了看,询问地看向毒娘子,她昨天一天根本没出过门,这合同到底是怎么来的?   见他们都用一副震惊又好奇的神色看着自己,毒娘子有些得意,故意卖着关子不说。   景绣了解她的性子,忙摆出更加好奇的神色,拉住她的手,央求地说道:“师娘您怎么那么厉害啊,这合同是我给师兄的,怎么到您这儿了啊?是不是师兄他孝敬你的?”   毒娘子嘴巴一撇,“他没那么大方。”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来了平阳城。   景绣眼睛亮闪闪的,语气带着蛊惑的问道:“那是……”   毒娘子不无得意地说道:“他房间失火了,我刚好路过,无意中看到这两张转让合同就顺手拿出来了。”   景绣怎么也没想到这合同是这样得来的,嘴角微抽,斜着眼睛看她,“那火……”   毒娘子立马摆手,“跟我没关系。”   景绣当然不信,但是也知道她做事有分寸,肯定不会伤到人的。   司马濬早上已经听青铜禀告过,驿站那边失了火,并且只有司马峻嵘的房间失了火,没想到这火竟然是这么来的。   景绣看了一眼转让合同,司马峻嵘一旦发现合同不见了,肯定会过来要她重给一份的,到时候她要怎么应付呢?   仿佛看出她在顾虑什么,毒娘子拍拍胸脯,“他如果过来,就交给师娘来应付。”她正好借机好好教训他一顿。   景绣当然乐的轻松,司马峻嵘就算知道是师娘算计了他只怕也只能认栽,不过他不能把师娘怎么样肯定会把这账记在她和司马濬头上的。   当然他们也不会怕就是了。   “对了,这还多亏小五帮忙。”不然她大晚上的哪儿去找那什么驿站,即使找到了也不知道哪个房间才是司马峻嵘的。有了小五的帮忙,她行事方便多了。   小五?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这小五莫不是南宫珏?   南宫珏还有心思陪她去放火?   “丞相大人来了!”红叔匆匆忙忙进来,看着景绣说道。   景绣挑了挑眉,问道:“他可有说来做什么?”   红叔如实说道:“说是看望王爷,还有接你回家。”   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景天岚这个时候过来只怕是为了昨天宫里发生的事。   司马濬对她微一点头,就重新回到后面躲着。   毒娘子茫然地坐着,丞相大人,是绣儿的爹吧?   来的正好,她正想会会他呢,当年到底是怎么弄丢绣儿的,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寻找?   看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景绣抚了抚额,“师娘……”下巴往司马濬消失的方向扬了扬,意思不言而喻了。   ☆、第219章:现成的解药   毒娘子扑闪着眼睛看着她,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可见她一副坚定不容商量的神情,又考虑到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起身离开了。   景绣悠哉悠哉地坐着,看到景天岚在红叔的带领下走过来,她没有起身,待他走近,客气又疏离地说道:“父亲坐吧!”   几日不见,景天岚明显消瘦憔悴不少,不过精神依旧很好。   景天岚坐了下去,红叔招来丫鬟为他和景绣倒上茶,然后就领着丫鬟一齐退了出去。   景天岚喝了口茶,兴致缺缺的放下,看着她,语气哀沉地说道:“你大姐……明天就要行刑了。”   景绣淡淡反问,“父亲来是想让我去送她一程?”明明真实来意不是这个,却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浪费她的时间。   景天岚语气一窒,他不过随便找个话头而已,被她这么一问,也不好忽然转变话题,于是叹息一声,“你们好歹姐妹一场……”   “我见不得那么血腥的场面。”景绣语气始终淡淡的,不带一丝情绪。   景天岚不知道怎么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濬王殿下如何了?”   “牢父亲挂心,死不了。”   ……   “宫里柔妃娘娘去了,六皇子一早护送她的尸体去云州了,不知道柔妃娘娘得的是什么病,竟如此的突然,连你都没办法?”   景绣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终于说到正题上了,放下杯子,看着他状似平静和漫不经心的神色,遗憾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到的时候柔妃娘娘已经昏迷过去了,我没能抢救回来。”   语气含着浓浓的自责。   景天岚打量着她的神色,目光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出声道:“你也不要太过自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柔妃这么多年身子一直不大好,所以才一直在永春宫中养病,足不出户。能熬这些年下来也十分不容易了。”   景绣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把柔妃中穿肠散的事情说出来,她虽然不知道宫中现在的情形,但能猜到柔妃的真正死因肯定是被隐瞒的。   穿肠散是贤妃所下,淑妃可能并不知情,景天岚可能也不知情……   叹息一声摇摇头,看着他说道:“父亲错了。”   景天岚蹙眉疑惑出声,“哦?”   景绣盯着他,声音低低地说道:“柔妃并不是病死的,她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景天岚蓦地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她,“怎,怎么会?”   景绣坚定地点头,语气肯定地说道:“千真万确,我不会弄错的。”   景天岚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低着头仿佛在认真消化这个消息带给他的震惊,过了几秒才又抬头看她,“柔妃所中何毒,又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宫中对后宫嫔妃下毒?”   景绣茫然地摇摇头,“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她故意停顿下来,眼角余光注意他的反应。   景天岚本来松了口气,听到“不过”二字时心又一提,紧张地看着她,等着她接着说下去。   景绣将他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接着神色凝重地说道:“不过我怀疑淑妃突然昏迷可能和她素日用来帮助睡眠的香有关。”   语气透着不确定。   “香?那你可有检查过?”   “检查过。”景绣遗憾地摇头,“不过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景天岚悬起来的心落了下去,“既然是中毒,皇上应该会派人彻查此事吧,希望早日抓到真凶。”   景绣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接着仿佛忽然想起什么来一样,眉头蹙起,“还有一点我觉得非常奇怪……”   景天岚神色一紧,看向她。   景绣不打算卖关子,“六皇子殿下说柔妃娘娘昏迷之前被腹痛折磨了一段时间。”   “腹痛?”   “嗯,这么看来她的死又不像是用香导致的。”   景天岚神色有些慌乱,若有所思地低着头,腹痛,怎么会呢?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狐疑地抬眼看她,她会不会在故意误导自己?   景绣对他的打量无动于衷,低着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景天岚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在说谎,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必须赶快将这件事弄明白。   “濬王殿下既然还没醒,你就留下来好生照顾吧,为父过段时间再来接你。”他起身说完这话就转身脚步急切地离开了。   司马濬出来,景绣目光幽幽地看着景天岚消失的方向,“你猜他是去见淑妃还是宇文烈?”   “宇文烈。”司马濬想都不想的回道。   景绣点头表示赞同。   宫中乱成一片,人人自危,没人敢轻举妄动,尤其是心里有鬼的人只会更加小心谨慎怕被抓到把柄。淑妃不傻,景天岚也不傻,这个时候是不会冒险传递消息的。   所以他肯定会去找宇文烈,去问清楚他们下的药是否有腹痛的症状。   暗中早已有人跟着景天岚去了,景绣看了一眼外面暖洋洋的天气,这个时候她也不想进宫了,反正宫中都在皇上他们的掌握之中,就等着看贤妃淑妃二人能搅起多大的浪花呢。   让青铜去通知青霜,带雪儿过来。   那日她来濬王府后就让青霜去相府暗中监视雪儿去了。   如今淑妃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并且他们手中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司马濬他们做了那么多,自己不能输给他们。   所以她从雪儿这里入手,看看能挖出什么消息吧。   景绣勒令司马濬回房去休息,自己也回了房间,很快,青霜带着雪儿过来。   雪儿一进来,就神色焦急四处张望,没看到想见的人一脸失望之色。   景绣装作不知道她在找什么,笑道:“来的时候走的急,忘了带上你了。今日忽然想起你做的汤,有些馋了,就让青霜回去将你带过来了。”   雪儿毕恭毕敬地回道:“小姐想喝,雪儿马上出去做。”   说着就要转身出去,青霜有些不满,小姐话还没说完呢,她急个什么劲儿。想开口唤住她,却见景绣对她摇了摇头。她只好忍住了,等到雪儿彻底走了出去,她才不满地说道:“她肯定急着去见王爷了。”   景绣不以为意地笑道:“你家王爷是她想见就能见的吗?”   青霜听她这么说,不由笑了,王爷如今还“昏迷不醒”呢,清风院有侍卫牢牢的把守着,哪是雪儿一个丫鬟想进就进的。   雪儿出了房间,就迫不及待地往清枫院而来,门口的侍卫拦下她,“郡主吩咐了,闲杂人等不得进去打扰王爷休息。”   她脸色难看,眼中有火气,“我不是闲杂人等,我是伺候王爷的雪儿。”   侍卫目不转睛地目视前方,身子坚定如山地挡在她面前。   雪儿双手紧攥成拳,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才再次睁开眼睛,“是郡主吩咐我过来照顾王爷的。”   侍卫依旧无动于衷。   她无法,只能愤恨离开,拉过一个扫地的丫鬟问道:“王爷的伤势如何了?”   丫鬟摇摇头,“不知道。”   她又走几步,抓住另一个正在修剪花枝的丫鬟问了,那丫鬟同样茫然地摇摇头。   如此般一共问了十来个人得到的结果依然是不知道。   她只好去找红叔,红叔瞥了她一眼,“濬王府的下人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王爷的安危有专门负责的人,跟你没有关系。”   说完就看都不看她一眼,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雪儿愤恨地看着他的背影,一定是景绣,她就说她怎么忽然想到接自己过来,原来是为了羞辱自己,是为了让自己看到濬王府在濬王昏迷的情况下被她管理的井井有条,府上的下人对她服服帖帖吗……   景绣!   两个时辰后。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景绣终于等到她端着汤进来。   “小姐——”她亲自盛了满满一碗端到她面前。   奶白色的,一看就是鱼汤。冒着腾腾的热气,景绣食指大动,不顾烫立马舀了一汤匙喝了,鲜美无比,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好喝!”   “小姐喜欢就好!”   景绣一边吹着汤匙里的汤,一边说道:“这么好喝又有营养的汤最适合病人喝了。”   青霜语气闷闷地说道:“只可惜王爷还昏迷着喝不了……”   雪儿听的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其实就算昏迷的人,和他说话喂他吃东西他都知道的,还会无意识地张嘴配合……”   青霜新奇道:“是吗?”   “我也是偶然听人说的,不是有很多昏迷的病人喝药吗……”   青霜眼睛一亮,看着景绣兴致勃勃地说道:“对啊,小姐,你喂王爷喝些汤吧,王爷虽然昏迷着可也不能不吃东西啊,这样不吃不喝的还没等你找到解毒的法子,王爷就……”   后面的话不吉利她没有说出来。   景绣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碗看向雪儿,“汤还有吗?”   雪儿极力压抑即将见到司马濬的激动心情,语气平静地说道:“还有很多。”   “那好。”景绣起身道:“你去取汤,我先过去。”   说着就带着青霜离开了房间。   雪儿激动的笑了,很快笑容又沉寂下去,景绣还没找到解毒的方法,司马濬依旧昏迷不醒,离十日之期已经不远了……   景绣和青霜来了清风院,景绣推开房间门走进去,司马濬正倚靠在床头看书,早在她推门之前就已经知道是她了,视线从书上移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景绣关上门,笑意盈盈地走向他,“等会让你看一处好戏,你肯定猜不到。”   司马濬挑了挑眉,兴致勃勃地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你好好睡着就行。”   刚说完这话,外面传来青霜的声音,“小姐,雪儿来了。”   来的可真够快的。   景绣看了司马濬一眼,司马濬识趣地将书藏到枕头下面,然后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景绣替他理了理被角,然后端来一张凳子放在床侧,坐下后抓起他的一只手握住,才高声道:“让她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雪儿拎着食盒进来,目光直直地落在床上的司马濬身上,含着无尽的思恋浓浓的担忧。   将食盒放在桌上,端出里面的盅和碗,盛了半碗端过去。景绣想腾出一只手去接碗,却被司马濬紧紧地握住,幸好她的身子挡着,雪儿目光又聚精会神地落在他的脸上。   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背,示意他别闹。这才感觉到他握着她的力道松了,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放下他的手,转身接过雪儿手中的汤。   “小姐真的没有办法替王爷解毒吗?”   景绣吹汤的动作一顿,叹了口气道:“这毒我从未见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来自南疆的毒药,想要在十天时间里研制出解药实在困难……”   “既然小姐没把握在十日之内研制出解药为什么不去寻找现成的解药。”   景绣将碗放在床头边上的小几上,扭头看她,“现成的解药?”   “不错,现成的解药!”   “去哪儿找?”   雪儿抿着唇,似乎在挣扎和犹豫,景绣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所有人都知道刺杀王爷的刺客是东旗大皇子派来的,当然是去他那儿找,小姐和他是同门师兄妹,只要小姐去要一定能要到的!”   景绣若有所思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点点头,“你说的对,可以一试。只是我担心司马峻嵘并不会把我们的兄妹之情看的那么重。”   雪儿一喜,说道:“总要试一试的。”   实在不行,只能她去想办法了。   景绣道:“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雪儿看着小几上放着的碗,“小姐要是累了就去歇着吧,雪儿喂王爷喝就好。”   景绣端起碗,声音冷硬地说道:“不用了,王爷不喜欢陌生人碰他,你出去吧。”   雪儿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留恋地看了司马濬一眼,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司马濬睁开眼,茫然地看着景绣,这就是她口中所说的戏?好像并没什么看头啊。   景绣低头喝了一口汤,语气酸溜溜地说道:“她很关心你。”   她看的出来也能感受得到雪儿对司马濬是真的关心,如果自己从司马峻嵘那儿要不来解药,她恐怕就会出手了吧?   司马濬失笑道:“那又怎样?”他不稀罕。   景绣心情瞬间就好了,语气轻快地说道:“今天只是上半场戏,重头戏在明天。”   司马濬眼中兴致转浓,开始期待明天快点到来了。   第二天一早,景绣就带着青霜出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一进府雪儿就神色急切地迎上她。问道:“怎么样了?”   景绣脸色沉沉的,冲她有气无力地摇摇头,眼神落寞又绝望。   雪儿后退两步,脸上神情渐渐变得哀伤起来,事关司马濬的生死景绣不可能不尽力,所以她是真的没办法了。   难道自己真的要出手吗?   她救了司马濬他会对她另眼相看护她周全吗?   如果他依旧对她不理不睬,那她救他值得吗?   景绣仿佛没心情去注意她,绕过她往府内走去。   “小姐,雪儿真的会为了王爷背叛主子吗?”青霜怀疑地问道。   景绣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她背不背叛对她来说也不重要。“半个时辰后告诉她王爷吐血了,可能撑不到第十天。”   青霜嘴角抽了抽,点头道:“是。”   景绣直接来到司马濬的房间,大概过了一个时辰,青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雪儿来了。”   景绣看了司马濬一眼,司马濬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去床上躺好。   雪儿推门进来,视线首先就被床头的地上放着的一个痰盂吸引了,里面一片鲜红,心里紧了紧,又抬头看向司马濬苍白的峻脸。问道:“王爷他怎么样了?”   ☆、第220章:条件和承诺   景绣握着司马濬的手,声音哽咽难掩哀伤,“情况很不好,可能今晚都熬不过去……”   雪儿面色一紧,咬着唇,仿佛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景绣背对着她趴在床前,脸上不仅没有哀伤的神情,眼角眉梢还带着些许若有似无的笑意,表情十分恬淡。   屋子安静了一会儿,听到雪儿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有办法拿到解药。”雪儿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看着转过头来的景绣,“但是我有条件。”   景绣神色震惊地看着她,水亮清澈的星眸定定地看着她,张了张嘴,艰难地说道:“什么条件?只要能救王爷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雪儿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变了一个人,完全没有之前装出的卑躬屈膝,脸上也不见了委屈和隐忍,“我要做濬王侧妃!”   她知道司马濬的心里眼里只有景绣一个人,自己想要做正妃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不在乎,先有个侧妃之位,成为濬王府名正言顺的主子能顺理成章的在这里住下去,成为他濬王的女人,那么自己就有了护身符,就算他不喜欢自己哪怕为了面子也会护着自己。   再说了,来日方长,她就不信等自己成了他的侧妃,他真的能一辈子不碰自己。   呵!景绣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一片为难之色,“我知道你对王爷一片痴心,但是,王爷如今昏迷不醒,没人能做的了主啊!”   雪儿毫不在意地笑道:“只要小姐同意了,王爷应该不会有意见的。”   景绣目光幽幽的看着她,“你在说笑吗?”   “我没有说笑,小姐迟早是濬王妃,提前替王爷物色一个侧妃不是名正言顺的事吗,王爷和全府上下都会感念王妃的贤德大度的。”   景绣听她说的言之凿凿只想笑,名正言顺?自己还不是濬王妃呢,就忙着替司马濬纳侧妃,众人可不会夸赞她只会取笑她。   原本以为她要的只是自己的一个口头承诺,属于她们之间的秘密交易。但听这话的意思她好像还想弄得人尽皆知让自己直接当众宣布和承认她的侧妃身份啊。是怕自己反悔吗?   外人眼中司马濬还在昏迷生死未卜,自己这个女朋友不想办法救他却忙着给他娶侧妃……   不用想也知道这事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议论纷纷的。   见她不说话,雪儿眉心微蹙,不由上前两步,“怎么,小姐不愿意?”   司马濬已经危在旦夕了,她还在想着不和别人分享他,也不想想人要是没了,她想这些有什么用。   “……不是我不愿意,我担心王爷醒来会怪我。”景绣将她神色看在眼里,轻轻的摇了摇头,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司马濬说道。   雪儿语气讥笑地说道:“小姐说笑了,小姐为了救王爷委屈了自己,王爷一定会更加心疼小姐,为小姐的大度贤惠而感动的。又怎么会忍心责怪小姐呢?”   “这个……”景绣装作听不出来她话里的讽刺,犹豫不决地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景绣迫不得已地点了点头,雪儿脸色一喜,“小姐既然同意了,雪儿让府上的所有下人都去前厅集合。”   “慢!”景绣叫住她,“不用这么心急吧?王爷还没脱离危险,我就替他选了一个侧妃,府上的下人肯定觉得奇怪,到时候人心惶惶的,难免做事出差错,给了想害王爷的人以可趁之机……”   雪儿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依小姐的意思呢?”   “我知道你害怕我事后反悔,所以才想让我在众人面前宣布这件事肯定你的身份,但是那么做不仅会弄得府中上下人心不宁和给敌人可趁之机,还会委屈了你,虽说是侧妃也要有个仪式的,怎么能我一句话就说了算了?你说是不是?”   “……”雪儿说道:“我不觉得委屈。”   只要能嫁给司马濬做他的女人,有没有仪式并不重要。况且她又没有娘家没有嫁妆,司马濬也不一定愿意给她什么仪式,说不定还会给她难堪。   她不要什么仪式,日后得了司马濬的宠爱,要什么没有。   景绣打量着她,看她神色这话应该并不是违心之言,也是,给司马濬当丫鬟她已经求之不得了,当侧妃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应该拜高香了。   正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忽悠她,听她接着开口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   景绣诧异地看着她,等着她接着说下去。因为她知道,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妥协置她自己的利益于不顾的,因为她并不信任自己。   不过这也从侧面反应出她也并不没有那么喜欢司马濬,如果她真的足够爱司马濬的话又怎么会借着这事谈条件呢?   她想救司马濬不假,但是前提是她要保障她自己的利益。   “我要小姐写一份承诺书,如果做不到承诺的事情那么小姐名下的医馆药铺全部归我所有。”   景绣听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她打起自己产业的主意了,她还没回过神来,听她接着说道:“还有,必须同意让我住在濬王府内并且可以自由出入。除此之外,还要派人随时保证我的安全,毕竟对方是东旗太子,一旦让他发现我偷了他的解药来救王爷他一定会报复我的。”   景绣不由自主地对她产生了一丝欣赏,她头脑缜密口齿伶俐,反应也很快。虽然喜欢司马濬却并没有因为喜欢就冲昏了头脑,付出之前先想方设法的保证自己能得到回报,绝不做亏本买卖。   喜欢却不盲目,也没有丢失自我。真的让她忍不住刮目相看啊!   雪儿等着她的回答,她并不觉得自己的条件过分,毕竟她是在用生命冒险,一旦被发现,没有人保护自己的话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但是……她不得不说这对她来说也是一次彻底得到自由的机会,依她对景绣的了解她不太可能同意司马濬娶自己,那么到时候自己拥有了她名下的产业,丰衣足食,又能居住在濬王府中有人保护性命无虞。万寿节一过,该走的人走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至于宫里那位还有景天岚……他们应该也不敢对她怎么样,自己现在在景绣身边,他们应该会害怕逼急了自己,自己将一切告诉景绣吧?   景绣蹙眉,恼怒地瞪着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你不要太过分了!”   雪儿回过神来,景绣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笑道:“怎么,在小姐的心里王爷的性命还比不上那些身外之财重要吗?”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她凭什么得到司马濬那般温柔至极一心一意的对待?   “你——”景绣气息不平地瞪着她,“你太贪心了!”   雪儿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些比起王爷的性命完全不值一提。”   王爷是无价的不是吗?况且等景绣嫁进来,王爷名下的产业不就全都是她的吗?那可是足以和财力雄厚的东旗国国库相比拟的财富啊!   景绣犹豫着,神色挣扎,过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点头,语气有些孤注一掷的味道,“好,只要你能拿回解药救回王爷,我都答应你。”   雪儿得意地勾了勾嘴角,景绣又不笨,答应也在她预料之中。   她转身出去,司马濬睁开眼睛,琥珀色的双眸如玻璃球般精湛,眼角微微上挑,伸手揉了揉景绣的头含笑问道:“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景绣也不躲开,任由他弄乱自己的头发,卖着关子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他不是也有很多事情故意吊自己胃口瞒着自己吗,她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见她不说,司马濬嘴角的笑意更大了,也不再问,反正迟早会知道,双手撑着床板坐起来,神色可怜兮兮地问道:“是不是她拿来解药我就可以不用天天躺着了?”   景绣回道:“这个要去问师娘。”师娘说的整治司马峻嵘的大招还没放呢,她很期待司马峻嵘看到司马濬生龙活虎站在他面前而惊吓的样子。   再说了,他好歹也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应该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司马濬叹了口气,外面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不论是皇宫还是他们府上都不安宁,自己一直事不关己地闷在府里,崇明帝万一对自己产生意见……   等会儿找师娘问问吧。   很快房门再次被敲响,雪儿拿了张纸进来,上面写着刚才她向景绣提出的条件,景绣扫了一眼就接过她手中的笔颤抖着手签了字画了押。   雪儿吹干纸上的墨汁,然后动作轻柔的叠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驿站。   朝阳正对镜梳妆,司马峻嵘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信,见她看过来,问道:“我要给母后去信,你有的话就交给我一并送回去吧。”   朝阳看着他手上未封口的信,眼神微闪,“最近并无什么大事,除了报平安外我也不知道写些什么,可否借大哥的信参考参考?”   司马峻嵘毫不在意地将手上的信放在桌子上,自己一抬衣角在凳子上坐了下去,原本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缓和了几分。虽然昨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失火让他恼火,但是一想到司马濬命不久矣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好了起来。   朝阳从梳妆台前起身走过来,拿起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上面也不过寥寥数语,内容和自己所料不差,果然是向母后报喜说司马濬命不久矣的话。语气有些讨好的味道。   将信叠好重新放进信封,脸上的神情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仿佛真的只是参考一下而已。   想起昨夜里的火灾,眼中闪过一丝深意,问道:“皇兄如何看待昨晚的事?”   这么多房间独独他的房间失火,就连左右相连的房间都没有波及到,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冲着他来的。   火灾不算大好像并不想伤他性命,更像是一种警告。脑中浮现一张倾国倾城又淡定聪慧的容颜,会不会是她做的,想给司马濬报仇又不敢真的对司马峻嵘下手?所以选择这样的方式吓吓他?   司马峻嵘脸色一沉,脸上闪烁着不甘和愤怒,想到那两张消失不见的转让合同,心中已经有怀疑的对象,并且他几乎能确定无疑。   朝阳斜眼打量他的神色,试探地问道:“皇兄是不是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   “嗯。”司马峻嵘并没有隐瞒,轻轻点头,但也没有说出到底是谁,因为他觉得没必要告诉她。   “那师兄打算如何处置她?”   “我是西临的贵客,这驿站也是西临修建专门招待我们的,外面有他们西临的御林军把守,竟然还出了这种事情,可见西临并没有把我们的安危放在心上。本太子差点丢了性命,崇明帝不给本太子一个交代,本太子是不会罢休的!”   他说的愤愤不平又势在必行,看样子他是打算进宫质问崇明帝,将这件事交给他去处理了。   论理说这的确比他自己动手追查纵火真凶要明智的多,也省事的多。只是……要真的是景绣所为,崇明帝想包庇她司马峻嵘肯定是不让的,那么岂不是她一定会受到或轻或重的惩罚?   “葛大人已经着手调查了,肯定第一时间就禀告崇明帝知晓了,我听说最近西临宫内并不太平,皇兄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司马峻嵘听她说起葛天一,轻蔑地冷哼一声,“他言语之中多次包庇凶手,并不相信我说的话,指望他抓住凶手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万寿节没有几天了,我们一回去这事只会不了了之。”   所以他必须亲自进宫一趟,直接给崇明帝施压,他就不信崇明帝能明目张胆的包庇景绣!   他起身拿起桌上的信,准备离开,朝阳忙说道,“师兄替我向母后报声平安就好。”   司马峻嵘鼻音嗯了一声就大步离开了。   丫鬟进来,看到朝阳若有所思地坐着,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太子殿下是不是来问你关于解药的事啊?”   朝阳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眼中带着浓浓的不满之意。丫鬟脖子一缩,不敢再出声。   然后想了想,太子殿下手上好像拿着信,应该是东旗来信了吧,再一想太子虽然脸色不怎么好看,但似乎还算平静,她在外面也没听到他们谈话的动静。太子如果是为了解药一事来的,肯定会大发雷霆的,不会这么平静。   这么想着她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太子殿下还没有发现公主偷拿解药给濬王的事。不过依旧不安,还是担心东窗事发。   朝阳忍不住为景绣担心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去提醒她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但是又担心自己对她太殷勤引起她的怀疑和不适,反而适得其反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外面再次响起敲门声,丫鬟忙跑过去开了门,她在里面听到外面的人说道:“瑞安郡主求见公主。”   丫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关上门看向朝阳,问道:“公主见吗?”   公主好像和那个瑞安郡主没什么交集,不知道她来找公主有什么事。   朝阳也是不解,很快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茅塞顿开意味深长的说道:“听说这个瑞安对三哥可是一片痴心啊……”   丫鬟迷茫地看着她,想了一瞬眼睛一亮,“所以她想和公主搞好关系借以接近濬王殿下吗?”   要是她知道公主和濬王殿下形同陌路而且皇后十分看不惯濬王殿下的话她应该就不会打这个主意了。   讨好公主根本没用,濬王如果看到她和公主在一起说不定更讨厌她了……   ☆、第221章:一唱一和   丫鬟幸灾乐祸地想着,朝阳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她忙跑了出去,咚咚地下了楼,看到楼下坐着一个端庄高贵的女子,身后站着一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丫鬟。   她放轻脚步稳重地走过去,对着转头看向她的瑞安行了一礼,恭敬礼貌地说道:“参见郡主,我家公主有请。”   瑞安微微颔首,扶着身后丫鬟的手起身。跟在她后面上楼。   丫鬟不时转头借着提醒她小心台阶的机会偷偷打量她的容貌,也是一个一等一的美人,只是看着总有些怪怪的,笑容很刺眼,和公主有些像,明明和颜悦色的却给她一种恐惧感,她仿佛能从她们淡然平和的容颜下看到另一张狰狞恐怖的脸。她把这种人称之为“双面人”。   不过她给自己的感觉要比公主恐怖多了,公主生气了最多打她两耳光,这个郡主却散发着一股杀气,让她觉得她随时都能杀人一样。   不过她也不怕就是了,她是公主的贴身宫女,公主是东旗唯一的嫡出公主是皇后娘娘的掌上明珠也是西临的贵客,自己虽是个下人却也算是西临的客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没人敢伤害自己。   瑞安总觉得这个丫鬟看自己的眼神总有那么点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复杂呢?   想不通……   “公主,郡主到了!”丫鬟推开门,向朝阳走过去。说完毕恭毕敬地站到她身后。   朝阳起身,满脸如沐春风的笑容,热情地看着瑞安,“郡主真是稀客啊,朝阳一直想着结交郡主呢,只是一直找不到好的机会,又怕贸贸然的失了礼数。”   此刻的她已经戴上了面纱,随着她说话气息喷洒在面纱上,面纱轻轻的飘动着,散发着神秘的味道,勾起人对面纱下的容颜的窥探欲。   瑞安莫名地想到了景绣初入平阳城作为扁鹊的时候也是带着这样一副面纱,不露真容就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见她仿佛出了神,朝阳秀眉轻轻地蹙了蹙。   瑞安的丫鬟见状,忙伸出手轻轻拽了一下瑞安的袖子。   瑞安回过神来,神色有些讪讪地,“公主言重了,瑞安也一直想来拜会公主,只是听说公主不喜人打扰,这才一直忍着没有过来。但这两天因为濬王殿下受了伤,福宁一直忙着照顾他,驿站这里只剩二哥一个人照料,我怕他照料不过来,就过来看看你和七公主有什么需要的。”   朝阳了然地点点头,两人分别坐了下去,丫鬟上了茶水。   朝阳抿了一口,才说道:“我没什么需要的,福宁郡主虽然忙着照顾我三哥却也没有疏忽了这里。”   “是么……”瑞安神情始终有些讪讪地,“没有就好。”   “不过还是要谢谢郡主记挂着。”   “应该的。”   ……   客气寒暄了几句,瑞安愁眉不展地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濬王殿下的伤势怎么样了,公主和太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让你们撞上他受伤的事……”   朝阳眸光微闪,“郡主来的正好,我正要过去看望三哥呢,郡主若是有空的话不如同去?”   瑞安心中一喜,却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比不得公主,不打招呼就过去会不会给府上添麻烦啊。”   朝阳笑道:“郡主多虑了,我们不过就是去看三哥一眼,能添什么麻烦。”   说着就起身直接往外走。丫鬟忙跟在她后面。   瑞安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抬脚跟了上去。   景绣原本打算进宫的,也不知道皇上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明知道柔妃的毒是淑妃和贤妃所下也不点破,司马濬只告诉她他们在放长线钓大鱼。虽然知道一切都在他们掌握之中而且那大鱼应该就是宇文烈,但还是想要参与其中,这样干等着结果太没意思了。   奈何司马濬以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闷着无聊的借口拉着她,不让她出去,宫里也没人传召她,估计也没再发生什么事,于是她只能百无聊赖地陪着司马濬看书。   听青霜禀报有人找,立马放下手中的书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几乎是兴致勃勃地问道:“什么人找我何事?”   司马濬嘴角微抽,陪自己就那么无聊吗?   青霜也被她这么激动的反应弄得微怔了一下才回道:“是朝阳公主还有……瑞安郡主。”   这个郡主看样子还没对王爷死心啊,她已经听爹说了,瑞安这几天天天上门要进来看望王爷不过都被拒绝了。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竟然想到拉朝阳公主陪她一起来。   本来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的话他们也就直接置之不理不禀报王爷和小姐了,但是朝阳公主毕竟是王爷的堂妹,是他们东旗的公主,千里迢迢而来没理由拒之门外的。   景绣诧异道:“她们商量好一起过来的还是恰巧碰上才一起过来的?”   这两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而且那个朝阳不是才来过吗?   司马濬倒没什么反应,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满,他好不容易才把她困在府里不去接触那些乱七八糟劳心劳神的事情,这两个人又忽然跑过来烦她。   不过见景绣这么兴致勃勃的样子,这份不满慢慢地就消散了。想着这两人也不是绣儿的对手,绣儿应对她们完全游刃有余。   青霜不确定地回道:“应该商量好一同来的吧。”天下哪儿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景绣让她去将人请进大厅,自己慢悠悠地出了清风院走过去。   到了大厅,那两人已经端坐着等她了。   看到她过来,两人纷纷起身,面色含笑。   三人见了礼各自坐了下去。   朝阳率先开口道:“多谢你忙着照顾三哥还想着我们,特地委托瑞安郡主去驿站问候我们。”   景绣茫然地看着她,朝阳一副懵懂的样子打量她的神色,“瑞安郡主说你忙着照顾三哥难免对我们照顾不周,所以特地帮你去询问我们有没有缺的东西。”   景绣惊讶地看着她,又看向神情尴尬的瑞安,笑道:“多谢郡主费心,怪不得皇后娘娘总夸郡主兰心蕙质是闺阁女子之典范呢,如此热情细心乐于助人实在让景绣佩服之至!”   朝阳竟然在她的话里听到了一丝讽刺的味道,不等瑞安开口就惊讶地开口道:“怎么,不是福宁你托瑞安郡主过去的吗?”   景绣摇头,“我原本是有那个意思,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没想到瑞安郡主如此体贴人意,竟然能猜到我的心思,这么不声不响地就去帮忙了……”   朝阳:“这样啊!”看向脸色微红的瑞安,“郡主真是有心了。”   瑞安目光闪烁不敢看她们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两个人说话有种一唱一和的感觉,这个朝阳不会已经被景绣收拢了吧?   “哪里,公主是客,我们西临每一个人都有义务好好招待公主。”她含糊其辞地说着,然后看向景绣,“我知道你最近忙,肯定对驿站那边有所疏忽,二哥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所以才过去帮帮他。”   “有劳了。”景绣充满感激地说道。   “不知道濬王的伤势如何了,可有好转,人醒了没有?”瑞安也不打算拐弯抹角隐藏自己的心思,反正也瞒不过景绣的眼睛。   朝阳也跟着道:“三哥应该已经没事了吧?”她已经给了她解药,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醒了才对,为什么濬王府依旧闭门谢客气息一片哀沉,而且司马峻嵘也没有得到司马濬醒过来的消息。   要不就是她还不能确定解药是否有问题不放心喂给司马濬,要么就是他们故意隐瞒着司马濬醒来的消息。   她更倾向于后一种猜测,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就不得而知了。   景绣客气又疏离地笑道:“多谢公主和郡主关心,王爷会没事的。”   朝阳打量着她的神色,几乎确定心中后一种猜测,若是司马濬的毒还没解她应该也没心思见她们吧。而且她的脸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忧色。   会没事的?瑞安心内一紧,这说明他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她目光恼怒地看着景绣,真是恨透了她这张任何时候都淡定含笑的脸,司马濬都危在旦夕了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们是专门来看望濬王殿下的,郡主难道不打算让我们见见他吗?”她语气含着不满和挑衅,她还没嫁给司马濬呢,竟然就把自己当成濬王府的当家主母了,霸占着濬王不让别人见,未免也太恬不知耻了!   她没有好脸色,景绣自然脸色比她更难看,毫不客气地说道:“王爷应该不想见到郡主,郡主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   “你……”瑞安恼羞成怒地瞪着她,气的脸都红了。当着朝阳的面她竟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她不过是封的郡主,身上却流着低贱的血液,真把自己当成可以和她平起平坐的正牌郡主了?   “朝阳公主是濬王殿下的妹妹,想见濬王一面难道也不行?”她努力克制下心中熊熊燃烧的烈火,尽量平静地问道。   景绣看向朝阳,还没开口朝阳就摆摆手,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我不想打扰三哥养身体,还是不去打扰他了。”   她其实也想亲自去看看司马濬到底如何了,但是自己如果去了,景绣肯定也不好拦着瑞安跟着,这样顺了瑞安的意,让景绣不高兴,这样的事她才不做。   瑞安以为自己是她能利用的吗?   景绣准备好的说辞没了用武之地,看向瑞安,“真正关心王爷的人是不会想去打扰他休息的。”   瑞安也没想到朝阳来了却见都不想见司马濬一眼,顿时有些下不来台。脸色青白交加,说不出来的精彩。   朝阳看着这样的她面纱下的嘴角若有似无的勾了勾,柔声说道:“瑞安,我知道你关心三哥,但是福宁说的对,三哥现在需要静养不宜打扰,等他醒过来我们再来看他吧。”   瑞安脸色缓了一些,她也不傻她今天要见司马濬明显已经不可能了,显然如今濬王府的下人们对景绣马首是瞻唯命是从,自己想去看望司马濬没有她的首肯没人敢为自己引路。   于是顺着朝阳抛出的台阶下了,“是我疏忽了,那就过些日子再来看望濬王殿下吧。”   景绣自然也立马和颜悦色起来,“郡主能这么想最好了。”   “就怕到时候濬王醒了,福宁还把他藏着不让见啊!”瑞安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有些挑衅的意味,但是语气却如开玩笑般充满戏谑。   朝阳道:“怎么会呢,福宁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三哥对她情有独钟她已经注定是我的三嫂了,瑞安你想多了。”   瑞安莫名地觉得她口中的“想多了”三个字意有所指含着无限的深意。难道她真的已经被景绣收拢了去,今天故意和景绣一唱一和的配合着让自己难堪?   朝阳想到自己真正的来意,没心思再去看瑞安的反应,开口道:“对了,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昨天晚上驿站失火了,而且奇怪的是只烧了我皇兄的房间,半夜三更的,皇兄早就已经熄灯睡了,这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她脸色凝重,半垂着头若有所思地说道。眼角余光却在暗暗观察着景绣的神色。   景绣心中一动,这个才是她来这儿的真实目的吧。她这是怀疑到自己身上了?   景绣同样凝重地点点头,“我听说了,幸好师兄没有伤到,不然我和二皇子恐怕都难辞其咎。”   满是庆幸的语气,让朝阳分不清真假。接着说道:“师兄丢了两张什么茶楼的地契,很是恼火,说要亲自进宫去请求贵上务必抓住凶手严惩不贷呢……”   景绣诧异道:“哦?茶楼的地契……”见她点头,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去,脸色比刚才更加凝重了。   朝阳看着她,“怎么了?”   景绣摇头,“依我看这是有人故意针对师兄才纵的火,一定要禀告皇上,一边追查凶手一边还应该对驿站增派些人手以确保各位的安全。”   朝阳没试探出什么,也没失望,心里松了口气,不管是不是她干的,看她这么不以为意镇定自若的样子,肯定是有应对的法子的。   点头道:“你说的对,那我就放心了。”说着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瑞安对他们说的什么驿站失火的事情完全不关心,听到她提出告辞她也跟着站了起来,既然见不到司马濬她还待在这儿做什么。   青霜领着她们出府,景绣目送她们的身影消失才困惑的收回视线,朝阳刚才说那她就放心了……   这是什么意思?   联想到她上次过来离开后师娘说的话,难不成朝阳真的喜欢她?又想到司马濬古怪的神色,这种喜欢不会是……   想到这儿,她不禁觉得毛骨悚然起来,如果朝阳真的是个蕾丝的话,她上次送解药今天配合她让瑞安难堪也就说的通了,她在讨自己欢心……   后来用驿站失火的事情来试探自己,看来是怀疑是自己指使人放了那把火,自己的神情反应打消了她的疑虑,所以她放心了……   作为二十一世纪来的新人类,她觉得同性之恋和异性之恋一样应该得到尊重,她并不歧视,只是……   当自己有幸成为同性恋者暗恋的对象时,她还是觉得有些接受无能啊。   外面一阵冷风吹进来,让她身上的鸡皮疙瘩更多了,浑身一个激灵,挥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一切只不过是她自己一个人的胡思乱想。虽然这样的假想能够解释的通朝阳这两次反常的行为,也能解释得通师娘和司马濬古怪的反应,但是她自己其实并没有感觉到来自她的爱意。   不是说一个人喜不喜欢你你都是能感觉得到的吗?   她虽然觉得朝阳这两次对自己的示好有些突然和莫名其妙,但是并没有感觉到她对自己有那种企图。   所以可能真的只是她想多了。   ☆、第222章:小没良心的   出了濬王府,朝阳扭头看向身后脸色不太好看的瑞安,面纱下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转过身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瑞安停下步子紧蹙的眉峰舒展开来,目光柔和地定在她的脸上,眼里闪过一丝探究,“公主似乎和福宁很熟?”   “从来到贵国一直都蒙福宁郡主招待,朝阳心里甚是感激。”朝阳语气公事公办地回答道。   瑞安嘴角微微下垂,她根本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郡主喜欢我三哥?”朝阳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试探的问道。   瑞安被戳中心事,脸色爆红,目光闪烁,结结巴巴地开口:“我……”   “被我猜对了啊!”朝阳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我觉得不管是福宁还是郡主你都和三哥很般配呢,只是可惜了,以你们的身份都不可能愿意给三哥做侧妃。”因为正妃只能有一个。   她语气遗憾地摇摇头,瑞安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在思量她这话到底是不是真心一样。过了两秒才问道:“公主真的觉得我和濬王殿下般配吗?”   “当然。”朝阳毫不犹豫地点头,“郡主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美貌才华都和三哥十分相配,若是没有福宁的话,倒是我东旗濬王妃的不二人选。”   瑞安脸上神采焕发,“那么公主觉得我和福宁比哪个更适合做濬王妃?”   “这个……”朝阳为难地蹙了蹙眉,说不出话来。   瑞安忙笑道:“我开玩笑的,公主不必当真。”   “哦……”朝阳故作尴尬地笑道。   瑞安亲昵地拉着她的手臂,说道:“公主走吧,瑞安送你回去。”   *   “小姐,那个瑞安郡主分明是想巴结朝阳公主,借以接近王爷。”青霜回来,景绣还在大厅内,她快步走到她面前,愤愤不平地说道。   景绣好笑地看着她,“放心,你家王爷是不会看上她的!”   青霜依旧一脸的不放心,她不是害怕王爷会看上那个瑞安,只是单纯的不喜欢那个瑞安觊觎王爷,天天想着拆散王爷和小姐,这种居心不良的人她看不惯。   景绣失笑地摇摇头,她真是操心的太多了,为这种不重要的人生气多不值得。冲她招了招手,得给她安排点事情干。   青霜立马正色靠近她,表情有点跃跃欲试的。   听完景绣吩咐给她的事情,她立马严肃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小姐放心!”   “去吧!”   晚上,景绣和司马濬正在屋里下棋,外面传来毒娘子风风火火的声音,“绣儿,你看谁来啦?”   话音刚落,门已经被推开,景绣执子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毒娘子一脸兴奋地拉着一个人进来。景绣正疑惑着,待那人的身子完全走进来后,景绣忙将手中的棋子放进棋盒,起身惊喜地看着叶寻。   之前她派人去叶府传话只说抽时间让他过来一趟,并没告诉他师父师娘在这里,为的是给他一个惊喜。那日她进宫,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就把这事给忘了,并没在意他过没过来。   看师娘这么激动的样子,师兄应该是今天才过来吧。   “师兄。”   “师妹。”叶寻含笑看着她,心里泛起阵阵涟漪,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心里的思恋如疯狂生长的藤蔓般到处延伸。   虽然决定放手,但这么多年的感情又岂是想放就能放下的。   司马濬起身,抬手掩唇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叶寻,看来他还没完全放下绣儿……   叶寻收回落在景绣脸上的视线,看向他,目光温和坦诚,“濬王的伤势如何了?”   他早知道司马濬没事,不单单是因为对绣儿医术的信任,更多的是对司马濬本身的信任,他就是坚定的觉得司马濬不可能那么没用,如果那么容易死,他还能成为威震四国的战神王爷吗?   今天看到师娘,得知师父师娘也在这里就更加确信司马濬不会有事了。   司马濬微笑回道:“已经无碍了。”   毒娘子拉着叶寻的手,瞪了司马濬一眼,对叶寻柔声说道:“寻儿,你就放心吧,他命大的很,没那么容易死的。”   景绣好笑地看着她一副护短的样子,师娘对叶师兄的喜爱经常让她嫉妒,但这次见她因为司马濬受伤而愤愤不平想方设法惩治司马峻嵘的样子,她还以为在师娘心里其实最喜爱的徒弟是司马濬呢。   现在看来,师娘最护着的人还是叶师兄啊!   “你那什么表情?”毒娘子瞅着她,语气硬邦邦地问道。   景绣故意语气酸溜溜地说道:“我在吃醋,叶师兄一来师娘心里眼里就只有他了,完全忘了我们了。”   司马濬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逗师娘的,其实心里并不吃醋,眼神宠溺地看着她,伸手将她的小手攥在手心里。任谁都看的出来师娘最疼爱的人是她,简直视如己出,她自己却不自知。   叶寻也哑然失笑,无奈地看着她,师娘最疼爱的人从来都是她,她却一直觉得师娘最疼爱自己,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师娘该多寒心啊。   他们两都没出声,毒娘子松开叶寻的手腕气呼呼地走向她,指着她的鼻子,滔滔不绝地指责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你也不看看是谁把你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你生病了谁替你洗澡煎药喂药,彻夜不睡地守着你,辛辛苦苦地教你读书写字,尽己所能的将一身本领交给你。除了你,老婆子我就从来没伺候过什么人……”   竟然还敢说她偏心,真是气死她了!   景绣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虽然前面说的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有些夸张,但是后面的倒都是实情。   其实她不过随便一说,没想到师娘反应这么激烈,看来刚才的话让她寒心了,年纪大了的人都比较敏感些,她以后得注意了。   景绣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以后注意,拉着她的手,一脸乖巧讨好地说道:“师娘啊,我跟你开玩笑呢,我知道师娘最疼我了,然后才是叶师兄对不对……”   毒娘子阴着脸,不吃她这一套。   景绣不习惯撒娇,见刚才的话不管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给司马濬和叶寻使眼色,这两人见师娘生气怎么无动于衷呢?这年纪大了的人不禁气的。   司马濬和叶寻只装没看到,一点都没有打算出口帮忙的意思。   因为他们都看出来师娘并不是真的生气,只不过在逗着她玩而已。   景绣有些着急了,求助无门只能一个劲儿的抱着毒娘子的手臂晃悠,“师娘我错了……”   过了好一会儿毒娘子一直紧绷的脸色才缓和下来,斜眼看着她,打断她的喋喋不休,“行了行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司马濬和叶寻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尤其是叶寻,曾经多次见过这样的场景,每次师娘都坚持不了多久就会破气为笑的,这次竟能坚持这么久也是实属不易了。   景绣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缓缓松开抓着毒娘子手臂的手,视线狐疑地在他们脸上扫了一遍就落在毒娘子的脸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她。不满地道:“师娘你又逗我!”   真是的,怎么越活越顽皮了。   毒娘子有些心虚,神色讪讪地,看向叶寻转移话题,“寻儿你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们吗?师娘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啊!”说着转头对景绣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健步如飞地往外走。   景绣嘴角抽了抽,无奈地摇摇头。她能跟一个老孩子计较什么呢?   疑惑地看向叶寻,“师娘说得很重要的事情是?”   一边说着一边引着他到桌旁坐了下去,司马濬也走过来落座。   叶寻脸色凝重,看着他们,说道:“这些日子我奉命协助五皇子调查淑妃和南疆那边的联系,有了一些发现。”   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又都转头看向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叶寻有些犹豫,在他们迫切的目光下,缓缓开口道:“淑妃可能是南疆人氏。”   景绣震惊不已,她从来没有去注意过淑妃的出生,只以为她和柔妃一样是小地方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子,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是南疆人。   因为皇室都很重视血统,不可能轻易娶外族女子,而且一般都是通过选秀来充实后宫。   外族女子入宫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皇上真的特别喜欢这个女子,不顾反对纳进后宫,但这种情况很少,因为皇上不太有可能接触到外族女子。另外一种就是通过政治联姻与和亲的方式,并且该女子一定身份尊贵。   显然这两种都不是淑妃进宫的方式。   司马濬却没有过多惊讶,叶寻狐疑地看着他,“你早知道?”   景绣听言也一脸不解地看向司马濬,他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吃惊,难道他早知道?   司马濬点点头,“是从三皇子那儿得知的。”   “三哥?”景绣更惊讶了,三哥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告诉他却瞒着自己?   她因为太过惊讶,一声“三哥”脱口而出,没有意识到这话会给叶寻带来怎样的疑惑。   叶寻蹙眉不解地看着她,她叫三皇子三哥?   司马濬眸光微闪,见景绣还没反应过来,忙镇定地看向叶寻,缓缓开口道:“绣儿如今是皇上皇后的义女叫三皇子三哥有什么不对吗?”   景绣这才反应过来,面上却一副若无其事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叶寻笑道:“师兄一定是刚听我这么叫还不习惯吧?”   叶寻目光在他们脸上切换,他很了解绣儿,她虽然永远一副淡定温和的模样,看着十分好亲近其实恰恰相反,她的内心对人很是疏离,很少有人能走到她的心里。   三皇子不过才回平阳城这么短的时间,她就能如此自然亲切的呼其“三哥”了?   景绣有些心虚,在十分熟悉的人面前她没办法淡定自若地说谎。   眼睛转了转,就想到能转移话题又不显得突兀的事,问道:“师兄你也知道宫晏就是三皇子的事了?”   当初师兄也是以为三哥是真的死了的,不知道有没有被“复活”的三哥吓到?   叶寻压下心头的疑惑,由衷地点头道:“嗯,三皇子能活着真是太好了!”几位成年的皇子中他和五皇子走的最近,因此对三皇子也多有接触,虽然并没有深交,却很有好感。   看向司马濬,“三皇子是去南疆之后发现这事的?”   又回到正事上来,景绣神情跟着严肃起来,好奇地看向司马濬。   “嗯。”司马濬点了点头,“三皇子当初秘密前往南疆一为了看病,二就是为了调查淑妃在南疆的真实身份。”   景绣和叶寻不由诧异失色,有些缓不过神来。   司马濬看了他们一眼,接着说道:“最先怀疑淑妃来自南疆的人正是三皇子,他将自己的怀疑都告诉了皇上,还有他知道自己的病只有去南疆才有根治的可能,所以他执意秘密前往南疆。”   景绣回过神来,眼前浮现出南宫彦有些苍白的面容,心里微微难过起来,三哥当时发现这些的时候得有多痛苦啊。   叶寻蹙眉,心里有一个可怕又让他难以置信的猜测,“三皇子的病该不会是淑妃娘娘……”   司马濬不置可否,景绣也沉浸在对南宫彦的心疼中没有出声。   司马濬转了话题,问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事,那么五皇子也应该知道了?”   叶寻见他不说,也没有再问,压下心头的疑惑。想到南宫珏得知这个消息时难以置信痛苦不堪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点头道:“嗯,他很痛苦。”   怎么能不痛苦呢?他心中原本温柔善良无欲无求的母妃竟然和他以往的认识截然相反,他一心想着补救她的过错减轻她的罪责,可是却发现她犯下的罪孽就像个无底洞一样,怎么都填补不完。   可想而知他的心里有多么奔溃了。   司马濬问道:“他打算怎么办?”   淑妃和南疆勾结,本就是通敌叛国的死罪,现在又被发现本就是南疆人,与她而言有没有这一条都是一死,但是对南宫彦和南宫珏兄弟二人来说,这个消息无异于雪上加霜。   他们的身上流着南疆的血液,他们的母妃身犯通敌叛国的大罪……他们日后在西临的处境会很尴尬和艰难。   更何况他们都有实力去角逐太子之位……身上流着一半的南疆血液,这可是致命的。   这个消息对南宫珏来说也是一个考验吧,即使崇明帝早就知情,也会希望能从南宫珏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吧。   景绣听他这么问立马心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叶寻。   叶寻如何不明白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五皇子让我去禀告皇上。”   景绣松了一口气,司马濬也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两人很快又都反应过来他们是在杞人忧天,南宫珏得知这个消息应该第一时间就会告诉南宫彦,就算南宫珏有意隐瞒这个消息,南宫彦绝对不会同意的。   再说了,南宫珏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想隐瞒这个消息是不太现实的,而且风险太大。   当然,他也不是做出那种事情的人。   “那师兄今日过来是?”   景绣困惑地问道,既然有这么重要的事情去做,怎么会过来?   叶寻无奈地叹息一声,“我刚准备出门的时候,师娘忽然出现将我拉了来。”   两人就这样施展轻功到了这儿。   也就是说他原本没有打算现在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了,只是顺便。   景绣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现在进宫似乎也来不及了宫门都快关了。见她看向外面,叶寻笑道:“只能明天一早入宫了。”   他走后,景绣因为担心南宫彦和南宫珏,尤其是南宫珏,他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虽然很不想这个时候过去,害怕看到他痛苦自己又无能为力,但是终究不放心。   司马濬偏偏也要跟过去,于是两人出了清风院,来到花园一刻高大的梧桐树后,看着眼前的高墙,一前一后动作利落地翻了过去。   ☆、第223章:好一个司马濬   看到他们二人,五皇子府里的下人们没有太多惊讶,或许是南宫珏吩咐过或许是习惯了。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南宫彦居住的院子,凌风刚好从里面出来,看到他们二人脸色微微一喜,上前拱手道:“三皇子殿下正让属下去请濬王和郡主过来呢。”可巧他们就来了。   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重,昏黄的灯光下南宫珏一脸郁郁地坐着,头发有些凌乱,身上散发出颓丧的气息。   南宫彦坐在他旁边,正对着门的方向,他们一进来他就抬眼看了过来,神色很平静,也很淡然,没看出痛苦之色,但也能明显感觉到有很重的心事。   “来了。”他扯出一丝微笑,指着面前的位子,“坐下说吧。”   景绣目光担忧地落在始终沉浸在痛苦中一副游离不在状态的南宫珏的侧脸上走到他身边坐了下去。   司马濬坐在她的另一边,看着南宫彦道:“你有事找我们?”   “嗯。”南宫彦面色十分平和,凌风不过刚从这里出去他们就来了,看来他们也是有事要找他们的,“你们也有事找我们?”   司马濬道:“我先问的。”   南宫彦哑然失笑,堂堂濬王殿下竟然这么幼稚,不是亲眼所见他是不会相信的。   认命地点点头,脸色严肃起来,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可以收网了。”   司马濬赞同地点点头,他也觉得是时候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他们的感受自己能够体会,当初知道母妃曾经对还是孩子的绣儿动手时他也是痛苦不已。因为母妃在他心里是那么善良温柔的女子,怎么会有那么残忍的一面呢?   但是尽管如此,如果让自己眼睁睁地看着母妃在眼前死去,他也接受不了。   南宫彦看了南宫珏一眼,没有说话。自己不需要什么准备,需要准备的人是五弟。他还没能接受发生的一切,即使接受了估计也没办法看着母妃为她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他和自己不同,母妃给了自己生命的同时也差点收回去,比起这么多年病痛的折磨和多次面对死亡的恐惧,母妃在他心灵上留下的创伤才最让他难以接受。   这辈子母子缘分已经尽了,自己不欠母妃的……   可五弟不同,母妃尽管做过那么多的坏事错事,可对他却是实实在在的宠爱,做下的这一切错事都是为了能让他登上帝位。即使母妃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所以他没那么快接受这一切,或者永远也接受不了这一切……   景绣只是担忧地看着南宫珏,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因为她觉得当人痛苦到一定程度时,任何开导和安慰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说不定还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三人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只希望通过默默地陪伴给南宫珏以力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马濬伸手摸了摸景绣的手,入手一片冰凉,俊朗的眉峰紧紧皱了起来。   南宫彦将他的动作和神情看在眼里,说道:“夜深了,你们回去吧。”   温度明显降了好多,绣儿是个女孩子哪里受得住,而司马濬身上也带着伤,受不了冻。   司马濬拉着景绣的手起身,景绣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被他的力道拉了起来,她的视线仿佛胶水一样粘着在南宫珏仿佛石化般的痛苦面色上,眉眼间是满满的担忧。   南宫彦宽慰道:“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可是……”她知道南宫珏其实是个很理智的人,不太可能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而且有三哥看着,还有凌风和府上一众下人在,但是她就是不放心。   他哪怕哭一场也好啊,这样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南宫彦起身去柜子里取来一件墨绿色的披风,司马濬接了过来替景绣系上,景绣全程目光不离南宫珏。   司马濬无奈地用手捧着她的脸转过来,然后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景绣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南宫珏,心里和当初司马濬得知十年前瑞亲王妃对她动手后把自己关在书房时一样的难受,可那个时候司马濬还会发脾气,发脾气也是发泄的一种重要方式。   可是南宫珏呢,他一声不吭,什么都憋在心里,这真的很让人担心啊。   “我没事。”他们刚跨出去,凌风刚准备关上房门的时候,南宫珏暗哑的声音响起。   凌风手上的动作一顿,景绣猛然回过头来,激动看向南宫珏。   南宫珏看着她,眼眶有些红,还很亮,似有水光,他又说道:“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景绣鼻子一酸,猛的点头,“嗯。”然后决绝的转头,原本一心想着他哭出来自己就不担心了,可是听到他暗哑的声音看到他红红的眼眶,自己心里更难受了。   刚转过头,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滚滚而下。   司马濬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南宫珏看着他们的背影,冷风呼呼地从半开的房门吹进来,让他的鼻子更酸了,眼睛控制不住地眨了一下,两行清泪就顺着俊朗的脸庞流了下来。   凌风关上门,将风挡在了外面。   屋内的烛火渐渐地没那么跳跃了,但还是轻轻的摇曳着,带动着屋内的光线忽明忽暗的。   南宫彦看着这样的南宫珏心里难受的紧,仰头逼回即将涌出的泪水。   兄弟二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坐着,各自悲伤。   *   柔妃之死已经过去三四日了,满朝文武包括民间百姓没有多少人讨论这事。   对于官员们来说柔妃不过就是个不受宠的妃子,死了就死了,至于葬在哪里那是皇上的家事,即使有些人对于柔妃葬在云州一事有些异议也只是私下说两句,没人会因为一个不受宠的妃子不受宠的皇子去惹皇上不快。   至于百姓们,他们几乎都不知道宫里还有这样一位妃子的存在,他们只知道最近皇上的一位妃子因病去世了,但具体什么病葬在哪儿都跟他们没关系。   因此柔妃的死就像石沉大海般,一开始激起了一些浪花但是很快就风平浪静了,至少表现上看来是这样。   但虽然如此,宫里却始终笼罩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之中。   皇上赐了六皇子一处宫外的府邸,已经命永春宫的下人们提前出宫去收拾打扫了,也赏赐了很多珍贵价值连城的诸如古董花瓶名人字画奇珍异宝之类的,让人务必在南宫瑾回来之前将六皇子府收拾妥当。也务必做到让六皇子喜欢。   一般皇子都是成年前一天搬出宫入住宫外的新王府,六皇子还未成年的年纪就能拥有自己的新府邸了。   一开始众人猜测肯定是皇上看六皇子不顺眼所以将他“赶”出了皇宫,眼不见为净。可后来众人发现皇上竟然赏赐六皇子府那么多好东西,他们就打消了之前的猜测,看来皇上是怜惜六皇子还未成年就失了母妃,而且母族无人无依无靠,这是开始重视起六皇子了啊。   看来柔妃的死对六皇子来说是喜事一件啊,柔妃的死引起了皇上对六皇子的怜惜,她也算死的有价值了。   ……   淑妃宫。   淑妃忧心忡忡地坐着,神色间还有些明显的焦躁和隐隐的恐惧。   丹青的反应和她如出一辙,这都三四天过去了,为什么柔妃的死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宫里没有一个人提起这件事,宫中的日常生活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平静的像一潭死水一样。   在这样的平静之下,她们却觉得蕴藏着巨大的风浪,一旦爆发必将她们置于万劫不复的地狱之中。   所以她们不安、恐惧、焦躁……   “娘娘,要不叫五皇子殿下进宫问问吧?”丹青脸色担忧,有些着急地说道。   淑妃脸色阴沉地仿佛随时能滴下水来,“不行,本宫觉得珏儿他……”   她不敢说下去,她害怕真的被她言中了。   丹青仿佛看出她在害怕什么,苦口婆心地劝道:“娘娘,五殿下一直那么孝顺您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一定都会选择站在娘娘这边的!”   淑妃摇头,忧心忡忡地开口道:“不,本宫了解珏儿,他是个正义的孩子,所以本宫为了他做的这些事情从来不敢告诉他。”   她告诉珏儿百合香是德妃做的手脚就是为了在皇上质问自己的时候借他的口说出来,皇上一直很喜欢和信任珏儿,珏儿的话皇上一定会相信的。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皇上竟然没有彻查柔妃忽然死亡的原因,景绣既然去了永春宫怎么可能没有发现柔妃被下药的事……   皇上即使不在意柔妃的生死也不至于如此的无动于衷啊,这太反常了……   珏儿为什么这几天都不来看自己,他应该跟自己一样因为柔妃的事情坐立不安才是……   丹青急道:“那我们就这么等着吗?”   淑妃无力地说道:“是,只能等着……就看谁能沉得住气了。”   多好的计划啊,借柔妃的死同时搬倒贤妃和德妃,除掉这两个眼中钉,那么皇位就注定是珏儿的了。   她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又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就等着皇上彻查柔妃之死,可是皇上竟然毫无动作,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变数……   贤福宫内同样气氛诡异,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罂粟的味道,宫人们一个个低着头战战兢兢的,仿佛脖子上方随时都悬着一把刀一样。   贤妃不安地走动着,长长的宫装几次差点将自己绊倒。   好不容易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极近的传来,她停下徘徊走动的步子,眼神急切地看过去。   她看向那个向自己匆匆跑来的宫女,焦急地问道:“怎么样,打听到什么没有?”   宫女正是春桃,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战战兢兢地摇摇头,“回娘娘的话,奴婢什么都没打听到。”   “永春宫的所有宫女太监都问过了吗?”   永春宫的宫人加起来也不过十个左右,想挨个问一遍也不算费事,只是太引人注意了。   春桃摇摇头,“永春宫的宫人都被皇上派到宫外的六皇子府去了,只剩下一个看守的老嬷嬷了,耳朵还有些背,奴婢问她什么都不知道……”   贤妃心里充满了不安,尽管柔妃不受宠,皇上对她毫无感情,但也应该无法容忍宫中下毒一事啊,怎么会这么无动于衷呢?   还有瑾儿,那么孝顺的孩子怎么会对柔妃惨死表现的这么平静,他就不想查出害死柔妃的幕后凶手吗?   还是说他只是想等柔妃安葬之后再回来替她报仇,而皇上是因为万寿节在即不想让其他三国的使者看笑话才选择暂时按兵不动……   她虽然觉得这样的猜测有那么几分合理,但是依旧挥不去她心中的不安。   御书房内,崇明帝看着手中的折子,脸上阴云密布。站在底下的林枫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他觉得屋内的的温度比外面要低很多,让他忍不住冷的哆嗦。   崇明帝将折子扔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右手猛的一拳砸在面前铺着明黄色桌布的桌案上,桌角一摞堆放整齐的奏折乱了,笔架上的毛笔也轻轻地摇晃起来……   林枫神色一紧,头埋得更低了,“皇上息怒……”   崇明帝大口的喘息着,胸口剧烈得起伏着,咬牙道:“息怒……你让朕如何息怒?”   林枫语气一窒,不敢出声,头埋地又低了一些。   崇明帝意识到自己迁怒了他,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深吸了口气,问道:“濬王还有多久才能醒过来?”难道他打算一直“昏迷”下去吗?   林枫手心紧了紧,“濬王说……”   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崇明帝眼里闪过一丝不满,声音凌厉地开口:“他说什么?”   林枫嘴唇一哆嗦,不敢再隐瞒,忙说道:“濬王说这是咱们西临的事论理跟他没有关系,他先前帮忙调查只不过是为了福宁公主,既然当年的事已经查清楚了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说完这段话,他的后背已经浸出了一层冷汗。   崇明帝脸色铁青,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隐隐窜了出来,若有所思地说道:“还在朕的地盘上他就不把朕的话放在心上,日后绣儿跟他去了东旗,他更不会忌惮朕了……”   “濬王还说……主要是公主非要他昏迷着,他不敢不听……”林枫硬着头皮又说道。   为什么他觉得这话有些难以启齿呢?堂堂东旗国的战神王爷竟然这么听公主的话,这……   崇明帝脸色陡然缓和下来,挑眉道:“是吗?”   “是。”   崇明帝脸色彻底缓和了下来,又隐现一丝笑意,“既然是绣儿的意思就由着他吧,让他把那个叫青铜的侍卫派给你指挥就行。”   “是。”林枫唯命是从的点头,犹豫着说道:“那个青铜……属下看着有些眼熟。”   崇明帝蹙眉看着他,他和青铜又不是第一次接触了,以前他也经常去监视濬王府,月儿住在濬王府的时候自己也派他跟去过,还有后来他被绣儿给抓到濬王府的地牢去……最近更是和青铜频频接触,可以说他和青铜应该很熟悉了才对……   青铜解释道:“属下好像曾经在宫里看到过他。”   崇明帝诧异地挑眉,若有所思地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林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话说出来,皇上已经明显把濬王当成女婿来看待了,他说出这话会不会拉低濬王殿下在皇上心里的好感……   崇明帝神情莫测地说道:“好一个司马濬,朕倒要抽时间问问他朕的宫里到底有他多少人。”   林枫偷偷抬了抬眼,心里直犯嘀咕,皇上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啊……   ------题外话------   厚脸求五星评价票~么么哒~   ☆、第224章:师兄妹切磋   看着手中和朝阳所送一模一样的瓷瓶,景绣眸光微闪,看样子这瓷瓶的出处应该是同一个地方。   见她盯着瓷瓶看,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雪儿开口道:“解药在这里了,希望小姐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景绣点头,“那是当然,你先出去吧,等王爷醒过来我自然会跟他说的。”   雪儿松了口气,点点头一脸疲惫地走了出去。   青霜进来,说道:“小姐所料不差,雪儿果然会功夫应该是六姨娘无疑了,而且这解药也的确不是从太子那儿偷来的,是从南疆十七皇子宇文烈那儿拿来的。”   景绣敏锐地抬头看向她,语气微微上扬,“拿?”   “嗯。”青霜重重地点头,“她进去宇文烈的房间时里面有人,几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她就出来了。”   “而且……我看影子像是个女子。”   所以这解药应该是里面的人给她的。   景绣眉头微蹙,“女子……难道是霈儿?”   青霜迷茫地摇摇头,只知道是个女子,但具体是不是霈儿公主她就不知道了。   “宇文烈在吗?”   “这个……奴婢不知道。”   景绣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瓷瓶,取下瓶塞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如果宇文烈也在房间里那么这解药就可能有问题了。   “怎么样?”青霜问道。   景绣摇摇头,解药并没有问题。“我去隔壁一趟。”   这个时候宇文霈应该已经在五皇子府了,她去探探宇文霈的口风,顺便看看南宫珏经过这一夜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儿。   为了迷惑雪儿,她拿着瓷瓶先去清风院呆了一会儿才出来翻墙去隔壁五皇子府。这个倒不需要偷偷摸摸避讳人,反正她和南宫珏走得近也不是什么秘密。   宇文霈果然在这里,一见到她就笑容灿烂地迎向她,几乎迫不及待地问道:“扁鹊姐姐,濬王殿下怎么样了?”   景绣眼神清亮地看着她,“他……早上有人送来了解药,我还不能确定真假就没敢贸然喂给他。”   宇文霈激动地问道:“是不是一个红色的瓷瓶,大概这么大?”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瓷瓶的大小。   景绣诧异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宇文霈小心翼翼地看了四周一眼,才贴近她小声又神秘地说道:“昨天晚上有一个蒙面的女子来找十七哥,十七哥不在刚好我在他屋里,那个女子说十七哥让她来取一个红色瓷瓶,说那瓷瓶里的药能救濬王的命,她还说十七哥想结交濬王和扁鹊姐姐,所以想方设法从东旗太子那儿偷偷弄来了这解药,让她以十七哥的名义偷偷转交给扁鹊姐姐呢!”   景绣抬眼看着她,“她拿走药的事十七皇子知道了吗?”   宇文霈见她问的奇怪,心里莫名地有些战栗起来,“我以为就是一件小事,她一离开我也回了房间,早上起床就来这儿了……”   难不成那女子假借十七哥的名义偷解药……   她虽然年纪尚小,但却是极聪明的女子,很快就想到了景绣为何这么问。   心里惴惴地看着景绣,“扁鹊姐姐,那女子该不会是你派去的人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被十七哥知道了,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景绣摇头,“人不是我派去的。”   宇文霈困惑起来,不是扁鹊姐姐派去的难道是濬王殿下的手下自己去的?可是她想不明白,明明刺杀濬王在箭上下药的人是司马峻嵘,为什么那个人会来十七哥这儿找解药?   “但是……”景绣将她不解的神色收入眼底,“她却将解药交给了我,并且以她自己的名义。作为她提供解药的交换条件,她要我答应让她做濬王侧妃。”   宇文霈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景绣神色严肃地说道:“你晚上回去后将昨晚的事情如实告诉十七皇子,我对你说的话一句都不要提起,还有一定要装作很不经意的样子,明白吗?”   “……哦。”宇文霈小脸吓的泛白,“我现在就回去。”   景绣拉住她,“你现在回去,十七皇子肯定会猜到一定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会以为你跟人故意窜通起来算计他背叛他的。”   宇文霈脸色更白了,景绣知道她的处境一直身不由己如履薄冰,不能得罪宇文烈,她对宇文烈一定是十分畏惧的,忙柔声安慰道:“你别害怕,只要按我说的去做他就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宇文霈恢复了一丝镇定,目光充满信任地看着她,“嗯,我听姐姐的!”   景绣问了南宫珏的情况,宇文霈说他不久前进宫去了,至于南宫彦想必是昨夜熬的太晚了还在睡着,毕竟他的身体还很虚弱,不比旁人。   嘱咐了宇文霈面对宇文烈时一定要保持镇定不能乱了方寸后,她就离开了。   回到府里,得知司马峻嵘在等着自己,不急不忙地走过去。   司马峻嵘脸色阴沉的可怕,浑身散发着冷厉的气息,察觉到她的走近,如鹰隼般的眼神射向她,完全没了平日斯文温和的伪装。   景绣淡定如常地走过去,一边落座一边笑问道:“师兄怎么来了?”   “少跟我装蒜!”司马峻嵘连作样子都懒得作,语气含着质问,“东西呢?”   景绣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表情却是充满了困惑,“东西,什么东西?”   装傻充愣的表情,让司马峻嵘异常火大,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茶楼的转让合同!”   “茶楼的转让合同不是已经给了师兄吗,师兄难道还不知足想狮子大开口,要的更多?”景绣的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脸上有恼怒之色。   见她装疯卖傻,司马峻嵘气极反笑,“师妹,你觉得你那点伎俩能瞒得过师兄吗?”   仗着自己一身卓绝的医术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知道她从来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过,以前他也不在意。但是现在,看来有必要让她清楚地认识一下自己,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了。   景绣装傻充愣到底,板着脸,语气生硬,“我真的不明白师兄在说什么。”   司马峻嵘不停地点头,目光欣赏地看着她,很好,一直都知道她不简单,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她的本事了!   “司马濬已经快死了,你确定要跟我作对吗?”   景绣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瓷瓶,眼睛却不理他的脸,她很期待看到他的神情变化。   司马峻嵘看着她的动作,原本是一脸不解的神情,等看到那个眼熟的红色瓷瓶时脸色顿时变了。   景绣举着瓷瓶得意地看着他精彩纷呈不停变化的脸色,“刚才十七皇子派人送来了这个,我看过了,这个能解司马濬身上的毒。怎么样,司马濬死不了师兄是不是很失望?”   “你说什么?”司马峻嵘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她。   景绣笑道:“南疆毒药横行,毒药多解药就更多了,司马濬的毒我之所以束手无策不过是因为时间紧迫而已,但是到了南疆人手里这种毒不过就是小儿科而已,十七皇子生长在南疆,虽不是专门的大夫,但是见多识广耳濡目染,听我描述了一下司马濬的症状就给我送来了药,恰好就是对症的,师兄说巧不巧?”   见他阴沉着脸不说话,她心里一阵快意袭来,接着叹息道:“这大概就是人家说的‘吉人自有天相’了,我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司马濬从此遇到任何事都能峰回路转逢凶化吉的。”   司马峻嵘目光幽沉地看着他,额上青筋隐隐地跳动着,缓缓地伸出手,语气透露着杀意,“把解药给我——”   景绣不以为忤,淡定如常,“这可是司马濬的救命符,师兄觉得我会把它交给你吗?”   司马峻嵘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脚步移动,手上积蓄起势如破竹的力量向她袭去,她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景绣紧握瓷瓶,眼疾手快的偏了下身子,躲开他的袭击,心神未稳,一阵利风直直地往她的脖子逼近,眼看着就要碰上她微一仰头,同时右拳向他的面门袭去。司马峻嵘只能后退一步同时收回手挡在面前。   两人正打的不可开交,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景绣功夫本就不行,之所以敢激怒他就是因为在自己的地盘上才无所顾忌。本来已经不敌他满是杀意的攻势,正准备出声叫人呢,现听到有人赶过来,顿时肆无忌惮了,微微一笑,出手也不再顾忌了。完全不按章法乱打一气,也不去考虑那样会不会反伤到自己。   司马峻嵘同样听到了脚步声,心中急躁,人一多自己想抢回解药只怕不可能了,所以只能速战速决了。   心中一横,出手更加狠绝起来,全是杀招一点余地不留。就算杀了景绣又能怎样,西临不敢对自己如何,即使会付出一些代价,那代价也远比司马濬活着带给他的威胁要大!   景绣这才意识到原来他刚才并没用尽全力,不过瞬间的功夫左侧肩膀已经挨了他一掌,幸好躲的快只是被掌风所伤要不然只怕要吐血了。   “住手!”一声尖利的厉吼声传来,景绣面色一松,师娘来了!   司马峻嵘却仿佛打红了眼,动作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出手更狠更快起来,招招致命。   毒娘子见状,面上燃烧起一层怒火,动作敏捷完全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人,快步上前将景绣拉到身后,出掌相迎。   司马峻嵘看到她神色一怔,不由忘了动作,被她袭过来的一掌打的倒退几步,然后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毒娘子犹自不解恨,还要上前再次出掌,景绣忙忍着肩膀火辣辣的疼痛拉住她,“师娘……”   毒娘子听出她声音不对,忙放下手臂,紧张地看向她,见她脸色有些惨白,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担忧地问道:“你怎么样,伤到哪儿了?”   跟着进来的青铜青霜临飞以及红叔等人听到这话也都纷纷紧张地看向景绣,景绣感受到他们大家的担忧和关切,忙笑着摇摇头,“我没事。”   毒娘子不放心的探上她的脉搏,确定没伤到内里才放了心,看向依旧石化在原地的司马峻嵘,“太子殿下到底因为什么事要对同门师妹步步杀招下此毒手啊?”   青铜等人见她给景绣把了脉,心里都稍稍松了口气,都纷纷同仇敌忾地看向司马峻嵘,拳头攥的紧紧的,小姐在王府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受了伤,王爷知道了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只有临飞的神情有些复杂,毕竟和司马峻嵘多年主仆,现在针锋相对实在有些无所适从。   司马峻嵘震惊地看着眼前一头银发以护卫的姿态将景绣挡在身后的毒娘子,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声音暗哑地开口:“师娘……您怎么……咳咳……”   捂着疼痛难挡的胸口,每说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喘息着断断续续地问道:“您怎么……下山了?”   毒娘子冷笑一声,“我怎么就不能下山了,又没去你东旗国你管得着吗?”   司马峻嵘垂在腿侧的左手紧紧攥成拳头,强压下胸口上涌的腥甜之气,扯着嘴角笑道:“师娘说哪儿的话……师娘去东旗徒儿求之不得呢……不如等徒儿回去的时候师父师娘顺便一起吧……到了东旗我一定好好招待师父师娘,报答师父师娘多年的教导之恩……”   毒娘子轻嗤一声,“我担当不起!”   司马峻嵘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不停变换着,胸口像压了块大石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个老太婆对景绣的宠爱简直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今天让她亲眼目睹自己伤了景绣,她心里对自己肯定怨念颇深。况且她本来就一直不喜欢自己,加上今天这事,只怕以后都不会有好脸色给自己了……   不管如何,现在还不能和这个老太婆翻脸,看着景绣,目光充满了宠溺和欣慰,对毒娘子笑道:“师娘,通过刚刚的切磋,我发现师妹的功夫大有长进了,连我都不是她的对手了,以后你就不用担心她被人欺负了。”   “哦,是吗?”毒娘子扬着下巴,一副似信非信的神情。   “当然了。”司马峻嵘一脸淡定地说道,看着景绣语气故作不满道:“师妹,你也太较真了,不过就是切磋而已,那么拼命做什么?!”   景绣微微一笑,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切磋不就是要分个胜负看谁更厉害吗,当然要用尽全力了。”   这算是配合他演戏,帮着欺瞒师娘了。   司马峻嵘虽然也是这个意思,但也不过就是试试,并没敢抱多大的希望她会配合自己,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轻易的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   心里忍不住生出狐疑来,她会那么好心?   但尽管狐疑,他还是选择继续演戏下去,看着景绣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和宠爱,“你啊,逞强不服输的性子是一点都没变。”   毒娘子明显不信,她人虽老但眼不花心不盲,到底怎么回事她心里跟明镜一样,刚想开口让他别演了,感觉到手被人晃了晃,她不解地扭头看向景绣。   景绣轻轻地对她摇了摇头,司马峻嵘这么做就代表决定哑巴吃黄连了,得便宜的是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毒娘子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看她受伤心里咽不下这口气罢了,但是一想反正自己也打了司马峻嵘一掌都打的他吐血了。再者,如果她真的对司马峻嵘太过分了,老头子那边也不好交代。   于是只好装傻,目光在他们师兄妹二人脸上游移,故意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第225章:无事不登三宝殿   师兄妹二人纷纷点头如捣蒜,景绣讨好地抱住她的胳膊乱晃着,“当然是真的,师兄怎么会真的对我出手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眼含深意地看向司马峻嵘。   司马峻嵘心里暗恨,但是依旧一脸笑意地附和,“是啊……”   毒娘子面色缓和下来,瞪了司马峻嵘一眼,叮嘱道:“以后不要没轻没重的。”   司马峻嵘只能连连点头应“是”,心里却像是吞了只苍蝇一样膈应,恨不得将景绣那张笑颜如花的脸蛋划花,这个丫头扮猪吃老虎的本事实在让他刮目相看。   等着吧,等老太婆和师父离开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至于司马濬……自己也有的是办法对付他,迟早有一天让他死在自己手里。   “师娘刚才误会你了,不小心伤了你,没事吧?”毒娘子看着他嘴角的的血迹,自己刚才那一掌用了有三分力道而且又正中他胸口的位子,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原先也是真心实意疼爱过的,语气里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关切。   景绣敏锐的察觉到了,平时看师娘一提到司马峻嵘就没有好脸色,大概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的缘故的吧,毕竟有着师徒情谊,不可能完全不关心的。   司马峻嵘却完全感觉不到毒娘子的关心,只当她是做做样子随口一问,毫不在意地笑道:“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血渍,失笑道:“今天这副样子就不去见师父他老人家了,改天叫上叶寻一起过来看望师父师娘,咱们师徒几个难得凑齐了,一定要好好聚聚。”   景绣道:“那师兄就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会备好酒菜,恭候两位师兄到来的。”   司马峻嵘神色温和地含笑点点头,又对毒娘子点点头才转身离开。刚转身就看到和青铜等人站在一起的临飞,脚步顿了一下,面上瞬间覆上一层阴霾,临飞没死而且半点苦没受……和青铜等司马濬最信任的手下并肩而立,这说明了什么?   呵,好一个临飞!   临飞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腿侧的双手紧了紧,心里七上八下的,忍不住有些心虚起来。   青铜伸出手搭上他的肩膀,给他无声的支持。   司马峻嵘嘴角微勾,重新抬脚离开。   他离开后,青霜忙跑向景绣担忧地问道:“小姐你怎么样啊,伤到哪儿了?”   青铜他们也都走过来,神色关切地看着她。   景绣摇摇头无所谓的说道,“肩膀上受了一掌,不过没关系并不严重,休息几天就好了。”   虽然她说的轻松,但是青霜他们神色依旧没有松下来,尤其是青霜一副快哭的样子,毒娘子最见不得这样的神情了,跟着出声道:“我看过了,没有伤到内里,都放心吧!”   几人的神色才真的放松下来,前辈既然说没事那肯定就没事的,若是有事的话,前辈肯定比他们更担心。   “走,回屋上药。”毒娘子拉着景绣的手要往外走。   景绣点点头,对青铜几人叮嘱道:“这件事情不要告诉王爷。”   见他们点头,她才跟着毒娘子往外走。   结果刚走两步,有小厮飞快的跑过来回道:“南疆十七皇子拜访。”   景绣驻足停了下来,宇文烈这个时候过来不会是已经发现了瓷瓶不见了吧……   毒娘子见她神色凝重若有所思的样子,眉头一皱,对那小厮喝道:“不见不见,不管什么人来都给我打发走。”   小厮战战兢兢的低着头,神色犹豫,不时偷偷抬眼看着景绣。   毒娘子暴脾气上来,不满地吼道:“没听到吗,还不快去!”   绣儿身上有着伤呢,濬儿也虚弱着,这两人现在就该闭门谢客好好养伤,还见乱七八糟的人操心乱七八糟的事情做什么?   景绣拉着她的手,语气半带撒娇的说道:“师娘,您先回房歇着吧,十七皇子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他既然来了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不见的。”   说着给了小厮一个眼神,小厮忙飞跑着离开。   毒娘子不满地瞪着她,脱口而出的话在她祈求的目光下硬生生咽了下去,无奈道:“速战速决啊,我在你房间等你。”   肩膀上的伤虽然不是太严重但也不能小看,必须尽快上药不然会加重的,到时候疼起来有她受的。   景绣重重的点头,“嗯,我保重马上去过去?”   毒娘子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景绣又看向青铜他们,“青霜留下,你们都散了吧,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红叔犹豫道:“我没什么事,就让我留下来吧。”   景绣知道他这是不放心自己,心里一暖,笑道:“红叔,我没事的,不是有青霜陪着我呢吗,您如果实在没有事情做就回房间歇着。”   见她执意让他们走,红叔无法,只好给了青霜一个眼神,让青霜好好保护她后就带着青铜临飞他们离开了。   景绣对青霜吩咐了一句,青霜点头飞快地离开,她重新回头坐下,摩挲着手中的红色瓷瓶,眼中闪烁着精光。   很快,小厮将宇文烈引了过来,景绣不着痕迹的将瓷瓶缩回袖子里。看向走过来的高大身影,起身笑道:“十七皇子真是稀客啊。”   “怎么,郡主不欢迎在下吗?”宇文烈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十分专注,仿佛要竭力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一样。   景绣坦然地承受着他的打量,指着旁边的位子。“请!”   宇文烈坐了下去,笑道:“不知道濬王殿下的伤势如何了,前几日就想过来看望他,但是想着府上一定十分忙乱,就没有过来叨扰。”   景绣感激地笑道:“多谢殿下记挂,前几日府上的确十分忙乱,都在为王爷的伤势担心。”   宇文烈一脸关切,蹙眉问道:“怎么,濬王的伤势如此严重吗,我听说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景绣脸色阴沉下去,脸上浮起一起阴霾,“他是中了毒了,那毒很少见,我也并不是制不出解药来,只是时间太过紧迫了,他等不起。”   宇文烈眸光微闪,柔声宽慰道:“郡主不用担心,濬王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景绣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笑道:“托十七皇子的福,如果不是你派人送来解药濬王恐怕真的就……”   宇文烈一愣,想到刚才在府外司马峻嵘看着自己的眼神,狐疑地看着她,“解药?”   “是啊。”景绣从袖子里掏出红色瓷瓶,无比感激地说道:“这解药我刚才已经看过了,应该能解司马濬身上的毒。”   宇文烈眼睛微眯看着她手中的瓷瓶,解药一共两瓶,司马峻嵘拿去一瓶,自己那里还有一瓶。司马峻嵘是绝对不可能拿出解药的,再联想到他看向自己的那一眼含着无限责怪之意的眼神,景绣手上这一瓶一定是自己房间的了?   什么人竟然敢不经过他的允许将这个瓶子偷出来给景绣?   除了宇文霈不做他想!   只是,会不会是景绣派了高手去窃取来的,然后借以挑拨他们兄妹的关系?   一时之间宇文烈没办法看透景绣到底在想些什么,也无法判断出她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冠冕堂皇地说道:“郡主不必客气,佛家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濬王和在下相识多年还是在下的朋友,他有难在下自然该尽力帮忙了。”   既然她要感激自己,那么自己就顺着她意思走,司马濬死不了已经是他心中一大遗憾了,要是能因此让景绣对自己抱有一份感激也算是赚回一点了。   景绣听他说的那么高尚,身子忍不住一抖,看到青霜已经回来了,身后跟着雪儿。她高声笑道:“雪儿你看看谁来了?”   宇文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当看到雪儿那张脸时,面上闪过一丝厌恶,每次看到她就想到景绣曾经拿她打趣自己的事情。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看向景绣时不由多了一丝警惕,她将雪儿叫过来做什么?难得还想用她来打趣自己?   司马濬不是还没醒吗,她就有这个闲情逸致了?   雪儿看到宇文烈,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景绣叫她来这里做什么,她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青霜静静地到景绣身侧立定,雪儿在景绣前面站定,问道:“不知郡主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态度透着一丝不卑不亢的味道,而且,景绣敏锐的发现她对自己的称呼变了,郡主?   叫小姐意味着她是自己的丫鬟,她因为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是濬王侧妃了,所以改口了?   景绣也不在意,甚至为她的小小心思感觉到好笑,“只是想让你当面谢谢十七皇子,他可是王爷的救命恩人,你作为王爷的侧妃难道不应该当面谢谢他吗?况且这药本来就是十七皇子交给你的,你更应该感谢他了。”   雪儿脸色瞬间变的惨白一片,紧紧的咬着唇,后背冷汗涔涔,不敢看宇文烈的脸色,哆嗦着唇硬着头皮道:“多谢十七皇子相赠解药救了濬王的性命。”   宇文烈一开始听的稀里糊涂的,但是很快就从景绣的话里将所有的事情都理清了,弄明白了。   利眼微眯地看着雪儿,不屑地冷哼一声,扭头问景绣,“雪儿姑娘不就是濬王府的一个下贱的丫鬟吗,什么时候成侧妃了?”   景绣笑道:“十七皇子有所不知,这解药是雪儿拿回来的,十七皇子愿意赠送解药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看在雪儿的面子上,所以王爷如果好起来雪儿是功不可没,她想让王爷娶她做侧妃也是因为她想更好的服侍王爷,我就自作主张替王爷答应她了。”   雪儿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额头后背手心全都是汗,身子都有些摇摇欲晃起来,景绣她知道了,她知道自己是谁的人了,也知道自己的解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她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今天这样的场景,她的心思实在太可怕了……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既然做了选择就不能后悔,而且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料想过今天,所以她没什么好怕的!   宇文烈目光犀利地看着雪儿,“本皇子要恭喜雪儿得偿所愿了……”   雪儿镇定地回道:“多谢十七皇子,当初如果不是您雪儿也进不了濬王府,不能在濬王身边伺候,所以雪儿能有今天全赖十七皇子当日路见不平仗义执言,说起来您还算我和濬王殿下的恩人呢!”   宇文烈气息不平,尽管尽力保持镇定,涨红的脸色还是显示了他的愤怒。   景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雪儿当真是不简单啊,背叛了自己的主子还能这么淡定和理直气壮,这脸皮厚的让人佩服。   身侧的青霜眼神轻蔑地看着雪儿,她得意的未免也太早了,王爷怎么可能真的娶她当什么侧妃,她自己似乎已经笃定了似的,到时候有她失望的。   过了许久,宇文烈才看向景绣开口道:“濬王殿下和郡主两情相悦实在令人羡慕,我真的感到很抱歉,因为让郡主受委屈了。”   自责的语气和愧疚的神情,声情并茂,景绣看了雪儿一眼,疑惑开口:“十七皇子此话何意,你有何对不住我的地方?”   宇文烈一脸懊悔,“我不过就是恰好看到雪儿姑娘想着她是濬王府的下人就让她顺便将解药带回来交给郡主。”说着轻蔑地看向雪儿,冷哼一声,接着开口道:“却没想到她一个小小丫鬟仗着服侍了濬王几天的时间就得寸进尺嚣张狂妄到此地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都做出来了!”   雪儿脸色忽青忽白,任她心理再如何强大也忍受不了被人当众如此羞辱,可是偏偏她又没办法反驳,只能默不作声地听着受着。   景绣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么说十七皇子赠送解药只是出自对濬王的朋友之谊完全和雪儿没关系了?”   宇文烈点头,说道:“郡主说笑了,我南疆虽是小国但我宇文烈也是堂堂皇子,一个丫鬟的面子我可看不上!”   想脱离自己的掌控,攀上司马濬这棵大树,未免也太天真了!她以为景绣会容得下她吗?她以为司马濬会喜欢上她吗?她以为他们对她没有怀疑吗?   真是太异想天开了!   本来自己将她安排到司马濬身边不过就是为了给司马濬和景绣之间制造点不愉快和不完美,没事给他们添添堵就行,也没指望过她真的能拆散他们。却没想到她竟然对司马濬动了真情,想要借着司马濬彻底摆脱自己……   既然她不听话了,自己就毁了她,让她一心想的事情泡汤,让她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大胆雪儿!”青霜上前两步,怒气冲冲地指着雪儿,“小姐对你不薄,你竟然一心想着勾引王爷,借着十七皇子的好意用解药威胁小姐答应让王爷纳你为侧妃,厚颜无耻之极,濬王府断不能容你这等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东西!”   说着对外面大喊一声,“来人!”   很快有两名带刀侍卫跑进来,拱手待命。   “将她拉出去,永远不许她踏进王府一步!”青霜指着雪儿,厉声吩咐道。   侍卫走向雪儿,雪儿目光锐利地瞪了他们一眼,“我看你们敢!”   侍卫果然被她身上散发出的摄人心魄的气势震慑住了,不由停下步子探寻地看向景绣。   景绣目光兴味十足地落在雪儿透着不甘的脸上,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嚣张,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   她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摆摆手让侍卫先下去,看着雪儿,声音不满地说道:“你既然欺骗在先,我们先前达成的承诺就不能作数了。”   ☆、第226章:受伤   雪儿双目喷火地瞪着她,咬牙道:“这一切分明就是你事先设计好的。”   她说这话时虽然一直瞪着景绣但是眼角余光却是瞥向宇文烈的,她想让宇文烈知道,景绣故意设计她离间他们的关系。   宇文烈却丝毫不为所动,她如果不是对自己存有二心又怎么会上了景绣的当呢?这样心怀不轨又愚蠢的贱人他要还有什么用?   从一开始景绣就怀疑她了,并一直想方设法的试探,现在恐怕已经确定她就是他的人,那么留着她也没什么用了,他巴不得景绣处置了她。   景绣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雪儿在打什么主意呢,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时候了她还想重新赢回宇文烈的信任吗?   之前自己还欣赏她的聪明,怎么这么快她又糊涂起来了。   “这话说的好笑,竟把我说糊涂了。”景绣蹙着眉头,似笑非笑地说道。   雪儿紧张地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宇文烈,咬牙道:“郡主何必装傻,分明就是你利用我对濬王的关心激我去偷解药的。”说着她对着宇文烈噗通跪了下去,“十七皇子,我什么都招了,是郡主和七公主商量好的,您以为没有七公主帮忙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女子能进入重兵把守的驿站混入您的房间吗?”   宇文烈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起了一丝波澜,眼睛微眯地看着她,目光锐利如瞄准目标蓄势待发准备激射而出的利箭一般,泛着冷光。久久没有说话,仿佛在分辨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一样。   景绣本来十分从容淡定的神色染上了一丝怒意,本来她说什么景绣都不会在意,因为宇文烈是不会再重新信任她的,但是她却拿宇文霈说事,景绣的心就不由得提了起来。   让宇文烈知道自己故意设计雪儿去偷解药也没什么,宇文烈不会傻到来质问自己的,因为司马濬受伤有他一份功劳,他不会把这事拿出来说。   他不会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但是他却有办法对付霈儿。一旦让他怀疑霈儿背叛他,那就遭了!   起身款款走向她,居高临下语含笑意地问道,“你说是七公主帮助你进入驿站的?”   雪儿仰头看着她,眼里带上了一丝警惕,每当景绣露出这样一副神情的时候她就会莫名的心慌害怕。可仍然色厉内荏地说道:“是,是七公主带我进驿站的,也是七公主将瓷瓶交给我的!”   景绣点头,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宇文烈,笑道:“看来我应该感激的人是七公主不是十七皇子啊?”   宇文烈之前一直在附和自己的话,承认是他亲自将解药交给“路过”的雪儿托她送过来给自己,雪儿如今说这些不是在拆他的台,证明他说谎了吗?   她倒要看看他作何反应。   雪儿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无疑是在打宇文烈的脸,是在拆穿他的谎言,他都已经承认了是他自己将解药给她的,现在她却说是七公主给的……   神色慌乱起来,紧张地看着宇文烈,“十七皇子,雪儿……”   宇文烈放在桌上的拳头紧了紧,眼神微闪,压下心里对她的不满和愤怒,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弧度,缓缓开口道:“你不仅欺瞒威胁郡主还敢污蔑霈儿企图离间我们兄妹的感情,其心可诛!”   说着转头面向景绣,义正言辞地说道:“郡主,此等满口谎言胆大包天的恶婢如何还能留她,郡主若是不忍心惩罚她不如就交给我来代劳吧?”   说着不等景绣开口,已经身子前倾伸手掐住雪儿的脖子。   雪儿惊恐地看着他,脸上涨得通红,脖子上越来越重的力道让她喘不过气来,濒临死亡的气息向她袭来,她用力的挣扎着双手抓着他的手腕试图将他的手拽开,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喉间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   吸进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嘴巴大张着,可是一点用都没有,渐渐地她感觉浑身的力气被抽光了似的,双手慢慢地滑落下去,双眼也变得黯淡无神了。   宇文烈见她放弃挣扎,手上的力道反而更加大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宫里那个如果不能化险为夷的话他会让她也下去和雪儿作伴的。   青霜得意地看着雪儿渐渐失去生气的样子,心里一阵痛快。别怪她狠心,她忍这个雪儿已经很久了,现在让她死在她的主子手里也算她死得其所了。   景绣先是静静地看着,她并不打算让雪儿这么快就死,静安寺发生的一切还没弄明白呢,雪儿怎么能死呢?她不过就是要让她吃点苦头受点教训,让她尝尝死亡的滋味她才会学乖。   她打算在最后一刻再出声阻止宇文烈,此刻见到情形不对,雪儿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目光一紧,看向她脖子上的大手,青筋暴起可想而知宇文烈用了多大的力道了。   又看向宇文烈的脸,他一脸的狰狞之色,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她忽然脑中一亮,他是在杀人灭口!   忙急急地出声道:“十七皇子,请你松手,雪儿是濬王府的丫鬟,怎么处置她王爷醒来自有定夺,不劳十七皇子越俎代庖!”   宇文烈充耳不闻,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手上,这个贱人命怎的这么大都这样了还不死!   景绣见状,知道言语是阻止不了他了,给了青霜一个眼神,让她对宇文烈动手。   青霜不明白她为什么阻止宇文烈,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景绣见状,只好自己动手,上前两步,握拳挥向宇文烈。   宇文烈意识到危险靠近,手上一松,下意识地偏开身子慌忙躲开。   雪儿身子一软,如断线的风筝般倒了下去。双目紧闭,脸色死气沉沉的。   青霜忙走向她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感受到指上微微热气,面上不由浮上失望之色。转头对景绣语气遗憾地说道:“还活着。”   景绣松了口气,看向宇文烈,歉意的说道:“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十七皇子不要放在心上。”   肩膀上传来火辣辣的灼痛感,她面上淡定如常,分毫不显。   宇文烈不甘地看了地上昏迷的雪儿一眼,就差一点儿,他就送她去黄泉了,偏偏她命这么大!   “郡主还真是善良,这种贱婢死一百次也不足惜,郡主竟然还留她性命。”   景绣听出了一丝讽刺的味道,毫不在意地笑道:“我只是怕脏了十七皇子的手,这种贱婢哪配你亲自动手。”说着看向青霜,沉声道:“还不让人将她抬下去关起来,等王爷醒了再行处置。”   “是。”青霜忙叫来侍卫将雪儿抬了出去。   宇文烈尽管不甘心,但是景绣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无可奈何了。   景绣忍着肩膀上的痛意,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含笑说道:“不管如何,这解药是十七皇子提供的,景绣心里感激不尽!”   宇文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景绣何等精明的人,只怕在今天之前就已经猜到毒药是自己提供给司马峻嵘的,所以才会设计雪儿去自己那儿偷来解药……   如今宫里的形势不容乐观,雪儿身份又彻底暴露了,事情一直往对他不利的方向发展。这种情况下他绝不能得罪景绣和司马濬。   她嘴上说着感激,心里怕是在琢磨着怎么对付自己吧?   心里沉重不已,面上却和颜悦色道:“郡主言重了,还是那句话我和濬王是朋友,他有难我自当尽一份力。”   送走了他,景绣吩咐青霜去五皇子府找宇文霈,青霜领命而去,她终于支撑不住,脸色痛苦起来,伸手捂向左侧肩膀,忍不住抽气出声。   但是怕下人们发现她的异常走了风声被司马濬知道,只好放下手忍着痛站直身子,神色如常慢腾腾地回了房间。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传来,心里一紧,是司马濬!   擦了擦额头上覆着的冷汗,又拍了拍脸蛋,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若无其事地用一只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毒娘子一见到她忙停下了说话,神色关切又透着一丝不满地起身上前来,扶着她坐下。说速战速决很快就将那个南疆皇子打发走,结果花了这么半天的时间。   看这脸色,肯定是肩膀开始剧烈疼痛起来了。   司马濬看到她,脸上顿时浮上一层温暖柔和的笑容,可是再看到毒娘子的动作时,笑容慢慢沉寂下去,脸上闪过一丝狐疑,打量着景绣透着一丝苍白的面容,心里一紧,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出什么事了?”声音难掩紧张地问道。   毒娘子刚想说话,手被景绣捏了一下,只好将张了一半的嘴又闭上,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样子。   司马濬将景绣的动作看在眼里,脸上闪过一丝怒色,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告诉我,你是不是受伤了?”   景绣见瞒不过,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轻松地笑道:“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司马濬脸色黑的仿佛能滴出墨来,嘴唇紧紧的抿着。   景绣知道他生气了,举起右手强调道:“真的只是一点小伤,擦了药很快就好了。”   毒娘子掏出袖子里准备好的药瓶,帮着作证道:“真的不算太严重,只要天天上药,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好了,就怕她不安分,那好的就慢了……”   景绣瞪了她一眼,“师娘……”   她这么说不是故意让司马濬担心吗?   毒娘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睿智的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将手中的小药瓶往司马濬面上的桌上一放,“那个,师娘还有事,濬儿你帮绣儿上药吧,记住啊,药一定要摸均匀了,还有啊,动作轻一点……”   急匆匆地说完就在景绣喷火的目光下逃也似的出去了。   景绣脸色微红,“那个,我就是伤到了肩膀,一点外伤而已,不要紧的,我自己上药就好。”   司马濬沉着脸,拿起面前的药瓶起身走到床前坐了下去,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过来!”   景绣脸色爆红,犹犹豫豫地踱着小碎步走了过去,小小的一段距离花了比正常速度慢了好几倍的时间才走完。   在床上坐了下去,身子笔直僵硬,不敢扭头看他,“你先去外面等我,我上好药你再进来。”   司马濬不为所动,目光落在她的肩头,“哪一边?”   景绣:……   “就这边。”他坐在她的左边,她右手抬起轻轻放到左侧的肩膀上,脸却转向了右边用后脑勺对着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司马濬放下药瓶,伸出手动作轻柔地去解她的衣服。   “停——”景绣扭过头抓住他的手,头埋地低低的,司马濬只能看到她完美的侧脸和修长的脖颈,上面布满了红霞。然而此刻他半点旖旎的心思也无,不解地看着她。   景绣拉下他的手,心一横,闭着眼睛说道:“我自己脱!”   然后鞋子一蹬,抬腿上了床,揭过被子盖在身上,因为动作太大,不小心扯动肩膀上的伤,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司马濬本来看她的一系列的动作觉得可爱忍不住嘴角微勾起来,听到她的抽气声脸色立马又冷沉下来。   景绣忙说道:“没事,你先转过去。”   司马濬蹙眉转过身子,然后就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地脱衣服的声音。   景绣衣服半解看着肩膀上掌心大小的青紫,眉头蹙了蹙,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那么一些,将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只留下小半边香肩在外面。   红着脸,细弱蚊蝇地开口:“好了。”   司马濬闻言转过身子,目光立马就被裸露在外的肩膀攫住了。   白皙圆润的皮肤上掌心大小的青紫触目惊心,上面还有几条隐隐约约的红色指印。目光一凛,这是手掌印。   ……   转身搬了一张凳子放到床侧面对着她坐了下去,拿起药瓶打开沾了一点药膏,对她柔声道:“忍着点儿!”   景绣始终将头埋的低低的,轻轻地嗯了一声。   司马濬这才触上她的肩头,动作无比轻柔,神情专注一丝不苟。   当他温热的指腹刚刚触上她的肩膀时,她像是触电般轻轻抖了一下,然后感觉到他的指腹如八月带着凉意的微风般在自己的肩上流连,让原本火辣辣的灼痛减缓了许多。   她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他,他的目光却全然专注地落在她的肩头,那认真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是在抚摸一件无价的珍宝般。   心间有一道暖流在窜动着,眼眶有些热热的,莫名地想哭。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热切,司马濬抬眼看过来,她慌忙低头避开,司马濬眉心微蹙,“我轻一点儿……”   然后景绣就感到他落在肩上的动作果然更轻了,就像有一只小蚂蚁在她的肩上爬行嬉戏一样。   ……   上好药,她立马用被子把那半边肩膀也盖住,脸色鲜红欲滴地看着他,司马濬了然地转过身子。   景绣拉下被子,动作快速地穿好衣服,下了床穿好鞋子,才说道:“好了。”   司马濬转过身来和她面对面坐着,神色无比严肃地说道:“好好休息,最近就不要出门也不要见什么人了。”   景绣点头如捣蒜,心里想的却是她想做什么他从来不会真的阻拦她。   司马濬猜中她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点破,起身道:“我有点事,你先休息,晚上我过来。”   景绣乖巧地点点头,看着他清瘦却高大的身影走了出去,她大概能猜到他要去做什么了。   肯定是去问下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再为她报仇吧……   司马峻嵘自求多福吧。   ☆、第227章:是我自己擦的   门刚合上又被打开了,景绣以为是青霜回来了,结果却看到毒娘子一脸暧昧的神情走了进来。   景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脸上刚褪下去的热意又冒了出来。她就知道师娘是故意躲出去让司马濬给她上药,师娘为了让她和司马濬的关系更进一步真是煞费苦心啊!   毒娘子笑嘻嘻地在她面前坐了下去,“怎么样,药的效果不错吧?”   景绣看着她,“师娘是想问司马濬动作轻不轻吧?”   毒娘子脸色尴尬起来,但还是一脸好奇地点头。   景绣冲她呵呵一笑,然后立马一收,严肃着脸,“是我自己擦的。”   毒娘子脸上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狐疑地看着她,“真的?”   景绣无比肯定的点头,表情控制的很好,完全没有透露给她半点自己在说谎的错觉。   毒娘子盯着她看了半晌,然后失望地撇撇嘴,心里对司马濬产生了一丝不满,自己这么煞费苦心的帮他,哪知道这孩子根本就是个木头一点不上道。   景绣见成功瞒过了她,心里一阵得意。   忽然想起一事来,问道:“师娘,我暴露了司马濬无碍的消息影响了你的计划吧?”   毒娘子依旧因为司马濬没能给她上药而失望着,没好气的说道:“可不是,我都跟小五商量好了,等十日之期一到濬儿的死讯一传出去就行动的。”   景绣好奇道:“跟我说说呗,师娘到底想到什么好法子整治师兄了?”   “就是让他以为濬儿死了,然后晚上让濬儿去吓唬他啊。”想到司马峻嵘可能有的神情毒娘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景绣嘴角微抽,无语地看着她,她还以为是什么大招呢,有些失望地摇摇头,这招根本就是她玩剩下的。当初沈柔和景媛母女可是被青铜青霜用这一招吓得不轻。   原本她还想着若是师娘的法子好,她就谎称这解药有问题,让司马濬继续昏迷着,现在看来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   话说,师娘幼稚很正常,她倒没想到南宫珏也跟着她胡闹。不过现在出了淑妃的事情,他应该近期内都没有胡闹的心思了。   *   宇文霈听了景绣让青霜传过来的话神色一变,和南宫彦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地离开了五皇子府赶在宇文烈之前回了驿站。   并没有进去只在在驿站门口徘徊神色焦急地往路上看,一看就是在等着什么人。   司马峻嵘回来后简单地让大夫把了个脉确定没有大碍之后就换了身衣裳忍着胸口的钝痛要出去。   朝阳本就疑惑他是如何受的伤,见他受伤了还强撑着要出去,眼神微闪,打量着他的衣着穿戴,在他身后问道:“皇兄这是要进宫?”   司马峻嵘咳嗽一声,苍白着脸色说道:“不错。”   朝阳缓缓的问道:“是为了火灾的事?”   “嗯。”司马峻嵘有些不耐烦的应了一声就往外走。   朝阳不由跟在他身后出来,司马峻嵘看到门口神色焦急的宇文霈不由停了下来,朝阳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宇文霈,笑着上前问道:“七公主这是在等人?”   宇文霈停下步子看向他们,神情凝重地点头,“嗯,在等我十七哥回来,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朝阳笑道:“什么很重要的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妨跟我们说,或许我们能帮上一点忙。”   宇文霈神色闪烁地看了一眼正打量着她的司马峻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不用了,我等十七哥回来……”   朝阳目光在她和司马峻嵘脸上来回切换,看来今天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司马峻嵘走上前来,目光紧盯着宇文霈,如沐春风的笑道:“七公主,我们同为西临的客人,最近一段时间都住在这驿站之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和令兄又是朋友,你又何必和我们如此见外呢?”   宇文霈神色怯怯地看着他,不时又看看朝阳,犹豫不决,“我……”   司马峻嵘见她神色松动,给朝阳使了个眼色。   朝阳领会,上前拉着宇文霈的手,“七公主你有什么事就跟我们说吧,何必见外呢?你把福宁当成亲姐姐,她又是我未来的三嫂,我们就是一家人啊。”   宇文霈听了这话,神色一动,眼眶一红,“朝阳姐姐我……我闯了大祸了……”   朝阳和司马峻嵘相视一眼,然后关切地开口,“你先别哭,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啊?”   “是啊七公主,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司马峻嵘跟着语气担忧地问道。   宇文霈的丫鬟哽咽地开口道:“回太子殿下和朝阳公主,我家七公主是因为被人骗了做错了事怕被我们十七皇子责罚。”   司马峻嵘神色一动,声音更加柔和,“怎么会呢,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值得七公主怕成这样?”   朝阳也一脸好奇和不解,宇文霈虽然年纪小又单纯,但从来不是心里藏不住事情容易乱了分寸的人。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她慌成这样?   宇文霈好不容易才忍住难过开口道:“昨天晚上有一个蒙面女子从窗子进了十七哥的房间,当时我刚好去找十七哥,被那女子吓了一跳,那女子跟我说十七哥吩咐她过来拿一个红色的瓷瓶,我不疑有他,就任由她拿走了,可是今天……”   朝阳脸上疑云密布,红色瓷瓶?是和自己交给景绣的那个一样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蒙面女子应该是景绣派来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常跟在她后面那个叫青霜的侍女。然后又想,自己明明将解药交给她了,她为什么还要派人去宇文烈的房间偷解药呢?   司马峻嵘忍不住催促道:“然后呢?”   宇文霈停止抽泣,“然后今天我去五皇子府遇见扁鹊姐姐,她让我代她向十七哥道谢,说多谢他的解药,等濬王醒过来就亲自过来当面谢他……她手中的瓷瓶我认得就是昨天晚上那个蒙面女子拿走的……”   朝阳脑中一团乱,完全想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司马峻嵘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宇文霈,她断断续续地停下来让他很不爽,但仍然耐着性子,柔声道:“那七公主为什么说自己做错了事?”   宇文霈低着头,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我觉得濬王遭遇刺杀是……十七哥主使的,不然他怎么会有解药呢?所以……我想他不可能想救濬王的,我肯定是被人骗了……”   司马峻嵘心里的阴霾消散了一些,宇文霈说的不错,宇文烈也是一心想要司马濬死的,不然也就不会和自己合作策划了这次刺杀。   原来宇文烈没有背叛自己,他就说嘛,一个小小南疆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皇子竟然敢对自己阳奉阴违。这一切应该都是景绣策划的吧,真是好计策,不仅盗走了解药还差点离间了她们。   朝阳也缓过神来,那个蒙面女子应该就是景绣的人,可是她还是想不通景绣盗解药的目的何在……   “十七哥一定会很生气的,我……”宇文霈手足无措地抽泣道。   司马峻嵘狐疑地看着她,“七公主不想濬王脱离危险吗?”   宇文霈摇头,“我当然想,濬王有事扁鹊姐姐会很伤心的,我不想她伤心……我如果早知道十七哥有解药一定会求他把解药交给扁鹊姐姐的……”而不是这样瞒着宇文烈去偷。   司马峻嵘心里的怀疑没了,对她温和地笑道:“你也是被骗了,不知者不怪嘛,放心吧你十七哥那边有我呢,他不会怪你的!”   有了他的担保,宇文霈神色一喜,激动地看着他,孩子气地问道:“真的吗?”   “当然。”司马峻嵘笃定的说道,然后看向朝阳,“好好陪着七公主,如果十七皇子回来了,你告诉他不许责怪七公主,就说我说的。”   朝阳点头,“我知道了。”   司马峻嵘点点头,上了准备好的马车。虽然这次没弄死司马濬,但是也让他认识到南疆的毒药确实厉害,连景绣和师父师娘都没有办法。   既然他们能成功刺杀司马濬一次也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下此再行动他一定事先就毁了解药!   他刚走,宇文烈就骑着马从另一个方向回来了。   朝阳和宇文霈带着各自的丫鬟正准备进去,听到身后的马蹄声,纷纷驻足转头看过去。   宇文霈好不容易恢复镇定的神色又慌乱起来,不着痕迹地往朝阳身边移了移。   宇文烈下了马,目光直直地落在宇文霈身上,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微沉,这是看到自己心虚吗?   “跟我进来!”直接越过她们往里走,声音冰冷地说道。   宇文霈害怕地拉了拉朝阳的手臂。   朝阳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跟上宇文烈,宇文霈忙也跟了上去。   宇文烈一脚踢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门口守着的侍卫战战兢兢的相视一眼。   朝阳走了进去在宇文烈对面坐了下去,宇文霈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站在她身后。   宇文烈神色不满地看着朝阳,丝毫不掩饰对她的不欢迎,“朝阳公主,这是我的房间,我和霈儿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朝阳神色自若地笑道:“十七皇子是不是要质问七公主昨天晚上一个红色瓷瓶失窃的事情?”   宇文烈诧异地看着她,“你是如何知道的?”   朝阳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七公主已经告诉我和皇兄了,皇兄让我告诉十七皇子这件事不是七公主的错让十七皇子不要责罚于她。”   宇文烈抬头神色疑惑地看了宇文霈一眼,问道:“不知太子现在何处?”   朝阳道,“皇兄进宫了,大概是为了前日驿站失火的事情吧。”   宇文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了,公主请回吧,我不会责怪霈儿的。”   朝阳大大地松了口气,起身道:“那我就先走了。”   她走后宇文霈惴惴不安地看着宇文烈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宇文烈起身向门口走去,神色匆匆一脸冷凝。   她狐疑地跟了出去,就看到他匆匆下了楼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忙又进了房间顺着打开的窗子看下去,他骑着马往司马峻嵘之前离开的方向而去。   回到自己房间的朝阳也正站在窗前若有所思,无意间看到宇文烈坐在马上疾驰而去的背影,微微蹙眉。   司马峻嵘肯定是因为驿站失火的事情才进宫的,自己刚才将这个消息无意中透露给了宇文烈,宇文烈该不会也想进宫去吧……   他们二人如今已经狼狈为奸一起对付司马濬了,宇文烈如果也进宫的话肯定是帮着司马峻嵘说话,那么景绣……   不禁懊恼起自己的失言,忍不住为景绣担忧起来……   *   崇明帝本在御书房中看奏章,听到殷全禀报说司马峻嵘求见,疑惑地抬起头来,然后冷冷一笑,自己正打算找他呢,他就找上门来了。   他和景媛联合陷害绣儿一事还有这次司马濬遭遇刺杀一事,这两件事自己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呢,他倒好自己找上门来了。   东旗虽然比西临强盛,但也不代表他就怕了他们东旗,这个司马峻嵘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滋事,想要伤害他的女儿和女婿,未免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司马峻嵘进了宫,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大雄宝殿,崇明帝一身明黄色龙袍正襟危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洪亮地问道:“不知太子求见朕所谓何事?”   司马峻嵘弯身行礼,低头咳嗽两声才有气无力地说道:“皇上,前天晚上我的房间突然失了火,这事想必葛大人已经禀告过了。”   崇明帝神色微闪,点头道:“不错,朕已经知道了,太子前来是……”   司马峻嵘正色道:“这火灾明显是有人有预谋地故意针对于我,想置我于死地,还请皇上务必抓出纵火者和他背后的指使者!”   崇明帝笑道:“这是自然,朕不是已经将这事交给葛大人全权负责了吗,想必很快就能有消息了。”   司马峻嵘脸色阴沉,葛天一如果真的秉公办案的话自己也就不会过来了。   “皇上,葛大人公事繁忙,整个平阳城都需要他,怎么能因为我一个人耽误他为百姓们服务呢,皇上不妨另派一个人吧。”说着他沉吟了一瞬接着道:“不如就让平阳王来办吧,我听说平阳王一直无心政事闲赋在家,这等小事想必平阳王一定手到擒来。至于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这样如何?”   崇明帝狐疑地看着他,让平阳王来查?这个司马峻嵘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正在他狐疑不解的时候跑进来一个小太监禀报南疆十七皇子求见。   他诧异了一瞬,然后去看底下司马峻嵘的神色,只见他也一脸诧异。   吩咐小太监道:“传!”   小太监出去,很快宇文烈迈着稳重的步伐大步走了进来。   恭恭敬敬地对着他行礼道:“宇文烈参见皇上!”   崇明帝道:“免礼!”   宇文烈直起身子看了身旁的司马峻嵘一眼,然后看向崇明帝道:“皇上,我来是为了司马太子的房间前夜失火一事。”   崇明帝神色更惊讶了,看了同样神色惊讶的司马峻嵘一眼,才又看向他,“难道十七皇子掌握了什么线索?”   宇文烈点头,高声回道:“是的,我想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人纵的火了。”   司马峻嵘地诧异地看着他,他不会蠢到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说出景绣的名字吧?   崇明帝神色冷峻,疑惑出声道:“哦,是吗?”然后语带深意的说道:“十七皇子可要凭证据说话啊,不能冤枉了好人啊!”   第228章:崇明帝震怒   宇文烈一脸正气道:“这是当然,我绝不会冤枉好人的。”   崇明帝眼神幽深无比,开口道:“不知那人是谁,十七皇子又是如何发现并认定那人就是纵火者的?”   司马峻嵘一脸狐疑地看着宇文烈,他虽然和自己一同谋划刺杀司马濬,但是那也是因为他和自己目标一致,都想要司马濬的命。   可是自己房间失火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么,他会那么好心帮自己揭发景绣?   宇文烈在他们二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开口道:“纵火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濬王府的一个名叫雪儿的丫鬟。”   崇明帝一愣,只觉得雪儿这个名字莫名的耳熟,低头想了一瞬才想起来这个雪儿就是司马濬从外面带回去的丫鬟。   司马濬如今“昏迷”,濬王府的下人们现在全听令于绣儿,所以宇文烈是在拐弯抹角的指控绣儿了?   司马峻嵘神色一怔,疑惑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雪儿是谁。嘴角微勾,一个丫鬟如何有那么大的胆子和本事潜入驿站去放火,还不是景绣指使的?   抛出这个雪儿倒比直接指控景绣要明智,景绣是郡主总不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直接抓起来审问,可是一个丫鬟就不一样了。   “皇上,一个丫鬟恐怕没那么大的胆子和本事,依我之见还请皇上派人将那个叫雪儿的丫鬟抓起来严格审问一番,我想她定是受人指使的!”司马峻嵘掷地有声地说道。   崇明帝呵呵笑道:“太子言之尚早,我们不妨先听听看十七皇子是如何得知这雪儿就是纵火犯的。”   司马峻嵘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原本苍白的脸色微红起来。   崇明帝关切地问道:“司马太子这是怎么了,朕瞧着脸色有些不对啊?”   司马峻嵘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开口道:“失火之时我正在熟睡之中,要不是手下进来的及时只怕此刻皇上已经见不到我了。但是,虽然捡回来一条命,肺里却吸入了不少烟气,总是咳嗽……”   宇文烈原本以为他是装成这样给崇明帝施加压力,可是看他苍白的脸色忽然想起来之前在濬王府门口他好像就是一脸苍白胸前的衣服上还有几点鲜红的血迹,而且走路也有些虚浮,样子甚是狼狈啊……   难道他真的受伤了?   还是在濬王府受伤……   崇明帝神色担忧地对司马峻嵘开口道:“可有找大夫看过?要不要朕现在让人去传太医院最好的御医过来?”   说着又看向底下站着的殷全,呵斥道:“还不快搬张椅子让司马太子坐下?”   殷全忙点头哈腰地跑去搬了椅子来并扶着司马峻嵘坐了。   司马峻嵘坐下后才虚弱地开口道:“不必了,已经找大夫看了,开了药了。”   崇明帝松了口气,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抬眼看向宇文烈,正色问道:“不知十七皇子为何认定那雪儿就是纵火者?”   司马峻嵘也一脸好奇地看向宇文烈,他到底是真的掌握了什么线索,还是只是随口拉出这个叫雪儿的丫鬟来影射景绣?   宇文烈微微一笑,纠正崇明帝的话,“皇上错了,我并没有认定那雪儿就是纵火者,我只是说很有可能。”   崇明帝没心思和他玩文字游戏,说道:“那就请十七皇子说说你怀疑她的理由吧!”   宇文烈点头,看了司马峻嵘一眼才开口道:“是这样的……”   然后他将雪儿一直妄想司马濬野心勃勃的想成为濬王府侧妃,偷偷潜入他的房间拿走能解百毒的解药并且要挟景绣的事情简单的有所保留地说了一遍。   司马峻嵘眉头一皱,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他这么说连景绣都是“受害人”了。   崇明帝若有所思地听着,心里充满了疑惑,他原本还以为这个宇文烈是和司马峻嵘窜通好了一起过来对他施加压力指控绣儿的呢,竟然不是……   能解百毒的药?   崇明帝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么神奇的解药,司马濬身上中的毒分明就是来自他南疆!   宇文烈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神情严肃地说道:“这个雪儿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我的房间偷盗自然也能潜入司马太子的房间纵火。”   崇明帝回过神来深以为然地点头道:“此话有理!”   司马峻嵘胸口不住地起伏着,急急地开口道:“皇上,依我之见这个雪儿并不是纵火者,因为我和她无仇无怨她没有理由这么做。除非……”   他顿了顿,才接着说道:“除非她是受人指使!”   崇明帝摇了摇头,目光中闪烁着睿智的精光,直视着他,语带深意地问道:“司马太子如此肯定自己和那个雪儿无仇无怨吗?”   司马峻嵘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可是一时间又完全摸不到头绪,疑惑地问道:“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等崇明帝开口,宇文烈转头看向他,“濬王遭遇刺杀,我想所有人都怀疑是司马太子干的,那个雪儿一心扑在濬王身上,想为濬王报仇也是很有可能的。”   “你——”司马峻嵘双目圆瞪地看着他,胸口燃烧起一团无名之火,一股腥甜之气直往上涌,双拳攥的紧紧的,一句话说不上来。   虽然所有人都怀疑是他刺杀的司马濬,但是所有人都三缄其口没有说出来。这是因为大家怀疑他是幕后主使的同时也在怀疑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他。   这个宇文烈竟然在崇明帝面前说这种话不是摆明了告诉崇明帝自己就是幕后主使吗?   他到底在做什么?   宇文烈却仿佛完全看不出来他在生气一样,关切地看着他,劝慰道:“一个丫鬟而已头发长见识短看问题只看表面,认定司马太子是害濬王的幕后主使也不奇怪,司马太子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   “是啊是啊……”崇明帝也跟着笑呵呵地开口,“司马太子千万不要为这样没见识的丫鬟生气,气坏了身子朕可如何向你父皇交代啊!”   司马峻嵘越听反而越生气,但是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再说什么只怕不仅不能把事情往景绣身上推还很有可能引火烧身。   原本按他计划的,用他东旗太子的身份给崇明帝施压,让他将失火原因交给平阳王去查。平阳王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宠女儿,瑞安对景绣可以说是恨之入骨的,有她从中作梗,平阳王肯定能定景绣的罪……   都是这个宇文烈,本来自己听了宇文霈的一番话正因为误会了他而愧疚。也因为他的到来而高兴,以为他是来助自己一臂之力的,却没想到他是来坏事的!   宇文烈对他带着怨怪和愤怒的神色视若无睹,他情愿得罪司马峻嵘也不想得罪景绣和司马濬,这也算自己卖给景绣的一个人情吧。只希望她能看在这个人情的份上,不要报复自己给司马峻嵘提供毒药。   因为自己如今正是水深火热焦头烂额的时候,实在经受不起她的报复啊!   他已经后悔和司马峻嵘合作刺杀司马濬还有同意雪儿接近司马濬这两件事了,当初他以为自己在西临会一切顺利,才会想要分出部分精力去对付司马濬,却没想到……   崇明帝看着司马峻嵘有些气愤地说道:“朕马上下旨让葛天一去将那个叫雪儿的丫鬟抓捕归案,至于怎么惩治她,司马太子说了算,如何?”   司马峻嵘也不看他,眼中闪过一道讽刺的光芒,都还没审就已经想着怎么惩治了?这是想尽快将景绣摘干净,把罪过直接往这个叫雪儿的丫鬟身上推啊!   起身,没好气的说道:“皇上说了算吧,本太子身子不适就先回去休息了。”   崇明帝微微眯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视线由上而下落在他的脚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脚步如此的虚浮无力,刚才观他脸色也的确是透着苍白,难不成真的被浓烟熏伤了?   正在他盯着司马峻嵘的背影疑惑的时候,宇文烈也出声告辞,退了出去。   崇明帝同样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回了御书房。   看了会奏折,房门被推开,他抬眼看向进来的林枫,“今天濬王府可有发生什么事?”   林枫如实地说道:“今天司马峻嵘和宇文烈先后去了濬王府,司马峻嵘出来时刚好宇文烈进去……司马峻嵘看到宇文烈似乎十分生气……还有,他好像在里面受了伤……宇文烈出来的时候上马时有些匆忙……”   濬王府守卫森严他们没办法得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崇明帝满脸不解,他想不通司马峻嵘的伤是如何而来的。   听林枫接着说道,“公主送走宇文烈后就派了她的侍女青霜去五皇子府找了南疆七公主,然后七公主就急色匆匆地回了驿站……”   接着他又将驿站门口发生的一幕简单的说了一遍,只能描述宇文霈等人的神情反应,至于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他的人并没有听到。   崇明帝还是想不通,索性不去费神,将殷全叫了进来,吩咐道:“去将福宁郡主接来,就说朕有很重要的事情问她。”   殷全领命退了出去,让人驾来上次的马车,亲自在前面领路出了宫。   崇明帝急于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等待的有些着急。   过了不知道多久,御书房的门被打开,他忙抬眼看过去,就看到殷全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他看他的身后空荡荡的并没有景绣的身影,疑惑地问道:“绣儿呢?”   绣儿来他这儿都是直接领进来不用在外面再等通传的。   殷全战战兢兢的回道:“回皇上的话,郡主她……没来……”   崇明帝眉头紧蹙,眼中充满了疑惑。   殷全硬着头皮道:“濬王府的下人说濬王亲自吩咐了,任何人来找郡主都不准放进去,还有连通传都不必通传。”   他虽然疑惑濬王还昏迷不醒着是如何下达的命令,但是濬王府的门人却没有给他再开口的机会直接关上了门。   崇明帝听的越来越疑惑,这个司马濬已经不“昏迷”了?   看来濬王府今天发生了不少事情啊……   他重新唤出林枫,问道:“你有办法联络到青铜吧?”   林枫先是不明所以地点头,然后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问道:“皇上想让属下去跟青铜打探濬王府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崇明帝赞许地点了点头,林枫立马退了出去。   崇明帝又是一阵焦急地等待,大概过了近三个时辰林枫才回来,却吞吞吐吐的半天没发出声音来。   他习惯了林枫平日回话干脆利落,乍见到他这样很疑惑,眉头拧成了“川”字,不悦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枫只得将今天濬王府中发生的一切如实说了出来。   崇明帝一听到景绣挨了司马峻嵘一掌立马神色一变,猛地站起身子,睁大眼睛看他,急切地问道:“绣儿现在怎么样了,找大夫了没有?”   林枫就知道皇上会是这个反应,忙回道:“有天灵老人在哪需要请什么大夫,皇上放心,公主只是受了点轻伤,不过也要好好卧床休息才好的快。”   崇明帝脸色阴沉沉的如酝酿着暴风雨的灰蒙蒙的天空一般,拳头攥的紧紧的,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传朕的旨意,司马峻嵘在西临做客期间目中无人无法无天,无视我朝律法光天化日之下派杀手行刺濬王扰乱百姓们的正常生活搞的平阳城人心惶惶,不仅如此还对福宁郡主一介女子无端动手,使其受伤。其行为已经严重超过朕的忍耐范围,现将其看管起来,等待遣送回东旗!”   林枫一惊,“皇上……”   这司马峻嵘可是东旗太子,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将他看押起来东旗那边只怕不好交代啊!   崇明帝伸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不容置疑道:“让殷全进来传旨吧!”   见他意已决,林枫也不敢再说什么,出去将殷全叫了进来,崇明帝快速的写好了圣旨交给了殷全。   殷全也是一惊,但看崇明帝的脸色也不敢耽搁拿着圣旨恭敬地退了出去。   崇明帝还在埋头写着什么,很快将写好的纸拿起来仔细地又看了一遍然后打开桌子上一个明黄色方盒子,从里面拿出玉玺在信的下方印上印章,才叠好放进信封里。   交给林枫,神色严肃地吩咐道:“封好后让人送去东旗,务必亲自交给东旗皇!”   林枫郑重地接了过来,快步走了出去。   崇明帝看着他出去,才收回视线,东旗皇要是知道司马峻嵘对司马濬出手的事恐怕只会比自己更加气愤吧。   *   宇文烈和司马峻嵘二人一道出了宫门,全程谁都没有说话。   一直到了宫门外,司马峻嵘才停下步子,伸出手臂横在宇文烈面前。   宇文烈停下来,疑惑地看向他。   司马峻嵘蹙眉,“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宇文烈摇头困惑的说道,“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司马峻嵘双手握拳,忍着打他一拳的冲动,气极反笑,“好,你很好!”   这是在耍着他玩吗?   他会让他知道跟他作对的下场!   宇文烈看着他捂着胸口在车夫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才嗤笑一声上了自己的马。   司马峻嵘未免也太看不清他自己了,仗着东旗国的国力是四国中最强盛的就如此趾高气扬目中无人,他也不想想抛开东旗太子这个身份他还有什么?   这里是西临,都不是他们的主战场,司马峻嵘真的以为自己会怕他吗?据他所知,司马峻嵘在东旗的势力几乎没有,自己想对付他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第229章:朝阳真容   马车在驿站门前停下,司马峻嵘下马车时险险一头从马车上栽下去,幸好车夫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见他摇摇欲坠,脸色又不好,忙有人迎了出来扶他进去。   朝阳让人去请大夫,直觉告诉她司马峻嵘在宫中进展不顺,让人好好照顾他,她自己就去敲了比司马峻嵘先一步回来的宇文烈的房门。   宇文烈戏谑地看着她,“怎么,朝阳公主这么喜欢本皇子的房间吗,如果实在喜欢的话,本皇子乐意割爱。”   朝阳没心情和他开玩笑,径自在他面前坐了下去,语气急切地问道:“十七皇子,能否告诉朝阳,我皇兄他为何受伤,到底出了什么事?”   宇文烈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今天去看望濬王时刚好碰到他从濬王府出来,当时好像已经受了伤。”   朝阳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是在濬王府受的伤?”   宇文烈忙摆手,“我可没那么说。”   朝阳知道他是只狐狸,又问道:“那在宫中又发生了什么事?”   宇文烈摇头笑道:“这个我就更不知道了,公主想知道的话直接去问太子吧。”   朝阳不甘心地出来,刚好看到自己的丫鬟正在送大夫离开。她走进司马峻嵘的房间,见他已经睡着了,或者也有可能是昏迷了,正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   她满腹狐疑,坐立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司马峻嵘醒转过来,等他喝了药她迫不及待地问道:“皇兄你的伤怎么来的?”   司马峻嵘脸色苍白阴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看到我这副样子你一定很得意吧?”   朝阳蹙眉,“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司马峻嵘摆摆手让伺候的下人都出去才再次开口,“我知道,虽然我们两一同长大,你却一直看不起我。”   因为自己的生母身份低下,而她却是皇后生的女儿,所以她觉得她自己高人一等,总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朝阳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不耐烦,转身就走,如果不是因为好奇他今天发生了什么,她才不会在这里和他废话。   司马峻嵘讥笑地看着她的背影,等着吧,所有看不起他的人他都会让他们后悔的!   朝阳刚打开房门,一个娇小的身子就撞到她怀里,她一个不妨被撞了个结实,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本就在司马峻嵘这里受了气,此刻又被这么一撞,心中怒火顿时高涨,愤怒地瞪着她的丫鬟,一句话不说却比说话带来的威慑力更大。   丫鬟战战兢兢地看着她,虽然害怕,但还是一脸焦急的辩解道:“公主,奴婢有很重要的事情禀报。”   朝阳沉默着走了出去,回了自己的房间,丫鬟对司马峻嵘行了一礼就跟着退了出去,跟着她回了房间。   朝阳双目燃烧着火焰,定定地看着她,等着她禀报她口中所谓“很重要”的事情。   丫鬟脖子瑟缩了一下,咽了下口水,鼓着勇气说道:“奴婢刚才从窗户往下看,看到西临皇上身边的那个公公带着好多侍卫往驿站这边跑过来了。”   朝阳神情一怔,忙起身来到窗前,往下一看果然看到门口站着许多面生的侍卫,但是并没看到殷全。   正在她移动脚步,想换个角度再看的时候门口传来侍卫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公主,殷全求见!”   殷全?莫非就是崇明帝身边的心腹太监?   她定了定心神,才勉强平静下来,说道:“请殷公公进来!”   直觉告诉她殷全过来一定和司马峻嵘今日进宫一事有关,到底是什么事,需要带那么多的侍卫?   丫鬟见她神色凝重,也不敢说话,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的站着。   很快,侍卫领着殷全进来,朝阳瞥到他手上的圣旨,神色自若地笑道:“公公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还望公公勿怪!”   殷全乐呵呵地笑道,“公主太客气了,奴才今天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过来的,不知道司马太子何在?”   朝阳这才光明正大地看向他手中的圣旨,果然是找司马峻嵘的……   可是找司马峻嵘为什么不让侍卫直接领去司马峻嵘的房间却先来求见她?   压下心头的疑惑,一脸遗憾地说道:“真不巧,皇兄身子欠安刚喝了药睡了,不知公公找皇兄所为何事?”   崇明帝有什么权利对他们下达旨意?   殷全乐呵呵地笑道,“公主不妨先看看这圣旨,然后再决定有没有必要叫醒司马太子吧。”   朝阳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已经将圣旨递了过来,她缓缓伸出手接了过来,在他含笑的目光中慢慢展开圣旨。   看着上面的内容,顿时心上一颤,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抬眼看向殷全,似笑非笑地问道:“公公,这会不会搞错了啊,皇兄怎么会伤害濬王和福宁郡主呢,他和濬王是兄弟和福宁郡主是同门师兄妹,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殷全似笑非笑道:“有没有误会奴才不知道,奴才只负责传达皇上的旨意执行皇上的命令。”   朝阳脸色凝重地将圣旨交还给他,看向一脸茫然的丫鬟,沉闷地吩咐道:“带公公去见皇兄吧……”   丫鬟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领着殷全出去了。   朝阳身子一软俯身扶着桌子支撑自己不倒下去,她不是担心司马峻嵘,她是担心母后。崇明帝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早就有了万全的准备,肯定会给父皇那边去消息。父皇那么偏袒看重司马濬,如果让他知道司马峻嵘对司马濬下毒手,他是不会放过司马峻嵘的……   司马峻嵘如果失去了父皇的信任,那么母后这么多年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   可是现在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啊……   殷全出了朝阳的屋子就跟着丫鬟往司马峻嵘的房间去,他之所以先去见她,就是怕她会带人阻止自己的行动节外生枝。他走到楼梯口时对站在下面待命的侍卫们招了招手让他们上来。   沉重而又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宇文烈兄妹以及北戎的那位王爷纷纷打开房门在房门口向这边看过来。宇文烈一脸神色凝重,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至于宇文霈和北戎王爷则都是一脸的茫然。   朝阳也走了出来,站在门口静静地看向这边。   殷全亲自伸手去推司马峻嵘的房门,守在门口的两个东旗的侍卫移步彼此靠近如一堵肉墙般挡在他面前,询问地看向朝阳。   殷全也看向朝阳,朝阳面纱下的嘴角抿了抿,对那两个侍卫轻轻地点了下头。   两个侍卫见状相视一眼,慢慢地移开了身子。   殷全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带着人走了进去。   司马峻嵘听到动静睁开朦胧的双眼,等看清眼前的情形时顿时完全清醒过来,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震怒地看着殷全,咬牙道:“谁让你进来的?”   殷全笑着,将手中的圣旨高高举起扔到他床前的地上,尖细的声音说不出的趾高气昂,“太子看了就知道谁让奴才进来的了。”   司马峻嵘神色愠怒地瞪着他,从床上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圣旨,展开一看,顿时面色大惊,心中惊骇不已。   殷全看着他脸上的神色,笑地更加欢畅了,“太子殿下好好养伤,等身子大好了皇上会派人亲自押送您回东旗的。”   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在门口转身对带来的侍卫语气威严地吩咐道:“你们好好服侍司马太子,不得马虎!”   侍卫们异口同声地道:“是!”   说着也跟了出来,其中一个侍卫带上房门,其余侍卫一字排开守在司马峻嵘的房前。   殷全看着他们身姿英挺一丝不苟的神情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朝阳福了福身就一甩佛尘下楼离开。   司马峻嵘望着手中的圣旨心里久久地激荡着,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想到殷全临走时的吩咐,忙费力的下了床鞋子都顾不上穿就往门口走去,打开房门,就有两个侍卫转头静静地看向他。   “让开!”司马峻嵘恼怒地喝道,然而对方仿若未闻,纹丝不动地堵在门前。   司马峻嵘用力去推他们,试图从他们之间挤出去,但是不管他怎么用力那两个人都一动不动,他停下来,喘息着看向他们身后站着的不知所措的东旗带来的侍卫,大声呵斥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把他们给本太子拉开!”   那些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是顾虑重重的,没人都带头行动。   原本他们都是归临飞管的,现在临飞莫名其妙不见了身影,他们没了领头羊,行事像没头苍蝇一样找不着北,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多了这么多西临的侍卫,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像看着犯人一样守在太子的屋前。但是他们都看出来这些人来者不善,如果太子殿下有危险他们当然会拼却性命不遗余力的和这些人厮杀,但现在的情况是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对太子殿下怎么样,他们如果贸然行动的话说不定会激怒这些人给太子带来更大的麻烦。   毕竟这里是西临,他们人手有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硬碰硬,而且朝阳公主什么话都没说,太子被软禁了,临飞又不在他们只能听命于公主。   见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却不行动,司马峻嵘心中怒火高涨,再次吼道:“你们都聋了吗,本太子说话没有听到吗?”   南疆和北戎带来的侍卫和丫鬟们也都被这里的动静惊动了,纷纷躲在楼梯或者高大盆栽物等能遮挡身体的遮蔽物后面伸着头好奇又害怕地往这里张望着。   朝阳目光扫了一圈,眼中闪过一丝愠怒,走到司马峻嵘的房门前,隔着一道人墙对司马峻嵘压低声音冷冷地说道:“还觉得不够丢人吗?”   司马峻嵘看到她神色不由一喜,刚准备开口就听到她这话,不由神色一凝,语气不善地说道:“还不吩咐人将这些人弄走!”   朝阳神色不耐烦地看着他,如芒在背,抬脚就要往里走。   侍卫拦下她,她仰头问道:“殷公公只说让你们看着他不出来没说不让人进去吧?”   领头的侍卫一愣,殷公公好像真没吩咐不让人进。   朝阳看他神色松动,不由冷喝一声,“让开!”   忽然散发的凌厉,让那个侍卫下意识地就让开了身子。   朝阳走了进去,关上房门,眼光如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看着只着中衣头发散乱光着脚脸色苍白表情狰狞的司马峻嵘,讥笑道:“你还好意思大喊大叫?我们东旗的脸面已经被你丢尽了!”   司马峻嵘咬牙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你可别忘了,不管你再怎么看不起我,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出事对你没有好处!”   “那你让我怎么办,人在屋檐下,我什么都做不了。”朝阳不耐烦道。   司马峻嵘渐渐冷静下来,理智慢慢回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崇明帝敢这么对我肯定会给父皇去信解释,你想办法派人去拦下信,千万不能让信到达父皇手里,另外给母后去信,如果没办法截下崇明帝的信也一定要在他的信到达父皇手里之前先将一切告诉母后。”   朝阳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和他内讧的时候,以前自己对他和母后谋划的一切都是不闻不问的,但是现在不行了,自己可以不帮他但不能不帮母后。   严肃地点点头,她眼神警告地看着他,“我会去办的,不过你给我老实一点,千万不可再节外生枝!”   司马峻嵘对她说话的语气十分不爽,但不得不点点头,神色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放心吧!”   朝阳走出去,外面看热闹的除了他们带过来的侍卫和丫鬟还在外其他两国的人都已经不见了,气氛有些诡异,他们一个个地垂着头,仿佛霜打的茄子般,从他们的脸上她还能看到恐慌和不安……   她的贴身丫鬟大着胆子上前来,神色紧张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到底出什么事了?”一边问还一边怯怯的望向守在司马峻嵘房间前面的一排侍卫。   她应该是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吧,其他人都抬眼看向朝阳。   朝阳是个不爱笑的人,可是此刻她知道自己的一个笑容或许能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于是抬手拉下面纱,扯出一个不怎么自然的笑容,目光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若无其事的说道:“大家放心吧,没什么事,马上就是万寿节了,万寿节一过我们就能回东旗了。”   提到回东旗,大家面上都难掩喜色,脸上的忧虑也都慢慢消散了一些。   朝阳又恢复了常色,面无表情地说道:“好了,该忙什么就去忙吧!”   看着众人散了她才带着丫鬟一脸沉重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楼梯下走出来两道身影,一白一青两道女子的身影。   瑞安仰头怔怔地看着朝阳离开的方向,嘴巴半张着,神色震惊不已。   是她看错了吗?朝阳的脸竟然和南宫新月那么相似,这怎么可能呢?   “郡主,你怎么了?”丫鬟看她神情怪怪的又站着半天不动,不由小声问道。   瑞安回过神来,摇摇头,快步走出了驿站。   脑中一直闪现着朝阳刚才拿下面纱的那一幕,那张脸简直就和南宫新月一模一样……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巧合的有些诡异!   丫鬟不明所以地跟在她后面,心里疑惑不已,看了眼手上的食盒,郡主明明是给朝阳公主送点心的,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题外话------   好吧,两章竟然没写到主角,我去哭会儿……   ☆、第230章:雪儿是林秋水?   景绣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打算去看雪儿,这个时候了,她应该没有那个心思和自己耍心机了,想着怎么求饶才是真的。   淑妃如今战战兢兢自身难保,宇文烈又直接舍弃了她,至于景天岚恐怕也不会在意她了。   经过一夜的时间她应该已经认清形势了,或许自己该去跟她摊牌了。   叫来青霜得知雪儿昨日是直接被带到地牢关押的,于是直接要去地牢。出了房间,发现青霜迟迟不跟上来,她疑惑地转身看向门内的她,问道:“怎么了?”   怎么感觉犹犹豫豫的,就像有什么心事一样。   青霜跨出门槛,走到她面前,面色挣扎了一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昨天晚上雪儿被葛大人派来的人带走了。”   景绣诧异道:“为什么?”   “是皇上吩咐的,说雪儿就是烧了太子房间的人。”   景绣听得满腹疑惑,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忽然下这样的旨意,不过也没有多想,她直接去问葛天一好了。转身打算继续往前走忽然注意到她脸上战战兢兢的表情,蹙眉沉思,问道:“王爷让你瞒着我?”   青霜一惊,忙摇头,“没有。”   她只是担心告诉了小姐,小姐就会跑去大理寺或者进宫去见崇明帝而已。王爷可是吩咐过小姐伤好之前没有他的允许不可以出府的。昨天连宫里的人过来接小姐都被挡在了门外,可见王爷绝对是认真的。   景绣狐疑地盯着她,这个丫头说话做事从来都是干脆利落的,今天这么犹犹豫豫又吞吞吐吐的肯定有事瞒着她。   在她充满审视和压迫的视线下,青霜缴械投降,“我担心小姐知道了就要出府,所以才瞒着小姐的,小姐身上还有伤,出府王爷会担心的。”   景绣了然一笑,因为她的关心和体贴心里一暖,抬脚往府门而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放心吧,那么一点小伤不用大惊小怪的,而且我走路用的是腿又不是胳膊和肩膀。”   “可是……”青霜还想再开口劝她,就看到不远处司马濬走了过来,忙闭上了嘴。   景绣正疑惑她怎么话刚开了个头就不说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由停下了步子,等着男人的靠近。   司马濬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打量她的神色见明显比昨天红润好看多了。心里略微放了心,柔声问道:“上药了吗?”   景绣想到昨天他给自己上药的情形脸上不由浮现一抹红霞,神色不自然地回道:“嗯,上过了。”   专门趁你没来之前上好的。   司马濬仿佛还不信,探寻地看向她身后的青霜。青霜一开始还不太明白他眼神中的意思,愣了一瞬才恍悟过来,忙点了点头。   司马濬这才满意地牵了景绣的手,往大厅而去。   景绣知道他这是拉她过去吃早餐,本来胃口不怎么好就打算直接出门的,现在没办法了。   大厅里只有两个正在布置早餐和碗筷的丫鬟并不见天灵和毒娘子的身影,并且那早餐看分量也只够两个人吃的。景绣疑惑道:“师父师娘不过来一起吃吗?”   司马濬扶着她坐下才面无表情地回道:“师父师娘已经离开了。”   景绣惊讶不已,以为自己听错了,师父师娘怎么可能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呢,甚至对她一声招呼都来不及打。   这像是师父的行事却一点都不像师娘的行事啊,师娘如果要离开的话一定会跟自己依依惜别一番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马濬掏出怀中的信递给她,她急切地接了过来,然后动作迅速地抽出信,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绣儿别难过,咱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景绣茫然地看向司马濬,“他们去哪儿了?”   看样子不是回天灵山,天灵山不会有什么事,他们不至于这么匆忙,而且师娘说很快就会再见,好像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一样。   司马濬琥珀色的眸子闪烁了一下,一边将手中盛好的粥碗递到她面前一边平静地说道:“可能去东旗了。”   景绣将手中的信递给青霜,疑惑道:“东旗?他们去东旗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匆忙?”   司马濬摇了摇头,左手拿起一个包子右手握住她的手,然后将包子塞进她的手里才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景绣脸色郁闷地低头咬了口包子,脑中响起在清枫院的时候天灵对她说过的话,师父他话里话外似乎对东旗有一种特别的情感一样,莫非……   目光陡然亮了起来,扭头看向司马濬,问道:“师父师娘不会是东旗人吧?”   司马濬沉默了一瞬,似是而非地回道:“或许吧……”   然后转向她安慰道:“师娘不是说了很快就会再见面吗,不要难过了。”   景绣看着他,眼神闪过犹豫,欲言又止。   她不知道该不该把师父之前对她说的话告诉他。   司马濬疑惑道:“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景绣低下头喝粥,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师父说的话太过奇怪,他听了只会扰乱心神。   飞快地吃了饭,她放下碗筷看向他,疑惑地问道:“你知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让葛大人带走雪儿?”   即使雪儿只是濬王府的一个丫鬟,葛天一在没有足够的理由的情况下也不能随意带走她。   她不明白皇上到底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说雪儿是纵火犯的,司马峻嵘房间的火明明就是师娘放的啊。   司马濬无奈道:“好了,我不是说了吗,这段日子你就好好养伤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她总是想那么多做那么多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不能保护好她的。   景绣抿了抿唇,语带请求的说道:“我想去大理寺一趟。”   司马濬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不容拒绝道:“不行。”   景绣早就料到是这样,笑道:“你还记得我说让你看一场好戏吗?”   司马濬警惕地看着她,“不是已经落幕了吗?”   “不,还没有。”景绣眼中精光闪闪,充满了兴味,“最精彩的还没上映呢!”   司马濬不由好奇心大涨,眼中兴味盎然,看着她,在她娇嗔的目光下终于点了点头。   景绣喜不自禁,让青霜去备马车,自己拉着司马濬往门口缓步而去。   青霜驾着马车带着他们来到大理寺,葛天一见到他们也没怎么惊讶,听了来意直接领着他们去了监牢。   雪儿虽然一身脏污,发丝凌乱,但是神情倒是十分恬淡安之若素。   意识到有人来了她目光无神机械地转头看向他们,目光落在景绣身上的时候闪过一丝浓烈的恨意,再看向景绣身边的司马濬的时候眼中的恨意被惊喜取代,神色激动地站起身子,跑向他,脚上的铁链在地上划过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王爷,你醒了……”她目光直直的落在司马濬脸上,完全将一旁的景绣抛在脑后,更是对葛天一和青霜熟视无睹。   司马濬目光嫌恶地看着她,这个女人竟然敢要挟绣儿,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况且她又是宇文烈和淑妃的人自己更是对她一点好感也没有了。   雪儿抓着牢房的铁柱,神色期待地看着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对她的厌恶和不屑。   “王爷,你已经没事了吗……您没事了雪儿冒险做的一切就都没有白费,雪儿真的很开心……”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话里话外除了为司马濬醒过来而开心外似乎还在暗示着司马濬是她救了他。   景绣似笑非笑地听着,她这是想让司马濬救她吗?   未免也太天真。   或许她应该告诉她一件事,不能让她以为司马濬欠了她。   掏出袖子里的药瓶,笑着打断她:“雪儿,这个还给你。”   雪儿被迫终止了喋喋不休,看向她递过来的红色瓷瓶,神色疑惑,并不伸手去接。   这个不是能救王爷的解药吗,里面的解药应该已经没了吧,她把一个空瓶子还给自己做什么?   见她不接,青霜忍不住不满出声道:“小姐给你你就接着。”   青霜眼神不善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抬手接了过来,刚接过就意识到不对劲,似乎不是空瓶?   景绣看着她脸上的神色,说道:“原封不动完璧归赵,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一番好意。”   雪儿双眼蓦地睁大,怔怔地看着她,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哆嗦着唇问道:“为、为什么?”   难不成她其实有能力替濬王解毒只是故意隐瞒而已?而司马濬其实早就醒了……   让她去偷解药其实就是为了设计她,害她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景绣笑道:“没有为什么,总之谢谢你了。”   雪儿紧紧捏着手中的瓷瓶,目光愤恨地看着她,咬牙道:“你故意的!”   景绣茫然道:“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别装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了。”雪儿冷声打断她,转头目光殷切地看向司马濬,声音颤抖地说道:“王爷,您救救我吧,我真的没有放火,我去驿站只是为了给您偷解药,根本没做别的事啊……而且失火和我去驿站偷解药并不是同一天发生的……”   她哭的梨花带雨无限委屈,看着司马濬的眼神含情脉脉。然而司马濬目光没有任何的怜惜,见她神色激动他紧张地拉着景绣后退两步,生怕她伤到景绣。   唇角微扬,说话的语气却让人如坠冰窟,“十七皇子说亲眼看见你纵的火,”说着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瓷瓶,接着道:“人证物证俱全,你就认命吧。”   雪儿身子一晃,脸色苍白无血色,“十七皇子……”   宇文烈这是在报复自己吗,他就不怕自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吗?   景绣也是一阵诧异,她不知道司马濬说的是实话还是为了打击雪儿而说的假话。如果是真的话,那么她想不通宇文烈为什么要这么做,雪儿落入大理寺万一被刑讯逼供,他就不担心雪儿将知道的一切说出来吗?   “不,不是的,他是故意在报复我,真的不是我纵的火……”雪儿摇着头,涕泪横流,委屈不已的说道。   景绣冷眼看着她,“六姨娘,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雪儿蓦地怔在原地,惊恐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六姨娘,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青霜轻蔑地看着她,这个时候了还在装傻简直不知所谓!   葛天一一脸茫然和诧异,看看景绣又看看雪儿,六姨娘?哪个六姨娘?   司马濬微微蹙着眉,神色不像惊讶也不像难以置信,总之不是景绣想像中应该有的反应。   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可是……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你就是相府六姨娘林秋水!”见雪儿不承认,青霜忍不住上前两步,掷地有声语气笃定地说道。   葛天一更加茫然了,睁大眼睛盯着雪儿看,那相府六姨娘林秋水他曾经见过,虽然和这个雪儿都是容貌出色的女子气质也有些相似,但是完全就是两个人啊。她怎么会是相府六姨娘呢?   而且相府六姨娘和濬王……这简直就是……   雪儿已经恢复了镇定,眼神凌厉地看向青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青霜冷笑一声,走向她,动作迅速地伸出手猝不及防地摸上她的脸。雪儿先是下意识地要躲开,然后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又不动了。   景绣嘴角上扬一个好看的弧度,眼中隐隐带着期待。司马濬神色平静,对青霜的举动毫不意外,也似乎并不疑惑她为何这么做。   只有葛天一被唬了一跳,惊魂甫定地看着青霜和雪儿,满脸困惑。   青霜神色一变,手停在雪儿的耳后,一脸的难以置信,蹙眉看向景绣。   景绣意识到不对,推开司马濬站到雪儿面前,看着她脸上盈盈的笑意觉得分外的刺眼。   伸出手在她的两只耳后分别摸了摸,然后又不甘心的摸上她的额头。   雪儿得意又近乎挑衅地看着她,却语气疑惑地问道:“郡主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景绣蹙眉看着她,满脸的费解,怎么可能呢,明明她的衣服鞋子的尺寸和林秋水的一致,而且她刚好是在林秋水消失后忽然出现的,天底下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吗?   青霜一脸愤懑,和景绣想的一样,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   而且刚刚她明显因为她的话而慌乱了和害怕了,她怎么能不是林秋水呢?   葛天一目光茫然地看着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想不通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   景绣回过神来,收回手,半垂着头沉思。   司马濬揉了揉她紧皱的眉峰,目光却是盯着雪儿的脸,他昨天晚上已经让师娘亲自看过这张脸了,师娘已经很肯定的告诉他雪儿并没有戴人皮面具……   雪儿收起了看景绣和青霜时的得意,目光变得缠绵和楚楚可怜起来,柔柔弱弱地开口:“王爷……”   司马濬转开视线,牵着景绣转身往外走。   青霜瞪了目光紧追着司马濬而移动的雪儿一眼,快步地跟了上去。   葛天一也赶忙跟在后面,生怕慢了一步错过些什么。   两个狱卒用扁担挑着装着饭菜的大竹篓进来,刚好和他们迎面撞上,忙放下竹篓神色惶恐地退到边上等他们走过。   景绣无意地瞥了那竹篓里的饭菜一眼,蓦地停下了步子。   司马濬不明所以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琥珀色的双眸不由微微眯了眯。   青霜和葛天一在他们身后茫然地停下。   “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每个人的食物还有分量都是一样的。”葛天一上前试探地解释道,尽管他知道景绣和司马濬并不是因为这个而驻足。   景绣点点头,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样啊……”目光却是落在了站在竹篓两边的两个狱卒的脸上。   ☆、第231章:下毒杀人灭口   两个狱卒承受着她的打量,神色越加惶恐,额上都不由得覆上了一层冷汗。   葛天一顺着景绣的视线看向他们,脑中忽然一亮,难不成郡主怀疑他们在饭菜之中动了手脚?   景绣盯着那两个狱卒看了一会儿,回过头和司马濬相视一眼,这一眼让她知道司马濬心中正在想的和自己一样,他也在怀疑这饭菜中可能有毒?   司马濬对她轻轻点了下头就对那两个狱卒开口道:“雪儿是我濬王府的下人,麻烦你们平时多多关照了。”   两个狱卒忙诚惶诚恐点头哈腰地说道:“濬王放心,放心……”   司马濬笑道:“辛苦你们了,去忙你们的吧!”   两个狱卒忙行了一礼,抬着竹篓神色紧张地从他们旁边走了进去。   景绣和司马濬转头目光紧锁着他们的背影,这是楼梯口,他们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都是牢房,雪儿的牢房在走廊中间的位子,他们站在这里可以将前面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葛天一也是神色凝重地看着那两个狱卒,只有青霜一头雾水,只是照做而已。   那两名狱卒如芒在背,一路边往前走边发饭,额上冷汗时不时地滴落在地上,发出的轻微声响掩盖在牢房中常有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中。   等到了雪儿的牢房前,那两人相视一眼,又都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景绣四人,脸上的汗珠就像是冬天早晨窗户上的露水般密集。   两人的动作仿佛被定格了一般,保持着面对面俯身拿饭的动作。他们不时看向景绣等人,又不时对望,眼神在互相推让。   雪儿坐在地上,双目呆滞地看着前方,脑中不住地浮现出司马濬冷酷无情的峻脸还有景绣那张似笑非笑的容颜,双手紧紧地抓着地上的稻草。   难道她真的要这么死去吗,司马濬当真如此绝情吗,自己可是为了她才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啊,他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忽然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她睫毛颤了一下,回过神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两个馒头就那么放在脏污不堪的地上,旁边放着着一叠看不见油水的青菜。   她仰头看向正准备离开的狱卒,忽然呵呵的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笑声带来阵阵的回音,让原本就诡异阴森的牢房更显得可怖了。   两名狱卒心里发毛,相视一眼忙抓紧动作发放饭菜,只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很快他们拎着空竹篓回头,路过司马濬等人时眼神闪烁诚惶诚恐地行了一礼就慌慌张张地从他们面前快步走了出去。   司马濬对青霜使了个眼色,青霜心领神会忙跟在那两名狱卒后面出去了。   司马濬牵着景绣往回走,葛天一自然一脸严肃地跟上。   雪儿笑的累了,此刻正无力地倚在墙上无声的哭泣着。其他牢房的犯人们因为司马濬他们的到来而难得的安静下来,不敢放肆。   此刻一边吃着饭一边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雪儿,这个女人不会是疯了吧,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   景绣三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也不出声,直到她自己意识到他们回过头来。   雪儿看到司马濬喜不自禁,扶着墙壁站起来,激动地说道:“王爷,雪儿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不会见死不救的……”   司马濬不拿正眼瞧她直接看向地上的饭菜,葛天一见状忙蹲下身子把馒头和碟子都拿了起来,递到景绣面前。   景绣俯身分别闻了闻,又从腰上取出两根银针分别戳进菜和馒头里试了试,看着针尖,脸色凝重地对他和司马濬二人分别点了点头。   果然被她猜对了,这青菜和馒头之中都被下了药。   之前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宇文烈将这纵火的罪名推到雪儿身上,现在她懂了。   他想杀雪儿灭口,但是雪儿在濬王府中他没办法下手而雪儿在大理寺的监牢之中他反而有办法。   雪儿看着她手中的银针脸上的喜色顿时荡然无存,脸色惨白一片毫无血色可言,眼中有着恐惧和后怕……   景绣收起银针,抬眼看她,“你应该有数这毒是什么人下的吧?”   雪儿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摇着头,不,她不想死,她要出去,要离开这里!   她神色疯狂地冲向牢门,用手奋力地去拉扯链锁,她一定要出去,不能在这里等死……   景绣冷眼看着她如一直被关进笼子里的狮子般,脸上全是不顾一切的疯狂,眼里全是嗜血和求生的光芒。   景绣和司马濬冷眼看着,脸上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葛天一心里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他的大理寺竟然能发生这样的事,今天如果不是濬王和郡主恰巧过来,这个雪儿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他一定会查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雪儿渐渐地没了力气,顺着墙壁缓缓的滑落在地,然后对着他们跪着不停地磕头,每一下触地景绣都能感觉脚下的地面震了一下。   听她歇斯底里地哀求道:“王爷小姐雪儿错了,求求你们救雪儿出去吧……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通通都告诉你们……”   司马濬牵着景绣出了牢房,葛天一跟着出去,嘱咐门口的侍卫没有他的允许不准让任何人送任何吃的喝的进去才又跟上他们。   到了一处无人处,景绣看着他犹豫着说道:“葛大人能不能把她交给我们来看管?”   葛天一脸色有些尴尬,他的地盘上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是他的失职,他看的出来这个雪儿对他们很重要,如果他们有信心能保护好雪儿他当然没有意见。   只是皇上那边他要做何交代?   景绣知道他的为难之处,笑道:“你放心,皇上那边有我去说。”   葛天一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点了头。   景绣和司马濬出了大理寺就直接往皇宫而去,虽然司马濬不太高兴,但还是拗不过她。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御书房外,殷全一见到他们立马一脸喜色地跑进去通报。   崇明帝正在处理奏章,一听他们来了,立马抬起头来,一贯威严凝重的神色隐隐的激动起来,急急地说道:“快让他们进来!”   殷全不敢耽搁,忙退出来,对着景绣和司马濬谄媚地说道:“皇上让王爷和郡主快进去呢!”   司马濬和景绣二人无视他,并肩走了进去。   崇明帝从桌案后走了出来,目光关切地落在景绣身上,大步上前来,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视线在她两边肩膀上切换,担忧地问道:“肩膀上的伤如何了?”   景绣诧异他怎么知道自己受伤的,但是一想好像他一直都有派人监视着濬王府的一切来着,也就不惊讶了。   见他目光一会儿落在左边肩膀一会儿又落在右边肩膀上,忙抬起右手状似无意地摸上左肩,轻松地说道:“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崇明帝的神色却丝毫没有放松,对着门口高声道:“来人……”   殷全忙推门进来,听他吩咐道:“请太医!”   殷全忙应了声是,动作迅速地退了出去。景绣想阻止都来不及。   无奈地看向崇明帝,“父皇,您忘了我是谁了吗,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真的,就是一点皮外伤,休息几天就好了。”   崇明帝手轻柔地搭在她的肩膀上扶着她到凳子上坐了下去,说道:“朕不放心。”   不亲耳听到太医说她没事他不放心。   景绣无奈地叹了口气,和司马濬相视一眼,才妥协地说道:“好吧,听你的。”   崇明帝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然后在她旁边坐了下去。   他坐在景绣的左边,于是景绣拍了拍右边的位子看向司马濬。   崇明帝见她时刻不忘司马濬脸上的神色黯淡了几分,心里有些吃味,所以对司马濬的好感瞬间降了一个层次。他和绣儿才相认,这个司马濬可能很快就要将绣儿娶走了。想想他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司马濬仿佛能看出崇明帝在想什么一样,无视他那含着不满和嫉妒的目光,低着头在景绣身边坐了下去。   崇明帝对景绣嘘寒问暖,又是提醒她天气冷了要多穿衣服又是提醒她肩膀要多注意,反正景绣觉得他十分的啰嗦,不过她心里却觉得十分的温暖,前世今生还是第一个人对她这么啰嗦呢。   很快,殷全领着太医进来,太医诚惶诚恐地替景绣把了脉,对方可是扁鹊啊,他能给大名鼎鼎的鬼医圣手扁鹊仙子把脉真是三生有幸啊同时也觉得压力重重的。   把了脉,因为有景绣在,他斟酌再三才敢回崇明帝,殊不知他认真斟酌回话时让崇明帝有多紧张,崇明帝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整颗心都吊了起来,心里惴惴不安的,只以为景绣的伤势其实很严重,只是她不想自己担心才说的那么轻松。   等到太医真正将斟酌后的话说了出来时,崇明帝顿时有一股将他拖出去斩了的冲动,但是一想他也是因为谨慎才过了这么长时间回话,所以就收回那股冲动了。   挥挥手让殷全和太医都退了出去才看向景绣,神色严肃地说道:“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要注意休息,听到没有?”   景绣看他这么紧张和关心自己,心里微暖,此刻的崇明帝在她眼中不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让她备感亲切。   无比认真的点头,说道:“我知道,不用担心。”   万寿节在即,宫里的情形诡异而又莫测,再加上政事,他日理万机的,她真不想再给他添麻烦让他分心。   她既然进入了这具身体,享受着原本属于这具身体的一切,荣华富贵还有亲情,那她就有义务去扮演好这具身体的角色,做兄长的好妹妹,父亲的好女儿……   崇明帝听她这么说心稍稍放了放,又看向司马濬叮嘱道:“你看着她。”   司马濬颔首不语,他心里其实有一点不确定他能不能真的看好绣儿,绣儿如果执意要做什么事,一用那双水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自己就毫无招架之力。   就像今天,自己先是妥协和她一起去了大理寺再是妥协和她一起进了宫,从遇见她开始自己似乎已经变得不像自己了……   他唯一能保证的就是自己不会让她一个人置于危险之中,她做什么自己都会陪着她。   崇明帝让人直接在御书房内摆上午膳,留他们一块儿吃了,刚吃完饭,殷全进来禀报道:“皇上,淑妃娘娘来了。”   崇明帝和景绣司马濬三人两两相视一眼才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宫人快速地撤走了桌上的残羹,淑妃笑盈盈地独自走了进来。   看到景绣和司马濬也在她似乎十分诧异,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崇明帝福身柔声道:“臣妾参见皇上!”   崇明帝神色如常地笑道:“爱妃平身,用膳了没有?”   “回皇上的话,臣妾用过了。”淑妃说着对景绣轻轻笑了笑就一脸担忧地看向司马濬,“我听说濬王受了很重的伤,这么快就已经没事了吗?”   景绣起身对她行了一礼,司马濬却泰然自若地坐着,淡淡地回道:“多谢淑妃娘娘关心,本王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淑妃仿佛松了一口气般说道。然后在崇明帝的另一边坐了下去,浅笑盈盈地看着崇明帝,柔声说道:“臣妾过来是想问问皇上这次生日想要什么礼物,臣妾也好去准备。”   崇明帝十分诧异,“每年生日爱妃都会早早的就给朕准备礼物了,而且还会故意瞒着朕为了给朕惊喜,今年这是怎么了,后日就是朕的生日了,爱妃现在准备还来得及吗?”   淑妃笑道:“臣妾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着手准备皇上今年的生日礼物了,只是担心皇上不喜欢……”   崇明帝哈哈一笑,朗声道:“只要是爱妃送的,朕都喜欢。”   “皇上……”淑妃红着脸娇嗔一声,意识到景绣和司马濬在场,脸色不由更红了。   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两人识趣地起身告辞。   崇明帝有些不舍,但是碍于淑妃在也没挽留,嘱咐景绣好好休息后就放行了。   “皇上……”景绣和司马濬一出去,淑妃就一改刚才的娇羞眼眶含泪的跪了下去。   崇明帝坐着不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诧异地开口道:“爱妃这是做什么?”   “皇上……”淑妃眼眶红红地看着他,哽咽开口,“臣妾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不愉快的事情,但是……这事不说出来,臣妾真的坐立难安啊……”   崇明帝不解地看着她,关切地问道:“到底什么事,爱妃如果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对朕说,朕一定会替爱妃作主的!”   淑妃立马泣不成声起来,好不容易停下哭泣,抽抽搭搭地说道:“臣妾没有受委屈,臣妾想说的事情是关于柔妃妹妹的死……”   ……   景绣和司马濬出了御书房,没走多远在御花园中撞见了南宫璃。   景绣此刻已经完全相信他已经改过自新不和自己作对了,又感念皇后对自己的好,她对南宫璃就没那么厌恶了。   神色自若地对他微笑颔首,然后就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至于司马濬对南宫璃采用直接无视的态度,仿佛没看见一样。   南宫璃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对着景绣的背影喊道:“等一下。”   景绣疑惑地转过身看向他,他神色凝重地说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三人在御花园一个僻静的亭子里落了座。   ☆、第232章:回相府(抱歉时间太赶来不及)   南宫璃看着景绣,问道:“对于柔妃的死你有什么看法?”   景绣一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然后笑道:“大皇子想说的事就是关于柔妃的吗?”   “不错。”南宫璃点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笃定地说道:“那日我觉得你好像隐瞒了什么。”   景绣不置可否,目光晶亮,“我觉得大皇子好像也隐瞒了些什么。”   南宫璃不是第一次跟她打交道了,知道想套她的话不容易。失笑地摇摇头,正色道:“那日我在去永春宫的路上无意中撞见了贤妃宫中一个叫春桃宫女带着几个太监在那附近鬼鬼祟祟的,我怀疑柔妃的死可能跟贤妃有关系。”   说完目光直视着他,自己说了下面该她了。   景绣想着他的话,看来柔妃中的穿肠散**不离十就是贤妃所下了。   只要找到那个春桃,然后逼问就能确定贤妃的罪。   至于淑妃给柔妃下毒的事有些难办,因为她还打算攀咬德妃,企图拉德妃做替罪羊。   南宫璃见她低头沉思,也没有催促,过了一会儿接着说道:“那晚你走后,永春宫伺候柔妃的两个宫女被人杀了,均是一刀致命,当时六弟和其他宫人就在门外,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景绣惊讶不已,这她倒不知道。   “我想父皇可能是想等到万寿节过后再调查一切吧,但我想……”   景绣见他吞吞吐吐的话没都没有说完,猜测道:“你想暗中调查,收集线索替皇上分忧?”   南宫璃被戳中心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不适合当太子,也没有机会重登太子之位了,但是他并不想以后当个什么都不做整天吃喝玩乐的闲散王爷,他希望能在朝政上有所作为。所以他要努力赢回父皇的信任!   他是太讨好崇明帝,景绣倒乐意帮他这个忙,“柔妃生前睡眠不好,一直借用淑妃制作的百合香助眠,那百合香中被下了毒,长期使用能使人昏迷不醒或者神经错乱。”   南宫璃脸上布满震惊,“那贤妃……”   景绣勾唇一笑,“我怀疑她们都下了毒,并且都想嫁祸给对方。”   不过根据南宫珏那晚和她说的话,淑妃可能想一石二鸟将贤妃和德妃同时牵涉其中。   “可是她们这几天什么都没做。”南宫璃疑惑道。   如果真像她说的这忙,贤妃和淑妃不是应该尽快抢在对方之前先发制人吗?   景绣意味深长地道:“能够先发制人固然重要,但是急功冒进也有可能适得其反引火烧身啊。”   南宫璃恍然,但依旧觉得贤妃和淑妃如此镇定有些不对劲。   景绣仿佛看出他的不解,眼睛看向御书房所在的方向,“她们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肯定都在时刻观望着彼此的动静,以及宫中的动向还有崇明的态度,时刻准备着伺机而动呢!   见南宫璃探寻地看向她,她笑道:“我们来之前淑妃娘娘进了御书房。”   问皇上要什么礼物只是个借口而已,真正的目的绝不在此!   现在她有一件十分好奇的事情,那就是柔妃死那日,她和南宫瑾去永春宫的路上遇到的宫女是谁派去的,她谎称司马濬病情恶化肯定是为了引她出宫,阻止她去永春宫。   而这么做的目的可能是怕她救回柔妃,也有可能是怕她发现些什么。   “怎么了?”一直默默听着他们谈话的司马濬看她神色凝重若有所思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关心地问道。   景绣回过神来也没有避讳南宫璃的意思直接将那日有宫女阻拦的事情说了出来。   司马濬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弧度,那个时候自己身上的毒已经解了,那宫女以自己病情恶化为借口如何能让绣儿上当。   南宫璃倒没想到还有这事,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觉得那宫女是贤妃还是淑妃派来的?”   他一时直接倒无法确定,在他看来贤妃淑妃二人皆有可能。   景绣眉头紧拧的摇摇头,她不能确定。   抬眼看向司马濬,双目满含希冀地问道:“你觉得是谁?”   司马濬不确定地摇摇头,“对方的意图很简单,她害怕你去永春宫。为什么害怕?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怕你救回柔妃,另外……或许是担心你顺着解药顺藤摸瓜查到她们身上。”   景绣脑中忽然灵光一现,“穿肠散是很常见的毒药,普通大夫一把脉就能得出结论,但是……百合香中掺的毒却是很罕见,一般太医估计对它完全没有过接触,把脉的话最多也就能得出她生前使用了安眠的药物,但这并不足以丧命……”   即使将百合香拿给太医检查,太医也并不一定能判断出百合香有问题。所以很有可能就将这一层直接抛开不提,毕竟导致柔妃死亡的最直接因素是她服用了穿肠散。   南宫璃蹙眉道:“这么说那宫女是淑妃派去的了?”   景绣没有回答,看向司马濬,问道:“你觉得呢?”   司马濬摇头,神色清冷地不带一丝表情,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景绣和南宫璃都一脸失望地神情,这叫什么回答吗,跟没说一样。   不过,这说明他也不能确定是谁。   南宫璃别他们搞得糊涂了,前面分析了一同剪头直指淑妃,可他们却不能断定。难道是觉得这有可能是贤妃故意栽赃陷害淑妃的手段吗?   从宫里出来,上了马车,景绣才猛然想起来忘了和跟崇明帝说将雪儿秘密带回濬王府看管的事,有些懊恼地拍了下脑袋。   司马濬拉下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仿佛猜到她在想什么一样,说道:“我会让青铜通过林枫转告他一声的。”   景绣一愣,不解地看着他,青铜和林枫那么熟吗?而且,转告一声……这会不会太随意了一点,对方可是皇上!   司马濬解释道:“青铜最近一直在协助林枫暗中调查当年的事情。”   她竟然不知道,青铜难道忘了他的主子到底是谁了?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急忙问道:“那他们有什么进展吗?”   司马濬无奈地看着她,就知道告诉她她会是这副反应,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不说她就自己去瞎琢磨,小脑袋瓜一刻都停不下来。   眸光一闪,开口道:“你怀疑雪儿是林秋水?”   景绣明显一愣,这转移话题的速度也太快了,而且太生硬了一点过度都没有。   不过效果还是很好的,她的确被转移了注意力,景绣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明明很多线索都表明雪儿就是林秋水,她一直以为雪儿是林秋水易容的,却没想到她的脸上并没有人皮面具,她实在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少巧合的事情,也不相信林秋水一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   她抬眼看向他,想到他在监牢之中的反应,他全程反应都很平淡,对她和青霜说的话以及举动好像一点也不奇怪。   她疑惑地问道:“你是不是也怀疑过,并且已经知道她不是林秋水?”   “嗯。”司马濬点头,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继续开口道:“从她一出现我就开始派人调查她了,然而一点消息都查不到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我联想到刚刚消失的林秋水,就怀疑她了……”   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等着看她接近他到底想干什么,而现在的时机差不多了,他不想再跟她耗下去了。而且,那个女人竟然敢要挟绣儿,他如何还能留她?   于是当她被景绣派人关在地牢后他就拖毒娘子去亲自验一验她的脸,结果……   “还好我一直让青铜派人盯着林秋水的丫鬟,本来不打算对她们用特殊手段的,但是现在……”景绣眼神暗了暗,林秋水不可能凭空消失,说不定在暗处谋划着什么,她一定要尽快找到她。   她的丫鬟如果不识相的话自己不介意用非常手段。   司马濬看着她脸上跃跃欲试的神情,嘴角勾起一丝温柔的浅笑,嗓音都带了上了愉悦的笑意,问道:“你现在觉得雪儿不是林秋水了?”   景绣脸上布满疑惑之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事实不是已经证明是她的判断出了错吗?   “你有没有想过……”司马濬双目直视着她的眼睛,“或许她以前一直带着人皮面具呢?”   景绣灵光一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这边脸就是她的真容,而在之前她是一直带着面具示人的?”   “不错。”司马濬笃定的说道。他才不相信世界上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雪儿脸上没有人皮面具并不能说明她就不是林秋水!说不定林秋水的脸是假的呢。   景绣被他这个大胆的猜测震住了,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觉得他的猜测并不是不可能的。   林秋水在相府这几年一直足不出户,很少见人,她可不可以理解为林秋水就是为了隐藏她真实的容貌,毕竟面具伤皮肤,总带着不是个事。所以她就选择不见人?   “我想回相府一趟。”景绣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   她急于回去验证这个猜测。   司马濬有些后悔了,原意是不想让她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伤身才用这件事来转移她的主意力,毕竟这件事比起当当年的事情要显得简单多了,没那么多千丝万缕的联系,却没想到她听风就是雨,疑惑什么就要去弄明白。   知道她的性子,如果不让她去恐怕她心里会一直放不下这事,估计晚上觉都睡不着了。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挑开帘子吩咐青霜去相府。   马车在相府门前停下,两人并肩携手下了马车往里走,好几日不曾回来,景绣竟然觉得这相府有些陌生起来,还觉得相府好像没有以前生气了,萧条冷清。   一路直接往秋水阁的方向而去,并不理会下人们的各种各样的目光。   青霜跟在景绣身后,小声说道“小姐,相府已经完全交给二姨娘来打理了,原先伺候沈柔母女的下人也全都被遣出去了……二姨娘治家很有一套,恩威并施,下人们都服服帖帖的……”   景绣并不意外,秦芳宜的手腕和心机其实远在沈柔治上,这么多年韬光养晦,现在终于熬出头了。   来到秋水阁,院门紧闭着,青霜上前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出说话声。   “谁啊?”   景绣亲自开口道:“是我,六姨娘在吗,我想找她说说话。”   屋里是长久的沉默,青霜不耐烦地再次敲门,力道越来越大,就差用踹的了。   “郡主请回吧,六姨娘最近身子一直都不舒服,天天喝药,过了病气给郡主就不好了。”   门内声音再次响起,却已经换了一个人了。   景绣给了青霜一个眼色,她可没有闲工夫跟她们在这里耗着。   青霜会意,直接动脚踹了起来,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住手!”身后传来一声怒吼还有一连窜匆忙的脚步声。   青霜下意识的放下了脚扭头看过去。   景绣和司马濬也转身看去,两人淡定地看着景天岚领着管家并三四个小厮急色匆匆的向他们走来。   景天岚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对着司马濬匆匆行了一礼就神色愠怒地看向景绣,手指颤抖的指着青霜,质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景绣神色恬淡地笑道:“我只是听说六姨娘身子不好过来看看她而已,谁知秋水阁的下人竟然对我无礼,辱骂于我。”   她的声音洪亮,好像故意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般。   司马濬宠溺地看着她,无声地笑了笑,忽然余光瞥到远处向这边走来的两道高大身影,眸子幽深了几分。   景绣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两个丫鬟神色惶恐地出来,直接跪在景天岚面前,眼眶泛红声音委屈道:“老爷,我们没有,我们只是担心六姨娘会过了病气给小姐才没有开门的。”   景绣看了一眼打开的院门,嘴角得意的勾起。   低头看着她们,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好心来看望六姨娘你们连院门都不打开,有什么话非要隔着院门说,难不成开个院门我就能被六姨娘过了病气了?”   两个丫鬟低着头,神色惶恐,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景天岚眯眼看着景绣,“你带着濬王殿下来看望为父的妾侍,她们当然不敢开门。”   “看来,丞相是不欢迎本王了。”司马濬声音幽幽地说道。   景天岚拱手道:“濬王言重了,濬王能来我相府,我相府蓬荜生辉,我欢迎之至,只是这内院……实在不是方便接待濬王的地方!”   字字珠玑。   景绣还从来不知道相府有这么多的规矩,景媛在的时候可是频繁带南宫璃和司马峻嵘他们随意出入内院啊,怎么不见他说过什么。   看着她脸上显而易见的讽刺,景天岚袖子下的双手紧了紧。   司马濬捏了捏绣儿的手,毫不介意地笑道:“的确是本王失礼了,还望丞相大人勿怪。”   景天岚拳头有瞬间的错愕,堂堂濬王殿下竟然会道歉,不是亲眼所见他是不会相信的。   忙诚惶诚恐地说道:“濬王折煞我了,这事是绣儿考虑不周,不干王爷的事。”   “出什么事了?”南宫珏走过来,目光在他们面上一扫然后定在景绣脸上,蹙眉问道。   景绣转头诧异地看着他和景仁义,脸上布满疑惑,他怎么会在这里?   “五皇子殿下……”景天岚看到他,忙拱手行礼。   ------题外话------   对不起大家,今天事情忙回来的晚,写的太赶了,马上要过审核时间了来不及检查了,有很多错别字或者语句不通顺的地方请大家多担待,明天会修改过来的,实在抱歉   ☆、第233章:林秋水易容   景仁义则是对着司马濬和景绣抱拳行礼。   景绣收回落在南宫珏脸上的视线,望向他,见他明显消瘦了一圈,但是精神还好,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没有被沈柔和景媛的死击垮。   “出什么事了?”南宫珏再次疑惑地问道,目光却是透过秋水阁打开的院门看了进去。   不等景天岚开口景绣就抢先说道:“是这样的,我听说六姨娘身子不太舒服就好心好意过来看看她,结果丫鬟死活不开门,青霜这丫鬟一生气就抬脚踹门,然后……”   南宫珏看了地上跪着的两个丫鬟一眼就看向景天岚,脸色严肃地说道:“绣儿是父皇母后的义女,名正言顺的郡主,不再是当初的小庶女了,看来府上的下人还意识不到这一点啊。”   景天岚忙说道:“她们只是担心六姨娘过了病气给绣儿,而且碍于濬王在,不方便放他们进去而已。”   南宫珏了然的点点头,收到景绣的眼神,接着说道:“丞相难道忘了不成,绣儿可是大名鼎鼎的扁鹊,六姨娘既然病了不妨让绣儿进去给她瞧瞧。”   景天岚神色犹豫:“这……”   一旁默不作声的景仁义忽然上前两步,看着景天岚笑道:“怎么,父亲不希望六姨娘的病快点好起来吗?”   景天岚语气一窒:“我……”   景仁义无视他眼中的不满,转头看向景绣,笑着说道:“父亲大概是太过关心你了,所以才宁愿让六姨娘好的慢些。”   景绣觉得他很奇怪,好像在故意和景天岚作对一般。   见她不动,景仁义开口催促道:“快进去给六姨娘看看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景绣回过神来,看了司马濬一眼里转身带着青霜走了进去。   景天岚对地上跪着的丫鬟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帮忙。”   两丫鬟忙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起身小跑着跟在了景绣主仆后面。   景绣直接进了林秋水的房间,“林秋水”躺在床上,一个嬷嬷和一个丫鬟在床侧伺候着,见到景绣慌忙上前行礼。   景绣越过她们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的双目紧闭的女子,问道:“六姨娘这是睡着了?”   过了两秒身后才有丫鬟声线颤抖地回了一个“是”。   景绣冷笑地看着床上的人,对青霜使了个眼色。   青霜心领神会,走上前来伸手就去摸床上女子的脸。   “青霜姑娘——”秋水阁的下人忙一齐惊呼出声,一齐跑上前来挡在了青霜和景绣的面前。   “青霜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六姨娘好歹是半个主子,容不得你冒犯!”那个原本和嬷嬷在房中的丫鬟神色凌厉地看着青霜,语气冲冲地说道。   青霜嗤笑一声,就要动手,景绣忙对她摇了摇头。   景绣看着满脸警惕的几个丫鬟,神色平淡地说道:“让开,我给六姨娘把脉。”   刚才说话的那个丫鬟眼神怀疑地看着她,毫不客气的问道:“二小姐真的是想把我家姨娘看病吗?”   “当然。”景绣目光凉凉地看着她,“不然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对姨娘下药?”   “奴婢不敢!”丫鬟惶恐地说道,然后对另外三人使了个眼色,几人慢慢地挪开了身子。   景绣走上前直接坐在床侧,青霜上前打算拿出女子的手腕一个丫鬟忽然上前来,说道:“不敢看劳烦姑娘!”然后亲自从被子里掏出那女子的右手腕。   “二小姐请!”   景绣点头,伸手探上女子的脉搏,丫鬟一直站在床头前视线一可不离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景绣抽回手,那丫鬟忙神色急切,语气担忧地问道:“二小姐,六姨娘她怎么样了?”   景绣冷冷地看着她,“这真的是六姨娘吗?”   这女子明明就是被喂了类似安眠药成分的药物才会昏迷,并不是生病。   “二……二小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那丫鬟神色间难掩慌乱,结结巴巴地问道。   景绣冷哼一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伸出手将床上女子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了下来。   那丫鬟阻止不及,脸色一片惨白。   另外三人同样大惊失色,神色慌乱。   景绣举着手中的人皮面具,目光幽幽地在她们几人面上一一扫过,冷笑出声:“青霜,出去将父亲他们请进来!”   青霜立马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很快景天岚司马濬以及南宫珏景仁义四人走了进来。   “父亲……”景绣起身将手中的人皮面具递到景天岚面前,委屈地说道:“女儿可是好心好意地要给六姨娘看病啊,谁知她竟然让别人戴着和她的脸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冒充她,这是不是不相信我啊?”   景天岚怔怔地接过她手中的面具端详了一会儿又看了床上的女子一眼,一脸的难茫然,“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珏也是一脸的疑惑,他知道景绣不可能关心什么六姨娘,来这秋水阁肯定是别有目的。   听了这话脸色由疑惑变成茫然,他怎么好像听不懂绣儿在说什么呢?   司马濬目光饶有兴致地看了床上一动不动躺着的女子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景绣的目光却是落在景仁义的脸上,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好像对眼前的一切并不意外也不困惑,神色异常的平静。   要么就是他早知道实情,要么就是他已经心如死灰对这一切完全不感兴趣。   景仁义迎上她探究的目光,神色依旧平静,就如冰封的湖面般半点涟漪都没有。   司马濬将他们的对视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什么,走到景绣身边,出声道:“这可真是奇怪啊,六姨娘难不成一直都是带着面具示人?”   景绣收回视线,看了那几个已经魂不附体的丫鬟一眼,然后目光落在景天岚的面上,笑道:“六姨娘如果有这个爱好的话父亲应该是最清楚的人吧?”   景天岚忙摇头道:“为父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着视线锐利地看向那几个丫鬟,厉声道:“六姨娘去哪儿了,床上的女子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充六姨娘?”   那三个丫鬟加一个嬷嬷忙恐惧不已地跪了下去,全都不停地摇头,“奴婢不知道……”   景天岚对外面高声道:“来人,给我把她们都抓起来,各自打三十大板,看她们招还是不招?!”   守在秋水阁外的几个小厮忙走了进来,一人拉了一个丫鬟往外走。   景绣原本是想自己审问这些丫鬟的,若是被他带走了只怕这些丫鬟立马就没了命。她几乎已经能肯定雪儿就是林秋水,如今的林秋水已经沦为弃子,等他们一离开,景天岚肯定会毫不犹豫杀了这几个丫鬟的。   她刚想出声阻止,司马濬就拉了拉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景绣放了心,于是看向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子,语气里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父亲真的能确定这么多年陪在你身边的六姨娘是同一个人?”   景天岚一张老脸忽青忽白,目光愤愤地看着他,努力的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司马濬和南宫珏都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就连景仁义嘴角都微微翘了翘。   三人离开了相府,南宫珏原本是骑马过来的,让人将马牵回五皇子府直接上了濬王府的马车。   原本宽敞无比的马车多了一个人顿觉拥挤起来。   景绣问他,“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南宫珏神色暗了暗,不答反问,“那个六姨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绣见他神色有瞬间的黯然心里就有了数,他应该是发现了淑妃和景天岚有往来过来探口风的吧?!   怕引他难过,也就不再追问,有意逗他开心转移他的注意力,于是挑眉,神秘兮兮地说道:“想知道真正的林秋水在哪儿吗?你肯定猜不到!”   南宫珏不由来了兴致,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看着他们问道:“你们知道林秋水不在相府所以才过来抓包的?”   “嗯哼。”景绣特别得意地哼了一声。   司马濬知道她有意逗南宫珏开心,也乐意配合,开口道:“不错,林秋水一直以另一个身份待在怎么身边,你不妨猜一猜?”   另一个身份?   南宫珏越发疑惑起来,看着他们如出一辙的神秘笑容,怎么想都想不出他们说的是谁。   茫然地摇摇头,问道:“是谁?”   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才缓缓开口吐出那两个字:“雪、儿。”   南宫珏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雪儿?”   雪儿怎么会是林秋水呢?这简直太滑稽了……   这林秋水是绣儿的姨娘,却想方设法勾搭上司马濬……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景绣满意地看着他脸上的神色,问道:“怎么样,不可思议吧?”   换做任何一个人只怕都会是这个反应,她父亲的小妾觊觎她的男朋友想方设法地爬上她男朋友的床借机住到了她男朋友的家里,并且这一切很有可能是他父亲一手安排和策划的……   这事如果传出去肯定要引起一阵轩然大波的,又够平阳城的百姓们津津乐道好一阵子了。   司马濬看着她脸上幸灾乐祸又兴味盎然的神情,失笑地摇摇头,他最喜欢的大概就是她这种面对任何事都能轻松自如的淡定了,即使会担忧和烦恼却也不会忘了苦中作乐,她的眼睛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快乐。   南宫珏点点头,岂止是不可思议简直是非常不可思议。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抬眼道:“她易了容改名叫雪儿然后去接近司马濬,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应该并不只是喜欢司马濬这么简单吧?   景绣笑着摇头,“雪儿没有易容。”   南宫珏刚舒展开的眉头又拧了起来,他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景绣故意吊他胃口,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易容的是林秋水。”见他反应不过来她接着解释道:“也就是说她本来的样子就是如今作雪儿的样子,作为林秋水时的那张脸才是易容的。”   虽然还不能百分百的确定但是也绝对**不离十了,反正她的心里是几乎确定了的。   南宫珏的神情已经不足以用震惊来形容了,林秋水可是相府的六姨娘,如果她的脸是假的,那么说明从她当初进相府开始她就是顶着一张不属于她的脸进去了,也说明了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在相府多待。   可是据他所知,这个六姨娘已经嫁给景天岚好几年了。   林秋水的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景天岚的年纪足以当她爹,她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要嫁给景天岚的,又为什么一待待了这么多年呢?   马车缓缓在濬王府门口停了下来三人下了马车,看到门口站着的粉衣女子三人不由齐齐一怔。   南宫新月?她怎么出宫来了?   “好久不见了!”南宫新月无视司马濬和南宫珏直接走到景绣年前,面无表情的说道。   景绣讷讷地点点头,“好久不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南宫新月总有一种很心虚的感觉,她觉得十分的亏欠她,莫名地想要补偿于她。   “你怎么……”她出来的也太突然了,而且好像没有皇上的旨意她是不能随意出宫的。   南宫新月微微扬眉,“怎么你好像并不乐意看到我?”   “没,没有。”景绣摇头,“走吧,有什么事进去说吧。”   南宫新月跟着她进去,留下司马濬和南宫珏神色各异地站在原地。   南宫珏想到当初南宫新月跟他说的那些话,就是她的那些话让他知道母妃的野心,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不住地发现母妃种种和自己原本的认知里不一样的一面。   他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么一番话,但是现在他好像有那么点懂了。   她没有怀疑过她自己的身份一直以为她自己是货真价实的五公主,可能是她知道了良妃之死的真相,或者说一些线索。所以她才会对自己说那样的话,以此做为对母妃小小的报复。   他用胳膊肘推了推司马濬语气担忧地说道,“如果让月儿知道绣儿才是真正的五公主,不知道她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动来。”   司马濬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可能她已经知道了。”   南宫珏一惊,扭头神色严肃地看着他,“那怎么办?”   她一定会觉得难以承受的,要是听了有心之人的挑拨做出些无法挽回的错事那就糟糕了。   司马濬扔下一句“派人监视她”就抬脚往府内而去。   南宫珏在他身后点点头,也不管他是不是看见了。然后就神色严肃地往隔壁五皇子府而去。   景绣发现不是她领着南宫新月进来完全是南宫新月领着她进去,一路熟门熟路的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景绣支开司马濬走了进去,看到南宫新月已经稳稳坐在桌前等她了。   见她进来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下。   景绣走过去坐下,一抬眼就见她一直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   不自然地摸了摸脸,“怎么了?”为什么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透着一丝怪异莫名地让她不舒服呢?   南宫新月摇摇头,目光带了一点笑意,声音却依旧凉嗖嗖的如外面的风,“我这次出宫是为了给父皇准备生日礼物的,你帮我出出主意吧!。”   “我……”景绣指了指自己失笑道:“我自己都没想好要送他什么礼物呢,恐怕帮不了公主。”   “怎么会呢,你肯定知道父皇喜欢什么,我想只要你帮着挑的,父皇一定会喜欢的。”   ------题外话------   有错别字,明天修改哈,亲们见谅~   ☆、第234章:林秋水——死   景绣觉得她话里有深意,扯着嘴角问道:“公主说笑了,我并不知道皇上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南宫新月轻轻一笑,目光浅浅地看着她,“我说了只要是你帮着选的父皇一定会喜欢的,至于礼物本身如何并不重要。”   景绣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这明显就是故意来找自己不痛快的。   南宫新月挑眉笑道:“怎么,你不乐意帮我这个忙?”   “公主这真的是请人帮忙的态度吗?”景绣轻笑一声,水亮的杏眸散发着逼人的冷光。   南宫新月脸上的笑容渐渐沉寂下去,目光幽幽地盯着景绣看,景绣毫不示弱的回视着她,如果南宫新月真的已经知道实情了的话,她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但仔细想想自己并不欠她的。   本来心里对她有着轻微莫名的愧疚,但是看到她这样的态度,景绣心里那点愧疚顿时无影无踪。   南宫新月忽然冷笑一声,“本公主说‘帮’是抬举你,你还真的蹬鼻子上脸了?”   父皇已经好久没有去她的宫里看过她了,好像完全遗忘了她一样,反而对景绣极尽疼爱。景绣的手段果然高明,这个世界上自己能依靠的人只有父皇,没了父皇的宠爱她将什么都不是,景绣明明有那么多人关心为什么要跟她抢父皇呢?   景绣看着她眼中迸发出来的恨意,心上一颤,她果然对自己抱有恨意。   面色紧了紧,开口道:“……多谢公主抬举,景绣不需要。”   南宫新月目光不离她的脸,缓缓站起身子,说道:“之前,我是真心把你当做朋友的。”   然后不等景绣说话她就拂袖离去,门打开又合上,景绣转头看着房门,心里隐隐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门忽然又打开,她以为是南宫新月去而复返,下意识地站起了身子,映入眼帘的人却是青霜。   “小姐怎么了?”青霜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由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景绣收回神思,将南宫新月抛开不想,问她,“怎么样了?”   青霜正色道:“我听到那两名狱卒的谈话,好像他们是收了对方的钱财,才按照对方的吩咐在雪儿的饭菜里下药,但是他们并不清楚那药是否能毒死人,现在他们已经被葛大人抓了起来。”   景绣点点头,这两个狱卒应该并不知道太多。   “小姐,雪儿真的不是六姨娘吗?”青霜眼中充满了疑惑,如果雪儿不是林秋水那么她是谁,林秋水又去了哪里?   景绣语带深意地笑道:“她到底是不是晚上就知道了。”   晚上,膳后。   景绣和司马濬带着青霜一起进入地牢,径直走到雪儿所在的牢房前,她正狼狈的坐在角落的地上,双目紧闭,应该是睡着了。   景绣看向旁边的牢房,今天在秋水阁内被带走的那三个丫鬟和一个嬷嬷正倚着墙坐成一排,只有那个叫春儿的丫鬟面露凶光无所畏惧地看着他们,其他三人则是恐惧的低着头,瑟瑟发抖。   她们旁边还躺着一个人,正是那名带着人皮面具假冒林秋水的女子,此刻仍然人事不省的闭着眼。   景绣眼中闪烁着潋滟的流光,视线定在春儿的脸上,笑道:“你应该感谢我们,如果不是我们你们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六姨娘了。”   一边说着一边望向林秋水。   春儿眼神闪烁,往林秋水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立刻移开视线,色厉内荏道:“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其他三人则是闷不做声,始终恐惧的低着头。   景绣对青霜使了个眼色,青霜上前用手中的剑在牢门上拍了拍,一阵咣当咣当响,林秋水慢慢地醒转过来,睁着迷蒙的睡眼望向他们。   然后慢慢清醒过来,转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神情有些恍惚。   这里不是大理寺的监牢,这是濬王府地牢!昨日她就是被从这里带出去关入大理寺的,当她看到春儿几人神色立马一变,心里一紧,立马心虚地转开头,看向景绣他们。   踉跄着走上前来,脚上依旧栓着重而累赘的铁链,随着她的走动在地面上摩擦发出桄榔桄榔刺耳的声响。   景绣看向春儿,她是林秋水的贴身丫鬟,不知道看到林秋水如今这副样子会是什么感觉。   春儿却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目光冷然地直视着前方,看都没看林秋水一眼。   至于另外三人,更是将头越埋越低,没有因为林秋水醒来而有任何变化。   林秋水目光痴缠地落在司马濬清冷的峻脸上,想到白日在大理寺监牢中发生的一切依旧心有余悸。   原以为注定要死在大理寺监牢了,因为宇文烈的手段她知道,一次不成,还有下一次,她只要在大理寺中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没想到王爷将她带离了大理寺,王爷也不想她死吧?   她不在乎他因为什么原因想要她活着,只要她活着,她就还没有输给景绣,她就还有机会让他喜欢上自己。   景绣看着她望向司马濬的眼神,那眼神火热而又志在必得,她倒有点佩服她了,到底哪儿来的执念和自信,论相貌身份年龄都不及自己,还嫁过人,竟然还有勇气觊觎司马濬,想和她抢男人。   “雪儿,看看那几个人,你认识吗?”精致小巧的下巴微扬,她声音恬淡温暖如三月的春风。却让雪儿身上一寒,她最讨厌的就是景绣能用那么淡定从容的表情和永远不减笑意的声音做残忍至极的事。   司马濬怎么会喜欢上这样表里不一的女人?   尽管她心里再恨再不解她也不得不保持镇定,若无其事地扭头看向春儿几人,眼中尽是疑惑。   景绣眼角眉梢的笑意渐深,“怎么样,很眼熟吧?”   雪儿收回视线,蹙着眉头,茫然道:“我从来没见过她们。”   “是吗?”景绣微微扬眉,说道:“这几个人是相府秋水阁的下人,而这秋水阁是相府六姨娘林秋水的住处。”   雪儿神情镇定,袖子下的双手却紧紧地攥在了一起,她不是已经亲自检查过她的脸了吗,还有昨天有一个头发花白老态龙钟的老太婆也曾来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还打了她一耳光,当时她还不解,那老太婆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又为什么盯着她看还打她,直到今天下午景绣的举动才让她明白那个老太婆的举动是何意。   她和景绣一样,都在检查她有没有易容,她应该是司马濬派去的吧,司马濬也在怀疑自己啊……   见她无动于衷,景绣也没心思和她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道:“六姨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要我对你的丫鬟用刑吗?”   雪儿一脸恍然,好像突然明白景绣的意图,无奈道:“郡主不是已经亲自检查过我的脸吗,难不成我会变脸不成?”   景绣看向春儿高声道:“春儿,将你今日在秋水阁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司马濬嘴角勾起一丝浅淡的笑容,不着痕迹地伸出手包裹住她嫩滑微暖的小手,他怎么不记得春儿有说过什么?   景绣感受着手上特属于他的温暖,看着雪儿的目光笑意渐深。   雪儿心头一跳,眉眼之间一丝慌乱一闪而过,目光不受控制地往隔壁瞥去。   春儿也是猛然抬眼看向景绣,眉头拧得紧紧的,她何曾说过什么话?   察觉到雪儿看过来的视线,她有苦说不出,只能不停地摇头。   景绣和司马濬默契地相视一笑。   雪儿脑中灵光一现,猛然意识到这是景绣的圈套,忙转过头来,愤恨地瞪着她。   春儿同样也反应过来,明知道这是景绣的圈套,但她害怕六姨娘信了她的话,情急之下只知道自己不能贸然去否认,可是却不由自主的对着六姨娘摇头了。   景绣实在是太狡猾了……   “六姨娘,你如果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和判断,我认定你是你就是!”景绣不容置疑地说道,话锋一转,“所以,你现在最好跟我说实话,不然我会亲自将你交到宇文烈的手上,我想他会很乐意见到你的。”   “不要——”春儿大喊一声,目光请求地看着景绣,“只要你保证让姨娘好好活着我就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春儿!”林秋水脸色灰白,气势却不减,怒喝道,“别求她!”   春儿不赞同地看着她,“姨娘……”   林秋水却看都不看她,目光含恨地看着景绣,咬牙切齿道:“我宁愿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她若是将一切都说了才真的完了,娘娘一旦完了她又怎么可能活着,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她懂。   景绣冷笑一声,淡淡反问:“是吗?”   她看的出来她的求生欲很强,应该会抓住一切机会活的吧?她不告诉自己,是不信任自己吗?是觉得自己并不见得会放过她吧?   “没错,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林秋水固执地微微仰着头,不让眼里的泪水流下来,目光痴痴地看向司马濬,既然注定一死,不如就让她在他面前保持住这最后的一层尊严吧。   “姨娘……”春儿焦急出神,眼中尽是不理解的神色,她想不通姨娘到底为什么这么固执,她当初选择进濬王府就应该知道她会成为娘娘的弃子,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弃暗投明,将一切都告诉濬王和二小姐呢,这样说不定真能逃过一死啊。   林秋水伸手示意她不必劝她,她意已决,既然注定一死,她为什么不选择有尊严的死去呢。   她目光一刻不离司马濬,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她的心里去一样,“司马濬我是真的喜欢你!”   说完凄然一笑转身就往身后的墙上撞去。   “姨娘——”春儿大喊一声,起身想要阻止她的动作却因为铁槛的阻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撞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   景绣等人俱是大吃一惊,青霜忙从看守的侍卫手中拿来钥匙,快速地开了门。   景绣忙走了进去,在林秋水的身旁蹲了下去,伸手要去探她的鼻息,司马濬却先一步探了上去,然后对她摇了摇头。   景绣脸色怅然,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她真的没想到林秋水的性子这么烈,她应该是那种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认输绝不放弃的性子啊,怎么会……   司马濬拉着她起身,见她脸色不好,就拉着她往外走去,将这里的一切交给青霜去处理。   景绣茫茫然地跟在他后面,耳边是春儿悲痛的哭泣声,胸口有些闷闷的,她不是个心善的人也见惯了死亡,但这次不一样。   虽然她不喜欢林秋水,但是凭心而论林秋水似乎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只不过是喜欢司马濬而已,或许做了一些错事,但应该也都是身不由己。   司马濬仿佛看穿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样,牵着她出了地牢,才说道:“她是罪有应得。”   景绣撇撇嘴,语气有些闷闷的,“其实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见得。”司马濬摇头,眼中闪烁着精明睿智的光芒,“你记不记得你曾经在夜里遭到刺杀的事?”   景绣一惊,“你是说那个女子是林秋水?”   司马濬反问,“除了她以外,还有别人吗?”   景绣想了想,还真的觉得除了林秋水和她身边的丫鬟外想不到别的人了。   “可是……我想不明白,她既然要杀我,为什么那一次失败就收手了呢?”   司马濬困惑地摇摇头,这也是他不解的地方,包括景天岚对绣儿的态度也很奇怪,好像一直在巴结讨好一样,并不想她出事。   青霜从地牢内跑出来,说道:“王爷小姐,春儿说有话跟你们说!”   景绣和司马濬忙相视一眼转身跟在她身后重新下了地牢。   他们都很惊讶,林秋水如果没死,他们相信春儿有可能会为了保护林秋水将她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的。但是现在林秋水死了,还是被景绣的话给刺激撞墙而死的,春儿现在应该处在极度悲伤和愤恨中才对……   春儿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视线从林秋水身上移开,缓缓站起身子,泪眼朦胧地看向他们,脸上没有恨意,很是平静。   “我可以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答应我的条件。”她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景绣道:“说说你的条件!”   “放了她们,还有让我将姨娘的尸体带出去好好安葬,等我杀了宇文烈我的命就交给你们随意处置,当然也有可能我会率先死在宇文烈的手里。”   景绣脸上浮出动容,点头,“可以。”   就算她今天什么都不说,他们也会放了另外四人的,因为这四人明显就是普通的下人什么都不知道。至于她……这么忠心的丫鬟自己也不会忍心杀了的,只能等真相大白后看她到底做了什么事再决定如何处置她了。   春儿哽咽地说道:“谢谢。”   另外三人原本悲戚和绝望脸上也露出了欢喜的神色来。   书房。   景绣坐在桌前消化着刚才听到的一切,久久无法回过神来,司马濬在书桌前奋笔疾书也是一脸的凝重。   他将写好的信交给青霜,景绣回过神来从怀中掏出皇后的腰牌交给她,这个时间宫门已经关了,没有皇后或者皇上的令牌是入不了宫的。   虽然并不一定要现在将消息传递给崇明帝,但早一点告诉他他也能早一点做好准备有所防范。   青霜郑重的揣好信和腰牌,走了出去。   “放心吧,没事的。”司马濬起身走向她,柔声说道。   景绣依旧不敢相信,一脸不能理解的神色,“他们胆子也太大了,万一不成功,不但他们自己命丧黄泉,还可能拖累整个南疆给他们陪葬。”   ☆、第235章:南宫洐谋反   司马濬却并不觉得有多惊讶,成大事者都要有点冒险的精神,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景绣发现她的脑子更乱了,知道的越多越乱,春儿只是一个丫鬟知道的毕竟有限,就算是林秋水恐怕也不能完全解开她的疑惑。   不过倒是让她对林秋水的愧疚消失不见,因为司马濬猜对了,当初刺杀她的人就是林秋水。据春儿交代林秋水进入相府的目的一是为了监视景天岚,二就是为了打听她的下落,淑妃担心景天岚将她偷偷藏了起来。   还有静安寺的一切,桃花村的人命和静安师太的死和她们没有关系,但是净圆小师傅却是被她们放进去的樱花蛇咬死的。所以她们的手上是沾了人命的。   ……   青霜离开没多久,门外响起急切的敲门声,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司马濬开口道:“进来。”   门被推开,青铜一脸急切的走了进来。   景绣和司马濬俱是疑惑。   青铜急急的说道:“属下刚才从宫里出来,听到风声,叶明远叶大人弹劾二皇子谋反!”   景绣倏地起身,“到底怎么一回事?”   青铜茫然地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景绣看了司马濬一眼就离开桌子往外走去,司马濬知道拦不住她,况且事发突然又是这等严重的大事,他也无意拦她。   忙担忧地跟在她身后,她身上有伤,今天已经折腾了一天,这一去肯定要到半夜,回来后肯定也满脑子想事情不能休息。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一边大步跟在她身后,一边吩咐青铜去备马车。   景绣听到他的吩咐,忙转头高声道:“不用了,备马吧!”   青铜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听谁的,司马濬无奈的看了景绣一眼,不容置疑地说道:“马车。”   天气这么冷,身上又有伤如何禁得起马上颠簸。   青铜不敢耽搁,忙飞快地跑去准备了。   他已经走开景绣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快步出了府,刚好一辆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下,南宫珏从里面探出头来,神色冷凝地说道:“上来!”   两人不敢耽搁,司马濬先将景绣抱上马车然后自己也跳了上去。   马车飞快地驶了起来,哒哒的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的清晰。   青铜驾着马车出来,看到外面空无一人听门人说他们坐了五皇子府的马车离开了,于是自己驾着空马车往皇宫而去。   景绣一上马车就忍不住问南宫珏,“到底出什么事了?”   南宫珏面色阴沉沉的,“叶明远弹劾二哥,说他和宇文烈勾结在后日万寿节所用的酒水之中下毒,企图造反。”   景绣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酒水之中下毒,这和春儿所说一致。   春儿说宇文烈和淑妃计划在万寿节所用的酒水之中下毒毒害崇明帝,然后诬陷南宫洐,除掉崇明帝最好,除不掉也没关系反正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陷害南宫洐,南宫洐一除,就没人能和南宫珏争夺皇位了。   可是现在万寿节还没到啊,怎么率先把这事捅出来了?   还是叶明远捅出来的?   他是如何知道的?   和司马濬相视一眼,他眼中同样布满了诧异。   “你们……”南宫珏打量他们的神色,疑惑道:“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景绣点头将春儿的话有所保留的说给他听,只说宇文烈计划在酒水之中下毒,其他的都没说。   但是宇文烈却也能猜到这件事或许有淑妃的参与,神色怔怔地,喃喃道:“不会的……”   母妃怎么可能参与毒害父皇这样的事呢,她那么爱父皇,怎么可能对父皇下手?   景绣知道他的心里难受,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   司马濬眉头紧皱,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首先他觉得这么重大的事情宇文烈不太可能告诉林秋水和春儿,因为她们根本帮不上什么忙,除非他需要用上她们。   其次,为什么春儿刚将这事告诉他们叶明远就出来揭发了?会是巧合吗?   最后,这件事里好像少了景天岚的身影,他好像完全和这一切没有关系一样,这可能吗?   南宫珏同样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想到今日景天岚对他说的话,他说他会倾尽全力助自己登上太子之位的……所以他也跟这件事有关系吗?   景绣脑中想的却是南宫洐此刻的心情,恐怕冤枉的不得了吧,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被人冠上谋反的罪名,一定十分难过。   还有父皇,他一定觉得十分震惊和难以置信,但是面对有力的证据又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恐怕十分矛盾吧。   不过这个时候青霜应该已经进宫了,等父皇看了司马濬的信肯定就会彻底打消心底的疑虑的。   那么,宇文烈和淑妃的计划也就失败了。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抬眼看向南宫珏,说不定今天晚上就是淑妃的死期,勾结南疆皇子施计陷害当朝皇子,通敌判国兼谋反的大罪……   南宫珏和三哥恐怕也会被牵连到吧,即使父皇深明大义不怪罪他们,但满朝文武不可能不对此事发表意见……   南宫珏察觉到她的视线,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用这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我。”   “我只是……”心疼你和三哥。   “我知道。”南宫珏打断她的话,收回手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我和三哥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无论父皇如何惩罚我们,我们都不会有怨言的。”   景绣忍不住红了眼眶,看着他脸上不以为意的神情,突然想抱抱他。   哽咽道:“五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从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你就一直在保护我,而后的十年一直在找我牵挂我,再相遇时一直维护我……现在该是我保护你的时候了,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南宫珏眼泪猝不及防的滑落下来,长臂一伸将她搂入怀中,笑着道:“我还以为这辈子永远等不到你这声‘五哥’呢。”   每次听她那么亲切的叫三哥他都快嫉妒死了,明明自己认识她最早,为什么她从来不叫自己哥哥呢?   好在终于等到这一声了!   “再叫一遍好不好?”他垂着头看她,目光有些贪恋,如果说一旦他出什么事他舍不得的人只有她和三哥。   母妃做这一切是为了他,三哥根本和这一切毫无关系,不管如何他一定会让父皇不要怪罪到三哥身上的。   就让他和母妃一起承担这一切吧。   景绣却不愿意再叫,从他怀中离开,抬起袖子去擦眼泪,她才不要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听。”   南宫珏眼神暗了暗,用着哄劝的语气说道:“就再叫一遍好不好?”   景绣倔强的抿紧嘴,以后有的是机会,不管如何她是不会让他有事的,她相信父皇也不是那么是非不分的人。   南宫珏面前闪过一丝失望,以后只怕没机会了。   司马濬看着他脸上黯然的神色,完全能理解他的担忧。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如果把崇明帝换成皇伯伯的话,那么他和南宫彦兄弟二人必死无疑。   崇明帝不是皇伯伯,他不会那么做。但是满朝文武只怕不会轻易的同意他不追究他们兄弟二人,他虽然是一国之君只怕到时候也没办法置文武百官的意见于不顾。   虽然向着南宫珏的官员不少,但那是他得意风光之时。   今天过后,淑妃成为阶下囚,所有人只怕都抢着和他们母子划清界限,即使有那么几个人愿意雪中送炭只怕也无济于事。   但不管如何,崇明帝绝对不会伤他们性命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在他看来只要活着别的都不是事,所以南宫珏完全没必要搞的跟要生离死别似的这么悲惨。   “咳咳……”司马濬盯着景绣看,假意咳嗽两声,见了哥哥就忘了他了,完全将他晾在了一边。   景绣茫然地看着他,这么严肃悲伤的气氛下她实在没想到他会吃醋,关心地问道:“是不是着了凉了?”   “嗯,有点。”司马濬大言不惭的点头,然后将她搂进怀里,“这样暖和多了。”   说着还目光挑衅地对着一脸茫然的南宫珏挑了挑眉。   南宫珏顿时明白过来,他是在吃味。   无语了半晌,才语气鄙视地说道:“司马濬,你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他如今这样的处境,想要好好珍惜和绣儿相处的时刻,抱抱她汲取一些温暖而已,他都要争风吃醋,会不会太过冷血了点儿?   他还以为他已经变了,不像以前那么冰冷了呢,没想到变得只是表面,内心还是一样的冷血无情!   景绣也意识到司马濬的不对劲,推开他从他怀里出来,仰头狐疑得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   司马濬被她看的发毛,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心里也禁不住鄙视自己起来,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幼稚了?   景绣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和南宫珏说话,说小时候说她在山上的生活说她每年下山遇到的趣事,想让他不去想那些不高兴的事。   南宫珏果然听得入了神,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滔滔不绝,一边认真听着一边想象那样的画面,嘴角不由勾起浅淡的的笑容。   他原以为那十年她会过得极其辛苦,她的确过得辛苦,但是似乎心里从来没觉得苦过,那么辛苦的学习轻功和医术,多次被山上的毒蛇毒虫咬伤,初次下山因为银子不够而露宿街头饿肚子……   明明那么悲惨的事情却被她当成笑话一样的讲,她好像一点都没觉得那些算苦,那么的乐观和坚强。   司马濬也不由听得入了神,那十年是他不曾参与的十年,那么的漫长。如果当初他们没有分离如果他能对他的小师妹产生那么一点点好奇心主动去见她,或许这十年她就不用这么辛苦,他会将她好好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让她受到一点点苦难。   即使那个时候他已经忘了她,但他相信他们命中注定就是要在一起的,只要见面他就一定会喜欢上她。   但同时他有些感谢那十年,大概就是因为有那十年的经历才让她变得这般淡定从容乐观开朗,他发现他的绣儿是一个很会苦中作乐的人,任何困难和不开心的事到了她这里都变得无关紧要。   就像现在,前一刻她还为宫里发生的事情担忧,还因为心疼南宫珏而落泪,但是现在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能笑着说起往事,她脸上的笑容绝不是强颜欢笑,她是由衷的开心,为那些他们听起来觉得心疼的往事而开心。   马车因为行驶的过快,停下时就觉得突然,三人都因为惯性身子往前倒去。   稳住身子,一个接一个的下了马车。   宫门已经关了,南宫珏叫门,门很快打开,出来的竟然是林枫,“皇上知道五皇子濬王还有郡主会过来,所以吩咐我在这里等候。”   三人点点头,立马跟着他进去,宫门缓缓合上,一道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响起,“等一下!”接着就是一道长长的马儿的嘶鸣声。   景绣三人下意识地顿住脚步转身视线穿过门缝向外看去。   由于夜色太黑,只能看到一人正在翻身下马,等他走近他们才看清来者何人。   景绣率先叫道:“师兄?”   叶寻走了进来,宫门在他身后缓慢的合上。   他神情严肃的点点头,“幸亏遇到你们,不然只怕我还进不来了。”   本来他是先去五皇子府的,结果迟了一步,于是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还好赶上了。   林枫笑道:“赶的早不如赶的巧,几位请!”   景绣见他语气轻松,心里也跟着轻松起来,想必事情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严重,不然林枫不会笑的出来。   在他的带领下几人脚步快速的往御书房而去,远远的就看到御书房一片灯火通明,外面除了宫女太监外还站了不少人。   走进才看清他们,有皇后、贤妃、淑妃、德妃,以及景天岚、叶国公、沈耀文等人。还有南宫璃南宫泠和南宫新月兄妹三人。   见到他们过来,众人齐齐转头看向他们,皇后更是直接上前来抓住景绣的手,说道:“绣儿,你来啦!”   听语气就好像一直都在盼着她过来一样。   景绣知道她肯定是因为担心崇明帝,所以才会这么盼着自己过来,这样多一个人能安慰父皇。   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手心里还冒着冷汗,景绣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皇后娘娘放心,不会有事的。”   皇后听着她笃定的语气,原本七上八下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   景绣抬眼看向德妃,她由两个宫女搀扶着脸上尽是泪水,目光呆滞地看着御书房的房门。   南宫洐和南宫泽还有叶明远应该在里面吧。   林枫直接进了御书房,很快就走了出来,走到景绣和司马濬面前,说道:“皇上请濬王还有郡主进去。”   皇后松开景绣的手,柔声说道:“进去吧,别让皇上久等。”   景绣轻声嗯了一声和司马濬一道走了进去。   果然如她所料一样,只有南宫洐兄弟还有叶明远在里面,三人通通跪在地上,南宫洐更是头触地不起。   见他二人进来,南宫泽和叶明远都下意识地扭头看过来。   南宫泽面上一喜,看着景绣的目光就像是看着救星一样。   而叶明远似乎并不想看到他们,看了一眼很快就又转过去,对着崇明帝继续说道:“皇上,二皇子一直野心勃勃觊觎皇位,这次做下这等事情并不让人意外,微臣所述句句属实还请皇上明察!”   “父皇——”南宫泽忙收回落在景绣身上的视线转过头去,刚开口就被崇明帝一个眼神制止了。   崇明帝整个人显得有些懒怠,目光从叶明远的脸上淡淡扫过看向景绣和司马濬,声音透着一丝无力,“坐吧!”   ☆、第236章:兄弟之情   司马濬牵着景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   景绣目光落在始终触地不起的南宫洐身上,听到崇明帝开口才抬眼看向他,他满脸的疲惫之色,整个人显得很没精神。   青霜应该已经来过了吧,父皇的心里应该是知道南宫洐是被陷害的才对,为何会让南宫洐这样跪着。   崇明帝看出她眼中的疑问,只以为她是还没有弄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开口道:“叶大人说二皇子在后日万寿节所用的酒水中下了蒙汗药,还安排了人特意在朕的酒壶之中下了能致命的毒,想毒害朕并将此罪名嫁祸给五皇子。”   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父皇,这分明就是叶明远胡说八道,您知道的二哥绝不会做出这等以下犯上的事!”南宫泽焦急的开口,声音恳切。   崇明帝却不看他,继续对景绣道:“朕已经让殷全带人去检查过后日要用的酒水,确被下了药,并且还有宫女主动招供,二皇子命她那日将下了剧毒的酒壶放到朕的桌上。”   景绣笑道:“这也不能表明这一切就是二皇子做的吧?”   崇明帝点头,“所以朕已经让贺延带人去二皇子府了,等他回来或许就能有定论。”   南宫洐慢慢抬起头来有些激动地看向景绣,她是在帮自己说话。她相信他!   他心里的委屈和愤懑消散了一些。   景绣对他笑了笑,不再言语。   御书房陷入寂静之中,没人再开口说话。   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大家都迫不及待地看过去。   殷全身子不由往后缩了缩,承受着他们的目光硬着头皮回道:“皇上,贺大将军回来了!”   崇明帝道:“让他进来吧!”   殷全应了一声就赶忙退了出去,很快贺延一脸冷凝地走了进来,看到景绣和司马濬也在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诧异,对崇明帝道:“皇上,臣在二皇子的卧室搜到了这个。”   众人向他手中看去却是一个掌心大小的牛皮纸包和一个一指高的瓷瓶。   南宫洐和南宫泽的脸色齐齐一变,兄弟二人相视一眼,眼中都带着疑惑。   崇明帝看了景绣一眼,景绣起身走上前来从贺延手中接过纸包和瓷瓶分别打开闻了闻。   崇明帝又唤进殷全,殷全身后跟着个小太监和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宫女。   太监手上还捧着一坛酒,景绣径直走过去拔开酒塞闻了闻,又伸手沾了一点要往嘴里放。崇明帝见她这举动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看到一道身影已经飞快地走向她抓住了她的手。   他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了下去。   司马濬眼中闪烁着微怒的光芒,紧紧地握着景绣沾了酒水的手,用自己的袖子仔细地去擦她的手指。   景绣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然后意识到众人都在看着她脸上一片绯红,用力挣出手来,尴尬地说道:“没事的,这里面只是蒙汗药尝一点点没问题的。”   至于他这么大惊小怪吗?   殷全察言观色,心思活络的上前,谄媚地说道:“让奴才尝吧!”   说着就将手伸进酒坛内,景绣道:“你尝不出来的。”   殷全讪讪地收回手。   景绣趁司马濬放松了警惕将刚才沾了酒的食指伸进了嘴里。   虽然已经被他擦拭过但是仍然不影响她品尝酒的味道。   司马濬眉头一蹙,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阻止,只能瞪着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看着她。   崇明帝也是脸色一变,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景绣尝了酒又再次闻了闻牛皮纸包内的蒙汗药回崇明帝,“酒中所掺的蒙汗药和这纸包中的确实是一样的。”   眼角余光瞥到叶明远嘴角一闪而过的得意以及南宫洐和南宫泽难以置信的脸色,眸光暗了暗。   她总觉得事情还不止这么简单,单凭这些还不足以定南宫洐的罪,只怕还有后招。   崇明帝看向那个站在殷全身后的宫女,那宫女本就神经紧绷,战战兢兢,他的目光虽然平淡,她还是吓的一身冷汗,腿上一软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崇明帝问道:“你说二皇子命你在朕的酒中下药,那药呢?”   宫女微微抬眼恐惧地看了一眼南宫洐挺直的背影又立马低下头去,结结巴巴地说道:“在……在奴婢房里的床底下。”   崇明帝看向殷全,殷全忙从袖子中掏出一个药瓶和一包东西来,“这是奴才从她床底下搜到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包银子。   宫女神色慌乱,不停地磕头,一边磕一边语无伦次地说道:“奴婢罪该万死……奴婢不该财迷心窍……不该受二皇子蛊惑……奴婢错了……”   “你胡说!”南宫泽愤怒起身,娃娃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狰狞。   南宫洐拉了拉他的衣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镇定,不能自乱阵脚让对方抓到把柄,陷他们于更不利的处境。   他相信父皇不会信这些,只要没有进一步的证据,他就没事。   南宫泽低头看了他一眼,不甘心地住了嘴。转头重新对着崇明帝跪了下去,“父皇,这件事明显就是有人在故意陷害二哥!”   崇明帝看向叶明远,“朕倒想知道叶爱卿是如何知道二皇子企图谋反的?”   叶明远神色镇定,不见一丝慌乱,从怀中掏出封信,双手托举过头顶,义正言辞地说道:“皇上请看!”   殷全走过来接过交给崇明帝,崇明帝一边快速地展开,一边听叶明远恳切地说道:“臣虽不知道这信是何人送的,也不知信上所述到底是真是假,但是此等大事事关皇上的安危和社稷稳固,臣不得不谨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绝不能拿皇上的安危冒险啊!”接着一脸痛心地闭了闭眼,说道:“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景绣好奇地盯着崇明帝手中的信看,听着他的话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   之前太子被废那次,这个叶明远也曾跑出来指出南宫洐和景媛私下见面过,差点让南宫洐背负上勾结景媛陷害太子的罪名。   当时她只以为他只是将自己听到的看到的说出来,并没有特意针对南宫洐的意思。但是结合今天的事情一看,她倒不那么想了,叶明远明显就是借一切机会针对南宫洐。   难道是南宫洐曾经得罪过他?   崇明帝从信上抬起头来,看向贺延,问道:“这件事爱卿有何看法?”   贺延看了南宫洐一眼,面色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崇明帝面色不满地说道:“有话直说,朕恕你无罪。”   贺延这才开口道:“皇上,二皇子侧妃李芸儿求见,臣已经将她带来了,正在外面等候。”   众人都很诧异,李芸儿……她是来给南宫洐求情的还是……   景绣看向南宫洐只见他眉峰紧蹙,脸色全是疑惑还隐隐地透露出一丝担忧……   再去看叶明远,只见他面色极其平静仿佛没有听到般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个李芸儿的到来,又或者他早就知道李芸儿会来?   崇明帝沉默了一瞬给了殷全一个眼神,殷全忙快步地走了出去,很快领了个眉清目秀身姿面条的女子进来。   她始终低着头,神色怯怯,小心翼翼的模样,对着崇明帝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景绣听得出来她的声线都是颤抖的。   崇明帝让她平身她却噗通地跪了下去。   “皇上,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禀报。”李芸儿目光闪烁着看了一眼跪在自己前面的南宫洐,原本犹豫的神色变得坚定起来,带上一丝大义灭亲的味道。   南宫洐心里咯噔一下,缓缓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李芸儿目光闪烁,面色闪过一丝愧疚,扭过头去,不敢看他。   南宫洐的心里那股不敢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扭过头来,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揍这个女人。   崇明帝眸光淡淡的,漫不经心地道:“你说。”   除了南宫洐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李芸儿的脸上,李芸儿承受着这么多双目光,后背浮出一层冷汗,心里的慌乱和紧张更甚。她不着痕迹地用两只手的大拇指掐了掐两根食指,用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先对着崇明帝磕了一个头,然后说道:“皇上,二皇子和我说过万寿节过后他就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了,当时我还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今天,贺大人带人去府上我才明白过来……我真的没想到二皇子他的野心和胆子竟然这么大……”   她一脸痛心自责的神情,“要是我能聪明一点,早点察觉到他的计划或许就可以劝他放弃这个念头,可是我……”   说着她开始泣不成声起来,御书房内回荡着她低低的哭泣声,听得人心烦意乱。   景绣蹙了蹙眉,见除了叶明远外所有人的脸上都有着明显的厌恶和烦乱之色,猛的拍了下身上的桌子。   这一下不仅将李芸儿吓的怔住了,其他人也都怔怔地看向她。   司马濬拿起她的手,翻过来掌心向上,看着上面红通通的,蹙了蹙眉,用手指轻轻的揉起来。   李芸儿神色恐惧地看着她,旁边是濬王想必这位女子就是相府二小姐景绣了吧,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无法无天,皇上面前竟然敢这么放肆。   而且,连贺大将军都是站着的,她竟然可以坐着,看来皇上真的如传闻中一样十分宠她……   景绣起身,缓缓向她走去,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李芸儿心里的不安和害怕越来越强烈,控制不住地挪动双膝一点一点的远离她。   御书房的气氛莫名的诡异起来,崇明帝一脸无奈地看着景绣,总觉得她好像在故意吓唬李芸儿一样。   司马濬则是目光含笑,面色温柔专注的落在景绣的背影上。她虽然不怎么喜欢南宫洐,但是他知道在她的心里还是把南宫洐当朋友的,而且毕竟血浓于水,不可能没有感情。   她是在为南宫洐出气吧,李芸儿身为南宫洐的侧妃,竟然背叛他,在关键时候捅他一刀。不说南宫洐是她哥哥,就是任意不相干的人,李芸儿的举动也会让她不满。   景绣看着李芸儿的举动和神色,讥笑一声,停止向她逼近,她就想不明白了,这样的胆子是怎么敢出来说假话的。   “芸侧妃可真是大义灭亲大公无私啊,你可知道你的话很有可能直接将二皇子打入深渊,那时不仅你逃不掉,二皇子府上上下下每一个人不能活命?”她的大义灭亲可是要赔上几百条人命啊!   李芸儿气息不稳的说道:“我……我当然知道,但是我愿意陪二皇子面对这一切,只要能跟二皇子殿下在一起哪怕死我也心甘情愿。我今天之所以站出来就是希望皇上能够看在我主动交代一切的份上,能够从轻处罚二皇子……”   景绣眼中闪过疑惑,她真的不怕死吗?一旦南宫洐谋反的罪名成立,她是肯定要和南宫洐一同获罪的……   她到底是有多恨南宫洐不惜和他同归于尽?   她的疑惑也是其他人不解的地方。   “皇上,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二皇子确实企图谋反,谋逆篡位,其心可诛啊!”叶明远看着崇明帝掷地有声的说道。   南宫泽去推南宫洐,想让他为他自己辩解两句,可是他却完全无动于衷。   他只好看向崇明帝急急地开口:“父皇,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和人窜通好了一起陷害二哥,千万不能相信她的话啊!”   “五皇子殿下……”叶明远冷哼一声开口道:“您这话就奇怪了,芸侧妃的身家性命可是和二皇子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什么人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说动芸侧妃拿她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你——”南宫泽语气一窒,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脸色因为气愤涨的通红。   他只好转而看向崇明帝,铿锵有力地说道:“儿臣不知道什么人有那么大的本事,但是儿臣敢以项上人头作担保,二哥绝无反心!”说完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五弟……”南宫洐神色动容地看着他,眼眶红红的,嘴唇颤抖地说不出话来。   景绣也没想到南宫泽为了南宫洐做到这种地步,上次在太子府南宫洐被诬陷时他也是这样不顾一切地帮南宫洐说话,南宫洐何其有幸有这样一个弟弟。   司马濬也微微挑了挑眉,嘴角噙着淡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笑意,南宫洐虽然受了这莫大的委屈,但是通过这件事看到南宫泽对他的真心,心里应该也会感到欣慰吧。   这件事也不算没有半点好处,至少让人看到了他们真挚的兄弟之情。   谁说皇家没有亲情可言的?自从来了西临他就开始不认同这话了。   贺延神情没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他望向南宫泽的眼神却暴露了他的心情。以前他从来没拿正眼瞧过这个四皇子,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的重情重义。   崇明帝眼中晦涩不明,原本凝重的神情有了一丝松动。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想到淑妃昨日来找他时说的话,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芸儿紧张地看着崇明帝的神色,心里噗通噗通地跳,好像生怕崇明帝会因为南宫泽的话而动了恻隐之心一样。   叶明远的神色以及所想和她一般无二,见崇明帝久久不说话,心里莫名的慌乱起来。看向南宫泽,嗤笑一声,道:“四皇子殿下当然敢不惜以性命担保了,我看是因为四皇子殿下也有所参与吧!”   “你——”南宫泽愠怒地瞪着他,拳头攥的紧紧的,恨不得上去打他一拳,但还是忍耐住了,“这事明明就是你受人指使故意诬陷二哥,二哥谋反本就是子虚乌有不存在的事情,我如何参与?”   ------题外话------   谢谢凝儿送的票票,一直默默地支持,真的让我好感动,么么哒~   ☆、第237章:朕始终是相信你的   “皇上。”叶明远转头看向崇明帝,“微臣如果不是为了皇上的安危和社稷的稳固担忧怎么敢冒着性命危险站出来弹劾二皇子,微臣和二皇子殿下无冤无仇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冤枉于他。退一步讲臣就算有那心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啊,臣除了平日上朝几乎没有机会入宫,如何做这么多事情来诬陷二皇子?”   崇明帝回过神来,目光凉凉地从他脸上扫过,划过南宫泽,最后定定地落在南宫洐的脸上,桌子下的双手紧了紧,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开口道:“二皇子南宫洐觊觎皇位图谋不轨,意图害朕性命,先将其关押在延寿宫中等明日朕再发落!”   众人大惊失色,没想到崇明帝竟然这么容易的就定了南宫洐的罪名。   南宫洐身子一矮,难以置信地看着崇明帝,父皇怎么会被这些表面的东西蒙蔽?   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就是因为他相信父皇足够的精明睿智是不可能相信这些人的,可是他错了……   “父皇,儿臣冤枉!”他面色惨白一片,重重地磕下头去,声线颤抖,语气委屈。   南宫泽膝行两步,眼中布满震惊,难以置信地喃喃道:“父皇……”   这明显就是叶明远和人勾结故意陷害二哥,父皇怎么会看不出来?   景绣一脸茫然,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父皇他不是已经收到青霜的信了吗?怎么还会相信叶明远的话?   不对……就算他没有看到信,以他的精明睿智也不应该被眼前的事情所蒙蔽啊,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明显是有人计划好了一切,借着叶明远来陷害南宫洐啊?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贺延也是一脸诧异的看向崇明帝,他们这位皇上和别国的君主以及历史上的君主都不一样,他比他们要仁慈的多,在他眼里先是父子而后才是君臣才对,他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定了二皇子谋反的罪名呢?   至于叶明远则是大喜过望,忙触地扣头,“皇上英明!”说完还不忘借着磕头的机会得意地看了身旁的南宫泽一眼。   李芸儿神色上倒是看不出喜色来,反而愧疚之色更浓。   司马濬微微歪着头打量着崇明帝的神色,眼中虽有诧异却并不似其他人那么强烈。   崇明帝不理会他们的神色,面无表情地说道:“相关人等一同带入延寿宫分别看管起来,听候发落!”   南宫洐、李芸儿还有那个宫女全都被林枫带人准备压往延寿宫。   “皇上……”林枫刚带人出去,就有一道悲伤的哭声传来,德妃不顾人阻拦,冲了进来,刚进门就跪了下去然后一步步膝行上前,脸上全是泪水,妆容已经被泪水洗的差不多了。   “德妃你这是做什么?”崇明帝眉头一皱,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样子不由站起了身子。   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狼狈痛哭过,今天真的是为了洐儿的事慌了心神了吧?!   “母妃——”南宫泽急急起身,去扶德妃,德妃却躲开他的双臂,目光不离崇明帝固执地一步步膝行上前,然后停下,重重地磕了下去。   南宫洐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忙转身走了进来,跪在德妃旁边,扶起她趴在地上的身子,哽咽道:“母妃,儿子没事,儿子没有做过那些事,你相信我!”   德妃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重重地点头,“母妃相信,母妃相信!”   这是她的儿子啊,她不相信他相信谁?   南宫泽也在德妃的另一边重新跪了下去,他红着眼眶,掷地有声的说道:“父皇,如果您真的要如此草率的定二哥的罪,那么就一并定了儿臣的罪吧,儿臣与二哥一母同胞,从小吃住一起,向来都是形影不离的,他做什么儿臣就做什么,没道理谋反儿臣不参与的!”   “五弟——”   “泽儿——”   南宫洐和德妃同时惊呼出声,不满地看向南宫泽。   德妃抬起双手转过南宫泽的脸,“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都这个时候你能不能不给母妃添乱啊……”   “母妃,我……”南宫泽知道他不该说这些话,但是现在除了用这种方式来支持南宫洐外他想不到别的方式。如果父皇执意要定二哥的罪他不介意以死明志!   崇明帝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他这么说不过就是权宜之计而已,没想到德妃连御书房都敢闯,没想到南宫泽性子会这么烈。   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子三人,他头痛的捏了捏眉心。   皇后见德妃冲向御书房,她伸手却没有拦住她,担忧不已,听着门内的哭声,心里越发不安,和南宫璃相视一眼母子二人也走了进去。   淑妃眼神微闪也拉着南宫珏跟了上去。贤妃迟疑了一下,也忍不住跟了进去。   然后南宫新月同样跟了上去,南宫泠一见南宫新月进去自然也按捺不住地走了进去。   至于叶国公父子和景天岚、沈耀文以及另外几位大臣则没有那个胆子,虽然心里对里面的情况好奇不已,同时又都有些不安,但是他们依旧恭恭敬敬地留在外面。   皇后等人刚进来就看到德妃母子三人抱在一起的画面,顿时都有些无措地站在了原地。   崇明帝目光看向他们,头一阵阵的抽痛起来,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无力地说道,“洐儿、濬王和福宁留下。”然后目光定在皇后满是疑惑的脸上,“皇后你带着其他人都出去吧!”   皇后讷讷的点点头,然后亲自上前去扶德妃,德妃却挥开她的手,固执地看着崇明帝,“不,我也要留下!”   她的儿子还在这里,她哪儿也不去。   “我也不走!”南宫泽也一脸坚定地跪着,毫无畏惧地看着崇明帝。   皇后不知所措地看着崇明帝,换位思考,如果今天是她的璃儿或者泠儿在这里,不管他们有没有错,她这个做母妃都会留在这里陪着他们。   他们没错,她会倾尽全力为他们据理力争,陪他们承受委屈;如果真的错了,她愿意陪他们一起接受惩罚,因为他们犯错是因为她这个母妃没有教育好他们,最该接受惩罚的人是她!   崇明帝无奈,只得又说道:“德妃和老五也留下,还有璃儿珏儿留下,其他人都出去!”语气虽然淡淡的却透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味道。   皇后见他满脸的疲惫之色,心疼的紧,忙福身道:“是,臣妾告退!”   然后拉着南宫泠率先走了出去,贤妃也没有犹豫地跟了出去,淑妃迟疑了一下看了南宫珏一眼才跟着出去了,然后是叶明远……到最后只剩下南宫新月还站在原地。   殷全等着关门,见她迟迟不出来只好重新进来,恭敬地提醒道:“五公主……”   他听的很清楚,皇上并没有让五公主留下来。   南宫新月目光落在崇明帝的脸上,父皇竟然让景绣留下让她出去?   是她听错了吧?   崇明帝见她看着自己,并不离开,不由缓了脸色,扯着嘴角道:“出去吧,父皇有空去看你。”   南宫新月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口腔里弥漫着一股腥甜的味道,福身一礼,“儿臣告退……”转身之际看了景绣一眼,看来父皇是忘了谁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了,她有必要找机会好好提醒父皇一下了!   景绣敏锐地捕捉到了,秀眉微蹙,心里升起浓浓的不安。   皇后等所有该出来的人都出来才高声道:“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有事皇上会再派人去请各位的!”   叶国公看到叶明远出来脸色阴沉的更厉害了,一听这话就对着皇后拱了拱手然后眼带深意的看了叶明远一眼,甩袖离开。   叶寻自然立马跟了上去,叶明远看着他们父子的背影,眼神闪了闪,嘴角挂着一丝讥笑漫不经心地跟了上去。   景天岚不着痕迹地看了淑妃一眼也跟着离去,然后沈耀文等另外几位大臣也都相继离去。   沈耀文临走之前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御书房一眼,二皇子若真的谋反,皇上一定会疑心他也参与其中的。自己要回去好好想想应对之策。   外人全都离开了,皇后也就拉着南宫泠带着自己宫的宫人们离开了。   南宫新月眼含不甘的忘了御书房一眼脸色郁郁地带着宫女离开。   贤妃和淑妃两人不约而同地面对面站了一会儿,二人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的味道,视线相撞似有火花闪耀。   丹青在淑妃身后轻声道:“娘娘,夜深了,回吧!”   淑妃点点头,对着贤妃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道:“贤妃姐姐也早点回吧,夜长梦多,小心着凉。”   贤妃怎么会听不懂她话里的深意,不甘示弱地回道:“妹妹也要小心啊!”   说完率先转过身子扬长而去。春桃忙领着宫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淑妃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眯着眼看了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御书房内。   崇明帝无奈地看着德妃母子三人,有气无力地说道:“都起来吧!”   德妃和南宫泽无动于衷,眉眼低垂着,明显透出一丝对崇明帝的埋怨。   南宫洐却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不解地看着崇明帝,父皇他好像……有点奇怪。   可是到底哪里奇怪他也说不上来,只是他的心里刚才那种绝望和沉重的感觉消失了。   景绣狐疑地看着崇明帝,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刚才父皇他是故意装出相信了南宫洐谋反样子,他是在做戏?!   她不经意间看到司马濬的神情,见他神情平静,一脸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淡然,他早就看出来父皇在演戏?   司马濬对上她充满审视的双眼,嘴角微微上扬,轻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他刚才就看出来崇明帝在演戏,但是他并不明白崇明帝演戏的意义在哪里,他很好奇他演戏是不是为了麻痹敌人引蛇出洞?   景绣瞪了他一眼,早就看出来了竟然不告诉她,害她刚才白白为南宫洐担心?   司马濬将她的埋怨看在眼里,无声失笑,这么多人在场让他怎么提醒她?而且要是放在平时她不见得看不出崇明帝是在演戏,今日不过是事发突然,她又因为太过担心南宫洐所以才会反应缓慢。   南宫珏和南宫璃相视一眼,父皇的神色不像是生气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崇明帝见德妃母子三人不起身,无奈地叹了口气,恐怕不等他说出实情他们是不会愿意起来,转而看向南宫珏和南宫璃,“你们先坐下吧!”   南宫珏和南宫璃走到景绣旁边的一张梨花木的小桌子的两边坐了下去。   崇明帝这才绕过书案走到德妃面前,弯下身子亲自去扶她。   德妃怔怔地被他扶站了起来,然后看着他走去扶南宫洐。   崇明帝扶起南宫洐,拍了拍他的肩膀,愧疚的说道:“洐儿,委屈你了……”   母子三人神色惊讶,目光茫然地盯着崇明帝看。   崇明帝的目光却只落在南宫洐的面上,叹了口气说道:“朕始终都是相信你的,朕的孩子朕都了解,”他说着转开视线,目光在南宫璃南宫珏和景绣脸上一一扫过,然后又低下头看了一眼一脸茫然眼眶红红的南宫泽,才接着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想要什么会光明正大的努力去争取不会通过这样大逆不道的方式去抢夺。”   南宫洐彻底怔住了,胸口涌动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情绪,身子都激动的轻轻的战栗起来,耳边一直回响着那句“朕始终都是相信你的”,浑身的血液像是被这一句话加热到了沸腾的状态一样,喉咙滚动了一下,眼眶更红了。   南宫珏也是一脸动容之色,胸口轻轻地起伏着,这辈子能做父皇的儿子真的好幸运!   南宫璃却默默地低了下头,想到自己过往做过的那些事犯下的那些错,不禁自惭形秽起来。   南宫泽完全傻眼了,蹙着眉头一脸不解之色,父皇到底怎么了,前一秒还认定二哥谋反,现在又忽然说什么始终是相信二哥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景绣的目光在他们兄弟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崇明帝的脸上,嘴角上扬起无比好看的弧度。可见史书和电视剧上都是不准确的,谁说皇室没有亲情可言?   今天她不仅见识到了真挚兄弟之情还见识到了感人的父子之情。   南宫泽不顾性命的去维护南宫洐,南宫珏和南宫璃也没有趁此机会落井下石,南宫洐即使被冤枉也没有怀疑他的任何的一个兄弟……   父皇始终坚定不移的信任自己的儿子,他还给了他的大儿子改过自新的机会……   还有德妃为了自己的儿子也是冒着触怒皇上的危险坚决地站在南宫洐的身边……   司马濬目光淡淡含笑,神色却带了一丝羡慕,如果他也能有这样的亲情多好?有人坚定不移的相信他,有人不顾性命的维护他……那么他一定会倾尽所有去报答的。   ……   德妃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崇明帝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由破涕为笑,不解道:“那皇上刚才是……”   既然相信洐儿,为什么让人带走洐儿?   崇明帝却没有详说,只道:“朕只是想将计就计看看到底是谁在陷害洐儿而已,可谁知……”你就闯了进来,不依不饶。   德妃脸上微红,讪讪地低了头,“臣妾给皇上添麻烦了。”   崇明帝道:“这也不能怪你,不过既然你现在知道朕的用意是不是要配合朕演一场戏?”   德妃欣然点头,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陷害她的洐儿?这么想着她不由目光怀疑地看向南宫珏和南宫璃,目光在他们二人的脸上徘徊不定。   “这事和璃儿珏儿没有关系!”崇明帝轻轻咳嗽一声,说道。   德妃看似精明,平时心眼也多,但是说到底不是个聪明人,尤其在大事上糊涂。   “那……能是谁呢?”德妃被他道破心事,神色讪讪地说道。   除了南宫璃和南宫珏她想不到有什么人胆敢陷害洐儿,也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陷害洐儿。   ☆、第238章:兄妹争论   南宫洐和南宫泽也一脸不解地看向崇明帝,心里都憋着一口气,等着让对方付出代价。   崇明帝并没回答,对德妃道:“这两天我不仅要委屈洐儿,还要委屈爱妃了。”   德妃点头,“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配合皇上的。”   崇明帝眼神微闪,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德妃没得到答案,有些失望,但是因为刚才的的失礼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也不敢再追问下去,看了南宫洐和依旧在地上跪着的南宫泽一眼就转身缓缓地走了出去。   发髻凌乱,衣衫不整,满脸泪痕,扶着门,一副受了打击有气无力的模样。她带来的宫女忙迎了上来,扶着她慢慢往她的寝宫而去。   德妃一边由她们扶着往回走一边低声地哭泣着,将戏演得足足的。宫人们见她这副样子也都一个个无精打采的。   御书房内,德妃出去后崇明帝就转身重新回到桌案后坐了下去。   蹙眉看着依旧跪在地上一脸茫然的南宫泽,“你还不起来?”   南宫泽回过神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崇明帝看着他们兄弟二人,说道:“也坐吧。”   兄弟二人在景绣他们对墙的凳子上坐了下去。   景绣视线盯着崇明帝面前的那封信看,很想知道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除了司马濬外,其余人的视线也都落在那封信上。   崇明帝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起身来到一旁高大的书架前从上面拿下一个盒子重新走了回来坐下。然后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几封信,景绣从那几封信的泛黄的颜色上认出那就是柔妃临死前给她的那几封信。   水亮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叶明远上交的这封信字迹和那几封信很像?   南宫璃也是眼神微微一亮,一脸的若有所思。   至于另外几人都是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崇明帝的举动,完全看不懂他在干什么。   崇明帝将那几封信一一拿出来展开摊在桌上,拿起叶明远交上来的信仔细的和桌上的字迹比对着。   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对景绣道:“你过来看看!”   景绣忙不迭地起身走了过去,就着他的手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内容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和叶明远说的一致,直接了当的说了二皇子南宫洐在万寿节所用的酒水中下了毒,企图毒死崇明帝嫁祸五皇子南宫珏以谋朝篡位。   只是这字迹的确有些眼熟,她移开视线去看桌上摊开的那几封信,只能说这封信和那几封信上的字迹有那么七八分相似,但是有一个特点倒是一样的,那就是刻意。   这封信上的字甚至同一个笔画也都有很多断笔的地方。   “以你看,这封信和这些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吗?”崇明帝过了一会儿才问道。   景绣目光认真地落在这些信上,不确定地摇摇头,“这个……不好说。”   崇明帝眉头微蹙,等着她说说具体的看法。   景绣道:“这封信和这几封一样都不是执笔者真实的字迹,哪怕出自同一人也会有所不同,甚至完全不同都很正常。还有这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执笔者真实的字迹也会有所改变……”   “所以,你觉得可能不是一个人所写?”   “不,我觉得应该是同一个人写的吧,不是有七八分相似吗?”   崇明帝:……   除了南宫璃以外其他人都听得一头雾水的。   崇明帝让景绣坐回去,目光在他们几人的脸上一一扫了一遍,最后看向南宫珏,“珏儿,你……先回去吧!”   南宫珏一怔,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脸上,景绣司马濬以及南宫璃都大概能猜到崇明帝接下来要说的话估计会涉及到淑妃,让南宫珏离开并不是不信他而是怕他难过和为难吧。   但是南宫洐和南宫泽因为不清楚任何内情所以有些摸不着头脑,父皇明显就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他向来都是很看重和喜欢老五的为什么会想把他支开呢?   南宫珏自己却是一脸的平静,听了崇明帝的话没有任何的不满,他能理解父皇支开他的良苦用心,但是他不想离开,他想要弥补母妃犯下的过错。   “父皇,儿臣没事。”他对着崇明帝坚定地摇了摇头,稳坐不动。   崇明帝无法,只好由他。   他的神情变得越来越郑重和严肃起来,目光中闪烁着耀眼的精光,语气威严道:“你们都是朕的孩子是西临的未来,现在后宫和前朝都有人勾结南疆通敌叛国,企图乱我朝纲,朕需要你们兄妹齐心,协助朕抓出乱臣贼子,粉碎南疆皇的阴谋,还我朝纲稳固社稷安宁!”   南宫璃、南宫珏、景绣都是一脸肃然的神情,爱国情怀陡然而生,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就去将以宇文烈为首的南疆贺寿队伍赶出去,将淑妃等勾结南疆图谋不轨之人都碎尸万段。   司马濬神色变化不大,但眼中也有凌厉的暗光闪烁,毕竟西临是他待了快六年的地方,虽然一直不算太自由,一举一动也在别人的视线之下,但是总的来说他这六年过得比在东旗的日子平静的多。   最重要的是他在这里和绣儿重逢了,这里是绣儿出生和长大的地方,他对这片土地的喜爱就更深了一层。   而南宫洐和南宫泽兄弟二人却完全因为崇明帝的话石化了,怔怔地看着崇明帝,半天回不过神来。   南宫洐想起了静安寺中咬死净圆的毒蛇,景绣说那是来自南疆五大毒蛇之一的樱花蛇……   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南疆就开始插手西临的一些事情了,他记得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平阳城开始变得不平静起来,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会不会这些事情都是南疆人在暗中搞的鬼?   司马濬遭遇刺杀一事明显就是宇文烈和司马峻嵘联合起来动的手……   除了这件事和静安寺的命案他可以确定和南疆有关系外,其他的他都不能确定,只是直觉告诉他他的判断不会有错。   父皇让老五出去,还说宫中和朝中都有人和南疆勾结……南宫洐想到了柔妃的死,母妃跟他说过这事和贤妃淑妃二人八成有关系,他们只要明哲保身静待看戏就好,可是这几天宫中一直静悄悄的,柔妃的死好像没有引起任何的水花般……   他又想到叶明远的栽赃,叶明远说他陷害老五……   难道那宫中人指的就是淑妃,朝中人指的就是叶明远?   淑妃勾结叶明远投靠了南疆或者说和南疆达成了什么协议,让南疆帮助她让老五登上皇位……   他越想越心惊,他早就看出来淑妃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良善,但是从来却没想到她竟然能做出勾结南疆通敌叛国这样的事情来。   父皇之所以对柔妃的死暂时不作追究应该是怕打草惊蛇吧……   南宫泽想的没有他那么多那么深,但脸上的气愤和愤慨却比他们每一个人都要来的强烈,猛的一拍桌子,“区区南疆小国竟然敢如此嚣张,真是岂有此理!”   他早就看宇文烈那个家伙不顺眼了,原来是有原因的,他这次来西临看来并不是真心来贺寿的而是来捣乱的啊!   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目光直直地看向南宫珏,南宫珏正因为崇明帝的话而心里备受煎熬着,因为父皇口中通敌叛国的人就是他的母妃,猛不防瞥见他直愣愣的目光,心头一跳。   虽然他知道父皇下面可能就会指出母妃来,二哥和老四也很快就会知道宫中那个野心勃勃通敌叛国的人就是母妃,陷害二哥十有**也是母妃谋划的。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迎接他们愤怒的目光但临到近前还是不免心生恐惧。   他害怕他们因为母妃而恨上自己……   南宫泽却完全没有看到他的紧张,一脸严肃地说道:“那个南疆七公主你说什么也不能娶,这桩婚事肯定是宇文烈的阴谋,你要是娶了她肯定没好日子过。”   南宫珏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南宫泽不满道:“你那什么表情,哥哥我可是为你好。”   这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南疆突然提出和亲还指明老五,一看就是图谋不轨。老五一旦娶了宇文霈到时候宇文霈借着五皇子妃的身份帮着南疆做出对西临不利的事情来,肯定会连累到他的。   他之前不是也十分抗拒娶那个宇文霈吗,怎么现在好像不舍起来了。他听说宇文霈这段日子天天往五皇子府跑该不会是老五这段日子和她日久生情了吧?   他越想越担心,看着南宫珏的眼神也越来越诡异,这个老五也不像能被美人计诱惑的人啊,而且据他所知,他的心里应该是喜欢着景绣的吧?难不成看到景绣和司马濬在一起后就死心了?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啊?   景绣等人都有些面面相觑起来,习惯了他们两人见面就掐,现在见到他如此关心南宫珏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南宫珏回过神来,目光有些怀疑地看着他,这话听着倒像是关心自己的。他记得在今天之前他一见到自己就要拿婚事的事情取笑揶揄自己,明知道自己不喜这桩婚事他还总故意的提起惹他不高兴。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听到我说的话没有?”南宫泽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不满地说道。   “知道了,不过这件事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南宫珏说着看了崇明帝一眼,幽幽地说道:“父皇赐的婚,我总不能抗旨吧。”   现在他倒是想通了许多事,恐怕当初父皇答应这门婚事也只是权宜之计,根本就没打算真的让他娶宇文霈。   父皇应该早就知道南疆图谋不轨,所以暂时答应了,等到将南疆的阴谋粉碎,悔婚也没人会说他们西临的不是。   三哥怕是也早就知道父皇的心思,所以他们商量如何逼迫宇文烈打消联姻一事时,他会一直说不急。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婚事不成了他的心里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宇文霈在南疆的处境三哥对他讲过,一直不受重视,多年受尽欺凌,南疆皇一直对她不管不问,直到这次来西临才突然想起她来,说白了她就是南疆皇和宇文烈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一旦联姻不成她也就没有价值了,那么等待她的估计只是一死。   脑海中浮现出她笑颜如花的样子,她今年才十四岁,花一样的年纪,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这个世界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竟然有那么点儿难过起来。   景绣想到宇文霈心里也难过起来,脸色有些惆怅,这桩婚事一旦解除宇文霈对南疆皇和宇文烈而言就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么等待她的就算不是死也是生不如死,回南疆后的生活只会比以前更加难熬。   她到底要怎么帮她一点儿?   “皇上,我们可不可以留下七公主,我想南疆皇的阴谋失败后,宇文烈肯定会立刻逃回去的,肯定不会顾及到七公主,七公主对南疆皇以及南疆的其他人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没有人会为了她专门要人的。南疆的阴谋和她没有关系的,说到底她也只是身不由己罢了,至少目前为止她什么不利于西临的事都没有做过。”   到时候南疆皇只会因为得罪了西临而惶惶不安,即使想到宇文霈还在西临也不会有那个胆子要人的,而且他肯定也想不到西临会留下宇文霈的性命。   崇明帝还未说话,南宫泽就语气不满地说道:“她是南疆公主,留下她只会祸患无穷,她现在没有做什么不过就是为了讨老五的关心博得大家的信任与好感,看,你不是就已经被她表现出来的一面迷惑住了吗?”   景绣道:“我相信她不是这样的人。”   南宫泽讥笑道:“你相信?你能保证你不看走眼吗?”   “我……”景绣语气一窒,无话反驳。   就在这时,南宫珏笃定的说道:“我也相信她。”   景绣诧异地看向他,他是真的相信霈儿还是只是为了支持自己?   南宫珏对她笑了笑,看向南宫泽不解的双眸,“你若是不相信我们,不妨派人时刻盯着宇文霈。而且,我们又不是要把她留在皇宫,我们留她一命就好,至于她日后如何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   南宫泽十分不理解这种时候了他还在发善心,他生气地转过头去看向崇明帝,父皇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会由着他们胡闹。   景绣和南宫珏也不由充满期待地看向崇明帝,其实留下霈儿不过就是父皇一句话的事,不管霈儿是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么单纯善良,宇文烈离开,她一个人是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   南宫璃以及南宫洐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们三人争论,都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一个小小的宇文霈身上,父皇留下他们难道不是要商量如何抓出叛国贼如何对付宇文烈吗?怎么变成保不保护宇文霈了?   司马濬知道景绣很喜欢宇文霈,这种喜欢和对叶寻以及南宫珏兄弟的喜欢不同,她和宇文霈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多深的感情基础毕竟她认识宇文霈的时间还很短。她对宇文霈的喜欢几乎是没有原因的,好像从一开始就喜欢了。他也看的出来宇文霈也很喜欢她,对她莫名的信任和依赖。   他觉得越是这样这份感情才越难能可贵,绣儿有自己和崇明帝以及南宫珏兄弟还有叶寻,师父师娘等,很多人的宠爱,但是她却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闺中好友。   宇文霈可以说是她第一个朋友,以后可以陪她说说贴心话,可以陪她一起做女子才会做的事,比如……准备嫁衣……   ☆、第239章:将计就计   想到这里,司马濬看向崇明帝开口道:“从今天开始我会派人盯着宇文霈的一举一动,等一切事成之后,我可以送她去东旗。”   景绣感动地看着他,他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他能这么说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自己吧。   景绣妇人之仁,南宫洐被美色所惑南宫泽还能勉强理解,但是司马濬那么精明理智的一个人怎么也糊涂起来了?   一脸疑惑地看着司马濬,很快就一脸恍然大悟起来,敢情南疆不是在他东旗作乱所以他这么无所谓。   司马濬对他的眼神熟视无睹,他这么做只是为了绣儿,不然他乐的袖手旁观。   崇明帝沉吟道:“既如此就这么定了吧!”   “父皇……”南宫泽还想再说什么,崇明帝伸手打断了他,说道:“我们西临难道还怕一个小小女子不成?”   南宫泽顿时无话可说,是啊,他们西临还怕一个宇文霈不成,一个南疆不受宠的公主而已,能有多大的本事?   景绣和南宫珏都是一喜,相视而笑起来。   崇明帝看了他们一眼,嘴角也不由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半真半假地说道:“所以,老五若是真心喜欢七公主,朕看这婚事也就不用取消了,濬王的眼光总不会错的,想必这七公主是个好孩子。”   “父皇……”南宫珏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震惊地看向他,忙起身上前来,神色坚定地说道:“不可!儿臣对七公主绝无半点儿女之情!”   况且,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他不能连累宇文霈,她才十四岁,摆脱了南疆皇室的控制做一个平凡人,她可以过上平静快乐的生活,不应该跟着他受苦受累。   崇明帝打量着他的神色:“当真如此吗?”   “当真!”   “那好吧,等一切结束之后朕会下旨取消婚约。”   “多谢父皇!”   南宫珏松了一口气,转身重新走回去落了座。   崇明帝正色道:“后日就是万寿节了,朕什么都不需要你们做,只是希望你们能在这个时候放下彼此间的成见,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儿臣遵旨!”南宫璃兄弟四人一齐起身,神色严肃地说道。   景绣也跟着起身,却是满心的疑惑,听这话的意思似乎父皇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是好像并不打算告诉他们一样。   果然下一秒崇明帝就来开口道:“洐儿你继续跟林枫去延寿宫,泽儿也跟去,至于其他人就都回去歇着吧,朕让殷全送你们出宫。”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齐齐点头应“是”。   南宫洐看了南宫泽一眼,然后一脸颓然地出去了,林枫让人押着李芸儿和那个宫女一直在外面等候着,看到他出来,立马迎了上来,作了个请的手势。   南宫洐默默地走在去延寿宫的路上,脚步有气无力的,脸色也一脸的绝望,但是心里却一直在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想着崇明帝说的那些话以及他让南宫珏出去时的神情……   看来这些日子他真的忽视了很多事情,父皇、老五、司马濬、景绣包括大哥,他们好像知道很多他和老四不知道的事情,是刻意的隐瞒还是……他们自己忽视了太多?   从大哥被废以来,他就一直心无旁骛用尽心力的去做自己的事情,只要他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论请论理太子之位都是他的。   所以他没有花太多心思去关注别的事情。   至于老四完全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没有人吩咐他是不会知道要去关注什么的。母妃人在宫中已经有不少事情了,宫外的事情肯定没办法顾及。   南宫泽过了几秒钟才出来,一脸的愤愤不平,大步追上他们,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兄弟二人离开后,景绣等人也都出了御书房,由殷全领着出宫。   宫门口,五皇子府的马车一直等着,青铜坐在濬王府的马车上耐心地等待着。   见到他们出来,青铜马上驾着马车迎上来,司马濬直接将景绣抱了上去,然后自己也跳了上去。   南宫珏看了四周一眼扭头问南宫璃,“大哥要我送你一程吗?”   南宫璃点头,于是兄弟二人一前一后上了五皇子府的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驶离皇宫。   回到濬王府,已经是半夜了,月亮已经渐渐西斜,正是更深露重的时候,司马濬拿起马车上的披风将景绣整个人包进去才抱着她下了马车。   景绣已经习惯每次上下马车由他抱着,却没想到这次下了马车之后他没有放下她,直接抱着她往里走去。   景绣脸上腾地一热,踢着腿要下来,可是他紧紧的抱着,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四周一眼,除了身后青铜远远地跟着外看不到一个人,她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肩膀上隐隐约约的传来痛感,又忍不住捂嘴打了个哈欠,疲惫感席卷全身。于是她也就停止了挣扎由着他抱着了。   司马濬看她乖巧下来,低头温柔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对青铜道:“让人直接将饭菜送进房间来吧!”   青铜领命离开,走了一半才回过神来,眉头疑惑地皱了起来,送去房间?王爷的房间还是小姐的房间?   司马濬抱着景绣回了她的房间,青霜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焦急的等待着。   一看到他们回来,忙神色一亮地站了起来。   见司马濬抱着景绣,心里一紧,快步走上前去,担忧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景绣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听到她的声音清醒了过来,对她笑着摇摇头,“没事,就是累了。”   青霜这才松了一口气,忙转身快步地走回去替他们打开门,说道:“我已经让人备下饭菜了,现在去端,小姐吃了饭再歇着吧!”   说着不等他们答话就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   走了没多远,就看到青铜一手拎了一个食盒走了过来。   青铜看到她就猜到她肯定是去拿饭菜的,于是举了举手上拎着的食盒,笑着说道:“我已经拿过来了!”   青霜忙从他手上接过一个,然后两人一起拎着回来。   景绣被司马濬直接放到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去,觉得屋子里暖烘烘的,身上很快就起了一层薄汗,四顾一圈看到门后一角竟然放着一个炭盆,不由心里一暖。不过也有些好笑,这还没进入正式的冬天呢就烧上炭盆了,真正冬天来了怎么办?   司马濬也注意到了炭盆,于是将她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放到床上,然后坐回来,微微蹙着眉头视线落在她的肩膀上,“疼吗?”   景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怕他担心,若无其事的说道:“不疼。”   司马濬一脸的不相信,想要趁着饭菜没过来先给她上药,刚好门打开了,于是只能先吃饭了。   满满一桌子的饭菜,有荤有素有汤,还全都冒着热腾腾的热气,景绣直接让他们兄妹一同坐下来吃。   青铜青霜知道她的性子也没有过多犹豫,一同坐了下去。   景绣一边吃一边疑惑地问青霜,“你今天没进宫?”看父皇的样子完全不像看到信的。   青霜点头,从怀中掏出信和令牌放到桌上,有些自责地说道:“对不起,我没能完成小姐交代给我的事情……”   她本来快马加鞭的往皇宫赶,可是半路上忽然就有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冲了上来,她虽然眼疾手快的拉住了马,她确定并没有碰到他们,但是那妇人还是抱着孩子躺在地上痛哭,指责她撞了她们。   她下马查看了一番,并没有任何伤口,知道这是故意讹钱,就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掏了出来,但是那妇人还是拉着她死活不依,无理取闹。渐渐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将她团团围住,她一时脱不开身。   然后看到五皇子府的马车驶过,风吹动帘子,她看到了王爷和小姐,又看到马车是往皇宫的方向去的,这才松了口气。   那妇人整整缠了她两个多时辰才拿了她的银子离开了。她虽然知道这妇人必定是受人指使故意缠着她阻碍她进宫的,但是因为担心宫里的情况只好不去追究她,一脱身就往皇宫赶。   宫门紧闭怎么叫都不开,和大哥一起在宫门口等了一阵子,大哥让她先回来吩咐人准备好饭菜,她才回来。   景绣和司马濬听了这话,不由相视一眼,那妇人明显就是故意耽误她的时间的。可是,让青霜进宫送信是他们临时起意的,别人怎么会知道?   司马濬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对青铜道:“让人注意王府周围有没有可疑人,有的话直接抓了来。”反正王府内是不可能有奸细的。   青铜点头,立马就放下了筷子要出去,景绣忙道:“吃完饭再去,不急在一时。”   最近蒋迁卧床养病,府中事情有红叔打理,其余的事情全部压在青铜一个人的身上,除此之外他还要和林枫一起调查当年的事情,估计累的够呛。   青铜抬到一半的屁股重新落了下去,但是吃饭的速度明显变快,飞快的将一碗饭吃光就走了出去。   景绣无奈地摇了摇头,由着他去了。   她因为困了,吃饭也很快,就想着赶快吃完上床休息。司马濬和青霜同样想让她早点休息,也都快速的应付了肚子。   青霜飞快地收拾了碗筷出去,很快又端来了热水,然后才离开。   景绣洗了脸,看向坐在床侧没有要走的意思的司马濬,“你要在这里睡?”   司马濬对她招招手,“过来。”   景绣看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手里的小药瓶,脸上微微一热,但也没有矫情,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神色自若地走了过去。   上了药,两人脱了衣服躺上床,没一会儿司马濬就听到她的呼吸变得绵长均匀起来。   他才嘴角微勾合上眼睛睡去。   翌日,景绣睡到自然醒,不用看外面射进来的阳光她也知道时候不早了。因为睡的太多了,头有些昏昏沉沉的,身子也绵软无力的,撑着双手坐了起来,对着房门喊道:“青霜——”   门外,青霜听到呼唤忙推开房门进来,“小姐……”   景绣摸着旁边已经没了热气的被窝,问道:“王爷呢?”   青霜犹豫了一下才回道:“王爷他进宫去了。”   景绣忙掀开被子下床,拿过衣服飞快地穿了起来,埋怨道:“他进宫怎么不叫上我呢,你也是的,怎么不早一点叫醒我?”   青霜上前来帮她理衣服,“王爷吩咐了,不准叫醒小姐。”   “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景绣随口问道。   却没听到青霜的回答,她眉头一皱,停下正在系扣子的手,抬眼疑惑地看向她。   青霜欲言又止,小姐还没吃饭,她说了小姐估计不会吃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景绣看她欲言又止的,面色一紧,看来真的又出事了!   青霜知道瞒不过她,只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道:“贤妃和德妃合谋害死柔妃,皇上大发雷霆,早朝都没上……”   景绣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这是父皇将计就计之策?   青霜道:“我已经让人准备好马车了,王爷嘱咐过一定要看着小姐吃过饭菜再进宫,肩上的伤王爷已经上过药了。”   景绣脸色一红,摸了摸肩膀,她睡的有那么沉吗,他给她上药她都不知道?他应该没有看到不该看的地方吧?   青霜飞快的跑出去拿来饭菜,景绣在她的坚持下喝了两碗粥才得以出府进宫。   青霜亲自驾着马车,知道小姐心里着急,所以她快马加鞭很快就来到皇宫。   此刻才是午时,景绣估摸着这一进宫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又看到旁边有五皇子府的马车,就让她回去,到时候她和司马濬可以乘坐五皇子府的马车回去,反正顺路。   青霜犹豫了一下也就调转马头回府去了。   景绣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御书房,远远地就看到御书房门口或跪或站着不少人,男男女女,各色装扮。   其中穿官服的竟占了大半,应该是进宫上朝的文武百官都过来了。   她快步地走过去,众人本来都一脸战战兢兢地垂着头,听到脚步声不由纷纷抬头去看她。   景绣镇定自若,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直接走向御书房的房门。   林枫一脸肃然的握剑守在门口,看到景绣抱拳行了一礼,就擅自推开房门让她进去。   景绣没有犹豫,立马走了进去。   外面众人面色震惊面面相觑起来,看来皇上是真的对这个义女比亲生的公主还要宠爱啊。   南宫泠脸色不愤的扭过头去看向旁边站着的南宫新月,父皇对这个景绣简直好的过分,连南宫新月都站在外面,景绣却可以通报都不用通报直接进去。   如果没有父皇事先吩咐的话,林枫怎么敢直接放她进去?   南宫新月扭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冷冰冰地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我听说父皇已经好久没有去看过你了。”   南宫新月袖子下的拳头紧了紧,“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最近忙。”   南宫泠笑道:“父皇向来日理万机,哪一天不忙?我可是记得以前不管多忙父皇都会抽时间去看你的。”   南宫新月樱唇紧抿,过了一会儿才叹道:“是啊,父皇以前不管多忙都会去看我的,时时刻刻会想着我,以至于我经常觉得只有我一个才是父皇的女儿,而你们……”   南宫泠面色一怒,隐忍的说道:“那不过是因为良妃死的早,父皇可怜你罢了。”   一个克死母妃的可怜虫,用母妃的死才换来父皇对她的宠爱,她竟然有脸在这里炫耀?   ☆、第240章:德妃遭诬陷   南宫新月被戳到痛处,脸色瞬间变化,眼神变得阴鸷起来,缓缓扭过头看向南宫泠,“你觉得我把你这话告诉父皇和皇后娘娘怎么样?”   南宫泠面上一紧,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从小她就知道南宫新月惹不得,母后以及其他的妃嫔们总是三令五申地强调他们这些兄弟姐妹千万不要欺负她,以免惹父皇不喜。   甚至她觉得连母后和贤妃等人也都要让南宫新月三分,她知道全是因为那个死去的良妃是父皇最爱的女人,所以南宫新月才能子凭母贵在父皇心里这么的特别。   可是现在,父皇好像对她没那么上心了,好像更喜欢景绣了。她之前还十分的嫉妒景绣,但一想到景绣抢走了父皇对南宫新月的宠爱,她忽然觉得景绣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恨了。   自己没有必要在这里和南宫新月逞口舌之快,没了父皇的疼爱,她还有什么能跟自己比的?   她眼里的不屑刺痛南宫新月的双眼。南宫新月脸上冷若冰霜,一阵冷风吹来她不禁哆嗦了一下,隔着厚厚的衣物她仿佛都能告诉到手臂上冰冷的温度。   想到此刻在温暖如春的御书房里面的景绣,心里的嫉妒又更深了一层,要是以前父皇绝对不会让她在外面吹冷风的,要么要她进去要么也会吩咐人小心送她回去。   可是现在,父皇竟然对她不闻不问了……   *   景绣进了御书房,只见里面人头攒动,或站或跪或坐,以往宽敞明亮的御书房此刻显得格外拥挤和暗沉。   听到开门声,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她。   司马濬是除了崇明帝外唯一坐着的人,看到她俊朗的眉峰轻轻蹙了蹙,起身上前来拉着她坐回去。   跪着的走贤妃淑妃德妃以及南宫洐南宫泽,站着的走皇后太子南宫珏以及以叶国公和景天岚为首的部分重臣。   看到景绣坐下大臣们的神色都有些异样,但是也不敢多说多问什么,马上重新低下了头,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   崇明帝面色冷凝,一向精明睿智的双眸中此刻风云变幻,仿佛酝酿着一场巨大的暴风雨般,浑身散发出来的冷厉气息像狂风般袭向众人,看到景绣才脸色微微缓了一些。   目光落在地上跪着的几人身上,声音冷酷的说道:“贤妃德妃合谋害死柔妃,二皇子四皇子企图毒害朕谋朝篡位,来人,将他们通通押入大理寺,万寿节过后再行发落!”   “皇上,臣妾冤枉啊,是淑妃,是她毒死柔妃妹妹的,是她设计陷害我们的啊!”贤妃涕泪横流,指着淑妃哽咽地说道。   淑妃脸色焦急委屈地说道:“贤妃姐姐,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淑妃,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诬陷我,我何曾找你要过什么百合香,明明就是你自己下药害死柔妃却偏偏诬陷于我,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心狠啊!”德妃发丝凌乱,从地上狼狈的站起神来,神色疯狂地指着淑妃怨恨道。   淑妃哭的梨花带雨,看着崇明帝,委屈哽咽道:“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啊,臣妾说的话句句属实啊……”   德妃神色气愤,咬牙切齿的要冲向她,“你还敢胡说八道!”   淑妃吓的忙往南宫珏的身后躲去,脸色煞白,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般。   “够了!”崇明猛的一拍桌子,厉吼出声。   众人吓得面如土色,头越埋越低。   德妃也吓得停止了动作,放下了扬起来的手,怔怔地站在原地。   崇明帝看着她和贤妃,“朕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承认!”   说着对外面高喊一声,“来人!”   很快,林枫带人押着一男一女进来,景绣注意到贤妃和德妃的脸色齐齐一变。看来她们都认识这两人或者这两人中的一个。   一男一女被人押着跪了下去,两人头都垂的低低的,那男子侍卫装扮不时紧张地看向贤妃,那女子一身宫女装扮头垂的低低的,瑟瑟发抖。   只见德妃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那宫女的身上,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宫女听着她的质问,身子下意识的一缩,脸上惶恐不安。   “让朕来告诉你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崇明帝高深莫测地说道,德妃转过头去不解地看向他,崇明帝冷笑着将手上的东西用力地扔到她面前的地上,阴测测地问道:“这两样东西爱妃应该不陌生吧?!”   众人抬眼去看那滚落在德妃脚前堪堪停下的东西,一个好像胭脂,另一个则是一个小瓷瓶。   景绣去看淑妃,之间她虽然极力压抑着脸上的表情,还是透露出了一丝隐隐的得意。估计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她立马举着帕子拭泪。   德妃一脸茫然,抬头看向崇明帝,不停地摇着头,掷地有声地说道:“皇上,臣妾不知道这是什么啊,臣妾从来没有见过这两样东西!”   “是吗?”崇明帝冷笑一声,看向那个宫女,“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不得有假话或隐瞒!”   “是……”宫女神色惊惶地磕了个头,然后又抬头害怕地看了德妃一眼,才鼓起勇气缓缓开口道:“这个瓷瓶里装的就是德妃娘娘掺在百合香中的毒药……德妃娘娘柔妃娘娘早在很多年前就该死了,以前她不敢动柔妃娘娘,但是现在不同了,她想杀了柔妃娘娘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你胡说!”德妃一脸的震惊,她何曾说过这些话做过这些事情,这个宫女分明就是别淑妃收买了故意来陷害她。   崇明帝冷笑道:“这百合香是在永春宫中拿来的,柔妃已经用了一半了,至于那个瓷瓶是在你寝宫里搜到的,这宫女也是你宫中的,这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抵赖!”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德妃也顾不得去质问那个宫女了,噗通跪了下去,不停地磕头。   昨天洐儿遭陷害,皇上选择了信任他,今天为什么就不能也信任自己呢?她和柔妃不过就是年轻的时候吵过几次嘴,并没深仇大恨,况且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几乎就没有见过,柔妃的处境和她完全没有办法相提并论,她为什么要杀她?   南宫洐和南宫泽也连忙磕头求情,然而崇明帝正在盛怒之中丝毫不为所动,众人见此也丝毫不敢言语。   崇明帝转而看向贤妃,指着那个侍卫,“可识得此人?”   贤妃努力维持镇定,转头过去当看到那个侍卫正在抬起的脸时,原本还算镇定的脸上顿时显出明显的慌乱,怎么会,春桃不是说已经斩草除根了吗,为什么他还在这里?   众人看到她这副神情,面上都现出疑惑地神情来,看来贤妃也是真的心里有鬼啊!恐怕这个侍卫帮她做了不少坏事吧?   贤妃承受着众人怀疑的目光,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镇定下来,转头看向崇明帝,断然摇头:“臣妾不认识!”   “很好!”崇明帝看向那个侍卫,“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那侍卫战战兢兢地看了贤妃一眼,忙又低下头去,口齿磕磕绊绊地说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柔妃娘娘死的那晚……贤妃娘娘身边的的宫女春桃来找我,说知道我功夫好想让我办件事,办成了将来就在皇上面举荐我……她让我去永春宫杀了伺候柔妃的两个宫女……”   贤妃面色瞬间变的煞白,脑中以前空白,眼前不停地闪现着两个字,完了……   崇明帝见她不做争辩倒是有些诧异,冷笑道:“怕是那两个宫女发现了什么或者你就是收买了那两个宫女对柔妃下的毒,所以你才杀人灭口的吧!”   贤妃顿时瘫软在地,眼神呆滞,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一句为自己辩白的话都说不出来。   皇上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从柔妃死开始皇上是不是就派人盯着贤福宫的一举一动了?   而淑妃在这期间一直按兵不动,所以皇上相信了她?   越往下想她心里就越害怕,也越绝望。   崇明帝冷眼看着她,好一个贤妃啊,他的身边竟然有这样一个心狠手辣野心勃勃的女人。自己没有皇子就觊觎瑾儿,害死柔妃,以为瑾儿就能死心塌地听她的话成为她争夺皇位的工具吗?   “来人,将他们都给朕押下去,务必好好看管,不准任何人探视,万寿节过后再行发落!”   林枫领命,对贤妃几人坐了个请的手势。   德妃一脸茫然无措,她唯一想到的就是保住她的两个儿子,只要洐儿和泽儿在外面就一定会想办法还她清白的。   可是,她还记着昨天崇明帝对她说的话,皇上并不是真的给洐儿定罪的,那只是将计就计,想要引出幕后真正陷害洐儿的人。   她现在如果说出这些不是会坏了皇上的计划吗?那皇上就会更生气……   而且她不确定皇上现在是不是因为她的缘故迁怒到两个孩子身上去了……   她呆呆的沉思着,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目光搜寻到沈耀文的身影,像看到救星般眼前一亮,激动地叫道:“哥哥……”   她还没来的说什么,沈耀文已经眼神闪烁地轻轻挪动步子往其他人的身后躲去,隔开她的目光。   德妃顿时神色一黯,眼中的光亮忽然沉寂下去。   南宫洐和南宫泽将沈耀文的反应纳入眼底,一个满脸不屑早就在意料之中般的平静,一个拳头捏的紧紧的,娃娃脸上隐忍着愤怒。   南宫洐心疼地看着德妃黯然的神色,上前扶着她主动往外走去,南宫泽恶狠狠地瞪了沈耀文一眼也拔腿往外走,走到南宫珏身边时停了一下,目光愤恨地在他们母子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再次抬腿走了出去。   贤妃也由林枫亲自押着走了出去。   崇明帝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对叶国公等大臣道:“没有要事禀报的话就都退下吧!”   众人忙低着头退了出去,这种情况除非是真的十万火急的大事,不然谁会傻到来往枪口上撞。   御书房里剩下的也就司马濬一个外人了。   崇明帝疲惫的闭目养神,胳膊支在桌上手抵着额头,整个人显得有气无神的。   大家都默不作声的低着头,脸上的神情都郁郁的。   南宫珏脑中一直浮现着南宫泽临走前看他的眼神,四哥大概认为母妃陷害德妃的事情他也有参与吧,或者在怪他没有替他们求情?   他不是不替德妃求情,而是因为他知道父皇在做什么,他不能破坏父皇的计划啊!   皇后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也不关心真相,她目光落在崇明帝的脸上,心一抽一抽的疼,只恨自己不能分担一点他身上的担子和心里的苦痛。   淑妃低着头掩饰着脸上藏不住的得意,这次虽然兵行险着,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天,但好在她赌赢了。皇后性子软,又不大爱管闲事,没了贤妃和德妃的后宫还不任她畅所欲为。最高兴的是除掉了老二老四,这下皇位只能是珏儿的了。   南宫珏余光瞥见她的神色,心里不由升起一股烦躁和厌恶,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淑妃不明所以,看了崇明帝一眼见他没有反应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自己也福了福身出了御书房追赶南宫珏去了。   南宫璃若有所思的转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今天的事情似乎并不如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景绣明明跟他说过,真正下药的人是贤妃和淑妃,父皇肯定也是清楚的,为什么会信了淑妃的话抓了德妃?   他眼含询问地看向神色自若的景绣和司马濬,他们从头至尾一句话没说,看来是知道个中原因的。   景绣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了头,现在她也只能理解成父皇这么做是在将计就计,至于他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或许司马濬是知道的吧?   她扭头看向司马濬,司马濬转头对她温柔的笑了笑,并不出声。   景绣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压下心头的疑惑,暂时不问。   *   德妃由南宫洐和南宫泽一左一右扶着往前走,面如死灰,喃喃道:“皇上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   南宫泽听了这话心里心疼,转头看了一眼,见贤妃和其他人都离他们有一段距离,才低声问南宫洐,“二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只要我沉住气不轻举妄动母妃就一定会没事吗?”   早上他们在延寿宫听说母妃出事了,正急的不行父皇就派人带他们过去了。在御书房门前二哥忽然轻声叮嘱他,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能轻举妄动,他说只要他沉住气母妃一定会没事的,结果现在呢?   德妃听到这话,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他,然后又疑惑地看向南宫洐。   南宫洐同样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才若有所思地低声道:“我怀疑今天的事和昨天一样,父皇在演戏。”   南宫泽和德妃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宫洐解释道,“父皇不是糊涂的人,贤妃背地里的举动父皇了若指掌没道理淑妃就能瞒天过海。”   南宫泽和德妃细细思量着他的话,不由都赞同的点了点头。   南宫泽又不解地问道:“可是你是在没进御书房之前就猜到的啊?”   南宫洐沉默了一瞬,才说道:“我怀疑昨天的事也是淑妃所为,父皇恐怕也对她有所怀疑。所以当我听到父皇相信淑妃的话要质问母妃的时候就觉得奇怪,父皇对淑妃有所怀疑也怎么会相信她?”   ------题外话------   抱歉,今天又没来得及检查……求原谅……   ☆、第241章:挑选生日礼物   南宫泽和德妃先是一脸震惊然后又是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昨天之事也是淑妃搞的鬼,她这是铁了心的要除掉他们母子啊!   德妃心里的恐慌和委屈荡然无存,但是对淑妃的恨意却犹如烈火烹油般越烧越旺。   南宫泽沉默了会儿,才犹犹豫豫地问道:“这一切……老五他……”   南宫洐摇了摇头,“他应该早就知道淑妃谋划的一切,但是并没有参与,而且一直都在配合父皇的计划。”   南宫泽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有些替南宫珏难过起来,他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吧,亲眼看着淑妃做下这些事情,看着她一步步的落入父皇的圈套中,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如果将父皇的计策告诉淑妃那是大逆不道伙同谋反,如果不告诉,看着自己的母妃一步步错下去,又是不孝。   他的内心该有多煎熬啊!   德妃却冷笑道:“这可能吗,老五精的很,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淑妃做这一切还不是想让老五登上皇位,老五自己难道就不想吗?   如今太子人选悬而未决,无非就是在洐儿和他之间产生,如果说以前南宫璃没被废时他没有想她还能勉强相信,但是现在她是打死都不信!   南宫洐和南宫泽没有说话,她刚刚受了这么的冤枉和委屈,肯定对淑妃恨之入骨,迁怒南宫珏也很正常。   德妃忽然笑道:“这次过后,皇上应该会弥补我们母子吧?”   既然皇上已经怀疑淑妃,那么淑妃是注定要从后宫消失了,没了淑妃,她又没有母族支撑,剩下一个南宫珏孤掌难鸣,根本不足为惧。   皇上说不定直接用太子之位来补偿他们母子这次受的委屈呢?   她越想越觉得这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所以心里对淑妃的恨也消了不少。   南宫洐和南宫泽相视一眼,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儿,南宫泽忽然蹙眉问南宫洐,“二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南宫洐想到今天景绣没有替他们说话,想必也是因为知道实情的缘故吧。不由脸上现出温柔的神色来,听到南宫泽的问话只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什么?”   德妃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也没有去注意他们谈话。   南宫泽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你记不记得昨天说的话?”   此时南宫洐已经完全回过神来,见他神色古怪,不由低头认真地回想起来,可是一时之间毫无头绪,父皇说了很多话,他没有提示自己怎么知道他到底在疑惑些什么。   南宫泽见他一脸茫然,主动开口道:“你记不记得父皇说过一句‘兄妹齐心’的话?”   南宫洐神情蓦地严肃起来,仔细去想,过了一会儿抬眼惊疑不定地看向他,似乎父皇真的有说过……   知道他也想了起来,南宫泽神情变得越加诡异起来。   按理说景绣如今是父皇和皇后的义女,说是他们的妹妹倒也合适,只是他为什么莫名的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呢?   南宫洐神情惊疑不定,兄妹齐心……就连瑞安和他们在一起,父皇都从没有说过他们是兄妹的话……   “你们怎么了,现在咱们应该高兴才对,沮丧着脸做什么?”德妃从美好的想象中回过神来,见他们一个两个都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开心的样子,困惑的问道。   虽然是去大理寺,但是葛天一也不可能把他们和普通犯人关在一起的,最多吃睡差了点,但是只要熬过去,他们的好日子就来了啊。   兄弟二人摇了摇头,都扯了嘴角笑了笑。   德妃这才放下疑惑,继续开心起来。   *   崇明帝过了好半天才睁开眼睛,揉着额头失笑道:“朕竟然不小心睡着了。”   皇后忙笑道:“皇上最近实在太辛苦了,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说着转身走向门口,吩咐人准备茶水过来。   崇明帝起身轻轻活动了两下,看向景绣和司马濬以及南宫珏,“你们出宫去吧,顺便去大理寺一趟,葛天一这人一时聪明一时糊涂的,你们去提点两句。”   三人点了点头,一齐离开。   崇明帝又看向南宫璃和皇后,“你们也都回去歇着吧,折腾了这半日应该也都罚了。”   皇后有些不放心他,但是看他一脸坚持也就只好和南宫璃退了出去。   *   景绣三人出了宫先去了大理寺一趟,提点了葛天一两句。出了大理寺,景绣问南宫珏:“你给父皇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南宫珏脸色沉重,语气漫不经心地说道:“无非就是往年准备的那些,没什么新意。”   景绣知道他这个时候应该没心情陪她去逛街了,就说道:“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想逛逛再回去!”   南宫珏知道她应该是想去逛逛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礼物送给父皇,于是点点头,抬腿离开了,将马车留给了他们。   景绣担心地看着他的背影,司马濬牵起她的手,“走吧!”   景绣收回目光,由他抱着上了马车,到了街上,人多了起来,两人下了马车,让车夫驾着马车在一僻静处等他们,两人牵手悠闲的逛了起来。   景绣问他,“你觉得我送什么好?”   除了在他的生辰时送了把扇子外,她还从来没送过别人礼物。这是父皇五十岁生辰又是她第一次参加他的生辰宴,她应该要好好准备一份礼物的。   但是最近实在太忙,而且前世今生她只给司马濬准备了一次生日礼物,准备礼物的经验严重不足。   司马濬说道:“送什么他都会喜欢的。”   景绣当然知道,送什么都是她的心意,又是她第一次送,父皇肯定会喜欢的。但是她还是想送个新奇的,能真的让他喜欢的东西,最好是用的着的,然后能随身携带的。   两人一路,她总没有满意的。司马濬忽然指着一家店铺,说道:“进那儿逛逛吧!”   景绣抬眼看去见是一家买文房四宝的店,不由眼睛一亮,父皇平日除了上朝就是待在御书房内处理奏折,文房四宝是用的最多的东西。   于是两人走了进去,掌柜一见到他们,就神色一怔,反应过来忙诚惶诚恐地亲自从柜台后跑出来接待。   这二人衣着气度不凡,男子虽然带着半边银色面具,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贵气,女子更是绝色。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这二人就是东旗的濬王殿下和相府二小姐现在的福宁郡主景绣。   “二位,需要些什么?”掌柜的赔着笑脸一边领他们往里走一边热情的问道。   景绣打量着店铺的布置,十分雅致文艺,和所卖的文房四宝倒是十分相配。   “我父亲过两天五十岁生辰,我来买点东西送给他。”   掌柜的眼珠转了转,倒是没听说丞相今年五十岁。随后又一想,相府最近接二连三的出事,当家主母和大小姐相继离去,这个时候丞相应该没有心思准备做寿。   郡主却是一片孝心,她今年刚刚回府和丞相相认,这应该还是第一次为丞相过生日。   丞相学富五车文采出众,乃文官之首,送一副好的文房四宝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二位稍等!”他转身走到柜台后面,弯下身从下面拿出一个长方形的锦盒,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来到他们面前。   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不由都有些好奇,什么样的宝贝值得他这么小心谨慎。   掌柜的举着锦盒送到她面前,“小姐请看!”   景绣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铺着黄布,中间放着一支毛笔,笔身由玉制成,玉质温润,颜色剔透,她虽然不懂玉但也知道必上乘的好玉。   掌柜的观察着她的神色,说道:“这笔可是用罕见的云州墨玉和上乘的羊毛所制,不仅好看也很实用。令尊一定会喜欢的,而且老朽敢保证此笔放眼四国只此一支!”   景绣不甚欣喜,这笔看着实在太好看了,每天放在眼前哪怕只是看着也会觉得赏心悦目吧。   转头问司马濬,“怎么样?”   司马濬笑着点点头,“不错是不错,只是……”   景绣眉头微蹙,掌柜的也是神色一紧,“这位公子,我们这店已经开了好多年了,保管货真价实!”   司马濬笑道:“这笔上能刻些花纹吗?”   景绣眼前一亮,是啊若是刻上龙纹不是更符合父皇的身份吗,而且这笔身这么光滑拿在手上写起字来估计也不方便。   掌柜的松了口气,笑呵呵的点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不知二位想刻些什么?”   司马濬看向景绣等着她拿主意。   龙纹二字刚要脱口而出,景绣又忽然将它们咽了下去,一瞬龙纹,肯定会让人起疑的。   司马濬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般,对掌柜的道:“不了,我们自己刻!”   掌柜的喜上眉梢,这价钱都不问就直接要了,到底是濬王殿下。忙小心翼翼地盖子,捧去柜台后,拿过算盘噼里啪啦的拨弄起来。   景绣疑惑地看向司马濬,自己刻?   司马濬但笑不语,从柜台上捧起盒子,掌柜的刚要开口说价钱,司马濬就直接道:“去我府上取银子。”   掌柜一冷,顿时脸色一红,忙点头哈腰道:“好的好的,二位慢走!”   二人走出来,车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门外等着了。   景绣上了马车上反应过来,看来那掌柜的早就猜到他们的身份了,所以才会亲自过来招待并且那么热情吧。   那她说给父亲买生辰礼物,掌柜的应该误会成景天岚了吧?!   当马车没过一会儿就停了下来,景绣掀起帘子好奇地往外张望,“碎玉轩……”   司马濬见她盯着碎玉轩的招牌看,一手抱着盒子,一手牵着她下了马车。   碎玉轩的生意还是和景绣当初第一次来时一样的兴隆,人来人往的,十分火爆。   景绣一边跟着他往里走一边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是要来这里刻啊……”   这里是他的地盘,想刻个玉玺都成,别说龙纹了。   两人进去,直接被掌柜的领着进了房间,司马濬将锦盒交给他,吩咐他在明天天亮前刻好送去濬王府后就牵着景绣出来了。   两人刚出碎玉轩就看到朝阳带着丫鬟迎面走过来。   二人不由蹲下步子,等她走近。   朝阳忙加快步子过来,先看向司马濬,关心道:“三哥的身子已经完全好了吗?”   司马濬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嗯”,显得朝阳好像热脸贴了冷屁股一样。   好在朝阳仿佛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反应,在景绣想着怎么化解尴尬的时候她已经若无其事的看向景绣笑问道:“怎么,郡主来买首饰吗?可有好的,不妨介绍给我?”   景绣摇摇头,说道:“不过就是随便逛逛。”说着作势往她身后看了看,疑惑道:“怎么不见师兄?”   朝阳微微蹙眉,见她神色不像是装的,于是苦笑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啊……”   景绣听她话里有深意,疑惑地看了司马濬一眼才对着她摇了下头,语气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师兄他身子不舒服?”   师娘那一掌想必不会太轻。   朝阳语气担忧地说道:“皇上将皇兄看押起来了,说等万寿节过后要派人押送回东旗国交给我父皇处置……”   景绣惊讶不已,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扭头疑惑地看向司马濬,是不是他故意让人瞒着不告诉她的?   司马濬觉得有些冤枉,倒不是他故意隐瞒,实在是这两天事情太多,他们一直往宫里跑,顾及不到司马峻嵘,而且这也不算什么大事,难道她还想帮司马峻嵘求情不成?   景绣重新看向朝阳,宽慰道:“公主不必忧心,想必是师兄他做错了事吧,不过这一切和公主无关,我想皇上不会是非不分的。”   朝阳笑道:“我知道贵上是个是非分明的明君,不会迁怒无辜的。”   她又没做什么,崇明帝就算想迁怒她顾及也找不到借口。当然,就算他真的迁怒她也不怕,她想崇明帝应该没那个胆子。   景绣点点头,道:“公主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等一下。”见他们作势要走,朝阳忙叫住他们。   景绣疑惑地看着她,“还有事吗?”   朝阳欲言又止,身后的丫鬟出声道:“郡主,太子他这两天情绪不稳,我们公主怎么劝他都不听,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想到请郡主过去劝劝。”   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没有立刻开口。   朝阳有些尴尬地说道:“不去也没关系的,不过,皇兄他说有话想跟你说。”   景绣诧异地扬了扬眉,司马峻嵘找她能有什么事?经过上次的事,没有师傅师娘在,他们还能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聊天吗?   刚到驿站,就看到宇文霈从楼上咚咚的跑下来,“扁鹊姐姐……”   景绣看到她由衷的笑起来,伸手拉住她的手。   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会因为她的举动而心起波澜。   朝阳看着她们交握在一起的手,眼神一凛,双手使劲的绞着帕子。   司马濬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紧了紧。   朝阳的丫鬟笑盈盈地看着景绣和宇文霈,在朝阳耳边轻声道:“公主,郡主和七公主好的跟亲姐妹似的。”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一股压迫力向自己袭来,抬眼一看,就看到朝阳眼中带着少有的杀意瞪着她。   她心跳漏了一拍,脸色一白,战战兢兢地低下头去,大气不敢出。   朝阳这才收回眼神,依旧看向景绣和宇文霈交握在一起的手,心里升起一丝嫉妒。   ☆、第242章:司马峻嵘道歉   “濬王,郡主?”景绣等人刚上了楼梯就看到宇文烈从房间内走了出来,看到他们表现的十分诧异。   司马濬和景绣淡淡颔首并不多说什么,直接跟在朝阳身后往司马峻嵘所在的房间而去。   门口一排带刀侍卫,神情肃穆不苟言笑的样子,景绣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朝阳有些尴尬地看着他们,说道:“稍等!”   说着自己带着丫鬟走了进去,景绣和司马濬在外面等着。   身后宇文烈淡淡含笑的看着他们站在一起无比登对的背影,眼神有些高深莫测。   宇文霈知道景绣他们是来找司马峻嵘的,于是到了门口也就准备离开。   不想一抬眼却看到宇文烈正眼含深意的看着她,下巴朝着房门点了点,充满了暗示的意味。   宇文霈抬起的脚又放了下去,犹豫着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借口跟进去。   景绣眼角余光将她脸上的反应都纳入眼底,面前的门被打开,景绣转头对宇文霈道:“你先回房吧,我等会儿去找你!”   宇文霈心里一喜,面上却有些犹豫给人一种不想离去的感觉。   景绣疑惑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宇文霈这才摇摇头,结结巴巴的说道。然后转身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宇文烈脸色有些难看,无声地哼了一声,也抬脚跟了上去。   景绣嘴角勾起一丝不屑,和司马濬走进了司马峻嵘的房间。   屋里虽然已经被整理过了,但还是想象的出来先前有多乱。   司马峻嵘半坐半躺的睡在床上气喘吁吁的,看到他们进来,目光盯在他们身上,眼中有着明显的恨意,然而很快那股恨意就被他隐藏了下去。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斯文俊秀的脸上扬起热情的笑容,“你们来了,快请坐!”   朝阳也招呼他们在桌子旁坐了下去,丫鬟出去端来热茶给他们斟上。   景绣喝了两口热茶暖了暖身子,然后才看向司马峻嵘,问道:“师兄的身子好点了吗?”   司马峻嵘笑道:“已经好多了,多谢师妹关心。”   “那就好。”景绣松了口气的样子,然后开门见山地问道:“公主说师兄找我们,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司马峻嵘脸上一阵尴尬,欲言又止,看向朝阳,朝阳会意,脸上闪过一丝不满,但依旧笑意盈盈地对景绣道:“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事找七公主,你们先聊着有什么事让人去叫我。”   说着带着丫鬟走了出去。   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司马峻嵘这是故意支开朝阳啊,什么事需要这么谨慎?   虽然他和朝阳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有不和也很正常,但是这个时候了,他难道不应该讨好朝阳吗,怎么反而防备起她来了?   司马濬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仿佛完全不觉得惊讶或是奇怪。   这个时候司马峻嵘比起担心父皇如何惩罚他,他更在乎的是皇后对这件事的态度。   这个时候他需要皇后替他处理一切,帮助他降低这件事带给他的坏影响。   皇后最信任的人无疑就是她的亲生女儿朝阳,这里发生的一切,司马峻嵘的一举一动包括他今天找他们过来这件事,朝阳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皇后。   他支走朝阳,想必今天的具体谈话内容他并不想让皇后知道。   *   见朝阳主仆出去,司马峻嵘才翻身下床,景绣也才发现不过短短三两天没见,他竟然瘦了这么一大圈,整个人形销骨立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一样。   他在桌前坐下,伸出皮包骨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他喝了一口,满足的喟叹一声,闭上了眼睛,仿佛在细细体会茶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先看向景绣,一脸的愧疚之色。   “师妹,咱们十多年的同门之谊,在天灵山,师傅师娘,我、叶寻还有你,我们就是一家人,在师兄心里一直都拿你当亲妹妹看待的。”   景绣听他说的冠冕堂皇,心里想笑,还好自制力够强,面上一脸动容。   听他继续说道:“上次的事情是我一时心急,你也知道我身为东旗的太子,向来都被保护的好好的,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那场火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心里害怕情绪激动才会对你动手,但我绝对无意要真的伤害你。这两天我愧疚难眠,所以今天想跟你说声抱歉,你可千万要原谅师兄啊!”   他目光真诚,语气诚恳,景绣总算是明白他找他们过来的目的了,如果猜的不错的话,他想让他们去向崇明帝求情,或者说想让他们去向崇明帝解释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是误会。   司马濬低着头,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不时端起茶杯抿一口,动作极尽优雅。   司马峻嵘目光期待地看着景绣,见她不说话眼里闪过一丝紧张。   景绣将他的眼神变化看在眼里,笑呵呵地开口道:“师兄说哪儿的话,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根本就没有怪师兄的意思啊?”   司马峻嵘一脸喜色地问道:“真的?”   心里却充满了狐疑,他虽不算十分了解她,但从她的那些行事上他也能看得出来她绝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自己能有今天完全拜她所赐,说不定就是她撺掇的崇明帝如此对他。   景绣认真地点头道:“当然。”   司马峻嵘心里虽不完全相信但是他要的也只是她表面的原谅而已,这就足够了。   转头又看向司马濬,举起手中的茶杯,一脸遗憾地说道:“说起来,咱们兄弟很少有这样安安静静坐下来说话的时候,以前是为兄对不住,不过那也都是年幼爱胡闹,实在都不是有心的。这次来到东旗一直都想为小时候做下的错事跟三弟说声对不起,但是一直拉不下这个脸。这两天躺在床上我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惭愧,不在离开西临之前对你说声对不起,这一定会成为我心中的一大遗憾。”   景绣好不容易才没嗤笑出声,去看司马濬,只见他的神色表情均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嘴角轻轻的上扬着,半垂着头视线落在面前的茶水上,看着茶叶浮浮沉沉,仿佛完全没听到般。   司马峻嵘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他开口,甚至都没有等到他一个眼神,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自己已经如此说了他竟然还故意端着。   他是太子,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纡尊降贵了,他不会真的如此不识抬举吧?!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他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不耐烦,濒临发火的时候司马濬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太子言重了,小时候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咱们就不要再提起了。”   表情淡淡的,语气也很疏离,任谁都听得出话中的敷衍。   司马峻嵘却依旧神色一松,不管他话是真是假都无所谓。   “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从此以后咱们不提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他举起面前的茶杯,语气十足地说道。   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一丝讥笑一闪而过。   都端起面上的茶杯和他相碰,然后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放下茶杯,景绣说道:“师兄身上还有伤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改日再来看望师兄。”   说着已经和司马濬作势起身,司马峻嵘面色一急,“哎……”   景绣和司马濬动作一顿,景绣疑惑地问道:“师兄还有事吗?”   司马峻嵘神色尴尬,面上微热,笑道:“你们先坐下,师兄确实有一件事想拜托你们。”   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眼中都有精光一闪而过,二人缓缓坐了下去。   司马峻嵘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斟酌了一下才看向景绣开口道:“是这样的,我觉得贵上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   说着停顿了一下,看向眉眼低垂的司马濬,“三弟,我想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关押起来,崇明帝误会是我派人刺杀你搞得平阳城人心惶惶,这完全就是无稽之谈啊!”   司马濬诧异道:“哦,是为了这事?”   “怎么,三弟还不知道?”司马峻嵘语带委屈地说道,“我们虽然幼时多有不和,但也都是小打小闹,况且如今已经长大了,又是在西临做客,我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司马濬一脸坚定地说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停顿了一下又为难道:“但你也知道我不过就是个无权无势行动受限的质子而已,如何能去质疑崇明帝的旨意?”   司马峻嵘笑道:“三弟实在太谦虚了,谁不知道崇明帝乃至西临官员都对你以礼相待敬若上宾,你的话只怕比当朝皇子的话还让崇明帝受用。而且,也不是让你去质疑他的旨意,只不过去把误会解释开而已。你要知道我被冠上这莫须有的罪名不仅仅我自己脸上无光,就连咱们东旗也颜面受损啊!”   司马濬面上闪过迟疑,“这……”   司马峻嵘一见有戏,又看向景绣,“绣儿,不如你和三弟一块儿进宫去,你看你都说了不介意师兄错伤你,就去帮师兄向贵上解释清楚吧!”   景绣同样一脸迟疑,拿不定主意的模样。   司马峻嵘紧张地看着他们,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难道他们真的要和他撕破脸吗?   等待总是漫长的,就在他的耐心快要用完时,他们二人才相视一眼,仿佛拿了主意般。   司马峻嵘不由坐直了身子,紧张地看着他们。   景绣开口道:“我们可以去试试,不过能不能成功就不敢保证了。”   “好好好!”司马峻嵘喜笑颜开,又举起茶杯,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来,我再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不管结果如何,你们尽力就好!等门口的侍卫撤去我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景绣和司马濬端起茶杯和他碰了一下,敷衍地喝了一口。   *   宇文烈目光幽幽地看着宇文霈,“我觉得景绣好像已经完全信任你了。”   宇文霈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沉默的低着头没有答话。   宇文烈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道:“我得到消息,西临的太子之位必然是五皇子南宫珏的,也就是说你以后就是西临的太子妃,也是皇后娘娘。”   宇文霈这才抬头疑惑地看着他,“崇明帝不是还没立太子嘛,而且你不是说过相比于五皇子二皇子成为太子的可能性更大吗?”   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他这么快就下了定论?   宇文烈神色自负的说道:“那是在我来西临之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想让谁当太子谁就是太子!”   宇文霈欲言又止,最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和父皇……你们为什么要帮五皇子,是不是五皇子他……答应了你们什么条件?”   南宫珏他就那么想登上皇位吗?   她忽然心里害怕起来,害怕听到他口中的答案。   宇文烈唇角一勾,“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你知道父皇为什么选你嫁给他吗?”   宇文霈不解地摇摇头,原本她不知道他们是在帮南宫珏,就很疑惑为什么指名道姓要她嫁给南宫珏而不是其他的皇子。   现在知道他们在帮南宫珏她更加疑惑他们为什么会选她来和亲,南宫珏是日后的西临一国之主,她嫁过来就是一国之后,这样的好事他们怎么会想到她?   更应该将她嫁给二皇子南宫洐暗中传递消息助南宫珏一臂之力才对。   “因为父皇担心和亲不会顺利,而且虽然我们有把握助南宫珏登上太子之位,但是崇明帝身子尚健朗,南宫珏要继承帝位还遥遥无期……”   说道这里,他停了下来,眼神蓦地阴冷下来,如果这一次不是春儿那个贱人泄露消息,明天的生辰宴就是崇明帝的死期,那么南宫珏就能马上继承皇位。   可恨……   “这中间变数太多,所以选你过来,而不是别的公主。”   宇文霈明白了,他们这是担心事败和亲公主会和南宫珏一块没命。   但是现在他们好像已经成功一半了,“你们现在后悔吗,选我而不是选别的姐妹?”   宇文烈笑着摇摇头,“有什么好后悔的。”   宇文霈一脸的不解,她不相信父王会乐意看到她当上西临的皇后。   “等形势稳定下来,父王还可以送别的公主过来和你作伴啊!”宇文烈意味深长的说道。   宇文霈心里一紧,意思是说父王随时可以派别人过来取代她吗?   见她神色有变,宇文烈笑道:“霈儿,不用紧张,只要你从现在开始听我的,并且只听我一个人的,我保证没人能取代你西临皇后的地位。”   宇文霈气息不平起来,他这是在背着父皇拉拢她,一旦南宫珏真的当上太子,她是太子妃,能给他带来的利益绝对不少。   她神色恐惧的摇头,脸色似乎都吓白了,“不,父王会杀了我的……”   宇文烈语气蛊惑地说道:“别害怕,你相信我,你马上就会是西临的太子妃,没人敢动你,包括父王。而且我也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   这是宇文霈第一次听他如此柔声的对她说话,可是她完全感觉不到半分温暖,只有恶心和厌恶。   说到底他只不过想把自己从父王的棋子变成他的棋子罢了。   她还以为他对父王忠心耿耿呢,原来都是装的。   “只要我们兄妹联手,没有办不成的事。我回去后会好好‘照顾’那些欺负过你的人,你就安心的在这里做你的太子妃!”宇文烈继续蛊惑道。   ☆、第243章:情敌   照顾两个字被他咬的极重,宇文霈心里升起浓浓的恐惧,她如果不答应他会怎么对她?   她答应了,父皇又会怎么对她?   她知道他们帮助南宫珏肯定是有条件的,她是他们安插在南宫珏身边的眼线。   她有一股想去问问南宫珏的冲动,即使得到了帝位却始终处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处处受人挟制,这样的皇位做的能开心吗?   “好了,我不逼你,你好好想想吧,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一定会知道怎么选择才是最好的。”   宇文烈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笑着离开。   宇文霈坐在原地,满脑子都是南宫珏的样子,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她实在难以相信他会是那么野心勃勃的人,为了皇位竟然和她的父王勾结,这是通敌叛国啊!   就算坐上皇位他能心安吗,这样通过卑劣手段得到的皇位又能坐的稳吗?   往日单纯的双眸此刻变得幽沉了许多,里面装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完全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就在她心思烦乱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敲响,她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宇文烈,忙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说了声进来。   朝阳推门进来,将丫鬟留在了外面,然后转身亲自关上房门。   宇文霈看到是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忙请她坐了。   她问道:“扁鹊姐姐他们走了吗?”   可是她不是说会过来找她的吗?   朝阳摇头道:“没有,还在我皇兄的房间里。”   宇文霈松了一口气,说起来她来西临以来几乎没有好好和扁鹊姐姐说过话,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需要从扁鹊姐姐身上获取一些能支撑她不倒下去的力量。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见到扁鹊姐姐她就会觉得莫名的心安。   朝阳打量着她脸上的神情,问道:“七公主很喜欢郡主吗?”   宇文霈笑着点头,肯定的说道:“当然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从第一眼见到扁鹊姐姐开始就喜欢上她了。”   朝阳面上微微一沉,“我想万寿节过后七公主应该马上就要和五皇子成婚了,这个时候应该好好待嫁,西临和东旗的女子在成婚前一般都不会见人的,只在自己的闺房内准备嫁衣。”   宇文霈原本刚刚放松下来的心神,因为她的话又变得沉重起来,她这样的处境,这样一段充满阴谋和利用的婚事,她哪儿来的心情准备嫁衣?   朝阳细细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见她完全没有一般女子待嫁前的羞涩和甜蜜,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怎么,七公主并不想嫁给五皇子?”   提到景绣让她那么开心提到南宫珏却是一脸的凝重。   宇文霈回过神来,忙收起脸上的神色,诧异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朝阳看着她的脸,笑道:“你都写在脸上了。”   宇文霈脸色一红,低下头去,倒有几分羞赧之态,低低地说道:“不是的,我只是有些紧张,还有我不知道五皇子他是不是喜欢我……”   他还一心想着怎么样取消婚约呢,宫大哥也说过有办法的,所以这桩婚事到底成不成还很难说。   朝阳悬在半空中的心稳稳地落了下去,喜笑颜开地拉过她的手,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和她往日冷清疏离的模样大不相同。   宇文霈有些受宠若惊,一时反应不过来她忽然的热情到底为何。   “怎么会呢?”朝阳一脸不赞同的神情,看着她说道:“一开始五皇子不同意与你的婚事那是因为他不了解你,可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相信他肯定已经意识到你的好,你看,他不是已经不再提取消婚约的事了吗,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宇文霈讷讷的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再乱想的。”   心里却觉得疑惑,朝阳怎么忽然如此关心她了,平日对她可没有这么热情。两人一同住在这驿站之中,房间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她也甚少到她这里走动。   平日见面也不过点点头而已,她跟她说的最多的话估计就是前两天在驿站门口了。   朝阳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犹犹豫豫的说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宇文霈笑道:“朝阳姐姐,你有话就说吧,我没关系的。”   “我也是听皇兄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朝阳状似无意地说了这一句,然后才脸色为难地说道:“听说五皇子以前是喜欢福宁的……不知道现在心里是不是还有她……”   “哦……”宇文霈并没有多少惊讶,默默地低下头去。   这个她早就看出来了,虽然南宫珏表现的并不明显但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看扁鹊姐姐的眼神温柔似水,每次只要扁鹊姐姐一出现,他的眼神就会忽然亮起来。   扁鹊姐姐那样风华绝代的女子,只怕没几个男子不喜欢,就连她一个女子目光都总情不自禁的看向她。   “怎么,你知道?”朝阳诧异的问道。   “嗯,我看的出来。”宇文霈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声音闷闷的,完全和刚才不同。   朝阳打量她的神色,“那你打算怎么办?”   宇文霈一愣,抬头疑惑地看向她,什么怎么办?   朝阳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你马上就要嫁给五皇子了,难道不想看看他的心里是否还有福宁吗?如果有,你嫁过去岂不委屈,如果没有,你也能放下心,开开心心的嫁过去啊。”   “不用了吧,我……”南宫珏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她,她有什么资格去试探他。   朝阳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说道:“我也是一心为你好,毕竟福宁的姿色和才华能够让任何一个男子疯狂。”   说着她目光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就起身离开了。   宇文霈看着房门,眉头疑惑地蹙了起来,她真的是关心她吗?为什么她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她在挑拨自己和扁鹊姐姐的关系?   可是为什么呢?   她实在想不明白朝阳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   景绣和司马濬离开司马峻嵘的房间,想起之前对宇文霈说的话,就来到她的房间,刚好和才从里面出来的朝阳迎面碰上。   朝阳微微笑道:“今天多谢你们肯过来,不然我真担心皇兄他气坏了身子。”   景绣摇摇头,“这是应该的。”   朝阳转头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房门,“郡主是来找七公主的吗,快点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从他们旁边走过,然后景绣看到她走进了司马峻嵘的房间。   门内的宇文霈忽然听到说话声,听出她的声音忙跑过来开了门,“姐姐……”   景绣看向司马濬,司马濬道:“进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嗯。”景绣牵着宇文霈的手走了进去,两人坐了下去,景绣状似无意地笑道:“我记得之前你和朝阳好像在一起没什么话聊啊?”   宇文霈“嗯”了一声,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把朝阳对她说的话和她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景绣打量着她的神色,疑惑道:“怎么了?”   宇文霈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刚才她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好像……”   “好像什么?”   宇文霈不确定的说道:“好像在离间我们的关系,想让我因为五皇子而疏远你防备你……”   “是吗?”景绣若有所思地低着头,难不成是想破坏宇文烈的计划?   宇文烈想让霈儿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而朝阳就想破坏她和霈儿之间的关系?   可是她又觉得不像,一时之间她还真想不通朝阳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   景绣刚进去,司马濬身后就传来宇文烈的声音。   “濬王,如果不嫌弃,不妨进来喝杯茶?”   司马濬转身看向他,淡淡点头,“多谢!”   两人相对而坐,茶香四溢,热气缭绕。   宇文烈语气羡慕地道:“濬王真是好福气,能得到福宁郡主这样才色双绝的女子。”   听说两人早就一起住一间房了,司马濬到底有什么好,上天竟然如此厚待他?   如果是他早一步遇见景绣或许现在景绣就是他的。   上天弄人啊!   司马濬琥珀色的双眸划过一丝淡淡的不悦,他不会听不出来他声音里的羡慕,这说明他对绣儿有非分之想吗?   得到?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这个词,宇文烈把绣儿和他看成什么人了?   他忍住打他一拳的冲动,“此生能遇见绣儿确实是一大幸事。”   宇文烈苦涩一笑,意有所指地说道:“人生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有得到就会有失去,能得到这样的女子,濬王必然注定要失去更多啊!”   司马濬毫不在意地说道:“有她就够了。”   有她一无所有又如何?   宇文烈微微一震,景绣对他当真这么重要吗?   “她快出来了,看不见我该着急了。”司马濬不理他的震惊,起身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才看到景绣从宇文霈的房间出来,二人出了驿站上了马车。   马车上她将宇文霈告诉她的话说给他听,然后疑惑地问道:“你说朝阳这么做到底用意何在?”   连宇文霈都能嗅出阴谋的味道,她怎么会感觉不到。   司马濬听了反应却很平淡,伸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头,“不用理她,她的目的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   景绣一听这话,立马好奇地看着他,“你知道?”   司马濬欲言又止,并不想说,但是又不想她为了这事伤神。   景绣推着他,“快说!”   他无法,叹了口气道:“她只是单纯的不想看到宇文霈和你在一起。”   景绣茫然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她喜欢你,所以不想别人接近你。”司马濬开门见山的说道。   景绣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问道:“不会吧,她……”   真的喜欢她?   “嗯。”司马濬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   景绣有些凌乱了,回过神来问道:“所以她把霈儿当成情敌了?她看到霈儿和我在一起吃醋?”   司马濬点了点头。   景绣疑惑道:“那你呢,我天天跟你在一起,她不会想方设法要拆散我们吧?”   司马濬无所谓地说道:“或许吧,不过她没有那个机会。”   任何人都别想抢走他的绣儿无论是宇文烈还是朝阳!   景绣心里怪怪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总之是她前世今生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车夫估计是习惯使然,直接将马车停在了五皇子府外。   景绣二人下了马车,就顺便进去看看南宫彦和南宫珏。   “来啦!”南宫彦心情还算好,正拿着一把剪刀在侍弄一盆含苞待放的梅花。   看到他们,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向他们走了过来。   景绣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会儿,他穿着厚厚的墨绿色锦衣,外面系着一件银色披风,脚上蹬着白色绣着金线的长靴。   她满意的点点头,没有为了风度放弃温度,很好!   又去看他的脸色,已经不若之前的苍白瘦削,有了肉也有了血色,年轻了两三岁的感觉。   玉树临风灼灼其华,不同于南宫璃的阴柔,南宫洐的健壮,南宫泽的不羁,也不同于南宫珏的阳光和南宫瑾的稚气,他则仿佛带了点仙气,像是个世外闲人般俊逸,看淡一切的洒脱。   “怎么这么看着我?”南宫彦见她盯着自己看,不由浑身不舒服。   “三哥真帅!”景绣赞叹出声道。   南宫彦一愣,张了张嘴想重复她的话发现自己根本说不上来,疑惑地看向司马濬。   司马濬道:“大概是夸你长的好看吧!”   景绣猛点头,她发现司马濬和自己真的是心有灵犀,很多时候两人在一起她总是会无意识的冒出一些现代的词汇,每次反应过来想解释给他听就发现他一点疑惑的样子都没有。完全能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南宫彦失笑地摇摇头,景绣扶着他坐下,给他把了脉,开心道:“三哥的身体只要好好调养,一定能完全恢复的。”   南宫彦摸了摸她的头,由衷地说道:“绣儿,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三哥现在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和泠儿她们相处那么多年,感情却没有和这个刚刚相认的妹妹来的亲密。他以前就总会想如果他死了,除了五弟会真正的伤心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会为他的死感到难过?   想来想去,他都不能确定。老二老四不坏,但是一直无形中和他们较量,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们兄弟好像就喜欢和他还有老五比较。   所以他死了,他们或许会难过,但一定会很快遗忘他。因为他的存在感本来就低,因为他的身体原因他们和他一直都是无形中较量,没有联络感情的机会。   还有谁呢?   老六?可是他和老六都没有见过几次,即使见面的几次也只不过点头而已话都说不上几句,至于下面更小的几个弟弟妹妹,更是见都没见过。   其他人,他再也想不出来谁会为他的离去而难过了。   却没想到在他差不多对他的身体绝望的时候,绣儿出现了,她不仅救了他的命解除了他身体上的疼痛还温暖了他的心。   在他被母妃伤的千疮百孔的心上注入了一道暖流。   “三哥你说什么呢?”景绣噘着嘴,这么说也太见外了,他们是兄妹,为彼此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况且她也没为他做什么啊,治病救人是她的职责而已,就算不是他,她也会用尽全力去救的。   南宫彦见她不高兴忙转移话题,“明天就是父皇的生辰了,应该会很热闹吧!”   ☆、第244章:她不是公主?   景绣敏锐地听出来他的语气有一丝落寞,忽然问道:“明天……三哥会一起去吗?”   南宫彦沉默了一瞬才笑着说道:“会吧……”   景绣疑惑地蹙着眉头,扭头和司马濬相视一眼,这到底是会去还是不会去?   南宫彦担忧地说道:“你们去看看五弟吧,他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连他去敲门都没开,这实在有点反常,想必今天在宫里发生的一切真的让他很难受。   景绣忽然一阵心疼,他的心里只怕不比南宫珏好受多少,却永远表现的这么若无其事,其实他心里的伤痛比任何人都要来的强烈吧?   “怎么这么看着我?”南宫彦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失笑地问道。   景绣摇摇头,强压下眼中的泪水,说道:“那我们先走了。”   “去吧!”   景绣一转身,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哗哗地往下掉,他笑得越温暖她就越觉得难过,倒不如向南宫珏一样难过就表现出来,像他这样把悲伤压抑在心里才是最让人心疼的。   司马濬握住她的手,只能给予无声的安慰。   *   朝阳进了司马峻嵘的房间,看到他一改之前的阴郁,得意的笑着,食指有节奏地在桌子上敲击着,仿佛在庆祝什么一样。   看到她进来,司马峻嵘脸上的笑容渐收,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去。   朝阳在他面前坐了下去,狐疑地盯着他,“你和他们说什么了?”   司马峻嵘眼神闪烁着,“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等着听好消息就行。”   朝阳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该不会向他们求饶了吧?”怕她在场看笑话所以故意支开她?   司马峻嵘脸色忽然一沉,目光游离,脸上一阵火热,却仍旧色厉内荏地说道:“本太子向他们求饶你觉得有可能吗?”   朝阳打量着他的神情,知道自己猜对了,眼中闪过一丝讥笑,冷声道:“我劝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不管是景绣还是司马濬,他们都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以为你低声下气说两句好话就能让他们原谅你?”   放过他就是给他们自己添麻烦,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景绣和司马濬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司马峻嵘本来也在担忧他们二人阳奉阴违,当着他的面答应却根本不去崇明帝面前说,但始终也是抱了一份希望的,死马当活马医么。但是被她这么一说,他唯一的那点希望也开始动摇了。   但他依旧将事情往好的方面想,说道:“我代表着东旗,我有事东旗名声受损,司马濬难道一点都不在乎咱们东旗的名声吗?”   朝阳嗤笑一声,不打算戳破他的自欺欺人。起身,离开。   司马峻嵘忙站起来道:“等一下!”   朝阳停下步子却并没有转身。   司马峻嵘问道:“你那边怎么样了?”   朝阳依旧没有转身,不咸不淡地说道:“已经给母后去信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   朝阳这才转身,脸色有些凝重,“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但是还没有消息。”   直觉告诉她估计不会顺利。   司马峻嵘脸色一凝,两三天过去了还没有消息,他还能抱着期待吗?   “你放心我已经叮嘱过母后多多注意从西临这边过去的消息,只要保证崇明帝的信不到父皇手里就行了,至于在西临截下还是东旗截下,都是一样的。”   司马峻嵘一拍脑门,重又喜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朝阳却看都不看他,转身离开。   *   从五皇子府回来,红叔一看到他们就急色匆匆的上前来,说道:“丞相大人已经来了快两个时辰了。”   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景绣说道:“我自己过去见他。”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一直处在忙碌之中但是她依然觉得今天很平静,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空气压抑的平静,因为接下来会有更大的风暴来临。   或许就在明天。   所以景天岚今天过来,一定有着特殊的用意。   司马濬点点头,想到她在府中被司马峻嵘所伤的事,叮嘱道:“自己小心。”   景绣哭笑不得地点点头,“知道了。”   景天岚不过就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而且他也不像司马峻嵘那么容易冲动,这只老狐狸不会那么没有分寸。   *   “丞相大人。”景绣一进入大厅就率先叫道。   景天岚身子微微一怔,回过神来苦笑道:“你现在连一声‘父亲’都不屑叫我了吗?”   景绣并不回答,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道丞相大人找我所为何事?”   “我只是想来看看自己的女儿也不行吗?”   “你的女儿在相府,这里没有你的女儿。”   “你——”景天岚脸色铁青,景绣却神色淡然不为所动。   景天岚忍了又忍,气息不平的说道:“我今天找你过来,是想问你一件事,你真的非司马濬不嫁了?”   景绣听他问的奇怪,心里提起一丝警惕,看向他,坚定的点头道:“当然!”   景天岚也不意外,他早知道会是这个答案。   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我看的出来五皇子殿下对你情深一片,你不是也很喜欢他吗,为什么一定非濬王不可呢?”   景绣有点糊涂了,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景天岚接着循循善诱地说道:“如今西临的形势你也看到了,大皇子几乎不可能再重返太子之位,二皇子四皇子深陷囹圄,性命都难保,这太子之位非五皇子莫属,你若是嫁给他就是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啊!”   景绣神色震惊,他这是在劝她和南宫珏在一起?   他是疯了吗,她和南宫珏是兄妹啊!   景天岚警惕地看了外面一眼,起身来到她身边坐下,声音压低,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司马濬他和东旗皇后以及太子司马峻嵘都不和,日后就算回了东旗也不一定有出头之日。往好了想,就算他能躲的过所有的明枪暗箭,就算他再怎么厉害,他也只是个王爷,你也只能是个王妃……”   景绣心里像是被一团乱麻缠绕着,心挣扎着扑通扑通的乱跳着,难道她根本不是良妃和崇明帝的女儿?   景天岚不知道她心里所想,见她脸色变换不定,只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说道:“你是我的女儿,我只想你过的好而已,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为父的话,想清楚到底要怎么选择?”   景绣勉强镇定下来,压下心头的杂乱,讷讷地说道:“可是五皇子他和七公主……”   话没说完景天岚就打断了她,笑的高深莫测完全不以为意,“只要你改变主意,为父自然帮你,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景绣犹豫不决,嗫嚅着唇说道:“你让我想想,我太乱了现在……”   景天岚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温声道:“不急,你慢慢想,好好想想为父刚才说过的话,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知道做出什么选择才是最明智的。”   说着就起身,最后叮嘱她道:“濬王这个人高深莫测,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心思十分深沉可怕,待会儿若是他问起你为父跟你说了什么,你可千万不要露出破绽。不然为父担心他会对你不利,你可明白?”   景绣仿佛被他吓到了般,脸色煞白,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惊魂不定地点点头,“我……我知道了。”   景天岚满意的点头离去。   景绣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无法回过神来,要么就是景天岚疯了,要么就是他们搞错了,其实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五公主……   一想到这里,她浑身就像被泼了桶冰水一样,寒冷刺骨,父皇可能不是她的父皇,哥哥可能不是她的哥哥……   如果是这样的话老天爷未免也太残忍了,得到后又失去远远比从来没有得到要痛苦的多。   司马濬远远的就看到她双手支撑着桌子站着,好像离开了桌子的支撑随时都能倒下去一样。忙大步走过来,离的近了才发现她脸色煞白,嘴唇毫无血色。   他心里一紧,转过她的身子,看着她茫然无措的眼睛,柔声问道:“告诉我他跟你说什么了?”   景绣红着眼眶,双眼朦胧地看着他,整个人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起来,“司马濬,我冷……”   司马濬还反应不过来,她已经扑进他的怀里,双臂紧紧地环着他精壮的腰身,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   “我冷……”景绣牙齿打颤,声线颤抖地喃喃道。   司马濬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入手的冰凉让他指间一颤,忙紧紧地抱住她,腾出一只手向腰后去摸她的双手,发现她的手比脸还要凉。神色一紧,弯腰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急匆匆的将她抱回房间。   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拿过被子将她裹住,用手去暖她的脸,见她眼眶红红的双眼呆滞无神,他心疼的不得了。   直到感觉她颤抖地没那么厉害了,脸上的温度也没那么冰凉了,才柔声问道:“乖,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景天岚跟你说了什么?”   景绣回过神来,看着他哇的大声哭了出来,然后抬起身子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他,司马濬的肩膀上很快就湿了碗大的一片。   司马濬一只手紧紧地拥着她,一只手轻柔地不停地顺着她的后背,嘴里不停地哄道:“乖,我在这里……”   过了好一会儿景绣才停下哭泣,从他怀里出来,默默地发呆。   司马濬也不着急,无声地坐着,琥珀色的双眸之中却充满了担忧之色。   过了好一会儿景绣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看向他,鼻音重重地说道:“司马濬,我不是父皇和良妃的女儿。”   她不应该难过,她应该庆幸,这段时间虽然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弄的她心力交瘁,但是她还是开心的,因为有那么多人在她的身后。她累了伤了痛了,都会有人心疼关心。   她应该庆幸有这么一个美丽的误会,让她感受父爱和亲情。   不管怎么样,在她心里,他们就是她的父亲和哥哥,是她的亲人。   司马濬一贯清冷平静的脸上难掩震惊,疑惑道:“他的原话是什么?”   据他所知景天岚根本还不能确定崇明帝是不是知道了绣儿的真实身份,就算他知道绣儿和崇明帝相认了,他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说出这样的话。   景绣抽了抽鼻涕说道:“他劝我嫁给南宫珏。”   如果她和南宫珏是兄妹,景天岚除非丧心病狂,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司马濬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景天岚这是想阻拦他和绣儿在一起想疯了吗?   “看来我们之前都搞错了……”景绣语气落寞地说道。   司马濬不忍她伤心,“或许也有可能他是故意的呢?”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景天岚知道崇明帝和景绣相认了,或者说他通过崇明帝对景绣的好怀疑他们相认了。所以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迷惑他们也不是没可能的。   景绣听他一说犹如醍醐灌顶,脑中忽然没那么乱了,觉得他说的是很有可能的。但是很快,她就觉得奇怪,“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个时候他应该忙着怎么样让皇上立南宫珏为太子才对,忽然对她说这些话,目的何在?   而且她觉得景天岚完全不像是在说假话的样子。   司马濬摇摇头,眼中晦涩不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一样,重重地握着她的双肩,“你的胎记,你的胎记不可能有假。”   景绣恍然大悟起来,对,她有胎记,她的胎记不可能有假,那么特殊的胎记不可能是巧合。   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景天岚真的是在故意误导她。   或者说他真的是丧心病狂了。   而且他那么笃定南宫珏是未来太子,为什么不把景媛嫁给南宫珏,毕竟景媛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为什么不让他的亲生女儿去当太子妃当未来的皇后娘娘?   所以说他今天的话一定是来故意迷惑她的,当不得真……   司马濬看着她,眼中一片深沉,绣儿是崇明帝的女儿不会错。   景天岚今天这番话如果是故意迷惑用意何在?   只是想让绣儿和崇明帝难过?这好像有点牵强。   如果是真话,目前的绣儿完全不受他控制,他想嫁女儿给南宫珏,景媛是比绣儿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不选景媛?   他真的丧心病狂到想让一对兄妹结合?而且就算绣儿和南宫珏不是亲生的兄妹,他们还是义兄妹,在一起也是有悖常伦的。   除非……   “算了,我不管他到底用意何在,只要我还是父皇的女儿就好。”景绣想的头都大了,遂摇摇头不去想,“只要我确定自己的身世,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再被他的话搅乱心神了。”   司马濬回过神来,虽然满肚子的心事但是看到她重新展露笑容他的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   让人传来饭,陪她吃过后看着她睡着他才出去。   “备马!”   青铜一愣,“王爷这么晚了……”   “快去!”司马濬不容拒绝的说道。   青铜无法,只好照做。   牵了两匹马来到府外,司马濬接过自己的马看向同样准备翻身上马的他,命令道:“不用跟着,保护好绣儿!”   “王爷,属下……”   “我说了不用跟着,若是明日一早我还未回来你和青霜直接护送绣儿先行进宫,记住千万要保护好她!”司马濬语气沉沉不容置疑地说道,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听到没有?”   青铜低头,“属下遵命,绝对不会让小姐有任何闪失!”   司马濬听了这话就扬起马鞭扬长而去。   ☆、第245章:软禁她   许是前一天太累,景绣一夜睡得深沉,不过睡到自然醒时窗外也就蒙蒙亮。   想再睡已经睡不着了,遂起床穿衣。   打开房门青霜刚好过来,景绣看向她手上的盒子,“碎玉轩送来的?”   青霜点头,打开盒子举到她面前。   景绣拿出里面的笔,指腹上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她拿着笔转身进屋。青霜忙跟着进去放下手中的盒子,去点灯。   景绣来到灯下,仔细看着笔上雕刻的龙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喃喃道:“不过一夜的时间竟然雕刻的这么完美,碎玉轩的雕刻师父果然名不虚传!”   若是在平面上雕刻,她也不至于如此惊讶,实在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在笔上雕刻的。昨日也不过是因为司马濬的一句提醒她临时起意,在这么小的一支笔上雕刻这么繁复华丽的龙纹一定需要十分高明的雕刻和绘画技艺。而且还是在这短短一夜的时间里完成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青霜听她夸赞碎玉轩的雕刻师父仿佛与有荣焉般,颇为自豪的说道:“当然了,咱们碎玉轩的师父的雕刻技艺可是十分闻名的。”   景绣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笔小心翼翼地放进盒内。   随口问道:“王爷还没起吗?”   青霜神色犹豫,“王爷他昨晚出府了,现在还没回来……”   景绣诧异道:“去哪儿了,你们怎么不通知我啊?”   青霜摇摇头,“怎么也不知道,当时小姐已经睡了……”   要是叫醒她,王爷估计会劈了他们。   景绣蹙着眉头,司马濬能去哪儿呢?而且他不会做让自己担心的事啊,即使有事去什么地方应该也会说一声啊,什么事这么匆忙?   “青铜跟他一块儿去了?”   “没有,王爷一个人离开的,他不让人跟着……”   “什么?”景绣脸色立马凝重起来,“他一个人离开现在都没有回来?”   青霜也是一脸担忧,她和爹还有大哥担忧了一夜都没有睡,“小姐你知不知道王爷去了哪儿,我们马上去找他?”   景绣心里担忧,越是着急脑中就越是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起来。   青霜见她脸色烦乱,心里也跟着着急,但还是柔声道:“小姐别着急,王爷不会有事的,慢慢想一定能想到的。”   景绣坐了下去,脑中一遍遍的过滤着他们昨天说过的话,可是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司马濬能去什么地方,脑中一片混乱。   “不行,我出去找他!”想不到他能去什么地方,她也做不到在这里干着急,出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撞见他呢。   说着人已经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青霜着急的跟在后面,劝道,“小姐,我们都不知道王爷去哪儿了,怎么找啊,王爷说了如果天亮了他还没回来就让我和大哥先送你进宫……”   景绣却充耳不闻,一路连走带跑的来到后院,随手解了一匹马就翻身而上,扬起马鞭就往外驶去。   赶过来的青铜差点成了她的马下孤魂,堪堪躲开,立马就对着她的背影大喊,“小姐停下!”   可是景绣哪里理他,横冲直撞的向府门而去。   青铜回身,就看到青霜也骑了一匹马追了上去,于是他也牵了一匹马跟上。   到了府外早已经不见了景绣的身影,兄妹二人急的直冒汗,只能一左一右分开去追。   景绣先来了相府,刚好门人正在开门,她匆忙下马抓住一个门人的衣领就急急的问道:“昨天晚上濬王可有来过?”   门人一脸的惊恐,过了两秒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有。”   景绣直接越过她往里面去,除了相府她不知道司马濬能去哪儿,她要去试探试探景天岚。   相府的下人们好像刚开始一天的生活,此刻倒也忙碌,人来人往的,洒扫的端着碗碟的……各司其职。一切井井有条的。   看到她这么急色匆匆的进来下人们都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向她看过来。不时还交头接耳的说两句。   景绣也不理会,直接往景天岚的院子而去。   景天岚虽然有几位姨娘还是也还是有他自己的院子的,他不是个重欲的人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在他自己的院子里歇着。   景天岚此刻也不过刚准备用早膳,刚拿起筷子就听外面传来动静,疑惑地伸头往门外看去,一边问身边伺候的丫鬟,“外面出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景绣已经进来了,身后跟着一脸为难的管家。   景天岚诧异地看着她,见她神色有异,心里疑惑,这是出什么事了?   忙放下筷子让丫鬟和管家都退下,等门关上才问道:“绣儿你这是……”   景绣恢复了一丝镇定,神色自若的笑道:“我打算进宫了,才听下人说濬王来相府找父亲了,所以过来找他。”   景天岚眉头一皱,眼中精光闪闪地看着她,“濬王来相府了,为父怎么不知道?”   景绣打量着他的神色,诧异道:“难道他没过来吗,可是明明下人说他来了相府啊……”   “想来是下人听错了也是有的。”景天岚缓缓说道,停顿了一下又笑着道:“你既然回来了不如就坐下和为父一起用早膳吧,等会儿咱们父女俩一块进宫去。”   他正焦虑今日怎么让人拖住她不让她进宫呢,没想到她就送上门来了,真是天助他也!   景绣想了想,凭一个小小的相府应该是困不住司马濬的,而且她也想不通他抓司马濬有什么目的。   摇头道:“不了,我先走了,父亲慢用。”   她打开门刚跨出门槛,身后忽然传来景天岚威严冷酷的声音,“来人,拦住二小姐!”   景绣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从天而降十来个劲衣护卫团团将她包围起来。管家和先前从屋里退出来的两个丫鬟脸色惨白的躲得远远的。   景绣转身看向稳坐在桌前的景天岚,冷声问道:“父亲这是做什么?”   景天岚神色如常地说道:“没做什么,父亲不过是想和你好好吃顿饭而已,你连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都满足不了我吗?”   景绣目光在周围神色肃穆的护卫脸上扫了一遍,讥笑道:“父亲真的只是想让我陪您吃顿早膳这么简单吗?”   景天岚点头,“当然,不然绣儿觉得为父有别的目的吗?”   “没有。”景绣摇摇头,重新走进来,在他面前缓缓坐了下去,目光幽幽地看着他老练精明的双目,“是不是吃完早膳父亲就会放我离开?”   景天岚嘴角一勾,亲自给她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放到她面前,不置可否,满脸慈爱地说道:“天气冷,趁热吃!”   景绣眼中小火苗蹭蹭的燃烧着,考虑到她的三脚猫功夫她不得不陪他吃这顿饭,等他和外面的那些护卫放松警惕的时候她再伺机逃走。   看这样子,景天岚似乎想软禁她啊,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今天宫中必有大事发生,景天岚这是不想让她去?   为什么,难道怕她破坏他们的计划?   司马濬会不会也是他故意支走的?   心不在焉的喝着粥,全部的心思都用来担心司马濬了,不知道他在哪儿是不是好好的……   她一碗粥见了底,放下碗和勺,看向景天岚却见他慢条斯理不疾不徐的吃着,一碗粥几乎没动,不知道吃这么长时间了到底吃的什么。   她没了耐心,面上却一派淡定,说道:“父亲慢慢吃,我先走了,如果日后父亲想找我吃饭的话直接让人去濬王府通知我一声,我一定会回来的。”说着就起身往外走。   景天岚蓦地放下手中的瓷勺,勺与碗相碰发出一道清脆声,和这萧瑟的早晨和空气中飘散的淡淡杀气格格不入。   “站住!”景天岚蓦地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   景绣停了步子,听他问道:“昨日为父跟你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正在考虑。”   景天岚起身走过来,站在她旁边,和她一样望着门外不知名的方向,说道:“晚上我回来给我答复!”   说着就往外走去,景绣忙跟了上去,什么叫晚上他回来给他答复,他难道真的想将她关起来吗?   一只脚跨出门槛,那十来个护卫就动作迅速地一齐涌了上来,在她面前铸成一堵堵坚实的肉墙。   景绣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她看到景天岚一边离开一边转身对着她笑,那笑容含着不屑,就仿佛一个大人看着一个撒谎的孩子般。   景绣颓然地收回脚,目光落在面前的十几个护卫身上,他们堵的这么坚实她根本找不到空档可以逃出去。   而且以她的功夫根本没办法对付他们。   不用想这间房的窗子现在肯定也被堵死了……   司马濬不知道怎么样了,万一他回来见不到她一定会很着急的。还有父皇,今日她如果不出现父皇也会疑惑和失望的……   不行,她一定要逃出去!   她缓缓退进屋里,刚准备关门两个护卫忽然向前跨了一步,一左一右一把将她桎梏住,然后又有一个手拿绳子的护卫上前来毫不怜惜的将她的双手从背面紧紧地用绳子捆绑了起来。   然后又是双脚,景绣虽然努力挣扎但是对方毕竟是三个人高马大的习武男子。她还是被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然后她的嘴里被塞进了一团布,接着就被抬到了床上。   那三个护卫再三确定了窗子已经被密封住,又拿走了枕头下的一把匕首还有抽屉里的一把剪刀才走了出去。   景绣挣扎着,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身上的绳子就像一道铁锁一样,牢固的很!   *   青铜青霜焦急的四处搜寻景绣的身影,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早上那会儿街上正是商贩开始一天生意的时候,大家都忙忙碌碌的,嘈杂声太大,而且雾色朦胧,以至于没人注意到景绣。   青铜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刮子,王爷再三交代他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小姐他还给跟丢了,王爷回来他要怎么交代?   青霜都快急哭了,不过迟了那么一步怎么就把小姐给跟丢了呢。王爷还不知道去哪儿了怎么样呢,小姐又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右眼皮莫名的突突跳了起来,跳的她心慌意乱的。   司马濬一身风霜风尘仆仆的回来就听红叔说景绣出去找他了。立马紧张地问道:“可有人跟着?”   红叔忙道:“王爷放心青铜青霜都跟着呢,绣儿不会有事的。”   司马濬心里却莫名的升起一丝恐慌,仿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也顾不得连夜赶路的辛劳,忙回头重新翻身上马,叮嘱红叔道:“如果他们回来让他们不必再出去找我,我马上回来。”   红叔知道拦他不住,只能点头同意,无奈地看着他疾驰而身影出身。   他现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好不容易等到青铜青霜从两个方向差不多同一个时间回来。   红叔面上一喜,可是当看到他们二人身边都没有景绣时顿时面色一垮,不等他们下马就急急地问道:“绣儿呢,绣儿呢?”   青铜和青霜两人相视一眼皆是一脸悔恨的神情,沮丧地摇了摇头。   红叔心咯噔一下,该不会绣儿出了什么事吧?   若是以前他也不至于会这么担心,因为离他们出去也就过了一个多时辰而已,说不定就是简单的迷了路才迟回来。   但是经过上一次司马濬遇刺之后他就变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担忧地呵斥道:“那你们回来干什么?”   弄丢了绣儿,他们还有什么脸面见王爷还好意思回来?   兄妹二人一脸自责,青铜问道:“爹,王爷回来没有?”   红叔也知道现在不是质问他们的时候,说道:“王爷刚刚回来一听说绣儿出去了就出去找你们去了。”   青铜和青霜听了又是高兴司马濬没事又是悔恨没拦住景绣。   “行了行了,你们赶快去找王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红叔指着司马濬离开的方向说道。   青铜和青霜听了这话立刻重新上了马,扬起马鞭朝司马濬离开的方向而去。   司马濬目光一路搜寻着,总也不见景绣三人的身影。心里越是担忧脑中反而越发清晰,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绣儿出来找他的……   她能去哪儿找?   想到这儿他忙调转马头,往丞相府而去。   *   景绣在床上挣扎着,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都松不开手上和脚上的绳子。   反而弄的精疲力竭满头大汗的。有些绝望地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大声的喘息着。   忽然耳朵一动,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可是她听不到他们到底在讲些什么,于是放弃了,拼命的挣扎着,用头去撞击床板,企图用动静引外面的人进来。可是撞了半天都不见人进来,她又急又痛浑身都是汗,正在懊恼间门忽然开了。   然后她看到景仁义走了进来,她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就激动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由于太过激动一个不小心从床上跌落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她痛得闷哼了一声。   景仁义忙神色紧张地上前来,食指放在嘴前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到她点头才动作迅速地取下她口中塞着的布,然后又帮她解开手上和脚上的绳子。   白皙的手腕和脚腕上已经留下了一道道血痕景绣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般,迅速地褪下身上的绳子,然后一脸焦急地看着他,轻声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立刻离开这里,你能不能帮帮我?”   景仁义毫不迟疑的点头,他本来就是来帮她逃出去的。   景绣一喜,由衷地说道:“谢谢你!”   景仁义摇摇头,“我现在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景绣见他神色凝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点头道:“你说!”   ☆、第246章:造反   景仁义转头警惕地看了一眼房门才趴在她耳边轻声开口,景绣脸色震惊,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景仁义脸色凝重的看着她,“我亲耳听见的,现在府中到处都是高手,我虽然没有被关起来但是也差不多,根本出不了府去。”   景绣蹙眉,“那我……”   这样的话她即使出了这个房间也没办法出府啊。   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样子,景仁义仿佛做了个巨大的决定般,弯身才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来。   景绣不解地看着他,景仁义拔出匕首,刀身上散发着冷厉的锋芒,他的语气有点孤注一掷的味道,“待会儿你跟在我身后,我们只能赌一把了。”   说着他将匕首横向自己的脖子,瞬间脖子上的皮肤就陷了下去,然后就有血渗了出来,血顺着刀锋泠泠的滴落下来。   景绣怔怔地看着他脸上毅然的表情,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痛般。她这才意识到以前她对景仁义的认识有多么的肤浅,她应该是因为沈柔母子的关系就戴着有色眼镜看他了,先入为主的把他当成一个荒淫无道一无是处的纨绔大少爷了。   从景媛当初入狱开始,他的表现就已经开始让她刮目相看了,到后来沈柔病重,丧礼,景媛再次入狱惨死,到今天这事……   景仁义对这些事的态度完全颠覆了他纨绔大少爷的形象。   “走!”景仁义一只手握着匕首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后,脸上的表情视死如归般,朝着房门走去。   景绣回过神来,顾不得胡思乱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景仁义一脚将门踹开,门外的护卫全都警惕地看过来,看到他的动作都一脸的慌张。   景仁义带着景绣跨出门槛,一步步往前走,护卫将他们团团围住,一步步的跟随着他们而移动,却始终不敢有所动作。   景绣跟在景仁义身后,观察着周围的形势,感受着空气中肃杀的气息,果然如景仁义所说,暗处应该还埋伏了不少人。   没想到景天岚的手里竟然有这么多的高手,今日都出动了,看来他真的是铁了心的背水一战了。   如果她不能逃出去,如果青霜他们不能及时找到她,那么她就不能进宫传递消息,说不定他的计划就真的成功了。   她后背冷汗涔涔,中衣都湿透了紧紧的贴在皮肤上,分外的难受。再加上被绑了这么长时间手上脚上都有伤,疲惫非常。   可是她知道此刻哪怕拼了命也要出去,事关父皇的性命她必须逃出去。   “大少爷,老爷吩咐了,今日相府戒严,任何人都不得出入!”忽然一个护卫坐了个手势,其他护卫立马停了下来,神色戒备地看着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二人。   景仁义目光盯着那护卫,握着匕首的手往里送了送,景绣听到吧嗒吧嗒液体落地的声音,神色一惊忙低头看去,只见他脚下斑斑血迹,并且还有血滴不停地落下来。   心里紧了紧,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如果这些人不顾景仁义的性命也要死守景天岚的命令的话,那么他们想闯出去几乎不可能。   那为首的护卫冷眼看着他脖间不断往外渗的鲜血,完全不为所动,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地吩咐道:“送大少爷回去包扎伤口!”   有两个护卫领命上前来,景仁义护着景绣后退。   景绣没想到他们竟然完全不顾及景仁义的性命,如果不是景天岚有吩咐他们肯定不敢如此,景天岚真的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吗,为了让南宫珏登上帝位连他的亲生儿子的性命都不在乎了?   “啊——”忽然听到一声大叫声,众人不由下意识的循声看去,只见一头发花白的车夫驾着一辆马车不管不顾疯狂的向着他们驶了过来,旁边还跟着一匹高头大马同样不管不顾的向着众人跑来。   众人下意识的躲开,景绣还没回过神来景仁义已经不顾安危地跑上前一把抓住马缰对着景绣大喊,“快上马!”   景绣回过神来,忙跳上马,堪堪坐稳,景仁义就已经松了马缰跳到马车上从车夫手中接过马鞭对着她坐下的马猛抽一鞭子,喊道:“快走!”   马儿受了鞭打,前足抬起,仰头长嘶一声,景绣用力抱着马头才没有掉下去。接着她听到一阵口哨声,马儿竟自动转头撒开四蹄往外跑去。   她慢慢坐稳身子,扭头看去,只见景仁义亲自驾着马车也跟了上来,那些护卫们已然回过神来,正疯狂地追赶他们。   她回过头来,握紧缰绳目视前方,双腿不停地拍打马肚,只要出了相府她就有信心不被追上。   而没跑多远,忽然又不知从哪儿冒出大批的劲衣护卫一个个手举长剑,好整以暇的拦在前面,仿佛等着她自投罗网一般。   景绣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谁知他们忽然两两向两边撤去,然后一道道绳子横在了她面前。   景绣神色一变,忙勒住缰绳,可是马儿由于惯性还是向前跑了两步,然后被绳子绊倒,前蹄重重的跪了下去,景绣身子一矮,也向前跌去,幸好反应够快来了个腾空翻然后脚踩在绳上,借着微弱的弹力施展轻功,飞身而起。   马车上的景仁义看着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看到她顺利地冲过那些人的阻碍心里才松了口气。   看到那些护卫依旧无法回过神来,嘴角一勾,举起马鞭对着马儿用力抽了一下,马儿痛呼一声,更加疯狂地往前冲去。   那些护卫这才从景绣敏捷的身手上回过神来,可这时连景仁义都已经驾着马车从他们面前驶过去了。   之前那个护卫首领带着人追过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见他们一个个害怕的低下头去火冒三丈,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   *   景仁义追上景绣,伸出手去,喊道:“上来!”   景绣就着他的手跳上了马车,转头看去,他们已经追了上来,她还是保存体力等到了府外再施展轻功。   说来也奇怪,除了他们府里的其他人就像完全不存在一样,一路上见不到一个人影。   马车的速度毕竟不够快,眼看着后面的护卫越来越近,但好在府门也近在眼前了。   此刻大门紧紧地关着,他们必须有人下车去打开门,耽搁这么一点的功夫就逃不出去了。   景绣跳下了马车直接往院墙跑去,景仁义看出她的意图,刚才见识过她的功夫了,知道她是打算直接翻墙出去,忙调转马头跟在她身后,替她阻挡身后的护卫。   护卫首领将人分为两拨,一拨追着马车跑去,自己带着另一拨快速地出了府门。   景绣扭头对他快速地说了声“谢谢”然后仰头看着墙头微一提气,那些护卫还未看真切她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墙头上。   景仁义忙又转头驾着马车从大开的府门冲了出去。   府内的护卫此刻心思全在墙头的景绣的身上,根本顾不上他。   景绣站在墙头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里外仰头看着她的一众蓄势待发的护卫,又抬眼向远处看去。相府处在平阳城最热闹的中心地带,周围的房屋店铺数不胜数,给她施展轻功提供了方便。嘴角轻蔑地一勾,然后就如离弦之箭般沿着墙头飞快的移动着。   外面的那些护卫眼见着她动作也忙撒开腿紧盯着她的身影在地上跑了起来。里面的那些护卫也忙跑了出来跟上。   景仁义则是驾着马车往濬王府而去。没驶多远就和疾驰而来的司马濬迎面撞上,他面上一喜,见司马濬神色专注地看着前方,生怕他看不到自己,景仁义从马车上站了起来,高呼道:“濬王!”   司马濬听到声音才偏头看过来,见是他不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注意到他脖子上的血痕还有衣服上的斑斑血迹,顿时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起来,急忙勒住马向马车驶过来。   景仁义急忙开口道:“绣儿正在相府去皇宫的路上,有危险,你快去……”   他话还没说完司马濬已经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景仁义长长的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颈上疼痛难忍,抬手一抹,依旧摸了一手血。   抽了口气,又调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这才猛然发现马车上已经没有了那个车夫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跌下了马车去。   不过他也不担心,这个时候那些人的心思都在景绣身上,车夫应该没事。   *   “绣儿——”   景绣正浑身乏力之时忽然听到心里牵挂的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但依旧下意识的转头向下看去,就看到司马濬满脸焦急的骑在马上向她招手。   她蓦地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就落了下来。   看了那些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气穷追不舍的护卫一眼,忙看准位子跳了下去。司马濬身子往后一仰伸出双手接住她将她稳稳接住在自己身前坐好。   听着她大口的喘气声,心像被锯齿撕扯般的疼痛难当。   眼看着皇宫近在眼前了,护卫首领不甘的停了下来,但是依旧没有离去,找个附近的隐蔽处躲了起来默默观望着。   司马濬率先翻身下马,无意间瞥见她脚踝的裤腿好像被什么东西磨破了般,上面还有着点点血迹,忙伸手轻轻拿起她的脚踝,眉头一皱,声音如寒冰,“怎么弄的?”   景绣挣脱开他的手,柔声道:“不用担心一些小伤而已。”   司马濬明显不赞同她这一点小伤的言论,伸出双臂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然后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发现两只手臂和另一只脚腕上也有着同样的伤。   这伤明显就是被麻绳捆绑所致,眼神瞬间如风起云涌般莫测起来。   景绣一边拉着他急急进宫门一边语气责怪地问道:“你这一夜去哪儿了,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你不知道我会担心的吗?”   司马濬面上是浓浓的愧疚之色,如果不是为了找自己她也不会去相府也不会受伤。   “对不起!”   景绣听出他语气里的自责和愧疚,笑道:“你没事就好。”   想到景仁义和自己说的事情,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淑妃和景天岚打算在今天造反!”   司马濬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宽慰道:“放心吧,他们不会得逞的!”   景绣点点头,但脸上的神色依旧十分凝重。   走到宫门口,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步子,相视一眼,马上就中午了却宫门紧闭,门口甚至连一个禁卫军都不见,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就是平时也不该是这样啊。   司马濬快步上前去敲门,敲了许久都不见人出来。   景绣心里一沉,这个时候文武百官肯定已经都进去了,景天岚竟然有本事买通禁卫军封锁宫门,这实在太恐怖了!   “怎么办?”她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道。   司马濬看了身后一眼,皇宫进不去,身后又虎视眈眈……   饶是聪明如他此刻也不由的一筹莫展。   侍卫首领见状,嘴角得意的勾起,带着众人快速地上前来将他二人紧紧的围在他们和宫门之间。   司马濬将景绣牢牢地护在身后,“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就那么相信景天岚能够成功?”   护卫首领冷冷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放手一搏,赢了我等可就是新皇上的功臣,飞黄腾达光耀门楣,从此不必再看人脸色!”   景绣嗤笑道:“你们这是助纣为虐,还敢这么大言不惭?”   “二小姐跟我们回去,我们不会伤害你……”那护卫首领看着景绣声音不同于刚才冰冷,带着诱哄地说道。   景绣觉得他对她的态度很奇怪,应该说景天岚对她的态度很奇怪,好像真的只是想困住她不让她进宫,并不想伤害到她。   “那他呢?”不伤害她又打算怎么对待司马濬?   护卫首领神情蓦地一冷,“丞相大人吩咐了我们只要保证二小姐的安全即可,至于其他人……当然,濬王殿下如果识趣的话,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司马濬冷笑一声,“那如果本王不识趣呢?”   “那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那护卫说着动起手来,丞相说过在没有十足把握除掉司马濬的情况下千万不可和他正面交锋,不然东旗那边不好交代。   但是现在,他们人多势众,司马濬势单力孤,他还就不信了他们这么多人打不过他?   说着举起手道:“上!”   众护卫一听这话忙举剑上前。   护卫首领却渐渐往后退去,一边退一边提醒道:“切勿伤到二小姐!”   景绣在司马濬耳边道:“他们不会伤我,你自己小心!”说着就要挣脱开他紧握着自己的手,不想拖累他。   司马濬却紧紧地握着不放,冷哼一声道:“就凭他们还伤不了我!”   说着已经同他们交起手来,很快从对方一名护卫手上夺过一把剑。   景绣见他紧握着她不松手,没办法只好由着他,自己也不闲着,仗着对方束手束脚不敢伤她,她却下脚丝毫没有留情。   青铜青霜远远地就看到这么激烈危险的一幕,忙快马加鞭而来,一边抽出随身佩戴的长剑一边飞身下马加入战斗。   景绣见他们来了,神色一喜,她和司马濬对付将近三十个人有些吃力但是有了青铜青霜加入就轻松多了。   宫门口的动静很快惊动了附近一些百姓,可是没人敢上前围观,都神色惊惶地离的远远的。   导致宫门口往外好长一段距离空无一人。   这些护卫的战斗力远远超过司马濬原本的预料,绝不是普通的护卫,肯定是景天岚精心训练出来的高手。   ☆、第247章:搬救兵   除非他们将这些人都杀了否则这样一直纠缠下去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景绣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些人完全就是背水一站,已经没了回头路了所以只能拼尽全力为景天岚卖命。   只要他们有一口气在他们就会和他们磕到底。   怎么办,就算将他们全都杀尽了,他们也没办法进宫啊,而且说不定景天岚他们早就得了手了。   除非有救兵过来他们才能速战速决。然后想办法将宫门撞开拼上一拼。   可是救兵去哪里找?   这个时候了,文武百官可都在宫里了啊。   司马濬一边对付周围的敌人,一边对她道:“身上可有带着金牌?”   景绣摇头,“我带了皇后宫的令牌。”   司马濬点头,“马上去城外的教练场借兵就说有人造反,一定要注意安全!”   景绣摇头,掏出身上的令牌,“你去,我留在这里,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如果只是外面这些人司马濬肯定会留下她,自己去借兵,因为路上说不定有人埋伏,这里有青铜青霜护着她不会有事。   可是他担心身后的宫门之内必定有不少人,这些人说不定是听命于淑妃的,不想伤害绣儿的是景天岚,不代表淑妃也不会伤害她。   他担心里面的人一旦看到他们占了上风会出来帮助这些护卫,到时候形势只会更加凶险。   他快速狠厉地解决掉身边的几个人,神色凝重地看着她,“听话,快去,这里交给我和青铜,我答应你我不会有事的,你要快点带着人来救我们,皇上也在里面等着你!”   景绣知道时间紧迫不应该耽误时间来争执,于是点头,“不过,我一个人去,青霜也留下来。”   说着就已经向马儿的方向跑了过去,司马濬一路掩护着她,一边看向青霜,“青霜跟着她!”   “不用!”景绣已经上了马,听到他的声音忙看向青霜,“你留下,这是命令,你是我的丫鬟!”   她特地强调了最后一句就快马加鞭地离开。   青霜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   司马濬厉吼道:“还不快跟上,务必保护好她!”   青霜看着周围仿佛越战越勇的护卫,依旧犹豫不决。   这时青铜也开口道:“去保护小姐,我会保护好王爷的!”   青霜这才将心一横,动作迅速毫不留情的解决掉纠缠自己的几个人,向自己的马跑去,然后翻身而上紧追着景绣的身影。   景绣一边快马加鞭地往城外的方向而去,一边不时的担忧回头看去,当看到青霜的身影时顿时神色一凝,但是她既然已经追来了她也不能再让她回去。   心里对司马濬的担忧更深了一层,手上的鞭子挥的更勤了。   很快路上的人多了起来,她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所过之处引起一片慌乱,行人纷纷紧张地避让。   结果惊魂甫定另一匹马又以同样疯狂的速度驶了过来,又是一阵惊呼恐慌。   众人看着这两匹马离去的方向指指点点,由于马儿的速度太快众人并没有看清马上坐着的是何人。   主仆二人所过之处皆是指责声一片,她们却全然不顾,只顾着赶路。   这样的速度,尽管平阳城是西临国最大的城市,她们还是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赶到了城门口。   可是让景绣没想到的是此刻城门竟然戒严了,百姓们出城入城都要经过重重的盘问。   此刻想要出城的百姓们排成了长长的队伍,想要进城的百姓们在城外也同样排了一队。   景绣主仆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排队等候盘查的百姓和守城的士兵们通通诧异地看向她们。   一开始是被匆忙的架势吓到了,接着就被景绣那张脸惊艳住了。   原本喧闹的场合变得寂静下来,缓慢移动的队伍也一动不动了。   景绣心里咯噔一下,看来景天岚和淑妃早有准备。   如果她不是这副面孔过来,她稍微的乔装一下或许她还能混的出去,现在……   她正蹙眉想着该怎么办,就有将领上前来,对景绣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参见郡主!”   景绣神色自若地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那将领笑道:“没什么大事,今日万寿节,我们怕有刺客混入城来,所以……”   景绣嘴角微微扯了一下,“那是不是出城的就不用盘查了?”   将领摇头,别有深意地说道:“当然不是,不排除有一些居心不良的乱臣贼子事先混进城内布置好了一切现在又想溜出去。”   景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挑眉道:“那现在本郡主想要出城是不是也要经受盘查?”   “属下不敢!”那将领诚惶诚恐地说道:“郡主身份尊贵,别折煞小人了。”   景绣满意地笑道,“算你识趣!”   说着就打马要往出城通道而去。   那将领立马直起腰身快步上前展开双臂拦在马前,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笑容,面无表情地仰头看着她,“小人不敢盘查郡主,所以请郡主也不要为难小人!”   景绣眼神一眯,那将士顿觉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回去?”景绣一字一顿地问道。   他低着头,身子却分毫不让,“请郡主莫让小人为难!”   景绣扭头和身后的青霜相视一眼,眼神一凛,猛地从青霜腰侧拔出剑来横在他的脖子上。   他先是颤抖了一下接着就不动如山了,抬眼看着景绣,神色坚定地说道:“郡主今日就算杀了小的也甭想出这城门!”   景绣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眼含杀气地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一刀将他解决了的冲动。   然而幸好她理智尚存,眼神扫向周围的其他士兵,目测大概有百人之多,她总不能将这百人都给杀了。   百姓们一个个吓的面如土色,怎么都没想到这么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竟然这么凶狠。   景绣伸出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皇后给的令牌,举到他面前,“见此令牌如见皇后,本郡主奉皇后娘娘之命出城办事,你到底是让还是不让?”   那将领神色一变,却讥笑道:“郡主何必拿一块假的令牌出来忽悠小人。”   景绣气极,收起令牌,反手将剑递给青霜,狂妄不可一世地看着他,“我若硬闯你奈我何?”   说着勾唇一笑,拍马前行。   青霜举着剑神色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紧紧地跟在她后面。   百姓们自觉的往一旁让开,战战兢兢的看着她们。   他冷冷地看着她们的背影,高声道:“关城门!”   百姓们顿时轻声议论起来,指责纷纷,看着景绣的目光充满了怨怪,他们为了进城出城一大早就起来赶路了,这排了这么长时间的队,却忽然要关城门,这……   景绣看着城门在眼前缓缓合上,拳头紧紧攥起,虽然面上依旧镇定但是心里却急的不行。   就在这时,青霜指着城门外激动道:“小姐你看!”   景绣忙看出去,只见远处一大片黑压压的人马过来,为首的两人分外的眼熟。   面上一喜,还待再看,城门已经彻底关上。   那将领也看到了,神色一紧,忙对城内的百姓吼道:“不想死的马上都给我回去!”   百姓们也不少人看到了城外的影影绰绰的大阵仗,又见景绣和这些士兵们剑拔弩张的气氛,听他这一吼忙收拾东西神色惊惶地四散着离开了。   城门口顿时安静下来,景绣稳稳地坐在马上,如果她所没看错的话那为首的其中一人应该是叶师兄。   凭这百来个侍卫想要阻挡外面的大批人马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得意地看向脸色明显变的慌乱的刚才同她讲话的那名将领,“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打开城门放外面的人进来,说不定能保住一命。”   他脸上现出犹豫的神色来,至于他手下的士兵们都是一脸紧张眼中还带着隐隐的期待看着他,明显都因为景绣的话而动摇了。   随着城外人马的靠近,动静也越来越大,地面都能感觉到隐隐的震动,少说也要有两三千人,他们只有百人,负隅顽抗无疑就是以卵击石。   景绣见他犹豫不决,重又掏出怀中的令牌对着那些士兵高高举起,掷地有声地说道:“尔等听命,现宫中有人谋反,本郡主奉皇后娘娘之命,特来迎接城外三千将士进宫救驾却不想遭到阻拦,本郡主知道你们只是听命于人,现在打开城门,本郡主保你们不死!”   那些士兵顿时面面相觑然后纷纷对着景绣跪了下去,“郡主饶命,小的们只是听命行事,盘查进出城的所有人,并没有阻拦郡主救驾之意……”   说完就立马有人打开了城门。   景绣看了已经瘫软在地的将领一眼,“将他拿下,先找个地方关押起来!”   那些士兵们有些惶恐,但很快就有两名士兵上前来将那将领押了起来。   景绣看向城门,那为首之人其中一个果然是叶寻,至于另一个……   竟然是和她刚分开不久的景仁义!   此刻的他一身脏污,头发也是凌乱不堪,脸上更是没一处干净地方,身上的衣服还是那一身,但是也是脏兮兮的,再加上脖子上有着一道看起来触目惊心的伤口,整个人看起来如乞丐一般。   而叶寻也好不到哪里去,和他平日温润如玉的样子完全不同,一身灰色粗布衣裳,脸上也似乎被故意抹的黑了些,头发有些凌乱,仿佛是故意乔装过的一样。   应该是他们两人为了混出去刻意做的伪装吧。   叶寻和景仁义远远地看到城门紧闭,正商量着要不要硬闯走近时城门却又开了。   待看到里面坐在马上英姿飒爽正一脸激动看着他们的景绣时不由相视一眼,二人快马上前来。   身后的大队士兵也都不由加快了速度进城。   “师兄你们……”   “师妹你……”   两人异口同声,听到对方相问都不约而同地停下。   最后相视一笑,不敢耽搁立马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景绣心系司马濬的安危,说道:“师兄,我先行一步,你们快点!”说着已经快马离开。   叶寻担忧地看着她们主仆的背影,转头看向景仁义,“濬王只怕有危险我也先行一步了,这里就交给大公子了!”   景仁义忙点头,“放心!”   他本来是想跟上去的,但一想他也不会功夫跟上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叶寻去是最好。   *   宫门口景绣和青霜刚走不久,红叔和伤势还未痊愈的蒋迁带着濬王府的一众护卫急匆匆地赶到,也加入了战斗之中。   本来处于劣势的司马濬和青铜由于他们的加入瞬间扭转了局势,但是很快,宫门内突然又涌出一批身着铠甲的禁军加入混战。   司马濬原本看到宫门打开想要趁机闯进去。可是没想到宫门只打开了一点,大约放出有二十个左右的禁军之后又快速地合上了。   宫门口打的如火如荼,虽然敌我双方人数悬殊但是依旧打了个势均力敌。   当景绣主仆和叶寻赶来的时候司马濬一方已经占据上方了。   他们立马飞身下马加入了战斗之中。   司马濬一看到她回来,解决掉面前的几个敌人就飞快地来到她身边,一把揽住她的腰。景绣还没回过神来人已经离开了地面,然后稳稳地坐在了马上,而身后就是他温暖结实的胸膛。   她扭头看他,这下面还打的热火朝天呢他抱她上马做什么?   他虽然身上溅满鲜血,发丝凌乱,但是丝毫不影响他高贵的气质,“有他们足够了。”   景绣咋舌,这也太不厚道了,其他人还好说。师兄可是来帮他们的,他们自己反而坐着歇息起来。   “还顺利吗?”司马濬问道。   “还行,我到城门口刚好遇见师兄和景仁义带着人马过来,他们进了城后师兄就跟我先过来了,景仁义带着大部队在后面。”   她虽然说的轻松,但是司马濬知道若是真如她所说的这样她早就赶回来了,肯定是因为路上遇到事情耽搁了。   拿起她的两只手腕,上面的伤口有些触目惊心,他心疼的喘不过气来,问道:“疼吗?”   “不疼。”其实是有些疼的,忙起来的时候就感觉不到,可是现在稍微松了口气的时候就感觉到疼了。   司马濬忽然放下她的手,拽起缰绳调转马头,景绣意识到不对忙伸手从他手上抢过缰绳,扭头不解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司马濬道:“我带你回去上药!”   景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现在这情形,都火烧眉毛了,还不知道宫里的情形怎么样呢,他还有心思关心她这么一点小伤。   “我没事,我想赶快进宫,我担心父皇会有危险。”   司马濬俊朗的眉峰紧紧地蹙在一起,“我……”   景绣伸手捂住他的嘴,“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相信我这一点伤没关系的。”说着指着远处黑压压往这里逼近的大队伍,“你看他们来了,我们马上就可以进宫了。”   司马濬在心里无声叹息,其实西临如何有没有人造反他根本不在意,他在乎的唯有她而已。   只不过因为不想她伤心难过,所以他才会插手这些事情。   知道她的性子,强制带她离开肯定行不通,只能作罢。   随着大部队的逼近,对方变得慌乱起来,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了,也不若之前的士气高涨。   渐渐地有人面如土色一脸绝望的停下了动作放下了手中的剑,然后两个三个……   到最后只有三五人依旧做着最后的挣扎,负隅顽抗。   然后,不识时务冥顽不灵助纣为虐的下场就是成为刀下亡魂。   ☆、第248章:两张如此相似的脸   宫中。   大殿之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丝竹管弦之声混合着欢声笑语在空中飘扬,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百官携家眷俱已到齐,各自归座。   崇明帝和皇后以及众妃嫔还未到,因此大家谈天说地并无拘束。   御书房内,崇明帝坐在龙椅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站着的几名大臣,浑身散发着如寒冰一般的气息。   这几名大臣以景天岚马首是瞻,低着头一字排开地站在他后面。   崇明帝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不知各位爱卿这个时候求见朕有何要事?”   几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地低着头。   崇明帝目光锐利的在他们脸上扫了一圈,然后定在景天岚的面上。   景天岚上前两步,开门见山语气铿锵的说道:“皇上,臣等求见是为了重立太子一事。”   崇明帝微微挑眉,语气上扬,“哦?”   “太子之位空悬直接影响国之根本,此次二皇子四皇子企图造反完全就是因为太子之位悬而未决所致。若是早定下太子,他们绝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定下太子,可以杜绝其他皇子的狼子野心也能防止朝中官员拉帮结派……”   景天岚显然是有备而来,话里话外全是说立太子的好处,让崇明帝觉得他如果此刻不立太子,朝堂就会大乱,皇子们为了争夺太子之位很有可能兵戈相向举兵造反。   “……如上,皇上这立太子一事刻不容缓啊!”景天岚苦口婆心地说道。   崇明帝不动声色地看向他身后的五名大臣,开口道:“你们有何看法?”   那五人两两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上前道:“回皇上,臣等以为丞相大人所言字字恳切句句出自肺腑完全是为了我西临朝廷稳固着想啊!”   崇明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沈耀文不是和景天岚已经闹翻了吗,什么时候又狼狈为奸了?   如今德妃母子还在大理寺中关押着,他不但没有替他们求情,反而帮着景天岚助老五登上太子之位……   沈耀文没有意识到他眼中的深意,只要他助五皇子登上太子之位,那么五皇子必不会因为二皇子而苛待他,继续道:“所以,臣等认为立太子刻不容缓,请皇上明鉴!”   “请皇上明鉴!”其余四位大臣紧跟着齐声道。   崇明帝饶有兴致地笑道:“那依各位爱卿之见朕应该立谁为太子?”   沈耀文等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崇明帝看向景天岚,问道:“景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   景天岚拱手道:“皇上,臣以为五皇子最合适!”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人选吗?   崇明帝眼中锋芒一闪而逝,“璃儿不是储君之才,老二老四狼子野心谋反入狱,老三重病缠身远离京城,成年的皇子之中只有老五德才兼备文武双全是可造之材……”   景天岚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所以五皇子乃太子的不二人选。”   崇明帝缓缓说道:“但是老五他并不想做这个太子,朕不想勉强他。”   说完他的目光就一直兴味十足的落在景天岚的脸上,等着看他的反应。   景天岚脸色一变,“这是五皇子亲口和皇上说的?”   崇明帝点头,苦恼的说道:“朕早有立他为太子的打算,但是这孩子偏偏不愿意,朕怎么劝他都不听啊……”   景天岚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这个珏儿怎么这么傻,太子之位那是其他皇子求都求不来的,现在好好的送到他面前他竟然不要,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虽然心里对南宫珏拒绝太子之位的举动十分不满也感到万分可惜,但是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对崇明帝笑着开口道:“皇上又不是不知道五皇子为人心善,想必是因为不想和二皇子争夺故而放弃太子之位的。但是二皇子如今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五皇子殿下必然会担起属于他的责任,必不会再辜负皇上的期望!”   崇明帝叹息道:“就算他改变主意,也不过是委屈他自己来当这个太子而已,然朕终究不忍心。”   景天岚心里一紧,目光狐疑地看着他,试探的问道:“皇上的意思是……”   “朕的身体还硬朗,立太子一事不着急。”崇明帝缓缓起身,大步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时间不早了,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景天岚转身目光阴鸷地看着他的背影,什么五皇子不愿当太子,这根本就是他说来糊弄他们的,难道他根本不打算立五皇子当太子吗?   “丞相大人,这……”沈耀文有点糊涂了,说了这么半天皇上好像并无立太子的想法,似乎也并不属意五皇子啊!   另外几名大臣也都蹙着眉头,询问地看着景天岚,若是最后当上太子的不是五皇子,那么他们这些曾经保五皇子去做太子的人不就成了新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吗?   原以为太子之位非五皇子莫属的,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局面。   皇上的身子还硬朗着,过的几年其他的皇子上来,这太子人选可不止五皇子一人。   景天岚看着他们面上游移不定又暗含懊悔的神情,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沈大人,我们……”   那几人如没头苍蝇般看向沈耀文,沈耀文此刻也乱的很,就因为担心德妃母子三人会连累到他,所以才迫不及待的主动和景天岚重修旧好,为南宫珏登上太子之位出一份力,想成为新太子面前的红人。   原以为有他和景天岚出面,皇上一定会立五皇子为太子。   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和他的设想完全背道而驰。   见他们一个个一脸慌乱,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后也抬脚跟着离开。   崇明帝出了御书房的门就看到皇后盛装而立身后跟着一众精心打扮过的妃嫔们,正在等他。   “皇上……”   “走吧!”   二人带领一众妃嫔宫人往举办宴会的大殿而去。   景天岚沈耀文等人神色各异地跟在后面。   林枫匆匆而来,崇明帝见他神色匆忙,心里微微提了提,却一派镇定的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林枫看了远处的景天岚等人一眼,欲言又止。   崇明帝知道他的顾虑,不以为意地开口,“还有人没到齐?”   “福宁郡主和濬王还没来。”林枫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崇明帝神色一紧,转身看向景天岚,“福宁今日为何没有进宫?”   景天岚神色如常地上前来,声音镇定地回道:“臣不知,绣儿最近一直住在濬王府,我这个做父亲的想要见她一面都难。”   崇明帝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沉默了半晌,转头看向林枫,“你亲自出宫去接濬王和福宁,就说是朕的旨意,让他们务必进宫来。”   林枫面色犹豫,他离开了谁来保护皇上的安全?   可是当他看到崇明帝的神情时不得不转身大步离开。   皇上应该是在为公主和濬王担心,他不去皇上是没办法安心的。   崇明帝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眉间染上浓浓的担忧之色。   皇后也觉得奇怪,这么重要的日子而且这个时辰了,所有人都已经入宫就位了,他们二人没道理拖到现在啊。   若是以前濬王不来她一点都不奇怪,但现在大概是因为绣儿的关系他也时常入宫的。他对绣儿有意,更没道理做出让皇上不喜的事。   疑惑地看向崇明帝,看到他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忧色,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莫不是他们出了什么事了?   景天岚垂下眼睑,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   崇明帝又扭头看了他一眼才抬脚接着向前走去。   *   他们一出现,殿内的欢声笑语和管乐之声一齐停了下来。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崇明帝和皇后走上高位坐了下去,才说道:“平身!”   众人起身重新坐了下去。   众妃嫔以及景天岚沈耀文几人也走到属于自己的位子上落座。   南宫璃率先站出来,祝寿献礼。接着是南宫珏然后是昨天晚上才赶回来的南宫瑾……   所有的皇子公主贺寿毕,紧接着就是瑞安,她从刚进殿就开始找寻司马濬和景绣的身影,然而始终没看到。   她虽为正宗的郡主,但是明显景绣如今更得皇上皇后的喜爱,她原本打算跟她一起祝寿献礼。   一来展现自己温良大方的一面在皇上皇后面前表现对景绣的善心博得他们的好感,这二来……她有信心她准备的寿礼皇伯伯一定会喜欢的,也一定能得到众人的称赞,并且有信心将景绣的寿礼给比下去。   可是现在景绣不在,她只能自己先站出来了。   心里原本跃跃欲试的,但是没了景绣在场,心里有一种一番心力付水东流的惆怅和憋闷。   她的礼物是一副双面刺绣,上面绣满了一千个寿字,一针一线,她整整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绣成的。   当听到左右两边众人的啧啧惊叹时她心里并没有多少兴奋,仰头看着上面的崇明帝,含笑朗声道:“瑞安祝皇伯伯身体康健万寿无疆,祝我西临百姓安居乐业永享太平!”   崇明帝一心记挂着景绣根本没看她身后展开的刺绣,语气敷衍地说道:“你有心了!”   瑞安面上的笑容一滞,目光期待地看向皇后。   皇后此刻也有些心不在焉频频往殿外看去,看到她看过来的视线呵呵笑道:“辛苦你了,依本宫看,璃儿他们的礼物都不及你的用心别致!”   瑞安心里的失落减少了一些,脸色微红的低下头去,刚准备退下忽然又看到皇后一脸焦急的往外张望,一股委屈和嫉恨顿时袭上心头。   闷闷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目光在殿内扫视一圈该来的人都来了,视线顺着崇明帝和皇后的视线看向殿外,皇伯伯和皇伯母是在期待景绣出现吗?   桌下的双拳紧紧地攥了起来,景绣,她不仅抢走了司马濬,抢走了她身为西临唯一郡主的风光,还抢走了皇伯伯和皇伯母对她的宠爱……   朝阳目光幽幽地落在她的脸上,这个女人对景绣的恨已经到了非常强烈的地步,景绣在西临一日必须提防她一日。没人比她更了解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有多么的可怕,因为她和瑞安从某些方面来说属于一类人。   她转头看向身旁坐着的宇文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如果有人真的要和她抢的话,她不介意除掉她!   宇文霈蓦地感到一阵压迫力向她逼来,她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疑惑地看着朝阳,“朝阳姐姐……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好吓人的眼神,好像要吃了她一样。   朝阳忙收回视线,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福宁今日为何没来罢了。”   宇文霈心中暗暗警惕,跟着担忧地说道:“想必扁鹊姐姐她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朝阳没有再出声,但是直觉告诉她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不经意间的抬头发现瑞安正目光一瞬不转地盯着她看,那眼神透着审视和疑惑,分外的怪异。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面纱,她到底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   瑞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前不断地浮现出面纱下的那张脸,然后她收回目光看向坐在南宫泠旁边的南宫新月,眼前浮现的那张脸和她的脸重叠在一起。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连身材都很相像,而且还都贵为公主。这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不敢相信。   朝阳满腹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当看到南宫新月时不由瞳孔一缩,整个人如遭雷击,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这个人竟然和她长的如此之像,她到底是什么人?   瑞安收回落在南宫新月面上的目光重新看向她,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南宫新月看,心里那股疑惑更浓烈了。   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吗?   看样子她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南宫新月……   南宫新月感觉到有人看过来,下意识地抬眼看去,刚好和朝阳震惊的目光撞上,她疑惑地皱起眉头,从朝阳的位子和装扮上她知道这就是东旗的朝阳公主了。   她为什么用如此震惊的眼神看着自己?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她们第一次相见吧?   直到感觉到她疑惑的视线,朝阳才猛的回过神来,飞快地移开视线低下头去,莫名的恐慌感袭上她的心头。   坐在那个位子的应该是西临的公主,难道她就是崇明帝最宠爱的五公主南宫新月?   南宫新月……   她为什么和自己长的那么像,世界上会有这种巧合的事情吗?   南宫新月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心里的疑惑并不比她少。   而瑞安目光在她们二人脸上徘徊,心里同样疑惑重重。   崇明帝久久不见林枫回来,心里的担忧越来越强烈。不管是司马濬还是绣儿都是稳重的孩子,今天他的生辰,绣儿必定会入宫的,司马濬也一定会跟来。   到现在还没来肯定出了什么事……   皇后看着他坐立难安一脸担忧的样子心里也很着急,这是皇上五十岁生辰又是和绣儿相认后的第一个生日,皇上自然希望绣儿到场的。   至于绣儿肯定也对这次的万寿节十分重视的,没道理现在还不过来啊?   南宫璃南宫珏等人也早就意识到景绣和司马濬二人没有到场,此刻也都有些坐立难安,心中满腹疑惑。   瑞安过后,宇文烈等外国使者起身献礼贺寿,接着皇后带领众妃嫔起身,然后又是文武百官……   崇明帝始终心不在焉,众人见他好似兴致不高,都心生疑惑,然后慢慢的噤若寒蝉起来。   ------题外话------   谢谢扣扣送的票票,爱你~   ☆、第249章:他是帝王之才   足足有三四百人的大殿鸦雀无声仿佛空无一人般寂静。   气氛低沉,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除了少数几人清楚状况,其余众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腹疑惑。   景天岚和淑妃相视一眼,然后起身上前来。   崇明帝眼神微微一凛,定定地看着他。   众人也都不明状况地抬头看着他。   景天岚在数百人的目光下神色自若地朗声开口,“皇上,太子之位空悬已久,为了社稷稳固,臣恳请皇上趁着今日大喜册立太子!”   “臣附议!”沈耀文第一个上前来附和道。   接着叶明远也上前来,然后又是刚才在御书房的那几位大臣,接着半数文武百官通通起身附议。   崇明帝目光炯炯地落在景天岚的面上,这是想当着众人的面逼迫自己不得不立太子啊!   景天岚尽管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但是面上却无半点怯色,镇定自若。   沈耀文以及刚才一同去御书房的那四名大臣此刻虽然害怕,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底坚决跟着景天岚。   至于其他附议的大臣感受到崇明帝身上散发出的冷厉气息,都战战兢兢起来,部分人不过是随大流而已,此刻都脸色煞白,他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宇文烈嘴角微勾,端起面前的酒杯漫不经心地喝了起来。一副看好戏的惬意姿态。   朝阳的神色和他如出一辙,眼中兴味十足,看样子崇明帝似乎并不打算立太子,这西临也不如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平静啊!   宇文霈神色凝重,扭头看了一眼宇文烈的神情,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吗?他和这个景丞相到底是什么关系?   北戎王爷一脸的莫名,神色间还有一丝轻微的害怕,他好像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杀气一样,不就是立个太子吗,为什么气氛这么的诡异?   至于以叶国公为首稳坐不动的官员都是一脸的严肃,这景丞相怎么会忽然的提起立太子,看皇上的脸色似乎并没有此打算。景丞相的态度为什么透着强硬的味道?   他们看着站起来的半数官员,看来景丞相也不是临时起意倒像是有备而来……   南宫璃和南宫珏相视一眼,脸色也是一片凝重。   南宫璃一脸的若有所思,景天岚这明显就是当着众人的面逼迫父皇,立太子……只能立老五。景天岚在支持老五?   在这之前可半点都没有看出来景天岚是老五一派的,怪不得之前不管他和老二怎么拉拢景天岚,他都不为所动,原来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暗暗支持老五了……   可是为什么呢?   难道景天岚在很久之前就看出只有老五是帝王之才?   南宫珏目光落在景天岚的面上,耳边回响着那日在相府他对自己说的话,他说他一定会助自己登上皇位,哪怕豁出他的命……   愿意豁出命助他登上皇位,那么他图什么呢?   崇明帝目光从景天岚毫不畏惧的脸上移开看向淑妃,淑妃神经紧绷着,忽然感到他看过来的视线不由心头一跳,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慌乱。   崇明帝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幽幽地问道:“爱妃觉得呢?”   淑妃张了张嘴,身子紧绷地站了起来,勉强保持镇定,扯着嘴角道:“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不敢干涉皇上做决定……”   “后宫不得干政……”崇明帝玩味地咀嚼着这几个字,然后忽然伸出双手拍了两下,声音猛地提高,“好一个后宫不得干政啊……”   他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妍儿,害得绣儿流落民间,害得他们父女相见不相识……   不仅如此她还利用她的亲生儿子,牺牲彦儿的健康博取他的同情……   淑妃后背窜上一阵凉意,双腿禁不住的战栗起来,恐惧深深地笼罩着她。   众人都感觉到了崇明帝看淑妃的眼神有多么的不对劲,看来皇上是怀疑景丞相是受了淑妃娘娘的吩咐才有今天的举动的……   宇文烈脸上那种看好戏的惬意之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他心里倏地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崇明帝是不是早就已经发现了什么?   景天岚更是神色紧绷起来,看样子今天逼皇上立太子估计是不会成功了。   可是经此一事皇上对淑妃和五皇子的好感只怕也消失无踪了,想让五皇子坐上太子之位只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他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坐在南宫珏旁边的南宫瑾,如果不是今日他都忘了宫里还有一个快要成年的六皇子,皇上可是已经在宫外为他准备了府邸啊。   说不定他会成为威胁五皇子成为太子的最大的障碍。   所以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成功!   他看了淑妃一眼,淑妃犹豫着,半天都拿不定主意。景天岚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妇人之仁!   他难掩气愤的移开视线看向宇文烈,宇文烈心一横,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了,如果让崇明帝说出什么对淑妃母子不利的话来,那么就算崇明帝死了,南宫珏想要登基也会困难重重质疑不断。   所以他们必须当机立断在崇明帝开口之前先让他闭嘴,这样他一死皇位注定是南宫珏的,南宫珏名正言顺的继位,不会受到任何质疑和非议。   景天岚神色孤注一掷,最后看了一眼南宫珏,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南宫珏神色一变,还来不及探寻他眼中的深意他已经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崇明帝。   目光变得狠绝起来,带着无限的憎恨,崇明帝疑惑地皱着眉头,心里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他恨自己,为什么?   南宫珏目光紧盯着景天岚忽然看到他宽大的袖子下露出来一个不明物体,他神色一紧,忙一边向着崇明帝跑过去一边出声道:“父皇小心!”   与此同时宇文烈拉着宇文霈疯狂地往外跑去。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殿中忽然浓烟四起熏的人睁不开眼来,又都咳嗽不止。   浓烟中,淑妃捂着口鼻飞快地往外跑去。   南宫珏还未跑到崇明帝跟前就忽然被人一左一右的拉住然后后颈一痛就晕了过去。   现场一片混乱,众人惊慌失措四散而逃。   匆忙慌乱的脚步声和此起彼伏的哭声和尖叫声还有呼救声交织响起。   皇后和南宫璃南宫瑾纷纷扑向崇明帝并大喊护驾。   景绣和司马濬等人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众人不停往外逃窜,殿门口一片混乱,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整个大殿之内浓烟滚滚,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宇文烈和宇文霈是最先出来的两人,一出殿门宇文霈就迫不及待的甩开他的手,几乎用着质问的语气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宇文烈却是一脸疑惑地看向殿内,仿佛有什么事情不对劲般。   宇文霈疑惑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再问什么就被从里面逃窜出来的众人挤的东倒西歪,和他远离越远。   景天岚也跑了出来,宇文烈一脸着急的跑过去紧紧抓住他的衣领,气急败坏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景天岚怔怔地看着他,然后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猛的转头看向浓烟弥漫的大殿,一脸的难以置信,为什么没有声音,为什么没有着火?   宇文烈看着他的神情就知道事情失败了,忙松开他,然后一脸慌张地往外跑去,往出宫的方向跑去。   景绣看见他正在奋力逃离的身影,忙高声喊道:“快跟上他!”   自己迫不及待地往殿内跑去,司马濬也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牵起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往大殿的正前方而去。   叶寻听了景绣的话,忙飞快地追着宇文烈的身影而去。   南宫璃和南宫瑾并几个宫人扶着崇明帝和皇后出来,刚好看到景绣和司马濬进去,由于现场的嘈杂声太大,崇明帝的呼喊声景绣和司马濬根本没有听到。   见崇明帝又要回头,南宫璃嘱咐南宫瑾好好保护他和皇后自己又转身进去。   等他和景绣司马濬再出来时,门口已经安静下来,至少没有之前那么慌乱了,众人交头接耳惊魂未定的站着,虽然依旧处在害怕之中但是并没有四处逃窜也没有害怕尖叫。   而景天岚和淑妃以及宇文霈也被侍卫押了起来。   崇明帝一看到他们出来就一脸担忧地迎向景绣,紧张地问道:“可有事?”   景绣摇摇头,然后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一番见他无事才松了口气。   崇明帝拉着她走回去,然后转身看着浓烟渐渐消散的大殿,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林枫回来了,身后的侍卫押着十来个人,还有一些火油和炸药包。   崇明帝嘴角微勾,看向景天岚,“你还有什么说的?”   景天岚满脸的绝望之色,痴痴地笑着,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如此一会哭一会儿笑过了好长时间才目光愤恨地看向崇明帝,神色透着一丝疯狂:“这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的,和五皇子没有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杀就杀我……”   就差一点点他就可以杀了他让珏儿登上皇位,真是可惜啊……   景绣四处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南宫珏的身影,忽听的南宫瑾道:“五哥……”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南宫珏正躺在殿墙外的地上昏迷着。   她忙跑了过去,检查了一番发现他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伸手掐了下他的人中。   南宫珏缓缓醒转过来,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景绣扶他坐了起来,他才猛然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忙紧张地站起身子就要往殿内冲去,景绣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往崇明帝等人所在的方向扬了扬。   待看到崇明帝以及众人都平安无事南宫珏才松了口气。   两人走过来,崇明帝问他道:“怎么样?”   “儿臣没事。”南宫珏摇了摇头,看向已经被束缚住的景天岚和淑妃,眼里闪过一丝痛苦,语气讽刺地问景天岚道:“我真的很好奇,丞相到底为何如此的帮我?”   甚至要搭上他自己的性命?也没有提出任何让他关照景仁义的话,既不为他自己也不为后代,那么他到底为了什么?   景天岚此刻反而恢复了平静,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刚才崇明帝在关心他,说明崇明帝没有怪罪他。他还是五皇子……   他心里为这个发现而窃喜着,语气铿锵地说道:“因为在我眼里只有五皇子你才是帝王之才,才能让我们西临成为四国霸主一统天下!”   说完他仰头看天哈哈大笑,笑的疯狂而狂妄。   众人却觉得毛骨悚然起来,这丞相莫不是疯了?   南宫珏审视地看着他,直觉告诉他这话不是真的,但是他又实在想不通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崇明帝目光幽幽地盯着大笑不止的景天岚,心里也是完全不信他的话,他如此想要让老五登上皇位一定有别的原因?   他目光犀利地看向仿佛被抽了灵魂般目光呆滞的淑妃,她应该知道原因吧?   景绣也是不信的,可是她又实在想不明白到底什么样的原因能让景天岚如此为南宫珏筹谋。   现场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不解和茫然,景天岚的这个解释实在太过牵强和敷衍。   只有司马濬一人神色清明,一脸平静。   景绣遇到想不通的难题总会习惯性地看向他,见他如此神色,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司马濬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景绣将信将疑,转头重新看向景天岚和淑妃。   忽然双眼一亮,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当年淑妃和芸娘同在静安寺中,有没有可能景天岚常去静安寺,然后和淑妃有染……而三哥和南宫珏其实是景天岚的孩子?   她为自己的这个大胆猜想而心惊胆战起来,一旁的司马濬却像会读心术般,轻声说道:“淑妃出宫去静安寺前已经怀有身孕。”   景绣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是啊,淑妃出宫前已经怀孕了,她想哪儿去了?   她松了口气,这么说三哥还是她的三哥,五哥也还是她的五哥。   随后她又想道有没有可能景天岚只是因为喜欢淑妃,所以不计回报的要帮助她的儿子登上皇位呢?   这个不是没有可能的。   因为除了这个解释她再也想不到别的可能的原因了。   景天岚和淑妃仿佛都不打算交代什么,崇明帝让人先将他们带了下去,然后又吩咐人送朝阳自己北戎王爷出宫,最后又让众官员携带家眷出宫去了。   剩下的除了一个司马濬就都是皇室中人了。   皇后扭头看了一眼低低啜泣的一众妃嫔,神色间有些不耐烦,就出声也让她们都散了。   然后又看向瑞安和南宫泠以及南宫新月三人,见她们一个个也都吓得小脸微白,就吩咐人也将她们各自送了回去。   崇明帝目光在剩下的几人面上扫了一遍,说道:“都回去换身衣服吧,然后来御书房。”   说着自己转身离开。   皇后拉着景绣往自己的寝宫而去。   至于司马濬南宫璃南宫珏以及南宫瑾四人由太监领着都去了延寿宫。   延寿宫中,南宫彦静静地坐着,神色平静地听着小德子禀报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小德子说完,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南宫彦低头一笑,端起桌上冒着热气的青花瓷杯喝了一口,温声道:“没事。”   小德子却是一点不信,一脸的担忧,搜肠刮肚地说道:“说不定淑妃娘娘是被人陷害的呢,等皇上查清楚真相,娘娘就没事了……”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xymxymxym送的票票,么么哒,笔芯~   ☆、第250章:真相大白(1)   南宫彦嘴角溢出一丝苦涩,好笑地看着他,“我没事。”   小德子狐疑地看着他,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   外面传来动静,他疑惑地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快步走了出去,这延寿宫平时根本没人走动,来的是什么人?   没走几步就看到四道熟悉的俊挺身影,个个丰神俊朗,尊贵不凡也都脸色凝重不苟言笑。   他怔怔地停下了步子,这是怎么了,这濬王和几位殿下怎么全到他们延寿宫来了,是来见三皇子殿下的吗?   南宫珏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声音听不出情绪的吩咐道:“准备几套干净的衣服。”   小德子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他们的脸上身上都不似以往那么干净联想到刚刚打听来的事情顿时明白过来,忙一溜烟地跑去准备了。   几人继续往里走,看到稳坐在桌前向他们淡淡看过来的南宫彦的时候,南宫璃和南宫瑾蓦地顿住了步子,脸上布满震惊之色。   “老三……”   “三哥……”   他不是在天灵山养病吗,什么时候回宫的,为什么他们半点消息都没听到。   南宫彦淡淡含笑地看着他们,轻声道:“大哥,老六。”   南宫璃和南宫瑾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又都立马抬眼去看已经在桌前坐下的南宫珏和司马濬,要说南宫珏比他们先知道南宫彦回宫,他们并不惊讶,只是看濬王这样子似乎也早就知道了……   “三哥,你不是在天灵山上养病吗?”南宫瑾回过神来,走上前来疑惑地问道。   南宫璃也同样一脸疑惑地看着南宫彦。   南宫彦扯着嘴角道:“现在病好了就回来了。”   南宫彦喜道:“真的吗?”然后一直盯着他的脸色看,果然觉得他的脸色几乎看不出什么病色来,心里暗暗想着天灵老人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   南宫璃却满心狐疑,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如果是病好回宫没理由这么掩人耳目。   小德子过来说衣服和热水都已经准备好了,延寿宫本来就是备有五皇子的衣服的,濬王和大皇子的身材和五皇子差不多,所以直接拿了五皇子没穿过的新衣给他们了。   至于稍微矮了半头的六皇子,他拿了三皇子的衣服给他,三皇子虽然比六皇子高了半头但是人偏瘦弱,所以他的衣服六皇子穿着应该差不多。   几人简单的擦洗了脸和手换了干净衣裳出来,和南宫彦一行五人一齐往御书房而去。   皇后带着景绣回了她的寝宫,两人简单的梳洗了一下然后换了干净的衣物,也都一刻不敢耽搁的来了御书房。到了之后发现司马濬他们都已经在了。   皇后看到南宫彦震惊不已,脸上布满了疑惑之色。   “儿臣参见母后。”南宫彦走上前来行礼。   皇后忙扶起他,察看着他的脸色,“你的病……”   “多谢母后关心,儿臣的病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   皇后满腹疑惑,既然病好回宫这是天大的喜事啊,为什么她这个做皇后的竟然半点动静都没听到。而且看他的样子并不像今日刚刚回来的,那为什么刚才没有出席皇上的生辰宴。   崇明帝见人已经来齐,就吩咐林枫将景天岚淑妃还有宇文霈全都带了进来。   淑妃原本呆滞的神情在看到南宫彦的一刹那突然变得惊恐无比,身子拼命的往后挣扎,嘴里喃喃着:“鬼啊,他是鬼……”   侍卫用力的拉着她才没有让她挣脱开。   皇后母子和南宫瑾宇文霈以及在场的几名侍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反应,哪有人说自己儿子是鬼的,淑妃这是事败受了打击疯了不成?   至于崇明帝和景绣父女二人都是一脸讽刺的神情,在淑妃心里早就已经没有老三(三哥)这个儿子了,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   司马濬神情淡淡,看了淑妃一眼也很快收回了视线,仿佛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是侮辱一样。   南宫珏是一脸的莫名,看了一眼南宫彦隐隐受伤的神色,大步上前扶住淑妃的肩膀,试图让她镇定下来,“母妃你看清楚,他是三哥啊,三哥回来了!”   淑妃不停地摇头,振振有词道:“不,你三哥死了,他已经死了!他活不了的!”   南宫珏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看着她脸上的惊恐和疯狂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生生的疼。   “母妃,三哥没有死,死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如果他也像三哥一样从小就身体不好,或许母妃就不会动争夺皇位的念头了,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了。   淑妃仿佛猛然清醒过来一样捧着他的脸,一脸严肃地说道:“不,不,珏儿你不能死,你是母妃的希望啊,母妃会让你当上皇上的,到时候母妃就是皇太后,你怎么能死呢,你不能啊……”   一旁的南宫彦苦涩的笑着,仰着头不让眼泪掉落下来,这就是他的母妃啊,她不爱他其实也不爱老五,她爱的是权利,她做这一切不是为了老五是为了满足她自己的野心。   景绣心疼地走到他身旁,担忧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南宫彦低下头看向她,眼眶红红的嘴角却仍旧挂着温暖如春的笑容,轻声说道:“我没事。”   司马濬目光幽幽地落在景天岚的面上,只见他眼眶泛泪神色激动地看着南宫彦,他在高兴南宫彦还活着吗?   景天岚看着南宫彦,心里有种伸手去摸摸他的渴望,当他得知淑妃对彦儿做的一切的时候他杀了淑妃心都有了,可是他忍住了,因为他要让彦儿受到的伤害变得有价值,所以他一定要让珏儿当上太子当上未来的皇上。   可是天意弄人,他竟然失败了。是他无能啊!   不过他不会让崇明帝因为淑妃和他而降罪到三皇子和五皇子的身上的,只要他们兄弟二人好好的活着,兄弟齐心,皇位还会是他们的。   想到这里,景天岚噗通跪了下去,看着崇明帝道:“皇上,都是臣糊涂啊,受了淑妃的蛊惑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这一切都是淑妃和臣一手策划的,和三皇子五皇子毫无关系,请皇上不要累及无辜啊!”   崇明帝目光幽幽地落在他身上,之前他还一副不知罪的样子,怎么忽然态度变化这么大?   而且他似乎是在为老三老五求情,害怕自己因为他们谋反而牵连老三老五?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了保护老三老五他竟然主动下跪认罪,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   崇明帝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半天没有开口。   淑妃一听景天岚的话,顿时错愕地看向他,不停地摇着头,也对着崇明帝跪了下去,“皇上这一切都跟臣妾没有关系啊,臣妾是什么人皇上还不知道吗,臣妾怎么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啊?这一切都是,都是……”   她一咬牙,伸手指向景天岚,“这一切都是丞相做的,他想让珏儿登上皇位,他主动和臣妾做交易,说只要臣妾答应让珏儿娶景绣他就一定会让珏儿当上太子的……皇上这一切都是丞相策划的,和臣妾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景天岚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个女人竟然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一个人的身上,简直太可恨了!   他刚想开口反驳些什么,但是转念一想,崇明帝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相信她的鬼话,而且为了防止这个女人发疯说出别的话来,他一个人承担也无所谓,反正都逃不了一死。   于是他默不作声地跪着,头触地长时间不起。   众人都觉得景天岚的态度有些奇怪,他不但没有推卸责任反而将所有的罪过往自己身上揽,生怕皇上责怪南宫彦和南宫珏,这……   不合常理啊!   至于皇后和南宫彦兄弟二人都目光审视地看着景天岚,注意力完全在淑妃那句“让珏儿娶景绣”上面,珏儿和绣儿可是兄妹啊,难道景天岚不知道?   淑妃泪眼朦胧地看着崇明帝,声音哽咽地说个不停,“皇上,臣妾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臣妾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野心和胆子啊,臣妾毕生所愿就是能永远陪在皇上身边而已啊,皇上……”   南宫彦和南宫珏都偏过头去不看她,母妃,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淑妃喋喋不休的求饶着,说起过往的开心事想唤起崇明帝对她的怜惜,可是崇明帝越听脸色就越来越黑。   过往的一切只能让他对她更加的痛恨,他竟然让她骗了这么多年,枉他自诩精明,原来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糊涂虫。   见他不为所动,淑妃有些慌了,搜肠刮肚的想着能够为自己求情的事,忽然眼睛一亮,说道:“皇上您忘了吗,良妃姐姐临死之前嘱咐过臣妾要好好照顾您的,臣妾也答应过良妃姐姐一定会永远陪在皇上身边的……”   她以为提起良妃一定能让崇明帝心软,可是却没想到竟然取得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崇明帝脸色更加阴沉下来,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冲着她怒喝道:“你没有资格提起她!”   这一声都让众人吓了一跳,淑妃更是吓的身子一软,怔怔地看着他,“皇、皇上……”   崇明帝脸色铁青,额上青筋直跳,胸口起伏不平。   皇后虽然害怕但还是控制不住担忧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开口,“皇上……”   崇明帝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对她摇了摇头,“朕没事。”   说着绕过桌子缓缓地向着淑妃走过去,目光犹如淬毒的利剑般射向她。他是真傻,当初才会被这个女人所蒙蔽,相信了她的话,以为妍儿到最后一刻了都在为误会这个女人而自责内疚,所以他为了让妍儿安心也因为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才会对她好,渐渐的也被她表现出来的伪善迷惑了,没想到养虎为患!   淑妃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杀气向自己袭来,她无意识地挪动双膝后退着,眼中盛满了恐惧,“皇上……”   崇明帝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盛满了厌恶和憎恨,一字一顿咬牙问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淑妃脸色蓦然一白,张了张嘴,如果说刚才她只是感觉到恐惧的话,那么此刻她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正以极快的速度像她靠近着,一点点的将她蚕食殆尽。   “不说吗?”崇明帝嘴角挂着从所未有的残酷笑容,“来人!”   淑妃仿佛完全被吓懵了一般,双目放空,脸上毫无血色,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般。   林枫带人押着一个尼姑还有一个宫女进来。   众人纷纷看过去,都一眼认出来那宫女正是淑妃身边的心腹丹青,至于那个尼姑……   众人不约而同的猜测她是来自静安寺。   淑妃动作迟缓的像是机器般转头看去,目光从丹青灰白的脸上移开落在那尼姑的身上,讷讷地开口:“静慈……”   “阿弥陀佛,女施主别来无恙?”静慈看向她面无表情地问道。   淑妃心如擂鼓的跳动着,转头看向崇明帝,“皇上您快下旨杀了这个老尼姑,当初在静安寺她可没少欺负我们母子,您快替我们出气啊……”   崇明帝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你以为你派人杀了静安师太你做下的坏事就没人知道了吗?”   “皇上您到底在说什么啊,臣妾没有啊……”淑妃矢口否认,满面委屈。   崇明帝转身不再看她,对静慈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静慈点头,缓缓说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凄凉和惋惜。   “……良妃娘娘的身子很好本不该出现早产和难产的症状……那晚,天色已经很晚了,贫尼已经准备歇着了,忽然想起有事要找师姐商量,就去了她的房中,我们谈话到一半的时候良妃娘娘身边的宫女突然闯了进来,说良妃娘娘要生了,师姐跟了过去贫尼就去山下找稳婆……可当我从附近村上找到稳婆回来的时候良妃娘娘她已经去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淑妃情绪失控地瞪着她紧张地吼道。   静慈不看她,叹了口气面色自责地接着说道:“当时我就知道良妃娘娘的死不寻常,我担心皇上怪罪下来会牵连到我,就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间,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出来。”   “然后呢?”景绣声音暗哑地问道。   “然后才发现原来昨天晚上寺院里的饭菜都被下了药,除了贫尼和师姐外其他弟子都昏迷了一夜,什么都不知道……我找到师姐,师姐说若想保住咱们静安寺几十条人命就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从师姐的口中得知我带去的那个稳婆死了,还有良妃娘娘身边的扶桑姑娘不见了……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虽然我知道良妃娘娘是死于非命,但是我不敢探究真相,所以……”   说着她满怀愧疚地看了景绣一眼,眼眶也红了起来,沉默了两秒才又接着说道:“直到师姐死后,扶桑来找我,我当时正因为师姐的死而恐慌害怕,看到她就更害怕了,她问我知不知道当年的真相问我有没有留下证据,我说没有。然后她非拉着我去良妃娘娘生前住过的房间还有师姐的房间去查看,说是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和证据……”   “结果呢?”南宫璃忍不住出声道。   “当时并没有找到,后来扶桑离开后贫尼又去找了几次,结果在师姐平日所跪的蒲团里面发现了一封信……”说着她战战兢兢地看向崇明帝。那封信已经交到皇上手里了。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良妃是被人蓄意害死的,而且那个人就是淑妃!   可是淑妃当时不过就是孤身一人带着两个年幼无知的孩子而已,而良妃身边可是侍卫宫女太监一大推,淑妃一个人到底怎么掩人耳目害死良妃的?   ☆、第251章:真相大白(2)   崇明帝来到桌案上拿起一封信,随手交到林枫的手上。林枫接过来,抽出里面的信展开,整整有三页。   看了已经完全懵了的淑妃一眼,缓缓开口读了起来。   静安将良妃死的那晚她的所见所闻以及淑妃是如何威胁她的话一并说了,至于扶桑和小公主都没有提及到。   景绣听到静安在信上提到良妃临死前是如何向淑妃哀求放过她的孩子的,心疼的紧,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对淑妃的恨猛的强烈起来,恨不得亲手解决了她。   母妃,她如果活着一定会很疼爱自己吧,就像德妃对南宫洐和南宫泽一样,豁出一切的去保护他们。就像皇后对南宫璃和南宫泠一样,他们做错事了她会出言训斥,他们改过自新了她会欣慰包容加以鼓励……   如果母妃还活着,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母亲,自己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母妃也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有疼爱她的丈夫孝顺她的女儿……   这一切都被淑妃给毁了!   司马濬牵起她的手,松开她紧紧攥起的拳头,将她的小手紧紧地握在手中给予无声地安抚。   众人听了都是一脸的骇然,看向淑妃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淑妃竟然有这样歹毒的心思,如果不是五公主命大,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一尸两命啊!除了震惊之外他们还感到疑惑,这信上虽然交代是淑妃害死了良妃,但是并没说是如何害死的。他们很疑惑淑妃真的能凭借一己之力害死良妃吗?   她虽然可以利用良妃对她的愧疚和信任接近良妃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良妃的吃食中下药,但是她是如何杀了那个稳婆的,又是怎么让良妃身边的扶桑消失的,同时她还要威胁静安,让良妃身边的人都怀疑不到她的身上去……   那样的情况之下,她都能做到面面俱到,她真的太可怕了!   淑妃脸上彻底没了光彩,一句辩驳否认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的脑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崇明帝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咬牙道:“你不仅害死了妍儿还害死了朕和她的第一个孩子,还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妃嫔,害死柔妃,还有静安寺的几条人命……最可恶的是你差点害死了彦儿,你的亲生儿子!”   这么多年睡在他旁边的女人竟然手上沾了这么多的鲜血,想想就让他觉得恶心和胆寒!   淑妃神情麻木,仿佛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呆呆的瘫坐在地上。   众人听得脊背发凉,宫中人人称赞的淑妃娘娘原来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差点害死南宫彦?   众人不由纷纷抬眼看向南宫彦,难道他的病和淑妃有关?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淑妃再歹毒也不会忍心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动手吧,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南宫彦承受着众人或询问或同情的目光,凄然一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众人看他这样心里都不是滋味,同样身为淑妃的儿子,她却如此厚此薄彼,对他这么残忍对南宫珏却那样尽心尽力的好。   这样的打击恐怕比病痛还让人难以承受吧!   南宫彦缓缓地走向淑妃,看着她,哽咽地问道:“母妃,我真的是您亲生的吗?”   虎毒不食子啊,我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到底怎么忍心如此对我的?   原本神色呆滞的柔妃因为他的靠近和他的问题陡然清醒过来,原本呆滞无神的双眼也有了光彩,惊恐地看着她,双手撑在地上使尽全力地往后挪动着身子,“你别过来,别过来……”   南宫彦嗤笑一声,缓缓站起身子,慢慢地后退着,然后缓缓跪了下去,对着她磕了一个头,说道:“母妃,儿子不欠你!”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经受着病痛的折磨,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多少次想了结自己的生命,可是一想到自己如果死了母妃一定会承受不住的,所以就咬牙坚持了下来。忍受着疼痛和愧疚而活,自责自己为什么那么没用,要让母妃日日担心,却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   景绣眼泪不停地滚落下来,比起自己没有得到过母爱,三哥这样曾经拥有母爱,并因为这份爱充满愧疚地坚强活下去,到最后却发现这份爱是那么的虚假和残忍,这样的爱还不如从来没有拥有过。   皇后也忍不住捂嘴无声地哭了起来,同样拥有两个孩子,她真的没有办法理解淑妃的做法,她的心怎么这么狠!   宇文霈早就哭花了脸,她的视线一直落在南宫珏的脸上,看着他痛苦她的心上就像插了把锐利的匕首一样,痛的她呼吸发紧。   南宫珏难以置信地看向南宫彦,张了张嘴却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怪不得他感觉三哥这次回来好像变了很多,尤其是对母妃的态度变了很多。他只以为三哥是因为知道母妃暗中筹划的一切而心寒,因为母妃和他原本认识的不一样而难以接受,却原来是因为他的病是母妃害的……   他急急的上前,扶住淑妃的肩膀摇晃着不敢相信地质问道:“母妃这不是真的,你快说话啊,三哥的病和你没有关系的对不对?”   淑妃看到他眼睛忽然一亮,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像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珏儿你替母妃向你父皇求求情,母妃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啊……”   “所以三哥的病真的是你……”南宫珏桃花眼中一片猩红,平静的声音之下仿佛有滔天的火焰在翻腾。   为了他能登上皇位就牺牲三哥的健康,在她的眼里皇位比三哥还要重要吗?   淑妃答非所问,催促道:“你快去啊,去向你父皇求情,母妃做这一切可完全是为了你啊,母妃只剩下你了你不能不管母妃啊……”   南宫珏甩开她的手,眼神陌生地看着她,连连摇头,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宇文霈见状,心里一紧,挣脱开抓着她的两名侍卫的手就不管不顾地跟了出去。   两名侍卫反应过来忙要追上去,却被南宫璃伸手阻止了。   据他看来宇文霈似乎并不坏,刚才他注意到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老五,她应该是真的关心老五的。   景绣也想要追上去却被司马濬和南宫彦一左一右的拦住了。   南宫彦低声说道:“让他去吧。”如果逃避能让他好受一些的话就让他去吧。   景绣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他虽然心里对淑妃有怨恨但是终究还有爱,让他在这里看着父皇将淑妃所犯的罪行一样一样的揭露出来,看着父皇给淑妃定罪,对他来说无异于凌迟受刑。   所以让他去吧。   “珏儿……”淑妃对着南宫珏的离开的房门大声的绝望的呼喊着,在自己如此危难的时候他怎么能撇下自己一走了之呢,自己做这一切可全都是为了他啊!   崇明帝冷眼看着她,这就是对她最好的惩罚,做了这一切完全就是为了她自己的野心却说成是为了珏儿,却没想过珏儿完全不会领情,还会恨她。   他转眼看向景天岚,却发现他的目光紧张地看向门外。   他想让绣儿嫁给珏儿,所以尽力帮助珏儿?   难道他不知道绣儿和珏儿是兄妹?   “皇上,都是他,都是他蛊惑的臣妾啊!”淑妃膝行上前看着崇明帝,一边指着景天岚一边哭着说道。   景天岚回过神来,眼神憎恶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实在是可恶,她以为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自己身上她就可以脱罪吗?   未免太天真了,就凭她害死良妃这一条皇上就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崇明帝直接无视她,看向景天岚,“说吧,别耽误朕的时间!”   “可否让所有人都出去?”景天岚此刻的头脑无比的平静,语气也无比平静的说道。   崇明帝看了他半晌,然后吩咐道:“都出去吧!”   “皇上……”皇后一脸的不赞同,谁知道这个景天岚在打什么主意。   其他人也是一脸的担忧,看着景天岚的目光充满了怀疑。   穷途末路的人谁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都出去吧!”崇明帝再次出声道,目光不离景天岚,这个曾经在政事上帮助过自己,自己曾经当朋友一样对待的人竟然如此的背叛自己。而且自己还感觉到了他对自己莫名的恨意,这恨到底从何而来?   众人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淑妃也被人强行带了出去,林枫最后一个出去,关上房门后一直紧贴着房门站着,生怕错过里面的什么动静。   景天岚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目光无所畏惧地看着崇明帝,“这一切和三皇子五皇子没有关系。”   “朕知道,朕不会牵连他们,他们是朕的儿子。”   崇明帝坐在椅子上,目光冷然地看着他,脸上是属于王者的威严。   虎毒不食子,他不是淑妃,他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景天岚笑了一下,然而那笑容一闪而逝,很快就不见了。   崇明帝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他没有错过那快如闪电般飞逝而过的笑容,他在那笑容之中看到了得意不屑讽刺……   莫名的觉得诡异,这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景天岚仿佛看不到他眼中的探究,说道:“皇上还记得很多年前臣曾经请求过皇上为臣赐婚吗?”   崇明帝挥开心中奇怪的感觉,低头认真的想了想,好像有那么一个模糊的印象,但是时间太久了他已经记不清具体情形了。   反正他确定他和沈柔的婚事并不是自己赐婚的。   景天岚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般,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眼神恍惚,“当年她还小,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我却对她一见倾心了,常常找各种借口去她家,可是后来她渐渐大了,她母亲就不怎么让她出来见客了一有人去总是将她关在屋里,我见不到她了……”   崇明帝疑惑地听着,听他继续讲道:“后来我就求了皇上,希望在她及笄之后皇上能将她赐婚于我……”   说到这里,他眼神忽然冰冷下来,带着无尽的恨意看向崇明帝。   崇明帝心里一紧,脑中闪过一丝什么,然而快的他抓不住。   景天岚看着他茫然的神色,冷笑一声,咬牙说道:“然而,等她及笄之后我想尽办法见到她,她却告诉我她不会嫁给一个有妇之夫更不会和别的女子分享一个丈夫,说她想要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没多久……”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再次睁开眼睛,接着说道:“结果没多久她就入宫了……”   崇明帝神色一变,他口中的女子是……   “没错,是妍儿,那是我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女子!”   景天岚神情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呵呵,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却选择了入宫……皇上您说可笑不可笑?”   崇明帝心紧紧地揪了起来,所以妍儿为了他牺牲了那么多吗,她知道自己给不起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她从来没有对自己提起过。   明明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彼此都是对方唯一的婚姻,最后却选择跟自己入宫……   “所以我恨你,你那么自私,妍儿喜欢自由喜欢唯一,你却将她带进这深宫之中,受尽拘束,先是滑胎然后又丢了性命……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你?”   崇明帝无话反驳,说到底妍儿的离开都是他造成的,是他将她带到危机四伏的皇宫并且没有保护好她。   “自从妍儿进了宫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思念成疾,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再见她一面。终于我等来了机会……”   他得到消息,良妃要去静安寺,所以他在良妃到达静安寺的头一天就到了。静安寺不让男子入住他就住在后山的柴房里,出事的那天晚上,当他听到动静赶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去了……   “所以你趁乱抱走了绣儿!”崇明帝看着他笃定的说道。   景天岚面目狰狞地笑着,“皇上,绣儿是我的亲生女儿啊,如果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为什么要豁出性命的去帮助五皇子?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早就知道五皇子喜欢绣儿,而几个皇子之中绣儿和五皇子最合得来,所以当淑妃拉拢我的时候我就答应了,条件就是让绣儿做皇后!”   崇明帝摇着头,“不,绣儿是朕和妍儿的女儿,朕不会弄错的,不会的……”   “皇上是说绣儿脖子后面的胎记吗?”   崇明帝眼神坚定地看着他,“那胎记朕认得,她是朕的女儿!”   “哈哈哈……”景天岚好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一样仰头大声地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笑声传到御书房外,众人听着这笑声觉得莫名的诡异,个个蹙着眉头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御书房的房门看。眼中有担忧也有好奇。   司马濬见景绣专注地看着御书房,悄悄的松开她的手看了南宫彦一眼,然后两人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地走远了一些。   南宫彦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找他有何事。   司马濬问道:“不觉得奇怪吗,景天岚处处维护你们兄弟二人?”   南宫彦其实一直都在疑惑这件事,刚才景天岚看到他时好像十分激动好像很开心。   他和景天岚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一只手就差不多数清了,他怎么会用那种的神色看着自己。还生怕父皇因为他和母妃谋反而牵连到自己和老五?   他目光探寻地看向司马濬,“你知道原因?”   司马濬不答反问道:“景天岚知道绣儿是真正的五公主吗?”   南宫彦眼中的不解之色更浓,“这个……”   他一直以为景天岚是清楚的,但是如果景天岚一直清楚的话怎么会打着让绣儿嫁给老五的主意?   是他丧心病狂吗?   ☆、第252章:感觉是就是   抬眼看着他清冷如刀刻的面容,他为什么会忽然问起这个?也是因为奇怪景天岚想要撮合绣儿和老五在一起吗?   司马濬盯着他依旧比常人苍白那么几分的脸,嘴角紧抿的弧度透着一丝犹豫,仿佛着斟酌字句,过了半晌才说道:“或许……景天岚只是爱子心切。”   南宫彦听着他古里古怪的话,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眼中闪烁着狐疑,爱子心切……他的意思是景天岚一直以为绣儿是他的亲生女儿,为了让绣儿成为一国之母所以才做下这一切的?   可是,怎么他好像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   景绣忽然意识到身旁的男人不见了,正目光疑惑地逡巡呢就看到他身姿挺拔,迈着长腿步伐稳健地走了过来。   “你去哪儿了?”她看向他的身后却没看到高大绿植后面站着的南宫彦。   司马濬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将她鬓角的一绺头发顺到耳后,清冽的嗓音透出一丝不加掩饰的温柔,“冷不冷?”   景绣摇摇头,“不冷。”说着转头看向御书房的房门,语气透着担忧和好奇,“怎么这么久……”   司马濬顺着她的目光往御书房房门看了一眼,目光又在众人和她如出一辙的面上扫了一圈,轻声道:“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景绣没有看他,轻轻的嗯了一声。她倒不是担心景天岚会将父皇怎么样,她担心的是他对父皇单独说的事会不会跟她有关?   她下意识地伸手到颈后隔着衣物摸了摸胎记所在的位子,这个胎记应该不会是个巧合吧!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对自己说:我是父皇的女儿不会错的……   司马濬将她的动作和脸上的紧张看在眼里,握住她的手,说道:“明天我们去见见叶老夫人吧,她老人家一定十分想见你。”   想来叶老夫人对她的喜欢也不会无缘无故的,都是因为那一层血缘的关系。   若是让她知道绣儿是她嫡亲的外孙女想必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的,这样就会更疼爱绣儿了。景天岚一死,这些风波一过绣儿也就和景家彻底没有关系了。   自己和叶家会成为她的依靠,西临皇室……他觉得绣儿未必会愿意让崇明帝将她的身份昭告天下。   景绣诧异地抬头看他,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流,他是看出自己心情不好所以才提起去看叶老夫人的吧。   想起那位从一开始见到自己就对自己好的不得了的老夫人,她脸上浮出一丝愧疚之色,她已经好久没去看过她老人家了。   尤其是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她其实更应该多去陪陪她老人家敬些孝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脑中闪起去叶家的想法后南宫新月的脸就会随之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然后她就会刻意不去想叶老夫人不去想叶家。   “怎么了?”见她似乎出了神,司马濬疑惑地问道。   原以为提起叶老夫人会让她高兴些的,怎么好像适得其反了。   景绣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嘴角扯开一丝浅淡的笑容,鼻子有些酸酸的,压低声音说道:“只是想到我可能永远也没办法亲口叫她老人家一声外祖母心里却有点难过。”   司马濬由此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来她真的打不打算让崇明帝公布她的真实身份。   这是她的选择,他自然选择尊重。只是不昭告天下告诉叶家人知道还是很有必要的,他希望有更多人和他一起对她好。   *   御书房的房门被打开,景天岚一脸释然地走了出来,身姿伟岸挺拔,仿佛他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人敬仰的丞相大人。   他直直地走到景绣面前,伸出手想却摸摸她的脸,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顿住了。   目光专注地看着她,但景绣却觉得他看的不是自己,他透过自己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丝什么,记得当初沈柔意识混乱之时曾经说过的话,可是她还未说完就被匆匆而来的景天岚紧张地打断了。   沈柔说她像景天岚的一个什么人?   她心里狐疑,就灵机一动拿话试探了景天岚,说沈柔说自己像他心爱的女子,结果景天岚真的顺着她的话往下圆谎,说她像芸娘?   她记得当时沈柔被景天岚打断的时候也是一脸懊悔自己说错话的样子,神色间还透着一丝害怕。而且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提起过类似的话。   难道说景天岚心爱的女子其实是她的母妃叶妍?   所以沈柔才会害怕祸从口出,景天岚才会对父皇有那么深的恨意?   他在透过自己看那个他喜欢的女子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景天岚的身上,心思各异。   林枫原本以为景天岚会有什么话和景绣说所以等了这么一会儿,可是见他一直沉默,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对一旁站着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领命上前将景天岚拉走,景天岚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景绣,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心里去一样。   那一刻景绣好像忽然明白景天岚为什么对她一再容忍了,大概就是因为母妃的关系吧,说不上爱屋及乌但是也不忍心伤害她。   众人默默地看着景天岚被带走,空气中传来啸啸的风声平白添了几分凄凉。   忽然一声大哭,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淑妃挣扎着不愿离去,可是任她如何挣扎都摆脱不开侍卫的桎梏,和景天岚的安静从容相比她显得十分的狼狈。   南宫彦扭过头去不看她,有两滴泪水顺颊而落,他抬手轻轻的擦去,抬脚进了御书房。   众人也都迫不及待地跟了进去,不知道景天岚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需要那么久的时间。   崇明帝怔怔地坐在桌案后面,景天岚的话将他的记忆带到了很多年前。他的眼前一直浮现着妍儿的音容笑貌,耳中也一直回旋着她温柔轻快的语调。   如果早知道自己会害了她,他还会不会将妍儿带进宫来?   这是景天岚离开前问他的话,他没有立刻回答他,但是此刻他心里有了答案。   那就是如果时光重来一次他依旧会带她进宫。   因为他知道妍儿不曾后悔过,妍儿是心甘情愿进宫的。   只是这一次他一定会保护好她,不会再让她受委屈和伤害。   呵呵……他苦涩地笑了起来,时光怎么会重来,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果呢?   意识到众人走了进来,他收起脸上脆弱的神色,重新给自己套上结实的保护壳,又是那个看起来无坚不摧的帝王。   “皇上……”众人不敢出声或者不知道出声说些什么,皇后最终忍不住担忧开口。   崇明帝面色微暖,看向她,“朕没事。”   说着看向景绣,冲她招了招手。景绣不明就里地走了过去,他拉起她的手紧紧地握住,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语气近乎固执地说道:“你是,朕不会搞错的!”   景天岚似是而非的话根本不会迷惑他,绣儿是他的女儿这一点他绝对不会搞错。   景绣知道肯定是景天岚对他说了些什么,发自内心地笑道:“嗯,我也不会搞错的。有些事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去证明,哪怕疑点重重再不合道理,我们最应该相信的是自己心里的感觉。感觉是就是。”   她认定了他是她的父亲,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人和事而改变,不会因为景天岚不合常理的打算和似是而非的话而迷惑和动摇。   崇明帝连连点头,他心里的感觉是不会错的,是与不是他说了算。   除了司马濬,众人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是又什么不是?   叶寻急色匆匆的进来,众人都回过神来看向他。   他神色严肃地走向前来,对崇明帝道:“臣无能,宇文烈出了平阳城了。”   显然他为了以防万一早就做好了出城所需的一切准备,也是他们疏忽了,他们走后平阳城门口就恢复了往日的畅通无阻,他们没能考虑到有人逃走的情况。   崇明帝冷哼一声,“逃走就逃走了,事情办砸了,朕看他回去如何向南疆皇交代,朕马上休书送往南疆,朕倒要看看,南疆皇怎么向朕解释!”   叶寻听了这话就没有出声了,反正他们抓了宇文烈也是和司马峻嵘一样的处置,都是押回他们自己的国家然后西临去信讨要说法施加压力而已。   但不同的是司马峻嵘会好吃好喝的送回去,而宇文烈却是囚车当犯人一样押回去。   因为他们犯事的性质不同。   “可是就这样放他离开会不会太便宜他了?”景绣想到那些埋伏在大殿周围的杀手,眼神散发着锐利的光芒,幽幽地说道。   如果不是景仁义将景天岚的具体计划告诉她司马濬和父皇早有准备,那么此刻父皇可能已经不在了,而那些无辜的朝臣及其家眷都要经受无妄之灾。   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解决了宫门口的那些侍卫,及时的闯了进来,此刻不知道死伤了多少人,那些炸药包和火油足够炸毁整座宫殿了。   众人不由得都赞同地点点头,这样放走宇文烈的确太便宜他了。   在场的又都是了解她性子的,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迫不及待地等她开口,她这么说肯定是有了主意的。   崇明帝和司马濬的嘴角都不由染了一丝笑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熠熠生辉的清透双眸。   景绣眼中闪过一丝诡谲,唇角微勾,不负期待地接着开口道:“这一路总不能让他太顺利才是,怎么着也得让他尝尝危机四伏躲躲藏藏风餐露宿的感觉啊……”   “师妹的意思是派人时不时的吓吓他?”叶寻试探着开口。   景绣点头,就是这个意思,“让他知道我们西临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教训深刻一点他才能记住教训!”   众人一脸赞同,眼中都亮闪闪的,这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们还没玩过呢。   崇明帝看向叶寻,“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叶寻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忙领命离开。   景绣想到了景仁义,犹豫地看向崇明帝,“您打算怎么处置景天岚的家眷?”   她问的有些奇怪,她不问他怎么处置景天岚,竟然问他打算怎么处置景天岚的家眷。   不仅崇明帝觉得奇怪,在场的众人都觉得奇怪。   景绣道:“今天我被关在相府中多亏景仁义冒死带我闯了出来,也是他和师兄一起及时从城外借兵我们才能及时入宫,景天岚的计划也是他告诉我们的,所以这算不算将功折罪?”   她还是没办法习惯古代一人犯罪全家跟着遭殃的制度。   没了景天岚和林秋水还有沈柔母女的相府是一片净土。   虽然那三位姨娘和景媛也都不是省心的,但是好在应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景天岚的死相府的不复存在就是对她们最好的惩罚。   而牙牙学语的景仁杰,更是无辜。至于景仁义,在她看来不但无罪还有功。   放过相府的其他人就算是对他的奖赏吧!   仿佛能看出来她在想些什么,崇明帝半天没有言语,连绣儿都能为相府众人求情,为什么景天岚却仿佛完全不在意他们的生死一样,他心里心心念念的却是让他不牵连老三和老五?   景绣以为他不答应,神情有些忐忑,说道:“至少景仁义无过还有功,而景仁杰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众人没有说话,这谋反放到哪朝哪代都是满门抄斩株九族的大罪。知道景绣真实身份的自然知道她是于心不忍,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也能理解她,毕竟是她的家人。   他们也不由好奇崇明帝到底会不会听她的,景绣在皇上的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崇明帝回过神来,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看向众人,声音不似以往的铿锵有力,此刻显得有点虚浮,“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朕累了……”   皇后等人都是一愣,今天的事就算完了吗?可是他们还都一头雾水啊?   景绣还想再说什么,崇明帝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血痕上,不容拒绝地说道:“先回去吧,朕自有定夺!”   司马濬上前来拉着她离开,景绣虽然为景仁义担忧,但是也知道不可能因为她一句请求崇明帝就能随便的改变律法。   就算他愿意,文武百官也不会乐意。明天一早,等众人都从今天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弹劾景天岚要求崇明帝下旨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奏折就会纷至沓来。   墙倒众人推,朝堂如战场,别说相府众人的性命,就是她恐怕也是众人弹劾的对象。   他们离开,其他人也陆续跟着走了出去。   皇后回了宫,剩下的几人一同出宫,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到了宫门外,南宫瑾才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母妃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是贤妃还是淑妃害死母妃的,她们又为什么要害母妃,但是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她们已经入狱,会为她们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几人听到他的话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步子,转头看向他。   少年仰着头,精致的下巴上隐约可见淡青色,嘴角弯弯,鼻梁高挺,睫毛在夕阳的余晖下如蝶翼般轻颤,明明还很稚嫩的脸却透着一丝成熟和沧桑。   这是经历所带来的成长。几人不由露出会心的笑容。   没有因为仇恨而失去善良和童真,懂得放下是多么的难得。   南宫瑾低下头,猛然发现他们都在看着他笑,他尴尬地挠挠头,“我就是高兴……”接下来的话因为看到南宫彦而咽了下去,改口说道:“高兴我也有自己的府邸,以后可以经常找景绣姐姐玩,可以和……众位哥哥一起读书习武。”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138**3719票票,么么哒^3^   ☆、第253章:南疆公主   他边说边紧张地看向南宫璃和南宫彦,手心里出了一层汗。   众人都能明白他紧张的原因何在,他从小就待在永春宫中,读书习武都单独在一处,没有和其他的皇子过多的接触过,可是他的心里应该是向往有朝一日能够融入他们的。   现在机会来了,可是他很紧张,担心他们会排斥他,不喜欢他。   景绣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地看着他,上前摸了摸他的头,“随时欢迎你来找我玩。”   有这么多哥哥冒出一个弟弟来让她玩这感觉应该会很不错。   南宫瑾眼睛亮亮的,一脸的欣喜,不停地点头。   南宫璃和南宫彦也相视一笑上前一左一右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其中情意不言而喻。   尤其是南宫彦,对他更有一种愧疚和惺惺相惜的心情在里面。   其实从某一个方面来说六弟和他挺像的,大多数时候都是默默的一个人,羡慕的看着五弟他们一起读书习武打打闹闹。   青霜一直在马车旁边静静地等待着,从中午司马濬和景绣进去她就回去驾了马车过来等着了。   上了马车后景绣终于憋不住心里的疑惑,看着他们,问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知道提起这些事情一定会让三哥难过,但是她真的太想弄清楚真相了。   司马濬看了一眼南宫彦,考虑到他的心情应该并不想说话,于是自己开口了。   当初南宫彦命在旦夕的时候淑妃以为他昏迷了在他床边说出了她为了皇位不得不在他的身上放进南疆养蛊人养出来的蛊虫,那蛊虫不会立刻致命,只会一点一点的吸收人身体里的营养,让人日渐消瘦和虚弱下去。每个月的月中会疼上几天。从脉象上并不会被发现。   南宫彦将这一切告诉了崇明帝,崇明帝虽然愤怒和震惊,但是他更多的是疑惑,淑妃常年在宫中她是如何得到这蛊虫的。   于是他们不动声色,崇明帝派人去南疆寻找治疗的方法,后来得知想要驱逐南宫彦身体里的蛊虫必须送他去南疆。可是一旦送他去南疆势必会打草惊蛇,不说淑妃,哪怕南疆朝廷的人一旦听说西临三皇子去了南疆很有可能对南宫彦下杀手。   刚好淑妃自己提起要动用叶寻的关系请扁鹊进宫,她当时大概是以为既然圆空大师发现不了南宫彦身体里的蛊虫扁鹊肯定也发现不了。   即使发现了也不会有人想到她的身上去。   崇明帝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将南宫彦秘密送往了南疆后来推说去了天灵山,景绣入宫的时候南宫彦也才离开没多久而已。   “可是三哥是怎么和宇文烈一起来平阳城的?”   南宫彦亲自开口道:“我化名宫宴刚刚进入南疆地界就被宇文烈的人带去了他府上,从我刚从皇宫离开他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景绣咋舌,连淑妃和景天岚都认为三哥是真的死了,宇文烈竟然消息比他们还灵通。   “……我到了他府上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他请了最好的蛊医为我治病,并且不惜重金为我延医问药,我才得以捡回一条命。”   “为什么?”   “因为母妃是听从南疆皇的,他想拉拢我,和我达成合作,助我登上皇位。”南宫彦语带讽刺的说道。   景绣听得胆战心惊的,宇文烈和南疆皇父子两各怀鬼胎互相算计,难道他们的眼中只有利益没有父子之情吗?   “可是南疆皇是怎么找上淑妃的?”一个南疆统治者一个西临后妃,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建立起联系达成合作的?   司马濬其实对这一点也十分好奇,听景绣这么一问也不由抬眼看向南宫彦。   “南宫彦怕我不担心与他的合作,总是刻意提起母妃对我下蛊虫牺牲我为五弟铺路,想要借此挑起我对五弟的嫉恨,所以将这些年母妃做的一切都告诉了我。但是对于母妃是如何和南疆皇联系上的并没有提起,我多方打听用尽一切方法才打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   “母妃是南疆先皇的女儿,南疆不受宠的公主。她当初在南疆的处境和霈儿差不多。南疆先皇当初也打算将她送到西临和亲,不过并不是送入宫,而且打算将她嫁给平阳王叔,送亲队伍只有寥寥数十人,结果半个月之后就有官员上报送亲队伍可能全都死了……”   “死了?”   “送亲队伍路过一处村庄,找了紧挨着的两三户人家打算在那儿住一晚,结果连那两三户人家在内的所有人都死了,一夜之间三四十条人命却都没了……”   南宫彦说到这里喉间像是被堵了一块石头般,如鲠在喉十分难受。   景绣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紧了紧拳头,“那……淑妃……”   南宫彦苦涩地摇摇头,艰难的说道:“没有母妃的身影,除了她外送亲的宫女侍卫一个不少。”   “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司马濬暗暗为淑妃的狠辣而心惊。   “毒死的,当晚三户人家包括送亲队伍所有人都是在一起吃的晚饭,应该是在做饭的井水之中下的毒,并且是慢性药,大家是在睡梦中死去的……其中还包括六个十岁不到的孩子,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是被……”   他虽然极力的保持平静,然而泛红的眼眶和紧攥的双拳以及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好不容易他才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字,“闷死的。”   一开始他真的不愿意相信母妃竟然连婴儿都不放过,可是后来一想,母妃在他身体里放入蛊虫的时候他也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啊,她自己的孩子她都下的去手何况别人的孩子呢?   景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他如此痛苦的模样,她心里也不好受,红着眼眶道:“我不想听了,我们下去吧!”   马车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了,她拉着南宫彦的手腕逃避似的说道。   南宫彦稳坐不动,反而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对上她疑惑的眸子,扯着嘴角道:“让我说完!”   他语气缓慢而清晰,景绣不知道该不该重新坐下,无措地看向司马濬。   司马濬轻轻点了下头,说出来或许就能真的放下了。   她这才缓缓坐了下去,眼前却越发朦胧起来。   “我之所以怀疑母妃是南疆人是因为有一次无意中看到宇文烈府上几个丫鬟围在一起作香料听到她们无意中说起南疆先皇有一个公主十分擅长作香料,说她做的香料不仅好闻还有药用,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想到了母妃,因为她也很爱作香。后来就暗中打听那位公主的事情……”   “三哥是如何确定淑妃就是那位公主的?”单靠同样爱作香擅长作香这一点并不能确定她们就是同一个人吧?   “直觉。”他缓慢而又坚定地吐出这两个字,然后在她错愕的神情下继续说道:“真正确定这一点是在回到平阳城之后,我将我在南疆的一切以及对母妃身份的怀疑都告诉了父皇,父皇说**不离十……”   景绣暗暗震惊,听司马濬接着道:“当年皇太后尚在世的时候患有失眠头痛的毛病,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皇上张贴皇榜招募名医,淑妃接了榜。”   “然后她治好了太后?”   司马濬点头,“不错,她不仅治好了太后的病还将太后哄的十分开心,太后作主封她做了婕妤,然后她又靠着太后的喜爱自己的手段在进宫短短两年之内就晋升四妃之一。”   景绣已经震惊地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这样的手段和心机,如果太后多活几年的话说不定后位说不定都是淑妃的了。   司马濬勾着唇角接着说道,“当初太后逼着皇上将淑妃纳入后宫,皇上无法只得照办,但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他并不放心。于是派人出宫去查她的底细,唯一查到的就是她是一队从南疆回来的商旅在西临和南疆的边界上救下的,当时的她孤身一人昏迷在地……”   景绣听了这里,也就确定淑妃就是那个公主了,不可能存在这么多的巧合。   “南疆一直不满足于处在东旗和西临之下,野心勃勃,在东旗和西临应该都有眼线。加上送亲队伍所有人都死了唯独不见淑妃的身影,南疆皇必定震怒,肯定会四处搜寻她的下落,得知她入宫和她取得联系应该不难。”司马濬缓缓分析道。   三人沉默着好一会儿景绣才扶着南宫彦下马车,司马濬跟在后面。   两人先送了南宫彦回府,才回到濬王府。   司马濬第一时间拉她进房间给她清理了手腕和脚腕上的伤口并轻柔的上了药,最后又检查了一遍她肩膀上的伤势才歇下来。   *   宇文霈坐在一片摇摇晃晃的轻舟之上隔着泠泠的镜湖水静静地仰头看着湖中亭阁上背对着她而坐的南宫珏。空荡荡的湖面上,冷风嗖嗖的,湖中心偌大的亭阁上只有他一个人。孤单寂寥的背影那么的让人心疼,她多么想去抱抱他,可是她上不去。   他从御书房跑出来就来到了这里,施展轻功上了这座亭阁,默默地坐着,就像他府上门前那两座大石狮子一样,动都不动一下。   一阵冷风袭来,小舟摇摇晃晃的,她忍着恐惧和尖叫抱着双膝坐着头靠在膝盖上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一不小心这小船就翻了。   好不容易等它摆动的幅度小了下来,她才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脸颊,目光却是落在南宫珏的身上,他难道感觉不到冷吗?   这些天他一直没怎么好好吃饭和休息,一定很疲惫,疲惫的人一吹冷风是很容易生病的。   她想叫他回去,可是张了张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天边的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湖水里,水天一色,美不胜收。   湖中亭阁之上坐着一个俊逸的男子失神地望着不知名的远方,而亭阁不远处停在一只扁舟,在湖面上轻轻的摇晃着上面坐着一个妙龄少女她抱着双臂冻的瑟瑟发抖失神地看着亭阁上的男子……   *   驿站。   朝阳将今天宫中发生的一切说给司马峻嵘听,司马峻嵘听的十分开怀得意,心中的愁闷消了大半。   但是听到并没有人受伤时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忿忿地垂了下桌子,“宇文烈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朝阳冷眼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讥诮,他又能比宇文烈好到哪儿去?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公主,五公主前来拜会!”   朝阳先还没反应过来她口中五公主是谁,愣了大概有两秒,等反应过来脸色微微一变,放在桌上的手不由收紧了几分。   司马峻嵘正在疑惑这五公主来找她做什么,刚想开问就意识到她神色不对,目光狐疑地盯着她,“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先出去了。”朝阳敷衍的说道,然后起身快速地走了出去。   南宫新月背对着房门而站,听到开门声缓缓转过身来。   朝阳压下莫名其妙的紧张,神色自若地领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两人眼中都带着审视的看着彼此,还都没来得及开口,门外响起敲门声,接着丫鬟推开了门,看着朝阳回道:“公主,瑞安郡主来了!”   她话音刚落朝阳还没来得及回话,瑞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房门口,“公主我……月儿也在?”   瑞安要出口的话在看到南宫新月时顿住了,走进来一脸诧异地看着南宫新月,“月儿你怎么出宫来了,早知道你要出宫并且也来找朝阳我就拉你一起了……”   她显得十分的惊讶和开心,目光温和地落在南宫新月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仿佛丝毫不介意她的冷淡。   “早就想来拜会朝阳公主了,今天在宫中也没能打的上招呼,所以就亲自上门了。”南宫新月虽是对她说的话目光却从始至终都是落在朝阳带着面纱的脸上,目光里审视的意味十分浓烈。   瑞安自顾自地坐了下去,“想来月儿是和我一样听闻朝阳长的貌美,乃是东旗数一数二的美人,所以想着在她回东旗之前见见她的真容吧?”   南宫新月这才扭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虽然觉得她的话很奇怪,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嘴角微勾顺水推舟道:“郡主这么一说我倒真是十分好奇呢!”   她可不喜欢和一个不知道长相的人兜圈子。   朝阳知道南宫新月来找自己的目的,可是对于瑞安的来意她就有点糊涂了,从她刚才的话联想到她今天在宫中看着自己的眼神。   看着瑞安的眼神不由危险起来,难道她知道了自己和南宫新月长的十分相像,今天她也是故意让自己去注意南宫新月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是在什么时候看到自己的长相的,她明明一直都很小心的戴着面纱。   一时间想不明白,她暂时压下心头的疑惑,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汗颜道:“朝阳平凡之姿,五公主和郡主都是如此花容月貌,这是让朝阳自惭形秽吗?尤其是还有福宁那样的绝色在前,朝阳不敢自取其辱。”   瑞安呵呵的笑道:“朝阳何必谦虚,我还记得福宁刚来平阳城之时也总是戴着一副相同的面纱,当时一些人还在私下猜测她必是容颜有损的,却没想到是个绝世大美人。我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才知道原来有人是不愿意将自己的美貌展露在外的。”   说完她还不忘问南宫新月,“月儿你说是不是?”   南宫新月不置可否,但是她的神情已经给了回答。   ------题外话------   亲们,好友阿莱的《重生天才军妻》去帮忙收藏评论的全部都送阅读币!重复评论可重复获得!奖励当天到位!好友的文,大家一定要去支持哦!   【女扮男装,男强女强】   一夜狂情,七夜倾覆,她睡了军界冷漠禁欲的头号男神。   婚后七年,夜夜孤枕,她爱他如命,他却对她弃若敝屣。   众叛亲离,伤筋断骨,异国惨死,她这辈子就是个错误。   再世为人,她绝色潋滟,智商碾压,背后操盘,成为神秘大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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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新月看她的神色似乎并不像说谎,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问道:“她是谁?”   这时一直兴味盎然默默盯着她们看的瑞安忽然眼睛一转开口道:“那个人应该身份也很尊贵吧,朝阳认识的人一定不会是普通人,长的如此相像也是一种缘分,朝阳不妨介绍月儿和她认识?”   朝阳眉头一皱,眼中散发的寒芒让瑞安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神色讪讪地说道:“瞧我,你的故人肯定在东旗的,这如何介绍……”   朝阳见她识趣,心里冷笑一声,就这样的胆子也敢和景绣作对,也敢觊觎司马濬,简直不自量力!   南宫新月对朝阳的解释将信将疑,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而已,她今日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古怪,除了震惊之外还有其他很多复杂的情绪参杂在其中。但是既然她不愿意说出真正的原因,自己也不能逼着她说不是。   反正是无关紧要的人,最多在这两三天她就要离开西临了,以后说不定都不会再见了,自己也没必要和她纠缠过深。   起身面无表情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转身离开,朝阳神色凝重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感觉无形之中将她和她连在一起的那根线随着她的离去而收紧了,她的身体感觉到了一丝拉力,起身,脚步不受控制的追随着她的身影往前走了两步。   瑞安精光闪闪地看着她,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语气却满是疑惑:“朝阳你怎么了?”   丫鬟从外面带上房门,朝阳回过神来,目光中闪烁着幽幽寒光,抬手缓缓摘下脸上的面纱,那张和南宫新月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和她如出一辙的精致清冷,但更多了高贵和冷艳。   随着她一步步的走近,瑞安有些心悸的后退着,看着朝阳冒着寒气的眸子,她感觉此刻的她就想漂浮在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小小的扁舟,四周的海浪正向她缓缓逼近随时能将她吞噬。   直到传来一声闷响,她后背撞在了墙上退无可退,朝阳才停下步子,好像十分满意自己的威势造成的效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郡主不是想看看我的长相么,怎么难道我长的很吓人吗,让郡主露出这样恐惧的神情来?”   “不,当然不是,我只是……”瑞安回过神来,急忙结结巴巴地开口,神色窘迫心如擂鼓,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自己这反常的反应。   朝阳眼尾微挑,看着她这么慌乱的样子脑海里却浮现出一张倾国倾城足以让人迷醉的脸来,那张脸永远那么的恬淡从容,是不会露出这样无措恐惧的神情来的。   对眼前的女子越发厌恶,轻哼一声转身款款走到先前的位子上坐了下去,眼尾扫了一眼依旧站着原地不知所措的瑞安,“坐吧!”   瑞安回过神来,想到刚才的窘迫心里不禁暗恨自己不争气,她是东旗的嫡公主又如何,此刻还不是在她们西临的地盘上,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自己为什么要怕她?   这么一想,她振作起来,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在朝阳含着深意的目光下坐了下去,“朝阳如此花容月貌,以我看就是福宁也不能及你。”   朝阳没心思和她绕弯子,对她的奉承恍若未闻,开门见山道:“说吧,什么时候看到我的脸的?”   声音清凌凌的,不带一丝温度,却含着无尽的压迫,就像坐在她旁边的人不过就是她的一个小丫鬟一样。   瑞安暗暗咬了咬牙,压下心头的不满,也不跟她绕弯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我保守这个秘密?”   朝阳好笑道:“你说的是我和五公主长的相似?”   瑞安摇摇头意味深长道:“不仅仅是相似吧?”   朝阳脸上的笑容渐收,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这个世界上脸长的相似的人很多,身材相似的人也很多,性格相似的就更多了,可是从脸身材再到性格都那么相似的可就不多了,除了……双胞胎……”   满意地看着她眼中一闪而逝的不安和若有所思的神情,瑞安勾了勾嘴角,继续道:“虽然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若说两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长这么像,你相信吗?”   说到最后四个字她忽然靠近朝阳,声音压地低低的,缓缓问道。   朝阳身子一震,长长的指甲陷进柔嫩的掌肉中,疼痛让她不至于失去冷静,神色戒备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我可以帮你保守这个秘密让你安安稳稳的做东旗最尊贵的公主,但是……”   她脸上的神色忽然郑重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嫁给司马濬!”   让她安安稳稳的做东旗最尊贵的公主?朝阳默念着这句话,她的意思是自己有可能不是东旗的公主,不是父皇母后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   不,不会的,她是东旗唯一嫡出,是比太子还要尊贵的存在怎么可能不是父皇母后的孩子?   见她许久不出声,瑞安以为她在犹豫,幽幽地开口道:“你不必现在给我回答,等你考虑好了派人告诉我一声,我在西临等你的好消息。”   她相信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才是对她好。   她和南宫新月长的如此相像哪怕真的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复杂,只是个巧合而已。但是一旦这件事传了出去肯定会闹的沸沸扬扬议论纷纷的,人都是多疑的,尤其是浸淫权利的人,她就不信东旗皇不会起疑,一旦起疑肯定会做调查。   万一真的查出什么来……   她眼中闪过一道幸灾乐祸的光芒,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朝阳脸上犹疑不定的神情,翩然起身。   “等一下!”   听到她出声,瑞安意外的挑了挑眉,这么快就做了决定了?放下刚刚抬起的脚,重新落座。   “让你嫁给司马濬不难,但是嫁给一个心里压根就没有你的男人有意思吗?”朝阳嘴角讥诮地问道。   瑞安听到她这么不以为意的话,听着好像让自己嫁给司马濬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小菜一碟一样,心里忍不住一喜,说道:“这个就不劳费心了,等我们成了夫妻,他心里自然就有我了,而且到时候就只有我!”   朝阳看着她自信的神采,听着她志在必得的话语,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既然有这个自信我自然不遗余力的帮你,反正……我也不想景绣嫁给他。”   瑞安为了后面半句话而诧异,反应过来就油然而生一种志同道合的感觉。还以为她很喜欢景绣呢,原来……   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窃喜和若有所思,朝阳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讥笑,正色道:“不过你答应我的事情……”   她话还没说完,瑞安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坚定地说道:“你放心,只要我能如愿以偿这件事我一定守口如瓶!”   朝阳摇摇头,语气担忧地说道:“你不说不代表别人也不说。”   瑞安不解地看着她,除了自己应该没有人见过她的容貌吧,而且这两天她就要回东旗了,忽然恍悟,“你是说外面那些侍卫和丫鬟?”   瑞安摇摇头,西临的侍卫根本没见过她的长相,至于她们东旗的侍卫是出发前从禁卫军中抽调的,也都没有见过她,他们刚才看见了南宫新月却没有见过她,暂时也不用担心他们传出去。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回到东旗之后她会想办法将今天看到过南宫新月的人都寻个由头送去边关让他们永远也回不了东旗皇都,永远也没有再见她的机会。   还有一个丫鬟,想必这个时候正在震惊还没有回过神来呢,她胆子极小,从来对自己唯命是从,倒不用担心。   瑞安一脸迷惘,若是那些侍卫们和那个丫鬟,只要她说两句狠话肯定让他们乖乖闭嘴,实在不行杀了就是。   不是他们那还有谁?   在她好奇又不解的目光中,朝阳神色凝重地缓缓吐出三个字,“司、马、濬。”   或者还有景绣……   司马濬有可能已经告诉了她。   可是为什么他们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呢,若无其事的一点异常都没有……   瑞安仿佛被当头棒喝,醍醐灌顶,是啊,她怎么忘了司马濬?   他怎么可能没有见过朝阳的真容?   这么说他应该是第一个发现朝阳和南宫新月长的十分相像的人了?   可是为什么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她相信,任何人有了这个发现都不可能如此无动于衷的……   “那怎么办?”她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她不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朝阳还能和她合作吗?   将她的紧张看在眼里,瑞安眉眼清淡地说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不会改变的,我说了我不想景绣嫁给司马濬。”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瑞安审视地看着她,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自己懂,而且也明白她绝对不是个愿意无偿为人提供帮助的人。   朝阳抬眼看她,将她心里的那点心思看的透透彻彻的,“等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去找你,好了我累了,你出去吧!”   语气冰冷地下了逐客令,瑞安尽管心里起了薄怒,从小到大还没有人用这样近乎命令的语气跟她说话,可是谁让她有求于人呢?   无声地推开房门离开。   瑞安一离开,丫鬟就立马一脸惊奇地快步走了进来,已经在房门外憋了半天的话在看到朝阳微微阴沉的脸时又及时咽了下去。   朝阳回过神来,凉凉地瞥了她一眼,“说!”   丫鬟仿佛不是憋话而是憋气般,得到她的允许,大口的喘了两口气,才惊讶地说道:“那个五公主她,她和公主长的实在是太像了!”   之前五公主刚来的时候是楼下西临的一个小丫鬟上来通知她的,她一边让小丫鬟将人领上楼自己去通知公主,等通知了公主出来就看到五公主背对着她站着,公主出来后她们就一起进了房间,她看到的只是那个五公主的背影。   直到刚才那个五公主出去的时候她才看见她的脸,如果不是衣服不同,她差点就将她错认成朝阳公主了。   然后她目送那五公主下了楼梯又出了驿站,竟然连背影都觉得和自家公主万分相像,这该不会是她眼花了吧?   朝阳问她,“如果我和她穿一样的衣服一样的装扮,你能区分开来吗?”   “我……”丫鬟咬了咬嘴唇,不敢确定,毕竟刚才那个五公主打扮的和公主完全不同她都差点认错了,这要是打扮的一样……她铁定认错。   朝阳手指轻轻的互相摩挲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能不能把这件事告诉母后?   “公主你怎么了?”丫鬟原本觉得遇到一个和自己长的很像的人应该是一件十分好玩和惊喜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公主她的表情这么的凝重?   朝阳缓过神来,目光阴鸷地看着她单纯的眸子,压低声音,缓缓说道:“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你从来都没有见过五公主,明白了吗?”   丫鬟一撞进这样的眼神里,顿时就仿佛被人当头泼了一桶冷水,如置身冰窖之中一样,心里那些惊喜啊好玩啊通通消失不见,只有惶恐和害怕,低头瑟瑟发抖的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从来没有见过五公主也不知道五公主长什么样子。”   ☆、第255章:或者你可以叫我扁鹊   东旗太子夜里遇刺,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以飞快地速度传遍整个平阳城。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这东旗太子不久前才从大火中捡回一条命,这没过多久又遭遇刺杀,而且两次还都是女子所为。   这不禁让人浮想联翩,再加上司马峻嵘在西临兴风作浪被关押的事情,西临的百姓们无不对这个东旗太子指指点点,都将司马峻嵘想象成一个好色品行不端又心狠手辣的人。   丝毫没有因为他此刻重伤危在旦夕就同情他。   崇明帝同时派了太医院最好的五名太医一同过来为其诊治,可是东旗方面怀疑遇刺一事和西临朝廷有关,不敢接受太医的诊治。   毕竟,司马峻嵘是被关押起来的,门口和房间周围都是清一色的西临侍卫守着,这样的情形下还能让一个女刺客混进去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西临的用心。   驿站之内气氛诡异,此刻东旗的侍卫密不透风地守在司马峻嵘的房门外以一种戒备的姿态看着对面的西临侍卫。   西临的侍卫也不甘示弱的和他们相对而站,皇上命令他们看着东旗太子,让刺客混进去他们心里也对自己充满了责怪,恨不得马上到皇上面前负荆请罪,但是此刻皇上没有命令他们离开他们就必须坚守在这里,越是前面出了差错现在越要加强警惕。   景绣司马濬以及南宫璃南宫瑾四人一来就看到这么剑拔弩张的一副景象,目光落在不远处几名脸色不虞的太医的身上,几名太医也正因为被朝阳公主拒之门外不被信任而忿忿着,可是又不敢吭声。   看到他们过来仿佛找到主心骨一样,慌忙上前来对着他们行了一礼,其中一个太医看着景绣一脸凝重地说道:“郡主,那朝阳公主不信任我等,怕是看不上我们的医术,郡主不妨前去试试,东旗太子可不能在我们西临出事啊!”   他语气里并没有因为被看不起和不信任而有任何的不满,反而是满满的担忧。   司马峻嵘在西临做事犯了西临的律法,西临有权关押但是却没有权利处置他。   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这关押也应是一种保护,要对司马峻嵘的安全负责的。在那么多人关押的情形下却让刺客混了进去,让司马峻嵘受了这么重的伤对东旗没办法交代啊!   其他四位太医仿佛忽然被他这话给点醒了一样,脸上忿忿的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也是一脸忧色,比起他们个人遭受的侮辱,西临不要因为这事和东旗交恶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些他们也都一脸期待地看着景绣,那朝阳公主不相信他们的医术总该相信扁鹊仙子的医术吧?   司马濬南宫璃都没有说话,南宫瑾倒是一脸急切的看向景绣,“朝阳公主不一定是不信任几位太医的医术,她只是怀疑我们西临是故意放刺客进去行刺东旗太子的,哪怕换再高明的大夫来她也不会放进去的。但是景绣姐姐不一样,你是东旗太子的同门师妹,想必她是放心让你进去的。”   几名太医一听这话,心里因为被人瞧不起的愤懑彻底消失不见,连连点头,纷纷附和道:“六皇子殿下说的对,郡主和东旗太子有同门师兄妹的情谊,朝阳公主对郡主肯定是放心的!”   毋庸置疑的精湛医术,又和司马峻嵘有同门之谊,那朝阳公主还有什么理由拦着不让进的。   景绣分别看了司马濬和若有所思的南宫璃一眼,点头,“我去试试。”   在门口毫无意外的被东旗的侍卫不留情面地拦了下来,景绣轻笑一声,“进去通报吧!”   那侍卫给了旁边人一个眼色,自己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很快就出来了,看着景绣的目光带着审视还有好奇,却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景绣转头看了司马濬等人一眼才抬脚走了进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的视线瞬间就落在床上毫无血色的司马峻嵘身上。   朝阳脸色从所未有的凝重,“你试试吧,如果连你都没有办法,那么我只能带着他的尸体回去见父皇母后了。”   她此刻倒是有些后悔,昨夜司马峻嵘刚刚受伤时她没有立刻派人去请景绣,当时她也是气急想让司马峻嵘受点教训,而且当时御医也说虽然伤势不轻但是并不会危及性命。   没想到今天一早御医忽然说他伤势恶化了,命在旦夕。她第一时间只能先忙着将他受伤昏迷不醒的消息给传出去,绝不能让西临先声夺人,将责任摘的一干二净。   而且经此一事,司马峻嵘之前做的那些崇明帝也不好抓着不放,如果司马峻嵘能挺过来,那么倒不失为因祸得福。   西临的那些太医,一个个看着就糊涂,他们东旗带来的御医都没有办法她也不敢指望那几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   而且她也是故意用这种抗拒的姿态,表现自己的愤怒。让西临皇帝知道他们东旗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现在景绣来了,说不定她真的能将司马峻嵘从鬼门关拉回来……   那一直在床前观察司马峻嵘的御医听到朝阳的话不由好奇的扭头看向景绣,一边又让开了身子。   景绣上前去在床侧的圆凳上坐了下去,神情专注的探上司马峻嵘的手腕。   早上醒来刚得到消息的时候,她和司马濬纷纷怀疑这不过就是司马峻嵘和朝阳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目的自然是为了他将要被遣送回国一事,如果他在西临众多侍卫的眼皮子底下受了伤,父皇如果还对他做过的那些事紧追着不放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伤的这么重……   朝阳和那御医都是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她一收手朝阳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有办法吗?”   景绣点头,简洁而清晰地回道:“有。”   朝阳一喜,那御医一脸的难以置信,两人相视一眼。   那御医开口道:“你当真有办法?那刀上可是被淬了剧毒,你真的有把握?”   那剧毒他根本没有接触过,如果时间允许他倒是有办法解毒,只是那伤口极深又失血过多,太子现在不过就剩一口气罢了,他根本禁不住任何的折腾啊!   景绣眼中熠熠生辉,笑道:“当然,我说有就有。”   那御医见她说的这样肯定,太子的身份也不容许她夸海口,除非她不要命了。从昨夜开始就一直悬着的心顿时落下来了,喜道:“不知郡主需要些什么,在下马上去准备?”   景绣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腰侧的布袋,那御医看了一眼,看起来瘪瘪的,他都怀疑是不是个空袋子。   景绣感觉到他眼中疑惑,抬眼去看他,这才发现对方不过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和司马濬南宫珏他们差不多大。在她以往的印象里,太医御医什么的都是一些老头子,而且刚才一进来所有的目光都在司马峻嵘身上根本没有仔细去看他。   现在一看,对方竟然是如此的年轻俊美,不由诧异起来。   那御医见她盯着自己看,面色一红,俊美的脸上出现尴尬之色,“郡主为何如此看着在下?”   虽然经常有女子盯着自己看,但是眼前女子的目光和眼神和以往那些不一样。   景绣回过神来,讪讪的摇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朝阳,“刺客抓到了吗?”   朝阳好像对她这个时候不抓紧救治司马峻嵘而去关心刺客有没有抓到感到意外,愣了一瞬才点头道:“抓到了,是一名女子。”   景绣点头,问道:“能不能将她交给我审问和处置?”   朝阳狐疑地看着她,面上闪过犹豫,沉思半晌,才点头,“好,只要你能救回他的命,刺客就交给你审问。”   景绣不无意外地笑了笑,取下身上的布袋,一边取出里面的东西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先出去吧!”   朝阳利落地离开,那年轻御医则面色犹豫,眉眼间依旧有些担忧,不是不相信她的医术,只是太子伤太重,虽然她有把握但是也不能保证没有意外发生啊。   “你留下!”为了不耽误她,他终于抬脚往外走去。结果刚跨出一步,身后就传来女子简洁又利落的声音。   他顿下步子,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她。   景绣从瓷瓶中倒出一粒药丸喂司马峻嵘吃下,然后才转头看向他,在他疑惑的目光下说道:“你留下帮我。”   年轻御医脸上一喜,他正想见识见识她如何将已经一脚踏进鬼门关的司马峻嵘救回来呢,听她这话自然正中下怀。而且就算他医术不及她,但是帮点小忙递递东西总还是可以的,他留下也能省她不少事。   司马濬等人此刻也上了楼,一个个站在司马峻嵘房门外狭窄的过道上。   朝阳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司马濬的身上,因为司马峻嵘忽然出事而被暂时遗忘的忧虑又浮上心头。   她和南宫新月那么相像,他难道就不会觉得奇怪吗?   会不会他早就在暗中调查了,会不会他已经调查出什么眉目了?   越想她的心里就越恐慌,如果得知这件事的换做别人她也不会这么害怕,可偏偏这个人是司马濬。   这个人几乎没有软肋,你别想用什么去要挟他。   以前母后和司马峻嵘都以为瑞亲王妃是他的软肋,想从瑞亲王妃入手对付他,却没想到他们根本就伤害不了瑞亲王妃,他将他的软肋保护的好好的,根本让敌人无从下手。   现在他的软肋应该是景绣吧,可就算除开他的保护,景绣本身就是让人惹不得的。   想要从景绣入手威胁到他几乎不可能。而且……她也不忍心。   至于谈条件,更是无稽之谈。在他对此事还保持缄默的时候,她突然去让他保密,这怎么看都是她心虚,说不定会更加引起他对这件事的重视和好奇,说不定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而且她手中根本没有能打动他的筹码。   司马濬对她有意无意的目光视而不见,面色一如往常的清冷默然,面对她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样。   朝阳虽然心里担忧,但是此刻也只能先将这事放一放,等司马峻嵘救回来,她再想办法探探司马濬和景绣的口风不迟。   南宫璃见房门久久没有打开,就走到朝阳面前,用着歉疚的语气说道:“对于太子遭遇刺客一事我们感到十分的抱歉和自责,公主有气也是应该的,我们会提供最好的药材帮助太子尽快康复过来……”   朝阳冷声道:“不用了。”看都没有看他。   南宫璃面上并没有尴尬,继续说道:“听说公主已经抓住了刺客,不妨交给我来审问和处置,我必定给公主和司马太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朝阳闲闲地看了他一眼,想到他和景绣的过节,心里对他的排斥就更深了,冷笑一声,说道:“我皇兄还处在危险之中,大皇子不关心他却去关心一个刺客,怎么,在大皇子眼中刺客比我皇兄重要?”   “我……”南宫璃明知道她是故意针对他,但是也找不到话来反驳,压下心头的薄怒,一脸笑意地说道:“我自然是更关心司马太子的,只不过是因为我相信福宁郡主的医术,相信她一定能治好他。也相信司马太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样朝阳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过身子看向司马峻嵘的房门。   屋内。   年轻御医看着景绣神色专注地在司马峻嵘裸露的上半身上施针,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顺着近乎完美的脸颊往下滴落,额角的碎发被汗浸湿凌乱的贴在额头上。脸上全是汗水,原本应该分外狼狈的,可偏偏让他觉得那么美。   施针是极为耗神的,必须心无旁骛专心致志才行,尤其是太子中如此剧毒,一开始他又没有发现耽误了最佳祛毒时间。   他想帮帮她或者给她一点力量,但是他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也生怕稍微一点动静就让她乱了心神,或者手一抖扎错地方。   只能干干地看着,在心里为她加油。其实他的脸上身上也全是汗,虽然他就只是在一旁干看着,但是却仿佛能对景绣此刻的感觉感同身受一样,那种集中精神拼尽全力去救人的时刻他也有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子才停止动作,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立马递上手帕,看着她满是疲惫的容颜,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景绣摇摇头,可是刚站起身子不由眼前一黑,又扶着床坐了下去。   摸着晕涨涨的额头,坐了好一会儿眼前才再次清明起来。   他刚想去替她把脉,就见她从一个瓷瓶里倒了一粒丸药放进了嘴里。   这药她施针前也喂太子吃过,她不过就是疲惫了些怎么也吃上了?   仿佛看出他眼中的疑惑和担心,景绣将瓷瓶递给他,“尝尝。”   他一愣,讷讷地接了过去,等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什么,立马摇头,“这药如何能乱吃?”   “这不能算药吧,只是人参丸。恢复体力的。”   听她这么说,年轻御医才松了口气,却并没有听她的话倒一粒尝尝,而是将瓷瓶小心翼翼的送还给她,憨厚地笑道:“我体力充沛不用补。”   景绣被他一句话逗笑了,身上力气也回来了一些,看了一眼床上的司马峻嵘,“他身上的毒已经去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说着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起身离开。   那年轻御医见她要走急急地说道:“在下宋勉。”   景绣脚步不停,转头学着他的语气道:“在下景绣。”然后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加了一句,“或者你可以叫我扁鹊。”   ☆、第256章:春儿的坦白   宋勉怔怔地站着原地,她就是有“活死人肉白骨”之称的扁鹊仙子吗,竟然如此之年轻,这真的是他没有想到的。   刚才他听侍卫禀报好像称呼她为福宁郡主,一个高贵的郡主竟然有这么一身精湛的医术,他心里对她更多了几分佩服。   要知道学医是十分辛苦的一件事,医术越精湛说明学的过程中越辛苦学龄越长。她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郡主能坚持下来真是不容易啊!   景绣一出房门所有的目光就登时集中到她脸上,司马濬更是立马走到她面前,目光心疼地看着她略显得苍白的脸,“累吗?”   “没事。”景绣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在朝阳几人急切的脸上扫了一圈,说道:“已经没事了,不过醒过来还要一些时间。”   她只负责将司马峻嵘身上的毒素逼出来,剩下的交给那个宋勉应该不成问题。   大家都齐齐的松了口气,景绣视线定格在朝阳的脸上,“人呢?”   朝阳给了丫鬟一个眼神,丫鬟飞快地跑开,很快带着两个侍卫押着一个一身黑衣发丝凌乱的女子过来。   景绣看清那女子的脸,和司马濬二人相视一眼,眼中有着疑惑又有着一丝了然。   疑惑是她说要去杀宇文烈的怎么跑来杀司马峻嵘了?了然的是他们早就猜到可能是她,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前后矛盾的猜测他们也不知道。   南宫璃本来就是奉命来调查司马峻嵘被刺杀一事的,这自然首先要抓刺客,可是刚才朝阳明显的敌意让他碰了钉子,没想到她是预备将这刺客交给景绣的。   将春儿带回濬王府,南宫璃和南宫瑾自然也是跟了过来。   南宫璃问一句春儿答一句对刺杀司马峻嵘一事供认不讳。   “为什么,你和司马峻嵘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春儿哭道:“我本来不想杀他,我是看到宇文烈进了他的房间我才跟进去的。”   四人诧异不已,南宫瑾率先急急地问道:“那宇文烈现在何处?”   春儿摇头,眼神显得十分空洞,“我不知道……”   现在他在哪儿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她也杀不了他了。   从濬王府离开她就一直暗中跟着宇文烈试图找机会杀了他,一直到今天看到他从皇宫中狼狈的跑出来,叶家公子奋力追他,她当时就意识到她的机会可能来了。然后她一路跟着他们,一直看着宇文烈出了平阳城然后就莫名其秒的不见了,叶寻放弃寻找离开了,可是她不甘心就一直在平阳城外转悠,没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竟然等到他回头了。   宇文烈功夫远在她之上,她不敢贸然行动,于是就重新远远地跟着他回了城,然后看着他背开人偷偷进了司马峻嵘的房间。   她想到他从宫中匆忙逃出来,甚至逃出了平阳城然后又悄悄的潜回来,这一切都是避开西临的侍卫进行的。而驿站之中有一半以上是西临人,尤其是司马峻嵘的房门口更是站了一排,不管她能不能杀了宇文烈,只要制造出动静让宇文烈暴露也不算失败。   谁知宇文烈处处拿司马峻嵘做挡箭牌,司马峻嵘虽然不愿意却也和他一起对付自己,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司马峻嵘竟然掩护他逃走,她气极之下只能掏出匕首刺向司马峻嵘……   四人听了她这番话不由都眉头深锁起来,宇文烈既然已经逃出了平阳城为什么又回来,关键是还找了司马峻嵘,司马峻嵘还掩护他?   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记得不错的话,这两个人应该是水火不容的状态才是,难道他们又因为什么事重新狼狈为奸了?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南宫璃目光审视地看着春儿,“你是相府六姨娘林秋水的丫鬟,应该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吧?”   景绣不由抬起眼好奇的看向春儿,之前她没有问及林秋水的身份一是因为人已经死了问了也无意义,二是因为春儿当时太过伤心,她又感动她的忠心所以才没有问起。   现在得知了淑妃的真实身份她对林秋水的真实身份也颇为好奇,直觉告诉她林秋水不可能是普通的丫鬟或者宫女。   就凭她有春儿这样一个武艺高强忠心耿耿的丫鬟,她就不可能普通。   春儿一张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她没有跟随姨娘而去就是因为要活着帮她报仇,现在报仇失败了,她也被抓住了,她活着的动力已经没有了。   所以回答起他们的问题也是知无不言,声音透着一丝沙哑,“姨娘她是南疆大户人家的小姐,一开始一心仰慕宇文烈,不惜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和宇文烈在一起,谁知道……宇文烈那个混蛋只是为了得到姨娘她父亲的支持才故意接近姨娘,却没想到她和姨娘在一起后什么都没得到……在姨娘家被满门抄斩之后他将姨娘送来了西临淑妃娘娘身边……”   这大概是十年前的事,当时的淑妃也才和现在的宇文霈一般的年纪,豆蔻年华正是对爱情充满幻想不顾一切的年纪。   宇文烈的安排她没办法反抗,只能来了西临,进宫后在淑妃身边呆了几年负责帮她传递和南疆的消息,之后就被安排进了相府做了相府六姨娘。   春儿是宇文烈培养的暗卫也是当初和林秋水一并送过来的,在和林秋水的朝夕相处中渐渐生出了深厚的主仆情谊。   “他们怕姨娘不听话就让我给姨娘下药,每两个月就要服一次解药否则就会没命。可是我不忍心,于是就瞒着他们,每个月依旧准时去拿解药……姨娘有许多次可以选择脱离他们的掌控,可是为了我她一直没有离开……因为我自从第一天被选为暗卫开始就被迫吃了一种毒药,每三个月就必须服用一次解药,不然也是死路一条……”   四人听得瞠目结舌,尤其是景绣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想到她当初将林秋水和宇文烈配对故意羞辱心里不由后悔起来。那样的话无疑就是在揭林秋水的伤疤啊!   想到每次她故意将他们扯在一起宇文烈的反应,她当初只以为宇文烈心胸不够宽广,因为她几句话就能恼羞成怒。现在想想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景天岚和淑妃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淑妃让姨娘进相府一是为了监视景天岚,帮他传递消息进宫,二是……”   说到这儿她抬起一双黑白分明没有光彩的眼眸看了一眼景绣,“为了查探二小姐的下落,淑妃担心二小姐不是真的失踪而是被景天岚暗中藏了起来。”   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淑妃会有这样的怀疑难道也是知道景天岚对叶妍的情意?   南宫璃和南宫瑾却是满腹疑惑一脸不解,南宫璃目光探寻地看向景绣,脑中闪过一些好像完全没有关联的画面:父皇对她出乎寻常的好、母后对她态度忽然的改变、她对景天岚的态度……   南宫瑾却是已经看着景绣疑惑出声,“为什么,难道景绣姐姐失踪和淑妃有关系?可是丞相不是景绣姐姐的父亲吗?”   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完全听不懂呢?   春儿摇头,“我们也不清楚……”   景绣目光落在她的左手上,“静安师太和桃花村的那个男人是你杀的吧?”   春儿木然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惊愕,怔怔地看着她。   就连司马濬也是有些诧异地看向她。更不用说南宫璃和南宫瑾了。   司马濬是诧异她好像是忽然得出这个结论的,而南宫璃和南宫瑾都是对静安寺的事情了解不多,听她忽然提起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虽然用的问句可是语气里却是十分的肯定。   春儿回过神来,想到自己手上沾染过的鲜血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仿佛怕他们听不清一样,她随后又开口道:“是我……”颤抖的声线听着十分的压抑。   景绣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重新落到她的左手上,“你是左撇子?”   她去过秋水阁几次,基本上每次都是她斟茶倒水,虽然没有特意注意过她的动作,但是如果她是左撇子她根本不需要特意去注意就应该能发现的。   要说她刻意掩饰也说不通,一个惯用左手的人改用右手就和一个正常人偏偏要装成左撇子一样,动作肯定是十分别扭更引人注意的。   南宫璃和南宫瑾已经彻底被她搞糊涂了,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兄弟二人一脸茫然。   司马濬却是知晓详情的,同样顺着景绣的视线目光锐利地盯着春儿的手看。   春儿刚要回答,他却已经先一步问道:“你不是左撇子,但是你的左手经过专门的训练可以和右手一样灵活使用?”   “是……”春儿惊讶地看着他,“我们暗卫有专门的左手训练,多年下来左手和右手几乎一样灵活,使剑写字……都可以。”   景绣和南宫璃南宫瑾兄弟二人都是一脸惊疑地看向司马濬。   “你怎么知道的?”景绣满脸不解。   司马濬道:“她左手虎口和中指上都有很明显的老茧,分别是使剑和握笔留下的,右手也是如此。”   听了这话,景绣三人纷纷看向春儿的双手果然如他所说。心里对司马濬敏锐的洞察力暗暗折服。   春儿自己也低头去看双手,不由震撼不已,原来即使她什么都不做,她的手就能出卖她。   她苦笑一声,之前在地牢中她没有承认这两条人命就是害怕他们会因此不放她走,那样她就不能去杀宇文烈。没想到还是没能杀得了他……   司马濬目光带着一丝兴味地看着景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刚。”景绣沉吟道:“司马峻嵘胸前的伤口也是左手刺入的。”   说的同时她征询地看向春儿,春儿一脸茫然,对她来说左手和右手没什么区别,除非刻意的掩饰,不然她使用两只手的频率几乎是一样的。那种情况之下很多动作都是自然发出的,她不记得她用的左手还是右手。   她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对于十六年前静安寺中的一切则是完全一无所知,林秋水和她之间没有秘密,说明连林秋水都不知道十六年前的一切。   当初景绣去静安寺,林秋水跟去是景天岚的意思,至于那几条命案却都是听淑妃命令。   南宫璃带着春儿去交差,走了两步春儿忽然又转过头来,看着景绣道:“姨娘之所以离开相府接近濬王是丞相吩咐的,他想拆散你们。”   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姨娘真的喜欢上濬王了。   她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跟着南宫璃离开。   ------题外话------   21——24有推荐,天天加更哦~   ☆、第257章:秦芳宜为子求情   南宫洐和南宫泽出了大理寺各自回府急忙换了件衣服就分别赶来濬王府,两人几乎同时到达。   景绣正准备带着替崇明帝准备的礼物进宫,听到下人禀报只能就近去了前厅。   兄弟二人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同样的高深莫测,景绣心里一阵狐疑,却不动声色地走过去落座,放下手中的盒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盛满了笑意,“怎么样,大理寺监牢住着还习惯吗?”   南宫泽挑了挑眉,“你若是好奇不妨去试试,我想葛天一肯定会很欢迎的。”   虽然说他们住的牢房是单独的,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犯人,也被特意打扫过,很是简洁清净,饭菜更是好的没话说。但牢房终究是牢房,对于一向养尊处优的他们来说还是有些勉为其难了。   不过环境差不舒服倒是其次,最让他们觉得煎熬的反而是明知道外面惊天动地,有人狼子野心兴风作浪,其他兄弟团结一致共助父皇粉碎阴谋稳固朝纲,而他们却只能待在那昏暗窄小的四方天地里徒增担心。   景绣连忙摆手,一本正经地说道:“葛大人一向公务繁忙我还是不去给他添麻烦了。”   南宫泽轻轻哼了一声,显然对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态度很不齿。   南宫洐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脸上,微微蹙着眉头,仿佛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什么来一样。   景绣不经意间就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之中,小脸微皱,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却又发现刚才还同自己开玩笑的南宫泽也是这样一副探究的神色看着自己。   心里微微的仿佛感应到什么一样,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茫然开口:“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南宫泽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太过专注,看着她的脸就像在品鉴一件价值连城的精美瓷器一般,就差啧啧惊叹了。   他神色讪讪地忙收回视线,见南宫洐还是那么一副眼神盯着景绣,忙抬手咳嗽了两声。   南宫洐不是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可是就是无法将视线从她精致莹白的脸上移开,这样一直看着她对他来说就是一种享受。   目光细致地将她的五官一一和父皇的做了比对,一时间他也判断不出来到底是像还是不像。   南宫泽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神色郑重地看着景绣,目光是罕见的锐利,好像在那样的目光之下任何的谎话假话都能无所遁形一样。   “父皇对你这么好你不会觉得奇怪吗?”那些包容和偏袒就不说了,就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父皇显然把淑妃勾结景天岚谋反一事当成家事来处理了,文武百官都退下了,就连南宫泠南宫新月都被支走,却让她和司马濬留下。   司马濬是谁?他是东旗的王爷。父皇以前虽然对他客气却也很疏离,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父皇对司马濬好像变得十分信任。多次召他进宫秘密商议什么事情,好像他们这些儿子都比不上司马濬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而这显然是因为她的关系,父皇不仅对她好,还对她喜欢的人好。   在他们的印象里父皇最最宠爱的人是月儿,月儿是宫里一个特别的存在,可是那种好也只是抽空去看看她有好吃的好玩的就送去。   而对景绣的好却像是溺爱一样,好像不管她做什么父皇永远会在她身后保护她,让她无后顾之忧。   如果说父皇把月儿当做温室的花朵一样呵护的话,那么景绣就是自由自在的小鸟,父皇没有关着她拘束她,而是将她置于广阔的天地中任她翱翔,任她经受风吹日晒,又总能在她受伤捅娄子的时候站在她身后摆平一切。   最近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包括他们都是稀里糊涂的,可是景绣却好像知道很多。   二哥说的对,父皇的做法好像在故意历练她,期待她从一只害怕风雨的小鸟儿变成所向披靡的雄鹰。   这样的用心良苦,如果不是亲生父亲,谁能给的了这么厚重的爱和期待?   南宫泽目光灼灼,语气里的试探景绣怎么会听不出来,确定了心中的猜测,他们开始怀疑自己了!   其实好像根本没必要对他们隐瞒,视线从他脸上移开略过南宫洐黝黑的面容,低下头去,嘴角微勾,“如果是别人对我好我自然会疑心对方是不是别有用心,但是他是皇上啊,我不过一个小小的相府庶女,不值得皇上费那么大的心思。”   脑中浮现出南宫新月的脸,终究无法说出一切。   她完全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南宫泽面上闪过一丝急切,刚想开口南宫洐已经先一步开口,眼中精光闪闪,“你知道的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一开始的确怀疑过父皇的居心,不是连皇后也怀疑过吗?但是事实证明他们都想错了。   景绣不解又好奇地问道:“那你们什么意思?”   “你和月儿同年同月同日同一地点所生,你说会不会存在抱错的可能?”南宫洐索性不和她绕弯子,他急于求证这一点,这两天他的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被她可能是他妹妹这个猜测折磨的近乎崩溃,他害怕答案却又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景绣水亮的眸中泛起一丝很浅很淡的涟漪,嘴角一直微勾的弧度变得僵硬了几分。   南宫洐话落南宫泽就急切地接口道:“相府六姨娘将你和她自己的女儿掉包了,想让自己的女儿飞上枝头当凤凰,你是真正的五公主而南宫新月才是相府二小姐!”   他脸上神采奕奕的仿佛为自己的猜测和推断而兴奋不已,语气笃定不容置疑。   景绣在他们兄弟二人同样闪亮灼人的目光下有些招架不住,正在她不知如何回答之时青霜走进来靠在她耳边回话。   景绣微微诧异了一下,就说道:“带她去我房间。”   青霜离去,景绣看向他们二人,笑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一点事要去处理,你们是……”   言下之意,你们没什么事就能离开了。   结果南宫泽一脸深明大义地说道:“你去吧,索性我们也没什么事就在这里等你就好。”   景绣语气一窒,见南宫洐也是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稳如泰山的坐着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撇了撇嘴,拿起桌上的锦盒翩然离去。   他们愿意等就等着吧,反正濬王府不少他们茶喝。   其实她的反应已经证实了他们心中的猜测,只是不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终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尤其是南宫洐,不听到她亲口所说他百分之百的弄清楚他是不会死心的。   *   看着眼前多日不见的女子,景绣有一种恍如隔梦的错觉,她初进相府时只有她对自己表达了善意,虽然并不一定真心或者说是别有目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她没有害过自己。   而且她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聪明人,不是真心相待却也让她讨厌不起来,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   “郡主!”意识到她进来,秦芳宜连忙起身神色恭敬地行了一礼。   景绣忙拉起她,扶她坐下,笑道:“姨娘何必多礼,许多日子不见不知姨娘可好?”   秦芳宜神色苦涩,“老爷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相府人人自危如何能好?”   景绣见她神色憔悴,在两天前她应该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当家主母风范吧,这忽然从天堂掉入地狱的滋味一定让她备受煎熬。   “二小姐,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知道眼前的女子睿智精明,自己的来意她恐怕早已猜透,她又何必支支吾吾惹她厌烦,不如开门见山。   她起身在地上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头才抬起身子眼光含泪的哀求道:“二小姐,我秦芳宜不算个好人,之前故意接近讨好你也只是想借你的手打压沈柔母女。我被沈柔压制多年,先后失去过两个孩子才有了仁杰,我恨她们母女,我知道她们不喜欢你所以我才故意接近你……但是除此以外我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也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   “……谋反罪当满门抄斩,可是仁杰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啊,二小姐我求求你向皇上求情放过仁杰吧……”   压抑的泪水在提到唯一的孩子时终于控制不住的滑出眼眶,顺着黯淡的脸颊流了下来。   景绣神色动容,语气却淡淡地说道:“先起来吧!”   秦芳宜跪着不动,声音悲痛道:“就算看在芸娘的份上请你一定要救救仁杰啊,芸娘她那么爱老爷肯定不会愿意看到景家绝后的……”   “皇上还没下旨,你先别急。”她当然也不忍心看到那么小的孩子离开这个世界,但现在她有什么资格进宫去求情,她自己目前还是相府二小姐,满门抄斩她也逃不掉啊。   无奈地叹息一声,“姨娘莫忘了,满门抄斩我也是其中一个,我和姨娘和相府众人一样都是戴罪之身,如何帮仁杰求情?”   秦芳宜拼命摇头,“不一样的,你不是老爷的女儿!”   景绣眼中精光一闪,猛然迸发出一丝锐利,定定地看着她。   “你不是老爷的女儿,芸娘当初去静安寺之前就已经怀有身孕,可你却是她到三年多以后才生下来的,这不可能……”   “……”景绣猛然想起来她曾经对她说过她是芸娘在静安寺中怀上并生下的,当时她还疑惑过以景天岚的自律和自衿身份以及芸娘的内敛怎么会在佛门清净之地做出那样的事来。后来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才明白过来。   可是她说芸娘在去静安寺之前就怀孕了,那芸娘的孩子呢?   她眼中盛满了疑惑,目光灼灼地看着同样仰头看着她的秦芳宜,“芸娘的孩子呢?”   “我不知道……”秦芳宜摇头,“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她怀有身孕的事情除了老爷外只有我知道,我还在期待她生下孩子等着看沈柔气急败坏,可是已经过了孩子出生的时间了还是不见老爷将芸娘母子接回来我心里疑惑就借着烧香许愿去了静安寺,结果并没看到芸娘和孩子,而且我悄悄问过寺里的师傅,师傅说芸娘从来没有生过孩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期待地看着她,“二小姐你带我去见皇上,我去向皇上说清楚一切,这样你就可以免了一死,但是我求你也帮我的仁杰求求情好不好?”   景绣却完全没有听到秦芳宜后面的哀求,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秦芳宜的话信息量太多了,她需要时间慢慢去消化和整理。   只当她是在犹豫,秦芳宜脸上焦急不已,“不管怎样,相府毕竟养了你几年,芸娘可是拿你当亲生孩子看待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肯定不希望景家绝后啊……”   景绣回过神来,神色凝重地看着她,“你真的确定芸娘去静安寺之前就已经怀有身孕?”   秦芳宜茫然地看着她,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的话,肯定地点头,“嗯。我确定,这事一开始只有我和芸娘知道,她去静安寺也是我的主意。因为我没了两个孩子,当时大夫说我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能怀孕了,我心里对沈柔的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想借着芸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报复沈柔,担心沈柔对芸娘下手所以撺掇芸娘说服老爷去了静安寺……”   景绣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快的让她来不及抓住。秦芳宜看出她对这事感兴趣,就继续说道:“后来芸娘带着你回府我试探过她,她说之前那个孩子不小心掉了,可是我总觉得她说这话时神情有些奇怪……”   景绣沉思着静默不语,先不问芸娘的孩子是不是生了下来,按时间推算的话,如果生下来了的话那孩子差不多应该比她大三岁的样子。   三岁……   眼前倏然一亮,呼吸都不由自主的紧促起来,猛然起身不管不顾地打开房门跑出去,一路不停歇地跑进司马濬的书房,在蒋迁诧异的目光下猛的推开书房的门,然后又紧紧的关上。   司马濬从面前放着的书上抬起头看了过来,看着她脸色红通通的眼中闪烁灼人的光芒,气息不平,胸口不停地起伏着大步向他走来。   他此刻没有带着面具,一张刀削斧刻般深刻俊挺的脸上尽是疑惑之色,站起身子,迈着长腿上前两步握住她的肩膀,语气凝重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景绣仰头看着他,欲言又止的唇角显示出了她的紧张。   司马濬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待着她呼吸慢慢平静下来。   “三哥和南宫珏……他们不是淑妃的孩子……对不对?”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声线颤抖地缓缓问道。   司马濬琥珀色的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之色,景绣却及时的捕捉到了,知道自己猜对了,她低下头去,神色怔怔地。   很多不解的东西渐渐地都变得清晰起来,怪不得淑妃可以狠心的对三哥下药,怪不得景天岚以前提到三哥时是那么自豪的语气,她还偶尔捕捉到几次景天岚看向南宫珏的眼神也是那么骄傲……   还有这次的谋反,失败后他一直替三哥和南宫珏脱罪生怕连累他们……   原来景天岚也可以是个好父亲……   司马濬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了下去,倒了杯热茶递到她手里,景绣双手紧紧地握着杯身,掌心上灼烫的温度提醒着她自己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见她兀自出神久久不说话,司马濬双手捧着她的脸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看着她眼里的茫然,知道她并没有听见自己说的话,只得柔声重复道:“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景绣语气一窒,她在想什么?她什么都没想啊,脑中一会儿一片空白一会儿又一团浆糊一样。   “前天夜里我去了静安寺。”司马濬说道:“景天岚希望你嫁给南宫珏,排除掉他丧心病狂的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你们不是兄妹,而你是良妃所生皇上的亲生女儿这一点有你身上的胎记为证,包括淑妃景天岚他们所有人的反应都证实这一点不会有错。那么就只剩下另外一种可能……”他眼中的光芒更亮了些,看着她眼睛里倒映出的自己,一字一顿的说道:“南宫珏和南宫彦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   景绣已经彻底回过神来,“所以你就去静安寺查证了?”   “嗯。”司马濬低头叹了口气,“不过什么发现都没有。”   “但是景天岚和淑妃对三哥他们的态度就已经能让你确定了,对吗?”   司马濬点头,“不错,昨天从宫中回来我又去找了桑姨求证,桑姨说淑妃曾经对良妃说过两个孩子多亏了芸娘帮她照顾,桑姨也亲眼见到过芸娘对南宫彦兄弟二人呵护备至的模样,反倒是淑妃这个做亲娘的对两个孩子没那么上心。”   景绣已经从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疑惑道:“那南宫新月和朝阳是怎么回事?”   司马濬脸上浮上不解之色,他之前让红叔调查过但是什么都没查到,前两天又派了临飞秘密回东旗打探了,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桑姨说当时母妃也在那静安寺之中,她真的只是如桑姨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保住了绣儿一命吗?   外面响起敲门声,司马濬应了声,青霜推门进来一脸凝重地说道:“王爷小姐,外面有御林军的人说二姨娘私自逃出相府,来抓她回去的。”   如今相府早就已经被御林军控制了起来,因为景天岚一人做错事相府所有人包括牙牙学语的景仁义以及府上那些无辜的下人都成了戴罪之身被困在相府之中不得自由,秦芳宜想必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偷溜出来的。   濬王府即使是御林军也不敢擅闯,等着里面的人将秦芳宜送出去。   “二小姐……”秦芳宜一见到景绣就又泪如雨下的跪了下去,她是冒着生命危险逃出来的,只为了自己年幼尚不知事的孩子能活下去。   在她接连失去两个孩子,以为这辈子生子无望的时候老天忽然开眼把仁杰送到她身边,这个孩子得来不易,她怎么能舍得他这么小就离开这个世界?   “二小姐只要你救仁杰一命,我和大少爷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大德,求求你……你告诉皇上哪怕碎尸万段万马分尸或者凌迟处死我都愿意我都毫无怨言……只要能救我的孩子一命我下地狱都愿意啊……”   景绣神色动容,扶起她,“我会尽力一试的,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题外话------   文文在PK深瞳浅笑/暖宠一品田园妻   一朝穿越,面对这个家徒四壁的家,林依依一个头,两个大。   某一天傲娇男探出脑袋:“您们看我如何?锄地,砍柴,做饭,样样都666”   一家人鄙夷的看着他:“有待考虑!”   ☆、第258章:发配边疆   景绣看着手中的信,这是秦芳宜离开前才想起来交给她的,说是景仁义托她转交的。   今天秦芳宜能从相府逃出来少不了景仁义的帮忙,以前看着最不靠谱的一个人竟然是整个相府里最有情有义最重亲情的。   这样生死存亡的时刻,他没有借着昨天上午救了她的事情来让她为他求情,却想法设法的帮助秦芳宜掏出来,让她救秦仁杰。   信上只有一首诗《关雎》,景绣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会对自己……脑中浮现出景媛身前几次欲言又止,想必就是想说出这事吧。   回到房间拿上锦盒,让青霜备了马车。   御书房内,崇明帝目光落在她手中抱着的锦盒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隐隐的惊喜,心有所感地问道:“这是给朕的?”   虽是问句,语气却透着笃定。   景绣将锦盒放到他面上的桌案上,打开,“生日礼物。”   崇明帝伸手拿出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脸上有欣喜之色,眼中有泪光闪现。   景绣小心翼翼地端详着他的神色,“怎么样喜欢吗?”   崇明帝点头如捣蒜,小心翼翼地将笔放到面前的笔架上,“喜欢,你送的朕都喜欢。”   这是她送的第一份寿礼,哪怕不是这样用心准备,哪怕只是随便的古董字画他都会很开心,会好好珍藏。   景绣看着他脸上满足的神色,微微有些动容,想到南宫彦和南宫珏,如果有一天他知道真相该有多么痛心。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这个秘密可以永远封存下去。   “怎么了?”察觉到她在走神,崇明帝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景绣回过神来,唇角微抿,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崇明帝不由正色地看着她,语气宠溺地开口,“怎么跟父皇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景绣这才鼓起勇气问道:“父皇打算怎么处置相府众人?”   其实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奇怪,谋反自然是满门抄斩了。   但是他迟迟没有下旨,或许可能有别的打算也不一定。   崇明帝看着她,他没有立刻下旨降罪考虑的是她如今的身份依旧是相府二小姐,满门抄斩必定有人紧抓着她不放。而且她那日曾为景仁义两兄弟求过情,想必对他们是有感情的,若是处死他们她一定会伤心。   还有之后他想过她说的的话觉得很有道理,这次景仁义可谓功不可没,如果杀了他倒显得自己是非不分。还有景家二公子听说只是个牙牙学语的孩子,杀他自己也于心不忍。   大概是年纪大了,越来越心软,若是以前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顾虑,恐怕现在相府诸人早已经人头落地了。   “你想为他们求情?”他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景绣点头,“嗯,我知道父皇很难办,所以我不会为难父皇。”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用黄布包着的东西,展开,露出里面的免死金牌,“这是当初父皇给我的,我想用这个换景仁杰一条命。”   至于景仁义,此次算是立了大功,她相信父皇不会抹煞这一点,饶他不死群臣应该也不会有异议。   崇明帝震惊地看着她手中的金牌,提醒道:“这可就能用一次!”   “我知道。”   崇明帝深深地看着她,她什么时候这么在乎景家那些人了?   仿佛看出他的疑惑,景绣开口解释道:“今天秦芳宜,就是相府的二姨娘也是二少爷的生母来找我,跪在地上求我替她的儿子求情,她说只要能救她的孩子哪怕要五马分尸碎尸万段她也毫无怨言,我就想到了母妃还有芸娘,母妃到最后一刻都在求人放过我,而芸娘也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今天看到秦芳宜跪在我面上我就像看到了母妃看到了芸娘一样,母妃和芸娘为了让我活着也曾苦苦哀求过别人……”   她眼眶红红的,鼻音重重的,仿佛真的看到了那样的画面,声音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崇明帝仿佛被她的话带到了那样的情境之中,看到了妍儿在明知道将命不久矣的时候拼尽全力的生下他们的骨肉,看到她奄奄一息之时还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哀求淑妃不要伤害她的孩子……   心仿佛被一双残酷冰冷的大手紧紧的攥住了一样,痛的他神色狰狞起来。   “父皇,错的是景天岚,景仁杰只是了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放了他好不好?”景绣蹲下身子,抓着他的衣袍哀求道。   大概是她以前没有甚少体会亲情,所以更容易被亲情所打动。秦芳宜苦苦哀求的样子让她想到了良妃生前的样子还有芸娘为了保护她决绝的将马车驶下悬崖那一幕。   明明那般的绝望却依旧不愿意放弃哪怕一点点的可能性。   崇明帝将金牌重新包好,拍了拍她的手,“好,朕答应你,不过……那孩子要送到离平阳城远一点的普通人家去生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世。”   景绣喜不自胜,渐渐点头,他明白她的考虑,今日放了景仁杰,难免他懂事之后不会恩将仇报,也说不定他会被有心之人利用,放虎归山就得不偿失了。   她早就想好了,到时候就将景仁杰送到东旗去,直接离开西临。   “至于景仁义……”   对于他主动提起景仁义景绣有些意外,但也是一脸紧张地看着他,景仁义有功在身,父皇应该会赏罚分明吧?   将她紧张又暗含期待的神情看在眼里,崇明帝失笑道:“此次他立了大功,朕允他戴罪立功,驻守边关当一名普通的士兵。”   景绣笑逐颜开,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青霜见她一脸轻松地出来,就知道她的请求崇明帝肯定答应了。   忙高兴地跑上前,问道:“小姐我们现在就去接孙嬷嬷吗?”   景绣一愣,青霜一脸难以置信道:“小姐你不会把孙嬷嬷忘了吧?”   景绣一脸懊恼,她还真把孙嬷嬷给忘了。   青霜看到她身后向他们走过来的男子,小声提醒她,“小姐,林侍卫。”   景绣忙转身看去,之间林枫正一脸意气风发地大步走过来,心里琢磨着孙嬷嬷不过就是相府一个可有可无的下人,悄悄弄出来父皇应该也不会在意。   于是对林枫招了招手,林枫快步走了过来,“郡主。”   景绣点头,然后问道:“林侍卫这是要去哪儿?”   “相府,皇上答应郡主的事情一定不会食言的。”说着他晃了晃手上明黄色的圣旨,他现在就是过去执行皇上的命令。   景绣眼睛转了转,“我跟你一起去吧!”   林枫不置可否,看着她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自己才跳上马。   景仁义戴罪立功发往边关充军,其余人全部发配边疆。   景绣没想到圣旨的内容会是这样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原本一脸死灰之色听了圣旨之后意见震惊然后喜极而泣欢欣鼓舞的样子,心里也着实开心。   可是偏偏有人不知足,景荣从地上爬起来冲到景绣面前,拽住她的胳膊,一脸愤恨不平,语气哆哆地开口:“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被关在这里我们要发配边疆你却一点事都没有,你还不是濬王妃呢,你一日没有嫁出去你就一日是景家二小姐,你要跟我们一起去边疆!”   青霜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甩开,没有手下留情了,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景荣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甩了出去,重重的从府门口的台阶滚了下去。   阮香琴看着女儿被甩出去下意识地要站起来跑过去,可看着青霜那张如寒冰般的脸色时顿时停止了动作。   瞧瞧抬眼打量着景绣,在他们所有人都被关在府内绝望等死的时候,景绣可是在濬王府里无忧无虑的自在快活。现在他们所有人跪在这里为成为边疆奴役不用死而欢欣鼓舞,可是她却一身华服好好在上,若无其事的站在皇上的亲信旁边……   荣儿说的不错,她一日没有嫁出去她就一日是景家二小姐,理应跟他们一样发配边疆才对。   皇上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对她这么好看来是真的拿她当亲生女儿宠啊,若是将她讨好了,说不定她能帮着在皇上面前求求情……   想到这儿,阮香琴目光责怪地看了一眼外面趴在台阶下一动不动的景荣,这孩子怎么一直都那么没脑子呢,这种时候她们和景绣的身份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景绣是天上的云彩,那她们就是地上腐臭的烂泥。   这个时候应该想方设法的好好巴结景绣啊,她却反而不怕死的和景绣作对。   景绣察觉道她看过来的视线,狐疑地看着她,景荣被摔出那么远趴在那儿一动不动了,她这个做娘的竟然无动于衷,还用这样充满算计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是不是这两天一直处在即将要被砍头的恐惧中吓傻了。   众人短暂的喜悦之后又是一脸的死灰之色,发配边疆也是极重的刑罚,一辈子辛苦做活时不时经受差役的鞭打辱骂,那日子说是生不如死也不为过。   人人神色戚戚的,脸上一点神采都没有。   秦芳宜却一脸喜色地膝行上前对着景绣郑重其事地磕了头,她知道这肯定和景绣求情有关。   虽然想到她的孩子还那么小就注定了一辈子当个劳犯,但是她依旧是高兴的,只要能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人生的际遇是说不准的,就像多年前那么多的大夫都诊断她不能再怀孕可她十几年之后又突然怀上了。   很多事情都是说不准的。   景绣看着她一脸的感激之色,脸上是依旧是重获新生的喜悦,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短暂的喜悦过后就又变得垂头丧气。   有些惊讶,不过却也心生敬佩。   仿佛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秦芳宜笑道:“只要能活着一切就都有可能,我相信老天爷迟了那么多年才把杰儿送到我身边一定有它的用意,杰儿不可能一辈子都在边疆的。”   景绣忍不住发自内心的笑了,“你能这样想真的很好,我叫你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秦芳宜疑惑地看着她,问问她的意见?   “我可以把仁杰送到一户普通人家去生活,不用跟你去边疆受苦,你……可愿意?”   这个选择对她来说应该很难吧,无论作何选择对她和孩子来说都是一种残忍。   留下,虽然可以让孩子不必受苦,可是却让她们母子分离,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了。带走,那么一辈子母子二人只能在暗无天日的苦难中度过了。   景绣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她是不是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她,不应该让她做选择,本来她因为能不用砍头而欣喜,听了自己的话脸上的笑容却不见了……   秦芳宜脸上全是挣扎的神色,两只拳头紧紧地攥在一起,指甲陷入肉里,可她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景绣起身,不忍心看她这样的挣扎又痛苦的神色,“后日才是你们出发的日子,你慢慢做决定不着急。”   她起身往外走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留下,我把他留下!”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量才说能说出来一样,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样击打在景绣的心上,怪不得人家说母爱重如山,这短短七个字每一个字听在耳朵里都重如千斤。   “……好,后天我来接他。”不忍心看她的表情,景绣头也不回的离开,刚跨出门外身后传来压抑的啜泣声,那样的悲痛和沉重。   抬起手擦掉眼角流出的泪,回了清枫院。   “小姐……”孙嬷嬷不知道拉着青霜在说着什么,景绣满脸泪痕,看到景绣立马跑了过来,声音因为刚哭过比平时少了分生硬多了点软濡:“小姐,你快劝劝嬷嬷……”   景绣不解地看着她红红的双眼又探寻地看向孙嬷嬷,见她也是一脸泪痕,满心疑惑,“出什么事了?”   孙嬷嬷低下头去抹了把眼泪,再抬起脸时已经是笑容满面,“小姐饿了吧,小厨房里还有些菜,我去给小姐做。”   景绣忙拦住她准备离去的身子,看着青霜,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到底怎么回事?”   “嬷嬷她不愿意跟我们走,说那样会连累小姐。”青霜一脸焦急地说道。   景绣动容低下头看着心虚低头的孙嬷嬷,“嬷嬷,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孙嬷嬷语气担忧地说道:“小姐,我听人家说了窝藏犯人会被抓起来……”尤其还是他们这种要被发配边疆的重犯。   “你放心,我是求了皇上了,就算出了什么事有皇上了。”景绣知道只要这样说或许才能让她发现。   果然,听到她求了皇上孙嬷嬷眼睛微微有了亮光,有些激动又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吗?”   景绣重重地点头,坚定清晰地说道:“当然是真的。”   平阳城大街小巷贴满了对景府的处罚告示,还有对一切附庸听从景天岚谋反的将领和官兵都进行了处罚。宫里也经过了新一轮的洗礼,将淑妃以及景天岚还有南疆安插在皇宫中的眼线清理了七七八八,唯独对景天岚和淑妃这两个罪魁祸首的的处罚依旧空白。   景绣也不知道崇明帝在等什么,好像自那日以后父皇好像忘了景天岚和淑妃这两个人一样。   朝廷上众人好像知道作为罪魁祸首的两人一定逃脱不了一死,所以没人去浪费笔墨催促崇明帝赶快下达对这二人的处罚旨意。   反而对他放过南宫彦南宫珏以及景绣颇有微词,请求他对这三人给予相应惩处的奏折如雪花一样纷至沓来,将御书房崇明帝的桌案都快堆满了。   ☆、第259章:试探   崇明帝生气地将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一把推到在地,揉了揉酸涨的眉心,胳膊支在桌上,脸上尽是疲惫之色。   南宫新月亲自端着点心进来身后跟着脸色为难伸手想阻拦又不知道该不该阻拦的殷全。看着地上杂七杂八的奏折,南宫新月秀气的眉头皱了皱,脚步轻轻地上前将点心放在书案上弯腰一本一本地捡了起来,无意中看到摊开的一道奏折上的内容,她抬眼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崇明帝,对立在门口的殷全使了个眼色,见他出去了,才不动声色的又打开几本飞快地浏览了一遍。   崇明帝意识到有人进来也听到有东西放在桌案上发出的轻微声响但只以为是殷全或者别的哪个宫女太监送茶水进来,也没在意,可是久久没有听到离去的脚步声,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睁开眼睛视线从桌上放着的托盘略过看向地面。   “月儿?”崇明帝诧异出声,目光柔和了几分,“怎么来了也不出声?”   南宫新月抱着捡好的奏折起身将它们摆弄整齐放在桌上,才笑着开口道:“我看父皇在休息就没敢打扰。”   说着将带进来的茶递到他面前,目光落在面前的奏折上一脸心疼地问道:“父皇每天都要处理这么多的奏折吗?”   崇明帝喝了口茶,看着她脸上浓的化不开的关切,心里的郁闷和怒火已经消了大半,温声道:“只是这两天多一些而已,不过都是些重复的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南宫新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咬着粉嫩的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崇明帝诧异道:“怎么了,找父皇有事?”   南宫新月迟疑的点点头,缓慢的说道:“月儿听说父皇对景家法外开恩,没有满门抄斩而是将他们发配边疆了?”   崇明帝放下茶杯,蹙眉看着她,她以前是从来不会对这些事情上心的,这是怎么了?   “父皇,月儿想求您法外开恩饶了景绣,毕竟这一切其实跟她没有关系,她和濬王两情相悦,如此处罚她只怕会让濬王不满。而且她又是您和皇后娘娘的义女,也算是半个皇家人,对她法外开恩应该没有人说闲话的。”   崇明帝脸上疑惑的神色消失不见,怪不得她这么上心呢,原来是为了绣儿。   失笑道:“放心吧,父皇不会让她去边疆的,那旨意针对的是景家人绣儿和他景天岚以及景家可半点关系都没有。”   “真的吗?”南宫新月袖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心里对景绣的嫉火就像雨后春笋般蹭蹭的往外冒。可是面上却是松了一口气的欣喜之色。   崇明帝慈爱地看着这个代替绣儿陪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女儿,看到她这么为绣儿担心和着想内心一片欣慰,点头道:“当然。”   她和自己的缘分和绣儿的缘分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他永远都记得绣儿曾经说过的话,不记得她原话怎么说的了,反正大概的意思是亲情不一定是靠血缘关系才产生的。他和月儿虽然不是亲生父女,但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就是自己的女儿。   南宫新月此刻心里全是对景绣的嫉恨,耳边一遍遍的回响着他刚才说的话,景绣和景家没有关系?呵……父皇这是真把景绣当成他自己的女儿了吗?   *   景绣看在怀中的景仁杰,她记得她以前去芳宜院经常听到他的哭声,可是自从那天她将他从秦芳宜手中接过来后他从来没哭过,当然也没笑过。   整天吃了睡要么发呆,难道这么小的孩子也已经知事,对发生的一切感到难过?   不对啊,难过不应该哭吗?而且他还这么小,离开亲娘离开奶娘离开熟悉的环境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会不会生病了?”孙嬷嬷担忧地问道,她在相府生活了大半辈子,在她心里相府就是她的家。如今平阳城里景家就剩小姐和二少爷了,在她心里第一在乎的是小姐第二在乎的就是景仁杰了。   照顾起来尽心尽力的,生怕有一点点的闪失。   景绣摇头,她帮他把过脉,很正常,没有生病,而且他能吃能睡的真不像生病的样子。   请来的奶娘插嘴道:“有些孩子就是这样的,换了个陌生的地方他会害怕就会变得沉默。”   景绣和孙嬷嬷虽然担心也没办法,只能信奶娘的话,等过段时间再看。   景绣给他新取了名字,叫秦景,算是新的开始吧,等他变得正常了,她就让司马濬将他送到东旗交给民间一户普通人家收养。   *   瑞安那个恨啊,景天岚谋反,景家上下就连走路还不稳当的景仁杰都被发配边疆了,景绣竟然不包括在内。   皇伯伯对景绣的宠爱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堂堂帝王就一点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坐在濬王府的大厅之内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这里是濬王府她景绣还没成为濬王妃呢,就不害臊地在这府里住下了,她每次来都有一种她景绣就是这里女主人的感觉。   将来司马濬回东旗,这里的大部分人肯定是要跟去的,景绣在这里颐指气使这么长时间已经让他们先入为主的把她当成了濬王府的当家主母。   等自己嫁入濬王府后府中的下人差不多已经都被她给收买了,到时候自己管起府中事务来就会举步维艰……   朝阳远远的看到景绣袅袅婷婷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淡紫色的白毛领的衣服显得她高贵又圣洁,像广寒宫里的嫦娥仙子下凡般美貌不可方物。   余光瞥见瑞安狰狞可怖的脸色,轻轻咳嗽了一声。   瑞安回过神来,景绣已经莲步轻移地走了进来,两人起身,看着她走近。   景绣目光在她们二人面前各停留了两秒,一边招呼她们坐了,一边自己在主位上坐了下去。   瑞安脸上狠狠的扭曲了一下,那属于女主人的位子明明是她的,景绣真是恬不知耻。   朝阳看着景绣笑着说道:“今天过来是特来感谢你的,皇兄已经醒过来,这次若不是你皇兄只怕……”   景绣摇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那就好。”   “我听宋勉说了,那日为了救皇兄你都差点晕倒了,现在没事了吧?”朝阳一脸关切地打量着她,担忧地问道。   “多谢公主关心,不过是累了一点而已,回来休息一晚就好了。”   景绣有些搞不懂她的来意,这无关痛痒客套又虚伪的对话她实在疲于应付。   见她神色淡淡地,朝阳不由住了嘴反而不着痕迹地给了瑞安一个眼神。   “福宁,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没有血缘关系来自不同的国家却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吗?”瑞安看向景绣,一脸困惑地开口道。   景绣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看来朝阳知道她自己和南宫新月长的十分相似的事了,应该是那日父皇生日她在宴会上看到的南宫新月吧。   那么,瑞安也知道了?   眼中闪过一抹兴味,这两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一脸淡定地说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没什么好惊讶的。”说完一脸好奇地看着瑞安,“怎么,郡主发现了这样的两个人?”   “只不过刚才和朝阳聊天听她无意中说起而已,我觉得不太可能,可她偏偏说她见过。”   “是么……”景绣目光从她脸上略过落在朝阳遮着面纱的脸上,“公主真的见过?”   朝阳没想到瑞安会将事情往自己身上引,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满,眼见着景绣已经看向她,忙收敛神色,笑着点头:“不错,说起来其中一个你也认识。”   景绣露出一个十分诧异和好奇的神色来。   “七公主,她和我们东旗宫里一个宫女长的是一模一样,就连身材和声音都很像,你说奇怪不奇怪?”   朝阳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脸上的表情,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司马濬一张冷冰冰的脸让别人无法探知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她只能另辟蹊径来找景绣。   可是她忽然发现想从景绣脸上探知她内心的情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司马濬是表情太单一看不出变化,而她是变化多端,表情太过丰富,真真假假完全没办法分辨。   瑞安一脸匪夷所思地跟着道:“是啊,一般这么像只可能是双生子,可是这一个是南疆尊贵的公主一个是东旗低贱卑微的宫女,这样的两个人分明就八竿子打不着啊!”   景绣看着她们一唱一和,心里觉得好笑,脸上却也是一脸的诧异,“我虽然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是却没想到这么新奇的事情却能发生在我们身边,若是让七公主知道肯定也会大吃一惊的,只可惜她们没有见面的机会,长的如此相像也是一种缘分,却不能彼此相见相识实在是一种遗憾……”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已经变得分外遗憾和惋惜。   朝阳目光细细地看着她,见她不像知道她和南宫新月相像的样子,可是又觉得不太可能,看她和司马濬感情甚笃的样子,司马濬会不告诉她吗?   瑞安也审视着景绣的神色,完全猜不透她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心里暗暗骂道:不仅长的像个狐狸精,勾人的本事堪比狐狸精,连这狡猾的性子也和狐狸一般无二!   说曹操曹操到!   宇文霈看到朝阳和瑞安也在显然很吃惊,不由自主地站在了原地。   景绣亲自起身,笑语盈盈地走向她拉着她走上前来将她安置在朝阳二人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了。   自己重新回到主位上坐下,看着宇文霈微红的眼眶和闷闷不乐的神情知道她来找自己肯定有重要的事情,但是不打发走这两个人她们也没办法说话。   于是仿佛完全看不出她有心事一样,看着她有些激动地说道:“霈儿你知道吗,我们刚好说起你呢?”   宇文霈眼神茫然地看着她们,声音透着一丝刚哭泣过的沙哑,“说起我?”   景绣刻意忽略她声音里的沙哑,说道:“是啊,朝阳公主说在他们东旗皇宫有一名女子和你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宇文霈一脸诧异,眼睛睁的大大地看着对面的朝阳,语气新奇地问道:“真的吗?”   朝阳神色不由自主地有些讪讪的,还有一丝发热,幸好有面纱的遮挡,让她不至于显得太过尴尬,“是啊,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宇文霈莫名地觉得她的反应有些怪怪,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周围的气氛似乎从她一来就特别的古怪。面上的神色已经变得有些意兴阑珊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   景绣看着她好奇地问道:“七公主难道就不像见见那个女子吗?”   宇文霈笑道:“当然想了,朝阳姐姐若是愿意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的话霈儿一定感激不尽!”   一边说着一边转头期待地看向朝阳。   朝阳正不知如何回答呢,送一个宫女过来只是很简单的事情,她若回“不愿意”那分明就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若回“愿意”她去哪儿找个和宇文霈长的一模一样的宫女来?   旁边的瑞安已经笑吟吟的开口:“朝阳当然乐意满足七公主这个小小的心愿,朝阳公主一定十分欢迎七公主去东旗做客的,就怕……”她语气托地长长的,打趣道:“就怕七公主舍不得离开五皇子殿下啊!”   提到南宫珏,本来就是故意为了让宇文霈难受的。她今天不出现自己都忘了还有她这么一号人物在,南疆在西临图谋不轨,宇文烈已经逃了,还剩下这个七公主竟然好好的留在西临,来去自如的。   本来自己也犯不着为难她,怪只怪她不该今天撞到自己面前来。   明天她可就别想这么自在逍遥了!   ☆、第260章:认她做义女   景绣眉头蹙了蹙,看了一眼明显因为瑞安提到南宫珏而变得沉闷的宇文霈,这两天父皇大刀阔斧的动作让之前和景天岚以及淑妃母子走得近的官员战战兢兢。   她听司马濬说那些上奏折让父皇降罪她和三哥的人中有一半都是这些人,他们想以此来撇清和景天岚以及淑妃的关系表明他们对父皇的忠心。   反而没有人顾及到身为南疆公主的宇文霈,宇文霈就像是被所有人都遗忘了一样。   看瑞安的神情,这是不打算让霈儿好过了?   宇文霈听她提起南宫珏,心里原本浅浅淡淡的疼痛忽然剧烈起来。   十七哥计划败露已经逃走了,崇明帝没有迁怒她也只是一时忙乱没有顾及到她而已。想必等他反应过来肯定要处置自己的,应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想到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心就不了遏制地颤抖起来。   想到那个原本总是挂着笑容,如阳光般耀眼又温暖的男子,现在却变得沉默寡言,整日沉浸在痛苦之中,这样的他让她如何放心的离去?   瑞安本是出声替朝阳解围,顺便提醒宇文霈她现在的处境,宇文烈逃了,淑妃入狱了,她和南宫珏的婚事已经不可能了。   她不在驿站中为她自己回南疆后的处境担忧跑到这里做什么?   见宇文霈不说话,只是兀自低着头,瑞安脸上闪过一丝不满。   景绣眼见着她又要开口说话,而宇文霈情绪不佳,温和地看向宇文霈,抢先开口道:“霈儿,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不如先去我房里歇着吧!”   青霜听了这话已经在前面带路了,宇文霈点点头,起身,对着对面的两人颔首刚要抬脚跟在青霜后面,朝阳就一脸关切地上前来握住她的手,“霈儿你如果不舒服的话我们就一起回驿站吧,我从东旗带了御医来,让他给你看看。”   宇文霈愣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这突然的热情和关心从何而来。   瑞安也觉得朝阳的反应有些突然,眼中透着疑惑,对朝阳道:“想必七公主找福宁肯定是有要事相谈的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她们了,就先告辞吧!”   目光在景绣和宇文霈的脸上扫了一遍就转身率先离开。   景绣本来就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她可是听说了朝中有很多人不满皇伯伯赦免景绣。作为罪臣之女,她自己都自身难保竟然还和宇文霈在一起,这传出去……给她安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也不是不可能的。   或许她根本不需要朝阳出马就能坐上濬王妃的位子……   “青霜,替我送送公主和郡主!”   朝阳犹自不愿意离去,可是景绣既然已经出言送客她也只能松了宇文霈的手,不甘心地离开。   离开前控制不住地瞪了一眼一脸茫然的宇文霈,那眼神复杂难辨,宇文霈一头雾水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她怎么了?”   景绣自然也看到了朝阳刚才的眼神,那里面分明就是妒火,和瑞安看着自己的眼神是一样的。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尴尬,她想拉着霈儿离开是因为不想让霈儿进自己的房间吧。   宇文霈见她若有所思的,再次疑惑地开口道:“朝阳公主为什么那么看着我?”好吓人啊,就好像自己抢了她什么宝贝一样,恨不得撕了自己。   景绣回过神来,讪讪地摇摇头,想到瑞安离去时的神色,眉间染上一丝忧色,“你这几天都在五皇子府?”   这几天太忙也没顾得上她,那日她挣脱侍卫跟着南宫珏身后离去的情景时不时在她脑海里闪现,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她对南宫珏动心了。   “嗯,五皇子心情不好,我不放心。”宇文霈声音细细的,在她的晶亮的目光下脸上遍布红霞,可是一想到即将分别心中的羞涩就顿时消失不见。   扬起一张小脸,声音透着无助,“扁鹊姐姐,我有一件事求你。”   景绣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拉起她的手握在手里,柔声道:“有什么话慢慢说不要着急。”   “我可能马上就要被押回南疆了,可是五皇子那个样子我真的不放心,他母妃犯了错,我害怕你们皇上会迁怒他,你能不能帮他求求情?”一张莹白嫩如清荷的小脸上充满了期盼,一双顾盼神飞的大眼中水色朦胧,可怜兮兮的。   景绣心里一阵怜惜,郑重其事地说道:“你放心五皇子他绝对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有事的!”   眼下她最担心的就是瑞安故意针对宇文霈,按照她原本的想法,让南疆贺寿的队伍直接护送着回去,出了平阳城想办法将她接回来等风头一过想必不会有人在意她是不是不见了。到时候随便她去哪儿都可以。   现在恐怕不行了……   明天父皇的桌案上恐怕又要多上不少请求降罪宇文霈的折子。   “真,真的吗?”   宇文霈早就将她当成了自己最信赖的人,每次遇到拿不准的事情或者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只要看到她就莫名的心安。   但是这次心里却没有以往那种如释重负大石落地的感觉,因为这次是勾结南疆谋反啊,皇上怎么会放过宫大哥和南宫珏?   放过她就更不可能了……   “真的!”景绣牵起她的手握住,声音透出坚实的力量,缓缓的透过手心传入宇文霈不安的内心深处去。   等她慢慢平静下来,景绣才问道:“霈儿,你跟我说实话,你知不知道十七皇子的下落?”   叶寻昨天晚上来过,说是到处都没有找到宇文烈的身影,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凭空消失了。   他派了可靠的人守着城门,每一个路过的人都经过了仔细的询问和盘查,所以宇文烈不太可能已经出了平阳城。   平阳城内所有的客栈酒楼也都全部搜查过,都没有他的身影。   甚至考虑到他可能有特殊的手段出城,叶寻连平阳城附近的几个城镇也都搜查过了依旧一无所获。   那么有可能,宇文烈还藏身在平阳城中。   宇文霈见她神色严肃,也不由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郑重其事地摇头,“我真的不知道,自从那日他从宫中逃走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景绣盯着她澄澈的眼睛,不是不相信她,只是觉得这个时候能帮助宇文烈的人或许就只有她了。   “我真的不知道……”宇文霈有些焦急地开口,“这几天我都在五皇子府,他就算想找我也找不到的。”   事实上她之所以不回驿站选择待在五皇子府中,除了是因为担心南宫珏,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害怕面对宇文烈。   她当时以为宇文烈的下场应该是和司马峻嵘一样会被关押在他的房间里,然后押回南疆交给父王降罪。   可没想到西临的官兵一直没找到他。   “那他能去哪儿了?”景绣困惑地低下头。忽然脑海里冒出一个人的身影来——叶明远,他们怎么会把这个人忘了呢,虽然不能确定叶明远是不是和宇文烈或者景天岚淑妃有关系,但是他两次针对南宫洐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他有问题。   站在叶府门口,景绣莫名地有些紧张起来,内心忐忑,司马濬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语带笑意道:“又不是第一次来了,老夫人见了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以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对老夫人喜欢的不得了了,现在知道了她是自己的亲外祖母,心里对老人家的尊重和喜爱就更深了。   可是想到自己不能当着她的面叫她老人家一声“外祖母”心里就不是滋味。她不禁失神的想着老夫人对南宫新月的宠爱和挂念那么深厚,如果知道自己才是她的亲外孙女会不会就不喜欢自己了,会不会觉得自己抢走了属于南宫新月的一切……   她一路胡思乱想着司马濬已经牵着她走了进去。   将她送到老夫人的院门口,看着她被丫鬟带了进去自己才转身跟着小厮往叶国公的书房而去。   许久不见叶老夫人忽然发现老人家不知不觉间老了好多,一双眼睛也没有以前那般通透了,整个人也瘦了一圈十分的憔悴。   叶老夫人一双如枯井般黑洞洞的眼睛看着她,却依旧散发着和蔼之色,“你自己算算你都有多久没有来看祖母了?”   虽然是责备的话但是慈爱的成分居多。   景绣忍着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默不作声地上前在她旁边坐了下去。   “瞧瞧,说她一句她还不高兴了?”叶老夫人总觉得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自己话说的重了,不由笑了起来指着她看着旁边含笑的叶夫人还有脸色不怎么好看的二夫人秦氏说道。   叶夫人却注意到景绣眼眶有些红红的,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于是不停地对着一无所察的老夫人使眼色。   老夫人一脸茫然还没意会过来,秦氏阴阳怪气地开口,“老夫人,人家现在是郡主了马上又是濬王妃了,哪是您随便能说的?”   这个老太太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自己的亲孙女不疼,疼一个外人。   她都听老爷说了,因为景绣没有跟随景家人一起去边疆已经引起满朝文武的弹劾不满了,那让皇上下旨给景绣降罪的奏折数不胜数,皇上就算再看重这个景绣也不能置满朝文武的意见于不顾的。依她看啊这丫头很快就要消失在平阳城了……   一个罪臣之女,哪家不是躲的远远的,偏生这老太太糊涂还当个宝的请进来。   叶老夫人眉头一皱,眉间的褶子更深了,面上恼怒地看向她,“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你不想待在这儿就马上给我走,省的在这里碍眼……”   秦氏心里一窒,圆润的脸上青白交加,目光在周围的下人面上扫了一圈,难堪的不得了,语气生硬地说了声“媳妇儿告退”就快步走了出去。   老夫人一向慈爱宽厚竟也有这么疾言厉色的时候?   景绣疑惑地看了一圈,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打从自己一进来这屋里的气氛就有些不对劲,看来在她来之前祖母她应该才被那个秦氏气过。   叶老夫人喘着粗气,手指颤抖地指着秦氏消失的方向,张着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儿子儿子不争气,娶个媳妇还是这样,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祖母——”   “母亲——”   景绣见她气的厉害,心里一紧忙伸手从背后给她顺气,与此同时叶夫人也紧张地走上前来,伸手顺着她不停起伏的胸口。   下人也都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生怕出个什么好歹了。   叶老夫人见众人担心,摆摆手,“我没事。”   众人依旧不怎么放心,景绣伸手探上她的手腕,众人不由都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   “怎么样?”叶夫人满目担忧,景绣一撤回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这几日母亲时常动怒,也找大夫看过,说是肝火旺,只要不动怒就没什么事。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劝,母亲还是因为二叔做过的事生气伤神哪里是说不生气就不生气的。   偏偏秦氏没有眼力见,仿佛故意惹母亲生气般,绣儿来之前刚生气过,因为她来好不容易又欢喜起来,可这还没过多长时间呢,这秦氏又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存心的么……   “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都是被那个不孝子气的……他们两人是要存心气死我……好不碍他们的眼……”   叶老夫人摆摆手,脸上的神色不以为意,仿佛完全不把自己的身子骨放在心上,断断续续地开口道。   眼见着她又有怒气上涌的趋势,景绣忙安慰她,“祖母,您既然知道您的身子不能动气,就该注意些,不要让我们这些在乎你的人担心。”   听到景绣这话叶夫人和周围的丫鬟们才都放下心来。   叶夫人跟着道:“是啊,您也该想想我们。”   叶老夫人慢慢平静下来,拉着景绣的手,“放心,祖母还没见到你师兄娶亲生子呢,是不会有事的。”   说到这个心里又是一阵遗憾,这么好的孩子和寻儿又是师兄妹一场,要是能嫁到他们叶家该有多好,这样她就是死了也是笑着去的。   听到她这么说,屋子里的气氛轻松了许多,叶夫人笑呵呵地道:“您要是真这么想媳妇就放心了。”   目光从景绣脸上略过,寻儿那孩子心里只有绣儿又是个死心眼的,只怕没那么快喜欢上别的女子。   景绣大概也能猜到这婆媳二人在想些什么,面上有些不自在,低头不语。   婆媳二人相视一眼,知道他们再惋惜也没有用,这孩子的一颗心都落在那濬王身上了。   知道她不自在赶忙转开话题,叶夫人想到刚才她眼眶红红的,想到景家,心里无声地叹息一声,走到她另一边坐下,拉着她的手柔声道:“以后就当这儿是你的家,有什么事不要自己一个人放在心里。”   虽然还有着郡主的身份,可是景家已经不存在了,就算别人碍着她的身份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她,可是背地里就不好说了。   虽然濬王待她好,但终究没有成亲,名不正言不顺的,别人不一定认她这个未来濬王妃。   “对,你伯母说的对,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祖母想着让你叶伯父叶伯母认你做义女你看怎么样?”说到后面,叶老夫人的神情和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这事早在两天前她就已经和叶夫人商量过了,叶夫人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就答应了,正想找个机会带着叶寻去濬王府上找她呢,可惜叶寻这几日一直早出晚归的没有时间。   刚好景绣今天过来了,叶老夫人自然是趁机提出来。   景绣没想到她们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脸上全是震惊之色。   ------题外话------   谢谢巾月的三张月票和一张五星评价票,谢谢心儿的打赏,么么哒,爱你们~   这两天精品推荐,需要大家的支持哦,大家有票票的就投给福宁吧,真的不想辜负编辑的期待和厚爱~   ☆、第261章:叶国公的良苦用心   婆媳二人相视一眼,都不由面上一紧,莫不是不愿意?   在她们紧张又期待地目光下景绣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她如今可是罪臣之女,御书房的桌案上可全是让父皇给她降罪的奏折,难道她们就不怕自己连累叶家吗?   “怎么了?”叶老夫人伸出已经浮上老年斑的手摸上她的脸,替她擦泪,语气心疼地说道:“哭什么,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强求,不管怎么忙在祖母心里你都是我的孙女儿……”   景绣眼泪顿时汹涌而出,扑进她的怀里,声线颤抖地喊道:“祖母……”   语气里是浓浓的依赖和感动。   叶老夫人拍着她的背,脸色更紧张了,只以为她想到了景家众人,心里一阵心疼,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和蔼地哄道:“乖,好孩子不哭……”   说着自己也忍不住落下泪来,这孩子几岁就没了娘,在外面吃了这么多年苦好不容易回来了,也有那样的嫡母嫡姐处处针对,好不容易那对母女自作自受的死了她又是郡主的身份,原以为苦尽甘来了,谁想到这景天岚又做出这样的事。   这虽然她没事,但是一个女孩子没了家了,也就没了避风港了,出嫁都没人准备嫁妆,这到了婆家也会被婆家瞧不起受尽欺负的。   叶夫人也忍不住落泪,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这孩子就觉得亲切,打心眼喜欢。   无缘当她的儿媳妇当义女她也是求之不得的。   她没有女儿,她的嫁妆正好送给绣儿。   而且她也有私心,绣儿若是成了她的义女那就是寻儿的妹妹了,这说不定能让寻儿彻底对她死心,将对她的爱慕转化为兄长对妹妹的爱护。   景绣听到她们落泪的声音,立马从叶老夫人怀里出来,抬袖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泪眼花花地说道:“我愿意,我愿意……”   她怎么会不愿意呢,成为舅父舅母的义女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半个叶家人可以光明正大的表达对他们的孝心。   她也不会让自己成为他们的负担,拖累叶家的,绝对不会!   叶老夫人和叶夫人相视一眼都是一脸喜色。   景绣已经起身对着笑中带泪的叶夫人跪了下去,“女儿给义母请安!”然后又转向同样眼眶含泪嘴角却上扬的叶老夫人,“孙女儿给祖母请安!”   “好好好!”婆媳二人一脸欣慰地点头,叶夫人忙扶起她,拉着她的手看向叶老夫人,“母亲,我带绣儿去见老爷!”   叶老夫人扶着一旁嬷嬷的手,一脸激动跃跃欲试地起身,“我也去我也去……”   母女二人忙向她走过去,见她高兴也不忍心阻拦她,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往外走出荣乐堂。   下人们也都一脸喜色地跟在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叶国公的书房而去。   书房内,叶国公即使面对连崇明帝都以礼相待敬让三分的司马濬都是一脸的严肃端正,不苟言笑。   “国公爷怎么看?”司马濬的脸上同样毫无笑意,清冷的神情,公事公办的语气,完全没有因为对方是长辈是德高望重的国公爷而有丝毫的低姿态。   但是也并不会让人觉得失礼,反而被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持重稳正和属于上位者的睥睨气势而震撼。   叶国公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自己的儿子已经是难得一见的人中龙凤,就连皇上也对寻儿夸赞不已。   整个西临谁人不知道叶家大公子叶寻温润如玉才华冠盖,是天灵老人的弟子,是不逊色于诸位皇子的好男儿。   可是和对面的人一比,顿时相形见绌。寻儿不是样貌上输给他,也不是才华和能力比他逊色,不如他的地方是气势,那种睥睨天大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霸气和自信。   这是叶国公第一次和司马濬正面单独接触,以往的每次见面都是有诸多人在场,隔的远远的,并没有过近的接触过。   就算那样也能感受到他不同于旁人的气场,好像又他在所有人都黯然失色了一样。东旗濬王不仅是东旗独树一帜的存在,即使到了他们为质同样是高不可攀不容轻视。   他知道朝中有不少人试图巴结他,包括自己那个糊涂的弟弟,可是这个年轻人不管任何人都可以毫无顾忌的拒之门外,不害怕得罪人。甚至连皇上皇后亲自派人送去的邀请函都可以不屑一顾。   叶国公心中百转千回,油然而生一种后生可畏的感慨,回过神来,面上神色如常,开口道:“要说他和这些事情没关系我都不信,我马上将他叫过来。”   说着对外面吩咐道:“去将二老爷叫来!”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女人的谈笑神,叶国公浓墨的眉峰微皱,门外一个小厮探进头来,“老爷,老夫人和夫人过来了!”   叶国公一听,对着司马濬微一颔首,忙起身向门外走去。   司马濬面色柔和了几分,也站起身来,跟着走了出去。   “母亲,您身子不好有什么事叫儿子过去就行,怎么亲自过来了?”叶国公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看着老夫人在众人的搀扶簇拥下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一边快步迎过去一边语气责怪地说道。   叶老夫人快步上前拉住儿子的手,笑逐颜开,脸上布满了褶子,却越发显得她和蔼可亲,“喜事喜事啊!”   叶国公忙搀住她的手,生怕她颠倒,看到她一脸喜色时就觉得惊讶,最近母亲因为二弟的事差点气坏身子,一直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的,早上自己去请安还是一脸忿忿,怎么这么快就开心起来了?   意识到她刚才说了什么,一脸的茫然不解,喜事?喜从何来?   他询问地看向已经来到自己身前同自己一同扶着叶老夫人的妻子,见她也是一件喜笑颜开的样子,却是但笑不语,心里又好奇又着急。   这怎么还卖上关子了?   景绣有些紧张地抓着衣角,虽然和叶国公也见过几次了,但都是隔得远远地,连一句话都没有当面说过。他给她留下的印象就是当初南宫珏带着她第一次来叶家的时候,严厉刻板不苟言笑。   虽然祖母和义母都喜欢自己,但是舅舅他从来没有和自己接触过,应该没那么容易答应认自己做义女吧。   更何况自己目前还是罪臣之女,男子都会比女子理性一点,他肯定会有诸多考虑……   司马濬目光在叶老夫人和叶夫人喜气洋洋的脸上淡淡扫过,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紧绷的小脸上,喜事?   一开始他以为她已经将她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叶老夫人她们,可是仔细看她们的神色又不像,琥珀色的眸子充满疑问地看着她,清俊的面容上透着探究。   可是对方却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他一样,神色紧张地看着叶国公。她一向淡定从容,最多会因为担忧而紧张,从来不曾有这样渴望夹杂着期待又透着紧张的神色。   叶夫人在叶国公一脸不解的神色下拉着景绣上前来,笑道:“我已经决定认绣儿做义女了,可不是喜事一件?”   景绣脸上一热,红晕从脸颊遍布到耳后,低着头不敢看叶国公那诧异的眼神。   司马濬嘴角了然地勾起,原来是这么回事,舅父舅母成了义父义母倒也   “这……”叶国公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听夫人和下人们都说过母亲非常喜欢这个相府二小姐,甚至比见到月儿都高兴,就连夫人也是如此。   都对这个丫头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大概是因为她是寻儿师妹的缘故。   他对这丫头了解的不多,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她,她跟着五皇子来相府,一身白衣面蒙白纱,只留一双水亮亮的眼睛在外面。   之所以给他留下这么深的印象是因为她当时的往那儿一站不说话时特别像妍儿,大家闺秀端庄识礼。她一走夫人就说寻儿眼光好,这姑娘看着稳重她喜欢,当时自己也是那么认为的。   可是后来她相府二小姐的身份浮出水面,和嫡母姐妹二公主四公主太子还有叶清等等一干人针锋相对,又和寻儿濬王二皇子以及五皇子等诸多男子暧昧不清,整个平阳城到处都能听到她的名字,这样的女子着实让他喜欢不起来,也没觉得有妍儿有半点相像了。   听夫人再提起她时自己就没了好脸色,可是夫人还有寻儿一再替她说好话,将她做的每一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解释给他听,他慢慢地就又改变了对她那些不好的看法。   不仅如此还打心眼里欣赏她的聪明睿智勇敢善良敢爱敢恨,一般男子都不能及她。   只是这认做义女……   见他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久久不说话景绣呼吸都不由得微微急促起来,手心里汗涔涔的。   叶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叶夫人有些一头雾水,老爷不是还曾对绣儿赞不绝口吗?难道是顾及到绣儿是罪臣之女?   跟过来的下人们本来也是一脸喜色的,此刻见叶国公沉默脸上也无喜色,似乎不赞同这件事,一个个都耷拉下脑袋,掩饰脸上的失望之色。   他们都是伺候叶老夫人和叶夫人的下人,看到老夫人和夫人那么喜欢景绣,每次景绣一来婆媳二人就喜不自禁,整个府里的气氛都根本变得欢乐起来,他们做下人的自然也高兴。   所以对叶国公夫妇认景绣做干女儿是十分乐见其成的。却没想到自家老爷似乎不愿意。   “老爷,绣儿她是个好孩子,能愿意做我们的义女是我们的福气。”眼见着老夫人神色黯淡下去,景绣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叶夫人焦急的开口。   叶国公见自己母亲脸上的笑容陡然不见,心里有些愧疚,脸色犯难道:“母亲,您忘了这丫头是郡主啊,是皇上皇后的义女,我们再成了她的义父义母这……”   这不是和皇上皇后平起平坐了吗?而且若是让皇上皇后知晓这孩子做他们的义女还不知足,又跑来叶家认父母,这……皇上皇后纵然不会说出来心里对她的喜欢也会减少许多啊!   众人都是没想到他顾虑的是这个,顿时一个个都怔愣住了。   司马濬也是一脸恍然地失笑摇头,连他都没想到这一层上去,叶国公还真是思虑周到啊。   可不是吗,皇家的义女,你叶家也要认,这不是想和皇上皇后抢女儿和皇上皇后平起平坐吗?   众人怔愣过后也都反应过来,景绣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她还以为舅舅不喜欢她呢,原来是这样。   叶老夫人和叶夫人婆媳二人相视一眼,脸上都浮现出尴尬之色,怪不得总有男子瞧不起女子说她们女子头发长见识短,看来也是有道理的。   她们只顾着自己高兴,想到一出是一出,却没想到绣儿如今的身份。这要是传到皇上皇后耳朵里,责怪他们是小,要是因此让皇上皇后对绣儿心存芥蒂,那他们真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第262章:叶老夫人进宫   虽然明白了叶国公的良苦用心,但是婆媳二人还是掩饰不住脸上的失望之色。两人都是真心喜欢绣儿,想到她和濬王两情相悦,也到了出嫁的年纪,若是身后没有娘家帮忙准备嫁妆恐怕不仅受西临人嘲笑还会受东旗人嘲笑。   皇上皇后虽然认了绣儿做义女,她们也都看得出来皇上对绣儿是真心好。可是再好也不可能让绣儿按照公主礼制规格出嫁的,皇宫不可能成为绣儿的娘家。   司马濬什么样的身份?   她们虽然是妇道人家但是对司马濬的事迹也有所耳闻,东旗国的战神王爷深受东旗皇的看重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也很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身为战胜国的东旗为什么派司马濬一个王爷来当质子,但是司马濬这个质子当的可是风光无限,不仅没人敢得罪还人人想巴结。   绣儿虽然是郡主了,但是出了这西临没人会承认这个身份,人家只会记得她叫景绣是那个父亲谋反全家被流放边疆的景家的女儿。   绣儿想要和司马濬在一起想日后在东旗站稳脚跟任重而道远,那路上必定遍布荆棘。   叶家纵然不能和东旗皇室抗衡,在绣儿受委屈时也没办法替她讨回公道,但至少可以让她有一个避风的港湾,让她知道有人在遥远的西临默默关心她,有一天累了倦了就想想她们。   景绣不知道这婆媳二人为她想了这么多这么深这么远,心里为不能为叶国公不是不喜欢她而窃喜,也为不能成为他们的义女而遗憾失落。   但是转念一想,只要他们把她当女儿当孙女儿,认与不认又有什么区别呢?   看着一脸失落的婆媳二人,景绣上前分别拉起他们的一只手,“没关系,在我心里祖母就是亲祖母,伯母就是和娘亲一样的存在。”   叶老夫人勉强地笑了笑,胸口终究有些闷闷的。   叶夫人见她说的恳切情真倒是发自内心的笑了,眼泛泪花的拍着她的手,有她这句话自己也会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家里明明有女孩子,宁儿倾儿月儿,可她偏偏就对绣儿有那种忍不住亲近和疼爱的感觉。   司马濬上前笑道:“不如进宫去问问皇上皇后的意思,我想他们一定不会介意的。”   “这……”叶国公转头看向他,为这事问皇上皇后?这不是当面去向皇上皇后抢义女吗?   皇上最近可是忙的焦头烂额,烦心事一大堆,拿这事去烦他这不是摆明了惹皇上不快吗?   景绣也觉得他在说笑话,想想就觉得好笑,难道要舅舅去问父皇:皇上,臣想认你的义女做义女,请您批准。   司马濬一定是脑子抽了。   叶夫人也是觉得司马濬在开玩笑,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却见他神色极其认真,一本正经的。   叶老夫人却眼神一亮,仿佛被司马濬的话给点醒了一样,转身就往回走。   看着她身穿华服,精神抖擞的样子,叶国公夫妇和景绣都是一脸茫然地说不出话,司马濬却是一脸笑意,仿佛十分高兴叶老夫人能采纳自己的意见。   叶老夫人执意进宫,叶国公素来是个大孝子,对叶老夫人的话也是有求必应惯了。见她此去皇宫志在必行,也只能无奈点头应允,让人准备马上,自己亲自陪着老人家进宫。   叶老夫人心里高兴,拉着景绣的手,又看了一眼司马濬,说道:“你们也去。”   景绣一脸懵懵的,司马濬已经点头答应。   叶明远得知叶国公找自己,并且司马濬也在,心里就开始慌了,好半天才勉强镇定心神,跟着来人来到叶国公的书房外。却被告知叶国公已经去了荣乐堂,叶明远本来是松了口气准备离开,忽又一想以叶国公的性子,肯定还会再去找自己的。索性还是去吧。   于是往荣乐堂而去,刚走到一半就见叶国公夫人一群人簇拥着一身华服的叶老夫人一路欢声笑语而来。   看老太太的穿着这是要进宫吗?   刚准备上前却又忽然注意到景绣和司马濬的身影,抬起的脚转了个方向,将整个人置于路旁一足有三米高的假山石后面。   叶老夫人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我就不信皇上不给我这个面子,他若是真心喜欢绣儿就应该同意让绣儿当我的孙女儿,这样就多了更多的人疼她……”   “母亲您不是……”这是叶国公充满无奈的声音。   “不是什么?”   叶国公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母亲像今天这样……任性,这听风就是雨的可不像素来稳重的母亲。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倚老卖老……我保证就这一次……”   ……   等他们走远,叶明远才从假山石后慢慢走出来,看着他们的身影,蹙眉不解。   母亲这是为了那个景绣进宫?可到底为了什么事呢,刚才模模糊糊地听了那么几句完全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啊。   *   叶国公和叶老夫人一辆马车,景绣和司马濬一辆,叶夫人看着他们上了马车看着马车驶出视线范围内才带着一种下人转身回去。   心里已经是开心不已,皇上因为妍儿的关系一直很敬重母亲,这么多年母亲也从来不曾向皇上提过什么要求,如今一去必是马到成功的。   崇明帝听到叶老夫人来了,立马放下手中的奏折亲自出了御书房迎接。   叶老夫人俯身要跪地崇明帝忙小心翼翼地扶起她,亲自牵着她往里走,扶着她老人家坐下才抬眼去看另外三人。   目光在叶国公的脸上匆匆略过就看向景绣和司马濬二人,一时间也不能确定他们二人是跟着叶国公母子一起来的还是单独来的。   “老夫人看着瘦了不少,可是身体有恙?”崇明帝看着眼前虽然神采奕奕却难掩憔悴的叶老夫人担忧地问道。   叶老夫人笑着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妇只是最近有点胃口不好而已。”   她说的轻松,崇明帝却是一脸紧张,抬眼看向站在叶老夫人身后的叶国公,问道:“可有传太医看过?”   “回皇上,看过,请皇上放心并无大碍。”   崇明帝这才松了口气,又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叶老夫人的神色,忽然看向边上的景绣,低头对叶老夫人柔声道:“既然绣儿在不妨就让她给老夫人把把脉吧。”   叶老夫人摆摆手,呵呵笑道:“不用了,刚才啊,绣儿已经给臣妇把过脉了,没什么大事。”   崇明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看向景绣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探究之色。   “是,老夫人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只要不动怒就好。”景绣低眉顺眼地回道。   动怒?   崇明帝眉头微微一皱,看了叶国公一眼,心里大概也有了数,心里又同时猜测着老夫人这次进宫难道也是为了叶明远?   叶老夫人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也没去注意他的脸色,转头朝绣儿伸出手去,握着她的手拉到近前,看着崇明帝神色郑重地道:“皇上,臣妇今天进宫是有一事相求。”   崇明帝目光在她和景绣脸上逡巡一遍,知道自己猜错了,老夫人进宫并不是为了叶明远而是为了绣儿。   难道是为了替绣儿求情,怕自己把绣儿也发配边疆?   在他疑惑不解的目光下,叶国公已经一脸难以启齿地硬着头皮开口道:“皇上,母亲和内人都很喜欢郡主,我们夫妇想认绣儿做义女,特来请示皇上。”   崇明帝一愣,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喜道:“这是好事啊,老夫人和叶夫人如此喜欢绣儿是绣儿的福气。叶家能够在这个时候认绣儿做义女也说明你们是真的喜欢绣儿,朕也替叶爱卿高兴,能有这么一个聪明孝顺的女儿,也替绣儿高兴能够有叶爱卿叶夫人这样慈爱的父母和老夫人这样和蔼可亲的祖母……”   景家已经不复存在了,绣儿虽然不缺地方住但缺一个娘家,叶家是再合适不过了。   “皇上是同意了?”叶国公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崇明帝一脸喜色地反问,“朕为何不同意?”   叶国公神色有些讪讪地,原来是他杞人忧天了。   叶老夫人见崇明帝同意,喜不自禁。   崇明帝当场就对景绣使了个眼色,“还不快给祖母和义父请安!”   景绣回过神来,没有犹豫地对着叶老夫人跪了下去神色郑重地磕了个头,叫了声祖母。又同样对着叶国公磕了个头叫了声“义父”。   叶国公显然还不习惯这个称呼,脸色不自然的点点头。   叶夫人为她单独准备了一个院子,院名和她在相府的院子一样——清枫院。   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屋里的一桌一椅一杯一碟都是叶夫人亲自准备的。   景绣打量着屋内的一切心里充斥着满满的感动,青霜也为这样的用心而开心,忍不住说道:“叶夫人真好!”   “嗯……”   “呵……”一声含着不屑地冷笑从门口传来,主仆二人闻声看去只见叶倾一身火红色白毛领的衣裙夺目而来,浑身散发着挑衅的气息。   拦住青霜想要上前的身子,景绣不懂身色地等着对方靠近。   “你可真是好手段啊!”叶倾在景绣面前几步远站定,眼神不屑,似笑非笑地开口。   “叶小姐谬赞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叶倾直视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叶家的义女可不是好当的,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外人终究是外人,想要融入一个完全不属于你的地方就得做好吃苦耐劳的心理准备。”   ------题外话------   谢谢扣扣的月票,想到亲爱的一直以来的支持心里就暖暖的,么么哒~   ☆、第263章:牢房相遇   景绣嫣然一笑,“多谢叶小姐提醒,我记住了。”   叶倾冷哼一声,转身的刹那眼中寒光乍现,想到已经被关在大理寺监牢中的叶明远,指甲刺进手心的肉里。   她必须要想想办法了,不然叶家就没有她和母亲的容身之地了。   景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己本无意和她争抢什么,可是她却不这么想,自己成了叶家的义女,在她眼里就是威胁到了她的地位和利益。   *   看着眼前穿着囚衣衣衫凌乱憔悴不堪的景天岚景绣实在没办法将他和之前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意气风发的丞相大人联系起来。   牢房顶端一角有一个小小的窗子,阳光从那小小的窗口投射进来,给昏暗潮湿的牢房带来了光亮和温暖。   他闭着眼睛倚靠在坚硬冰冷的墙面上,刚好处在金色的光幕里,空气中细粒的尘埃浮浮沉沉,使得他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   过了两秒他才察觉到有人来了,睁开眼看过来,原本呆滞的眼神在看到景绣的刹那变得有了光彩。一手撑着墙壁站了起来,走了过来,看着她笑道:“来了。”   好像早就知道她会来一样,好像一直在等着她来一样。   景绣轻轻“嗯”了一声,看着他面容苦涩的样子,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景天岚率先打破了寂静,开口道:“你跟你娘的性子真的是一个天一个地……”   语气充满了感慨,眼神有些恍惚仿佛陷入了某些回忆之中。   景绣从袖子里掏出信递到他面前,“这是你写的吧,当年在暗中帮助淑妃重新回宫的人就是你吧。”   她将所有的事情串起来想了一遍,宫里固然有南疆的眼线,但是背后肯定有一个人暗中筹谋主导一切。南疆皇鞭长莫及,除了景天岚外不做他想。   “不错。”景天岚从她手中接过泛黄的信封,嘴角挂着苦涩的笑意。   “给叶明远的那一封也是?”   “嗯。”   在来之前她已经先去见过叶明远,这人虽然目光短浅但是却也早就看的出来南宫璃不是帝王之才,太子之位并坐不久远。他看的出来比起工于心计的二皇子皇上明显更青睐淡泊没有野心的五皇子。所以为了摆脱叶国公的光环笼罩他选择暗中投靠了淑妃。   因此当初在太子府也就是现在的大皇子府一向懦弱胆小的他会站出来指证南宫洐。这一次他收到信,虽然害怕事败,但一想到叶国公处处压他一头,一咬牙就进了宫揭发南宫洐。   只要南宫珏能坐上太子之位,日后登上皇位,他就是第一等的功臣,到时候就是他叶明远扬眉吐气,就是他们二房摆脱大房的压制和光芒笼罩另立门户不用再看人脸色的时候。   他不知道淑妃和景天岚以及南疆的牵扯,只是不甘心长期生活在在叶家大房的“压制”下,急于振兴二房,才会改变一向懦弱胆小缩头缩脑的性格鼓起勇气孤注一掷的去支持淑妃母子。一朝天子一朝臣,南宫珏日后当上皇上必不会亏待与他。   “我母妃……”   她话还没说完景天岚已经急急地开口,“不是我,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去了……”   红红的眼眶中氤氲着雾气,声音充满了哀痛。   “三皇子和五皇子是你和芸娘的孩子对不对?”景绣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景天岚脸上的神色陡然一变,双目圆睁地看着她,眼中神色瞬息万变,最后变得锐利无比,眼中像是有两把随时能激射而出的锐利的匕首般。   被这样锐利的散发着浓浓的危险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景绣不由得身子一紧,却也知道他在牢里不能将自己怎么样。   “皇上也知道了?”景天岚声线颤抖地问道,眼中的杀意被紧张和担忧取代。   景绣摇头,“只有我和司马濬知道。”   景天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目光探究地看着他,“你是来找我确认的?”   “不是。”在他转而变得疑惑的目光下,她说道:“我是来找你谈条件的,我和司马濬会一起保守这个秘密不让任何人知道,作为交换,我想知道当年静安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将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景天岚诧异地看着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   前两天她将宗易交给了林枫,贤妃已经在牢中自缢身亡。   静安寺中的一切和她没有关系,母妃突然难产去世,宫中不少人心中都有疑虑,贤妃也不例外。   看着淑妃带着两个儿子风光回宫,德妃也有两个皇子傍身,皇后有太子,只有她膝下无子,虽贵为四妃之首也正当年轻,但还是不免心存焦虑和嫉妒。   良妃死后皇上“迁怒”柔妃将其禁足在永春宫,贤妃多次暗中前往永春宫接济照应当时还怀着身孕的柔妃,多次言语试探,柔妃纵然心有防备但是百密一疏。   贤妃是何等精明的人,在柔妃孤立无援身怀有孕的关键时刻对她施以援手,渐渐地柔妃对她卸下了心理防备,在她有意无意的试探中说漏了嘴。   她知道淑妃能够重新回宫是一个阴谋,于是派了对她忠心耿耿也心存爱慕的手下宗易去静安寺查探良妃难产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由于时间过去不久,倒也查探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这些蛛丝马迹足够她当做要挟淑妃的筹码,甚至如果将这些蛛丝马迹好好利用的话搬倒淑妃也不是没可能的,良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她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她没有那么做,她若无其事的守着这个秘密,等待着一个最好的时机去揭发。   后来她怀孕生下四公主南宫奕,但是却因此伤了身子再难怀孕。于是她将目光放到了六皇子南宫瑾的身上。一个长远的计划在心里形成了,她千方百计的照应柔妃母子,为了让南宫瑾信任自己亲近自己。   她知道想要更近一步地拉近与南宫瑾关系最好的方式就是除掉柔妃,可是她没有,因为柔妃会是日后她对付淑妃的一**器。   甚至她为了心里的那个计划还借着沈柔的手除掉可能知道真相的芸娘。   这么若无其事的过去很多年后,眼看着皇上对淑妃的两个儿子越发满意,她开始出手了。她送信给南宫新月,引起她对淑妃的怀疑。南宫新月果然偷跑出宫去了静安寺,惊动了皇上,皇上心中本来就对良妃的死耿耿于怀心有疑虑,因为南宫新月偷跑去静安寺再次触动了皇上的心事。   她以为随着皇上对淑妃起了怀疑,就会疏远淑妃母子,可没想到皇上对他们依旧如故。三皇子的病情日益加重,皇上对他们母子似乎更加亲近。   但她也没有因此乱了阵脚,当时的南宫瑾还小,就算搬倒了淑妃母子也是便宜了别人。   所以她依旧不动声色,直到景绣回了平阳城。   她一见到景绣就觉得她眉眼间和良妃十分相似,联想到她的生母是芸娘,就开始对景绣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后来透过皇上对景绣超乎寻常的对待彻底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当宗易传进消息说景媛让他在太子府中除掉景绣请示她的意见的时候,她同意他去了。   原本她可以选择留着景绣对付淑妃,可是想到了死去的良妃那个得皇上倾心相待的女人,她的心里就不可遏制的嫉恨起来,这恨就跟着转移到了景绣的身上。又想到自己的女儿因为景绣而远离皇宫,就恨不得将景绣杀之而后快了。   可惜的是宗易失败了,许久得不到他的消息,她知道他必定是落入景绣手中了。   但是她根本不以为意,因为她知道宗易对她不仅仅有仆人对主子的忠心还有男子对女子的爱慕。她坚信他是不会出卖她的。   柔妃是知道景绣的真实身份的,原本以为死了的人又出现了,并且皇上还对她那么好,柔妃慌乱害怕不已。她忍不住走出了永春宫去试探淑妃和贤妃对景绣的态度。   于知道景绣真实身份的淑妃而言,景绣的存在就是一大隐患,皇上对景绣出乎寻常的对待,淑妃应该有所警惕和动作才是。   于不明真相的贤妃而言,景绣年轻又貌美倾城,皇上还让她入住了听雪阁,应该会产生嫉恨吧。   柔妃想挑动她们除掉景绣。   然而事情并没有往她期待的走向发展,淑妃纵然想除掉景绣,奈何景天岚死活不同意,她需要景天岚的帮忙自然不愿意和他撕破脸。况且,她也害怕除掉景绣反而打草惊蛇,被人发现景绣尸身上的胎记,那不是弄巧成拙吗?   至于贤妃,因为崇明帝对景绣的特别她已经确定了景绣的身份,也同时在期待着皇上查清所有真相,等着看淑妃的下场呢。淑妃少不了一死,三皇子五皇子必定受其连累,于皇位无缘。太子已废,剩下的就只有德妃母子了。   柔妃眼见着崇明帝对景绣越来越好,而她们二人无动于衷,不由心急如焚,多次暗中去找淑妃,淑妃担心她迟早坏事,就开始动了杀意。但是又担心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选择在百合香中动手,慢慢加大药量想要致其长期昏迷,就算事发也难怀疑到她身上。   可没想到百合香导致柔妃神经兮兮的,并且开始胡言乱语,甚至跑到淑妃面前说起当年之事。淑妃不得不在她的吃食中大量加入百合香中致使人昏迷的药物,想让她彻底昏迷过去。   却不想这一切被贤妃得知,贤妃眼见南宫瑾已经快要成人,留着柔妃不利于她完全控制南宫瑾,所以也想趁机除掉柔妃。   她不知道淑妃对柔妃下了何毒,为了保证柔妃必死无疑她又买通柔妃的贴身宫女给柔妃下了穿肠散。   却不想她的举动同样被淑妃知晓,淑妃反而想要借此搬倒她。   ……   这些都是景绣从贤妃的贴身宫女春桃以及淑妃的贴身宫女丹青口中得知的,但可惜的是丹青是淑妃从静安寺回来之后才开始服侍她的,对于当年静安寺中的一切并不是很清楚。   景绣只能来问景天岚,来之前她已经进过宫了,父皇说之所以留着景天岚和淑妃是因为当年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清楚。那日景天岚在御书房中也并没对他说起当年静安寺中的具体情形。   其实对如今的景天岚来说他只想保住南宫彦和南宫珏的命,让崇明帝不要因为淑妃和他做的一切牵连他们兄弟二人。只要他们兄弟好好的,角逐皇位还有可能,他死了有什么关系,整个景家不复存在有什么关系,只要他景家的血脉能登上皇位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   他看的出来崇明帝完全没有牵连他们的意思,他也很庆幸当初坚决没让淑妃将他们的计划告知南宫珏。他们所为,的确和他们兄弟半点关系也无。   如今的他只等着上刑场而已,可是崇明帝迟迟不下旨,他心里不由七上八下起来,他害怕淑妃说出一切,害怕崇明帝对南宫彦兄弟二人的身份起疑。他知道景绣一定会来看他,原本是想从她口中打听外面的情况,却不想他辛苦保守的秘密她已经知道了……   但所幸她愿意保守秘密,那么他就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告诉她。   景绣心情沉重地出来,却刚好碰到葛天一领着南宫新月迎面而来。   她不由停下了步子,神色怔怔地看着他们走近。   南宫新月看到她步子慢了下来,扭头看了葛天一一眼,葛天一并没告诉她景绣在里面。   “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她在她面前站定,似笑非笑地说道。   景绣唇角微勾,“是啊,早知道就约你一起了。”   葛天一感觉周围的气氛好像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目光细细地打量着她们二人的神色。   见她不说话,景绣福身一礼又对着脸色困惑的葛天一微微颔首就抬脚离开。   “等一下!”南宫新月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在叶家还习惯吗?”   景绣驻足,转身,笑道:“义父义母还有祖母都对我很好,他们还时常念叨你,你有时间就多去看看他们吧!”   前两天师兄亲自到濬王府去接她,说义母已经为她准备好了院子,问她要不要回去看看,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提出来再改一改。   她自然是满心欢喜,既然义母如此费心的准备了,她不住岂不是浪费她的一片苦心。   所以就在叶府住下了,叶家大房和二房虽然没有分家,但是也是用一堵墙隔开的,通过拱形门来回走动。   每天除了请安的时候见到对她不喜的秦氏母女,其余大多数时间都是见不到的。   大房这边所有人都对自己很好,她每天陪着义母祖母说说话,跟着义母学点刺绣打发时间,日子过得平静也惬意。简直不能再习惯了。   南宫新月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那好,你先回去,我办完事马上就去看望祖母和舅父舅母。”   说着就转身进了监牢,葛天一看了景绣一眼蹙着眉跟了上去。   景绣眸子晶亮亮的,若有所思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抬脚离开。   “月儿,你和郡主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葛天一看着南宫新月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南宫新月回过神来,眼神探究地看着她,嘴角挂着若无其事的笑容,一边继续往里走,一边扭头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我们一直很好啊!”   葛天一欲言又止,最后摇头笑道,“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南宫新月不疑有他,远远地看到了淑妃蜷缩在牢房一角,说道:“你在这里等我。”   葛天一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最近这些日子她频繁出宫,他们接触的时间和机会都多了起来。他却觉得她不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月儿了,他认识的月儿永远清冷一张脸,不喜与人接触,惜字如金。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可是他却知道这只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她一出生就没了母妃自小在冰冷的皇宫中长大,皇上虽然疼她但是毕竟公务繁忙,能给她周到的保护却没办法给她过多的陪伴。   大多数时候她只是一个人,所以她习惯如此,其实他知道她的内心是非常渴望亲情的渴望有人陪伴的,她清冷的外表下有一颗火热的心。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感觉不到她内心的温暖了呢?   现在的清冷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难道是因为知道了良妃逝去的真相,心被恨填满了吗?   但愿等淑妃得到她应有的惩罚之后,月儿能放下心里的恨重新变回那个心存温暖的女子。   淑妃听到脚步声,顿时惊喜地站起身来循声看去,当看清楚来人时脸上的神情陡然一变。   “怎么,看到我这么不开心?”南宫新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突然变化的神情。   “你怎么来了?”淑妃回过神来,心里被巨大的失落填满,看着她没好气地问道。   南宫新月好笑道:“我怎么来了?难道我不该来吗?”   看着淑妃一脸困惑的神情,她的嘴唇渐渐抿成一道冰冷的弧度。   “你害死我母妃竟然还毫无愧色地问我怎么来了,你不觉得好笑吗?”   淑妃先是一愣,然后忽然仰头大笑,笑得眼角都湿润了犹自停不下来。   南宫新月蹙眉看着她,被她突然诡异的大笑搞得莫名其妙,不满道:“你笑什么?”   淑妃伸手指着她,犹自笑个不停。   南宫新月看着她因为大笑而纠结在一起的面容,心里莫名的不安起来,却没有再出声,就那么默默地看着她。   诡异的笑声回荡在空中,带来一阵阵空旷的回声,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而又渗人。   葛天一远远的听到这样的声音也是充满了疑惑,眼睛一刻不离地看着南宫新月纤细的身影,脸上溢满担忧之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笑声忽然戛然而止。   淑妃眼神诡异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挑眉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对你有愧色,我害死良妃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就转身往里走,顺着墙壁滑落下去,坐在干草上,闭目养神起来,一副懒得搭理南宫新月的样子。   南宫新月因为她的话而神色怔怔,觉得她话里有深意,可是她的大脑好像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样,她只能困惑又着急地看着她。过了好半天才找回声音来,咬牙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题外话------   谢谢susu送的三张月票,么么哒~   ☆、第264章:你给我住嘴   淑妃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斜睨了她一眼,然后转身面向里直接背对着她,“你只要记着我是你的恩人不是你的仇人就行。”   南宫新月激动地上前两步,双手抓着牢房坚硬而稳固的铁栅栏,“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把话说清楚!”   她害死了她的母妃,害她这么多年孤孤单单没人疼没人爱,她竟然说是自己的恩人?   淑妃扭头看她,脸上是那种轻蔑的不屑的神色,“让老五来看我,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说完不待南宫新月开口她就又转过头去,头靠在墙上,闭目假寐,俨然一副不欲再开口的样子。   修长的双手紧紧地抓着铁栅栏,眼睛死死地盯着淑妃的身子,南宫新月身子僵硬,因为她不明不白的话而变得莫名心慌。   葛天一远远地看着她身子紧贴在铁栅栏上,纤细的身子要从铁棍的空隙里挤进去一样,原本微蹙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抬脚走了过去。   意识到他走近,南宫新月慢慢稳定好情绪,松开手,最后看了淑妃一眼抬脚向他走来。   “走吧!”在葛天一探究的神色下,她淡淡地说了声就越过他往外走去。   葛天一疑惑地看了一眼面朝里坐着的淑妃,转身跟在她后面。   “月儿你怎么了?”莫名地觉得她的背影那么的孤寂冷清,浑身好像散发着一种浓浓的恐惧和不安,葛天一心里涌上一股疼惜,柔声问道。   南宫新月摇头,转头看着他,神情认真的问道:“如果有一天父皇不疼爱我了,外祖母和舅父舅母也不疼爱我了,葛天一,你还会喜欢我吗?”   葛天一怔怔地看着她,脸上微微发热,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他不会安慰人,憋了半天只说道:“别胡思乱想。”   南宫新月摇头,神色带上了一丝霸道和固执,“回答我!”   “……会!”葛天一素来端正严肃的脸上染上一抹红晕,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南宫新月嘴角上扬起一道甜蜜的弧度,“你记得你说过的话!”   *   景绣没有立刻离开大理寺,见完景天岚又来到宇文霈所在的牢房。   大理寺监牢分不同的等级,等级越高看守越严格但同时也越干净吃食也越好。   自然是身份越贵重的人住的监牢等级越高。   淑妃住在最高等级的牢房里,景天岚住在隔壁低一级的牢房里,至于宇文霈则被关在专门用来关押特殊犯人的牢房里。   看着不怎么像牢房,反而像个普通的房间,里面有床和简单的桌椅,床铺十分干净,桌上也放着茶水。   本来也是要将她直接关在驿站她自己的房间内的,但是考虑到司马峻嵘两次出事,最后选择将她带来大理寺关押。如今的她对南疆皇来说应该算是一枚弃子了,这也算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宇文霈听到门外传来说话声立马紧张地看向房门口,景绣一进来就撞进她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里,看到那里面防备的神色顿时心里一软,柔声道:“是我。”   “扁鹊姐姐……”宇文霈看清是她顿时鼻子一酸,快步上前来扑进她怀里。   “别哭,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景绣拍着她纤细单薄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扁鹊姐姐我没有连累到你吧?”宇文霈从她怀里出来,立马紧张地问道,“皇上有没有听信那些人说的话?”   那日从濬王府回到驿站,第二天葛大人就带人将她带了过来,并好心的告诉她,西临不少官员上折子说扁鹊姐姐和她交往过密并且也参与了景天岚谋反一事,虽然葛大人说皇上并没相信这些话,但是她这两天还是一直处在担忧之中。   “你放心,我没事。”景绣忙握住她的手,笑着说道。   打量着她的神色不像说假话,宇文霈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那……五皇子他怎么样?”   “他也很好,霈儿,你是不是喜欢五皇子?”景绣目光戏谑地看着她,见她羞红了脸低下头去,嘴角一哂,打趣道:“还害羞了……”   宇文霈脸上虽然遍布红霞,眉眼间却全是悲怆之色,喜欢又怎样,他又不喜欢自己,而且她马上就要被押回南疆了,可能这辈子都不能相见了。   景绣注意到她神色不对,也大概猜到她在想些什么,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我说过你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我!”   宇文霈只以为她在宽慰自己,心里一阵感动,也不忍辜负她一番好意,勉强笑着点头,一双大眼中泪光闪闪,“嗯,我相信姐姐!”   景绣又安慰了她几句才离开,心里却是又想起了宇文烈,她总觉得宇文烈就在他们身边,暗中看着他们,不知道又在酝酿着什么,他应该不是那种愿意轻易放弃的人。   这次事情办的这么糟糕,父皇已经给南疆皇去信了,她几乎能够想象到南疆皇收到信之后的反应,肯定暴跳如雷。   南疆承受不住父皇的怒气,他们没有底气与西临抗衡,南疆皇说不定会将所有事情往宇文烈身上推,为了平息父皇的怒气,宇文烈回去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她觉得宇文烈肯定不会就这么回南疆的。   听她说南宫新月要来,叶家上下都十分高兴,包括叶国公一贯刻板端肃的面容都柔和了几分。   叶夫人忙吩咐人准备了南宫新月喜欢的几样菜,吩咐完还略微忐忑地看着满脸笑容的叶老夫人,说道:“说起来这几样菜还是月儿小时候喜欢吃的,我也不知道她现在还喜不喜欢?”   叶老夫人听了这话,也是有些惆怅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才抬眼沉吟道:“告诉厨房多准备一些菜色,总会有月儿喜欢的。”   “是,还是母亲想的周到。”叶夫人忙又去外面吩咐去了。   唯一脸上没有喜色的就只有秦氏和叶倾母女两人了。   眼见着老夫人高兴,秦氏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叶倾,不停地使眼色。   趁着老太太高兴,这个时候不说更待何时?   叶倾神色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鼓着勇气走到叶老夫人面前跪了下去。   叶老夫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旁边叶国公的脸色也不似刚才柔和,周围下人也都战战兢兢地低下头去。   大小姐这是又要求老夫人和老爷去皇上面前为二老爷求情了,这几天这一幕不停地上演,老夫人和老爷好像是铁了心的不打算救二老爷,可二夫人和大小姐却是每天都来求,每天都惹的老夫人不高兴。   老夫人为了二老爷做出的糊涂事差点气病了,因为绣儿小姐时常陪着心情才又好起来。   老夫人和老爷都对皇上忠心耿耿,最见不得那些争权夺利的手段,可偏偏二老爷做出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来,皇上没有怪罪叶家其他人已经是法外开恩,老夫人和老爷也对此心怀感激,如何还好意思去向皇上求情。   可这也不能怪二夫人和大小姐,要她们眼睁睁地看着二老爷被杀头,这也太残忍了。   说到底啊都是二老爷糊涂,干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一众下人心里百转千回,叶倾已经是满面泪痕地对着叶老夫人哽咽开口,“祖母,父亲也是为了咱们叶家着想才一时糊涂受了淑妃蛊惑,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叶老夫人见她这样也于心不忍,可是一想到叶明远做下的事,面色却又是坚硬起来,冷哼一声,“他心里若有咱们叶家他也干不出这等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事来!”   “祖母,难道您真的忍心看着父亲被砍头吗,您让我和母亲怎么办啊?”叶倾拽着叶老夫人宽大的暗紫色袖子,声音悲戚地说道。   叶老夫人见她如此伤心,旁边秦氏也是不停地哭泣,自己也忍不住跟着落泪。却依旧没有松口,握着叶倾的手,断断续续地说道:“你父亲这是参与谋反啊……皇上没有累及咱们大家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这些年皇上对咱们叶家已经是皇恩浩荡……这全是看在你死去的姑母面子上……咱们不能不识好歹啊……”   听她提起良妃,景绣也不禁眼眶湿润起来,抬眼去看叶国公,见他也是一脸的动容之色,心里为着叶老夫人和叶国公的深明大义而感动。心里对叶明远的不满就更深了些,同样是叶家人,怎么叶明远和义父就相差这么多呢?   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她走到叶老夫人身边坐了下去,从她身后站着的嬷嬷手里接过帕子一边认真为老人家拭泪,一边柔声安慰,“祖母,一会儿五公主过来看到您老人家哭成这样肯定会担心的……”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旁边站着的秦氏已经咆哮着开口,“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是不是巴不得我们老爷被砍头啊,到底不是我们叶家亲生的孩子,这么没心没肺……”说着又低头伤心地呜咽起来。   “你给我住嘴!”叶老夫人忽然抬起拐杖重重在地上捶了一下,疾言厉色的样子将正在哭泣的秦氏和叶倾都吓怔了。   叶老夫人转头安慰地拍了拍景绣的手,才又目光不满地看着秦氏,“这样的话我以后不想再听到!”   在她心里绣儿就是她的亲孙女儿,绣儿来他们叶家不是来受气的。   秦氏神色不甘地看了景绣一眼,脸上一阵火热,尽管对老太太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为了景绣训斥她而不满,但是想到还在大理寺关着的叶明远,她只能隐忍着。   见自己的母亲被当众训斥,叶倾看着景绣的目光锐利如刀,但是很快又偏开了视线看向老夫人,又换上了那副惹人怜爱的神情,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暗哑,“祖母,母亲她只是太担心父亲所以才一时心急说出那样的话……”   叶老夫人神色稍缓,刚想开口说话,帘外传来叶夫人充满笑意的声音,众人知道应该是南宫新月到了,都一脸探寻地看了过去。   门帘被人从外面挑起,一脸喜悦的叶夫人携着南宫新月走了进来。   南宫新月目光在众人面上淡淡地扫了一圈,看到景绣时眼中划过一抹深意,然后才看向正一脸喜色地看向她的叶老夫人,快步走过去,福身道:“月儿见过外祖母。”又看向一旁站着的叶国公,“见过舅舅!”   叶老夫人在景绣和叶倾一左一右的搀扶下起身走了过来,亲自扶起她,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过了好一会儿心疼道:“瘦了……”   ------题外话------   恢复每天两更,9000+,手机码字,三更伤不起~   ☆、第265章:良妃的衣服   南宫新月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又看了一眼脸上有泪的叶倾心里也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不着痕迹地从景绣手中接过叶老夫人的手臂,和叶倾同时扶着她老人家往位子上走,说道:“外祖母才是瘦了,是不是最近胃口不好?”   叶老夫人拍着她的手,“天气冷了,胃里有点不舒服,老毛病了过段时间就好了,绣儿已经帮我看过了,没什么事儿。”   刚进来的叶寻恰巧将南宫新月挤过景绣搀着叶老夫人往回走的一幕纳入眼里,眉头轻轻蹙了一下,阻止了下人的通报,悄悄来到景绣旁边,低声问道:“你和五公主怎么了?”   景绣抬眼疑惑地看着他,一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叶寻眼中一片了然之色,景绣哑然失笑,真是精明敏锐的可怕,刚才南宫新月顺势而为的动作众人都没有发现端倪,偏偏他刚进来只需一眼就能发觉异常。   面色含笑地退到一边,叶寻跟着她身后,听她无奈道:“大概是觉得我抢了她的东西吧。”   叶寻一贯温润如玉的脸上纠结了几分,眉眼低垂,默然不语。   濬王纵然对绣儿情真,但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婚事又岂是他自己能完全作主的,哪怕西临名正言顺的公主东旗皇室都不一定看在眼里,又何况绣儿?   皇上皇后固然喜欢她,可毕竟身份所限,哪能处处顾及得到她,所以他才会用话语引导祖母和母亲怜惜绣儿的处境,最好母亲能认绣儿作义女。   东旗皇室当然更不会将叶家放在眼里,但是他只是希望让绣儿知道不管将来她遇到多少困难和挫折,她不是一个人。   他考虑这一切的时候却没顾及到月儿的感受。   祖母和母亲对绣儿的喜爱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别说是倾儿月儿了就连自己都忍不住嫉妒。   从小他就知道月儿非常敏感和缺乏安全感,每次来叶家,不管祖母和府中上下人等对她多好,她始终是神色淡淡。不是她不在乎,而是她不习惯那样的温情,害怕得到后失去,所以下意识的总是与人保持疏离。   但她心里是知道她在祖母以及他们叶家人心中特殊的地位的,此刻看到绣儿在叶府如鱼得水很得祖母、母亲的疼爱,府中上下人等的喜爱,她的心里难免会有恐慌。   以前只会对她极致宠溺而笑的外祖母和舅父舅母,现在也会对另外一个女子那么笑了,绣儿无形中让她感觉到了威胁,自然对绣儿没有好脸色。   她是皇上捧在手心里高高在上的公主,心里虽然缺乏安全感但却也有着天生的优越感,这是他自小就看出来的,所以他一直都明白她为什么和他们叶家的孩子都不亲近。   她这次来叶府,看样子并不是真心来看祖母的,而是来给绣儿下马威的,来警告绣儿祖母最疼爱的人永远都是她南宫新月!   景绣正因为自己说错话给神色讪讪,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就没有开口解释什么。   叶寻却已经回过神来,神色如常地看向她,意味深长地说道:“怀璧其罪,不用自责和内疚。”   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刚才话中的意思,景绣神色尴尬,心里却为了他的话而暖暖的,轻轻点了点头。   叶老夫人正跟南宫新月说笑,忽然瞥见叶寻的身影看着他和景绣低声说话,两个人站在一起那么登对,不由心里又是一阵惋惜。   挥开脑中的思绪,冲着景绣招手,“绣儿,怎么躲到一边去了?”   绣儿和月儿那是一出生就注定的缘分,怎么月儿来了她倒一句话不吭的站到一边去了。   知道她这是不想打扰他们叙旧,为她的体贴而感动。但在自己心里她也是自己的孙女儿,和月儿一样疼的。这个时候她们祖孙见面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不是正好触动她的心事吗?   心里顿时心疼起来,看着景绣的神色越发慈祥。   南宫新月脸上笑容微收,看着向她们走过来的景绣,眼中神莫测。   景绣故意忽视她的视线,在叶老夫人面前站定,将手伸进叶老夫人朝自己伸出的宽厚手掌中,“祖母……”   “外祖母,我听说舅父舅母认绣儿作义女了?”景绣话没说完,南宫新月就惊喜出声,问完又目光询问地看向叶国公夫妇。   “是啊。”叶老夫人满脸笑意,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慈祥和蔼。   叶国公夫妇分别看了景绣一眼,叶夫人自是满目慈爱,一脸不苟言笑的叶国公神色也是柔和了不少。   自从绣儿住进来,府上就一直处在欢声笑语之中。如果不是她,他都不敢想像母亲会因为二弟入狱的事忧心成什么样。   南宫新月袖子下的拳头微微紧了紧,面上却依旧笑容不减,看向景绣浅笑道:“我在宫中出来多有不便,不能常来看望外祖母和两位舅父舅母心中一直十分愧疚,能有你代为敬些孝心,陪着外祖母说笑逗她老人家开心,我在宫里也就放心多了。你又懂医,外祖母年纪大了,你更要多费心注意她的身子才是……”   她仰头看着景绣,神色温和带笑,景绣却觉得自己蓦地矮她一截。   仿佛听不出来她话里高高在上和隐含的命令意味,景绣淡淡笑道:“孝敬祖母和义父义母是我应该做的,不会假手他人,请五公主放心!”   南宫新月心里一窒脸色陡然难看起来,樱唇紧紧的抿成一道冰冷的弧度。   一旁站着的叶寻原本因为南宫新月的话而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憋着笑。   这话真是回击的漂亮,月儿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吩咐绣儿替她好好孝敬祖母和他的父母亲。绣儿却不动声色,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既表明了自己理应孝敬祖母和他的父母,为的是自己的心,不是为了什么别的人。同时又用“假手他人”四个字讽刺了月儿,表达孝心当然是自己来,让别人代为孝敬是个什么意思……   叶国公目光在南宫新月脸上略过,定定地看着景绣,眼中也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在官场多年,怎么会连南宫新月话里隐含的意思都听不出来。这月儿从来都自矜身份,但好在也没有因为公主的身份跋扈张扬,所以也无可厚非。却没想到今日会用这种命令的口吻和绣儿说话。   据他所知,两个人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这话里暗暗的敲打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于其他人如叶老夫人、叶夫人还有自从南宫新月来了后就毫无存在感的叶倾母女以及周围的下人都没有听出来南宫新月话里对景绣的颐指气使。   反而因为她的话而感动和心酸。   五公主常年在宫中,出来一趟不容易,不能在老夫人膝下承欢,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叶老夫人热泪盈眶,松开了握着景绣的手两只手将南宫新月的双手紧紧地握在手中,哽咽道:“你在宫里好好的,祖母和家里都不用你操心……”   想到她在宫里虽然有皇上宠爱,吃穿都是最好的,可皇上日理万机陪她的时间有限,她性格又极为孤僻,一直独来独往,从来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这样年纪轻轻的日子过的这么平淡无味,想想她就觉得心疼。   叶夫人也和叶老夫人想到一处去了,为她清冷孤僻的性子担忧,担心她日后会因为这样的性子而吃亏,出声道:“你在宫里一个人才更要保重身子,别让我们担心!”   南宫新月神色缓和下来,收回落在景绣面上的视线,看着她们点头道:“我会的!”   *   饭后,送走南宫新月,叶寻和景绣一道往清枫院而去。   冷风袭袭,景绣紧了紧身上的小袄,问道:“宇文烈还没消息吗?”   叶寻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神色凝重地点点头,“他应该还在平阳城之中。”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不是不可能的。   景绣深以为然,她总是觉得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那双眼睛的主人除了宇文烈不作他想。   叶寻见她一脸沉思,不想让她去想这些烦心事,想到南宫新月,开口道:“月儿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是他当初没有考虑到月儿的感受,才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让她白受了委屈。   景绣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南宫新月也不单单是因为她成了舅父舅母的义女住进叶家而针对她,还有别的原因。   “你住进叶家,濬王……同意了?”见她没有放在心上,叶寻松了一口气,眼见着到了清枫院,犹豫又半带打趣地看着她问道。   景绣脸色微红,所幸有夜色作掩护,语气如常的说道:“我愿意的事情他从不会阻拦。”   叶寻还是听出了她话里掩饰不住的甜蜜,脸上划过一丝苦涩,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看着清枫院的院门,柔声道:“进去吧,起风了!”   景绣点头,“师兄晚安!”   说着搓着已经冰冷的双手快步走了进去。   叶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抬步离开,如今她不仅是自己的师妹还是自己的义妹,不是亲妹妹却甚似亲妹妹,叶寻你应该死心了……   司马濬对她那么好,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   清晨,景绣一打开房门就看到入目之处都是白茫茫的,到处银装素裹,一双本就亮晶晶的眸子在皑皑白雪的映照下更显得亮了几分。   “下雪了!”充满惊喜地开口,迫不及待地跑进了院子里,在洁白纤尘不染的雪地上留下一个个脚印,正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青霜从院门外跑了进来,“小姐!”   景绣停下动作看过去,她已经走到面前,脚印从身后一直延伸到院门口。   看着她手中捧着的大红色绣着金色花纹白毛领的披风,疑惑道:“这是……”   青霜展开披风替她披上,说道:“刚才我去厨房拿热水,刚好路过荣乐堂,老夫人让我带来的,说这是良妃娘娘云英未嫁的时候穿过的,她一直小心收着,所以现在还崭新的,给小姐穿正合适。”   景绣颤抖着手摸上披风,软软厚厚的穿在身上却并没有多少重量,这是母妃穿过的衣服吗?   青霜没有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替她系好后退后两步,神色夸张地看着她,“真好看!”   小姐平日都喜欢穿颜色素净一些的衣服,像白色青色之类的,穿大红色还是第一次呢。越发显得整个人气质卓然,光彩照人了。   景绣也转悲为喜,觉得整个身子立马暖和起来了,就像置身在一个温暖爱意融融的怀抱中一样。   忽然往院门外飞跑而去,青霜赶忙疑惑地跟在她后面,一边追着她一边高声提醒道:“小心地滑!”   景绣却丝毫没有放慢脚步,一路直奔荣乐堂而来。   荣乐堂此刻极为热闹,全家上下都知道老夫人喜欢雪,所以一早饭都没吃就全都来给她请安赏雪了。   此刻众人簇拥着老夫人正要往荣乐堂外走,去花园中赏雪景。   忽然就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轻盈而来,和周围的雪白相映成趣,仿佛一道暖阳一样,那样热烈明艳,照进众人心里去。   众人不由顿住了步子,目光全都定定地落在那一道红色灵巧的身影上。   景绣倏然顿住脚,没想到刚进院子就能撞见这么多人,意识到自己刚才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由面色尴尬起来。   讪讪地缓步走向前来,还未来得及行礼叶老夫人已经拉着她的手从上往下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眼眶湿润,不住地点头,“……像,实在是太像!”   旁边的叶国公夫妇也是深以为然的点头,绣儿穿着这披风倒有娘娘当年的影子。   景绣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心里因为他们的话而欣喜,她看过母妃的画像其实不仔细看她和母妃长的并不像,但是眉眼间的神韵很相似。   因为守着自己是真正五公主的秘密,不能正大光明的去祭拜良妃,不能以真实身份和叶家人相处,心里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遗憾,听到叶老夫人说她和良妃相像她的心里莫名的喜悦,好像这样就更能拉近自己与他们的关系一样。   叶老夫人看着她不住的点头,就像欣赏一副美丽的风景画一样。众人的视线自然都是追随着她的视线也都落在景绣身上。   景绣心中的喜悦被尴尬取代,神色也不自然起来,正在她正准备出声化解自己此刻成为展览品的尴尬时叶老夫人已经回过神来。   她转头对同样一脸笑意看着景绣的叶夫人,说道:“你刚才不是还说要抓紧时间给她准备过冬的衣服吗,我看倒不着急,慢慢准备,先将娘娘以前在家的时候穿的衣裳整理出来给她穿。”   叶夫人一愣,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娘娘在入宫之前用过的东西,母亲都一直小心的收着,舍不得让人碰的,怎么今天……   仿佛看出来她在想什么,叶老夫人叹息道:“留着也是无用,拿出来给绣儿穿,我看着就像娘娘还在一样……”   说着眼角滑下一滴泪来,景绣见状心里一紧,鼻子一酸也险些落泪,想到本来祖母心情很好的,却因为见了她勾起伤心事来,她心里就愧疚起来。   叶夫人也是眼眶一热,但忍住了落泪的冲动,点头道:“我马上就去。”   然后看了旁边的叶寻一样,才抬脚往外走去。   天蒙蒙亮雪还未停的时候这个傻孩子就跑去见她,说天气冷了让她抓紧时间请个裁缝回来给绣儿做衣裳。她就忙让人冒着雪跑出去请裁缝去了。   但是就算师傅动作再快,这三两天内绣儿也是穿不上的。   她还想着等会儿去买现成的呢,这下好了,不用着急了,娘娘的衣服多的是,而且件件和新的一样。   ------题外话------   刚开始进作者群的时候,被各种各样的称呼叫懵了,安安、福福、宁宁、安子、安宁、福宁、阿宁、安郡主、安福晋……   当初起笔名的时候真的从来没想过“安福宁”三个字会衍生出这么多种叫法,囧~   其实我最喜欢最后一个叫法,安福晋~多么威武霸气啊~   结果,渐渐的,大家好像说好了一样,统一称呼“阿福”了,特别像叫二汪的~   一开始我好排斥啊,再三强调叫我安福晋!   然而没人理我,阿福阿福叫的那个欢畅啊~   然后现在我竟然觉得莫名的亲切好听,阿福~满满都是爱的感觉~   ☆、第266章: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一场雪昭示着冬天就这样来了。   大雪初霁,北戎的贺寿队伍出了平阳城,当初是南宫洐和景绣接进平阳城的自然也是由他们送出去。   一黑一红两道身影,身下同样是棕色大马,从背后看好不登对。   看着队伍走远,两人才收回视线,不约而同的调转马头回城。   “你不会是为了躲怎么才搬去叶府住的吧?”南宫洐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地问道。   景绣低头浅笑,“真要是想躲你们应该躲在濬王府不出来才是。”   如果她不开口,他们又怎么进的去濬王府。   “宇文霈你打算怎么办?”   景绣一愣,抬眼呆呆地看着他,原以为他会继续追问她是不是他们的妹妹,没想到他却忽然转了话题。   南宫洐紧了紧手中的缰绳,转头看向她呆呆的神色,线条硬朗的脸上带着一丝释然。   她的逃避就是最好的回答,刚开始的时候他的心里真的有些无法接受,他第一个真正喜欢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老天爷可真会开玩笑。   那几天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仿佛置身在一场可笑的梦境里,可是等他想通之后忽然觉得心里一阵轻松。   原先能娶到她,他已经做好了和司马濬争抢的准备,做好了可能会失去一切的准备,同时也对自己有了更高的要求,告诉自己一定要变得强大。   那个时候的他真的很累,肩上沉甸甸的,整个人处在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   可是她变成他的妹妹了,等他接受这个事实后他浑身一阵轻松,仿佛原本压在肩头的担子被卸了下去一样,睡了许久以来第一个安稳觉。   既然是妹妹,他当然是希望她幸福的。把她交给司马濬他是放心的!   看着他脸上轻松自然不带算计不设防备的神情,景绣能感受到他的变化,由衷地笑了,信马由缰地缓缓跟在他后面,“探探五哥的意思,如果他对霈儿无意,我就让司马濬将霈儿送去东旗,给她安排一个新的身份平静地生活。”   南宫洐一愣,怔怔地看着她,然后在她盈盈然的目光下嘴角慢慢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五哥……   “他知道吗?”   他问的没头没脑,然而景绣听懂了,“嗯,他和三哥都知道了,现在你和四哥也知道了,这么多人知道了,这好像已经不能算是个秘密了。”   南宫洐神色探究地看着她,“以义女的身份进入叶家……是因为你的身份不会正式公开吗?”   所以才以这样的方式去陪伴在叶老夫人身边敬孝道。   景绣但笑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说道:“公开不公开都不重要,现在我在西临已经是横着走了,没人敢招惹我。”   说着双腿夹了下马肚,“驾——”   南宫洐失笑摇头,也打马追着她亮丽的身影而去。   是啊,公开不公开有什么关系,父皇和他们知道她的身份就行了,她怎么回在乎公主的头衔,她在乎的只是亲情而已。   由父皇在她身后,哪怕她将这天捅个篓子出来也没人敢将她怎么样,以她现在的身份,天灵老人弟子、大名鼎鼎的扁鹊仙子、郡主、叶家义女、东旗濬王的心上人……就已经足够她在西临横着走了,谁人敢招惹她,除非不要命了!   *   南宫珏明显的瘦了,原本阳光俊美面颊微微凹陷下去一点显得成熟了许多。   “来了。”看到她他扬起和以往一样明亮又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容。   景绣目光直视着他,“你没事了?”   “我什么时候有事了?”南宫珏挑眉,桃花眼中亮闪闪的。   景绣不置可否,总之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她很开心,只有他好好的,她就让着他一点又何妨。   马车在大理寺前停下,景绣脸色不由又变得担忧起来,“你真的做好心理准备要来见她了吗?”   南宫珏沉默了两秒,才苦涩又无奈地说道,“总是要见的。”   母妃一定十分想见他,不然也不会想到要托月儿来转告他了。   景绣见他神色虽然不似刚才轻松但是也只是稍微有些悲伤,放了心,然后疑惑道:“你叫我来干什么?”   南宫珏起身,一边弯身出去,一边道:“葛天一说你只来见过景天岚并未见过母妃,我觉得有必要让母妃见见你。”   景绣跟着跳下马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她其实并不想见到淑妃,每每想到她就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更别提见到她了。   想到那么多葬送在她手上的无辜性命,心里就会燃烧一簇火,熊熊燃烧,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她猜测父皇留着她可能是因为想弄清楚南宫新月的身份和来历。   景天岚说过,当初他只是因为母妃离去心里恨上父皇所以偷偷抱走她想让父皇更加难过而已。至于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南宫新月他并不知情。他也曾问过淑妃但是淑妃对此讳莫如深,从不提起。   突然冒出来的孩子很容易让人将她和当年也在静安寺的瑞亲王妃联系起来。   她已经将南宫新月和朝阳长的近乎一模一样的事告诉父皇了,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南宫新月的身份说不定和东旗皇室有关。   ……   淑妃在经过太过的期待和失望后已经对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麻木了。   可是这一次当她不经意的一抬眼,竟然真的是自己一直盼望着南宫珏。   忙扶着墙爬了起来,神色已经有些怔怔地回不过神来,沉默了两秒才小心翼翼又隐隐带着惊喜地问道:“珏儿是你吗,你终于来看母妃了吗?”   南宫珏打看着她身上的脏污不堪又单薄不已的囚衣,凌乱插着干草的发丝,灰尘扑扑的脸,心里一时间像是被插入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样,疼的他倒抽了口气。   他印象中的母妃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的样子,发髻也从来都梳的一丝不苟的,和现在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而且这么冷的天,正是雪后寒的时候,外面就已经冷的让人受不了,这牢房里常年不见阳光,阴暗潮湿的,比外面还要冷上几分。母妃是最怕冷的,如今穿得这么单薄该有多冷啊!   “母妃……”抓住她伸出来的双手,入手的冰凉让他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珏儿你终于来看母妃了!”直到此刻感受到他手上传来的温度她才真的相信真的是珏儿来看她了,这一次不是她的幻觉。   她瞬间喜极而泣,紧紧地回握着南宫珏的手,哽咽着道:“你知不知道母妃等你多久了啊?”   她就知道他不会见死不救的,自己落得今天这步田地可都是为了他的皇位啊!   “我来了……”南宫喉头哽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低声喃喃了这么一句。   淑妃却完全没有去在意他的神色,语无伦次地说道:“你快去向你父皇替母妃求情,就说母妃是一时糊涂才会做下那些错事的……就说母妃是因为太爱皇上才会嫉妒良妃的……把你三哥也带上,让他装病,皇上一定会不忍心拒绝的……”   “母妃!”南宫珏听到这话脸色倏地阴沉下来,挣扎着将手曾她的手中抽走,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母妃,你还没认识到你自己的错误吗?难道你的心里对三哥就没有一点点的愧疚吗?到现在你竟然还想着要利用三哥!”   他眼神陌生地看着因为他的话而怔楞住的淑妃,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她为什么还在执迷不悟?   “……”淑妃回过神来,神色紧张地看着他,摇头解释道:“没有,我觉得很对不起彦儿,可是为了我们母子三人能在宫中站稳脚跟,母妃不得不牺牲他……”   南宫珏摇着头,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转身决绝地沿着来时的路大步离开了。   “珏儿——”淑妃抓着铁栅栏对着他的背影大声的嘶喊,可是不论她怎么喊叫南宫珏的脚步连停顿都没有一下,消失在走道尽头。   淑妃颓然的瘫软在地,双手因为太过用力手指近乎扭曲,眼中渐渐升腾起愤怒的火焰。   景绣缓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脸愤怒的神色,心里对这个女人的不齿更深了。   唇角微勾,语气淡淡地开口:“你现在很生气,你觉得你辛辛苦苦将五皇子养大,为他筹谋皇位,他不应该这么对你,对不对?”   淑妃听到声音回过神来,仰头看着她,“不错,我牺牲彦儿做下这么事完全就是为了让他当上太子日后登上皇位,难道就因为我失败了,他就要不认我吗?我是他的母妃,没有我他哪儿来这么高高在上的身份,如今我身陷囹圄,他却不管不问,你不觉得他实在太过没心没肺了吗?!”   景绣听着她长篇大论冠冕堂皇的话气极反笑,眼神睥睨,冷冷地揭穿她自欺欺人的鬼话,“你做这一切完完全全是为了你自己,是你自己想要皇位!”   掷地有声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重重地落在淑妃的耳里心里,她神色恍惚地摇头,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气急败坏地直视着景绣含着耻笑的双眸。   “不,你胡说!”嘶声大吼,尖利的声音在空旷的牢房里久久回荡着。   “你口口声声说你做这一切是没了五哥,可是你问过五哥需不需要吗?大概你是担心五哥不愿意,所以你不敢告诉他吧?”   “不,你胡说八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珏儿!”   景绣见她还在狡辩,神色越发狠厉起来,大声质问道:“那我母妃当年早产难产也怎么解释?难道你害死我母妃也是没了五哥吗?”   仿佛被她问住了一样淑妃怔楞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仿佛无言以对一般。   “南宫新月是谁的孩子,她和东旗皇室有什么关系?”趁着她心神不宁的时候景绣趁热打铁地问道。   “哈哈哈……”淑妃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神情神秘又带着一丝快慰地说道:“我不告诉你……”   景绣看着她疯狂而诡异的神情,知道没办法从她口中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也转身飘然离开。   宇文霈看着从进门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发出一言的男子,知道他是刚从淑妃那里过来,心情不好也是正常。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就那么默默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南宫珏平复好自己的心绪抬眼看她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她自己都被关押起来了,回了南疆等待她的十有**就是死亡,她不担心她自己的处境和即将到来的命运反而在这里担心自己。   “你没事了?”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宇文霈一双大眼睛茫然又充满不安地问道。   南宫珏摇头,“我没事,有事的是你才对!”   宇文霈呆呆地看着他,然后眼中升起一丝狐疑,他没事吗?自己为什么觉得他在强颜欢笑?   “你打算怎么办?”南宫珏正色问道。   “我也不知道。”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却是茫然摇头。   她能怎么办呢?   乖乖地待在这里,等着被押解回南疆,等着承受父王的怒火……然后可能就是离开这个世界……   南宫珏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脸费解地看着她,“难道不觉得委屈吗,明明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却偏偏要你来承担后果?”   宇文霈眼中渐渐地多了些兴奋的光芒,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南宫珏语气一窒,望进她闪烁细碎光芒的大眼里,心忽然漏跳了一拍。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他们相识以来的一幕幕,那么清晰地印着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你怎么了?”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看并不说话,那眼神却好像能将她吸进去一样,让她忍不住紧张起来,慌忙低下头去,细弱蚊蝇地问道。   南宫珏猛然回过神来,耳朵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我……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你无辜落难而已,况且绣儿她很喜欢你,之前曾经在父皇面前为你求情,你如果出事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话时莫名的紧张,眼神闪烁,也不敢看她,呼吸都微微地急促起来,可是他仍然装作一副很自然的样子。   宇文霈听了这话,失望的“哦”了一声,低着头抿着唇不语。   她还以为他也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了呢,原来是她想多了。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扁鹊姐姐,扁鹊姐姐已经将他的心都填满了,他的心里哪里还会有地方放的下自己呢?   想到自己长这么大除了扁鹊外没有人真心对她好真心的喜欢过她,她的心里就升起浓浓的悲伤来,那悲伤那么深那么浓烈。   豆大的泪珠就那么猝不及防的顺着眼角滴落下来,一颗一颗,南宫珏不经意间一瞥,呼吸一窒,那一颗颗泪珠就像是滴落在他的心上一样,带来冰冰凉凉的感觉,冻的他的心跟着一颤一颤的。   “别哭!”忽然情不自禁的捧起她的脸,柔声说道。伸手去擦拭她的眼泪,“别哭,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坚定的话语脱口而出,他愣了一瞬,然后又说道:“相信我,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宇文霈呆呆地看着他,忽然粲然一笑,“嗯,我相信你!”   ☆、第267章:我们成亲吧   景绣看着他红的几欲滴血的耳朵,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房门,水亮的双眸里带上了点点笑意,待他走近,语带揶揄地问道:“终于舍得出来了?”   南宫珏面上更热了,却目光直视着她,一脸担忧地说道:“父皇不会真的要将七公主送回南疆吧?”   听他提起正事,脸色担忧,景绣也跟着脸色严肃起来,没了再打趣他的心思。毕竟不管她多么希望他们能在一起,霈儿还被关在里面,不能自由呢,当务之急是解决霈儿的处境问题,然后他们才能在一起啊。   其实现在问题反而变得简单了,他和霈儿有婚约在身,如今又是两情相悦。霈儿就已经算是他们西临的媳妇了,只要他能说服父皇和文武百官,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南疆皇本就理亏,而且对霈儿根本不在意,想来也不会说什么。   听了她的分析,南宫珏紧蹙的眉峰微微舒展开来,可是依旧面有忧色,“说服父皇容易,可是说服那群老家伙……”   景绣轻笑一声,面色高深道:“其实说服他们也容易……”   南宫珏眼神诧异又带着怀疑地看着她,她怕是还不知道朝上那群老家伙的秉性吧,要知道十八岁之前出宫游玩那群老家伙都会在父皇面前参他一本,指手画脚。何况这次?   如今朝中有不少官员已经上折子主张攻打南疆了,正是和南疆水火不容的时候。那群老家伙提起南疆就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霈儿就是他们主张关进大理寺的,甚至有几个官员主张直接处决霈儿。   他们如何会轻易同意无罪释放霈儿?婚约他们就更不愿意承认了。   而且现在也有不少官员怀疑母妃做的一切他和三哥也有参与,他在这个时候借他和霈儿的婚约想要让霈儿无罪释放,这说不定会更加激起那帮老东西对此事的强烈反对。   景绣却是想到了那日朝阳和瑞安去濬王府找她说的话,这个世界上长的相似的人多了去了,霈儿换个身份就是了,朝中的官员真的会闲到对此事紧追着不放吗?   司马濬和南宫彦正坐在屋檐下执子下棋,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给他们镀了层耀眼的金光般,本就都是气质出众的人,此刻更显得灼灼其华夺人眼球。   屋顶的积雪在阳光下慢慢消融,雪水顺着屋檐滴落下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二人沉浸在棋局上,都是一脸沉静若有所思的样子。   景绣和南宫珏二人驻足看了一会儿然后相视一眼走向前去,分别在他们二人身后站定,望向棋盘。   正该南宫彦下子,只见他修长苍白的手指举着一枚棋子,眉头轻蹙,目光全神贯注地在棋盘上逡巡,举棋不定。   司马濬抬头看向景绣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无声微笑,伸手去探了探她手上的温度,嘴角的笑容越发柔和了些。   景绣好笑地看着他,天气虽然冷可是她穿的不少,又在外面走了这么一遭身上热乎乎的,手自然也是暖的。   似乎对他们这么温情脉脉的举动早就习以为常,南宫珏抬头觑了他们一眼就又低下头去看棋局。眉头深锁的程度不亚于坐着的南宫彦。   小德子无声地搬了两张凳子分别放在南宫珏和景绣身后,然后又拿来两个精致的琉璃杯过来放到棋桌旁的矮几上分别斟了两杯热茶,又为司马濬和南宫彦的杯子里蓄了些热水进去,然后才又默默地退到一边去。   景绣在凳子上坐了下去,司马濬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一只手端起新加的一个杯子递给她。   景绣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接了过来,目光落在面前的棋局之上,举着水杯靠近唇边,腾腾的热气浮在脸上,好不暖和。   刚要启唇抿上一口热茶,旁边传来司马濬柔和的声音,“小心烫。”   司马濬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她手中的琉璃杯,仿佛想通过杯身的温度来推测里面茶水的温度一样。   景绣心思都在眼前的棋局之上,听到声音回过神来,在他柔和的目光下看向手中热气缭绕的杯子,对着里面浮浮沉沉的茶叶轻轻地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顿时就觉得那热气顺着舌尖传递到四肢百骸,口中萦绕着淡淡的茶叶清香,沁人心脾。   对着司马濬甜甜一笑,“不怎么烫。”   南宫彦仿佛直到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抬眼看了景绣一眼,然后举着棋子的手对准棋盒一松,棋子落进棋盒发出清脆的一声。   他端起旁边冒着热气的杯子,低头喝了一口,才看向司马濬,“我输了。”   虽然并不是完全无路可走,这局棋也根本没完但是他已经可以预见必败无疑了,不管下哪儿都是隐患重重,为了在绣儿面前留点面子这局棋还是到此为止吧。   司马濬摩挲着景绣的手指,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并不意外。   景绣和南宫珏却都有些诧异地看着南宫彦,其实这局势也不是不可挽回的,三哥的性子也不该是这么轻易放弃,没努力过就认输啊。   仿佛直到他们在想些什么,南宫彦看着景绣一本正经地说道:“三哥不想在你面前丢了面子。”   他可是听说了绣儿在百花竞赛弈棋的环节可是将贺元都打败了,棋艺说不定不在自己之下。他在她眼皮子底下和司马濬下棋总有一种班门弄斧的感觉。   景绣失笑不已,下棋而已,输了就输了什么丢面子不丢面子的。   南宫珏却已经明白过来南宫彦的意思,并且能感同身受。   想到司马濬说不定很快就要回东旗,景绣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去,父兄在她眼中都不及一个司马濬重要,他的心里就有淡淡的惆怅。司马濬什么都不做在她心中已经是千好万好了,要是再让她看着他打败如此优秀的三哥,这不是帮助司马濬在她心里的地位更上一层吗?   他闲闲地对着景绣开口道:“三哥应该是怕某人输得难看,破坏了他在你心中的形象。”   三人纷纷抬眼看向他,景绣呆呆愣愣的,司马濬淡淡挑眉,南宫彦错愕不已。   反应过来的景绣噗嗤一笑,当她看不懂棋盘上的形势吗,三哥明明就是处处处于劣势,三哥自己都看透结局认输了他还在这里睁眼说瞎话。   不过虽然心里吐槽不已,但却也十分开心他又恢复了以往爱开玩笑的性子,没有受刚才在大理寺见了淑妃的影响。   “笑什么,难不成在你心里就他是最厉害的,无人能敌?”南宫珏不满她的反应,语气微微上扬,斜着一双桃花眼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   景绣脸色微红,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却被司马濬紧紧的握着根本抽不开,于是作罢。对上南宫珏明显变得揶揄的神色,粲然一笑,神色骄傲地说道:“对,在我心里他就是最厉害的。”   她这么一承认,南宫珏反而语气一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旁边的南宫彦看着景绣一脸坦然地神色,虽有一丝羞涩掩于眉间却完全无忸怩之态,摇头无声失笑。接触的越多就越发现这个妹妹和以往见过的女子有太多的不同之处,不可将她和一般女子同日而语,不然只是自找没趣。   好笑地看着被噎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的南宫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五弟刚才去见了母妃了,他还以为回来后必定又会变成前几天那样哀伤沉闷。却没想到好像完全没受影响一样。   仿佛看出他眼中的探究,南宫珏脸上的笑容微收,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固然因为母妃做出的一切生气和痛心,却也不忍看着她在牢中受苦等待处死,但是要他去向父皇求情他又实在开不了那个口,而且每每有这个冲动时也觉得对不起三哥。   三哥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能感受到他对母妃的怨恨,可自从真相大白母妃入狱以来,这份怨恨就好像已经渐渐消失了,三哥他已经完全不在乎母妃了。不在乎母妃在监牢中是否受苦,不在乎母妃会有什么下场。他已经完全将母妃当成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般。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不忍心看着母妃受苦又没办法劝说自己为她求情,所以他只能选择性的失忆,不去想这一切,只要父皇最后处决母妃的旨意还没下来,母妃虽然在大理寺中却还安然无恙的活着,只要活着就好,母妃手上有那么多条人命,他不敢有别的奢侈的想法。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更加让他明白了亲情的可贵,他想代替母妃好好补偿三哥和绣儿。还有父皇,他是顶着莫大的压力才保住他们兄弟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喝茶聊天的,自己又怎么能做出让他生气和犯难的事呢?   毕竟就算父皇愿意对母妃网开一面,朝中那些一个个满嘴为了江山社稷着想的官员也不会同意的。   司马濬拉着景绣回了隔壁自己的府邸,来到书房将她置于自己的腿上。自从她去了叶府王府瞬间没了生气一样,饭菜也不香了,做什么事都了无生趣。   “在叶府还习惯吗?”   “嗯,挺好的,祖母和义父义母都对我挺好的。”   “所以就不打算回来了?”司马濬挑了挑眉,语气里竟然透着一丝委屈。   景绣眉眼低垂随口说道:“这里又不是我家。”   司马濬看着她低垂着的眉眼,忽然不说话了。景绣疑惑抬头,望进他深邃如汪洋大海的眼里,“怎么这么看着我?”   “……绣儿,我们成亲吧!”司马濬神色认真,语气带着一丝蛊惑的味道。   景绣一怔,呆呆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精致的小脸上遍布红霞,“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想到自从自己去了叶府他都一次没去看过自己,看着他的眼神不由带上了一丝探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司马濬目光微闪,嘴角扯开一丝温柔的笑容,“没有,只是想早点将你娶回来而已。”   景绣脸色更红了,但眼神却越发狐疑起来。   在她目光如炬地盯视下,司马濬神色如常,心里却因为没有听到她的回答而紧张起来。   景绣从他神色上没看出什么端倪来,提起的心慢慢放了下去。   “我们成亲好不好?”司马濬再次问道,一贯清冷的嗓音显得低沉而魅惑,就像从琴弦上流泻下来的音符般悦耳惑人。   景绣面色红的几欲滴血,不敢看他盛满温柔的双眼,低着头声音低低地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宇文烈还没找到,南宫新月的身份也扑朔迷离。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两天她的心里总时不时的浮出不详的预感,就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她希望他们成亲能够顺顺利利的,不希望有任何人和事去破坏。   除此之外,她也希望她重视的人能够开心的参加她的婚宴。如今这个情况,谁的心中不是一团乱,身边不是一堆事。   所以现在成亲真的还不是时候。   而且……   “怎么了?”见她忽然目光犹豫起来,司马濬疑惑出声。   “我们成亲不需要告诉瑞亲王吗?”   她没有问出口的还有东旗皇,对方为了不让她和司马濬在一起可是对自己动过手啊,如果他知道了他们的亲事,会是什么反应?   “是不是我送信给父王你就答应与我成亲?”司马濬忽然开心地问道。   “我……”   司马濬像是个兴奋的孩子一样,听风就是雨的,对着门外唤了一声。   景绣忙住了嘴,然后飞快地从他身上起来,到旁边的凳子上坐好。   青铜开门进来,司马濬声音透着愉悦还有一丝迫切地吩咐道:“马上传信回东旗让父王来西临!”   青铜错愕地抬眼,愣愣地看着他,直到司马濬眉头慢慢蹙起时他才回过神来,低头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却是一边离开一边疑惑叫老王爷来西临能有什么事?   景绣呆呆地看着一脸笑意,就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的司马濬,有些艰难地开口:“你……”   司马濬转过头来笑容满面地看着她,双手抓住她放在桌上的一只手,生怕她反悔,“你说的,等见了我父王我们就成亲!”   景绣错愕地说不出话来,只睁着一张圆溜溜水光潋滟的眸子看着他,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一直到被他亲自送回叶府,景绣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一路心不在焉地往清枫院走,忽然一双绣着缠枝花朵的绣鞋映入眼帘。   她顿下步子,目光由下而上,落在面前女子的脸上,对上对方嫉恨的双眼,微微一笑,点了下头就挪动脚步想要从她旁边走过去。   却不想对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隔着厚厚的衣服景绣的胳膊都有了微微痛意。   “有事?”目光凉凉地瞬着她的手臂往上,声音听不出情绪地问道。   叶倾松了手,一张脸冷若冰霜,说出口的话也像寒冰般冰冷,“滚出叶家!”   四个字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还有深深的厌恶。   景绣笑了,“叶家还轮不到你作主吧?”   “你——”叶倾本来就是火爆的脾气,又会点功夫,周围又没人,情不自禁地举起手重重地向着景绣精致的脸落了下去。   景绣眼疾手快地抓住她下落的手腕,重重地甩了出去,叶倾猝不及防地后退,堪堪停下身子,刚要再次动手,目光忽然瞥到不远处一行人,看了身后两三米远处的荷塘,忽然挪动脚步,“啊”的高呼一声,接着“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救命啊……救我……”叶倾在水中拼命的挣扎着,水花四溅,身子在水中忽上忽下浮浮沉沉。   景绣神色一变,下意识地要跳下去救她却忽然想到她刚才向自己身后看过去的那一眼。刚好耳边传来惊呼声和一连窜的脚步声,景绣还没回过神来,已经有人影像风一般从自己身前经过,跳入荷塘中。   一个两个三个,三声跳水的声音响起。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detinyl送的五星评价票和月票~   谢谢亲爱的qqd8db0e1016f006送的两张月票~   ☆、第268章:落水   叶家大夫人和二夫人并五六个下人簇拥着叶老夫人正在花园中散步,忽然听到有人高呼“救命”,众人下意识地循声看了过去。   当看到荷塘中有人挣扎时纷纷面色一紧,身后有丫鬟惊呼道:“是大小姐!”   秦氏顿时紧张起来,双腿反而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抬不起脚来。   叶夫人并几个下人也是一脸怔愣地站在原地,吓傻了一般。   反而是叶老夫人率先反应过来,拄着拐棍就急急地往荷塘边走去。   反应过来的叶夫人也忙急急地追上她扶着她。   而秦氏更是大步向前跑了过去,几个丫鬟也都一脸惊恐地跟上。   景绣看着正被两个小厮往岸上托的叶倾,又看着已经赶过来撕心裂肺高声痛哭在地的秦氏,耳边听着身后如阵雨般急切的脚步声,心里紧了紧,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   这叶倾分明就是看到了祖母她们过来故意跳进荷塘陷害自己。   已经步入冬天,之前一场大雪还未完全消融,前两天这荷塘里都是结了冰的,虽然今日没有结冰可是那河水有多么冰冷也可想而知。   这么冷的天将她推入河中,这不是摆明的要她的命吗?   看着已经被救上岸正在秦氏怀里瑟瑟发抖的叶倾,景绣心里油然而生一丝佩服,为了将自己赶出叶家这叶倾真的是拿命来赌啊!   “娘,我冷……”叶倾嘴唇冻的乌紫,身子颤抖地躺在秦氏怀里,奄奄一息地开口。   秦氏泪如雨下,目光如淬了毒的利剑般射向景绣,“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哪,仗着母亲疼爱你就无法无天,平时对着倾儿颐指气使也就算了,今天竟然还推她下水,这么冷的天你分明就是想要她的命啊!”   叶老夫人和叶夫人也已经到了跟前,两人目光全是担忧地落在秦氏怀中脸色惨白的叶倾身上,叶老夫人焦急道:“快让人将倾儿抬回去吧,找大夫找大夫……”   叶夫人看了站着的景绣一眼,眼神里的担忧更甚,低头看着抱着叶倾痛苦不已的秦氏也跟着开口道:“是啊,先带倾儿回去,这么冷的天可别留下什么病根……”   “我可怜的孩子啊!”秦氏听到“病根”两个字忽然神色更加紧张了,这女子被寒气侵体可不得了。忙收回落在景绣脸上的冰冷视线,看着怀中已经冻的人事不省依旧颤抖不已的叶倾哭了起来。   “快将倾儿抬回去!”叶老夫人看着她哭哭啼啼急躁起来,对着旁边站着的三个小厮就急切的吩咐道。   刚才跳下水将叶倾救上来的三个小厮此刻浑身往下滴着水,脸色冻的青紫,牙齿打颤,瑟瑟发抖。听了叶老夫人的吩咐忙忍着身上冰冷刺骨的寒意蹲下身子要去抬叶倾。   谁曾想秦氏忽然紧紧地抱着叶倾,打开他们伸过来的手,“滚,倾儿也是你们碰的吗?”   三个小厮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一边瑟瑟发抖着一边眼神询问地看向叶老夫人。   叶老夫人急的头发昏,手指颤抖的指着秦氏气的说不出话来。   叶夫人也是一脸难以理解地神色看着秦氏,向来温和的语气变得凌厉了几分,“这都什么时候了倾儿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府上的众人,叶国公和叶寻也都带着下人走了过来。   叶国公看着浑身湿透双目紧闭的叶倾,忙厉声吩咐身后跟来的小厮,“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小姐抬回房!”   忙有两三个小厮诚惶诚恐的上前来,许是看出叶倾已经耽误不得了,秦氏微微犹豫了一下也就让开了身子。   小厮们抬着叶倾往她的院子而去,秦氏一边哭一边脚步不停地跟在他们后面。   叶老夫人和叶夫人也同样神色担忧地快步跟了上去。   一众下人也都下意识地跟随而去。叶国公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景绣,“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先去看看倾儿如何了!”   景绣点点头,看了一眼旁边脸上已经完全没了血色的三个小厮,“还不快回去!”   那三个小厮忙点头下去了,景绣看向盯着她看的叶国公,“这么冷的天,还是请个大夫为他们看看吧!”   叶国公点点头,身后已经有下人不用吩咐脚步伶俐的跑出去了。   景绣正准备跟在叶国公和叶寻身后离开,忽然看到不远处向这边看过来的女子,神色诧异了一下,抬起的脚不由又落了下去。   叶国公和叶寻似有所感,都扭头看过去,然后纷纷转身,那女子已经到了他们面上,“宁儿见过大伯,大哥。”   叶宁一身紫色华服,显得十分的耀眼夺目,在丫鬟的搀扶下对着叶国公和叶寻弯腰行了一礼,声音柔和如三月春风。   按理说她如今已经是大皇子侧妃自然是不用对着叶国公行礼的,但是似乎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叶国公都对此习以为常。   叶国公压下神色间的一丝诧异,刚才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一些,说道:“你大姐刚才不小心掉进荷塘里了,我们正在准备带着绣儿去看看她。”   说着已经转身继续往前走。   叶宁听了这话神色不明地看了景绣一眼,然后也忙跟在了他后面。   叶寻落后两步和景绣并肩而走。   “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叶寻低声安慰道。虽然他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想也知道二婶和倾儿肯定利用这事故意对付绣儿。   景绣心里微暖,摇头道:“我没事,谢谢师兄关心。”   心里却是有些忐忑,祖母和义母她们可是亲眼看到自己和叶倾站着荷塘边的。她们说不定会相信叶倾说的话,毕竟这么冷的天谁会不要命的自己往河里跳。   那三个将叶倾救上来的小厮应该刚好就在那荷塘附近,听到动静才过来的,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叶倾故意跳下去的。   要是没有人证明自己的清白,自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胡思乱想间已经来到了叶倾的院子,原本宽敞的院子此刻显得有些拥挤,满满当当的站了一院子的人。   屋里传来秦氏悲痛欲绝的哭声,叶国公和叶寻停下了步子,景绣和叶宁走了进去。   “你还来干什么,你是不是想亲眼看着我的倾儿救不回来你才安心?”景绣刚进房门,趴在床边不停哭泣的秦氏就像是有了感应一样回过头,目光如剑地看向景绣。   “我是大夫。”景绣神色如常,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抬脚神色严肃地向着床上的叶倾走去。   秦氏却站起身子伸开双臂挡在她面前,神色戒备地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景绣眉头轻轻蹙了起来,还没开口身后已经传来叶老夫人愠怒的声音,“你是想看着倾儿有事你才高兴是不是,你还是不是倾儿的亲娘啊?”   这话显然是对秦氏说的。   秦氏还待再说什么,景绣已经不耐烦地推开了她,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到地上去,丫鬟眼疾手快地扶起她踉跄了一下的身子。   见她还要上前,叶老夫人眼神是少有的凌厉,声色俱厉地吩咐道:“将她按住!”   丫鬟有些不知所措,叶夫人只能亲自上前来,抓着秦氏的胳膊,神色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再耽搁下去,只怕倾儿就没命了!”   真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这么,这么紧急的关头想着的不是倾儿的身体却是怎么针对绣儿。真的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啊母亲,先让郡主看看大姐的身子有没有大碍,其他的事等会儿再说不迟。”叶宁也上前来看着秦氏劝道。   叶老夫人视线和心思全都放在床上的叶倾身上,到此刻才发现她,不由都是神色微微诧异。却也都没说什么,此刻叶倾才是最重要的。   秦氏见大夫久久不来,虽然不放心景绣但也也知道叶倾拖不起,于是也安静下来,只是那双眼睛却睁的大大的,一刻不离地看着床上。   景绣收回手,对上她们紧张的询问视线,开口道:“马上准备热水让她进去泡一泡,再煮两碗姜汤来喂她喝下,我再开两副驱寒和退烧的方子。”   叶老夫人和叶夫人齐齐松了口气,屋里的丫鬟们也都忙出去准备了。   除了秦氏和几个丫鬟外所有人都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叶老夫人才看向叶宁和颜悦色道:“这次回来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你看看家里乱的。”   叶宁看了一眼景绣,然后才看着她和叶夫人,笑道:“我是听说伯母认了福宁郡主做义女才忍不住回来的,本来前几天就要回来可是府中有些事情耽搁了。”   景绣敏锐地捕捉到她说到后面时语气里不由自主的苦涩,眉头蹙了蹙,难道南宫璃对她不好吗?   据她以前的了解,南宫璃只有柳芳菲和叶宁两位侧妃,柳芳菲明显更得南宫璃的欢心,时常给叶宁一些脸色看,但是因为叶宁叶家人的身份,柳芳菲自然也不敢做的太过。至于几位侍妾,更是没胆子对叶宁如何。   所以叶宁在大皇子府的日子应该还不错才对。   她以前在太子府中见到的叶宁面色温柔平和,应该生活的还不错啊。   今天嘴角这抹苦涩是为了什么?   景绣之所以如此关心她,完全是因为叶寻告诉她当初南宫璃掳走她的消息就是叶宁传递给他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然当初救下自己的人是司马濬,但是她依旧很感激叶宁。   叶夫人好像知道叶宁的难处一样,牵起她的手拍了拍,声音透着一丝心疼,“好孩子委屈你了!”   叶老夫人也不由神色有些心疼起来。   叶宁反而神色自若地笑着安慰她们自己没事。   她们祖孙三人叙旧了一会儿,叶夫人才对着一旁淡淡含笑的景绣招招手,牵过她的手对叶宁笑道:“这是绣儿,你们应该见过的。”   叶宁点头,眉眼弯弯地看向景绣,景绣福身道:“参见宁侧妃!”   叶宁忙神色讪讪地扶起她,“你叫我宁儿就好,在我们叶府没那么多讲究的。”   况且她还是皇上皇后的义女,有着郡主头衔,自己一个皇子侧妃而已如何当的起她的一拜。   “你不必多礼,宁儿要比你大一岁,以后在家里就姊妹相称反而亲切。”叶老夫人看着景绣温和道。   景绣神色乖巧地点点头,和叶宁相视一笑。   叶国公听说叶倾没什么大碍,就转身准备抬步离开,却忽然传来一道开门声,然后是一句尖利的指控。   “是你,是你将倾儿推进荷塘的,你怎么这么狠的心肠啊?!”秦氏声色俱厉地冲向景绣,大有要将景绣拆吃入腹的架势。   景绣刚想挪动脚步躲闪她冲过来的身体,身后叶寻却已经将她拉到他的身后,神色透着不满地看着差点摔倒的秦氏,语气生硬地说道:“二婶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休要妄下定论!”   叶国公抬起的步子又放下,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对着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等院子里的下人都散去后他才转过身来。   听到秦氏振振有词地指着景绣说道:“河边就她和倾儿两个人不是她故意推倾儿入水的难道是倾儿自己跳下去的吗?”   景绣在心里回道:就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然而面上却神色如常。   叶寻一贯好脾气,此刻却一脸不耐烦,神色间闪过一丝讥笑,“那可不一定。”   许是从来没有见过叶寻这样的神色和语气,秦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恼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寻耐着性子道:“我的意思是到底是不是绣儿推的,还要等倾儿醒过来才好说,二婶现在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断定是绣儿实在太过武断了点。”   叶夫人也插嘴道:“是啊,绣儿怎么会故意推倾儿入水呢,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秦氏就已经对她怒目相视,“不是你儿子入水你当然不心疼了。”   叶夫人语气一窒,向来和颜悦色的脸色也不由得一沉,拉过绣儿的手,以一种护卫的姿态站在她旁边,语气冲冲的,坚定地说道:“我女儿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她是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叶老夫人也跟着点头,显然十分赞同叶夫人的话。   景绣眼眶一热,泪水差点夺眶而出,目光灼灼地看着一向神色温和说话温柔的女子因为保护自己而变得这般声色俱厉,心里滚烫。   目光又落在叶老夫人的面上,心里那股感动就更加强烈了几分。   刚才她还担心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没办法让她们相信自己,却没想到她完全是杞人忧天了,她们完全是无条件的信任着自己啊!   可以说叶夫人嫁进叶家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发过脾气,说过重话。所以刚才这短短两句话足以让众人吃惊不已。   秦氏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嫂,她不过就是你的义女,你认识她也不过才半年多的时间,真正相处也才几天,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就在这时叶宁忽然看着秦氏出声道:“母亲刚才荷塘边发生的一切我看到了,绣儿和倾儿两个人在荷塘边好像起了争执,倾儿扬手要打绣儿却被绣儿一把抓住然后甩开了,可倾儿爬起来时却不小心掉进了身后的荷塘里……”   秦氏本来听到第一句话十分得意,可是越往下听脸色就越难看,转头看向叶宁,语气不善道:“什么叫倾儿爬起来不小心掉进荷塘?倾儿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第269章:信任   “母亲,真的是倾儿不小心滑下去的。”叶宁没有因为秦氏疾言厉色而有任何的神色变化,仿佛秦氏这样的态度她早已习以为常了一样。   秦氏脸上的愤怒更甚,眼神锐利如刀锋,“倾儿也是你叫的吗,她是你大姐!”   “我”叶宁语气一窒,头扭到一边去不再说话。   秦氏却有点不依不饶的说道:“你是不是和这个景绣串通好了对付倾儿的?我说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呢,原来是回来看倾儿笑话的!”   她一副洞察真相的模样,说的叶宁神色委屈,却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从小她就知道在这个嫡母面前她只能乖乖听话,一句反驳的话都不能说,否则她是没有好日子过的。直到父亲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嫁给太子,成了太子侧妃,这个嫡母才对自己不再那么吆五喝六的。   今天也是因为叶倾落水气急了吧,才会在祖母面前露出本来面目。   景绣不忍心看着叶宁因为自己而被秦氏如此斥责,刚想开口维护那边叶老夫人已经愤怒出声,“够了,倾儿还没醒过来你这个做娘的不好好陪着她跑出来做什么!”   “我不能让倾儿白白受罪!”秦氏不看她,咬牙切齿的看向景绣,“你仗着郡主的身份仗着母亲疼你就不把我们母女放在眼里,以往言语不敬也就算了,今天竟然对倾儿动手,若不是下人去的及时,倾儿今天是必死无疑”   景绣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事情真相就如宁儿刚才所说,是她自己掉下去的,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呵”秦氏冷笑一声,“如果不是你甩了倾儿那一下,她怎么会掉进河里,你还敢说和你没关系?”   “二婶,如果不是倾儿动手在先绣儿又怎么会甩她,本来就是倾儿有错在先,这也算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叶寻有些气愤地开口,实在不忍心绣儿被这么诬陷和指责。   “你这说的什么话”秦氏仿佛完全不认识叶寻了一般,忽然蹲下身子哭天抢地起来,“老爷进了大理寺,我们孤儿寡母的就要受这样的欺负吗?一个义女,倾儿可是叶家正宗的小姐啊竟然要忍受这样的欺负”   虽然下人差不多都走了,但是叶倾院里的丫鬟加上跟着叶老夫人和叶夫人来的下人,还有跟着叶宁的两个丫鬟加起来也有十几个下人在。叶国公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看着秦氏如此不顾形象的坐地痛哭的一面实在头疼的紧。可是他作为大伯又实在不好说她什么,于是只能给叶夫人使眼色。   叶夫人虽然明白他眼神所表达的意思,可刚才被秦氏毫不留情的下了面子纵然她脾气再好此刻也不免心中有气,要不是老夫人还在这儿她巴不得拉着景绣直接离开。   叶国公见她明明明白自己的意思却站在原地不动,心里有些着急,看了一眼地上哭天抢地的秦氏,脸色纠结在一起。   叶寻素来温和平静的面容此刻满满的都是不耐烦的神色,他完全没想到秦氏会如此不顾形象,口中虽有一万句反驳她的话可一看到她这么一副样子就一句也说不出来了生怕她越发无理取闹,传出去让人看他们叶家的笑话。   景绣也是无语,但是因为有这么多人在,她也不好开口说些什么,若是让秦氏抓住话柄说自己不把她放在眼里,这真的是证实了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   一众下人个个低着头,面面相觑,二夫人虽然不比大夫人温和端庄,雍容大气,但平日里也是举止有度注重身份的,怎么今天这样的失态。   况且二小姐已经说了,大小姐并不是绣儿小姐推下河的,她这副哭天抢地的样子是非要将这事赖在绣儿身上不可了   绣儿小姐对二夫人和大小姐言语冒犯?他们看到的明明是二夫人和大小姐对绣儿小姐吹鼻子瞪眼。   满院子只有秦氏的哭喊声叫苦声,叶国公听得太阳穴直跳,他本就是注重家风之人,断容不得家里有这种姐妹不和陷害诬陷的事情发生,今天这事他已然看清楚了。   分明就是叶倾故意找绣儿的麻烦,对绣儿动手在先却被绣儿反手回击将她甩到荷塘边上,结果她自己不小心滑进荷塘。这也算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这么冷的天河水的滋味自然够她受得,他也就不去过多的苛责她了,等她醒来敲打两句也就算了。   可没想到秦氏竟然恶人先告状,将这事死死的按在绣儿头上紧抓着不放,大有不依不饶的架势。   叶老夫人见众人都是一副头疼不已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将手中的拐杖提起又重重地放下,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秦氏沉声问道:“你想怎么样,报官将绣儿抓起来?还是也推绣儿进荷塘?”   幸亏宁儿将一切都看到了也说了出来,明知倾儿不是绣儿推下水的她都这么不依不饶。要是没人出来为绣儿作证,她如此咄咄逼人,绣儿岂不是百口莫辩,受尽委屈。   她神色已经不似之前的疾言厉色,但是秦氏却越发觉得心里发怵,呆呆地停止了哭喊。   过了两秒才又抬起袖子,委屈的啜泣道:“倾儿命都差点没了,却连老爷的面都见不着”   众人恍然大悟过来,叶老夫人和叶国公相视一眼,母子二人眉头深锁,脸上都是不悦和为难之色。   他们何尝不想救出叶明远,只是叶明远是参与谋反,皇恩浩荡不累及叶家他们如何还能不知足?   “母亲,您难道真的忍心看着老爷他被砍头吗?皇上一向敬重您,您去求情皇上没有不依的”   秦氏起身目光期待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叶老夫人,她和倾儿是断不能没有老爷的,老爷一死她们母女两以后可就全看人脸色活着了。   景绣看着脸色为难默然不语的叶老夫人和叶国公,心里明白他们的挣扎和犹豫,一边是至亲一边是忠义,实在难以抉择。   叶老夫人闭了闭眼,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我就豁出我这张老脸进宫一趟”   “母亲”叶国公惊讶出声,叶老夫人对其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劝自己,看着一脸喜色的秦氏,大义凛然地说道:“咱们叶家没有那种不忠不孝的子孙,我会拉下面子进宫求皇上留他一命,不过从此以后他不在是我叶家的子孙,是生是死和我叶家没有关系!”   说完这段话她在众人震惊的神色中决绝转身,平时不见伛偻的身影此刻像是被覆上了重物般微微弯曲,在丫鬟的搀扶下脚步蹒跚地离开。   叶国公和叶夫人不放心地跟了上去,景绣和叶寻叶宁也都脸色担忧地跟了去了。   连带着他们带过来的下人都一下子离开了。   秦氏呆呆地站在原地,笑意凝固在嘴角。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老夫人这是要和老爷断绝关系啊,这怎么行,老爷就算出来肯定也不可能官复原职,脱离了大房他们还怎么在平阳城立足啊   到了荣乐堂,叶老夫疲惫的在塌上仰躺下去,对着景绣招了招手。   景绣走上前去,叶老夫人抓住她的手拍了拍,看着她慈爱又有些愧疚地说道:“好孩子委屈你了”   倾儿母女两私下里对景绣不待见,言语奚落她都知道,但是知道她们最近为了那个不孝子的事殚精竭虑,也对他们怨念颇深,所以她也就不忍在这个时候对她们说什么重话。   而且她知道绣儿并不把她们的举动和言语放在眼里,所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没想到倾儿竟然会想要对绣儿动手,要是绣儿软弱一点说不定今天掉进荷塘里的人就是她了。   想想她就是一阵后怕,她好心好意将绣儿接进叶府是为了让她有个温暖的家,不曾想却是来受欺负的。   景绣眼眶热热的,摇头,“没有,我不委屈的。”   她有什么好委屈的呢,她毫发无伤,大家又是如此的信任她。   “母亲您真的要进宫吗?”叶国公神色凝重地问道。   叶老夫人握着景绣的手依旧没有松开,转头看向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是啊,不然这个家里永远没有安宁的一天”   “那儿子陪您去。”叶国公犹豫了一下说道。   他是极重孝道和忠义的人,今天哪怕是叶寻做出以下犯上的事情来被关在大理寺听候发落,他也不会去向皇上求情。   甚至不用皇上发落,要是可以,他自己就率先惩治了他。   所以尽管也很痛心,多少次当着崇明帝的面差点忍不住出口求情,但他还是忍住了。可是既然叶老夫人要去,他也只能只能勉强同去。   “不用你,为娘自己去。”叶老夫人摇摇头,脸上的神情带着一丝思量,“为娘去不过是当娘的私心,别人都能理解,不会说什么的,你”   她没有接着说下去,可是叶国公几人都听懂了她的意思。   叶国公的形象一向是刚正不阿清正廉洁又正直无私的,不能因为叶明远而有一丝的损毁。   “可是”叶国公神色担忧,母亲的性子也是正直无私的,让她去向皇上求情实在是太过为难了她。皇上因为妹妹的缘故这些年对他们叶家可谓是仁至义尽,母亲最是知恩图报容易满足的人,此去一定是鼓起巨大的勇气的,纵然决定去了,心里肯定也是百般难受的。   他如何能忍心让母亲拉下面子放弃一直以来的坚持违背内心的意愿独自进宫去呢。   叶老夫人抬起一只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语气无力地说道:“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   叶国公无法只能带着众人出来,几人刚出了荣乐堂,就有下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老爷”   叶国公治家极严,叶夫人虽然善良温和但是管起家来也是毫不含糊,所以整个叶家上下都是井井有条,从容不迫的,忽然有人如此慌慌张张,叶国公本就微蹙的眉头蹙的更紧了。   叶夫人同样秀眉微蹙,脸上却并没有不满之色,心里反而是满满的担忧,必是出了什么大事了,不然这小厮不会在他们面前这么失态。   景绣以及叶寻兄妹都是一副疑惑的神情看着来人。   来人气喘吁吁地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在他们疑惑迫切的目光下开口道:“二老爷他,他明天就要被流放边疆了”   叶国公和妻子相视一眼,忙问道:“哪得来的消息?”   “外面贴了告示了。”   叶国公摆摆手让他退了下去,脸色不若之前的凝重,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感激和臣服,“皇上如此待我们叶家,我们叶家真的是无以为报啊!”   叶夫人点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激动地说道:“我去告诉母亲!”   叶寻也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至于叶宁更是喜极而泣。   虽然叶明远并不怎么喜欢她,甚至当初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嫁给太子以谋求荣华富贵,可毕竟是她的父亲,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砍头她于心不忍。   看他们开心,叶老夫人现在又不用勉强进宫,景绣也觉得高兴。   叶明远是直接参与谋反的,和丞相府众人不同,他能免于一死真的是父皇法外开恩了。   父皇这么做归根究底都是看在母妃的面子上吧   秦氏此刻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来报的小厮原以为会看到她欣喜若狂的神情却没想到她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二夫人这是高兴傻了吧?   小厮一头雾水地出去了,秦氏犹自愣在原地,老爷被流放边疆,那不是一辈子不能回来了,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咳咳”叶倾咳嗽着悠悠醒转过来,虽然被窝里暖意融融,但她仿佛觉得自己依旧沉浸在冰冷的河水之中,眼中涌上恐惧的神色,“娘,救我,救我”   颤抖的声线,语气透着无助和恐惧,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秦氏。   秦氏回过神来,忙转头看向她柔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娘在这里,别怕啊”   叶倾伸出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好一会儿才喘着粗气平静下来,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忙问道:“景绣那个贱人呢?”   听到景绣两个字秦氏脸上顿时浮上忿恨不甘之色,她景绣不过是叶家的义女而已竟然就敢不把她们母女放在眼里,老爷不在了,她们若是不做什么的话以后这个家里当真就没有她们母女的立足之地了。   叶倾端详着她的脸色,抓着她的手不由紧了紧,声音隐忍着愤怒和不甘,压抑地问道:“她没事?”   秦氏重重地哼了一声,眼中划过一丝阴狠的光芒,感受着她抓着自己的力道越来越重,语带深意的安慰道:“放心,娘不会让你白白遭罪的!”   那种冰冷刺骨随时要被河水吞噬的感觉叶倾一辈子都不会忘,和秦氏对视一眼母女两的眼中如出一辙的幽深。   景绣看着眼前依旧欢喜不已的叶宁,由衷地说道:“一直想要亲口跟你说声谢谢,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可逮着了,多谢你。”   叶宁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只是不忍心看到太,大皇子殿下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而已。”   “你在大皇子府还好吧?”这算起来是她和叶宁第一次正式接触,问这个问题有些唐突,但是想到刚才叶老夫人和叶夫人的古怪神情,景绣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很意外她会问起这个,叶宁有些呆呆地看着她,面上渐渐浮现出一丝苦涩和无奈。   题外话   单身狗阿福表示不知道今天什么节日,摊手   不过还是祝大家节日快乐哈   ☆、第270章:发狂的马儿   景绣打量着她的神色,有些懊恼地问道:“我是不是不该问起这个?”   叶宁忙摇摇头,“没什么该不该的,大皇子他自从被废了太子之位性格就变了好多,比以前好多了。”   她笑意盈盈,语气柔柔的,可是景绣却觉得她在强颜欢笑,而且她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她问的是她在大皇子府过的好不好,并不是问南宫璃有什么变化。   在她澄澈的双眸下,叶宁只觉得无所遁形,忙低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来,递给她,“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就亲手做了这个你若不嫌弃就将就着用吧!”   景绣伸手接了过来,淡粉色的荷包上绣着一株栩栩如生的君子兰,相当精巧别致,喜不自禁道:“怎么会嫌弃呢,我很喜欢!”   说着就低头系在了腰间,爱不释手地摸着,抬眼神色动容的看着她,“谢谢!”   同时又有些尴尬,自己都没有给她准备礼物,嘴上说的感谢有什么用一点实际表示都没有,显得也太没诚意了。   “你喜欢什么,我送你?”兴致勃勃地看着她问道。   叶宁被她的样子逗笑,摇头,柔柔的说道:“不用这么客气,我是姐姐我给你送东西是应该,况且也不值什么。”   景绣却坚持道:“你不仅帮过我还送我东西,我也必须表现一下我的诚意才行。”   说着蹙眉沉思起来,“这样好了,我们明天出去逛逛吧,你喜欢什么只管拿上我来付账,如何?”   见了她自己忽然想去逛街了,那种和好朋友并肩逛街的感觉她在上一世的时候一直很羡慕。   叶宁神色有些犹豫但见她兴致勃勃的也不由心生一丝欢喜,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用了早膳,两人就相携着各带了一个丫鬟一道出了府。   马车外渐渐热闹起来马车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景绣挑开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见路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于是缩回头对叶宁笑道:“我们就在这里下去吧!”   叶宁自然点头同意,景绣先让她出了马车,看着青霜将她扶了下去自己才准备下车。   可就在这是周围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行人四散逃开,景绣正在纳闷出了何事,耳边传来一道响亮的马儿嘶鸣声。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去,只见对面一辆马车正以疯狂的速度向自己驶过来,车夫已经被甩在了地上嗷嗷痛呼。   “小姐——”青霜神色一变,将叶宁主仆往边上一推就要来拉景绣,可就在这时马儿似乎被对面冲过来的马车惊吓到了,撒开四蹄疯狂地向前跑去。   青霜被蹭了一下摔倒在地,景绣猝不及防差点一头从马车上栽了下去,幸好反应够快敏锐的翻身坐在了马儿身上。   还没来得及坐稳两辆马车就重重地撞在了一起,景绣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小姐——”青霜惊呼出声,飞快地向着景绣坠落的方向跑去。   这时三道身影忽然从一侧酒楼上飞身而下,一个向景绣飘然下落的身影而去,而另外两个分别准确无误地落在两匹马儿身上。三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各司其职。   景绣身子不受控制的下落着,理智却还在,在离地一米高左右的位置顺手抓住了旁边的一个摊铺的边缘,手上微一使力身子反而腾空了起来,青色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然后稳稳的落在地上。   周围众人不由发出一道惊呼声,忘了还处在狂乱之中的马儿可能带给他们的危险,驻足失神地看着女子绝美的身影。   这样摄人心魄的脸,这样优美的身姿,这飘然灵动的感觉就像是仙女下凡般惹人迷醉。   忽然有人指着女子惊呼一声,“是福宁郡主!”   众人都一脸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传闻相府二小姐景绣也就是福宁郡主,那长得是花容月貌倾城倾国,如果这女子不是福宁郡主的话他们真的难以想象那福宁到底长什么样。   向她飞来的南宫洐见她稳稳落地,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来到她身边,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问道:“没事吧?”   这时青霜也一脸惊惶地跑了过来,神色紧张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景绣看着他们摇了摇头,“我没事。”   叶宁也带着丫鬟跑了过来,一张精致的小脸上花容失色,魂不附体,颤抖着声音问道:“绣儿你没事吧?”   见她吓成这样,景绣有些不忍,对着她柔和地笑了笑,“我没事不用担心。”   叶宁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才吁了口气,祖母和伯母都那么喜欢绣儿,若是绣儿出了什么事她怎么像祖母和伯母交代。   景绣看向不远处坐在马上的南宫珏和南宫泽,南宫泽身下的马儿就是他们叶府的,此刻已经被驯服了,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而另外一匹马儿依旧处在癫狂的状态之下,南宫珏坐在上面身子左摇右晃,若是普通人可能早就被甩下来了,可是他还死死的抱着马头,马儿虽挣扎却没有撒腿乱跑。周围的百姓们都贴在路两边的商铺门口,惊魂甫定又神色戒备地看着不远处的一人一马,好像生怕马上的男子降服不了那马儿一样。   景绣见南宫珏有些吃力,忙跑上前去,南宫洐青霜不及阻拦,忙也神色紧张地跟了上去。   叶宁刚要跟上却在瞥见马上向自己看过来的男子时停足不前,呆呆地看着那男子,心如擂鼓的跳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慌忙低下头去,脸色却微微白了白。   扶着她的丫鬟见她忽然停下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忙紧张地问道:“侧妃娘娘您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叶宁刻意忽视头上那一道充满压迫力的视线,对她摇摇头:“我没事。”   丫鬟将信将疑,看了一眼她刚才视线所落之处,心里猜测或许她是对刚才福宁郡主甩出去那一幕心有余悸才忽然不敢上前的。   南宫泽缓缓转过头来,娃娃脸上带了一丝阴鸷,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别过来!”南宫珏看到景绣靠近紧张地大喊了一声。   景绣对他安抚的摇了摇头,举了举手上的银针,然后神色一凛,银针已经从手中激射而出,没入马身。   马儿忽然四肢一弯,直直的跪了下去,然后身子往旁边一倒,连带着马车轰然倒地。   南宫珏先是跟着往下沉了一下,然后飞快的反应过来,动作迅敏的从马上跳了下去。   周围的百姓们纷纷松了一口气,想到刚才两辆马车相撞的一幕依旧心有余悸。   南宫珏走向景绣一边上下打量着她一边问道:“有没有伤到?”   景绣摇摇头,“没有。”说着目光落在不远处抱着受伤的胳膊向他们一瘸一拐走来的车夫,神色带上了一丝审视。   南宫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需一眼就已经猜出对方的身份。   南宫洐和青霜也走了过来,同样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了过去。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实在对不住,小人也不知道这马儿为什么忽然发起疯来……”   车夫一脸的诚惶诚恐,神色紧张地开口。   景绣看着他憨厚普通的面容,脑中一遍遍的闪现着之前他“跌落”马车的情形,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他跌下马车的动作透着一丝诡异。   “你的胳膊受伤了?”景绣没有答话视线却是落在他抱着的那只胳膊上,眼中带着探究。   车夫显然也是没想到她会关心起他的胳膊来,愣了一瞬才低头看了一眼紧贴在胸前的胳膊。   神色上有一丝痛楚闪现,“刚才被甩下马车时不小心跌的。”   “我是大夫,不妨让我看看,你放心不收诊金的。”景绣一脸笑意,颇为热情的说道。   车夫神色诧异地看着她,脸色惶恐道:“小人的马差点伤了小姐,小姐还能这样宽宏大量要为小人看伤,小人真是惶恐,一点小伤实在不敢劳烦小姐!”   ------题外话------   抱歉了,这章只有两千多,实在是困的写不下去了~   ☆、第271章:南宫泽叶宁   南宫珏几人见她盯着车夫离去的背影如有所思,都有些疑惑。   景绣头也不转地对着身后的青霜道:“跟着他!”   青霜虽然不解其意,但仍一句不多问飞快地追着那车夫离去的方向而去。   景绣来到躺倒在地下已经晕过去的马旁蹲下了身子,南宫珏和南宫洐见状相视一眼也跟了过去。   南宫珏问道:“你怀疑这马被下了药?”   “不是怀疑,是肯定。”景绣也没有仔细查看的意思,站起身子,看了一眼仍旧没有离去的百姓,有些犯难地说道:“要是这马醒过来再发狂伤到人就麻烦了。”   南宫洐听了,叫来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十岁左右的孩子,从怀中掏了一块碎银子给他,让他去二皇子府叫几个人来将这马带回去。   景绣估摸着在二皇子府的人到来之前这马不会醒,于是几人重新上了刚才他们兄弟三人坐着的酒楼,就在他们刚才坐的临窗的位子坐了下去。刚好可以将底下的情况尽收眼底。   “也是,看刚才那人穿着普通,普通人家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将这马和马车丢下了。”南宫珏从窗口望了下去,忽然一脸恍悟地说道。   南宫洐南宫泽和叶宁三人都不由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这么说刚才那人是故意要害绣儿的?”叶宁清秀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紧张,缓缓开口。   几人都没有说话,显然和她想的一样。   景绣蹙眉沉思,第一反应就是叶倾母女二人为了昨天叶倾落水而她安然无恙耿耿于怀,实施报复。   这手段低劣而且简单粗暴,根本就像是不经大脑临时起意,的确像她们所为。   只是,想到那个车夫从马车上跌落下来时的动作,就又觉得有些奇怪,那车夫倒不像是随便找的。   二皇子府的人很快就来了,很快马儿就被抬走了。此刻围观的百姓们才全都散了,路过的路过做生意的做生意。   景绣看着他们三人,一脸庆幸地笑道:“今天幸好遇上你们,不然估计有不少人受伤。”   心里却是有些奇怪他们三个在这里做什么,这是酒楼雅间他们应该是专门约了过来的,肯定有重要的事情相谈,可会是什么事呢?   仿佛看出她的疑惑和好奇,南宫洐开口道:“司马太子出事我们还一直未去看过他,今日刚好有空就相约一起了,从驿站出来就到了这里坐了一坐,没想到刚坐下就听到下面的动静”   景绣点点头,“师兄他的伤势如何了?”   有那个宋勉在应该恢复的不错吧。   “已经无甚大碍了,朝阳公主让我们代回父皇后日一早他们就要启程回东旗,明天亲自进宫辞行。”   景绣微微诧异,后日,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司马峻嵘伤的可不轻,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了,但还需静养,舟车劳顿能吃得消吗?   南宫珏若有所思道:“朝阳公主倒是不怎么着急,似乎还不愿这么早离开,可是那司马峻嵘好像十分迫切要离开西临。”   “他能不迫切吗?”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南宫泽嗤笑出声,“他应该怕再在我们西临待下去就没命回去了。”   景绣听着他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抬眼去看他的神色也是透着一丝阴郁,好像有人欠他钱不还一样。神色探究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南宫泽不看她,声音听不出情绪地回道。   景绣有些摸不着头脑,询问地看向南宫洐和南宫珏,却见他们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神情。一瞥眼看到叶宁神色不自然地偏着头,心里越发觉得疑惑起来。   雅间里的气氛陡然诡异起来,景绣澄澈的目光在他们四人脸上徘徊不定,最后目光只落在南宫泽和叶宁身上。   在她带着探究的目光下,叶宁如坐针毡,起身道:“绣儿,我有点累了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   说着不等景绣反应过来就有些匆忙地转身欲离开。   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我和大哥去了驿站,结果却听闻二哥四哥五哥刚刚离开,正遗憾错开了,却没想到路过这下面听闻刚才发生的事,就猜到是你们”   一边说着门早已经被从外面推开,只见南宫瑾穿着立领绣着金色丝线的鹤氅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同样面带微笑却高他一头的南宫璃。   南宫瑾搬出宫外的这些日子,除了在府里练武的时间外,都是跟在南宫璃身后。本来兄弟几个他和南宫珏的关系要稍微近一些,但是大皇子府离他的府邸最近,又因为淑妃的关系,他虽然已经放下并没有怨怪三哥五哥的意思,却担心他们会对自己心存芥蒂,所以总不敢去五皇子府。   总想着见三哥五哥却又总不好意思上门,刚才去驿站听到五哥刚走不由一阵遗憾。   却没想到走到这里听到百姓们议论刚才发生之事,提到福宁姐姐和三个容貌出众的男子,他就猜到肯定是三位哥哥。   “殿下”叶宁看到南宫璃神色微微一紧,忙福身一礼。   南宫璃诧异地看着她,然后看了一眼景绣,想到景绣如今住在叶府,她们一起出来也不奇怪。   温声说道:“起来吧!”   景绣微微蹙了蹙眉,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看花眼了,好像南宫璃说完后眼神莫测地看了坐着不动的南宫泽一眼。   她垂眸去看南宫泽的神情,只见他脸上的沉郁之气好像又重了几分。   她心里越发觉得狐疑,目光在叶宁僵硬的背影上略过去看南宫洐和南宫珏,只见他们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气氛越发的诡异了,众人神色各异心思各异,独有南宫瑾一无所觉,诧异地看着叶宁,反应过来后乖觉的叫了一声“皇嫂”。   叶宁被叫的不知所措,她不过就是一个侧妃哪里当得起他如此称呼,南宫洐他们从来都是叫她宁侧妃的,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她“皇嫂”。   反应过来的叶宁诚惶诚恐地看了南宫璃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才松了口气,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南宫瑾说道:“六皇子快别这么叫,我当不起,叫我宁侧妃就好。”   南宫瑾经她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称呼不当,他只偶尔在重大宫宴上见过叶宁两面,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自然也没有说过话。刚才若不是她先开口叫南宫璃他还不敢确定她的身份。   没多想,“皇嫂”二字就脱口而出了,她只是大哥的侧妃,自己如此称呼会让人觉得她觊觎正妃之位说不定会给她惹来麻烦的。   南宫瑾脸上一热,忙改口称呼“宁侧妃”,然后又有些小心翼翼地去看南宫璃,“大哥我”   刚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南宫璃已经无所谓地开口道:“没事。”   南宫瑾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着同样松了口气的叶宁笑了笑。   要是因为自己一句称呼连累她被大哥不喜那自己真是罪过了。   叶宁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没事吧?”南宫璃上下打量了景绣一眼,蹙眉问道。   景绣犹自沉浸在疑惑之中,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摇摇头笑道:“没事。”   大家似乎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南宫瑾此刻也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气氛不对劲,再加上刚才说错话此刻也有些小心翼翼地不敢再冒失。   景绣目光在众人面上逡巡一圈,见南宫璃、南宫洐以及南宫珏的目光已经全都落在了坐着不动身子僵硬面色沉郁的南宫泽身上,至于目光中的深意是她看不懂的。   “殿下我”   “我有事就先”   南宫泽如芒在背如坐针毡,猛的起身,开口欲离开却和叶宁同时出声。   两人听到对方出声都下意识地住了嘴,场中的气氛更加诡异起来。   “去吧!”南宫璃看着神色愈发紧张不安的叶宁,听不出情绪地说道。   叶宁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脚步有些匆忙地离开,门外的丫鬟忙跟了上去。   南宫泽站了一会儿,才抬脚走了出去。   景绣心里已经大概能猜出些眉目来了,忽然想到当初在德妃宫中自己拒绝了南宫洐后来南宫泽追了出来,那个时候她还在奇怪平日放荡不羁时常流连烟花之地的他怎么会那么在意自己说的话,怎么会流露出那么向往的神情,原来他心里一直住着一个女子,并且这个女子成了他大哥的侧妃!   脑中浮现出昨日自己问叶宁在太子府中过的好不好时她脸上强颜欢笑的神色,她的心里应该也是对南宫泽有情的吧,她刚才的反应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而且若不是对南宫璃没有感情,当初她也不会将南宫璃绑走自己的消息传给师兄吧?!   独有南宫瑾依旧一头雾水,神色茫然地站着。   正在大家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敲门声接着门就被推开,青霜神色匆匆地走到景绣面前来,“人跟丢了!”   原先她还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让自己去跟着那人,直到那人不见了她才意识到那人不简单。   景绣并不意外,反而安抚道:“没事。”说着倒了杯水递给她,怕她自责,又接着说道:“他应该还会出现的。”   青霜接过水杯,依旧一脸懊悔,都是她太过大意,不然也不会跟丢。   南宫璃和南宫瑾不明状况,却也从她们主仆简短的对话中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南宫洐和南宫珏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脸上都浮出担忧之色,能摆脱青霜的跟踪,对方显然也是高手。   不过对方既然是高手也就显得今天的事情太过奇怪,马车失控撞上绣儿的马车最多也就让绣儿受惊,有青霜在最多也就受点轻伤而已。这还是在绣儿没有功夫的情况下,事实是绣儿会功夫,如今毫发无伤。   所以,这会不会有点大材小用了?   “最近这些日子你要多加小心。”南宫洐神色凝重地开口又抬眼看向青霜,嘱咐道:“保护好你家小姐!”   景绣和青霜都是一脸郑重地点点头。   南宫珏仍旧不放心,“还是回濬王府住吧。”   在他心中濬王府就是刀剑不入无坚不摧的地方。   景绣见他们如临大敌一样不由失笑道:“我自己有一些自保的能力又有青霜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你们就放心吧!”   叶府不是当初的丞相府,她想离开就可以随意离开。现在她要顾及祖母他们的感受,这才在叶府住了几天就离开,搞得好像来做客一样,岂不是辜负了义母布置清枫院的一片苦心。   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南宫洐南宫珏也不再劝,只是再三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   南宫璃和南宫瑾见他们这么严肃的叮嘱,又想到刚才下面发生的事,此刻也都猜出了个大概,看来刚才的事情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也都一脸郑重地跟着叮嘱了几句让她注意安全的话。   景绣心里一阵感动,直到回到叶府心里还是暖暖的。   带着青霜来到叶宁的房间,丫鬟守在外面看见她福身一礼然后打开房门禀报了一声就直接放她进去了。   叶宁脸上有着未干的泪痕,眼中也有水色,见她进来显得有些慌乱,起身强颜欢笑道:“回来啦!”   景绣点点头转身关上房门,才走过来拉着她的手一起坐下,仿佛没察觉到她刚哭过,将手中的盒子放到她面前,在她疑惑的目光下精致的下巴微扬,“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叶宁这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她给自己的回礼,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抬起手缓缓打开。   里面躺着一只镯子,色泽翠绿成色极佳,她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爱不释手,“真好看!”   见她喜欢,景绣心里轻轻地吁了口气,从她手中拿过镯子,说道:“我帮你戴上!”   叶宁点头,伸出一只手并用另一只手将袖子往上捋了捋,一截纤细皓白的手腕就露了出来。   景绣毫不费力地就将手镯戴在了她的手上,像是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样认真的看了好一会儿才替她拉下袖子。   “”景绣欲言又止,叶宁看出她有话要问也知道她想问些什么,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眉眼微垂,脸上染上一丝悲伤,缓缓开口:“我和四皇子我们以前说好要在一起的”   景绣已经猜到所以并不意外,伸手覆上她放在桌面上微微收紧的拳头,“然后呢?”   叶宁深吸了口气,眼泪顺着柔和洁白的脸颊流了下来,哽咽道:“然后父亲为了巴结当时还是太子的大皇子就逼我嫁了过去,我反抗过可是没有用四皇子大概是以为我负了他,我成亲之后也只远远的见过他三四面,我们都像陌生人一样今天是第一次和他距离的这么近”   他应该是怨恨自己负了他吧,不然也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的悲伤那么盛,景绣仿佛能感同身受般,想开口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唯有在心里咒骂叶明远。   他明明属意的太子人选是南宫珏,明明猜到南宫璃的太子之位坐不长久,但他还是逼迫着宁儿嫁给南宫璃,以求得一时的荣耀。   叶宁无声地哭泣了一会儿,将一切说了出来心中也轻松许多,掏出袖子里的帕子擦净脸上的泪水。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弧度,声音透着一丝沙哑,“我知道他到现在都在怪我,可是我真的希望他能放下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以前的他从来不会出入那些烟花之地的”   她脸上露出怀恋的神情,眼神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以前。   景绣犹豫着问道:“你也还放不下他对不对?”   “我”叶宁猛然回过神来,气息不平的看着她,语气一窒。   景绣直视着她的眼睛:“你的心里还有着四皇子对不对?”   叶宁呼吸微微急促起来,眼神闪烁地低下头去,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都不重要了”   她已经嫁给大皇子了,虽是个侧妃也算是他的半个嫂子,他们不可能了。她很庆幸当时他们两的事情也就二皇子和五皇子并父亲等少数几个人知道而已,不然肯定会有损他的名声的。   题外话   谢谢悠悠送的一张月票   谢谢送的八张月票和一张五星评价票   嗯,我就当这是我的七夕礼物了,内心没那么凄凉了   ☆、第272章:近水楼台先得月   景绣从叶宁屋子里出来内心一片沉重,四哥和宁儿明明是两情相悦却偏偏被叶明远拆散。   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怒火,真心觉得流放边疆真的是太便宜叶明远了,这种拿女儿的幸福去换取荣华富贵的人死不足惜。   不知不觉间主仆二人已经走到了叶倾的院子,院子里的下人见到景绣神情都有些古怪。既不欢迎也不阻拦,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她们。   景绣将她们的神色看在眼里,也不欲为难她们,在院中间停下步子,看向平日会跟在叶倾身后的一个丫鬟,说道:“麻烦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要事找二夫人和大小姐。”   那丫鬟点点头,抬脚向叶倾的房间走去,在门上敲了两下就推门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对景绣做了个“请”的手势。   景绣带着青霜走了进去,屋里烧了碳,暖意洋洋的。叶倾坐在床上身后放了两个绣花枕头,一头青丝垂泻而下和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秦氏坐在床侧,手上端着冒着热气的碗,景绣虽然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但由于鼻子足够灵敏已经闻见药味。   母女两人目光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眼中闪过不甘和怨毒的神色。   “你来干什么,是不是觉得将倾儿害得还不够?”秦氏顺手将手中的药碗放在床头的红木凳子上,语气忿忿地问道。   景绣脸色平静地说道:“我只是想来看看大小姐恢复的如何,好告诉祖母让她老人家放心而已。”   “你是想看看我死没死吧?”叶倾嗤笑道,神色愤恨地看着她,被子上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真是可恨,她冒着生命危险都没能将她赶出叶家,祖母和大伯母对她的重视俨然已经超过对自己,长此以往,自己和母亲在府里还有何地位可言。   本来今天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而已,却没想到她竟然毫发无伤。真是可恨!   青霜有些气不愤,脸上闪过一丝厉色,目光如炬地看着这对母女,小姐分明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她们却偏偏处处针对,真是可恶!   秦氏和叶倾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在青霜冷冰冰的目光下身子发寒。   景绣见她们神色不对,扭头看了青霜一眼,青霜收敛神色,眉眼低垂掩去眼中的厉色。   景绣这才重新转过头来,看着她们母女,“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们,我从来没想过要与你们争什么抢什么,咱们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的过日子……”   她话还没说完,秦氏就冷哼一声,脸上摆明了不信,嗤笑道:“你要真如你所说就好了!”   叶倾也是如出一辙的神色,嗤笑地看着景绣,她不争不抢?这脸皮真是够厚啊,祖母和大伯母眼里现在只有她,就连一向严肃的大伯也对她和颜悦色。自己这个叶府正宗的小姐都不及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受宠她还敢说她自己不争不抢?   景绣也不在乎她们信还是不信,勾唇一笑,“我这个人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   说完也不去看母女二人的脸色转身离去。   刚才她刚进来时母女二人看她的眼神已经说明问题了,今天马车的事的确和她们有关。   “暗中留意她们的动作。”出了叶倾的院子,景绣偏头低低地吩咐了一声。   青霜认真的点了点头,想到那个被自己跟丢了的车夫,眼神不由眯了眯。   第二天,皇后派人来传景绣入宫。   景绣进宫后才知道皇后今日代皇上宴请朝阳公主,为其送行。   请的全部是各家的小姐,景绣看着眼前穿红戴绿衣香鬓影的各位小姐们,只觉得眼花的很,虽说有一半都是认识的,但此刻都叫不上名字。   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的小姐们看到她来都不由自主的住了嘴,抬眼看了过来。   女子穿浅蓝色绣着白玉兰花样的小袄,下身是同色的裙子,整个人清新明丽,美貌不可方物。脸上不施脂粉,头上也只斜斜的插着一只蝴蝶簪,一头青丝就如上好的丝绸般顺滑鲜亮,让生为女子的她们都忍不住想要上前摸上一摸。   明明如此素净的装扮,显得那么的随意却偏偏让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夺人眼球的光芒。   当真是第一美人啊,让人观之则醉。   朝阳手中的茶杯靠着唇,樱唇微启,就那么轻轻含着杯口,目光却是直直的落在景绣身上,每当人多的时候她就是自带光芒的月亮一样,灼灼其华让周围众人黯然失色。   就像此刻,她不施脂粉穿着随意却轻轻松松的艳压这些盛装打扮过的女子,成为众人的焦点。   瑞安目光在众人面上逡巡一圈,见她们都是一脸艳羡陶醉地看着景绣,心就像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又急又痛。   想到自己的一番努力到最后也只是让宇文霈进了大理寺,景绣依旧行动自如神采照人的站在这里,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垂在腿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扭头看了一眼南宫泠,眼中一抹精光一闪而过,她总是想利用自己对付景绣,自己就不能也利用她吗?   唇角微勾,抬脚向着南宫泠走了过去。   南宫泠正呆呆地盯着景绣那张脸看,容貌对于女子来说多么重要啊,景绣真是深受上天宠爱,这样一张脸就连女子见了都忍不住陶醉,更何况男子?   心里又是嫉妒又是酸涩的,五味杂陈,忽然看到瑞安向着自己走来,她才彻底将目光从景绣脸上移开,好整以暇地看着瑞安走近。   “她真是好手段啊,竟然能讨的叶老夫人和叶夫人的欢心成了叶家的义女,住进了叶家……”瑞安在南宫泠身旁站定,望着景绣的方向,语气感慨的说道。   南宫泠无声轻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仿佛听不出她话中的挑拨意味,顺着她的话说道:“是啊,真是好手段啊!”   瑞安扭头看着她,挑眉问道:“你就不担心?”   南宫泠故作诧异和不解道:“担心?”   瑞安意有所指地说道:“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南宫泠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讥笑之色,抬眼疑惑地看着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瑞安盯着她,脸色有些难看,明知她在装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憋了一会儿就憋出一句,“到时候不要后悔!”   见她恼怒起来,南宫泠却笑了,不再装傻,“她如今已经是叶寻名义上的妹妹了,叶夫人既然收她做义女就说明根本没打算让她做叶府的媳妇。而且若是叶寻真的喜欢她的话,也应该不会同意叶夫人认她做义女。”   瑞安见挑拨不成,心里一阵郁闷和恼怒,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就算真是这样,可是以前的恩怨呢,她就真的能放下,从此见到景绣都平心静气的吗?   南宫泠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但笑不语的转身找了个椅子闲闲坐了下去。   她和景绣的恩恩怨怨当然不能算了,只是她不傻,如今她也看出来了,父皇和母后都是景绣的靠山,自己若是和景绣过不去,父皇母后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她不会自讨没趣,等她以后心满意足嫁给叶寻之后,如果景绣还在西临的话自己一定会想办法出了心中的恶气!   瑞安心里不忿,看着景绣的目光越发憎恨了起来。   景绣自然也感觉到了,抬眼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就又看向另一道让自己想忽视都难的视线。   朝阳见她看过来,耳朵一热,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的品茶。   景绣抬脚向她走了过来,看着她笑问道:“听说公主明天就要回东旗了?”   朝阳放下茶杯看着她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舍和无奈的神色来,“是啊皇兄他急着回去。”   她也不知道司马峻嵘到底是怎么了,宋勉明明说了他身上的伤不适合赶路,可他偏偏要尽快回去。   他平日里是多么惜命的人,从不拿自己的身体冒险的,这次也太反常了些。   景绣了然地点点头,“明日我去送送公主!”   “多谢!”朝阳显得十分高兴,“明天一早我们就走了,天气冷郡主记得多穿衣服。”   “嗯,公主也是。”   在皇后宫用了膳,景绣就被殷全领来了御书房。   “在叶府还习惯吗?”崇明帝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见她面色红润,笑着问道。   “嗯。”景绣重重地点头,“祖母和义父义母都对我很好。”   崇明帝点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怅惘地说道:“你去叶府也好,替她好好孝顺老夫人吧!”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景绣神色郑重地点点头,“我会的!”   第二天,景绣从床上醒来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听到外面传来雨声,雨势似乎很急,那声音就像珠玉落盘一样噼里啪啦的。   唤进青霜来,问道:“什么时候下的雨?”   “半夜就下了。”青霜见她要起身,就拿过床前山水屏风上挂着的衣物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外面天冷小姐要不要再睡会儿,驿站那边有人过来传话说朝阳公主他们今天暂时不走了,择一个晴天再走。”   景绣听了果然不想起床了,忙重新滑进了被窝里。   又睡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又醒过来起床。   叶老夫人正在和叶夫人开心地说着什么,一边还站着秦氏和叶宁。   见她过来,叶老夫人忙笑呵呵地招手,“快过来!”   景绣一脸笑意地走了过去,由她拉着顺势就在她前面的一张小矮凳坐下了,这凳子是平时丫鬟们捶腿坐的。   景绣往上一坐仰头看着叶老夫人,甜甜的叫道:“祖母——”   叶老夫人应了一声,说道:“刚才你二婶提出来说你既然成了咱们叶家的女儿就该举办个宴会请大家都来聚一聚,将这件事情正式的告诉大家,我觉得这个主意甚好。”   景绣听到是秦氏的主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目光探究地看向一旁也是一脸笑意的秦氏。听叶老夫人说的兴致勃勃,她也实在说不出秦氏没安好心的话来,只能低头说道:“我听祖母的。”   “好好好!”叶老夫人显得更高兴了,抬眼看向叶夫人,“景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明远也是刚刚被下旨流放,皇上最近也是心情不佳,咱们也不大办,只请些与咱们家相好的人家过来……”   叶夫人一一应了,有些迫不及待地就去准备了。   景绣明知秦氏不安好心,也知道青霜已经从濬王府调了人过来盯着她们母女,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   叶宁本来在家三天就要回大皇子府的,现在因为这事景绣想让她在家多待几天,就让人带着自己的信去大皇子府征询了一下南宫璃的意见。南宫璃自然没有不依的。   景绣之所以留下叶宁,也是因为看出来她自己舍不得离去,而且和南宫璃也不是情投意合,再加上听叶夫人说了柳芳菲怀孕,总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对叶宁颐指气使,所以更不愿她回去了。   几天一直都是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东旗的贺寿队伍也一直没有离开。   天一放晴,叶夫人就让人给与自家交好的几户人家送去了请柬。又亲自进宫请了南宫新月,叶寻又去请了司马濬和南宫璃兄弟诸人。   这一日,一大早叶府上上下下就喜气洋洋的热闹起来,景绣还在床上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心里也忍不住欢喜。   这样大家就都知道自己和叶家的关系,大家也都会将她当成叶家的一份子了,这样的感觉真好!   “那对母女有什么动静吗?”她不相信秦氏会忽然变得那么好,一定是别有用心的。可没想到这几天观察下来并没有什么发现,可越是这样景绣心里就越发狐疑起来。   青霜摇摇头,那叶倾自从那日落水后基本上就全都待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就连前天叶明远离开连老夫人都跟着去践行了,她都没有去。   至于秦氏也像是转了性子一样,整个人变得和颜悦色的,见人就笑。   景绣奇了,难不成是她想多了?   穿戴好出来,下人们虽然忙碌却并不显得匆忙和慌乱,做事井井有条,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么早自然还没有客人到,景绣先来到荣乐堂给老夫人请了安,并陪她老人家吃了饭才走出来。   在花园中找到正在指挥下人摆放花草的叶夫人,见她额头上全是汗,景绣忙上前来掏出帕子给她擦汗。   叶夫人先是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满脸欣慰之色,抓住她的手放下来,柔声道:“没事,我自己来。”   说着抽出她手中的帕子亲自擦了起来,却在看到帕子上的绣品时忽然停了下来,慢慢地将手放了下来,将帕子缓缓展开,待看清楚上面绣着的内容时满脸诧异。   “这是……”   ------题外话------   推荐小俊儿文文《逆天神医之帝宠谋妃》,正在首推,感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   谢谢亲你要把人整疯送的五张月票,么么哒   错字明天改,请见谅~   ☆、第273章:美到了极点   景绣见她忽然盯着帕子看,自己也定睛看去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拿出了良妃的遗物,就是司马濬之前派人去静安寺调查时带回来的帕子。景绣曾经拿过来让叶夫人辨认过,但是她走得急叶夫人有话也没来的细问,后来就是长时间见不到她,所以竟把这件事给忘了。   没想到她竟然将这帕子随身带着,这叶夫人目光炯炯地落在她呆愣的脸上,无亲无故她怎么会将良妃娘娘的遗物随身携带?   景绣一时间不知作何解释,这手帕和父皇交给她的星月玉佩她一直都贴身细心保管,好像这样能弥补她没有见到过母妃的遗憾,这样就好像母妃一直在她身边一样。   “是不是看到这帕子就能让你想到你娘,她临死前应该没来得及给你留下什么吧?”在她神色犯难不知如何解释的时候叶夫人眼泛泪花地看着她缓缓开口。   景绣愣了一瞬反应过来轻轻点了点头,“嗯。”   这手帕的确让她想到娘,两个娘!   如今的一切已经表明当年母妃的死芸娘应该都多少知道些实情,不过她宁愿相信芸娘也是被逼无奈才抱走她当成她自己的孩子养的。   后来的七八年她都是这么做的,甚至用她自己的命换了她的生。   景天岚也说过当时母妃“难产”他去的时候母妃已经去了,芸娘抱着自己去找他也只是说淑妃要杀了小公主,后来淑妃带人追了过来,景天岚说服淑妃留下了自己。   早在两年前三哥五哥才几个月大的时候他就和淑妃达成了合作,寻找机会帮助淑妃重新回宫,日后两人里外配合让其中一个孩子登上皇位。   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淑妃做任何事情自然也要听取他的意见和受他的制约。   所以说如果没有景天岚她说不定早就死了。   芸娘肯定也是被逼无奈吧,毕竟谁愿意将自己的孩子给别人呢。   见她神色哀戚如有所思,叶夫人无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了她,“淑妃已经进了大理寺,迟早要为她做下的一切付出代价,娘娘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一开始听老爷和寻儿说起当年的真相时她和母亲还不太敢相信,淑妃看着多么平和善良的一个人啊,怎么会对当时身怀六甲的娘娘下手呢?   可是她们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披着狼皮的羊和表里不一的人太多了,娘娘深受皇上宠爱,淑妃嫉恨在心,恐怕娘娘第一次滑胎就是她所为,并不是什么冤枉了她。   她想着想着不由淌下泪来,为死去的良妃而哀伤,如果娘娘不是那么善良就不会亲自去那静安寺也就不会给淑妃下手的机会了。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景绣见她哭得伤心忙将手中的帕子重新收好取出平常所用的帕子给她擦泪,知她肯定是触物生情又想起了母妃。   自己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自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   叶寻看到她们走了过来,见自己母亲淌眼泪景绣不知所措地站在旁边眼中也泛着红,他心下疑惑,看着叶夫人温声问道:“母亲您怎么了,今天大好的日子怎么哭上了?”   周围忙碌的下人也都探究地往这边看,刚才夫人还兴高采烈的怎么转眼就哭上了?   听到他的声音,又意识到周围下人不停地往这边张望,叶夫人忙接过景绣手中的帕子细细的将眼角的眼泪擦干净。   抬起依旧红红的带着水色的双眼看着景绣和叶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是太高兴了,今天大家就都知道我有个女儿了”   还是这么聪明漂亮的女儿,不知道大家会有多羡慕她呢。   叶寻不疑有他,摇头失笑。   “行了,你带你妹妹去换身新衣裳吧,今天这样的日子一定要丫鬟将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景绣和叶寻回了清枫院,昨日叶夫人带人送了好多套时新的衣裳过来,都是专门为了她量身定做的。   其实她最不缺的就是衣裳首饰,当初及笄司马濬和南宫洐送的那些衣裳还有好多没有穿过呢,不过现在都被封在相府里了,而且也不适合现在穿了。   但是在濬王府,司马濬也让人给她做了好多的衣裳,春夏秋冬四季皆备,一应腰带鞋袜首饰等也都备的齐全。只不过她来叶府的时候只带了几套过来而已,没想到忽然下雪,天气陡然转凉冬天倏忽而至,她的衣物就显得单薄了些。   后来祖母就让义母收拾了一些母妃的旧衣裳过来,她穿着很合适,也就没有去濬王府取衣裳。   本来已经够穿了,没想到义母还是让裁缝来给她量了尺寸,她推辞不掉,只能叮嘱做个一两身就好,却没想到竟然做了那么多。   这么几天的功夫就赶出了那么多的衣裳,显然是义母花了大价钱叮嘱加紧赶出来的。   虽然时间紧,可是衣裳从布料款式到做工却毫不含糊,十分细致精美。   除了青霜外叶夫人又给她派了四个丫鬟两个嬷嬷过来,都是叶夫人从府里一众下人中精挑细选过来的,不论是做活还是别的方面都是没有说的。   青霜保护她可以,但是说到替她装扮打扮那就有些太为难她了。   叶寻似乎深知这一点,到了清枫院直接对着新来的一个叫如意的丫鬟说道:“给小姐重新装扮一番,时间还早,不用着急。”   “是。”如意躬身笑着回道。   上前来搀着景绣进屋,今天小姐是主角自然要盛装打扮的,不过依小姐的姿色,即使像现在这样不施粉黛也已经让人移不开眼了。好像小姐一直都是这样素净的模样,自己还从来没见过小姐盛装会是什么样呢?   青霜有些懊恼地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眼自己只会舞刀弄剑的双手,油然而生一种惭愧感。   叶寻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般,走到她身后笑道:“你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会替绣儿梳妆打扮的丫鬟何其之多,但是能有你的功夫并且能对绣儿以命相护的也只你一个罢了。你对绣儿的重要性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青霜脸色微热,心中却有热流滚动,感激地看向叶寻,“谢谢大少爷,青霜明白,青霜会好好保护小姐的!”   红红的太阳从东方徐徐升起,金色的光辉洒照在人身上带来暖融融的触觉。   叶寻坐在院子一颗光秃秃的树下的石桌旁静静地等待着。   心里涌动着别样的情绪,从今天开始大家就都知道绣儿是他的妹妹了,他也必须以哥哥的身份站在她身边,从此他们之间只能是兄妹再无别的可能了。   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惆怅的,忽而发笑忽而叹气,青霜在一旁看着只觉得一头雾水的。   她知道这叶公子喜欢小姐,之前小姐对王爷的心意不明确的时候她是十分害怕这个叶公子会影响到小姐和王爷在一起的。   可是后来小姐和王爷感情甚笃,她也就放下对这叶公子的防备之心了。而且她也能看的出来叶公子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不是那等横刀夺爱的人,这些日子以来叶公子虽和小姐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她看到的只是兄长对妹妹的爱护,并没察觉到别的心思,所以反而在心里对他起了一份敬意。   现在看他这反应,应该是还没对小姐完全放下却不得不放下吧,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司马濬和南宫彦南宫珏被一个小厮领进来,就看到叶寻坐在树下,身上镀了层浅浅的金辉,望着房门的方向,似在出神又似乎在若有所思。   “王爷”青霜察觉到他们进来,忙一脸喜色地上前来对着司马濬一礼,然后又分别对着南宫彦和南宫珏行了一礼。   叶寻回过神来,起身走了过来,拱手一笑,“绣儿在里面,应该快出来了。”   说着领几人回身坐下,青霜忙离开不一会儿端着茶水回来,给他们四人分别倒了杯热茶,然后退后两步静立一边。   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人物,从长相到气质都是无比出众的,并且各有千秋实在难分胜负。   不过要说最夺人眼球的当属司马濬吧,脸上半截银色面具走到哪儿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叶宁和叶倾进来,目光就被这四人吸引住了。叶宁先是呼吸一窒,神色一紧,可当看清楚四人之中并无心中想的那一人时才松了一口气。可随后又想到今天这样的日子,虽然听伯母说并没请太多人,可既然三皇子五皇子在这儿了,他应该也会来的。   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然后又想,或许他知道自己在这里故意不来   这样心里一松一紧一紧一松的,整个人心神不宁地站在原地。   叶倾眼里闪烁着嫉恨的光芒,定定地看着司马濬四人,垂在腿侧的双手紧紧地攥了起来。转头看了房门一眼,有这样出色的四个男子在这里无比专注地看着她的房门耐心十足的等她,就连她们进来他们都舍不得转头看她们一眼,景绣到底凭什么?   青霜和别的下人看到她们进来纷纷对着遥遥行了一礼。   叶宁定了定神,向着四人走了过去,除了司马濬外的三人转头看了过来。   叶宁轻轻颔首,对叶寻说道:“我进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叶寻点头,看着她转身而去。   叶倾也早已收敛了神色,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也跟在叶宁身后而去。   南宫彦不曾见过叶宁和叶倾,眉头轻轻地蹙了起来,后面的女子称呼叶寻大哥应该是叶家的小姐了。可是前面的女子刚才并未称呼什么,而且是已婚妇人的装扮看着似乎和叶寻很熟识   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叶寻开口道:“我二叔家的,大小姐叶倾和二小姐叶宁,宁儿一年前已经嫁进太大皇子府为侧妃。”   说到这个叶寻心里升起一丝无奈的惆怅,当初二叔不顾父亲的阻拦不顾宁儿的意愿执意将宁儿抬入太子府。虽说如今大皇子已经改变了许多,没了太子之位性情反而变好了,但是宁儿在大皇子府的日子依旧不好过。   柳侧妃怀了身孕,本就是跋扈的人有了身孕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竟然不把他们叶家放在眼里总是对宁儿颐指气使,吆五喝六。   宁儿心不在大皇子身上,待在大皇子府本就是一种煎熬,她是不争不抢的性子,柳芳菲以前还会顾忌着叶家不敢做的太过份,可自从有了身孕又得知二叔被流放,就完全不把宁儿放在眼里了。   宁儿的日子可以说是苦不堪言。可就算这样她也没回来抱怨过一句,要不是他一直留心她在大皇子府的处境,现在家里都不知道她过的竟然是那样的日子。   南宫彦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他似乎听五弟说起过叶家二小姐嫁入当初的太子府一事,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五弟说过这叶二小姐可是和老四彼此中意的。   他下意识得看向南宫珏,只见南宫珏微微低着头满脸唏嘘的神色。   南宫珏看到叶宁自然也就想到了那日酒楼之上她和南宫泽异常的反应,明显的这两人都还没有放下彼此和过往。说起来这一切都怪叶明远,好好的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察觉到南宫彦的视线,他抬首看去,对上南宫彦询问的目光他轻轻地点了下头。   南宫彦得到了证实,也不禁唏嘘不已。   如意的手很巧,本来就是在叶夫人的院子里伺候的,专门帮叶夫人梳头上妆的。叶夫人觉得自己浪费了如意的好手艺,就将她派过来给景绣了,年轻的女子自然是需要好好打扮的。   景绣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都快有些不认识了。看向正在往自己头上插簪子的如意,笑道:“等会儿出去师兄只怕要不认识我了。”   如意抿嘴笑,“认得的,只有小姐才会这么好看。”   眼见着已经差不多了,景绣起身对着镜子转了一圈,十分满意这身装扮,精致又大气,虽然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但是看着倒透着一丝随意的感觉,十分对她的胃口。   如意去衣柜挑了一件玫瑰色的衣裳出来要为她换上。景绣不习惯让人伺候穿衣,就拿着衣裳躲到屏风后面让她在外面等着了。   如意无奈地摇摇头,走到门后的碳盆前拿起铁剪子进去拨了拨,怕她冷着。   这时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她以为是青霜也没在意,说道:“小姐在换衣裳,这么冷的天快将门关上吧,免得小姐着凉。”   叶宁刚想敲门就被叶倾抢先一步直接将门推开了,看着叶倾大步走了进去,自己错愕地站在门外,听到如意的话才反应过来,忙走了进来然后将门关上了。   如意说了话却没听到门合上的声音,感受到冷风吹进来,疑惑地抬起头来就看着叶倾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屏风看。   从外面只能看到景绣穿着靴子的一双脚。   她一惊,看到叶宁也走了进来,忙福身恭敬地唤道:“宁侧妃,大小姐。”   声音虽恭敬却也透着一丝慌张,虽不大,但也足够让屏风后的景绣听到。   叶倾没眼看她,径自走到圆木桌旁坐了下去。   叶宁和颜悦色地点了下头,看了一眼屏风的方向,也走到桌旁在叶倾旁边坐了。   景绣在后面听到外面的动静,眉头蹙了蹙,手上的速度加快了些。换好衣裳出来,看向桌旁坐着的两人,叶倾一身亮黄色夺目张扬,叶宁一身米白色端庄优雅。   此刻都抬眼向她看了过来,叶倾看了一眼就有些忿忿地转开了头。而叶宁则是目光含笑地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起身快步走向她,夸张地围着她转了两圈,看着她的脸由衷地柔声说道:“之前觉得你已经美到了极点,没想到还有更美的时候。”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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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寻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视线不看向她,目光在南宫珏几人的脸上逡巡一圈,说道:“好了,外面的宾客恐怕也来的不少了,咱们出去吧!”   一行人出了清枫院,府里到处都能看到丫鬟小厮们来回穿梭,虽然忙碌脸上却都挂着喜悦的笑容。   南宫璃南宫洐南宫泽以及南宫瑾兄弟四人自然被安排在了同一桌,四人正百无聊赖着,南宫瑾率先看到了向这边走来的一行人。   景绣和司马濬刚好走在众人中间,在几个气质出众身材高大的男子的映衬下景绣的光芒丝毫没有减弱。   反而将几个男子衬的黯然失色了几分,在她们身后的叶倾和叶宁因为身子娇小的缘故,更是毫无存在感可言。   南宫瑾目光直直的落在景绣身上,稚嫩的脸庞上是满满的惊艳之色,“福宁姐姐……”   好美……   南宫璃几人发现他的不对劲都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本事漫不经心地一瞥却不想目光彻底定格在那抹玫瑰色的身影之上,再也无法挪开。   渐渐地其余宾客也都注意到了向这边走来的一行人,也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交谈声目光直直地落在那一抹仿佛自带光芒的袅娜身影之上。   知道景绣的美,那是一种低调出尘的美,却不知道她还可以美的这么夺目璀璨,美的这么具有攻击性,将周围的人和物都衬的黯然失色光华全无。   要知道她左右四名男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一般的存在!   一个是东旗宛如神祇一般存在的濬王,虽然容颜有损可是完全不影响他身上的光华。   一个是他们西临平阳城世家子弟中的第一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文武双全的叶家大公子叶寻。   一个是风流倜傥长相阳光俊美,同样文武双全,行为跳脱不按常理出牌,最受皇上青睐的五皇子南宫珏。   众人对南宫彦的认识不多,但单看外表那也是高大文弱,贵气天成,身上没有一丝世俗味道,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却更显得特立独行卓尔不凡。   可纵然他们再出色,此刻的光华也全被足足矮了他们将近一头的女子所掩盖。   朝阳先是如痴如醉地看着景绣的脸,在听到身边众人无意识的啧啧惊叹中回过神过,目光往下看到司马濬和景绣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时她的神色黯了黯。   瑞安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柔嫩的肉里,可是她却仿佛不知道痛一样,眼中仿佛有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一样,她的视线和朝阳落在同一处,胸口不停地起伏着,好不容易克制住想上前将那两只手分开的冲动。   南宫洐仿佛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心里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景绣是他的妹妹,他应该尽快适应他身为她哥哥的身份。   南宫璃握着瓷杯的手紧了紧,也那猛然低下头去,眼神有些莫测。   全场唯一目光没有落在景绣身上的人大概只有南宫泽了吧,他目光漫不经心地略过景绣略过司马濬等人然后看向他们身后,在看到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时因为莫名的激动呼吸微微急促了几分。   叶夫人和秦氏扶着叶老夫人从另一边走来,刚好和景绣等人汇聚到一处。   叶老夫人松开媳妇儿的手上前拉起景绣的手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连连点头,意识到周围重宾客落在景绣身上的视线,顿生股自豪之感,牵着景绣的手走到众人面前来。   带着她见过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后她就和几位老夫人坐在一起唠嗑去了,将景绣交给叶夫人了。   叶夫人向众人隆重宣布了景绣是她和叶国公的义女身份后就让人摆起了宴席。   一共只有六桌宾客,对叶家这样的人家来说这些客人只是冰山一角。   所以今天的宴会也是极其简单了。   景绣和叶家人坐在一起,以南宫璃为首的诸位皇子以及司马濬坐一桌,当然叶宁也是跟他们同一桌,她是南宫璃的侧妃所以小鸟依人地坐在南宫璃旁边。   景绣时不时地就抬眼向他们这一桌看过来,目光不是落在叶宁身上就是落在南宫泽的身上。   这一桌除了司马濬和南宫瑾外都知道南宫泽和叶宁的过往,因此大家都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南宫泽阴沉着一张脸,不停地自斟自饮喝闷酒,将这一桌的气氛弄的十分诡异。   司马濬目光在众人面上逡巡一圈,心里已经了然了几分。虽然为南宫泽和叶宁的处境感到悲哀,但是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很快就丢开了,若无其事地喝起酒来。   南宫瑾见南宫泽喝的又快又急,又见众人都不劝解,只好自己出马。   “四哥,你别喝了,待会儿要喝醉了……”   南宫泽哪里听他的话,应该说南宫泽此刻脑中全部都被过往那些被他强行尘封的记忆所霸占,他根本就没听到南宫瑾的劝说。   南宫瑾无法,只好求救似地看向南宫洐,四哥听二哥的话,二哥若是开口的话四哥肯定不会喝了。   南宫洐领会他眼中的意思,可是却不想开口。自从那天见了叶宁回去,老四就一直借酒浇愁,没日没夜的喝,府里的下人吓的跑来二皇子府通知自己,可是自己去了又能如何呢?   磨破了嘴皮子他还是一样的喝,当初叶宁刚刚嫁给大哥的时候他也是如此借酒浇愁,消沉了差不多一个月才好起来。   不过好起来之后就开始流连烟花之地了,没事就去喝花酒,拦都拦不住。本来就对朝事漠不关心的,从那之后更是完全不管了。   在他看来这个叶宁就是老四的劫难,除非他自己走出来,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无用。   他目光凉凉地看了一直低着头的叶宁,自己也倒了杯酒仰头一口喝尽。   叶宁感觉到众人有意无意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藏在袖子下的双手已经因为攥的太紧而一片苍白。   南宫璃目光淡淡地,也自顾自的喝酒,只是他喝的缓慢,神情也很平静所以众人并没怎么去注意他。   当然除了这一桌气氛有些诡异外其他几桌都甚是热闹,气氛也十分欢快,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纵然有不少人看不惯景绣,甚至还上过折子上书崇明帝要求将景绣一视同仁,和景家众人一样流放边疆。   可是此刻没人会傻到为了一个景绣得罪叶家,而且到这时候众人也都已经看出来皇上是决定要护着景绣了,所以众人也慢慢地偃旗息鼓了。   南宫新月看着这样一副言笑晏晏的场面袖子下的双手紧紧攥在了一起,但是面上却是笑逐颜开,欢欢喜喜脚步轻快地走向前。   不知是谁惊呼了声“五公主来了”,众人纷纷下意识的转头抬眼看了过去。   只见南宫新月一身精美大气的鲜红色袄裙,和平日里清冷的样子大相径庭,此刻的她就像一团炽烈的火焰一样,能温暖人也能融化人。给人一种可远观不可亲近的感觉。   众人纷纷停杯停箸向她看了过去,他们对这个皇上最疼爱的五公主也不怎么熟悉,不少人都目光都透着一丝好奇和打量。   南宫新月恍若未觉,直直地走到叶老夫人面前乖乖巧巧,语气甜甜地唤道:“外祖母——”然后又转头挨个唤了叶国公夫人和秦氏一边,最后又对着寻等同辈微微颔首。   叶老夫人很少看她穿的这样鲜艳夺目,不由多看了两眼,而后满意的笑了起来,她这样的年纪就该穿成这样才对,而且今天这个日子她穿成这样也喜庆。   拉着她的手,慈眉善目,乐呵呵地说道:“祖母差点都把你给忘了,怎么来的这样晚?”   已经有下人麻利的端了一张凳子放在叶老夫人身边让南宫新月坐了,景绣顿觉拥挤,于是挪动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南宫新月坐下后,才看着叶老夫人嗔怪道:“外祖母如今得了绣儿这个孙女儿心里哪还有月儿。”   这样嗔笑的神情和半真半假的语气是以前的南宫新月不曾有过的。   叶老夫人不觉得奇怪,反而显得更高兴了,为她这样的变化给感动高兴。   斜睨着她,佯怒道:“你这下没良心的,你在外祖母心里啊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不知道是不是景绣的错觉,叶老夫人话音刚落,旁边的南宫新月就不着痕迹的得意地瞥了她一眼。   酒过三巡,叶夫人扶着已经面露疲惫的叶老夫人回去歇息。   南宫新月忽然转头对景绣道:“绣儿,前两天有人向我举荐了一样好东西,我特带了来送给你。”   景绣心中浮出一丝警惕,故作期待的看着她。   此刻叶国公叶已经被别的大臣拉去说话,桌上除了秦氏外就都是叶家的一些小辈。   听到南宫新月用这样骄傲且新奇的语气说起礼物,众人好奇心大涨。   秦氏和叶倾相视一眼,两人故作无所谓地低下了头,礼物漫不经心地吃菜,可是耳朵就竖的高高的,注意力还在南宫新月和景绣这边。   叶寻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一丝怪异和不好的预感来,总觉得南宫新月不是真心。   南宫新月见景绣以及这一桌的众人都露出好奇的神色来,微微一笑,向身后看了一眼,刚才跟着她过来的小太监上前来,将手中的一个四四方方的精美小盒递给了她。   她接了过来,然后递到景绣面前,尖尖的下巴点了点,说道:“打开看看!”   景绣心中虽然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安,但是想到周围有这么多人在她应该不至于在这盒里动什么手脚。   叶寻却忽然开口,“让我先看看是什么东西吧。”   说着就伸手将锦盒拿到自己面前来,在南宫新月淡淡含笑和景绣诧异的目光下打开了锦盒。   叶寻虽然表面上十分平静,但是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当看到盒里不过躺着一面精致的银色镜子时心里一松,有些好笑地摇摇头,他真的是想多了。   月儿虽然可能会对绣儿起了嫉妒之心,虽然有些清冷但绝不是心肠歹毒之人,应该是不会真正伤害绣儿的,而且现在还有这么多人在,她更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他真的是……   有些好笑地拿起镜子照了照,然后又放了下去,将盒盖盖上重新推到景绣面前。   南宫新月眉眼低垂,唇角微微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瞬间即逝。   秦氏母女相视一眼,眼中都带着不解还夹杂着一丝失望之色。   而其他人则都是一脸无趣,看五公主刚才献宝一样的神情和语气,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原来就是一面镜子。   真是白白浪费了他们的好奇心!   景绣心里却越发狐疑,抬眼看向南宫新月。   “怎么了,绣儿不喜欢吗?”南宫新月一脸紧张地问道。   景绣心中的狐疑更甚,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伸手摸了摸盒子,摇头笑道:“我很喜欢,多谢公主费心!”   “你喜欢就好,这可不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呢!”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神色不由都重新亮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更是迫不及待地问道:“难不成这镜子是照妖镜吗?”   ------题外话------   阿福手残,又来不及检查了~   ☆、第275章:灵魂出窍   稚嫩的童音,引来一阵轻笑。   南宫新月捂着嘴,看着那孩子,他睁着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景绣面前的盒子看,神色极为认真。   她忍住笑,打趣道:“小鬼头你的意思是说你绣儿姐姐是妖怪吗?”   此话一出这一桌的人全都低声笑了起来,就连叶寻也看向那孩子,满脸的宠溺。   那孩子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地看着景绣,张口结舌,有些急切地解释起来,生怕景绣生气一样,“绣儿姐姐是仙女不是妖怪”   景绣压下心头不好的预感,见那孩子急得快哭了,面上闪过一丝不忍,抬手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柔声笑道:“没关系,姐姐没有生气。”   那孩子睁着水汪汪的双眼看着她,好像在分辨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一样,姨娘说了绣儿姐姐是大伯母新认的义女,祖母和大伯母的心头肉他不能惹她生气。   “姐姐真的没有生气吗?”打量了一会儿才又抽抽搭搭地问道。   景绣面色柔和,一本正经地点头,看着他低声问道:“姐姐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那孩子破涕为笑,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响响亮亮地回道:“不是!”   又引来一桌人的低笑,也惊动了其他桌的宾客,大家齐齐目光探究地看了过来。   察觉到司马濬询问的视线,景绣看向他浅笑摇头。   南宫新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司马濬包括自己的几位哥哥个个目光柔和地落在景绣身上,仿佛完全没注意到她身边的自己。   袖子下的双手紧了紧,面上却依旧挂着暖融融的笑容,说道:“绣儿怎么不打开看看,我说了这不是一般的镜子,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景绣收回目光,只见一桌子人都目光好奇又迫切地落在她面上,好像在无声催促她快点拿出镜子一样。   只有叶寻微微蹙眉,目光不解地盯着锦盒看,刚才他看过那镜子,虽然精美别致却也无甚新奇,他倒是没看出来有何不普通的地方。   见景绣看着那盒子迟迟不打开,叶倾和秦氏相视一眼,眼中闪烁别人看不懂的深意。   “难不成绣儿是不满意五公主送的礼物吗?”叶倾冲着景绣微微挑眉,语气带了一点挑衅的味道。   南宫新月脸色微微沉了下去,看着景绣樱唇抿紧,公主的威仪显露无疑。   气氛莫名紧张起来,连桌上的几个孩子都脸色惶恐有些噤若寒蝉起来。   叶寻微微蹙眉,目光在南宫新月和秦氏母女脸上游移,心里百转千回。   周围各桌早就恢复了热闹,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衬得这一桌格外的安静,有心之人自然能察觉到这一桌的异常。   司马濬一桌本就气氛微妙,各吃各的酒和菜,只偶尔传来南宫瑾活跃气氛的只言片语。此刻除了心思杂乱的南宫泽和叶宁二人一个继续闷头喝酒一个继续低头陷入沉思外,其余的人虽然依旧不动声色的喝酒吃菜,眼角余光却都留意着景绣一桌的动静。   至于另一边被安排和平阳城一众贵女们一桌而坐的瑞安和朝阳也都一直注意着景绣一桌的动静。   瑞安目光紧盯着景绣精致的脸蛋,有些心不在焉地低声开口道:“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我等你的好消息。”   朝阳目光留恋地看着景绣无暇又精致的侧脸,微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垂首一笑,“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嫁给三哥的。”   瑞安满意地勾唇一笑,但是那笑容仅维持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在看到司马濬唇角微扬始终视线不离景绣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如果有一天他能用那样的神情看着自己该有多好啊,如果景绣不存在该有多好!   而景绣此刻完全没空去注意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纤细的手指摩挲着锦盒上精美的纹路,手指因为摩擦而有了麻麻热热的感觉。   在南宫新月微沉的目光和秦氏母女有些幸灾乐祸以及叶寻含着担忧的目光下,玉指微动掀起了盒盖。镜面朝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着金光,镜面被一圈银色边框包裹,镜柄上刻着精美的花纹,虽然比一般的镜子要好看些,却也并没有太特别的地方。   景绣心里狐疑,难道镜子上有毒?   可是南宫新月明知道自己是扁鹊,又有这么多人在场,应该不会用那么不入流的手段才是。   “喜欢吗?”南宫新月见她打开了盒子,脸上浮出笑意,脸上的神情就像一个考了高分想求表扬的孩子一样纯粹。   景绣点头,“很喜欢。”   南宫新月伸手过来从盒子里拿出镜子,先自己照了照然后转过镜面对准景绣,空着的那只手紧紧的攥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景绣敏锐地察觉到刚才那一瞬间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厉光,就像一支凶猛而来的利箭一样朝自己射过来。她直觉一股骇人的气势压迫力十足的像自己袭来,与此同时镜子里折射出一道精光刚好刺中她的眼睛,她下意识伸出双手要去遮住双眼却不经意间瞥见镜子里的自己,顿时骇然失色。   没错,镜子里的是她,前世的她!   白皙干净的面容,随风轻轻晃动的马尾,那样的青春活力。   怎么会这样?   她看着自己抬起的双手,赫然发现她的双手竟然是透明的,她震惊地站起身来,却又发现她的身体还稳稳地呆坐在凳子上,她低下头去打量自己的身体。   白球鞋,洗得泛白的牛仔裤,上身是洁白无瑕款式简单的短袖白衬衣,光滑洁白的双臂裸露在外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出车祸的那天就是这样的穿着。   南宫新月目光审视地落在面前呆坐不动,神色木然的景绣身上。胸口不停地起伏着,握着镜柄的手心全是汗,手也止不住的颤抖着,可是她仍然将镜子对准面前毫无表情的精致脸孔,目光却开始游移起来,透着一丝恐惧地看向四周。   众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景绣的异常反而都被南宫新月反常的神情和举动吸引去了注意力。   叶寻看着神色略带恐惧,眼神飘忽的南宫新月,担忧出声,“月儿你怎么了?”   南宫新月却仿佛没有听到般,目光依旧在四周逡巡着什么,叶倾也忍不住疑惑道:“五公主你在找什么?”   南宫新月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了她和叶寻一眼,强自镇定地摇摇头,扯着嘴角道:“没,没什么”   说着目光再次落到面前的景绣身上,脸上神色莫测难辨。   叶寻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她,脸上都带着狐疑之色。   景绣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在四周逡巡一圈,仿佛置身事外的一缕孤魂,不对此刻的她就是一缕孤魂,她看的到别人可是别人看不到她。   南宫新月是在找她吧?   她的目光几次从自己身上扫过去,可是她却完全像没看到一样。   她就站在身体旁边可是师兄他们没有一个人的目光是落在自己身上的,他们完全看不到自己   司马濬呢,她转头看向司马濬,他正微微蹙着眉看着她的身体。其他人也是一样,目光全部落在旁边呆坐的身体之上,完全没有意识到那具身体如今只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她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人和物,一切明明都距离她那么近,近到触手可及可她却觉得好像隔了几个光年的距离般遥远。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旁边的身体,可是手却从身体上穿了过去。她又伸出手指去戳那微微泛着金光的镜面,毫不意外的她的手指从镜面中间穿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   她脑中一团乱麻,深深的绝望袭上心头,她这是死了吗?   她死了,司马濬要怎么办,她还没来得及跟他告别啊   “这镜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叶倾目光落在那镜子上,困惑的问道。   看着不就一面普通的镜子吗,为什么景绣仿佛看呆了一样。   叶寻看向始终默不作声的景绣,压下心里莫名的不安,近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唤道:“绣儿”   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他又唤了一遍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意识到不对劲他霍然起身,正要绕过桌子走过去。南宫新月拿着镜子的手忽然收了回去,景绣仿佛感觉到一股吸力,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神魂归一。   叶寻看到她突然像是从噩梦中醒转过来一样,身子一颤,眼神陡然有了光彩。   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可是担忧不减,缓缓坐了下去,目光打量着她,“绣儿,你没事吧?”   景绣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将自己的身体都打量了一遍,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看向正目光如炬盯着她的南宫新月,目光从上而下落在她手中的镜子上。   面色一凛,伸手就要去夺那镜子,南宫新月反应也是极快,拿着镜子快速起身。景绣再待上前,南宫新月已经被之前跟随她而来的太监护在身后。   “大胆,竟然敢对五公主动手!”那太监目光阴狠地看着她,拳头捏的嘎吱作响,身材也比一般太监要高大强壮太多。   与此同时一直密切注意这边的司马濬并南宫璃兄弟等人也都快步走了过来。   司马濬目光犀利地看了那太监一眼,就低头紧张地看向景绣,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见她无事心里微安,柔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刚才他远远地看着就觉得她不对劲,南宫新月更不对劲,她不会无缘无故对南宫新月动手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景绣目光从南宫新月得意的脸上收了回来,望进他含着担忧的双眸眼泪倏然而下,伸手小心翼翼地覆上他的胸膛,虽然隔着厚厚的衣物她仍然能感觉到掌心下的温热跳动。   “我”哽咽难言,她还以为她没办法再感受他的温度了,原本以为能重活一世她已经很知足了,可没想到她这么贪心,刚才她的心里全部都是对他的不舍,她不想离开这具身体,她想好好的活着。   所以她转头目光如炬的落在南宫新月拿着镜子的手上,脸上闪烁在势在必得的光芒。   不管那镜子从何而来,她都要毁了它!   司马濬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眼眸微眯,南宫新月刚才一直将那镜子对着绣儿,莫不是那镜子有何古怪?   南宫璃兄弟等人目光疑惑地在景绣和南宫新月脸上来回转动,一头雾水。   其余众人也都纷纷停止了交谈,起身不明所以地看了过来。   那太监在司马濬犀利的目光下毫不示弱,冷笑着看着景绣,“福宁郡主,你虽然是皇上皇后的义女,也是身份尊贵,可是五公主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   众人仿佛此刻才反应过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冷眼看着景绣,眼中带着不屑。   不过一个小小的郡主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五公主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她竟然敢对五公主不敬,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还会那么宠她吗?   她不会真的天真到皇上会更看重她,在她和五公主争执和动手的时候还会站在她一边吧?   呵   贺延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好整以暇地远远看着。   贺元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眉头微蹙。   景绣拳头收紧,目光依旧不离南宫新月手中的镜子,秀眉紧紧的蹙在一起,可是这么多人在场她想强行抢夺过来肯定不行。   心里百转千回,旁边的叶寻仿佛看出她的心思般,压下心头的怪异,走到南宫新月面前若无其事的笑道:“月儿你不是将这镜子送给绣儿了吗,怎么,忽然舍不得了?”   不少人一脸恍然大悟起来,原来都是一面镜子惹来的争执。不由都有些好笑起来,看那镜子甚是普通,这一个公主一个郡主的,竟然为了一面镜子在众人面前不顾形象和身份的动起手来,这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啊!   南宫新月给拦在身前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恭敬地退了下去。   她举着镜子上前来,镜面对准景绣的方向却没有对准她的脸,景绣下意识地就后退了一步。   司马濬能感觉到她身子瑟缩了一下,她怕那面镜子?   暂时压下心头的疑惑,他一只手拥着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拿镜子。   却不想南宫新月手一偏,躲开了他的手,她目光挑衅地看着景绣,脸上的笑容古怪而又阴森,启唇道:“想要就自己拿。”   司马濬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儿身子瞬间僵硬起来,他心里越发疑惑,一时间有些不确定她到底是想要那面镜子还是不想要,低声问道:“你想要那面镜子对吗?”   景绣毫不迟疑地点头,目光躲闪地看着那镜子,声线颤抖道:“我要毁了它!”   她的声音极低,可是司马濬却听到了,而且他听得出来她颤抖的语气里的坚决,她非常非常想毁了那面镜子!   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将她拉到身后,自己步伐稳健地缓缓靠近南宫新月。   南宫新月心里升起一丝恐惧来,下意识地后退到刚才那太监身后去。   众人目光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濬王殿下想要做什么?   叶寻南宫璃兄弟等人也都是一脸震惊,叶寻和南宫珏不约而同的上前想要一左一右地抓住司马濬的胳膊。   司马濬意识到他们的靠近,脚下加快速度,伸手袭向那挡在南宫新月面前的太监。   那太监没想到他真的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南宫新月下手,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可就因为迟了那么一瞬,整个人已经受了司马濬一掌,在他从胸口的伤痛中反应过来前司马濬已经伸手直取南宫新月手中的镜子。   南宫新月此刻已经吓傻了一般,此刻的司马濬在她眼中就如地狱刚走出来的修罗一样,阴冷嗜血。   她来不及反应,手中的镜子已经被他夺走。   题外话   穿越写成玄幻了   最后一天了,亲们有票票的就不要捂着了,都投出去吧   ☆、第276章:破碎的镜子   司马濬端详着手中的镜子,再普通不过了,根本无甚特别的地方,眼中疑云密布,看向景绣,只见她明显已经放松下来了,但目光直直地盯视着自己手中的镜子,眼中依旧闪烁着不安。   他目光四顾一圈,最终定格在不远处的一假山石上,用尽全力将手中的镜子狠狠地砸了过去,众人隐约听见一声轻轻的碎裂声。   一直在暗中的青铜走了过去,看了地上已经碎成数块的镜子,对着看过来的司马濬轻轻点了点头。   司马濬旁若无人地走向景绣,双手搭上她的肩膀,和她一起看着青铜脚下闪烁着些微光芒的镜子碎片。   “没事了!”他低头看着她,轻声说道。   景绣回过神来,依旧心有余悸,看了不远处正双目圆睁地看着碎裂的镜块的南宫新月。   这镜子从何而来,是不是仅此一面?她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真正的来历,若是将此事说出来,人们会怎么看待自己?   重要的是司马濬会怎么看待自己?   想到这里她收回视线有些紧张地看向正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的司马濬,眼中泪光闪闪透出一丝慌张,司马濬胸口微痛,牵起她的手旁若无人的离开。   众人视线追随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脸上都是一头雾水的茫然。   南宫新月从恐惧在回过神来,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攥紧了双拳,直到他们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她才再次看向假山石的方向。   那里已经没有了青铜的身影,她迈开发软的腿缓缓走了过去,蹲下身子,眉头轻蹙地看着地上碎成数块已经修补无望的镜子,心里懊悔不已。   大师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让她将这镜子拿出来的,可是她却因为想证实他口中那匪夷所思的事而沉不住气拿出来试探景绣。   也是她低估了景绣和司马濬的嚣张,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连皇后都不曾对她说一句重话。今天这样的场合这么多人在,景绣竟然动手企图夺走从她手中这镜子,好在她后来还有所忌惮,知道收敛。   可万万没想到司马濬竟然完全无所顾忌,她毫不怀疑如果刚才自己反抗的话他对自己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镜子已毁,她还拿什么震慑景绣?   景绣二人的身影消失,众人纷纷收回视线却又落在南宫新月蹲在地上的身影上,心里有着些许气愤,这濬王未免也太过嚣张了,竟然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对他们西临的公主险些动手,简直目中无人肆无忌惮!   气愤过后,众人心里又对景绣生出浓浓的不满来,这景绣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虽然这五公主出尔反尔不对在先,但谁让人家是公主呢?   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想从五公主手中夺走镜子,自己抢夺不成又怂恿濬王真是小肚鸡肠心胸狭隘!   叶国公掩去眼中的疑惑,对众人说了几句场面话又表达了歉意就宣布今天的宴会结束了。   送走众宾客之后,叶国公看着依旧留在原地的几位皇子还有瑞安朝阳等人,眉头轻轻蹙了蹙,却也不好开口催促他们离开。   暗中给了叶寻一个眼神,他对着南宫璃等人告辞离开。   南宫璃兄弟六人两两相视一眼就不约而同地抬脚走向了南宫新月。   瑞安和朝阳也不由自主地都跟了上去。   叶寻自然也不甘落后。   众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碎裂的镜子,脸上眼中均是疑云密布。   南宫新月处在一片阴影之下,没了阳光的照拂才回过神来。起身,才发现因为蹲的太久腿有些麻了,差点摔倒,好在南宫珏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   她站稳身子,等到腿上酥麻之感退去才抬脚绕过众人离开。   叶寻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胳膊,蹙眉问道:“你对绣儿做了什么?”   南宫新月顿住脚,身子略微僵硬起来,扭头好笑地看着他,反问道:“我对她做了什么?”   轻嗤一声甩开他的手,大步离开。太监看了碎成一地的镜子一眼也跟在了她后面离去。   南宫泽之前一直自斟自酌没怎么在意景绣一桌的动静,但后来发生的一切也已经足够他觉察出不对劲的地方了。   本就喝多了酒,此刻又满腹疑惑,越发头疼了,心情也有些急躁。看着叶寻,蹙眉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一面破镜子而已,绣儿怎么会为了这个和月儿动手?”   他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众人都疑惑又期待地看向叶寻,希望他能解开他们的疑惑,告诉他们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叶寻在一双双期待的目光下无奈的摇摇头,他怎么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到现在脑中都是懵的。   他唯一确定的一点就是这镜子必定有他们看出来的古怪之处。   “绣儿刚才在害怕”南宫珏望着地上的碎块,仿佛自言自语的喃喃出声。   其他人都静默不语,心里却细细地去回想景绣刚才的反应,都不由点头,同意他的说法。景绣在害怕,可是一面镜子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无声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三三两两的离开。   景绣和司马濬离开的方向是往清枫院而去的,虽然他们都很想当面问问景绣出了何事,可也都知道此刻不是好的时机。   她现在的情绪不太好,应该想要安静。   送走了他们,叶寻一个人低头沉思,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清枫院外。   清枫院的院门紧紧地关着,他几次三番的伸出手想敲门最后还是无力的垂了下来。   转身离去,来到了叶倾的院子。   此刻的叶倾和秦氏母女二人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而疑惑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她们觉得莫名的有些诡异,两个人细细地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是想不明白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有丫鬟进来禀报:“二夫人,大小姐,大少爷来了!”   母女二人回过神来,相视一眼忙站起身来。叶寻已经迈着从容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   “二婶,倾儿。”叶寻淡淡的唤了两声,看着她们仿佛如临大敌一般的神色,心里微哂。   来到她们旁边,一掀衣摆坐了下去,才抬眼看着她们,温润地笑道:“坐吧!”   母女二人神色愣愣地坐了下去。   秦氏回过神来,目光闪烁地看着叶寻试探地问道:“寻儿你过来是”   “前几日绣儿和宁儿坐的马车在街上和一辆马车撞上,要不是绣儿会点功夫,几位皇子又恰好出手相助的话,那天恐怕那马车不只会伤到绣儿还会伤到很多无辜百姓”   他的语气和声音十分平和,仔细听还能听到淡淡的笑意,娓娓道来就像讲故事般。   可秦氏和叶倾母女二人却神色微微慌乱起来。   等他说完,秦氏干笑道:“绣儿还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没受伤真是万幸”   叶寻笑道:“是啊,绣儿总是能够逢凶化吉,小的时候她在山上采药不知道被毒蛇毒虫咬过多少次呢,每次都以为她不行她却每次都出乎意料的活了下来,我想冥冥之中有人在保护她吧”   秦氏和叶倾相视一眼,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干干的笑着。   叶倾嘴角勾起一道讽刺的弧度,冥冥之中有人相护?她倒是不知道这个向来世事洞明的大哥竟然还信这个?   不过就是侥幸而已,她就不信那个景绣能够一直侥幸!   叶寻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们母子的神色,见叶倾对自己的话完全不以为意,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忽然收敛了笑容,正色道:“那天我都看到了”   他刚开口眼前的母女二人就是神色一变紧张地看向他。   秦氏难掩紧张地问道:“寻儿你看到什么了?”   叶寻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看到二婶身边的丫鬟出去接触过一个车夫并且给那车夫不少的钱”   不过那车夫和那日真正撞绣儿的车夫似乎并不是同一人,听青霜的描述那两人根本就没有相像之处。   不过这个他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秦氏脸色彻底变了,却仍旧死鸭子嘴硬道:“我不过就是想雇辆马车出城去庙里为你二叔求个平安罢了并不是雇人去撞绣儿”说着已经眼泪婆娑起来。   “娘”叶倾神色一变,忙出声打断她,却慢了一拍。顿时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心里不禁暗暗责怪秦氏不打自招太过愚蠢。   秦氏被她一打断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目光闪烁不敢去看叶倾责备的眼神和叶寻笑意渐深的目光。   看着她手足无措想开口解释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样子,叶寻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今天的事到底怎么回事,那镜子有何古怪?”   秦氏一愣,没想到他会忽然改变话题,反应过来后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怕他不信,她又立马接着强调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叶寻打量了她一会儿,见她不像说假话的,又转头看向叶倾,叶倾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也不知道。”   她也疑惑今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了,他也真是奇怪,竟然来问他们今天的事情怎么回事,现成的景绣不问。   她们怎么知道那个景绣到底是发什么疯,一个普通的镜子而已,值得那么紧张吗?   “真的不知?”叶寻不放心的求证道。   叶倾神色有些不满,阴沉着脸摇了摇头,抬眼看他,“大哥该不会以为我们和五公主联合起来对付景绣吧?”   叶寻被戳中心事反而坦坦荡荡地点了下头,“没错。”   叶倾顿时无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只是看出来五公主她不喜欢景绣所以才陪着她一唱一和的。”   叶寻目光犀利地在她们母女二人坦诚的脸上打量了一圈,最后点点头,起身之前又特意的叮嘱道:“今天你们也看到了,濬王为了绣儿甚至可以当众对月儿动手,可见绣儿在他心里的地位。还好月儿是公主,若是别人只怕现在已经没命活了。”   母女二人看着他修长清瘦的背影走了出去,消失在视线里才回过神来。   秦氏慨叹道:“这个景绣当真是命好啊!”   虽然叶寻全程都神色温温润润的,语气也很平和。可是那话里的警告和敲打一点都不含糊,他这是在为景绣出头啊!   如今老爷不在,二房连一个成年的男丁都没有,她们必须紧紧的依附大房而活,叶寻迟早是叶家的当家人,她们得罪不起啊!   在他的心里景绣这义妹俨然比倾儿堂妹重要多了。这也不奇怪,毕竟他对景绣动过那样的心思,男女之情当然比亲情更能迷惑人心。   叶倾听了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却忽然冷笑一声,“我就不信她能一直好!”   “倾儿你”秦氏大惊失色,慌张地看着她,苦口婆心道:“刚才你大哥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们不能为了一个景绣得罪你大哥啊,叶家迟早交给他接管,咱们可都要倚靠他啊!”   “难道我就白白受冻?”叶倾白了她一眼,不甘地反问道。   说道这个秦氏自然也是不甘心,可是得罪叶寻和那个濬王的后果又是她们承担不起的。   忙解释道:“娘的意思是咱们最近这段时间先不要有所动作,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大哥对我们放下戒心,咱们再好好商议出万全之策,争取一下子将景绣赶出叶家!”   叶倾听了这才满意地勾唇一笑,在秦氏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开口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也要她有命等到那个时候”   秦氏神色一边,震惊地看着她,“你”   “放心。”叶倾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想要景绣命的人多的是,或许等不到我们出手她就已经没命了”   秦氏若有所思道:“你说的是五公主?”   “不错。”   母女二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相视而笑,笑得阴森而又得意。   司马濬牵着景绣一离开众宾客的视线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路上有不明就里的下人们看到这一幕都神色骇异。   这濬王和绣儿小姐可是比传闻中还要开放大胆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清枫院的下人包括青霜在内看到司马濬抱着景绣进来都是一副诧异不已的神情。   虽然小姐不似一般女子羞涩忸怩,比一般女子要胆大开放的多,但她知道小姐和王爷一直都谨守分寸,没有做过出格的事。这样的搂抱只会偶尔在王府里才有,在外人面前是断断不可能的。   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青霜反应过来,忙跑向房门将门推开,司马濬抱着景绣进去她也立马跟了进去,看着司马濬动作轻柔的将双目紧闭,脸上犹有泪痕的景绣放到床上后她才忍不住担忧地问道:“王爷,小姐她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不要请大夫?”   一连窜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从嘴里流泻而出,司马濬目光温柔缱绻地落在景绣脸上,头也不回地摇摇头,“你先出去吧!”   青霜虽然满腹疑惑,可是听他这么说刚才悬起的一颗心却怦然落地,不要请大夫就说明小姐没受伤   她最后忘了一眼景绣遍布泪痕的脸,然后说道:“奴婢去打点热水来。”   司马濬轻轻“嗯”了一声,伸手轻轻的拭去景绣眼角刚好流出的一滴眼泪,心急如焚心如刀绞,虽然很想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他依旧什么都没问。   青霜看着司马濬凝重的神情和景绣湿润的眼角,心里担忧疑惑不已,但却什么都没问走了出去。   ☆、第277章:一视同仁   很快,青霜就端着热水进来了。   司马濬从她手中接过热水和毛巾,将毛巾放进水里浸湿然后又拿起拧干,展开散了些热气才轻轻地去擦拭景绣脸上已经花掉的妆容。   青霜何曾见过司马濬做过这样的事情,想上前接替他,可知道他为小姐做这些实属甘之如饴,于是无声地叹了口气就退了出去。   良久,就在司马濬以为景绣已经睡着的时候,她忽然睁开湿漉漉的杏眸目光贪恋地看着他,我见犹怜的样子让司马濬心里闷闷顿顿的难受。   抓住她欲摸向自己脸颊的手,将柔嫩的掌心贴在脸上,柔声说道:“困了就睡一会儿我在这儿陪着你。”   景绣双眼氤氲着水汽,他的面容看着甚是朦胧,覆在他脸上的那只手细细的摩挲着他的皮肤,“司马濬,如果有一天我忽然消失了,你不要找我”   司马濬身子一僵,嘴角的温柔笑意渐渐消失不见,薄唇紧抿,微微颤抖。握着她的手倏然收紧,目光如炬地看着她泪光闪闪的双眼,“什什么意思?”   “我”景绣张口难言,她不知道怎么跟他说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说了他会相信吗?他又会怎么样看待自己?会不会把自己当成一个怪物?   司马濬看着她眼中的雾气越聚越多,目光痴缠又贪恋地看着自己,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这样的目光让他心里渐渐滚热起来,可是却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他只想知道她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顿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是不是那面镜子”   景绣喉间就像堵了一块石头,并且是棱角锋利如刀的石头,喉咙处不仅堵的慌还十分的灼痛。   过了好一会儿才在他焦急又期待的目光下点头。   “镜子已经碎了!”司马濬加重语气说道。   景绣沙哑着声音道:“可难保不会有第二面。”   司马濬目光倏然一紧,如果那镜子能让绣儿如此害怕甚至说出离开自己的话,那么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那镜子不管有多少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去毁掉它!   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景绣从床上坐起身子来,“查出那面镜子的来历,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给了南宫新月这面镜子!”   司马濬点头,“放心!”   景绣目光缱绻地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等查出那面镜子的来历,找到那面镜子真正的主人,我就将一切都告诉你。”   希望你知道一切之后不会害怕我不会疏远我不会不爱我。   将她眼中流露出的一丝紧张和害怕纳入眼底,司马濬又是疑惑又是心疼,将她的双手分别放进被子里,直到听到她的呼吸变得绵长而悠远他俯下身子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印下轻轻的一吻然后起身离开。   “王爷”青铜看了一眼司马濬身后的房门,满眼疑惑。   青霜也赶忙上前来,满脸担忧。司马濬看向她,声音听不出情绪地说道:“好好照顾她!”   “是。”青霜神色郑重地应了一声,然后看着他神色凌厉地从自己面前走过,青铜大步跟在后面。   叶国公担心前面的事情传到叶老夫人耳朵里,让她老人家忧心。月儿和绣儿都是母亲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她老人家知道了这两个孩子不和,当着众宾客的面闹成这样一定会十分难受的。   刚进了荣乐堂就看到自己的夫人正一脸焦急的和老夫人说着什么,而老夫人的神色更是一脸急躁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老爷”叶夫人不经意间瞥见叶国公进来的身影,忙走过来唤道。   母亲因为前面发生的事情坐立不安的,问了好几个下人都没能说清楚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累了这半天了刚躺下就挣扎着起来了,说要去清枫院问问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说让人去将绣儿叫过来,可母亲却仿佛一刻都等不及了一样,非要自己过去,她劝都劝不住。   看到叶国公过来,她顿时松了口气,忙求救似的看向他。   叶国公也大概猜到是个什么情况,快步走向叶老夫人扶着她重新坐了下去。   叶老夫人看见他过来暂时放弃了要去找景绣的念头,目光急切地看着他,问道:“绣儿和月儿怎么啦?”   她们不是好朋友吗,绣儿怎么会对月儿动手,她听寻儿说过绣儿可是会功夫的,而月儿身边也肯定有武功高强的护卫跟随着,这两方动起手来可不同于别的女子间的小打小闹?   况且这一个公主一个郡主,平日也都是稳重端庄的,今天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顾形象的动起手来呢?   大夫和绣儿都曾嘱咐过母亲不能动气和激动,叶国公生怕她因为这事着急上火,于是和颜悦色道:“没什么事,不过就是两个孩子顽笑忘了场合而已,实则没什么大事。”   叶老夫人神色却没有一丝放松,狐疑地看着他一脸的不相信。府里的下人向来都稳重,若不是情况真的紧急,不会接二连三的有人过来通知自己。   叶国公在她压迫力十足的视线之下,心里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儿子也不清楚,好像是因为一面镜子起了两句口角,不过现在已经好了,您就不要再担心了!”   叶老夫人稍稍松了口气,但是脸上的疑惑并没有减少,蹙眉道:“镜子?”   什么样的镜子能让这两个孩子反目成仇?   叶国公也是一脸疑惑,“儿子看那镜子也并无甚新奇之处。”   想到景绣和南宫新月二人对峙时的反应,叶国公心里担忧和疑惑更甚。   叶老夫人凝眉深思了一会儿,问道:“她们人呢?”   “月儿应该已经回宫了,绣儿和濬王在清枫院。”叶国公回道。   叶老夫人点点头,默了一瞬问道:“那镜子现在谁那儿?”   “这个”叶国公神色犹豫,“已经碎了。”   叶老夫人眉头蹙地更深了,过了一会儿才看向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叶夫人低声说道:“晚上让绣儿过来一趟。”   叶夫人眉心轻轻跳了一下,然后点头应了声:“是”。   服侍了叶老夫人躺下,叶夫人和叶国公夫妻二人走出了荣乐堂。   刚好在荣乐堂门口撞见刚从叶倾处出来直奔荣乐堂而来的叶寻。   “祖母知道了?”叶寻看着他们脸上的神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叶国公点点头,然后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月儿和绣儿到底怎么起的争执?”他不知道,可寻儿和她们两个一直坐在一起应该知道吧。   叶寻俊朗的眉峰微微蹙起,看着父母亲一脸探寻的神色,心里叹息一声。   回到夫妇二人的院子,叶国公夫妇二人相视一眼,耐着性子看着低头沉思的儿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他抬头。   叶寻斟酌着说道:“父亲母亲,我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能感觉到是月儿在故意针对绣儿。”   叶国公听了这话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自从景绣进入叶家以来南宫新月来了两次的情形,月儿对绣儿淡淡的排斥他不是没察觉到,只是看今天的样子似乎并不只是排斥那么简单了。   针对虽然他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月儿的性子清冷孤僻,好不容易和绣儿能玩到一块儿去,不是关系很好吗,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反目的?   叶夫人听了一阵诧异,问道:“怎么会呢,好好的月儿为什么要针对绣儿?”   上次来她们还彼此和颜悦色呢,再说了就算有再不开心的事也不应该当着今天这个场合闹起来啊。   这一个公主一个郡主的,稍微行差踏错就要受人诟病,今天发生的事估计已经在平阳城的大户人家传开了,等明天一早估计就传遍整个平阳成了。   女子的名声是多么重要啊,她们难道都不在乎了?   看着他们脸上都流露出不相信和万分不解的神色,叶寻若有所思地开口道:“以前月儿才是祖母最疼爱的晚辈,只要一来叶家那就是被众星捧月般对待,可是现在变了,多了一个绣儿和她分祖母以及父亲母亲的疼爱了,她的心里应该会觉得绣儿抢了她的东西吧”   叶国公和叶夫人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夫妇二人微微一愣,过了一会儿才相视一眼,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就连家里不过几岁的孩子都会吃味的表示母亲和他们对绣儿太好,不过他们听了也都是一笑而过,只当小孩子的玩笑话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不仅仅是家里的孩子就连月儿都心理不平衡了。   “这孩子怎么我们何曾有了绣儿就不疼她了,她来家里我们依旧是不敢有一丝的怠慢啊。”叶夫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上次月儿来,她可是吩咐了厨房全部做了她喜爱吃的菜。绣儿也来府上住了一段时间了,自己还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呢。   叶国公沉吟道:“月儿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为过,你和母亲的确对绣儿的确太过好了些,想让她彻底的融入咱们叶府就该对她和咱们家里的孩子一视同仁才是。”   叶寻点头,看着因为叶国公的话而若有所思的母亲,附和道:“父亲说的对,母亲和祖母就算喜欢绣儿想要对绣儿好也要考虑到府里其他弟弟妹妹的感受才是。”   叶夫人细细地想了一会儿他们的话点头道:“你们说的对,是我和母亲考虑不周了。”   叶寻轻轻地吁了口气,母亲和祖母对绣儿的疼爱完全超过他的想象,若这样下去,别说月儿倾儿嫉妒绣儿,就连府上几岁的弟弟妹妹估计都对绣儿心存怨恨。   叶夫人去了清枫院,叶国公才看着叶寻脸色凝重地问道:“那镜子到底有什么古怪之处?”   他以为叶寻刚才是因为有叶夫人在怕说出实情来徒增她的担忧才没有说,此刻叶夫人不在他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出口。   叶寻摇头,刚才他从叶倾那儿出来就又去了那假山石前想要捡回那些碎镜块却发现它们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以为是下人扫走了,问了才知道原来被司马濬身边的青铜刚刚收拾走了。   这更加让他确定那镜子一定有他不知道或者说看不出来的古怪之处。   叶国公知道他不会对自己隐瞒,心里就越发狐疑起来了,脑中一遍遍的回想着当时景绣和南宫新月二人的神情,越想越觉得这事透着一丝诡异。   叶夫人来到清枫院,只见院门虚掩,应该有人刚刚离开吧,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青霜正守在景绣的房门外,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下意识的抬眼看了过来,看到叶夫人时忙走上前来行了礼。   叶夫人看着紧闭的房门,语气担忧地问道:“绣儿她怎么了?”   青霜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叶夫人轻声道:“我进去看看她。”说着就越过青霜推开了房门。   景绣正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青色帷幔,听到开门声只以为是青霜,于是也没做理会,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叶夫人脚步轻轻地来到床前就在床侧坐了下去,看着她睁着一双红通通犹有泪花的大眼睛失神,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说道:“绣儿,让你受委屈了!”   如果真的如寻儿所说月儿是因为她和母亲对绣儿过度的疼爱让月儿心理不平衡了,那她和母亲不就是好心办了坏事了吗?   想到前几日叶倾落水一事,之前只以为倾儿是因为当初和绣儿在碎玉轩闹了不快后一直耿耿于怀,绣儿来了叶家后她们母女总没有好脸色。现在想想,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心理不平衡,见不得他和母亲把所有好东西给绣儿吧   景绣一惊,回过神来,望着正看着自己的叶夫人,忙从床上坐了起来,理了理鬓角的头发,尴尬地叫道:“义母”   叶夫人拉住她的手,笑道:“在义母面前还讲究那么多干什么,难不成还怕义母嫌弃你不成。”   景绣听了这话才放下不自在,想到她来这儿的目的,她的脸色又有些讪讪的,低着头愧疚的说道:“义母,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给叶家丢脸了。”   祖母和义母好心好意的为她专门举办了一个宴会,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   叶夫人毫不在意地笑道:“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放在心上,今天发生这样的事都是义母考虑不周,害你受累了。”   景绣听着她的话一头雾水,茫茫然地看着她。   叶夫人也不欲多解释什么,笑着说道:“过两天义母亲自进宫去接月儿过来,你们好好聊聊,有什么话就说开了,别让祖母担心”   景绣心里紧了紧,她和南宫新月只怕没办法和好了,祖母和义母注定要失望伤心了。   见她迟迟没有说话,仿佛在沉思一般,叶夫人出声轻唤了一声。   景绣回过神来,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叶夫人欣慰地笑了,然后拍了拍她的手嘱咐她累了就好好休息后就走了出去。   却在出门后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心里想道:绣儿不像是会为了这种事哭泣的人,事情真的如寻儿说的那么简单吗?   送走了叶夫人,青霜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着景绣已经不似之前那样魂不守舍,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上前问道:“小姐要不要吃点东西?”   景绣摇摇头,“我不饿。”然后问道:“五公主已经离开了吗?”   青霜顿了一下才迟疑地说道:“应该吧!”   景绣点点头,神色凝重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见她如此,青霜纵然有满肚子的疑惑也只能憋着。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13722的四张月票,从上架的几个月来每到月底总能收到亲爱的好多张月票,心里万分感动,感谢   谢谢亲爱的rp3亲送的一张月票,么么哒   谢谢亲爱的琉璃妖心送的五张月票,么么哒   谢谢亲爱的往事如诗送的三张月票,谢谢诗诗   谢谢nnn送的一张月票,么么哒   好了,以前是昨天和前天收到的月票,谢谢大家   ☆、第278章:我想好好活着   南宫新月带着那个太监急色匆匆地出了叶府,上了马车,太监架着马车一路直奔一家地处偏僻的客栈后门而去。   南宫新月下了马车,两人神色戒备地四顾一圈才走了进去。   两人直奔一间房间而去,在门口南宫新月又是警惕的四周逡巡了一遍才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那太监也立马跟了进去,然后关上房门。   房间不大,陈设也十分简单,除了一张床以外,就剩房间正中间放着一张圆桌和几张圆凳了。   床上坐着一个身穿陈旧袈裟的看着已经年逾半百的和尚,他双腿交叠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口中正低不可闻的念念有词。   神色专注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一样,那太监看了他一眼就走到桌旁坐了下去,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水,漫不经心地喝了起来。   眼神却有些恍惚起来,脑中全是那道玫瑰色的身影和那张精致到让人感觉不真实的脸孔……   南宫新月却有些心浮气躁,在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就看向那老和尚,欲言又止。   足足有一个时辰过去,那老和尚才神色淡淡地放下手,睁开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双眼看向南宫新月。   南宫新月察觉到他的视线,脚步停顿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来,急切又遗憾地开口:“那镜子毁了!”   老和尚目光从她脸上淡淡移开,并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放下腿从床上站起来,缓步走到桌前坐了下去。   那太监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从容地拿起一只倒扣的杯子然后另一只手又提起茶壶将手中的空杯倒满,放到他面前,不卑不亢地说道:“大师请!”   老和尚面无表情地端起冒着热气的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嘴唇微动仿佛在细细的品着茶的滋味,过了两秒看向那太监打扮的男子,笑道:“施主当真是能屈能伸。”   那作太监装扮的男子看着手中已经去了大半的茶水,嘴中苦涩的味道让他几欲作呕,可是他不得不咽下去。   他身上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只能将就。   如今他在西临布下的眼线已经被去了十之**,虽然还能联络到几人可是叶寻查他查的太紧,他不能冒险,只能拮据度日。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忍得!   这作太监打扮的男子正是消失许久的宇文烈易容而成。   老和尚目光露出一丝欣赏,又举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南宫新月脸上闪过一丝气急败坏的神色,看着那老和尚焦急的说道:“大师那镜子被司马濬给毁了,现在怎么办,我拿什么对付景绣?”   老和尚放下杯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就又垂下眉眼,“贫僧告诫过公主千万不可打草惊蛇,公主若是将贫僧的话放在心上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虽是淡淡的语气可是南宫新月却听出了话里浓浓的责备之意。   语气一窒,神色懊恼地低下头去,无话反驳。   顿了两秒又抬眼看向老和尚,不甘心的问道:“大师你一定还有一模一样的镜子是不是,或者你一定还有别的能够震慑景绣的方法对不对?”   老和尚对她的话仿若未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在宇文烈审视的目光和南宫新月急不可耐的目光下抬起头来。   他目光沉沉地看向南宫新月,“贫僧自然有办法对付她,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贫僧是不会那么做的。公主也请放宽心,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抢不走。”   南宫新月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是仍旧迫切的想要知道他口中的方法到底是什么,“大师,你说的方法是……”   宇文烈也是充满了好奇,握着杯子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目光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紧张来。   老和尚脸色不满的看向南宫新月,语气也不由沉了几分,“公主,贫僧说了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抢不走!”   说着起身双手合十,重新坐回床上打起坐来。   南宫新月心里一窒,神色闪过一丝恼怒,气息不平的起伏着。许久才心情平复下来,转头离去。   宇文烈眼中精光闪闪,若有所思地看着闭目打坐的老和尚。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热切,老和尚睁开眼睛,视线向他看过来,“施主,你影响贫僧诵经了。”   说完就又闭上了双眼继续念念有词起来。   低头一笑,宇文烈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大师若真的心无旁骛又怎么会被我的目光所打扰。”   说完不无意外的发现床上的人身子瞬间变的僵硬起来。好像十分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他原本低低浅浅的笑容逐渐扩大,笑声得意而肆意。   房门打开又关上,老和尚睁开双眼,眼神呆滞而无声,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之中,过了好久才又重新闭上眼睛,嘴上念念有词的速度加快了些,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真的静下心来。   晚上,景绣在自己的清枫院用了晚膳,见她用手帕擦了嘴青霜才开口道:“夫人让小姐去老夫人那儿一趟。”   景绣一听顿时一阵紧张起来,其实今天叶夫人来过之后她就打算过去荣乐堂,可是因为害怕面对老夫人就一直没有过去,一直拖到现在,本来就是打算吃完饭过去的。可听了青霜这话,原来祖母和义母早就让自己过去了,自己拖到晚饭后这不是会更加让祖母不喜吗?   责备的看了青霜一眼,慌忙起身出了房门,脚步匆忙地直奔荣乐堂而去。   青霜忙拿了件披风神色紧张地跟在后面追了过来,外面天冷路黑,小姐万一摔了冻了就不好了。   可是她的速度哪里赶得上景绣,等她到了荣乐堂景绣已经进去了。   叶老夫人也刚在叶夫人的服侍下用完膳,她放下筷子后一脸不赞同地看向叶夫人,“都说了不用你服侍,这么冷的天怎么过来了?”   叶夫人眼神微闪,扶着她起身到塌上坐下,刚想开口说什么门外跑进来一个丫鬟禀报道:“老夫人,大夫人,绣儿小姐来了!”   叶老夫人忙道:“快让她进来。”外面怪冷的。   丫鬟笑着转身掀起厚厚的帘子,景绣深呼吸一口气低着头款款走了进来。   屋里的温度简直和外面天差地别,温暖如春。   叶老夫一看到她眉头就紧紧地蹙了起来,叶夫人目光一直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蹙眉,心里不由跟着一紧。   “绣儿给祖母和义母请安!”景绣强自镇定地开口。   叶夫人看着叶老夫人,捏着帕子的手都不由紧了紧。   叶老夫人看着她冻的已经通红的脸颊,眉头越蹙越紧,语气责备道:“怎么出来也不多穿件衣裳。”   景绣抬眼愣愣地看着她,冻的微微发青的嘴唇微微张开,热气在嘴边缭绕。   叶老夫人冲她招招手,“快过来!”一边又看向一旁的丫鬟,“还不快把手炉拿过来!”   丫鬟忙福身去拿了手炉过来,景绣神色动容地走到叶老夫人跟前,双手被她干燥温暖的手紧紧的握住。景绣往回缩手,她的手太凉了。   “别动,祖母给你暖暖。”叶老夫人拉着她的手不放,一脸的严肃认真,仿佛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一样。   直到感觉到她手上的温度不似刚才那么冰冷了才从丫鬟手中拿过手炉塞进她手里。   景绣早已经是热泪盈眶,她还以为因为今天的事祖母会责怪她呢,就算不为叶家的面子,南宫新月是她最疼爱的外孙女儿,自己和南宫新月不和,她应该会站在南宫新月一边才对。   所以她一直不敢过来,却没想到是她想多了,祖母根本没有因为今天的事对她有任何的芥蒂。   “怎么哭了?”叶老夫人一抬眼就看到她眼中泪花闪闪的,面上顿时紧张起来。   旁边的叶夫人看到叶老夫人对待景绣依旧一如既往悬起的心彻底放了下去。也看向景绣,明知她为什么而哭,却故作不知的打趣道:“祖母还没开始责怪你呢,你自己就先哭起来了……”   景绣噗嗤一笑,抬起袖子孩子气般的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叶老夫人对叶夫人的话信以为真,失笑地看着她,“胆子就这么小,这可不像你!”   景绣脸上微热,正色道:“祖母,今天的事是我不够冷静,给叶家丢脸了!”   不过就算重来一次,她只怕还是没办法冷静。现在想起白天的情形她依旧心有余悸,那种她明明站在大家面前大家都看不到她的感觉真的是太恐怖了。   叶老夫人拉着她在自己旁边坐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小孩子有个吵嘴闹脾气的时候也是正常,祖母也不帮你们哪个,只是祖母要告诉你们,不管做任何事都想想自己的身份和场合……你明白祖母的意思吗?”   景绣直点头,“我明白,以后不会了!”   叶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斜着眼睛看她,笑道:“现在应该跟祖母讲讲你们到底为什么闹掰了吧,我听你父亲说是为了什么镜子,咱们这样的人家你想要什么镜子没有。月儿又是公主,只要她想要的皇上一定想着法子给她弄到。你们竟为了一面镜子要动手,这个祖母不相信。”说着她还配合的摇了摇头。   景绣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低着头乖巧的说道:“以后不会了,今天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会跟公主道歉的。”   叶老夫人见她不说也没强求,依旧一脸慈爱地说道:“过两天祖母将月儿叫回来,你们好好的坐在一起把这些不愉快都说开来,凡事啊说开就好了!”   景绣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   祖孙三人一直聊到叶老夫人支持不住才停下,服侍她老人家睡下后景绣扶着叶夫人出来。   青霜一直在外面等着一见她出来就将手中的披风展开替她披上。   叶夫人拉着她的手一路往外走,一边笑着问道:“是不是吓坏了?”   景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看来自己刚才的紧张并没有逃过义母的眼睛,虽然外面寒风刺骨,可她依旧感觉到耳朵发热。   细弱蚊蝇的轻轻“嗯”了一声,她是吓坏了,生怕在祖母心里南宫新月要比自己重要的多。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和南宫新月去比较,南宫新月毕竟当了祖母这么多年的外孙女儿,而自己和祖母认识才一年不到的时间。在祖母的心里南宫新月是她的亲亲外孙女儿,而自己只是她认的孙女儿。自己怎么可能比的上南宫新月在她老人家心里的地位呢?   包括义父义母也是,她害怕他们都站在南宫新月一边,可是没想到他们都没有责怪自己,还对自己一如既往的好。   叶夫人握着她的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绣儿,义父义母既然认了你做女儿将你接入叶家来住就是从心底里将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你现在就是叶家的小姐。你是我的女儿而月儿却只是我的外甥女……”说到这儿她停下步子转头看着她,“你明白义母的意思吗?”   景绣哽咽不已,好不容易才艰难地开口:“我……我明白。”   “明白就好!”叶夫人欣慰地点点头,拍了拍她的手,就带着自己的丫鬟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景绣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青霜走上前来,忍不住提醒道:“小姐,回去吧,外面冷!”   “青霜。”景绣轻轻浅浅的开口,青霜又靠近她一步却久久没有听到她开口,一脸疑惑着,过了一会儿才听她再次开口,“我想好好活着,好好好好的活着!”   语气虽然浅浅淡淡的却仿佛勾扯出心里深处的一种渴望。   青霜茫然地看着她轻快离去的身影,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快步跟了上去。   三天后,南宫新月再次来到叶府。   荣乐堂内一片其乐融融,叶老夫人、叶夫人和景绣母女、秦氏和叶倾母女还有南宫新月,叶国公和叶寻以及叶家其他的少爷小姐都没叫过来,就这六人坐了一桌子。   景绣和南宫新月坐在叶老夫人的两边,叶老夫人一手拉过南宫新月的手,一手又拉过景绣的手,将她们的手放到一起,慈爱地说道:“姊妹之间哪有隔夜的仇,为了一面镜子伤了和气不值当,你们想要什么样的镜子和祖母说,祖母派人出去找,找不到的祖母让人做……”   南宫新月面上挂着浅浅淡淡的笑容,抬眼看着景绣,眼中闪过一抹幽深。在叶老夫人期待的目光下开口道:“那天的事是我不对在先,绣儿你别放在心上,你如果真的那么喜欢的那镜子的话……我这儿还有一模一样的……”   说着她手指不着痕迹地在景绣光滑的手背上点了点。   景绣下意识地要往回缩手却被她紧紧地按住了。   心如擂鼓,身子僵硬,目光慌乱地盯着南宫新月似笑非笑的面容。   南宫新月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她从来没有这么灿烂的笑过,她也从来没有此刻这般开心过。   叶老夫人见南宫新月开口十分满意,然后转过头一脸期待地看向景绣。   到了她这个年纪,所愿不过就是家庭和睦,看到孩子们和和气气开开心心的她就知足了。   叶夫人也目光慈爱地从南宫新月脸上略过看向景绣。   秦氏母女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说过话,她们就像是个摆设一样,叶老夫人和叶夫人一直围绕着南宫新月和景绣说话,根本没有心思搭理她们。而她们也没有心思去撮合南宫新月和景绣二人和好,于是也一直不插话,闷闷不乐地坐着。   此刻母女二人的视线也都落在景绣脸上,眼中是一如既往的不待见。   ------题外话------   谢谢[淡蓝色爱恋]亲亲送的票票,阿福自己是第一个亲是第二个,么么哒~   ☆、第279章:东旗皇来信   景绣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那镜子有古怪实属罕物,怎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南宫新月不一定真的有,肯定是为了故意激自己。   “五公主言重了,那天的事是我不对再先,希望五公主不要放在心上。”景绣心平气和地笑着说道。   叶老夫人和叶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甚,都是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   秦氏和叶倾母女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里冷哼一声,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饭菜本就没什么食欲此刻更觉得有些难以下咽了。   南宫新月暗暗咬牙,看着景绣若无其事的样子,作了一番心里建设才开口道:“我没有放在心上。”   这话听在景绣耳朵里已经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了。   可是叶老夫人和叶夫人却因为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块此刻正开心,所以并无所觉。   秦氏母女也都沉闷地低着头想着心事,没有在意。   膳后,几人陪着叶老夫人聊天解闷,直到她频频打哈欠叶夫人强行扶她老人家上塌休息后几人才出了荣乐堂。   “五公主我送送你!”一出了荣乐堂,叶倾就看着南宫新月不带情绪地说道。   南宫新月点头,辞别了二位舅母就转身和叶倾一道离开。   然后秦氏看了景绣一眼,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也离开。   景绣对她不加理会,心里却还在想南宫新月刚才在饭桌上说的话,虽然知道她是故意说出那样的话想激自己失态,让祖母和义母不喜。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对那能让她灵魂脱离**的镜子实在心有余悸。所以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弄清楚她刚才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叶夫人疑惑的看着跟在南宫新月后面而去的叶倾,心里直犯嘀咕,这个倾儿平时和月儿根本就不亲近,几乎不曾看到她们讲过话,怎么今天竟然主动提出来要送月儿?   她正狐疑着听到秦氏阴阳怪气的声音回过神来时就看到秦氏带着丫鬟大步离开的背影。   她眉头轻轻蹙了蹙,转头有些心疼地看向景绣,正想出声安慰两句却发现她眉眼低垂仿佛心不在焉,仿佛并没受秦氏的影响。   “想什么呢?”她好奇的问道。   景绣回过神来,看着她温柔慈爱的面容,心里暖暖的,摇摇头,顿了两秒才说道:“在想老天怎么会对我这么好,赐给我这么好的祖母还有义父义母。”   她不是那种嘴巴甜时常说俏皮话哄人开心的孩子,因此叶夫人愣了一下,看着她脸上那么认真又发自肺腑的神情,缓缓地笑了,“是我们该感谢老天爷将你送到我们身边。”   自从她来了家里,家里就变得有生气了许多,尤其是母亲变得开心了许多,他们这些做小辈的自然也跟着高兴。   人家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母亲身体健康心情好他们也就知足了。   况且自己也是真心喜欢绣儿,以前绣儿没来她每天除了管家孝顺母亲外就没别的事可做了,日子过的就像白开水一样没有味道。可是绣儿来了之后,她闲下来可以和她谈谈心,教教她女红,还能带她出去逛逛街,日子过得比以前有乐趣多了。   景绣喉间哽咽了一下,大概前世加上之前的十几年她哭的次数都比不上来到平阳城这半年,太多的人和事让她动容地想要落泪了。这是幸福的眼泪。   叶夫人看她眼中仿佛又带了雾气,知道她是因为自己的话而动容。也就没有接着说什么,拢了拢她身上的披风,“回去吧。”   叶倾跟着南宫新月出了叶府才开口问道,“那天那镜子到底有什么古怪?”   南宫新月顿住脚,却并没转身,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叶倾语气一窒,气的脸都红了,“你别忘了那宴会是母亲提出来的。”   南宫新月这才转身,好笑道:“那又怎样?”   她当初本打算当着众人的面揭穿景绣的真面目,让大家都知道她是个怪物,可是后来她临时改变主意了,她要让景绣一直活在这种随时担心自己将一切揭发出来的恐慌当中!让她一看到自己就心里发怵,不敢和自己争抢!   所以那宴会有没有根本没什么作用。   叶倾恼怒的瞪着她,当初她明明和自己说宴会上有景绣的好戏可看,自己才会让母亲去祖母面前说话促成这次宴会。   宴会上她和景绣闹的一出虽然没有达到她想象中效果,可是她也没有失望,或者说她心里的一点点失望完全被疑惑所取代。   到底那镜子有什么古怪,景绣会那么害怕,司马濬还动手毁了它?   南宫新月唇角勾起一道不屑的弧度,抬脚走到马车前,在宫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华丽的马车和驾车的太监以及跟在马车两边小跑着依旧仪态不减穿着宫装的四名宫女都昭示了车里坐着的人的身份——皇家人。   因此马车所道之处人马纷纷避让,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皇宫。   马车在去御书房和南宫新月寝宫的岔路口停了下来。   南宫新月秀眉微蹙,倾身上前挑开了帘子。   殷全见她探出头来,忙恭敬的请安,然后说道:“五公主,皇上让您过去一趟。”   南宫新月眉眼低垂沉默了两秒才下了马车跟在他后面来到御书房。   殷全没有再禀报直接打开了御书房的门,恭敬的请她进去。   崇明帝听到开门声就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笔抬眼看了过去。   南宫新月觉得自己的脚异常的沉重,好不容易才抬了起来,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室内温暖如春,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味,是属于父皇特有的味道。   她低着头走向崇明帝,“父皇。”   崇明帝道:“来啦。”   “不知父皇找儿臣过来所为何事?”   崇明帝墨眉微蹙,笑道:“怎么,父皇无事就不能找你过来了?”   “不,不是。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南宫新月嘴上有些着急地解释着,心里却有些酸涩,父皇你已经好久没有去看过女儿也没有找女儿过来看你了。   崇明帝没察觉到她有任何的异常,刚才不过就是跟她开玩笑而已,此刻也就不再提。而是问道:“朕听说你今天去了叶家?”   南宫新月心里蓦地一紧,目光探询地看着他点了下头。   前几天叶家宴会上的事他当天就已经听说了,一直疑惑那镜子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绣儿动手要抢夺,最后又恼羞成怒让司马濬毁了它。   叶夫人亲自进宫接了月儿回去,应该是为了撮合她和绣儿重归于好吧。   想到这儿,他笑了,和好了就好。   他好笑地问道:“那镜子到底有什么好,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竟然和绣儿去争抢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绣儿……南宫新月心里一阵不舒服起来,指甲陷入掌心柔嫩的皮肉里,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却一脸惭愧地看向崇明帝,“那件事是儿臣错了,一时小性了,今天已经跟绣儿道歉了,她也已经原谅儿臣了。”   崇明帝听了这话自然欢喜,就放她出去了。   再看面前摊开的奏折就有点看不进去了,“林枫!”   “皇上——”从暗处走出来的林枫眼神莫测的看了一眼御书房的房门才看向他恭敬地出声。   “去东旗的人回来没有?”   林枫摇了摇头,派去东旗的人估计这会儿才刚到,哪儿有这么快回来的,知道他是因为太过疑惑新月公主的真实身份,而且朝中官员对皇上一直不发落淑妃和景天岚也议论纷纷,皇上也想尽快让一切尘埃落定下来。   可是这事涉及到东旗皇室,没那么容易查到。   崇明帝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叹了口气又问道:“叶寻还是没有宇文烈的下落?”   林枫又是摇摇头,不仅叶大公子在找宇文烈,他也一直派人在留意,可是这宇文烈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遍寻不到。   崇明帝脸色凝重起来,宇文烈的下落一日不明,他这心里就一日不得安宁。   “皇上……”林枫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崇明帝很少看到他这样吞吞吐吐的,开口道:“有话就说!”   “是。”林枫这才鼓起勇气说道:“属下觉得新月公主她对五公主似乎抱有敌意。”   但愿是他有所误会和直觉有误吧。   崇明帝怔怔地看着他,顿了两秒才问道:“怎么说?”   林枫斟酌了一下才说道:“最近新月公主出宫的频率有些频繁,属下派去暗中保护她的人回来说……新月公主她背开叶府众人约叶倾见面。”说着怕崇明帝不知道叶倾是何人他忙停下解释了一句,“叶倾是叶明远的女儿。”   崇明帝默然不语,按照月儿孤僻清冷的性子她的确不可能约叶倾聊天逛街,应该是有重要的事不方便当着叶家人的面说。可这和他说的有什么关系?   看出他的疑惑,林枫接着说道:“那叶倾在五公主当初刚刚进入平阳城的时候就和她有了过节,此后但凡有五公主在的场合叶倾都没有好脸色。如今五公主和她一个屋檐下生活,五公主深受府中上下人等的喜欢,独独叶倾母女处处针对。”   崇明帝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你细细讲来。”   于是林枫将叶倾和秦氏母女二人在景绣进入叶府之后的多次言语不敬横眉冷对都说了出来。   崇明帝一开始还好,毕竟绣儿一直没有吃亏,可听到几天前叶倾想要对景绣动手失败后又主动跳进荷塘诬陷景绣的时候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就像夏日午后忽然变了的天气,阴云密布正在酝酿着一场滂沱大雨般。   林枫陡然感觉到御书房内的气压低了下去,他的声音渐渐也小了下去。   崇明帝听完沉默了,那叶倾既然如此不待见绣儿,甚至到了这么冷的天主动跳下荷塘这样自损的方式来陷害绣儿的地步,这已经不仅仅是不待见了……   月儿一向和叶家的孩子不怎么亲近,看这叶倾的性子也不该入了她的眼……   看着崇明帝若有所思,林枫心里也有些战战兢兢的。皇上这么多年是怎么宠新月公主他也是看在眼里的,自己说这些实在是担心新月公主伤害到五公主让皇上难过,皇上应该不会生气吧?!   过了好长时间崇明帝才抬起眼看他:“你多留意留意吧,绣儿的身边一直都有人保护吧?”   “是,五公主自己会功夫身边又有一个功夫厉害的丫鬟,而且周围也有濬王派去的两个高手暗中相护,为了怕公主发觉感到不自在,属下派去的人一直都离的比较远。”   崇明帝点点头,林枫重新隐到暗处。过了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打开,殷全进来禀报道:“皇上,濬王求见!”   崇明帝愣了一下才点头道:“让他进来。”   司马濬走进来,对着崇明帝抱了下拳以示敬重。   崇明帝让他坐了,不等他说来意就先语气试探着开口道:“你皇伯伯昨天来信了,说你该是时候回去了。”   本来他打算将这事压一压再说,可既然他来了不妨就探探他的意思。   司马濬嘴角微扬,脸上是不以为意的神情,他也收到了皇伯伯的来信让他跟着东旗的贺寿队伍一起回去。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没做好回去的准备,皇伯伯不喜欢绣儿,所以他不能带绣儿回去受委屈。   “皇上,五公主最近出宫似乎有些频繁,一个未出阁的公主总是出宫招摇怕是会惹来闲话的。”   崇明帝本来坐正身子全神贯注的想听他对此事的看法,可没想到他开口的话却是完全与此无关。   他一向精明的头脑有些转不过来,过了两秒才蹙眉目光探询地落在司马濬清冷的脸上,难道他也发现月儿对绣儿有敌意?   司马濬开门见山地说道:“皇上迟迟不公布绣儿的真实身份,却又毫不避讳的对绣儿好,这只会让绣儿遭人非议,遭来嫉恨。”   “这……”崇明帝身子一怔,他一直都想弥补这些年对绣儿的亏欠,一心想要对绣儿好,自从他和皇后认了绣儿做义女,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就停止了。可他没想到他对绣儿的好竟然会给她招惹来月儿的嫉妒……   “五公主对绣儿已经不仅仅是嫉妒这么简单了,皇上若是管不好五公主让她再做出对绣儿不利的事情来,那么……”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崇明帝能猜到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他说“再”?   “她对绣儿做了什么?”崇明帝明知道此刻景绣无事,但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司马濬眼神幽深起来,起身对着他点了下头就大步离开了。   崇明帝看着他离去站起了身子想唤住他让他将话说清楚,可想到他的性子,又住了嘴,看着房门脸上全是忧虑之色。   站了好一会儿才眼神微凛,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开口道:“从今天开始,没有朕的吩咐不得放五公主出宫门一步!”   暗中的林枫身影一闪,窗子打开又合上。   司马濬出了宫门,上了等在外面的马车,说道:“去叶府。”   青铜跳上马车,调转马头往叶府而去。   景绣心里正七上八下,等着晚上司马濬过来呢。这几天晚上,司马濬总会风雨无阻的借着夜色掩护来看她。她过一会儿就要走到窗边看一眼外面的天色,比任何时候都要渴望黑夜的来临。   “小姐,王爷来了!”青霜在清枫院门口远远地看到司马濬和青铜的身影就跑进来说道。   小姐从荣乐堂一回来就坐立难安的,一遍又一遍的看外面的天色,肯定是在盼着王爷快过来。   ------题外话------   推荐孤冕雕《校草别撩:禁欲残少宠上瘾》:这是一个伪校草和真男神的互撩恋爱史,也是一个篮球巨星的养成史。   ☆、第280章:南宫泠出宫   景绣一听立马喜出望外,推开房门就往外跑,在院门口和司马濬撞个满怀。   鼻子撞的酸涩难当,退后两步下意识的揉着鼻子眼神朦胧地仰头看着他。   司马濬神色一紧,目光落在她用手捂着的鼻子上,“我看看……”   景绣摇摇头,“没事,不疼。”然后就放下手拉着他快步地走回了房间。   青铜和青霜自然不会进去当电灯泡,兄妹二人一左一右地站在门口。   司马濬被她按坐在凳子上,见她神色凝重忧虑重重的,眉头轻轻地蹙了蹙,柔声问道:“怎么了?”   直觉就是又跟南宫新月有关。   景绣在他旁边坐下,问道:“你查到了那镜子她从何处得来了吗?”   司马濬摇摇头,她这两三天一直都没有问他关于镜子的来历,应该是想问又不敢问,怕他没有查到而失望吧。   “那天离开叶府后南宫新月和那太监一齐进了一家客栈,但是她和那太监是一前一后相隔很长一段时间才出来的,而且那太监并没有进宫,他的功夫深不可测,青铜派去的人跟丢了……”   景绣早猜到那太监不寻常,不对应该根本就不是太监。那天晚上她仔细想了想,觉得那太监的身形和之前在街上遇到的那个车夫竟然有些相像。   司马濬见她若有所思又接着说道:“等我们的人进去客栈的时候那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问了客栈的掌柜的才知道里面住的是一个老和尚,已经住了有一段时间了。”   “和尚?”景绣心口紧了紧,难道那面镜子就是那和尚交给南宫新月的?   可是她从来不曾得罪过什么和尚,那人为什么要帮助南宫新月针对自己?   自己认识的和尚都在祥云寺,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接触过什么和尚了。   “别担心,就算掘地三尺我也会找到他。”司马濬伸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语气轻柔而又坚定地说道。   景绣七上八下的心好像瞬间就落了下来,充满信任的眸子看着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两天后,南宫新月再次出宫却在宫门口被拦了下来,望着侍卫不容商量的神情她的心里咯噔一下。侍卫突然拦着自己不让出宫,肯定是得了吩咐的。   皇后?还是父皇……   她失魂落魄的回头,马车也就无声地缓慢地跟在她身后。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太监架着马车和几个宫女一起离开。   南宫新月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进御花园在一条回廊边上坐了下去。   心里被浓浓的恐慌所填满,不太可能是皇后下的旨意,皇后向来对她不闻不问。只会是父皇……可是父皇为什么会毫无预兆的就不让自己出宫了?   她正出着神,远处南宫泠带着一众宫女袅袅婷婷地走过来。   “月儿,你在这儿啊!”南宫泠看到她不由加快了步子走过来,欣喜地说道。   南宫新月抬眼看向她,眉头轻轻蹙了蹙,起身就要离开。   南宫泠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怎么,咱们好歹姐妹一场,你就连一句话都不想跟我说?”   声音依旧是笑意不减,语气半真半假的,带了一丝打趣的味道。   南宫新月目光落在她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修长白皙的玉手上,嘴角扯出一丝讥笑。伸手拿下她的手,然后远离她两步,又掸了掸被她手碰过的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不加掩饰的嫌弃让南宫泠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滞。   “你……”目光恼怒地看着她,南宫泠冷声道:“你别不识好歹!”   南宫新月脸色一丝畏惧也无,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她,语气淡淡地说道:“有什么事就说吧,不用拉拉扯扯。”   南宫泠刚才已经去过她的寝宫了,得知她出宫了只好悻悻而归,却没想到在这里看到本该已经到了宫外的她。   想到自己找她的目的,南宫泠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愤怒,但依旧没办法笑出来。   “你不是出宫了吗,怎么在这儿?”打量了一眼她身上的装束,南宫泠疑惑地问道。   提到出宫,南宫新月心里一阵堵得慌,目光不耐烦地看着她,“这跟你没关系。”   南宫泠冷笑一声,毕竟有求于人只能再次忍耐,说道:“我想让你带我出宫。”   她们是公主虽然父皇没有明令禁止她们不许出宫,但是一旦不事先征得父皇母后的同意擅自出宫一定会让他们不喜的,那么这条不成文的规定可能就要被父皇说出来明令禁止了。   她已经多日不见叶寻,她的年纪已经等不起了,父皇心里完全没有她这个女儿对她的婚事不闻不问,母后现在也不支持她嫁给叶寻了。她必须自己去争取。   而且……   瑞安说的对,虽然景绣现在已经是叶寻名义上的妹妹了,但终究没有血缘关系,一个屋檐下生活整天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叶寻对景绣的感情说不定只会越来越深。   她不能再整天在宫里坐以待毙,时间久了,叶寻恐怕都能忘了自己。   南宫新月是父皇前不久口头允诺可以随意出宫散心的,自己跟着她一起出宫,想来父皇母后不会说什么。   南宫新月目光转了转,玩味地说道:“跟我一起出宫?是想去见表哥吧?”   南宫泠脸色微红,却也没有否认,反正她心仪叶寻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她为了叶寻放下了身为公主的自尊和骄傲,久久得不到他的回应,俨然已经成为整个平阳城的笑话。   如果这样她还不能如愿以偿,那么她付出的一切不就没有任何意义吗?   所以她一定要嫁给叶寻!   也只有叶寻能配得上自己!   南宫新月轻笑一声,“要让你失望了,我现在也出不了宫了。”   看着她瞬间蹙紧的眉头,南宫新月反而心情好了很多,转身翩然离去。   当初父皇允许自己出宫是担心自己在宫中太过无聊,是看到自己和景绣交好,想放自己出宫和她多接触的。   不知道南宫泠在背地里怎么羡慕嫉妒自己呢?   没想到现在父皇又禁止自己出宫了,是不是景绣进宫和父皇说了什么?   越想心里越忐忑,回到她自己的寝宫她立马伸手招来一个平时负责跑腿看着甚似伶俐的一个小太监,“去打听一下这两天景绣有没有进宫,对了……”   小太监刚领命转身她又忽然加了句:“还有濬王。”   如果真的是他们对父皇说了什么,父皇下令禁止自己出宫说明他相信了他们的话,说明父皇站在景绣一边……   不会的,父皇那么疼爱自己怎么会为了一个义女就疏远不疼爱自己了呢?   想到这儿她心里稍稍安定下来,但很快脑中忽然响起淑妃的声音,整颗心反而比之前更加的惶恐不安了起来。   打探消息的小太监很快就回来了,“公主,濬王殿下大前天进宫一次,福宁郡主已经多日不曾进宫了。”   司、马、濬!   想到那天司马濬将景绣护在身后然后如一个地狱修罗般靠近自己,而她的哥哥们竟然一个个的无动于衷,南宫新月心里一颤,一股恐惧席卷全身。   父皇、还有叶家以及几位哥哥,他们全都是景绣一边的,他们为了景绣已经不再喜欢自己了。   景绣如今有这么多人相护,就算自己告诉父皇他们她是个怪物,是一个霸占别人身体的孤魂野鬼他们应该也没人相信吧,反而会以为自己是在故意诋毁景绣。   谁还能帮着自己呢?   除了那个莫名其妙忽然找到自己能明白自己如今的心情的老和尚外,就还剩下……葛天一!   *   南宫泠对南宫新月的话半信半疑,但看她的神情又不像说谎的,不管如何她今天一定要出宫见到叶寻!   于是回宫换了身款式稍微简单点的衣裳就带着一个亲信宫女来到宫门口。   领头侍卫先是恭敬地行了礼然后神情一丝不苟的问道:“请问二公主可有出宫令牌?”   南宫泠手紧了紧,镇定如常地说道:“母后让我出宫办点事,事情比较紧急,我出来的匆忙忘了带令牌了。”   那领头侍卫踌躇了一会儿神色松动下来,往她身后的那个宫女看了一眼,说道:“那属下派两个人保护二公主,还请二公主早去早回!”   南宫泠努力压下控制不住要上扬的嘴角,淡定地点了下头。   然后顺利的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和两个侍卫出了宫。   宫女跑去直接买了辆马车亲自驾了过来,南宫泠上了马车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跟着,宫女驾着马车一路直奔叶府而来。   两个侍卫并没听到先前南宫泠和头领的对话,只是听命令跟着保护二公主而已,所以见马车在叶府门口停下也并没有过多反应。   南宫泠由宫女搀扶着下了马车,走到叶府门口的台阶上才转身看着也欲跟上来的他们,说道:“你们就在外面等着吧!”   两个侍卫一听自然停下了步子,道了声“是”就并肩笔挺地站在叶府右侧的石狮子旁边。   南宫泠满意地勾了勾唇,转身压抑着即将见到日思夜想的人的激动,领着宫女神态自若,仪态端庄的走向前。   在守门人打量的目光下,给了身后宫女一个眼色。   宫女看上那两个目光犹疑的守门小厮,脸上带了一丝不满,神色高高在上,声音严厉地说道:“二公主驾到还不快进去通报!”   那两个小厮一听忙跪下磕头,就说怎么这女子看着这么眼熟呢,原来是以前来过的二公主。   南宫泠责备的看了那个宫女一眼,宫女一缩脖子低下头,她神色温和地看向地上两个瑟瑟发抖神色敬畏的小厮,柔声道:“起来吧,不用去通报了,直接带本公主去看望叶老夫人吧!”   两个小厮起身对视了一眼自然没有异议,一个依旧留在门口,一个在前面带路。   府里的下人也有不少见过南宫泠的,已经飞跑着去荣乐堂通报了。   叶夫人景绣以及秦氏母女都在,众人一听南宫泠来了,都是一脸惊讶之色,反应过来忙都起身一群人簇拥着叶老夫人就往荣乐堂外走去。   南宫泠远远地看到她们一行人过来,也忙脚步加快起来。   “参见二公主,不知二公主大驾光临未及远迎,望公主恕罪!”到了南宫泠跟前,叶老夫人弯身行礼。   其余人也都福身行礼,南宫泠慌忙扶起叶老夫人,“老夫人免礼,莫要折煞我了。”   连父皇都对她敬重有加,自己怎么敢受她的礼。   叶老夫人自然也就顺着她的手站直了身子。   南宫泠又让其他人免礼,然后笑意盈盈地看着叶老夫人,“许久不见老夫人了,老夫人身子可好?”   叶老夫人笑道:“有劳二公主关心了,我身体还好。”   南宫泠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往回走,众人都神色恭敬地簇拥在她们周围而去。   叶夫人拉着景绣稍稍落后两步轻声对她道:“绣儿,你先回去吧。”   景绣转头诧异地看着她,对上她的眼神才明白她这么说的用意,心里一暖,摇摇头,笑道:“义母放心不会有事的!”   先不说自己如今和师兄是名义上的兄妹,南宫泠既然对师兄初心不改,来了叶府在祖母和义母面前可不得好好表现表现,怎么会蠢到当着她们的面为难自己。   只怕不仅不会为难自己还会对自己表达出从所未有过的善意来,毕竟她若想嫁给师兄自己就是她未来的小姑子。她想巴结还来不及呢!   叶夫人还待再劝,可见她一脸不以为意的神情,转而一想这二公主平时看着也还端庄稳重,再不喜欢绣儿也不可能跑上门来对绣儿怎么样。况且有母亲在,她应该也不敢对绣儿过分。   所以也就由着她了,牵着她的手跟上众人。   到了荣乐堂,叶老夫人牵着南宫泠的手坐在塌上两人俨然一对亲密的祖孙一样,旁若无人的有说有笑着。   不过景绣倒觉得祖母敷衍的成分居多,南宫泠说一句她跟着答一句。   过了好一会儿南宫泠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看着一脸疑惑的叶老夫人懊悔地说道:“我出来的匆忙一心就想着快点见到老夫人和叶伯母就连准备好给大家的礼物都忘了。”说着看向站在一边神色恭谨的宫女,责怪道:“你怎么都不知道提醒我?”   那宫女头更低了,诚惶诚恐地说道:“奴婢该死……”   叶老夫人忙笑道:“公主有心了,来就来不用带什么礼物的,咱们承受不起啊!”   叶夫人也跟着笑盈盈地开口,“是啊,公主能来已经让我们叶府蓬荜生辉了,我们有失远迎已经是失礼至极,公主还准备了礼物这让我们如何受的起?”   南宫泠转头看向她,目光在她身边垂头浅笑不语的景绣身上略过,起身笑着向她走过来,拉着她的手道:“伯母我说了您就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小辈就好,不用这么客套的。”   叶夫人低头神色恭敬的行了一礼的笑道:“公主这不是客套,您是金枝玉叶万金之躯,该有的礼数不能废。”   南宫泠脸色微微一沉,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讪讪的笑了两声就又转头看向始终神色慈爱温和的叶老夫人,语气带着一点撒娇和委屈,“老夫人,您看伯母,我是月儿的姐姐可不就是您和伯父伯母的晚辈吗,伯母总是对我这么客气,这哪有长辈对晚辈这么客气的?”   叶老夫人握住她伸过来的手,笑道:“你伯母说的对,你是咱们西临最尊贵的公主,该有的礼数不能废,不然让人家知道怎么说我们叶家?”   南宫泠神色有些讪讪地,重新在她身边坐了下去,有些强颜欢笑地说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景绣憋笑憋的辛苦,南宫泠自降身份想拉近与祖母和义母的距离,在她们面前表现自己温和有礼的一面,义母却完全不领情,紧守礼数。她没办法转头又想接着从一直对她和善可亲的祖母着手,却没想到祖母直接来了一句“让人家怎么说我们叶家”,这隐晦的意思不就是你二公主非让我们将你不当公主看不是让人家说我们叶家不懂礼数不敬皇家吗?   祖母就差直接问一句“你这是故意让我们叶家被人指指点点吗”。这是居心叵测啊!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WeiXin26ffc4071b五张月票一张五星评价票,么么哒~   ☆、第281章:清竹   叶夫人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见她疑惑就往南宫泠的方向轻轻努了努嘴。这二公主虽然看着端庄温和落落大方,但她作为唯一的嫡公主向来高高在上惯了,怎么可能容得下别人取笑她。   她本就和绣儿不合,看3到绣儿笑话她,当着自己和母亲的面不敢发作,背后可就不一定了。   有些人坏的张扬如四公主,有些人坏的深沉和隐秘就如这二公主。   这也是她一直故意忽视二公主对寻儿的感情的原因之一。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知道寻儿根本对这二公主半点儿女之情都没有。   景绣明白了她的意思,自然也没心情再笑了。   南宫泠对师兄的感情太过执着,师兄已经明确拒绝了她,她却依旧一如以往一颗心都放在师兄身上,这对师兄来说算是一件很头疼的事了。   并且叶家根本就不需要也不打算娶一个公主来巩固地位,在义母心里师兄的幸福应该才是最重要的吧!   南宫泠一边若无其事地继续和叶老夫人聊天,一边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叶老夫人刚才那话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叶夫人对她的不喜欢她一直都能感觉到,这老夫人的态度让她不能确定。   秦氏母女一直面带笑容的沉默不语,她们如今在叶家的存在感越发的低了,坐这儿半天竟然没人理她们。   要是以前叶倾是绝对不会在这里找不自在的,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叶明远流放边疆,二房只能倚靠大房而活,她们母女必须将老夫人哄的开开心心的,晨昏定省日日不落,这个家里老夫人的话语权是最大的,哄她开心了,她们母女才会有好日子过。   叶倾目光在南宫泠和景绣身上游移,南宫泠今日来的目的不言而喻,她一心扑在大哥身上,看祖母是假想见到大哥才是真吧?   或许,是不放心大哥和景绣……   南宫泠一直没见到叶寻露面,渐渐地没了耐心,时不时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门口看去,叶老夫人等人只装不知。   叶寻从外面回来,一到府门口就听到守门小厮喜滋滋的回说二公主来了,他眉头轻轻蹙了蹙,就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留下两个小厮一脸不解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二公主喜欢大少爷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二公主身份贵重长得也好看,而且脾气还好,怎么少爷好像不喜欢二公主似的……   叶寻本是快步往荣乐堂而去的,可到了荣乐堂门口又不由顿住了脚。   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过了几秒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失笑摇头。这是叶家,绣儿如今是这儿的小姐,二公主再怎么不喜欢绣儿也不会跑上门来针对吧?   自己真的是关心则乱啊。   南宫泠出宫来叶府的目的一是为了观察叶寻和景绣相处的情形,判断叶寻对景绣到底有没有死心,二就是为了见见叶寻一解相思之苦了。   可是一直到用了午膳叶老夫人露出疲惫之色后还没见到叶寻现身,而她们也仿佛说好了一样绝口不提叶寻半个字。   她虽然心里渴望见到叶寻但是终究不好意思问出口。只能悻悻然起身告辞,叶夫人要送送她,她忙说道:“伯母留下来照顾老夫人吧,让二夫人送送我就好!”   被冷落了半天的秦氏正萎靡不振呢,听到这话忙上前笑道:“是啊大嫂,你呢就留下照顾母亲,二公主就让我和倾儿恭送吧。”   直接将景绣当成空气。   说着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叶倾,叶倾收到她的示意转头看向叶夫人一脸善解人意地附和道:“是啊大伯母,您就留下服侍祖母吧,我和母亲去送送二公主。”   叶夫人于是笑道,“那也好,你们切不可怠慢了二公主殿下。”   说着对南宫泠福身恭恭敬敬地道:“臣妇恭送二公主!”   南宫泠扯着嘴角笑了笑就对着仰在塌上眼神微眯的叶老夫人福身一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转身的刹那脸色已经变了个样,秦氏和叶倾母女跟在她身后都能隐约感觉到她压抑的不开心,母女二人相视一眼,笑而不语。   她们一出去,叶老夫人就睁开了炯炯有神的双眼,仰躺着的身子直起来了一些。   景绣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她,樱唇微微启开,祖母竟然故意装困倦?   叶老夫人看到她这副样子,脸上也有些讪讪地,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来。   景绣走了过去,在她身前的塌上坐了下去,看着她,依旧有些反应不过来。   旁边站着的叶夫人却是半点吃惊也无,笑容温婉的落在她布满惊讶的脸上。   这孩子以前看着挺精明的,怎么现在看着却觉得傻乎乎的。母亲应付这个二公主半天早就不耐烦了,装疲惫是她使的金蝉脱壳之计而已。绣儿竟看不明白吗?   景绣看着笑的有些孩子气的叶老夫人,失笑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老夫人怕着她的手叹了口气道:“二公主一心都扑在寻儿身上,奈何寻儿对她无意,我们不能给她一种错觉,以为我们看中她,这是害了她……”   旁边的叶夫人一边听一边深以为然地点头,需得让二公主认清现实,不仅寻儿对她无意就连她们做长辈的也没想过让她嫁进进叶家。让她彻底对寻儿死心!   这虽然听着太残忍,而且她的私心里是完全从自己儿子的角度出发的,但不可否认这也是为了二公主好,只希望她能早日对寻儿死心。   景绣听了默然不语,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隐隐约约的“大少爷”,她抬眼看去,只见叶寻正微微弯身从挑起的帘子下走了进来。   不由微微一怔,南宫泠她们刚出去,没遇上吗?   叶老夫人和叶夫人也同样一脸探询地看着神色上看不出任何异常的叶寻。   不用她们开口,叶寻就仿佛知道她们在想什么般,问道:“听说二公主今日大驾光临来拜望祖母和母亲了?”   他是特意等南宫泠和倾儿她们彻底走出荣乐堂才从另一边过来荣乐堂的。他看到了南宫泠她们离去的背影,而对方却没有看见他。   叶老夫人和叶夫人纷纷轻轻地松了口气,叶老夫人低头道:“是啊,二公主她有心了。”   景绣却审视地看着叶寻,想必师兄他是故意躲着刻意等南宫泠离开才出现的吧?!   叶寻察觉到她的视线目光转过来看了她一眼,就又转过头去看着叶老夫人和叶夫人道:“府上来了位客人,正要见绣儿呢,已经等了好长时间了,既然绣儿有空孙儿就先带她过去了。”   景绣一路忍着疑惑跟在他身后出了荣乐堂,终于忍不住问道:“谁啊?”   叶寻但笑不语,有些神秘地说道:“你见了就知道了。”   景绣见他如此心里越发好奇起来,听他说人在前厅马上大步流星地往前厅而去。   到了前厅远远的看到一抹熟悉的着灰色衣裳的清瘦身影,有些不敢相信地放慢了脚步缓缓靠近。   对方背对着她面朝里的站着,这么冷的天衣衫单薄,那光溜溜的头顶尤其引人注目。   景绣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清竹师兄……”   清竹闻声缓缓地转过身来,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容,声音平平淡淡地唤道:“绣儿……”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儿?”听到他的声音景绣才有了真实的感觉,回过神来诧异地问道。   问完又意识到他还站着于是忙又让他坐了。   清竹坐下看着她感慨道:“算起来咱们有大半年没见了……”   景绣不由也有些唏嘘起来,如果他不来或许他们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了。   不过还好,在她和司马濬去东旗之前,他来了,他们还能见上一面,真好!   ------题外话------   谢谢寒食曲亲亲送的月票么么哒~   今天太累了,只能这么多了,抱歉了~   ☆、第282章:绣儿也是朕的女儿   清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眼神莫测,看的景绣有点不自在起来,疑惑道:“师兄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清竹垂下眼睑,苦笑着问道:“你当初来平阳城我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里找到家人并且一直待了下来,今日我若不来,我们说不定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师父说那濬王就要回东旗了,她必定是要跟着一起回去的。   景绣见他声音里透着一丝伤感,想到那十年间他对自己的照顾,就觉得自己有些忘恩负义了。   见她沉默,清竹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想到自己来平阳成这月余所听来的消息,困惑地看着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景绣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起这个,还用这么严肃的语气,有些呆呆地看着他,扯着嘴角问道:“师兄说的是……”   师兄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世?   “你是从何处得知你的生辰的?”当初她在祥云寺中说天灵老人同意她满十五周岁就下山,他当时就觉得疑惑,她是如何得知自己的生辰的。   而且从她来到平阳城发生的种种事迹来看,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忘记过濬王和五皇子,当年他明明听见师父让她吃下忘忧丹保她没有性命之忧,而她也是同意了的。那十年她也的确一副忘了过往一切的样子……   景绣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气,原来他问的是相府二小姐的身份。而后又是一阵耳热起来,艰难地说道:“师兄,其实我……一直都记得自己的生辰。”   清竹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她明明吃了师父的忘忧丹,怎么会一直记得?   仿佛看出他在困惑什么,景绣道:“我没有吃下忘忧丹。”   也是后来清竹师兄面对她总是面露怜惜之色,一开始还有意无意的试探她记不记得之前的事她才知道原来他也知道圆空让她吃忘忧丹的事情。   清竹诧异道:“你是如何瞒过师父的?”   师父又岂是轻易可以糊弄过去的人,而且当年她才是个五岁的孩子,再聪明怎么能跟师傅那样的人周旋?   景绣笑道:“其实没什么难的,那忘忧丹被我掉了包。”她吃下去的并不是什么忘忧丹,不过一粒当时从外面随手摘的黑枸杞。   后来她就把那粒忘忧丹收起来,带到了天灵山,没事的时候就会将它拿出来分析成分,琢磨什么样的药草可以刺激人恢复失去的记忆,忘记的东西再要记起来谈何容易,不过她也找到了一些方法刺激人去挖掘那些被尘封起来的记忆。就像现在她有办法帮助司马濬去记起过去,但是效果不会太显著就是。   清竹有些错愕地看着她,当初她才五岁啊,竟然就有这样的心思……   景绣见他用那么惊异的神色看着自己,也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在他眼里当初的自己只有五岁,有那样的心机自然是有些可怕的。   可是也不好解释什么,于是回到一开始的话题,问道:“师兄怎么会忽然来到平阳城?”   清竹压下心头的震撼,想到自己今天来这儿的目的,不由神色严肃起来,“我是跟师傅一块儿过来的,可是师傅已经消失很多天了……”   师傅?景绣先是困惑地看着他,然后忽然睁大了眼睛,“圆空方丈他……”   清竹一点也不意外她此刻的反应,这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笑着点了下头。   师傅一去十多年杳无音信,忽然回来怎能不让人惊讶。   景绣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然后问道:“方丈来平阳城做什么?”   清竹摇了摇头,师傅回到祥云寺后只待了两天就又带着他来了平阳城,结果刚入平阳城师傅就撇下他一个人走了,说让他先找家客栈住下,过些日子他就会来找自己。   可这都快十天过去了,师傅还是没有出现。   他早就想来见绣儿,可是担心师父回去见不到他,再加上他过惯了寺庙里的生活,突然出来他也不习惯,所以一直都在客栈房间内足不出户。   今天终于忍不住来见绣儿,因为他担心师父会出什么事,平阳城这么大,他人生地不熟的想要找到师傅会很困难。   景绣见他面露担忧,安抚道:“师兄放心,圆空方丈不会有事的,他在外游历了十年都好好的回来了。”况且他又武功高强,医术高明,头脑也很精明这样的人能出什么事?   清竹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神色放松,脸色凝重地说道:“我总感觉师父这次回来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的师父总是挂着慈祥的笑容,豁达睿智,可现在师傅他变得沉默寡言,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连打坐诵经的时候也都眉头深锁。   景绣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奇怪起来,难不成这圆空方丈忽然出现是因为发生了什么让他不得不出现的大事?   可他身为出家人,六根清净的,什么事能让他如此上心?   而且这事发生在平阳城吗?   答应了清竹她会派人出去寻找圆空方丈的下落,将他送走之后景绣若有所思地回了自己的清枫院。   晚上司马濬过来她跟他说起这事,司马濬显然也觉得奇怪,见他垂眸若有所思,景绣心里反而因为别的事而疑惑着。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很好奇当年瑞亲王妃明明已经病重,为什么不远千里跑去祥云寺?   依她看根本不像去找圆空方丈治病的,她虽然没看到他们两人有所接触,但是就是觉得他们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瑞亲王妃似乎对圆空方丈十分信任,而圆空方丈若不是和瑞亲王妃有特殊的交情会听她的话喂自己吃忘忧丹吗?   但是她不敢问司马濬这些话,问了又勾起他对祥云寺一切的好奇,那种疑惑得不到解答的感觉不好受。   她兀自出着神,司马濬已经抬头看向她,有些欲言又止。   她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很长时间,她才抬眼看向他,疑惑道:“怎么了?”   “和南宫新月见面的那个老和尚会不会就是这圆空方丈?”   司马濬语气半笃定半猜测地问道。   景绣一惊,仿佛被人当头一棒般清醒过来,目光犹疑起来,却在他渐渐变得肯定的眸光下心里慢慢接受了这个猜测。   当年她出生时瑞亲王妃也在静安寺,瑞亲王妃和南宫新月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瑞亲王妃又和圆空似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今圆空忽然出现和南宫新月联系上,因为这两人都和瑞亲王妃有着让人看不透的联系,这也就不奇怪了。   难道圆空出现就是为了保护南宫新月,所以他帮助南宫新月对付自己?   那面镜子若真是圆空的,那么他就是知道自己是寄居在这具身体里的一缕孤魂。那他是当年在祥云寺就知道了还是后来才知道的?   满肚子的疑惑却得不到解答,景绣禁不住有些烦躁起来。   司马濬见她如此,心里心疼不已,同时也更加疑惑那面镜子到底有什么古怪。自从那日宴会之后她整个人失去了往日的淡定从容,总是一副忧心忡忡又惶恐不安的样子。   “放心,不管他在哪儿我都会找到他的!”司马濬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声音里带着一股安定的力量说道。   景绣杂乱的思绪好像瞬间就被一双温暖柔软的大手给抚平了一样,望着他温柔的眼眸里那两个小小的自己,她点头,说:“嗯,我相信你!”   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的!   第二天,司马濬在书房处理事情,当瞥见从窗外泻进来的一片金灿灿的阳光时,他若有所思地喃喃道:“这个时候应该下早朝了吧……”   虽然声音不大,青铜却听见了,走到窗口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是,下朝了。”   司马濬起身,出了书房,“备车!”   青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王爷这是又要进宫吗?   崇明帝听到司马濬求见,放下手中的笔,然后不小心瞥见景绣送的那支刻着精美龙纹的玉笔,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这支笔他还一次没用过总舍不得用,见到这支笔就好像能见到绣儿一样让他开心和放松。   那天司马濬走后他想了很久,司马濬说的对,在别人眼中绣儿只是个罪臣之女虽然是他和皇后的义女,但终究身上流的不是皇室的血液,和瑞安以及泠儿她们都是不能比的。   自己对她越好越会激起别人对她的嫉妒,认为她不配得到如此对待。   但让他掩饰对她的好,自己也做不到。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公布她的身份,之前他顾虑月儿的心情,却没想到月儿反而对绣儿起了嫉妒之心。   这么多年她以原本属于绣儿的公主身份生活,享受着自己和叶家给予的宠爱,可是到头来却觉得绣儿抢走了属于她的东西。   或许他应该让她知道绣儿的真实身份了……   司马濬进来就看到他一手摸着那支景绣赠送的笔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他走到近前,默不作声地站着。   崇明帝收回手,抬眼看向他,他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既来肯定有事,而且一定和绣儿有关。   司马濬见他看向自己,才说明来意,“皇上对五公主向来有求必应,忽然就不让她出宫了,她想必会以为绣儿在您面前说了什么,对绣儿更加嫉恨。”   崇明帝困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司马濬道:“小惩大诫就好,还是归还五公主出宫的自由吧。”   说完他勾唇轻轻一笑就在崇明帝满脸疑惑的视线下利落的转身出了御书房。   崇明帝望着打开又关上的房门,他会那么好心吗?   他左思右想,怎么都想不通他让自己重新放月儿出宫的用意是什么。不过他还是让人传来了南宫新月。   南宫新月怀着万分忐忑的心情进了御书房,不像往常那样直接走到他面前,而是在书案前大概两米远的地方就站住了脚,低着头道:“父皇。”   崇明帝从面前的奏折中抬眼看向她,“你可知道父皇为什么忽然不让你出宫了?”   这是南宫新月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此刻听他主动提起,她不由有些委屈,身子站的直直的,眼睛却依旧是看着脚下的,她委屈又带着一起埋怨地说道:“因为父皇相信了濬王的话,以为那天在叶府我欺负了景绣,父皇见不得景绣被任何人欺负。”   崇明帝点头,“不错,朕见不得绣儿被任何人欺负,哪怕是你!”   南宫新月蓦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皇不是应该安慰她,告诉她他心里最宠爱的人永远都是自己吗?   崇明帝压下心里那一丝的不忍,接着说道:“绣儿也是朕的女儿,是西临的公主,她有权利享受身为公主的殊荣,她已经受了十几年的苦,所以朕会比疼你更疼她,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不——”南宫新月打断他,不停地摇着头,“她只是个卑贱的相府庶女,是您一时发善心认的义女而已,我知道因为她娘是最后见过母妃的人,如果不是她娘外祖母他们可能没办法收到母亲的遗言,您心里感激她娘,所以投桃报李对她好,可此次景家大祸父皇不顾群臣反对不仅没有累及她,还让她继续顶着郡主的头衔,不仅如此她还成了舅父舅母的义女,这一切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崇明帝听到“卑贱的庶女”几个字时已经怒不可遏了,可是他依旧忍耐着听她歇斯底里地把话说完才掷地有声的开口,“她是朕的公主不是什么卑贱的庶女!”   南宫新月彻底被这一句话给震到了,仿佛傻了般的看着他,过了好半天才找回声音,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父皇你疯了!”   “放肆!”崇明帝彻底怒了,脸色阴沉的看着她,额头青筋隐现。   南宫新月被吓得瑟缩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腿下一软就噗通跪了下去,哆嗦着唇说道:“父皇恕罪,月儿是无心的……”   崇明帝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神色恢复如常,就如朝堂上面对群臣时一般的严肃威严,说道:“起来吧!”   南宫新月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却依旧不敢抬眼看他。   崇明帝说道:“那天叶家你当众故意让绣儿出丑的事朕就不追究了,朕希望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这几天不让你出宫就算惩罚,好了,出去吧!”   南宫新月恍恍惚惚地出了御书房,根本没注意到在门口蹙眉一脸担忧的皇后,摇摇晃晃的往自己的寝宫而去。   皇后看了一会儿她晃晃悠悠离去的背影才独自走进御书房,一进来就看到崇明帝脸色疲惫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她刚才在外面听到了只言片语,好像皇上和月儿吵起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   皇后上前来,走到他身后伸手为他捏肩,试探地问道:“皇上刚才和月儿吵架了?”   崇明帝在她的手下渐渐放松了身体,闭着眼睛无奈地叹息一声。   “月儿她一直很懂事怎么会……”   “皇后。”崇明帝的声音变得郑重其事起来,皇后一怔,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走到他旁边疑惑地看着他。   崇明帝抬眼看着她,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一个是自己当成手中宝宠了这么多年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一个是亲生的女儿,两个女儿不合你会站在谁的那一边?”   皇后心惊,原来刚才皇上和月儿吵架是为了绣儿吗?那日叶府发生的事情她也听说了,虽不知道具体的来龙去脉,但是二人不合是千真万确的了。   她斟酌了会儿,才开口道:“皇上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题外话------   谢谢懒羊羊亲和destinyL亲送的月票~   昨天情绪有点差,发了长达两千字的公告,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有点矫情,谢谢大家的鼓励和宽容,以后争取不把这样负面的情绪传递给大家,么么哒~   对于对本文提出意见的亲亲,希望你们能明白阿福没有怪亲们的意思,因为亲们的评论都很中肯,我也觉得很有道理,我只是对自己不满意,希望你们谅解,同样爱你们,么么哒~   ☆、第283章:亲临叶府   崇明帝看着她,眼中晦涩不明,过了一会儿才无奈地笑道:“是,朕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还记得绣儿曾经和他说过的话,不是有血缘关系的才叫亲人,这么多年他和月儿父女相称,不知道真相以前月儿就是他心里最最珍贵的女儿,即使知道了真相也为了顾及她的感受没有公布出来,他想查清楚她的真实身份再做打算。   毕竟这么多年的父女之情,他不想看到月儿受伤害,如果伤害真的不可避免的话那么他希望那伤害能减轻一点是一点。   可是没想到他的心软和优柔寡断却让她嫉恨上了绣儿,如果这样的话,他自然没办法再对她一如当初了。   他不会让绣儿受到任何的委屈和伤害!   皇后看着他脸上逐渐变得坚定的神情,心里为南宫新月无声地叹息了一声。其实整个后宫众人都知道,皇上宠的不是五公主而是良妃的女儿,良妃用命为皇上生下的女儿。所以不管那五公主是好还是不好,皇上都会百般宠她。   月儿的性子并不讨喜,皇上只是因为她是他和良妃的女儿所以宠她。   但是绣儿不同,她看的出来在皇上还不知道真相的时候皇上已经很欣赏绣儿了。当得知这样一个美丽聪明的孩子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是自己最爱的女子生的女儿时自然会更加的喜爱,又加上这么多年没有为她做过什么,害她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因为愧疚也就会更加疼惜。   看到本该高高在上被人奉承讨好的女儿却要被一个顶替了她身份的人欺负,皇上心里自然不好受,对绣儿更加疼惜而对月儿就难免多了责备。   希望月儿能珍惜她现在所拥有的,不要和绣儿作对吧!   “陪朕去一趟叶家吧!”皇上忽然起身说道。   皇后错愕地看着他,皇上已经好多年没有出过宫了,最近的一次就是十六年前得知良妃死讯赶去静安寺那次了。   她回过神来时崇明帝已经跨出了御书房,她忙跟了上去。   两人换了便服,衣裳颜色偏年轻但款式陈旧看着有好多年头了。   皇后看着身上已经有些微紧身的衣裳,一向雍容大气的脸上有一丝窘色。这衣裳还是十几岁的时候和皇上出去穿过一次,款式和料子看着都陈旧了,不过也因此她四十多岁了穿着不算违和。只是身材到底不如年轻时候纤细了,穿着竟觉得有一点点紧。   抬眼看向崇明帝,却依旧是丰神俊朗不减当年,心里不由有些酸涩,女子的青春和美貌消逝的总是比男子快。   崇明帝由宫女服侍着换好衣裳,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也产生一种时光飞逝容颜易老的悲凉之感,这一晃都三十年了。他从一个刚刚即位动不动就暴跳如雷动辄得咎的青涩新君变成如今在朝堂上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说一不二的霸道帝王,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两人并肩走出皇后宫,在沿途宫女太监们惊讶的目光下只带了同样换了便服的林枫和秋郦二人出了宫。   宫外早就备好了马车,扶着他们上了马车,秋郦和林枫一左一右地坐在前面,马车缓缓往叶家驶去。   若是叶府里年纪大一点的奴仆或许会认识眼前虽着旧衣却气质出众的两人。   很多年前崇明帝偶然一次出宫顺路进了叶府,无意间和叶妍相遇,两人迅速坠入爱河,崇明帝曾经为了见叶妍多次找各种借口来叶府。后来成功娶到叶妍又多次陪伴她回过叶府。   而皇后也曾经因为得知皇上看上了叶家的女儿,为了她抛下堆积如山的奏折忙里偷闲来叶府见她而心生好奇和一丝嫉妒,她要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将皇上迷的如此七荤八素。   可当亲眼见到对方时,她心里的嫉妒烟消云散,那样一个灵动剔透的女子就连她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欢喜,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和宫里所有的女子都不同,皇上喜欢她似乎是顺理成章理所应该的事。   但眼前的两个年轻小厮显然是不认识他们的,不过他们身为叶家的守门人自然也见识过不少大人物,眼力见是有的。   目光在淡淡含笑的崇明帝和皇后身上略过看向他们身后的一对男女。男子身形健硕挺拔,面容严肃,腰间配着一把看着就不一般的宝剑。而那女子,看着也有不惑之龄了,但是面上依旧不见一丝皱纹身姿依旧纤细挺直,眼神目视前方不卑不亢,双手叠在腹前,如松柏般标准的站姿。   他们莫名的不敢细细的打量前面的两人,只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他们的丫鬟和侍卫身上。   收回视线后两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个恭敬地说道:“二位稍等小人马上进去通报!”   结果刚跑两步又回过头来,不好意思地低声问道:“不知这位老爷如何称呼?”   崇明帝不由哈哈一笑,和同样忍俊不禁的皇后相视一眼,然后才沉吟道:“你就说南宫老爷来见。”   那小厮忙红着脸点头如离弦之箭般飞速地跑进去了。   “老爷外面……有位南宫老爷带着他的夫人求见。”被放进书房后,小厮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叶国公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蓦地睁大了眼睛,哗的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就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一边严肃郑重地说道:“快去荣乐堂告诉老夫人就说皇上皇后来了!”   那小厮听了顿时睁大了眼睛,皇上皇后……   叶国公走到门外了见身后没动静又气急败坏的回头,对那在原地站着不动的小厮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小厮回过神来,一连“哦”了几声才彻底反应过来,忙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然后往荣乐堂的方向而去。   叶国公带着原本守在书房外的两个下人匆匆忙忙地跑去府门口,远远地就看到崇明帝皇后二人静静地站在宽大的府门前,一派闲适。   心里一惊,脚下的速度更快了,到了跟前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身后几个下人也是一脸惶恐地跪在他身后。   叶国公话没说完崇明帝就扶起了他,打断他的话,“这里不是皇宫用不着这些虚礼。”   然而叶国公依旧一脸惶恐之色,“皇上皇后驾临敝府,臣接驾来迟还请皇上皇后娘娘责罚!”   崇明帝摇摇头,知道他是个老古板也不再理他,直接越过他大步走了进去。   皇后看着叶国公笑道:“这怎么能怪叶大人,是本宫和皇上一时兴起来贵府打扰,还望叶大人不要见怪才是!”   说着也抬脚跟在了崇明帝身后。   叶国公忙道了句“臣不敢”就跟在了他们身后。   一众下人一直跪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才一脸恍惚地站起身来,然后两两相视一眼,最后都隐隐激动起来,他们见到皇上皇后了!   崇明帝说要去看望老夫人,叶国公就跟着他们后面一路提醒着去荣乐堂的路,三人往荣乐堂而去。   而这边叶老夫人和叶夫人听了小厮的通报也是一脸错愕不已,待反应过来,叶夫人忙扶着叶老夫人带着一众下人步伐快速地出了荣乐堂往府门的方向而去。   崇明帝远远地看到叶老夫人被人扶着颤颤巍巍而来,顿时眉头紧蹙,脚下的步子加大了许多。   “参加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叶老夫人诚惶诚恐的要下跪却被崇明帝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打断了她的话,“老夫人不必多礼!”   而叶夫人并其他下人们早就跪了一地,崇明帝扶起叶老夫人就看向他们和颜悦色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皇后娘娘!”叶夫人叩谢后才缓缓站了起来,然后一众下人才起身。   皇上亲自扶着叶老夫人在前往荣乐堂而去,皇后在叶老夫人另一侧稍后一步的跟着。再后面才是叶国公夫妇和一众下人。   叶夫人不时蹙眉看向叶国公,眼中充满了询问。皇上皇后已经多年没有出宫了,这今天两人同时出宫来了他们叶府,必定是有大事要说的,可是她想来想去都不知道最近家里有什么大事发生。   二叔虽然出了事,但也早被流放边疆去了。而且看皇上皇后和颜悦色的神情倒不想有坏事的样子。   想着想着她就想到叶寻的亲事上去了,皇后是二公主的母后,莫不是来商谈二公主和寻儿的事?   若真是这样可怎么办,寻儿对那二公主无意,可这皇上皇后亲自来了,他们要如何拒绝的出口,万一惹怒圣驾,这不是害了全府人嘛……   叶国公知道她是胡思乱想,胡乱担忧,只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虽然他也疑惑皇上皇后突然来访的原因,不过他惶恐虽惶恐却没有不安。   可叶夫人的心依旧高高的悬着放不下来,总觉得自己的猜测十有**要成真。   到了荣乐堂,皇上皇后坐在平常叶老夫人所坐的塌上,然后叶老夫人坐在塌旁边的椅子上,至于叶国公夫妇站在叶老夫人的两边。   门外陆续来了叶寻和秦氏母女,崇明帝怕不停有人进来搞的劳师动众的,就让人吩咐下去不必张扬他来了,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   闻讯赶来在荣乐堂外跪了一地的一些姨娘庶子庶女并府上下人们听了吩咐,见过皇上皇后的乐悠悠的走了,没见到的都有些失落地离去。   外面安静下来,崇明帝目光在屋里几人的面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秦氏母女满脸谄媚的脸上。   秦氏脸上的笑容一僵,顿时惶恐不安起来,叶倾更是招架不住崇明帝如刀般锐利的眼神下意识的轻轻往秦氏身边靠了靠。   崇明帝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们母女久久没有移开。   秦氏和叶倾身上不由出了一层冷汗,母女二人战战兢兢地低着头,身子止不住的哆嗦起来。   叶老夫人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崇明帝,心里想着莫不是因为了明远之前大逆不道皇上看到倾儿母女才这副神色?   叶国公眼中也有不解之色闪过。   叶夫人和叶寻母子二人相视一眼,心里想的都是皇上难道听说了倾儿母女两人对绣儿不好,所以才对她们不喜?   事实证明他们想对了,在秦氏和叶倾已经快要招架不住瘫软在地的时候崇明帝才幽幽的出声道:“绣儿是朕亲封的郡主,享公主尊荣,对她不敬就是对朕不敬,就是蔑视皇室!”   这话仿佛骆驼身上的最后一颗稻草般,秦氏噗通跪了下去,然后又赶忙拉着吓得一脸呆滞的叶倾也跪了下去。   然后不停地磕头,说道:“皇上民妇再也不敢了,请皇上恕罪!”   说着她不停眼神示意叶倾照做,叶倾此刻已经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虽然在秦氏的示意下磕头了,但是所没开口说认罪的话,认了就代表承认对景绣不敬了,她是不会不打自招的。   崇明帝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对母女,她们还能安安稳稳的在这里估计是绣儿根本就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吧?   见威慑的差不多了,他才又开口,“行了,出去吧!”   她二人一走,崇明帝立马恢复了柔和,屋里的气氛也轻松不少。   叶老夫人几人也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崇明帝看了一眼周围四五个下人,叶国公察言观色,马上让几人都下去了。   屋里此刻就剩下皇上皇后还有叶家祖孙四人。   祖孙四人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神色也都不由更加郑重和严肃起来。   见他们一个个都神色紧绷的样子崇明帝不由轻笑了一声,然后问道:“绣儿那个丫头呢?”   他和皇后都来这么半天了,她也该接到消息了才对,怎么还不过来?   叶老夫人笑着答道:“回皇上的话,绣儿她在皇上皇后驾到前刚出府,以前一直照顾她的一位师傅近日在平阳城中,她去见他了!”   “哦?”崇明帝诧异道:“是吗?”   叶寻道:“千真万确。”   崇明帝想着若是带到他面前来他也好好好赏赐那师傅一番。   叶老夫人祖孙四人见他迟迟不说来意,虽然心里疑惑着急,但面上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淡定神情。   皇后一直目光含笑地紧盯着崇明帝的脸上,她想她大概能猜到皇上此次来叶家所谓何事,是为了向叶老夫人他们公布绣儿的身份吧?   崇明帝本来想当着景绣的面向叶家人宣布她的身份,可惜她不在,想到自己出来一趟也不容易,于是正色看向叶家祖孙四人。   叶老夫人四人都有些紧张起来,呼吸微微紧了起来,全神贯注地看着他。   景绣带着青霜来到昨日清竹留下的地址,一家地处偏僻的普通客栈。   清竹一见到他就忍不住激动地问道:“是不是有师父的下落了?”   景绣在他满含期待的目光下摇了摇头,她已经让青霜从濬王府派几个人出去打听了,现在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师兄,我来是我事要问你,关于十年前的事。”   清竹听了愣愣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说。”   “十年前,瑞亲王妃那个时候已经病的很重了,为什么不远千里去祥云寺?”景绣一脸费解地问道。   清竹面有难色,最终还是在她渴望的眼神下回道:“应该是想去见师父最后一面吧……”   景绣听了有些触动,“他们……”临死的时候不是抓紧时间陪丈夫孩子却不远千里到祥云寺见圆空方丈最后一面……   清竹如今已是三十岁的人了,然而还是红了脸,说道:“我也不知道,还是我从小在祥云寺长大,见过瑞亲王妃很多次,我觉得她可能对师父有男女之情。”   ☆、第284章:说出一切   景绣没有多惊讶,她也是如此猜测的,只是之前一直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所以才不敢确定,连师兄都如此觉得,想来肯定是不会有错的了。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清竹疑惑的问道。   景绣摇摇头,随意道:“只是好奇罢了。”然后又在清竹将信将疑的目光下问道:“圆空方丈他和瑞亲王妃是如何认识的?”   两个人一个是西临的出家人,一个是东旗高高在上的王妃,两人到底是怎么有的交集呢?   清竹摇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师父也是东旗人,应该是在东旗认识的吧,不过怎么认识的我就不知道了……”   景绣惊讶不已,圆空方丈竟然是东旗人,却跑来西临出家了,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她又想到师父师娘也可能是东旗人,那么圆空大师是东旗人似乎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方丈大师您回来啦?”门口传来一个伙计有些惊讶的声音。   景绣和清竹相视一眼,都迅速地站起了身子,向门口看去。清竹更是一脸欣喜地跑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人赫然就是消失了许多天的圆空方丈了。   “师傅,您可回来了!”清竹双手合十,一副谢天谢地的模样。   圆空的视线从他脸上略过看向景绣,目光沉沉的,看不出喜怒。   青霜有些警惕地看着他,就想上前将景绣护在身后。这老和尚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看着小姐的眼神也似乎带了特别的意味。   景绣轻轻地偏了下头对她使了个“不要”的眼色,青霜只能站着不动,但是目光却依旧警惕十足的落在圆空的面上。   圆空的视线从景绣身上移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又很快移开重新看向景绣,这个时候眼睛里已经有了一丝笑意,神色也祥和了许多,一如当年初见般,双手合十对她笑道:“十多年不见了,绣儿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景绣已经上上下下不着痕迹的将他打量了一遍,这么多年他倒是没什么变化,虽然看着要沧桑了一些,但是依旧风采不减,经过十年岁月的历练更显得睿智,更像个不同于凡人的得道高僧了。   “方丈别来无恙?”景绣也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然后抬眼看着他,浅笑着问道。   圆空道:“还好还好……”说着已经走到桌前坐下了下去。   清竹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见圆空落座忙上前替他倒了杯热茶,然后问道:“师傅这些天都去哪儿了,弟子遍寻不到您?”   景绣跟着落座,看着圆空举着杯子顿在半空的手,眼神微闪说道:“是啊,这些日子方丈去哪儿了,可把师兄给急坏了。”   圆空若无其事的将手中冒着热气的杯子举到嘴边喝了一口热茶,然后抬眼先是看了一眼清竹带着疑惑的双眼,才又看向景绣,对上她那双灿如星辰的眸子只觉得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忽视她话里的试探之意,他呵呵笑道:“不过就是去见了几位老朋友叙叙旧,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可担心的。”   清竹听了,笑道:“弟子见师父当时心事重重的,就以为师父遇到了什么难事了,所以担心……”现在看师父又恢复了以前慈祥豁达的一面,他也就放心了,看来师父的难题已经解决了。   圆空看着景绣,说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你要看开些。”   景绣被这没头没脑忽然冒出来的一句话给搞晕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安慰自己,如果给南宫新月镜子的和尚真的是圆空方丈的话,他应该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吧,又怎么会因为景家的变故来安慰自己呢?   她正在狐疑着,清竹听了圆空的话才想起来景天岚谋反被关在大理寺等候发落,而景家其余人已经被发配边疆的事来,见她沉默只以为她是在伤心,双手合十,无限感慨地说了声“阿弥陀佛”后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好不容易找到家人合家团聚了,结果回家的短短时间里家里就发生这样的变数,绣儿心里应该很不好受吧?   不过还好,圣上仁慈,知道她是无辜的,没有累及到她,这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景绣听到这一声“哦弥陀佛”缓过神来,对上圆空带着审视暗芒闪烁的眸子,悲戚的笑道:“方丈说的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早已看开,也希望您能够看开。”   说到后面,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清竹听得一脸茫然,师父佛法修为高深,已然到普通僧众难以望其项背的地步,生死富贵自然早已看开,绣儿却说此规劝的话,这倒显得有些失礼了。   他有些不解地看向景绣,却见她正目光含笑地看着圆空,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自己说了不礼貌的话。   他又去看圆空,只见圆空面上的慈祥之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消失不见了,面无表情,双眼闪烁着他不曾见过的犀利光芒盯着景绣看。   心里一惊,绣儿虽说言语冒失,但出家人不嗔恚。   (不嗔恚者,谓不生忿怒之心,嗔恨于人,即是止嗔之善。既不嗔恚,当行慈忍之善也。)   师父如何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生气?   圆空忽然笑出声来,“出家人早就将生死富贵置之度外,若舍不下富贵也就不会遁入空门了。”   景绣恍悟,煞有介事地点头,然后意有所指的说道:“看得开生死,抛得下富贵却未必舍得下七情六欲,不怕死的人有不爱富贵的人也有,可是没有感情的人是不存在的,您说我说的对吗?”   圆空眉眼低垂,仿佛在认真思量她的话。清竹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总感觉绣儿好像在故意和师父抬杠一样,这些话他字字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可是串在一起他好像就听不明白了。   景绣心里此刻已经有十之**的把握认定圆空就是那面镜子的主人,他是因为害怕自己的存在会威胁到南宫新月的地位吗,他和南宫新月到底是什么关系?   圆空过了一会儿抬起眼睛看她,道:“你说的对,出家人慈悲为怀,见不得人受苦,老衲此次来平阳城就是为了帮助一个人脱离苦海。”   景绣勾唇一笑,然后目光如炬地看着他,问道:“那个人是方丈的什么人?”   圆空双手合十,微微低头:“有缘人。”   简洁的回答过后他就起身,保持着一手竖在胸前的姿势,另一手转动佛珠向着墙角处放着的蒲团而去。   景绣目光追随着他,看着他走到蒲团前停下,然后弯身坐了下去,双腿盘了起来,背对着他们旁若无人的喃喃诵起经来。   景绣起身,拔高声音语气咄咄地问道:“方丈大师想要助人脱离苦海的方法就是将另外一个人送进苦海吗?”   清竹再迟钝此刻也明白绣儿肯定因为什么事对师父有怨言。   难道是十年前师父让她吃下忘忧丹的事?   可是那十年她都表现的十分平淡,而且师父也是为了救她一命才会让她去服忘忧丹的,事先也争得过她自己的同意,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没有服那忘忧丹,所以应该不太可能是因为这事。   但除了这事他不明白绣儿和师父已经十多年没见了,见面不应该是这样剑拔弩张的样子啊?   圆空转着佛珠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仿佛完全没听到她的话。   景绣轻笑一声带着青霜转身离开。   “去濬王府。”上了马车,景绣沉声吩咐道。   青霜驾着马车直接往濬王府而去。   司马濬正在书房内看临飞的来信,面容冷肃,眉头轻蹙,脸上没有戴面具,一张线条分明的俊脸上神情莫测。   青铜站在他桌案前面,神情随着他的神情而变化多端,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看王爷这样子,看来临飞是查到些什么了。   司马濬整整将信上的内容看了两遍才将信放到桌上去,青铜看着他沉思,也不敢出声,虽然好奇那信上的内容但是没有他的吩咐也不敢上前来,生怕打扰了他的思绪,于是在原地静静地站着。   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司马濬才回过神来,看向房门的方向。   青铜忙转身去开门,当看到门外站着的景绣和青霜时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知道王爷每天晚上都会去见小姐,所以小姐除非十分重要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景绣走了进去,青铜也就出来了,转身带上房门,和青霜守在外面。   司马濬也没想到她会来,看到她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莞尔一笑,冲着她招招手。脸上的沉郁和严肃顿时消散不见。   景绣走过去,被他直接拉到腿上坐好。   以前她总是会不好意思的推却一下,今天却神色如常,听话的顺势在他腿上坐了下去。   司马濬这才意识到她的不对劲,看着她秀眉微蹙心事重重的样子,柔声问道:“怎么了?”   景绣抬起眼睛看他,说道:“我刚才见到圆空了,我想那个给南宫新月镜子的人就是他!”   “你确定?”   “嗯。”   景绣重重的点头,圆空的忽然出现本来就很奇怪,再加上他和瑞亲王妃的过往,以及瑞亲王妃十六年前也在静安寺中,这几点足够确定那和尚就是圆空了。   司马濬:“他现在在哪儿,我派人去看住他?”   “圆空的武功很高强,头脑也十分精明,一般人不行。”景绣忧心忡忡地说道。   司马濬沉吟道:“没关系,我们可以从别处下手,弄清楚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别处?”景绣疑惑地看着他,很好奇他除了监视圆空外还能通过什么方法探知到圆空的意图。   司马濬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她光洁饱满的额头,景绣下意识地抬手捂住额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正在说正事呢,怎么忽然这么幼稚起来了?   司马濬却是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你说过等弄清楚镜子的来历就将一切告诉我的。”   景绣渐渐放下了捂着额头的手,望进他琥珀色温柔似水的眸子里,呼吸控制不住的有些紧张起来,“我……”   说了你会相信吗?   信了又会不会将我当成一个怪物看待?   司马濬抓起她微微冰凉的手紧紧握在手里,看出她的紧张和害怕,尽管心里不忍,这一次却没有心软地妥协,眼睛一刻不离地看着她。   景绣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孤注一掷的神色,艰难地开口道:“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会不敢相信,但是这都是真的。”   司马濬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心里越发的狐疑起来,轻轻的无声的点了下头。   景绣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有一个女孩她生下来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她和同样被遗弃的一群孩子住在一起,吃的穿的都是好心人捐赠的……她很努力的读书,希望有一天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好不容易那一天近在眼前了,她却忽然遭遇了一场横祸失去了性命……”   说到这里她已经有些哽咽难言,司马濬的心跟着微微颤抖,放在她腰间的大手不由紧了紧。   “后来……”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后来呢,景绣凄然一笑,“后来那个女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并且……以另外一个身份活着,灵魂寄居在一个五岁孩子的身体里活着……”   司马濬蓦地睁大了眼睛,景绣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那个孩子和她的名字一样,都叫景绣……”   见他一直保持着惊异的神色看着自己,景绣闭了闭眼睛,心想既然已经说了,那么就索性一股脑的将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吧。   “她有着成年人的思想身体却只是一个孩子,她和那具身体的娘母女二人相依为命,一直躲躲藏藏,但是她很开心,因为她有娘了,终于也能享受到被人呵护和保护的滋味了……可惜,好景不长,她娘为了救她死了,她自己也差点再一次死去,在她濒临绝望的时候……”   她看着他缓缓地笑了,“……你出现了,你救了她并且答应照顾她,带她回家……可是你的母妃不喜欢她,你们不得不分开了……”   司马濬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景绣忐忑地看着他,一双噙满水色的杏眼闪烁着期待和不安,胸口微微的起伏着,呼吸可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马濬才消化了自己听到的一切,松开她的手,抬手缓缓摸上她光滑细腻的脸颊,“那面镜子……”   “那面镜子能让我的灵魂脱离这具身体,我明明就站在你们面前可是你们都看不到我……”   司马濬瞬间将她紧紧地拥进怀里,那力道就像是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景绣感受着他拥着自己的结实有力的臂膀,听着他火热剧烈的心跳声,刚才七上八下的心顿时就落了下去,他没有推开自己,反而将自己紧紧的拥进了怀里,这就说明他接受这样的自己,他不害怕自己。   她喜极而泣,泣不成声,这几天的提心吊胆辗转反侧已经快将她折磨疯了,原来都是自己胡思乱想的,他一点都不会介意自己只是一具孤魂。   司马濬紧张地用力地将她拥进自己怀里,关于那面镜子他猜测过很多,却怎么都没想到它有将他的绣儿从他身边带走的魔力。   感受着她绵软温热的身体,司马濬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松开她,看着她哭的通红的双眼,“也就是说现在除了我以外只有圆空和南宫新月知道这件事吗?”   “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刚说完她眼前忽然浮现出了一抹身影,接着说道:“或许还有那个太监。”   司马濬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景绣并没察觉到他这句话有什么深意,说道:“我想或许南宫新月的身世和圆空大师有关,他肯定知道当年在静安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知道我的身份,担心我威胁到南宫新月如今拥有的一切,所以他在消失这么多年后忽然出现在平阳城……”   司马濬点头,将她的不安看在眼里,语气带着安抚的味道,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285章:外祖母、舅父、舅母?   这一次司马濬将景绣抱上马车后没有跟着上去,景绣有些诧异或者说是不习惯,站在马车上询问地看向他。   司马濬笑道:“我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晚上去看你,让青铜送你们回去。”   景绣也就点点头,冲他挥挥手就坐进了马车里。   如释重负般地吁了口气,浑身一阵轻松。   她听到司马濬好像低声对青铜说了什么,为什么是青铜而不是青霜呢,因为她听到司马濬的声音消失后青铜说“王爷放心”,声音不算大却比司马濬刚才说话的声音大多了,至少她能清清楚楚地听见。   马车在叶府前停下,景绣一下马车就看到在他们马车的前面还停着一辆低调却透着奢华的马车。   看来是来客人了。   见青铜还不走,她说道:“你回去吧,我们自己进去。”   青铜笑着回道:“阿迁的身子已经完全恢复没有大碍了,有他和爹在王爷身边就够了,我还是跟着小姐。”   景绣猜到肯定是司马濬听了自己刚才的话心里不安,怕圆空和南宫新月再对她做什么所以才将青铜重新派到她身边。   于是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向府内走去。   门口两个小厮见她走过来,其中一个一脸兴奋地说道:“绣儿小姐您可回来了,皇上皇后来啦!”   皇上皇后可是绣儿小姐的义父义母,这既然来了叶府肯定是想见见她的。   景绣听了诧异不已,顿了两秒问了皇上皇后现在何处,得知他们在荣乐堂后就让青铜青霜先回清枫院自己快步地往荣乐堂而去。   荣乐堂内。   叶家祖孙四人一时之间没办法消化崇明帝所说的一切,尤其是叶老夫人,她拄着拐杖的那只手轻轻的颤抖着,总是散发着慈爱光芒的双眼中噙满了泪水,此刻她忘记了礼数,双眼灼灼地看着崇明帝,嘴唇不住的颤抖着。   崇明帝知道她前一段时间身子不好,不能激动,十分担心她的身体,有些懊悔自己说的这么突然和直接,担忧不已地看着她,从来高高在上的帝王,如何将安慰人的话说得出口。   至于叶国公一家三口,三人也都是一脸的震惊和激动,叶夫人自不必说,和叶老夫人一样眼中蓄满了泪水,用手帕捂着嘴哭的泣不成声,犹甚叶老夫人。   就连叶国公这样一个平日总是冷沉着一张脸的人也眼中也朦胧起来,绣儿才是妹妹的亲生女儿真正的五公主,上天可真会开玩笑啊!   叶寻低着头,比起他的祖母和父母他的反应算是平淡的,至少他理智尚存。通过崇明帝的话他想明白了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   怪不得皇上会对绣儿那么好,原来是早知道绣儿才是真正的五公主。   原来他的师妹竟然就是姑母的女儿,是他亲表妹!   那么月儿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为什么她会顶替绣儿成为五公主?   门口的帘子被挑了起来,秋郦走了进来,回道:“回皇上皇后娘娘,福宁郡主求见!”   崇明帝面色一喜,说道:“快让她进来!”   迫不及待的语气完全和他平日的威严端肃判若两人。   叶老夫人等人都将目光移向门口的方向,眼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好像许久不见她了一样。   皇后目光在崇明帝以及叶家祖孙四人的脸上一一略过才含笑看向门口。   景绣刚走进屋就感觉到气氛不对,意识到几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自己身上,皇上皇后目光含笑温和亲切,还算正常。   可祖母他们的目光就奇怪了,好像不认识了自己一样。   等她再走近一点的时候发现了叶老夫人婆媳脸上都有着泪痕而叶国公也是眼中带着水色。   景绣蹙眉,目光从他们三人面上略过探询地看向同样盯着自己看的叶寻,用目光询问出了什么事,却见他就像是才认识自己一样,眼神莫测的好像在想着什么。   压下心头的疑惑给皇上皇后请了安,皇后从塌上站起身来笑容满面地来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走到满脸泪痕的叶老夫人面前,景绣看着叶老夫人这样心里顿时一阵心疼,刚想开口问发生什么事了,皇后就看着她柔声道:“还不拜见你外祖母和舅父舅母!”   景绣双眼蓦地睁大,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外祖母、舅父、舅母?是她听错了吗?   “还愣着干什么,老夫人可在等着呢!”皇后看她这副神情,看了一眼叶老夫人对她失笑地说道。   景绣讷讷地转头看向叶老夫人,此刻叶老夫人已经在叶夫人的搀扶下起身了。   “孩子,你就是我的亲孙女儿啊……”   叶老夫人哽咽地说道,目光却是一刻不离她的脸。   明明和妍儿那么像为什么她一直都没看出来呢?   当初只觉得她和妍儿一样的与众不同,但除此之外就没觉得她们还有什么相似之处了。   现在一看,绣儿简直就是和妍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回过神来的景绣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和叶国公一家三口,然后又转头目光从皇后含笑的脸上略过去看崇明帝。   崇明帝温和地笑着,眼神充满了鼓励的味道。   景绣湿了眼眶,重新转过头来,跪了下去,哽咽道:“绣儿给外祖母请安,给舅父舅母请安!”   然后郑重其事地磕了头。   叶老夫人和叶夫人忙弯腰去扶,“好孩子起来……”   叶国公却是一脸惶恐,绣儿可是公主如何能给他们下跪。见到景绣被叶老夫人和叶夫人扶起来他才松了口气。   叶老夫人将她抱进怀里,哭的泣不成声的,叶夫人也在一旁频频抹泪。   景绣担心叶老夫人哭坏了身子,很快就从她怀里出来,掏出帕子为她拭泪,说些宽慰的话。   过了好半天叶老夫人和叶夫人婆媳二人才堪堪止住了眼泪。   哭了半日又加上情绪波动的太厉害,叶老夫人已经支撑不住了,景绣为她把了脉确定无事,只是累了,众人才放下心来。景绣和叶夫人扶着叶老夫人进了里间休息,叶老夫人躺在床上却依旧紧紧拉着她的手,生怕一觉醒来见不到她了一样。   一直到感觉到她的呼吸绵长均匀起来,景绣才轻轻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然后将她的手轻轻放进被子里,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才和叶夫人轻手轻脚地出来。   见她们出来,崇明帝和皇后才起身往荣乐堂外走,景绣等人连忙跟上。   一直到完全出了荣乐堂,崇明帝才一边走一边转头看她,说道:“听说你去看望一位曾经照顾过你的师傅了?”   景绣先是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回道:“是,这么多年清竹师兄一直都很照顾我,对我来说他是我的亲人。”   崇明帝无声的咀嚼了一下“清竹”这两个字,然后联系起叶老夫人称呼这人为“师傅”看来是个出家人了。   “是祥云寺中的僧人?”他记起当年她和司马濬南宫珏三人在祥云寺相遇相识的事,又想起她之前几年每年都会在祥云寺免费施诊,这清竹应该就是祥云寺中的僧人无疑了。   景绣点头,“嗯”了一声。   接着她听到他轻笑出声,她不由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   包括一直无声听着他们对话的皇后和叶国公一家三口也都微微抬头一脸探寻地看向了崇明帝。   崇明帝顿住脚,转身眼眸含笑地看向景绣,感叹道:“还真是跟寺庙有缘啊……”   在静安寺出生,在祥云寺遇见珏儿和司马濬,十年间每次下山也都要去祥云寺,祥云寺的僧众应该都很熟了吧。   景绣听他这么说也发现了自己似乎真的和寺庙有缘,如今这一切似乎都是从她在静安寺中出生那一刻开始的,可不是和寺庙有缘?   皇后几人也都不由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想起最近一连串发生的事,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唏嘘不已的神情来。   崇明帝和皇后上了马车之后,林枫轻声对景绣道:“公主,您有时间就多去宫里看看皇上吧。”   说了这一句他就在秋郦之后跳上了马车架着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而去了。   景绣站在原地,目送着马车消失不见才转过头来,看向叶国公叶夫人和叶寻,无声地笑了起来。   *   南宫新月浑浑噩噩恍恍惚惚回了自己的寝宫后,就仿佛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般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望着头上的粉色罗帐,耳边一遍遍地回响着崇明的那句“绣儿也是朕的女儿也是西临的公主”还有那句“朕不会让任何人欺负绣儿,包括你”……   伺候的宫人们见她这副神色虽然担心却都不敢上前来打扰她。最近这段时间五公主的心情好像一直不好,他们也都战战兢兢的,尽管五公主从来不曾打骂他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神情已经恢复如常,起身径直出了寝宫。   宫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往哪里去,却也没有人敢上前去问一问。四个宫女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她身后,见她一路走到了宫门口。   她们远远地站着,心想公主如今已经出不了宫了,怕是还不死心所以又来试试的吧?   几人默不作声的站着,等着南宫新月失望而返,却没想到她竟然顺顺利利地出了宫门。   她们大惊失色忙慌慌张张地跟了上去,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了下来。   侍卫首领走过来问道:“有出宫令牌吗?”   其中一个宫女指着已经不见南宫新月身影的宽阔宫门神色焦急地说道:“我们是五公主的侍女,我们是跟着她一块过来的。”   这要是公主在外面出了什么事皇上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侍卫首领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空空的宫门,皇上刚才出宫前亲自交代了,五公主出宫不必阻拦,所以他刚才也就想都没想就放五公主过去了,现在才发现刚才五公主好像是一个人?   这哪有堂堂公主出宫没有一人跟随的,这要是有个好歹自己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转头看向面前神色焦急的四个宫女,见她们的确不像说谎的样子,而且刚才说话的宫女他看着很面熟,想必每回都是她陪五公主出宫的吧?   这么想着他就放行了,并跟上次南宫泠出宫一样指了两个侍卫跟着这四个宫女出去,保护五公主。   可当六人急匆匆地跑出来时已经看不到南宫新月的身影了,宫门口除了一辆马车外别无一物,一片空旷,一目了然,他们忙往前跑去,到了渐渐喧闹起来的街道上两两一组分成三组分别去找南宫新月的下落。   南宫新月听到脚步声渐渐远离,才准备出马车,瑞安适时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躲开他们,万一你一个人出什么事怎么办?”   她倒不是有多担心南宫新月,只是担心万一她真的出事皇伯伯说不定会怪到她的身上。   要知道皇伯伯对南宫新月的宠爱可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他的宝贝女儿出事了,他肯定愤怒不已。   她可不想承受无妄之灾。   南宫新月抬起一半的身子重新坐了下去,讥笑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是在关心我吧?”   瑞安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她发现她和朝阳明明长着同样好看的脸,她却比朝阳还要惹人厌。   轻哼一声,直接绕过她下了马车,带着丫鬟,袅袅婷婷地走进宫门。   南宫新月在她后面跳下马车,不屑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然后才转身向着和她截然相反的方向而去。   却不知暗中一直有人悄悄地跟在她后面。   她先去了大理寺,葛天一许多天不见她现在见到自然也是欢喜的。   南宫新月看着他眼角眉梢隐隐透出的喜色,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   语气轻快地笑道:“父皇担心我在宫外出事就不让我出宫了,不过我坚持要出来,父皇疼我也就又由着我了。”   葛天一也是如此猜测的,虽然因为不能见到她而失落,但他也考虑到宫外人多眼杂的不安全,她最好还是少出宫的好。   于是说道:“皇上也是为了公主好……”   “嗯,我知道。”南宫新月一边熟门熟路地往里走,一边说道:“父皇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也是最关心我的人,宫外这么乱他自然不放心我出宫……”   葛天一听着她不停地说崇明帝是如何宠她的,脸上的笑容越发苦涩起来,皇上越宠她肯定就越希望为她找一个家世好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对自己这样的肯定不会满意。   回过神来时却发现他们竟然已经到了关押淑妃的监牢入口。   他低头看向她,眼中带着疑惑。   “不是已经见过了吗,难道依旧不能放下吗?”   南宫新月只说了句“你不懂”就大步走了进去。   守门的官兵弯腰行了礼,见她和葛天一一道来的,进去自然是得了葛天一同意的,于是也不阻拦。   葛天一眉头轻轻地蹙了起来,抬脚跟了进去。   淑妃和景天岚这样的重犯原则上没有皇上的同意是不得探视的,但他之前为福宁郡主和五皇子以及她都开过方便之门,可他们也都答应了只见一面不会让自己为难两次的。   她今天又来找淑妃,应该是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吧?   他依旧站在上次站的地方——走廊的尽头,远远地看着她站在淑妃所在的那间牢房前,看不到她的表情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淑妃已经不成人样了,本就纤瘦的人此刻更是瘦的皮包骨一样,衣衫头发皆是凌乱不已,脸色也是蜡黄没有光彩,目光呆滞无神。   当她迟钝地转过头来看向南宫新月的时候,南宫新月才问道:“你上次说的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害死母妃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286章:更疼亲生的   过了好一会儿淑妃的眼神里才有了一丝的神采,也仿佛才辨认出面前站着的女子是谁。扶着冰冷的墙壁缓缓站了起来,脚步沉重地走了过来。   有些自嘲的开口道:“真没想到来看我最多的人竟然是你……”   南宫新月没有心情和她闲话,就又问道:“你上次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你害死母妃跟我没有关系?”   淑妃审视着她,过了一会儿才了然的笑道:“看来你是发现什么了……”   南宫新月原本就微蹙的眉头蹙得更深了,“我发现什么了?”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淑妃好笑的看着她,“我怎么知道你发现了什么……”   南宫新月语气一窒,垂在腿侧的双手紧紧地攥了起来,“父皇说景绣也是他的女儿,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淑妃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皇上他对你坦白真相了啊……他就不怕你心里难受……看来还是更疼亲生的啊……”   南宫新月呼吸不由加快了几分,眼神蓦地锐利起来,什么叫更疼亲生的?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淑妃喃喃自语后就又抬起头来看着她,眼中带着幸灾乐祸的看好戏的光芒,在南宫新月情不自禁上前一步的时候,一字一顿缓缓地开口:“你根本就不是皇上的女儿,当然也不是良妃那个贱人的女儿!”   南宫新月倏然睁大了眼睛,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   淑妃惬意地看着她,欣赏着她脸上的神情,嘴角挂着得意的冷笑。   “不,你胡说!”回过神的南宫新月连连后退不停地摇着头,只觉得她的笑容万分的刺眼,让她不敢靠近,先是近似自言自语地驳斥了一句,然后在看到淑妃脸上不减反增的得意笑容时,恼怒的大吼起来,“不,你在胡说,我不相信,我不会相信的!”   淑妃笑的阴森而舒畅,这么多天终于有了一个好心情,“你自己也知道你在自欺欺人吧,你以为皇上为什么会对景绣那么好,难道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南宫新月还在摇着头,泪水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精致的脸颊汹涌而下,“不是的,你在骗我……”   她语气那样弱,那样的没有说服力,就像是在温柔的安慰自己一样。   淑妃看着她明显相信了却不愿意承认的样子,仿佛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煎熬一样,但是心里却越发的开心舒畅起来。   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葛天一没有听到她们具体说什么,只听到南宫新月忽然大吼了一声然后还有淑妃隐约的狰狞笑声。可是他却清清楚楚地看到南宫新月的动作变化,她先是像看到什么恐惧的东西一样后退了几步,然后又像不敢置信般的摇着头。   虽然隔了有五十米远的距离,但是他仍然能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越来越浓烈的绝望和悲伤。   心里微微收紧,就抬起步子向她走过去。   他还没走几步,南宫新月就意识到他的靠近,转头紧张地对着他嘶吼道:“别过来!”   葛天一的步子倏然一顿,脸上的疑惑和担忧更甚。   南宫新月平复下自己翻滚的情绪,加大声音对他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声音听着很平静,可是葛天一却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带着的微微颤抖,虽然担心却也知道淑妃被关在牢里,不能对她怎么样。于是在她抗拒他走近的眼神下又转头返回了刚才站着的地方,目光一刻不离地看着她,看到她恰好站在射进来的一束暖阳里,带着水色的双眼比平时看着更加的清冷了几分。心揪在一起,却只能什么都不做的在这里看着。   南宫新月看到他返回才松了口气,转头又看向淑妃,眼神锐利如刀。   淑妃趴在牢门上费力地往走廊尽头看去,因为距离比较远,又有一道道墙壁遮挡根本就看不到。但她也没有失望,退后两步,看着南宫新月阴森冷沉的表情,就像恨不得要吃了她一样。不过她却没有任何骇色,自己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目光挑衅毫无畏惧地直视着南宫新月锐利的双眼,语气带着蛊惑地说道:“你该恨的人不是我,是景绣,是她抢了原该属于你的一切!”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就像重锤般一下又一下的重重砸在南宫新月支离破碎的心上。   她移开目光,茫然的落在一处不知名的方向,眼中神色瞬息万变,渐渐变的沉寂下来,脸上表情也变得坚定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转眼看向淑妃充满煽动和蛊惑意味的双眼,“我是谁?”   淑妃沉默着,过了两秒才说道:“我不知道……”看到南宫新月狐疑的神色时她又马上道:“不过你或许可以去问问扶桑。”   “扶桑?”   “不错,她现在应该还在濬王府。”   “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对任何人讲起,让它永远拦在你的肚子里!”   淑妃勾唇笑道:“皇上已经知道了,我说与不说有关系吗?”   况且她被关在这里,能跟谁说呢?   南宫新月冷声道:“父皇虽然说了景绣是他的女儿,但没说我已经不是他的女儿。这么多年我代替景绣待在他身边,父皇对我不是没有感情的,所以我依然是他最宠爱的五公主,而景绣却只是个义女!”   说完她就看都不看淑妃一眼,决绝的转身,就像一个即将上战场准备生死一战的将士般,神情带着孤注一掷。   淑妃的目光跟着她的背影而移动,嘴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弧度。景绣没有好日子过了……   想想她真的是后悔啊,当初真不应该听景天岚的话留下那个小贱人,如果早早解决了她或许自己就不会落到今时今日这步田地了。   景天岚那个老东西自己得不到良妃竟然开始一心撮合自己的儿子和良妃的女儿在一起,结果呢,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南宫新月出了监牢一直往前走,在大理寺门口才转身看向一直静静跟着他,神色担忧的葛天一,故作轻松的笑道:“刚才淑妃侮辱母妃,我很气愤所以才会情绪失控,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我去叶家看看祖母。”   说着不等葛天一开口说话她已经走下台阶,渐行渐远,消失在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葛天一站在原地看了她的背影许久才转身进去。   淑妃靠着牢门上没有丝毫形象可言的坐着,当感觉到身上忽然投射下的阴影时,她只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南宫新月,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葛天一冷肃不苟言笑的面容。   “葛大人?”   她没有起身,微微上扬的语气显示了她的疑惑。她在这儿关了这么多天,葛天一从不曾到她的牢房来,今天这是……   她忽然想到刚才南宫新月的反常,又想到了许久之前的百花宴上,南宫新月突然出现要求参加百花竞赛因此惹怒了皇上,后来她悄悄看过南宫新月写下的名字,那人正是葛天一。   想到这儿她不由来了兴致,才从地上站了起来,上上下下的将葛天一打量了一番。   虽然她的眼神带笑,但是葛天一却觉得分外的诡异,蹙眉道:“娘娘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语气公事公办的就像在公堂之上。   淑妃玩味的咀嚼着“娘娘”这两个字,只觉得他是在讽刺自己,但是想到他素来的行事作风,又不像他。   不在这个称呼上多做纠结,淑妃问道:“你来做什么?”   “娘娘和五公主说了什么?”   淑妃恍然大悟道:“看来你很关心她吗?”   葛天一不置可否,他只觉得月儿有些不对劲,心里隐隐的泛起了不好的预感,知道自己问她她不会说,所以只能另辟蹊径来问淑妃了。   淑妃意有所指的说道:“当然是说她感兴趣的了。”   葛天一眉头拧的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般,看着她好似在故意掉自己的胃口,有些不耐烦起来,刚想转身离开,淑妃却忽然正色看着他,言辞犀利地说道:“以前皇上并不希望五公主嫁给你,那是因为那个时候他觉得你不配,但是现在,你的机会来了,皇上应该不会再阻挠你们了,葛大人,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啊!”   皇上如今眼里心里都只有景绣那个小贱人了,知道南宫新月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哪里还有心思管她呢?   葛天一听的越发狐疑,神色认真地盯着她仿佛在仔细的斟酌她的话是什么意思般。过了一会儿才满腹疑惑的开口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会忽然提起他和月儿的事来,又为什么断定皇上以前不会同意自己娶月儿现在却会同意了?   此刻的葛天一只觉得脑中一团乱麻般,完全没办法思考,淑妃古怪的神情和话语,让他心里那丝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了。   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一丝丝的开心。   淑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不过虽然皇上不会反对了,但是还有一个人会让你做不成驸马,所以你必须抓紧时间除掉这个绊脚石!”   “谁?”   淑妃见他瞳孔蓦地一紧,得意的笑了,从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景、绣!”   葛天一神色陡然一变,“福宁郡主?”微微拔高的语气显示出他的诧异。   淑妃点头:“不错,就是她,你不除掉她你是当不上驸马的!”   南宫新月的公主当不了,他的附马自然也是当不成了。   葛天一看着她转身慢慢的走到床上睡了下去,然后闭上了眼睛,嘴唇干裂的抿在一起就像是被缝上了一样,在告诉他,她能说的就这么多了,下面再怎么问她都不会再开口的。   他站在原地看了她许久,脸上的神情忽明忽暗,不知道过了多久,淑妃才听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然后周围彻底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幽静之中。   葛天一一路健步如飞的出了大理寺,然后解下拴在门口的高头大马,因为官职的特殊性,他经常需要出门,所以大理寺的门口从来都是备着一匹马以备不时之需。此刻他翻身而上,双腿夹紧马肚,手中的马鞭毫不留情的落在身下的马儿身上,马上吃痛撒开四蹄飞奔起来。   只用了一小会儿就到了叶府,动作迅速敏捷的下马。   门口的守门小厮迎上来,还未开口他就先一步急急地问道:“五公主来了没有?”   那小厮呆了一下才茫然的摇摇头,“没有。”   葛天一神色稍微松了一些,看着自己来时的路,她是走着的或许还没有到吧?   两名小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一头雾水的对视了一眼。   葛天一站了一会儿,等心情平复下来的时候才又转身问道:“郡主在家里么?”   其中一个小厮忙答道:“在的。”   葛天一道:“劳烦通报一声就说葛天一有很重要的事情找郡主!”   那小厮看他神色凝重,心知事情必定十分紧急,于是转身飞快的跑了进去。   清枫院内,景绣和叶寻正坐在院子里暖融融的阳光下下棋,院门口有小厮探头探脑的,青铜察觉到了,走过去问了什么事。   小厮据实以告,青铜转身来回景绣。此刻正该景绣落子,听到葛天一有很重要的事情找自己,心思顿时就飞走了,将棋子落进棋盒,直接看向还站在门口等着回话的小厮说道:“快请进来!”   小厮应了一声就转身健步如飞的跑走了。   景绣低头看了一眼棋局,然后抬眼对叶寻抱歉的笑道:“看来今天只能到这儿了!”   叶寻无所谓的笑笑就让如意将棋子棋盘都收了起来,然后看着她不胜唏嘘的说道:“到现在我都还不敢相信你竟然是姑母的女儿!”   景绣好笑地看着他,亦真亦假的说道:“看来师兄是不怎么喜欢我这个表妹啊?”   知道她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叶寻也不恼,惋惜地叹了口气,心里不禁感叹起来,他和她的缘分真的是无比深厚啊,只可惜有缘无分。   葛天一在先前那小厮的带领下大步走了过来,那小厮在门口就已经转身离去了。   葛天一看到景绣和叶寻正含笑说着什么,二人都是十分开心的模样,脚步不由放慢了一拍。   景绣和叶寻察觉到他来了,都起身微笑着向他看过来。   “郡主,叶大公子!”葛天一来到他们面前站定,对着他们分别抱拳唤道。   景绣见他神色严肃,神色也不由严肃起来,指着他面前的石凳道:“葛大人请坐!”   葛天一等到她和叶寻坐了下去才落座。   青霜给他们每人新倒了杯热茶。   葛天一看了一眼就站在他们旁边的青铜和青霜又看了眼远处几个在轻声说笑的下人,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景绣自然没有错过他的神情变化,和叶寻相视一眼,然后她转头给了青铜青霜一个眼色。   直到青铜青霜带着所有的下人都出去了,并且院门关严之后葛天一才欲言又止地看向景绣。   见他这幅样子,叶寻起身道:“我想起来还有事要办就先出去了,你们聊!”   “大公子……”见他起身葛天一也跟着起身,面色有些讪讪的。   叶寻无所谓的笑了笑就抬脚离开了,景绣心里狐疑不已,秀眉微微蹙起,到底是什么事让葛天一如此小心谨慎?   葛天一低着头斟酌了会儿才抬眼看向她,语气严肃的说道:“今天五公主去大理寺看淑妃了,我听到她们好像在争吵,五公主她显得很激动,还哭了……公主走后我去见了淑妃问她跟公主说了什么,她跟我说了一些答非所问莫名其妙的话……”   景绣看着他脸上凝重并且疑惑的神色,神经不由绷了起来,问道:“什么话?”   ☆、第287章:陪着陵墓   葛天一神色犹疑地看着她,缓缓说道:“她说我若是想娶到五公主做驸马就必须除掉一个绊脚石……”   景绣眼中闪烁着精光,说道:“那个绊脚石就是我!”说的那样肯定。   葛天一点头,而后疑惑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景绣看着他满脸疑惑的样子,缓缓笑了,问道:“如果我真的会妨碍到葛大人当驸马,葛大人会按照淑妃说的话去做吗?”   “当然不会!”葛天一果断的摇头,仿佛受到了侮辱般,一脸的正气凛然。   景绣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眼中闪烁着欣赏。   葛天一在她这样的眼神之下有些不自在起来,重新把话题拉回去,语气充满了疑惑:“淑妃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景绣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葛天一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然后又充满了狐疑地看着她,觉得她没有说实话。若是她真的不知道淑妃是什么意思,刚才怎么会那么肯定的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猜出他淑妃口中的绊脚石就是她?   景绣坦然的面对他的打量,没有任何心虚的表现。   葛天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然后看了一眼院门说道:“五公主出了大理寺之后就说会来叶府的,这个时候应该到了……”   景绣神色一动,如今祖母和义父义母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自己才是母妃的亲生孩子,心情估计都还没平静下来,南宫新月这个时候来她们会不会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她这么想着,就和葛天一一道出了清枫院。门外只站着青铜和青霜,其他人应该去别处逛了吧,看到景绣出来,兄妹二人忙走了过来。   景绣对青铜道:“去看看五公主有没有来府上!”   青铜忙大步离开去打听了,景绣带着青霜和葛天一一道也往荣乐堂的方向去,南宫新月若是来了肯定是直接奔荣乐堂而去的。   走到半路上青铜已经找过来了,说道:“没有,五公主根本没来府上。”   景绣和葛天一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葛天一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语气疑惑的嘀咕道:“不会啊,她明明说来叶府的……”   景绣想如果南宫新月回宫的话她没必要撒谎隐瞒,所以一定还在宫外,除了叶府她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忽然,脑中闪过一道亮光,她想她知道南宫新月去哪儿了!   淑妃说自己是葛天一成为驸马的绊脚石,是因为自己威胁到了南宫新月的公主身份,那么她很有可能告诉了南宫新月真相。   南宫新月本就觉得自己抢了她的东西,听到真相,肯定会更加的恐慌,她一定会去寻求帮助。   而那个能帮助她的人无疑就是之前给她镜子对付自己的圆空了。   葛天一察觉到她的神色变化,问道:“郡主知道五公主去了什么地方?”   景绣看向他,心里闪过一丝愧疚,他对自己如此信任自己却要对他有所隐瞒,可是她也是逼不得已。   摇摇头,“不如这样你公务缠身先回去,我带人出去找她。”   葛天一却不同意,今天难得的清闲,而且月儿那个样子他实在不放心,就说道:“我也去找,我们分头进行!”   说着已经转身匆匆离开了,景绣看了青铜青霜一眼,一边跟在葛天一身后一边说道:“备马车,我们去濬王府!”   青铜忙点头转身去准备了,青霜跟在她身后,疑惑道:“小姐,我们不是去找五公主吗?”   怎么回王府了?   景绣脚步不停,说道:“或许王爷知道南宫新月的下落。”   青霜诧异了一下,然后想到上次在叶府南宫新月故意当众针对小姐,对小姐的敌对已经不加掩饰了,王爷自然会留心那个五公主的一举一动的。   等她们出来已经不见了葛天一的身影,很快青铜也驾着马车出来,景绣和青霜坐了进去,马车就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往濬王府的方向而去。   司马濬正在听蒋迁汇报事情,门上传来两道急切的敲门声,蒋迁住了嘴,转身去开门,刚抬起手门就被从外面给推开了。   景绣抬脚走了进来,青铜青霜也跟了进来。   看到她去而复返,司马濬诧异不已,询问地看着她。   景绣开门见山道:“南宫新月刚才去见了淑妃,我怀疑淑妃将一切都告诉她了,现在她不见了,我怀疑她去见圆空了。”   司马濬听了倒是松了一口气,原来就是这事。   起身牵起她的手扶着她在门口不远的桌子旁坐了下去,亲自倒了杯水递给她,动作不疾不徐的,说不出的优雅好看,但是景绣此刻却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接过杯子握在手里,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脸上。   她还记得今天她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他说要派人监视圆空,得知圆空武功修为极高人又精明后就放弃了,应该是转而监视南宫新月了吧。   他们担心的不过就是圆空和南宫新月勾结起来对付自己,既然圆空没办法监视那么监视南宫新月不也是一样的吗?   司马濬在她旁边坐下,然后看向蒋迁,景绣和青铜青霜兄妹二人也不明所以地看了过去。   蒋迁接到司马濬的眼神暗示,看着景绣回道:“五公主的确去找圆空大师了,就是他们上次见面的那家客栈,不过圆空已经不在那儿了。”   刚才他就是在跟王爷汇报这件事,刚开口话还没说完他们就来了。   景绣问道:“那她现在人呢?”   蒋迁神色变得凝重了几分,“她本来打算离开,却在客栈门口被一个忽然出现的男子给带走了,那男子应该就是上次那个作太监打扮的人,功夫深不可测。”   “所以跟丢了?”   景绣想那个男子十有**就是宇文烈,虽然司马濬手下的人都很厉害,但是比起宇文烈来应该还是要逊色许多,跟丢才正常。   她本无意,但是蒋迁却以为她是在指责他们办事不力,稚嫩的脸上浮现一丝惭愧之色,低着头不言语。   “我想去会会圆空,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司马濬看着她,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   景绣抬眼看他,迟疑地问道:“你……还记得圆空大师吗?”   司马濬眼睑微垂,说道:“记得一点儿……”   景绣神色猛然一变,狐疑地看着他,他该不会想起什么了吧?   司马濬故意忽略她眼中的怀疑,牵起她有些热乎乎的手走出了书房。   她的手通常情况下都是微凉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夏天的井水般,很少有这么温热的时候,司马濬一边走一边侧头看了一下她的脸色,也透着一丝微红,心下了然,应该是着急跑成这样的吧。   蒋迁没有跟去,依旧是青铜青霜兄妹二人跟着。   到了今天已经来过了一次的地方,客栈的小二似乎还记得她,直接领着他们来到了清竹的房门外,并贴心的为他们敲了门然后才离开。   走了两步,那小二忽然像想起什么来一样,又扭头看向他们。   景绣四人察觉到他有些突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那小二却是神色一变,变得无比的震惊还透着一丝敬畏,目光只在司马濬脸上停留了一下,就下移到景绣美的不似凡人的脸上,呆呆的看着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   青霜不着痕迹地站到景绣前面去阻隔他的视线,而青铜也充满暗示的咳嗽了一声。   小二回过神来脸色如火,诚惶诚恐地弯腰低头。   景绣看了司马濬面无表情的一张俊脸,这样的时节,脸上的面具仿佛让他整个人显得越加的冰冷了,这小二应该是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了吧?   正这么想着听到一声门打开的吱呀声,青霜重新退到景绣的身后去,此刻他们已经无暇去顾及站着原地不知所措的小二了。   开门的是清竹,原本以为只是客栈的小二送茶水上来的,却没想到会是他们。   他诧异地看着景绣,然后又看向她旁边的司马濬,只需一瞬就已经猜到了司马濬的身份。   双手合十说了声“阿弥陀佛”就侧开身子对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景绣和司马濬并肩走进去,青铜青霜就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外。   景绣看向依旧坐在蒲团上打坐念经的圆空,似乎自从她走后他就一直维持这个动作没有动过一样,坐如磐石。   此刻明明听到开门声好脚步声他却依旧无动于衷,丝毫不为所动。   清竹见青铜和青霜没有进来的意思就将房门合上,走了过来,请景绣和司马濬坐下。   他见司马濬神色冷然薄唇紧抿,看着拒人于千里之外般。于是他看向景绣却见她脸上看不出情绪地盯着师父看。   想到之前她好像负气而去的样子,缓缓起身走到了圆空旁边,双手合十,恭敬又轻声的提醒道:“师父,濬王和绣儿来了。”   圆空仿若未闻,清竹神色讪讪地看了一眼往这边看过来的景绣。   景绣笑道:“我们反正也无事,就等方丈大师念完经。”   清竹想绣儿恐怕不知道师父打坐可以整整坐个一天吧,今天自从她走后师父就开始打坐了,这才半天过去,若是等师傅岂不是有可能要等到半夜?   他正这么想着,圆空已经闭着眼睛站了起来,然后缓缓转身,睁开眼睛看向司马濬和景绣二人,并缓步走了过来。   景绣起身学着他的动作双手合十微微颔首,圆空的目光却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就看向坐着岿然不动的司马濬,笑道:“多年不见了,濬王可好?”   司马濬这才抬眼看向他,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意味不明地说道:“托大师的福。”我才和绣儿整整错过十年。   圆空在他对面坐下,然后景绣也跟着坐了下去,狐疑地看了司马濬一眼,难道他真的记起圆空大师了?   如果记忆真的恢复了一些的话应该不可能只记起圆空大师一个人吧?   司马濬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又看向圆空,“母妃生前多蒙大师照顾,大师既然来了平阳城本王原该好好招待的。”说着他抬眼打量了房间一遍,然后又看着圆空说道:“大师若是不嫌弃,不妨和清竹师傅都搬去鄙府暂住吧?”   景绣心里一动,让圆空去府上住是为了方便监视他吗?   她看向圆空,只见他对着司马濬双手合十,语带笑意的说道:“多谢濬王美意,不过我们出家人时常出来化缘,风餐露宿也是正常,这客栈对我们来说已经很好了,就不去贵府叨扰了。”   司马濬并不意外,听他说完又抬眼询问地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清竹,清竹忙双手合十微微鞠躬致谢,“多谢濬王美意!”算是敬谢不敏了。   司马濬自然也不会强求,视线重新落在圆空始终含笑观之亲切的脸上,闲谈般的语气问道:“听说大师在外游历了十年,应该有不少有趣的见闻吧,不妨说来听听?”   景绣心里越发觉得奇怪,好好的他怎么问起这个来了,他会对这个感兴趣吗?   圆空若无其事的说道:“濬王见多识广,想是再怎么有趣新奇的见闻濬王听着也会觉得乏味,不提也罢。”   “那可不见得,大师不说如何就知道本王听着会乏味?”司马濬似乎并不想让他搪塞过去。   景绣注意到圆空的脸上笑容似乎变得僵硬了几分。   见他不说话司马濬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起来,盯着他,语气幽幽地说道:“大师这些年并不曾在外游历,而是一直在陪着本王的母妃吧?!”   圆空、景绣、清竹三人的神色皆是微微一变,诧异地看向他。   当景绣和清竹反应过来后两人不由自主的收回落在他脸上的视线询问地看向脸色僵硬的圆空。   看到他的神色,两人心里就已经明了,司马濬说的是事实。   陪着瑞亲王妃,瑞亲王妃不是早就死了吗?   司马濬知道自己猜对了,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母妃的陵墓方圆几里内永远都是芳草鲜美的,不管是忌日还是其他普通的日子,永远都是一丝杂草也无。   母妃生前交代过要将她葬在风景秀丽的栖霞山下,那栖霞山虽然景色优美,但是却是人迹罕至,不过这也防止有人对陵墓有所破坏,他和父王虽然不忍心她在那么寂静的地方孤单寂寞,但这是她的遗言,他们也只能遵守。   他迄今还记得母妃交代遗言时的神色,当时他说不出来那神色代表着什么,现在他懂了,那是怀念。   后来他无意中得知母妃隔个两三年就不远千里的跑去祥云寺,他就起了疑心,一次父王喝醉酒无意间说漏了嘴,祥云寺有母妃放不下的人,这个人就是圆空了吧?   那栖霞山应该有着属于母妃和他的美好回忆吧,所以母妃才会要求葬在那里,或许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只要在那里,才方便圆空去看她陪她。   见他不说话,司马濬拱手神色感激地说道:“多谢大师这么多年陪着母妃,让她不至于那么寂寞。”   景绣和清竹这才反应过来,圆空应该是陪着瑞亲王妃的坟墓。   圆空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不以为意道:“当年偶过栖霞山见那里风景优美,就产生了留在那里的念头,无意间发现王妃的陵墓,我们本是故交,闲暇时为她扫扫陵墓也是应该的,举手之劳无足挂齿!”   司马濬低头笑道:“大师重情重义实在令本王佩服!”   圆空只是笑,不再言语。   出了客栈,上了马车,景绣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他这么多年一直陪着你母妃的?”   司马濬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他,“这是临飞刚传回来的消息。”   ------题外话------   今天终于不用踩点发了……   ☆、第288章:难产   景绣接过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越看脸上的震惊之色越浓。她知道司马濬伤好之后就派了临飞去东旗了,不过并不知道临飞到底去做什么。   司马濬看着她脸上千变万化的神色,说道:“我让临飞去东旗暗中调查南宫新月和朝阳相像一事,刚好母妃忌日也快到了,我就让他代我去看看母妃。”   信上说瑞亲王妃的陵墓似乎一直有人在悉心看着,已经是初冬的天气了不仅半丝杂草也无就连落叶也只有零零散散的几片,而且周围还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并且在离陵墓不远的山洞里有人居住的迹象。瑞亲王妃生前交代过不让人守着陵墓,只要每年她的忌日,司马濬去看看她就好。   还在东旗的时候司马濬每年自然都是亲自前往的,并且一年都要去个好几次,每次也都会将陵墓周围清扫一番,所以也不曾发觉有什么异常。来了西临之后也会去信东旗派人过去打扫,这一次临飞回去,去东旗皇城要经过栖霞山,他就嘱咐临飞顺便去拜祭一下母妃。   没想到临飞传回来的消息和以往其他人传回来的消息一致,父王因为心里面的隔阂从没有去看过母妃,不会是他。那么除此之外还能有谁?   这不由让他想到了和母妃有感情纠葛的圆空,加上圆空消失这么多年,很有可能他就隐居在栖霞山附近。   景绣点点头,其实她更关心的是信上说的另外一件事,“孙皇后生朝阳的时候曾经难产,差点丢了性命,昏迷三个月后才醒?”   她不禁想有没有可能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抱走了她其中一个孩子带来了静安寺?   可是又一想,皇宫大内想要抱走皇后生的公主这无异于大海捞针难如登天,而且好像也没听说过东旗有公主遗失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司马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件事我之前竟然都没有听说过,看来是被宫里故意封锁了消息。”   “这不是就说明这里面有问题吗?”   司马濬不置可否,当年母妃也在那静安寺中,会不会就是母妃抱走了孙皇后的其中一个孩子?可南宫新月的生日和绣儿是同一天,而朝阳的生日却比她们还晚了一个多月,这似乎又有些矛盾了,南宫新月的生日有可能不是真实的,可是朝阳的生日应该不会有误才对……   或许想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必须要让圆空开口说话才行了。   南宫新月见不到圆空正是心焦的时候忽然迎面走来一个陌生男子,让她跟他走,鬼使神差的她竟然真的跟他走了。   一路上跟着他七绕八绕的,她就有些后悔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男子对她并没有恶意,于是忍着不耐烦跟着他来到一座空无一人的小院。   “你是什么人,找我什么事?”一进房间,见他警惕的关上房门,她心里不由升起了一丝恐慌,但是仍旧色厉内荏的问道。   “公主不必害怕。”男子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走到桌子旁悠然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   南宫新月这才听出来他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不由靠近了他几分,目光紧盯着他的脸,“我们见过?”   男子喝了口水,然后在她狐疑的目光之下起身走到了床头的一个干干净净上面空无一物的小梳妆台前,他背对着她,南宫新月根本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她看到他好像从脸上取下了什么,然后打开了梳妆台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普通的木盒子,将手中的东西放了进去,接着又从里面拿出了什么敷在了脸上,接着他又将木盒子合上放进了抽屉里,并将抽屉关上。一系列动作漫不经心的,当他转过来时,南宫新月脸上的疑惑瞬间被震惊所取代。   “你……”竟然是上次圆空派去跟着自己一起去叶府的那个男子。   南宫新月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看向抽屉,声色俱厉道:“你到底有几副面孔?”   宇文烈并没有因为她的质问有任何不满,慢条斯理的走到先前的位置上坐了下去,才抬眼看向她,“这个就没必要告诉公主了,我今天找公主过来是想告诉公主圆空这个人狡猾多端,根本不可信,公主还是擦亮眼睛不要被他利用的好!”   南宫新月目光依旧不离他的脸,缓缓地走到他对面坐了下去,“你不是跟他一伙的吗”怎么说起他的坏话来了?   宇文烈嘴角嗤笑一声,“在下不跟任何人一伙。”   当初是圆空主动找上的自己,这个人当真是不简单,竟然能一眼认出易了容的自己,他都不曾见过自己。   原本他以为圆空是来帮自己的,后来发现他只是想利用自己一起对付景绣而已。   而他对付景绣的原因自己至今都没摸透,表面上看好像是在帮南宫新月。可他和南宫新月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帮一个只因为嫉妒而敌视景绣的人,这简直是太奇怪了!   再说了,自己为什么要对付景绣,他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完全就是因为景天岚和淑妃办事不力造成的。他之所以没有立刻离开平阳城离开西临倒不是怕回去遭到父王的责罚,因为他有办法让父王原谅自己此次的过失,就算到时候崇明帝对父王施压他也有办法解决。   他不离开是因为知道西临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从平阳城到西临和南疆的边界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这其中经过的城镇就至少有二十个,此刻肯定都已经戒严了,没有通关文书自己想畅通无阻的离开东旗实在是太难了,他必须等到一个能够安全无虞没有风险离开的办法。   南宫新月目光审视着他,将他眼中隐隐闪烁的光芒看在眼里,上次她没怎么注意这个人,现在倒是觉得这个人非同一般。   察觉到她的打量,宇文烈收回心神,目光迎上她的视线,说道:“公主难道不相信我的话,那圆空和你素不相识,忽然找上你,公主不会觉得奇怪吗?”   南宫新月淡淡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应该是景绣曾经得罪过他,他帮我就是帮他自己而已。如果说是利用的话也可以,我情愿被他利用。”   宇文烈斜睨着她,“公主当真如此恨景绣?”   据他探听到的消息,景绣似乎曾经救过她,所以向来独来独往的她才愿意接近景绣。景绣对她可是有着救命之恩,就因为景绣深得崇明帝的宠爱她就如此恨她?   南宫新月身上的气息忽然变的冷厉起来,放在桌上的玉手紧紧地收了起来,指节处微微泛着白,目光泠泠地看着他,“这跟你没有关系,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宇文烈视线从她的手上略过,看着她脸上的恼怒之色,笑道:“在下只是不忍心看到公主被人利用而已,言尽于此,公主若是执迷不悟在下也没有办法。”说着对着门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南宫新月冷哼一声,起身大步离开。   她关门的力道有点大,宇文烈眯着眼看着微微颤动的门扉,心里疑惑重重。圆空到底为什么要对付景绣?   据他先前对景绣的调查,她和祥云寺的缘分颇深,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圆空的,说景绣是祥云寺的一名俗家女弟子也不为过,那么她也就算的上圆空的半个弟子了。若是圆空不喜景绣,景绣也不会这么多年每年都去祥云寺为慕名远道而去的百姓们免费诊脉了,祥云寺能够有如今香火旺盛的景象可以说景绣绝对居功至伟。   他实在想不明白,圆空到底为什么在消失的十年之后忽然冒出来针对景绣?   *   南宫新月恼怒地离开后走到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忽然有些茫然起来,不知道自己该去何处。皇宫其实不是她的家,叶家也不是她的外祖家,她到底是谁呢,该去哪儿呢?   她想到淑妃说的话,她迫切的想去濬王府找那个扶桑问问自己到底是谁,可是如今的她去濬王府应该会被直接拒之门外吧,而且那个扶桑也不见得会告诉自己。   她茫茫然的走着,夕阳的余晖清冷冷的洒落在她身上,给她本就清冷的神色平添了几分凄凉。   朝阳正从一家铺子里出来,马上就要回去了,她想给孙皇后和东旗皇带些西临的特产,讨他们的欢心,这样或许父皇母后就不会因为司马骏嵘的做下的蠢事责怪上自己。   身后的丫鬟用下巴指着远处说道:“公主,你看!”   她满手都是大包小包的东西,说的时候有些气喘吁吁的。   朝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南宫新月一个人晃晃悠悠的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缓步走了过去。   “五公主?”   耳边传进一道带着试探的声音,南宫新月下意识地停下步子转头看了过去。   “真的是你啊!”朝阳显得有些意外和欣喜,“我还以为看错了呢,这么晚了五公主怎么不回宫?”说着目光在她周遭转了一圈,眉头蹙了蹙:“你是一个人出宫的吗?”   南宫新月目光淡淡地从她戴着薄纱的脸上略过,继续迈开步子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去。   朝阳目光审视地落在她的背影上,她怎么了?   身后的丫鬟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这个五公主竟然敢无视公主您,真是太可恶了!”   朝阳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跟在南宫新月后面而去。   丫鬟脖子一缩,有些委屈的低下头去,她没说错什么啊,公主怎么又瞪她?   朝阳大步追上南宫新月和她并肩而行,目光看着路面,说道:“马上就要关宫门了,五公主若不快点就回不了宫了。”   南宫新月轻笑一声,脸上的神情不以为意,她正不想回去呢,关了就关了吧。   朝阳这才蹙眉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什么,顿了两秒说道:“五公主若是不嫌弃就随朝阳去驿站将就一晚吧?”   她本是随口一提,毕竟南宫新月是崇明帝最宠爱的公主,哪怕是关了宫门也会有人为她开的,而且即使不回宫,也有叶家的大门为她敞开着,她向来清冷不愿意接近人,怎么会跟自己去驿站呢?   不想南宫新月竟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她语气平淡地说道:“那就打扫了。”   朝阳微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道:“不打扰的。”这驿站是你们西临的,自己只是暂住在里面的客人而已。   于是两人一路无话的回了驿站,丫鬟刚将东西放下,就被朝阳吩咐去打扫出一间房间出来。   驿站是专门用来接待外国使者的,环境和居住的条件都赶得上皇宫的舒适豪华,而且每个房间每天都有专人打扫,纤尘不染的,不管哪间房随时都能立刻住人,丫鬟知道自己并不需要忙碌什么就揉着酸胀的胳膊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朝阳看着坐在圆桌前仿佛若有所思又仿佛什么都没想只是在发呆的南宫新月,眼神微闪,走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下,看着她问道:“五公主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不妨跟我说说,或许我可以帮五公主出出主意?”   南宫新月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并不领情,面上还隐约显出了一丝看不起的神色。   朝阳也不恼,嘴角反而挂上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试探的说道:“难不成五公主还在为那日碎了的镜子惋惜?”   南宫新月听她提起镜子,心里更像是堵了块大石头一样的难受,懊悔自己当时竟然被司马濬散发出的气息所震慑住而让他毁了镜子,那么多人在,全是平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是西临公主她就不信司马濬敢对她怎么样?!   只可惜当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镜子毁了,圆空又不见了,自己拿什么对付景绣?就算她告诉父皇告诉叶家,告诉几位哥哥那景绣只是个霸占别人身体的孤魂野鬼,没有任何证据,他们谁会相信自己?只会以为自己故意说那景绣的坏话,故意针对她。   见她不说话,脸上的神情却千变万化起来,恼怒、懊悔、愤怒……   朝阳目光逐渐变得闪亮起来,继续试探着开口:“那镜子只怕不普通吧?”   先不说她西临最受宠的公主身份,见过多少好东西,只说景绣,那样的女子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怎么会因为一面镜子失了身份,当众失态。   南宫新月轻哼一声,道:“是不普通,可是再不普通也已经没用了,还提它做什么。”   朝阳见从她口中根本套不出自己想要知道的话来,脸上的热情渐渐消退了,声音也不由失了温度,说道:“房间差不多准备好了,五公主也累了一天了,先回房吧,我让人给你准备饭菜端过去。”   南宫新月自然感受到她瞬间变化的态度,但是并不以为意,起身出了房门。丫鬟见到她出来就领着她去了给她准备的房间,“奴婢去给五公主端饭菜,五公主稍等!”   说着就退了出去,很快就又端着饭菜回来了,放下了饭菜就又重新退了出去。   南宫新月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又热气腾腾的饭菜完全没有任何食欲,随便的吃了两口就开门让人撤了下去。   南宫新月走后不久,朝阳就被司马骏嵘派人叫了来,面对着眼前这个已经形容枯槁的皇兄,她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找我什么事?”   司马骏嵘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神情和语气,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高高在上的面对自己的,只不过最近的态度更加的恶劣了一点罢了。   不以为意的问道:“你把南宫新月带回来了?”   北戎的贺寿队伍早已离开。宇文烈不知所踪宇文霈被关了起来,虽然还有不少跟随他们而来的侍卫奴仆但也不过如无头苍蝇一样,只是个摆设罢了。如今这偌大的驿站实则完全就是东旗的人在进进出出,真正的主子也就他们二人了。司马骏嵘因为在西临重重护卫的保护之下依旧被刺客闯入受了重伤,这事西临要负主要责任,所以崇明帝对司马骏嵘的关押也没那么严格来了,原本守在他房门口的侍卫也撤走了大半只剩下四五个了。 司马骏嵘也可以自由出入房间了,不过那几个侍卫会寸步不离的跟着罢了。所以他不由自主的就把这驿站当成他们自己的地盘了。   朝阳点头,“嗯。”随后狐疑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题外话------   牙疼三四天也饿了三四天,今天实在忍不了去医院检查说是长了智齿,四颗都要拔。因为现在发炎比较厉害,暂时不能拔就开了消炎药和漱口水等消炎了再拔,一颗牙要四百多块,四颗就是一千六多啊,心疼ing   最煎熬的是医生说只能吃牛奶,或者粥之类的流食,可是我现在嘴巴都张不开,只要稍微动一下牵动脸部的肌肉就疼的受不了,今天一天就喝了三杯牛奶,一杯奶粉一点干的都没吃,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第289章:秦老太爷生辰   司马骏嵘道:“不过随便问问罢了。”   这个五公主南宫新月听说是崇明帝最宠爱的女儿,崇明帝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的,若是自己能讨得她的欢心,有她在崇明帝面前为自己说几句好话,再加上自己此次差点丢了性命,崇明帝应该就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了吧。   崇明帝不追究了,自己再想好一套说辞只说刺杀司马濬一事只是个误会,再有皇后为自己撑腰,父皇应该也不会过于苛责自己吧?!   而且,若是他真能娶到南宫新月,凭崇明帝对她的宠爱势必会助自己一臂之力登上皇位。四国之中他们东旗国力最为强盛,西临次之,西临的实力自然不容小觑,若是能娶到南宫新月,只怕那嫁妆就不是个小数目……   朝阳不疑有他,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我们到底什么时候离开西临?”   之前他就像是赶着投胎一样不顾自己伤势还没有复原就着急启程,可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不得不耽搁了些时日。后来天气好了,他的身体也慢慢的恢复了,他反而不着急了。   司马骏嵘因为有了新的打算自然更不着急回去了,眯着眼睛说道:“不急,这西临甚是有趣,我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朝阳蹙眉,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还和那宇文烈暗中有来往?”   司马骏嵘心头一跳,转头看向她,扯着嘴角道:“怎么会?因为他我可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朝阳打量着他,半信半疑道:“没有最好!”   司马骏嵘转移话题,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当真舍得那景绣?”   恐怕除了自己之外还没有人知道她其实有断袖之癖吧,司马骏嵘有些得意的想。   东旗那些世家大族子弟个个巴不得娶到这个长相貌美气质高贵又是皇后唯一嫡出的公主,却不想这个公主其实喜欢女子。   想到这些,那些平日里被她看不起冷言冷语所产生的憋闷顿时烟消云散了。   朝阳神色猛然一变,眼里闪烁着冷沉沉的光芒看着他,呼吸微微紧了起来。   司马骏嵘手抵唇咳嗽了一声,有些讪讪地道:“当我没说。”如今他还不能惹怒她,皇后再对自己寄予厚望,自己终究不比她亲生的,惹怒朝阳,万一她在皇后面前说自己坏话,让皇后对自己的印象大打折扣,逞一时口舌之快却失了皇后的信任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这次在西临发生的一切他还需要她配合自己在父皇和皇后面前说好话,至少不要故意和自己作对。   见他住了嘴,自己能威慑得住他,朝阳神色稍霁。轻哼一声,说道:“我想尽快回东旗自然有我的打算,跟你没有关系。再说了,如今崇明帝的寿诞已经过去多日了,再不回去父皇母后就该来信催促了。”   司马骏嵘眉头皱了起来,他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那南宫新月但是她的传闻听了不少,听说是个很不好亲近的人,只怕短时间之内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攻克她的心。而且自己如今走一步都有西临的侍卫跟着,她又在皇宫之中,想要跟她单独相处简直没有机会……   还有宇文烈,之前那么着急的要离开西临,现在不知道怎么了,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了,许多天都没来找过自己了。   朝阳见他若有所思只当她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瞥了他一眼就起身离开了。   *   秦家老太爷七十大寿大摆筵席宴请宾客,秦家是叶家二夫人的娘家和叶府乃姻亲关系,叶家自然受到了邀请,叶老人带着两位儿媳,并两个孙女景绣叶倾还有早就准备好的贺礼前往秦家。   叶国公和叶寻因为都有公务缠身要稍后一步才能前往。   叶老夫人带着叶夫人和景绣母女坐在前面的马车,秦氏带着叶倾坐在后面的马车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往秦家驶去。   后面的马车内,秦氏一脸忧心忡忡的问道:“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雨柔这孩子办事真是让她不能放心啊!   叶倾一脸轻松的说道:“放心吧,我检查过了,保证万无一失!”   秦氏的心略略放了放,然后又问道:“二公主来吗?”这主意是二公主出的,若是她不来,事情有什么变故,不都要往她们身上赖么……   “应该会吧。”叶倾幽幽地说道:“她应该不会想错过看景绣被众人唾弃的一面。”   秦氏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心彻底的放了下去,甚至有点迫不及待起来,想到景绣在众人面前名声扫地从此声名狼藉的情形就忍不住心里畅快起来,皇上和老夫人再宠爱她恐怕也不会对她如以前一样好了。   到了秦府门外,景绣率先下了马车,然后叶夫人扶着叶老夫人出来,景绣先小心翼翼地扶下叶老夫人,然后又扶下叶夫人。   和叶夫人一左一右的搀着叶老夫人走向府门口,秦氏母女亦步亦趋的跟着后面,母女二人的脸上皆是布满了喜色。   也是,这秦老太爷高寿,身为女儿和外孙女儿怎么能不开心呢?   在门口接待来宾的下人都是喜气洋洋的,看到叶家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叶老夫人神色含笑,看了身后跟着的下人一眼,下人忙抱着准备好的寿礼上前来交给秦家专门登记收受贺礼的人,然后就回头往门外搭建的供招待各家带来的车夫等下人的棚子走去,棚子里面也摆了有七八桌,此刻还没上酒菜,放着些瓜果点心和茶水。   叶老夫人等人被热切的迎了进去,一路被下人领到了宴席上将她们各自安排坐下,都和差不多年纪的人坐在一桌。   景绣看了一眼周围人头攒动,喧闹不已的景象有些纳罕,这秦家在平阳城只能算是个三等世家,宾客中却有不少煊赫的人物,她目光定在贺延的身上,如今景天岚倒了,西临朝堂之上贺延就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而且他向来居功自傲沾沾自诩,怎么会出现在秦家这样和他贺家完全不在一个等级档次上的人家的宴会上?   景绣疑惑着,那边贺延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一样转头向她看了过来,然后神色顿了一下对她微微点了下头。   景绣没有被抓包的尴尬,神色自若的也对他微笑颔首然后就收回了视线。   旁边的叶倾看着周围热闹的场面,转头看向景绣颇有些自豪的说道:“外祖父手下走出的门生个个都在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地,看到没有?”她下巴往贺延的方向努了努,“贺大将军也是我外祖父的门生呢!”   景绣这才知道为什么一个小小的秦家,老太爷过寿能请来这么多的达官贵胄了,原来这秦老太爷以前是个学识渊博散播知识的教书先生啊,能教贺延这样的人物,应该是在太学那样的高等学府任教的吧。   她正这么想着,不经意间就看到了国子监的祭酒路直,好像从百花竞赛后就在景家的一次宴会上又见过一次除此之外就没有再见了,所以也就见过两次面而已,不过因为他的形象完全符合自己心中的文人形象,所以虽然只见了两面景绣对他的印象也很深了。   叶倾见她仿佛没有在听自己说话一样,眉头皱了皱,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她因为在百花宴之前和景绣在碎玉轩中闹了一出,后来被叶国公禁足了一段时间因此错过了百花宴,所以并不知道百花竞赛上路直做了评委。   见景绣盯着路直看,只以为她是因为不认识才多看了两眼,于是说道:“那是国子监祭酒路直路大人,此人才华横溢恃才傲物,向来不把什么人放在眼里的,不过却十分敬仰我的外祖父。”   景绣收回视线,若有所思的呢喃了一句:“是么……”   能让路直敬仰看来这秦老太爷的确是学识渊博,并且人品也必定值得人尊敬。可惜没教好秦氏这个女儿还有秦雨柔这个孙女啊。   秦氏这个人心眼多爱算计却又目光短浅脑子不灵光,而她仅见过几次的秦雨柔又是胸大无脑喜欢见风使舵没有主见爱随大流的人,她们都半点没有遗传到老太爷的学识修养和人品啊。   这有点不科学啊,就算秦老太爷无心教导他们,在这样的家里应该到处都是书香弥漫的,耳濡目染也不该变成这样啊。   景绣有些不能理解,要是叶倾还好说,毕竟秦老太爷只是她的外祖,一般日子也见不到,又有秦氏这样的母亲她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虽然祖母三观极正,但是毕竟隔了一层,而且俗话说的好,隔代亲,做长辈的对自己的儿子女儿管教严格,对孙子孙女反而舍不得管教,更何况祖母天生就是慈爱和蔼的性子,自然不会对孙辈们疾言厉色的管教了。   义父虽然注重门风,一身正气,对家里的孩子和下人都要求极严,但他毕竟只是叶倾的伯父,也不好管的太多的。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但时刻注意着她的叶倾还是听到了,微扬着下巴,“当然了,外祖父若不是德高望重,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给他贺寿。”   此刻的叶倾一扫连日来的郁闷,虽然父亲发配了,但是她们还有外祖家,凭借外祖父在平阳城中的地位,只要将他哄开心了,她们母女依旧可以风光下去。   景绣将她的心思看在眼里,但笑不语,秦老太爷再德高望重再受欢迎只怕她们母女也沾不到什么光。要知道人都是无利不起早嫌贫爱富的,尤其在官场上混的人更是趋炎附势,如今的秦老太爷已经闲赋在家不在朝上担任一官半职了,这些人从他身上完全捞不到半点好处,他们今日依旧来捧场不过就是面子工程罢了,表明自己重情重义不忘恩师,为自己博得一个好名声而已。   况且这样的场合也是结交同僚的好机会,打着同是秦老太爷的门生和比自己官位高的人套近乎,这是这些人今日来的另一个目的吧。当然真心单纯来贺寿的肯定也有,不过应该也只是极少的一部分而已。   她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贺延的身上,此刻他就被好几个官员围着,那几个官员个个脸上都洋溢着谄笑,显然是在巴结他。他面无表情的,静静地站着,好像只是听着那些人说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景绣不禁想贺延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根本就不需要借着今日这样的场合去巴结任何人,只有别人巴结他的份,而且他向来不会做什么面子工程,因为他的名声一直都不怎么好,他应该也不需要来这儿博得什么好名声。   难不成他是为了真心?   在她的印象里贺延就是个心胸狭隘阴险狡诈的小人,这样的人会有真心可言?   景绣正在沉思,旁边传来一道谄媚的声音:“郡主当真是天人之姿,我等望尘莫及啊!”   她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循声看去,发现说话的女子很眼熟,但具体叫什么想不起来,此刻对方正一脸惊叹的看着她,桌上其他的女子都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是啊,我还从来没见过长得有郡主美的女子呢?”   “依我看啊,郡主不仅是我们西临第一美人,也是四国第一美人!”   “就连我这个女子每每看到郡主都不由呼吸一窒……”   “……”   景绣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被所有人夸赞的情况,顿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应付,也有点不明状况。只是尴尬的笑着,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众人见她迟迟不说话,心想这个景绣是完全看不起她们吗,她们有意结交她竟然不放在眼里?!   这么想着众人的神色都不由沉了下去,面上都有了些微的恼怒之色,但是没人敢开口指责景绣的不是。   叶倾正因为众人一齐夸赞巴结景绣完全忽视自己而忿忿不平,看到众人因为景绣不理睬的态度变了神情,眼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光芒,语气却充满歉意:“诸位小姐请见谅,郡主她向来只喜欢和她地位相当容貌姣好的女子亲近,并不是故意冷落大家的。”   景绣蹙了下眉,冷冷地看向她。   叶倾丝毫不惧,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目光在桌上一众小姐的面上转了一圈,很满意自己的话所造成的效果。   在场的女子们因为叶倾的话一个个变了脸色,神色羞恼又隐含愤怒,全都同仇敌忾的看着景绣,又敢怒不敢言。   她们好心结交,这个景绣竟然嫌弃她们的地位低下,还觉得她们的容貌丑陋,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   也不想想她自己是什么出身,不过就是一个谋朝篡位的罪臣家的低贱庶女,不知道使了什么诡计博得了皇上皇后的欢心,皇上一时龙心大悦封她个郡主身份,不过有名无实罢了,如今景家已经不复存在了,她不过就是个空有美貌身无长物寄人篱下的可怜虫罢了,她们有意结交是看得起她,她竟然还摆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景绣感觉到这一道道的目光就像是一把把冷涔涔泛着寒光的利剑一样射向自己,顿时头皮发麻起来。   盯着压力,抬头笑意盈盈地看向她们,面带羞色地说道:“我只是没想到各位姐姐会如此看的起我,一时有些受宠若惊罢了,还请各位姐姐见谅!”   神色惶恐,语气诚恳,姿态放的极低。   桌上的女子们面面相觑起来,然后都目光狐疑的看向叶倾。   ------题外话------   谢谢爱恋和L送的票票,么么哒~   ☆、第290章:阴谋的味道   景绣这样子和她们平时听说的完全不同啊,和叶倾刚才说的那个眼高于顶看不起人的景绣也完全不同,这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景绣,这样的她和传闻中完全就是两个样子。若是其他人对景绣有误解还可以理解,叶倾如今和景绣一个屋檐下生活,应该是很了解景绣的吧,为什么也如此说景绣呢?而她们如今都是叶家人,出门在外代表的都是叶家,这当众说景绣的不好……应该是不怀好意吧。   其中不少人早就听说过叶倾和景绣不和而且叶倾素日的风评也不是很好,眼高于顶目中无人是对她的最好诠释才对,想到叶倾的不好,自然大家就都不会相信她的话了。毕竟这些小姐们和叶倾接触的时间和次数比和景绣接触的要多的多了,因此对叶倾的了解也比对景绣要深的多,叶倾的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她们可都是见识过的,而且其中不少人还都领教过对此深有体会,而对景绣一些不好的认知基本上都是道听途说来的。   如今叶明远被流放,虽然叶家在平阳城中屹立不倒,依旧稳列平阳城第一世家,但是不管怎么说叶明远一脉算是没落了,大家自然不像以前一样忍让叶倾,如今的叶倾对她们来说就是个罪臣之女,和她那上不得台面的母亲相依为命,这样的处境可不应该夹紧尾巴做人么,今日看她依旧一副高高在上高人一等的模样实在是惹人厌。   景绣虽然也是罪臣之女,叶倾至少还有叶家和秦家,她可是就剩孤家寡人一个了。但是奈何人家运气好啊,皇上皇后宠爱有加,郡主身份依旧,又被叶国公和叶夫人认了义女,听说叶家老夫人对她比对亲生的孙女叶倾还要宠溺有加,此外还有一个濬王对她死心塌地百般宠爱,还有那些个皇子个个将她当成亲妹妹疼着,如今的景绣风光尤甚当初在景家之时。   所以即使她真的如叶倾所说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她们虽然心中忿忿却是敢怒不敢言的,可是这叶倾就不同了。   众人此刻怀疑起叶倾刚才那番话是别有用心,看着叶倾的眼神从狐疑渐渐变成了不屑和讽刺接着就是看不起。   叶倾桌子下的双手死死的绞着帕子,面上却神色不变地看向景绣有些歉意地笑道:“原来绣儿是因为害羞才没有理睬大家啊,看来是我一直以来错怪绣儿了,绣儿进了叶家这么些天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见你跟我说过话,我还以为你因为自己的郡主身份看不上我呢,原来一直以来是我误会了你,真是对不住,希望你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不要对我心存芥蒂,咱们今日既然把话都解释清楚了,日后就姐妹和睦好好相处吧,免得让祖母她们担心!”   不得不说经过了这么多事叶倾已经变得沉稳内敛了许多,景绣之前了解到的叶倾可是个性格孤傲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或者遇到不满的状况直接气急败坏甩手走人的人,现在的她已经懂得隐忍,懂得随机应变逢场作戏了。   景绣当然不会当着这么多的面让她难堪,那样只会让人觉得自己小肚鸡肠,只会让人在背后对她们议论纷纷继而将叶家也变成众人背后的谈资,于是笑盈盈的开口道:“原是我不善言辞,让姐姐误会了我,既然今日话都已经说开,咱们自然该姐妹和睦,不让祖母和义母担心才是。”   众小姐看着她们冰释前嫌喜笑颜开的样子也都跟着露出善意的笑容,不过不少人心里对此都是万分不信的,这种在外人面前装姐妹和睦的戏码她们几乎都玩过,一般和自家的姐妹只要不是一个娘生的基本上就都处不来,更别提景绣和这叶倾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了,平白无故进了叶家取得了叶老夫人的欢心,抢了叶倾这个正派叶家小姐的风头,以叶倾的性子能受得了才怪。   这样和颜悦色的叶倾和她们以往认识的叶倾出入实在是太大了,一个人的脾性是说改就能改的吗,她现在面上笑着,心里指不定想着要将景绣碎尸万段呢。   叶倾当然不可能真心和景绣和好,如今的景绣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此刻她的脸上虽然在无比灿烂和气的笑着心里却是憋屈的不得了,放在腿上的拳头不由攥的紧紧的,恨不得一拳打在景绣春风满面的绝美脸蛋上。   景绣目光从她因为攥的太过用力而指节微微泛白的手上略过,嘴角不由勾起一丝浅浅的得意的弧度,虽然自己素来的名声不怎么好,但是叶倾的名声更差,她在平阳城中得罪的人比自己可要多得多,这些小姐们自己可一个都没有得罪过,但是她们应该都或多或少受过叶倾的气吧,自己的三言两语就让她们开始怀疑起叶倾的话来了。   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大家都默不作声了,但是时不时看向叶倾的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不屑和不待见。   叶倾想到今日这个场合有多么的重要只得忍耐着心里的火气,要是因为自己搅乱了外祖父的生辰宴,让秦家在众宾客面前丢了面子那么以后秦家估计也不会对自己这个外孙女有好脸色,如今的她真的很需要秦家。   况且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很快就能看到景绣的惨状了,她又何必急于一时,等会这些人就会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话,她们不仅会相信景绣是一个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人还会知道她还是个淫荡不堪的贱人。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依旧现出和颜悦色的笑容,在暖阳的照耀下一张莹白小巧的脸显得那么的动人。   景绣心里又是暗暗的佩服了一下,看来经历了叶明远被流放一事,叶倾真的成长了许多,这控制情绪的能力真的是让她都自叹弗如。   “福宁?”身后传来一道暗含试探的声音,景绣转头看过去,只见南宫泠正一脸诧异又惊喜地向她们这一桌走过来,左右两边跟着瑞安和秦雨柔,三人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其中两个穿着宫女服饰应该是南宫泠从宫里带出来的。   周围不少人都停止了攀谈,坐着的人基本上也都站了起来。   南宫泠见景绣转过来后对她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又视线温和地在周围转了一圈,让大家不必拘礼都坐下,等众人都谢了恩依言坐下后南宫泠才又看向已经站起身来的景绣,上前亲切的拉住她的手,“我没想到你也会过来。”   景绣有些受宠若惊,心里暗暗警惕起来,自己如今是叶家的一份子来这儿一点都不奇怪,但是她堂堂一个公主出现在小小的秦家似乎就有点不正常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只好保持微笑。   “二公主莫是忘了,福宁如今可是叶大公子的义妹是叶家的小姐,秦老太爷生日她如何能不来?”瑞安看着南宫泠笑着开口。   这时南宫泠另外一边的秦雨柔也跟着呵呵地开口:“是啊,福宁郡主如今算是倾儿的妹妹了,那也就是我的姐姐了,都是自家人,祖父做寿,福宁姐姐自然该来的。”   景绣心里暗暗警觉,这几个人之前对自己可都是不待见的,怎么今天这么和气。而且这秦老太爷再怎么德高望重也不至于让南宫泠这个公主亲自到场祝贺吧。   “瞧我这记性,竟忘了,福宁如今已经是叶大公子的妹妹了,叶家和秦家是姻亲,福宁身为叶家的小姐自然该来的。”南宫泠恍然大悟的说道。   景绣但笑不语,直觉告诉她,这几人今天不对劲,包括旁边的叶倾也是如此。   今天司马濬没有来,几位哥哥也都没有来,显然这秦老太爷再德高望重还没到让他们也出面的地步。所以如果发生什么事,她只能靠自己了。   这一桌并没有坐齐,景绣的左手边坐着叶倾,右手边坐着的女子很识相的给南宫泠瑞安和秦雨柔三人让了位子,一个个地往旁边挪空出了三个位子,她们三人依次坐了下去。   周遭越发喧闹起来,宾客陆续的都到齐了,宴会也就开始了,穿着喜庆的丫鬟们端着各色美酒佳肴鱼贯而入,桌上被陆续摆上了各色各样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一片欢声笑语觥筹交错的欢乐景象。   酒过三巡,秦老太爷依旧没有出场,似乎也并不打算露面,秦老爷端着酒杯说了一番感谢的话也为秦老太爷身子抱恙不能露面表达了歉意,众人听了老太爷身体抱恙都露出十分紧张的神情,就有人急着起身要亲去探望,接着一个两个的都是如此。秦老爷有些犯难,阻止也不是,不阻止吧,这么多人去了别说老太爷的房间站不下就是站在院子里都挤得慌啊,而且这么多人去了,岂不是打扰老太爷养病吗?   他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反倒是叶倾站起来了,走到他身边去然后泰然自若的看着众人高声道:“诸位,我会将诸位对外祖父的关心转告给他老人家的,大夫说了他老人家如今需要静养,也不宜激动,若是诸位前辈都去了,外祖父见到大家一定很高兴继而情绪激动的,这不利于外祖父养病啊,小女子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外祖父的病情加重,还请各位念在叶倾一片孝心的份上,原谅叶倾言语上的冒犯之处!”说完她对着大家深深的弯腰行了一礼,姿态优雅端庄。   这么一说众人自然不好再坚持要去,而且他们大多数人本也不是真心,不过就是跟风而已。   众人纷纷说道:“叶小姐真是孝顺啊,老太爷能得此外孙女儿实在是福气!”   “是啊,想必叶小姐也曾经受到不少秦老太爷的教导,所以才如此知书达理,落落大方啊!”   “叶小姐但真是有秦老太爷的风范啊!”   “……”   一时之间,众人对叶倾的夸赞不绝于耳。   景绣饶有兴致的看着站在秦老爷旁边端庄大方和平日判若两人的叶倾,借着秦老太爷的生辰宴博得众人的称赞和好感,让众人对她的认识从罪臣叶明远之女转变为德高望重的秦老太爷的外孙女儿,不得不说这个叶倾学聪明了很多。   刚才的一番话,既阻止了众人去打扰秦老太爷休息,但也没有得罪人。一番话说得八面玲珑颇有艺术实在不像平时简单粗暴的她啊!   景绣正若有所思的想着,耳边传来轻轻的一声冷笑,下意识的转头循声看去,只见南宫泠以及瑞安都和自己一样看向了同一个人——秦雨柔,秦雨柔正沉着脸看着叶倾的方向察觉到她们看向她的视线,急忙隐去眼底的一丝嫉恨之色,对着她们神态自若的笑了笑,神色变化之快让景绣自叹不如。   南宫泠和瑞安若无其事的重新转过头来看向远处的叶倾,脸上的神情如出一辙的闲适就像在看着一场剧情平淡却温馨的戏剧一样。   景绣也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叶倾一个外孙女在秦家的宴会上出风头引来一片交口称赞,这自然会让身为秦家小姐,秦老太爷的亲孙女的秦雨柔不高兴了。   刚转过头来她就感觉到叶倾意味深长的向她看了一眼,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眼神中所表达的意思。感觉到身旁的南宫泠站了起来,众人视线都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上。   南宫泠看向正眼神疑惑地向她看过来的秦老爷和叶倾,笑着说道:“我听雨柔说老太爷已经卧床多日不见好转了,今日福宁在此为何不请她过去为老太爷诊治一番?”   这话一出,秦老爷眼睛一亮,灼灼地看向景绣。他旁边的叶倾一脸恍悟的说道:“是啊,福宁郡主乃是天灵老人的弟子,论医术自然是远在众大夫之上的,我与郡主在府中姐妹相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竟然都没有想起来请她过来为外祖父诊治一番,真是……”说着她一脸懊恼之色。   众人齐齐看向景绣,景绣目光在南宫泠瑞安秦雨柔三人含着笑容的面色上扫过又落在远处叶倾依旧懊恼的脸上,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这让她想到了沈柔的死,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人吗,为了陷害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而拿自己至亲的性命来冒险?   南宫泠和瑞安不在乎秦老太爷的生死没什么好奇怪的,叶倾不在乎也能勉强说的过去,毕竟并不是在秦老太爷膝下长大的,感情不深厚。可是秦雨柔呢,那可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祖父,她们秦家能有今日这宾朋满座的景象完全是秦老太爷的功劳,没了秦老太爷她秦家在平阳城算得了什么呢,她再蠢这么简单的道理看不明白吗?   她正满腹狐疑着,秦老爷已经一脸诚恳的走到了她面前,神色恭敬地开口道:“福宁郡主,还请你看在咱们两家的关系上,去看看老父吧,在下感激不尽啊!”   景绣看向不远处的叶国公,叶国公上前来,看着秦老爷道:“秦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这对绣儿来说就是举手之劳而已,这样吧,就让犬子陪着绣儿一起过去吧!”   秦老爷喜不自胜,忙说了两句感激的话,就对着景绣和已经走过来的叶寻做了个请的手势,要亲自带着他们前去老太爷的院子。   秦雨柔道:“父亲,您留下照顾宾客,女儿带郡主和叶公子过去吧!”   叶倾也走了过来,跟着道:“是啊舅父,就由我和柔儿妹妹带着大哥和福宁郡主一块过去吧,您留下。”   秦老爷踌躇了一下,点头道:“也好,你们千万别怠慢了福宁郡主和叶公子!”   “舅父放心!”   “父亲放心!”   叶倾和秦雨柔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题外话------   强烈推荐好友文:   《萌妻十八:影帝,深深爱》/紫七   这是一个高冷影帝变忠犬的故事!   片段:   “离婚吧,我们不合适。”她咬着唇,眼睛有些红肿。   折腾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摆脱她嘛,好,就如你所愿!   江影帝轻吐烟圈,优雅起身,“哪里不合适?年龄、性格、家世还是……尺寸?”   盯着他眼中的邪笑,她有些晃神,定了定,郑重道:   “都不合适。”   他唇角一勾,已经欺身而上:“别的不好说,至于尺寸嘛!来,老公给你量量深浅长短,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最佳尺寸。”   PK中,欢迎大家支持哟~   ☆、第291章:你会功夫?   景绣和叶寻跟在叶倾和秦雨柔的身后往秦老太爷的院子而去,因为府中的人此刻都在前厅所以后院显得十分冷清,一路过来几乎没看到人影。   景绣原本心中是十分警惕的,但是因为有叶寻在旁边所以心安不少。她有点不确定自己刚才的一番猜测了,如果她们真的在耍什么阴谋的话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叶寻跟过来才对,自己是生了被迫害妄想症了?   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呼痛声,她感觉眼前有道人影一晃,等反应过来时就看到叶倾一手捂着脚踝眼泪汪汪的摔坐在青石子铺就的小路上,估计因为摔倒时下意识的用手撑着地面了,此刻她抬起的一只手的手心上有石子造成的伤口,其中还能看到有几个非常小的细石子嵌在细嫩的肉里,看着有点触目惊心。   景绣有些回不过神来,旁边的叶寻微微蹙眉只是看着也没有什么动作和反应。倒是秦雨柔一脸紧张地蹲下了身子,抓住叶倾那只受伤的手,满脸担忧的问道:“倾儿姐姐你怎么了,痛不痛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担忧的神情紧张的语气差点让景绣怀疑自己不久前见到的那个看着叶倾面露嫉恨的女子不是她了。   叶倾动了动那只受伤的手,然后倒抽了一口冷气,眼中泪水夺眶而出,声音说不出的可怜娇弱:“好痛啊……”说着她又尝试性的动了动另一只手捂着的那只脚,只是轻微的活动了一下就龇牙咧嘴起来,脸色都变白了几分。   这么楚楚可怜不胜娇柔的样子简直和她平日里张扬跋扈的样子判若两人,平日的她在21实际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女汉子。   景绣觉得她可能是装的,借以让叶寻带她离开支开叶寻,可是看她疼的脸色苍白的样子又实在不像,又刚好看到她的脚旁边的确有一块稍大点的石块。   蹲下身子,伸手要去摸她的脚踝,道:“我看看。”   叶倾忙抬起捂在脚踝上的那只手拦下了她的触碰,“我没事你还是快跟着柔儿去看望外祖父吧,外祖父的身子要紧,我不过就是不小心扭了一下,让大哥扶我到柔儿的房间休息一下就好了!”   旁边的秦雨柔也看着景绣道:“对啊,郡主还是先去看看我祖父吧,我父亲和外面的那些宾客们可都等着郡主对我祖父病情的看法呢,倾儿姐姐的伤到了我的院子里让下人叫个大夫来看看就好了应该没什么大碍的。”   景绣缓缓地站起了身子,眼神莫测地看着他们,叶倾和秦雨柔不由相视一眼,心里都有些打起鼓来。   景绣看着她们脸上渐渐流露出的心虚神情,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转头看向叶寻,“师兄,不如就按她们说的办吧,你带着倾儿姐姐去看大夫,我和秦小姐继续去秦老太爷的院子,我想大家应该都很关心老太爷的身体,我去看看老太爷尽快给大家一个答复,不然大家估计今天都没办法放心离开了。”   叶寻岂能看不出来这件事的蹊跷之处,目光审视的落在地上的叶倾和秦雨柔的身上,说道:“不如这样吧,秦小姐带倾儿去看大夫,我带着绣儿去看秦老太爷,秦老太爷的院子我是知道路的,你们就放心吧!”   景绣道:“这样也行。”说着低头又看向地上神色隐现慌张的两人,“二位觉得如何?”   秦雨柔目光转了转抬眼看向叶寻说道:“叶大哥有所不知,自从祖父病了以后就安排人在院门口守着了,就算是我们自家人过去看他都要人进去通报一声的,有的时候还不得见,要是外人的话可是一概不见的。”   叶寻似笑非笑道:“是么?”   秦雨柔面不改色,“是啊,所以还是要麻烦叶大哥带着倾儿姐姐去我的院子,我带着福宁郡主去看祖父了。”   叶寻担忧地看向景绣,这叶倾和秦雨柔神色不对,目光闪烁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叶倾甚至不惜真的受伤来引开自己,这真的是下了血本了,所以她肯定是安排了什么恶毒的招数等着绣儿。   他一直都以为叶倾只是有些跋扈,不过是被宠坏了而已,其实内心里并不坏,可是如今看来,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大概是因为她好歹是自己的堂妹,是叶家的一份子自己不愿意把家人往坏了想吧。   景绣对他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丝毫不以为意,她倒是想看看她们到底准备了什么阴毒的法子在等着自己。如果用毒自然是瞒不过自己的鼻子的,如果是用武力,自己打不过还能跑,而且她们似乎也并不知道自己会武的事情。   所以她不在怕的,今天这事南宫泠瑞安肯定也都参与其中的,她们四人合起火来对付自己,想来一定准备了许久了,自己怎么能让她们的一番心思白费呢?   再说了,师兄此刻也知道她们要对自己不利,将叶倾带到秦雨柔的房间后应该也会立刻赶过来的,所以她没什么好怕的。   “就按秦小姐说的办吧,现在倾儿姐姐腿脚不便,秦小姐扶着她肯定也吃力,就由师兄带着倾儿姐姐去看大夫,我跟着秦小姐去看老太爷吧!”景绣对着蹙着眉头的叶寻眨了下眼睛。   叶寻却眉头蹙的更深了,她明知道她们不怀好意,前面有危险在等着她,她竟然还不为所动,要往那危险接近。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景绣一锤定音,看向地上的两人,她们的脸上已经隐隐的冒出了奸计得逞的神色,虽然在极力的掩饰,但显然掩饰不住。   秦雨柔起身,对着景绣充满善意和感激的笑了笑,然后就转身带路继续往前走,景绣又转头看了叶寻一眼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就跟在秦雨柔身后离去。   叶倾看着她跟着秦雨柔身后离去的背影,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过了两秒才回过头,却发现叶寻正眼神凉凉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一样。   “大哥……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她有些发怵的问道。   叶寻摇摇头,看向她的脚:“能起来吗?”   她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不像一般的大户小姐那样娇气了,她从小跟着府里的一个会功夫的侍卫学了几年的功夫,也受了不少伤,但是甚少见她哭过,比这严重得多了。   叶倾本来的计划是让自己摔的重一点最好到起不来的地步,让他抱着自己离开,可是此刻在他沁凉又隐含犀利的目光之下,心里发怵,也就不敢有让他抱着的念头了,但是又深怕他看到自己能走就丢下自己又去追赶景绣她们,所以起到一半的身子又忽然一歪噗通一声重重的摔了下去,石子硌的可真疼啊,虽然现在是冬天穿着厚厚的衣物,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仿佛有石子刺穿皮肉的感觉。   抬眼泪汪汪地看着一向面色温润的大哥此刻冷肃无比的面容,祈求他能扶自己一把。   叶寻眉头越蹙越深,看了一眼前方,已经没有了景绣和秦雨柔的身影,她们早就从路头的圆形拱门转过去了,心里想着绣儿的身边其实一直都有高手隐在暗处保护着,所以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这么想着他微微弯下身对叶倾伸出了一只手。   叶倾用那只完好的手抓着他的手好不容易站了起来,站起来后整个人半倚靠在他的身上,一瘸一拐的往秦雨柔的院子而去。   景绣跟着秦雨柔先是穿过一个圆形拱门然后左转穿过一个长长的抄手游廊,接着又走过了一条雨花石铺就的小路才来到秦太爷的院子前,景绣抬首看向门匾上面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寿安院”。   院门紧闭,院前也并没有人守着。   “这里就是老太爷的住处了吗?”景绣看着前面的秦雨柔疑惑的问道。   她觉得有些奇怪,就算这个老爷子喜欢清静不喜欢有人来打扰他,这大白天的关着院门也实在有些奇怪了点。   秦雨柔转头看着她笑道:“是啊,这里就是我祖父的院子了,我来敲门。”说着就又转过身去,向前两步伸出白皙细嫩的手抓住门上的铜色门环扣了两下。然后就又退后两步静静地等着。   很快里面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那人穿着华丽,长得一副小白脸相,目光只在秦雨柔脸上停留了一瞬就看向了景绣,然后眼睛一亮呼吸一窒,仿佛出了神般的看着景绣。   景绣瞬间浑身不舒服起来,看着男子的装扮肯定不是下人,倒像是府上的少爷。   秦雨柔见男子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景绣,眉头皱了皱,充满暗示意味的咳嗽了一声,那男子才回过神来,从门里走出来,依旧目光不离景绣的脸上,就像捡到了宝似的傻兮兮的笑着。   秦雨柔转头看向眉眼低垂的景绣有些尴尬地笑道:“这是我三哥秦煌,我三哥一直都很孝顺祖父自从祖父病了之后他就日日过来看望祖父。”   景绣嘴角礼貌性的扯了一下,并没开口说什么。   秦雨柔也不在意,手指着院门道:“郡主里边请!”   那秦三公子秦煌也侧开了身子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郡主快请进,祖父已经等候郡主多时了!”   秦雨柔面色一变,景绣已经抬起的脚又落了下来,看向那始终看着她的秦煌似笑非笑道:“是么?”   南宫泠提起让自己来给秦老爷子看病表面上只是一时兴起的,也没有人先一步过来通报他是如何知道的?   这不是在变相的告诉自己,这一切是他们事先就串通好的吗?   那秦煌依旧无所觉,点头哈腰道:“是啊是啊,郡主是大名鼎鼎的扁鹊仙子,祖父一听……”   他话还没说完,秦雨柔就语气生硬的打断他,“既然祖父在等着就快些领郡主进去吧!”   这话自然正中秦煌下怀,看着景绣无比热切地说道:“郡主快请进,快请进!”   秦雨柔有些紧张地看着景绣,心如擂鼓的跳动着,就担心秦煌刚才的话让景绣起了疑心。   景绣将她的紧张纳入眼底,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然后若无其事地抬脚往里走去,刚进院门,身后就传来猛地一声关门声,景绣回头,只见秦煌后背抵在门上正色眯眯地看着她,根本不见秦雨柔的身影。   身后传来一串匆忙的脚步声,景绣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几个凶神恶煞的护卫,看着秦煌神色自若地问道:“秦三公子这是何意?”   秦煌直起身子向她慢慢走了过来,嘴角挂着邪魅又猥琐的笑容,“秦家和叶家本是姻亲关系,若是我和郡主结成连理秦叶两家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景绣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秦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如何能与叶家相提并论,三公子又是庶出,毫无建树,我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三公子觉得自己配的上我吗?”她虽然没有见过他,但是对秦家也有一些简单的了解,秦家只有一个二公子是嫡出。   原以为这话会激怒眼前的人,可没想到对方丝毫不以为意,“我知道自己配不上郡主,郡主单是凭借这张脸就够资格嫁给世间最好的男儿,在下早就仰慕郡主了,只可惜因为身份的关系一直不得和郡主说上话,我若是正大光明向郡主求爱,郡主必然毫不留情的拒绝与我,所以我不得不另想他法了……”   说着就想伸手触上景绣光滑如上好瓷器的脸颊,景绣顿觉一阵恶心,敏捷地往旁边挪动了一下脚步。   秦煌手停在半空中,也不恼,接着说道:“只要郡主是我的人了,一切就都好说了,不是吗?”   说着不等景绣有所回答就对那几个护卫使了个眼色,景绣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护卫,其中一个人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瓷瓶,那里面装着什么景绣自然也能大概猜的到。   不动如山的站着,神色淡定自如,秦煌原本得意的神色在看到她如此镇定的模样时有了一丝的龟裂,心里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但是很快又被他给压下了,他们这么多的大男人还能对付不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眼看着那几个护卫已到跟前,并且已经伸手准备抓上自己的胳膊,景绣身子飞速的往后面退了数步远,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人就不见了,回过神来时景绣已经退到了几米远的院墙边,正眼神不屑嘴角含笑地看着他们。   几名护卫面面相觑,脸上都不由带了一丝的警惕和恐慌。   秦煌原本吊儿郎当的神色也是一变,心里一警,上前两步目光如炬地看着她,语气震惊地问道:“你会功夫?”   景绣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神色笑道:“是啊,只怕你们加起来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呢!”   秦煌根本没有武功,至于这几个护卫虽然看着凶神恶煞的,但也不过就会些拳脚功夫罢了,自己的功夫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了。   那几个护卫听了这话,不由都心里发怵,目光闪烁地看向秦煌。   秦煌打量着景绣,心里在斟酌着她这话到底是真是假,要知道这几个护卫可是府里力气最大的几个,而且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她就算会点功夫也不过是个娇柔的女子,力气肯定是不敌男子的……   这么一想他眼中的神色就变得坚定下来了,今日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得到她,若是此刻放她离开自己不是更吃不了兜着走,她若是将今天的事说出去自己还能有好果子吃?   和她生米煮成熟饭那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她为了她自己名声只会忍气吞声然后主动跟叶家表明要嫁给自己。   这么想着他面上的神情变得孤注一掷起来,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弧度,对着那几个神色犹豫的护卫冷声道:“动手!”   ☆、第292章:亲上加亲   几个护卫得了命令,彼此看了一眼,然后神色慢慢的也变得坚定下来,目光转向景绣,就像猎人瞄准自己的猎物一样眼神锐利,然后一窝蜂地向她袭来。   景绣站着不动,嘴角弧度瞬间就坚硬了起来,远远看着她的秦煌神色不由跟着一变,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就在这时,他的预感成真了,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了两个人横在了那几个护卫的面前,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景绣的身前。   如此冷的天两人却都只穿了一身薄薄的黑色劲衣,神色冷厉,浑身散发着一股杀气。   秦煌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心里一警,怪不得她脸上全无半点惧色,原来她身边一直有人暗中保护着。   这两个人看着绝对不是他的这几个护卫能与之较量的,他现在要怎么办,如果就这么收手的话,景绣会放过自己吗?   都是秦雨柔和叶倾这两个贱人给自己出的烂主意,如果不是她们自己怎么会打景绣的主意?   他脸上全是骇然的神色,腿也有些发软起来。那几个护卫此刻也都立着不动了,畏惧的看着站在景绣面前的两人,这两个人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了,他们绝对不是这两人的对手,现在该怎么办?   几人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然后一边警惕着面前两个人随时对他们动手,一边探询地向秦煌看过去,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希望三少爷他收回命令,这女子一看就是他们惹不起的啊。   今天是老太爷七十岁的寿辰,前面宾客如云的,要是这里闹出什么动静来,将客人都引了过来,丢了秦家的面子,老爷说不定会要了他们的命啊。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一开始他们还觉得三少爷找他们几个人一起过来有点小题大做大材小用了呢,没想到却是个烫手山芋,早知道是现在这样给再多的银子他们也不来啊。   秦煌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对他们冷声呵斥道:“还不退下谁让你们对郡主无礼的!”   虽然被呵斥了但是那几个护卫却是脸上一松,不过眼神依旧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劲衣男子,生怕他们随时会对自己出手一样,眼睛不离他们,慢慢的后退着。   两个劲衣男子扭头询问地看向景绣大概在问要不要收拾眼前的几人吧,景绣给了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就浅笑着越过他们走上前来,看着秦煌脸上既慌乱又讪讪的神色,“秦三少,你我素不相识,我想今天这事你也应该是被人利用了吧,你现在最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我,不然……”说到这儿她眼神一凛,散发出的气势让对面的秦煌和秦家护卫都是神色一变。   秦煌忙道:“我说我说,郡主别生气别生气……”   景绣很满意自己的威势造成的效果,其中一个劲衣男子走向了一旁的房间,直接用脚踹开了房门从里面搬了一张檀木椅出来,放在了景绣的身后,景绣坐了下去,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秦煌,“说吧!”   可要抓紧时间才好,叶倾等人既然设计了这一出,肯定是要带着重宾客来验收成果的,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秦煌因为如今事败,心里已经将叶倾和秦雨柔骂了千遍万遍,要是今天真的和景绣成了好事他是没什么好怕的。可偏偏没成,这景绣身后不仅有叶家还有那看着就让人心生畏惧的濬王,更别提还有一个拿她当亲生的公主疼的皇上了,不管哪一个自己可都得罪不起啊。   只希望看在自己并没有侵犯她和实话实说的份上,她能不追究今天的事吧!秦煌侥幸的想道。   “前几天叶倾和秦雨柔一起将我约了出去,问我……”说着他小心翼翼的看了景绣一眼,吞了口唾沫才又继续说道:“问我觉得郡主怎么样,我早就仰慕郡主美貌,听她们忽然问起这个已觉不对劲就没有回答。不过我的神色应该就已经出卖了我自己,她们问我想不想抱得美人归,说有办法帮我得到郡主,我鬼迷心窍就点头了,她们的计划就是今天将郡主引到后院与我成了好事……”   越说景绣的脸色越黑,而她身后一左一右立着的两名劲衣男子更是脸上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秦煌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三人的神色,见他们的神色越来越难看他的声音自然也就越来越低,直至低不可闻。   景绣目光斜睨着他,“就这些?”   秦煌点头如捣蒜,女子此刻浑身散发着冷如寒冰的气息,他不禁怀疑之前笑的那么春风和煦的人到底是不是她了。   景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样子,秦煌被看的心里发毛,浑身不禁起了一层薄汗。   过了一会儿,景绣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冷厉的气息顿收又是之前那个云淡风轻笑得春风和煦的女子。   秦煌心里也跟着一松,抬起眼对着她讪讪的笑着。   那几个护卫也不由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景绣身后的两个劲衣男子不由相视一眼,各自的眉头都深深的皱着,小姐难道打算放过这些人?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景绣饶有兴致地看着秦煌,“你想和叶家结亲?”   秦煌此刻脑中一片空白,不由自主的就点了下头。   景绣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抬眼看向身后的两人,“我和秦三公子有话要说,将闲杂人等先带走吧!”   劲衣男子二人相视一眼,用眼神商量着谁留下谁去执行吩咐。   景绣视线在院子里环顾了一圈,这个院子显然已经荒废许久了,应该许久都没有人居住了,但是一眼看去倒也是不染纤尘的,应该是被刻意的打扫过,院子不算大,房间倒有好几个。于是说道:“这里这么多房间,就随便找一间让几位大哥歇歇吧,不过待会儿可能有些声音我怕各位大哥睡不着,所以你们就帮帮他们。”   声音云淡风轻的,却让那几个护卫原本落下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两个劲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相视一眼,两人的视线交汇才忽然恍然大悟过来,脸上都不由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   其中一个男子走向前,看着那几名目光闪烁脸色不安的护卫,嘴角轻蔑的勾起,随手指向一个房间道:“各位请吧!”   几名护卫此刻早已经六神无主了,眼前的人给他们的感觉太过强大,强大到他们根本生不起反抗的心思,原本看着凶神恶煞壮硕不已的几个人此刻个个耷拉着脑袋慢慢的往劲衣男子手指的那间房间而去。   景绣目光瞥到其中一个男子手上拿着的瓷瓶,出声道:“等一下!”   护卫们依言停下,不明所以的看向她,眼中带了一丝希冀,莫不是这郡主改变主意要放了他们了?   两名劲衣男子和秦煌也是一脸探询地看向她。   景绣对着那几名护卫歉意的笑了笑,对身后的劲衣男子招招手,男子走到她面前来,她指着拿着瓷瓶的那个男子,说道:“将那个瓷瓶拿过来。”   劲衣男子并不知道那瓷瓶中是何物,但听她不是要放了这几个护卫心情很愉快,大步走过去从那个护卫手中一把夺过瓷瓶。   那几个护卫眼中的希冀之色散去,接着往那房间走去。   景绣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瓷瓶,看着目光不停闪烁的秦煌,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可是个好东西,三公子既然准备了,就不能浪费了不是。”   秦煌神色一变,扯着嘴角道:“郡主那不是什么好东西,郡主还是把它还给我吧。”   脸上已经带上了祈求之色,脸色也纠结起来。   拿来瓷瓶重新站到景绣身后站定的劲衣男子看看秦煌脸上古怪的神色,又低头看看景绣手中的瓷瓶,眼里渐渐闪过一丝了然之色。   景绣看着秦煌脸上的神色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发大了起来,就像是欣赏一件上好的艺术品一样把玩着手中的瓷瓶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显然并没有听进去。   屋内没有任何征兆的传来几声重物倒地的闷响,三人下意识地看了过去,房门并没有关,他们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几个护卫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而带他们进去的劲衣男子拍了拍手,就转身大步走了出来,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秦煌的脸色顿时又纠结了几分,双脚悄悄地往后挪动着,然后飞快的转身就要往院门的方向跑去,不用景绣吩咐,其中一个劲衣男子就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将他给重新捉了回来。   “郡主你饶了我吧,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得罪你了,这些事情都是叶倾和秦雨柔怂恿我做的,我完全就是被猪油蒙了心,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了我吧……”   秦煌看着景绣急急地说道,脸上的神色懊悔的不得了。   景绣笑道:“你怕什么,你既然这么想和叶家结亲我想帮帮你而已。”   秦煌神色狐疑的看着她,慢吞吞地问道:“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景绣挑眉道:“叶倾怎么样,你们是表亲,你们喜结连理,这才是和叶家真正的亲上加亲呢!”   秦煌神色渐渐的缓和下来,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景绣一看有戏就又再接再厉地说道:“叶倾长相也是没得挑的,叶明远虽然发配边疆了,但是叶家大房二房并没有分家,我义父义母又不是那等小气的人,给叶倾的嫁妆必不会少……”   秦煌神色渐渐松动了,看着景绣怀疑地问道:“郡主真的要帮我?”自己刚才可是企图对她不轨的,她会那么好心?   “当然,三公子不过是受人蛊惑而已,真正想害我的人是叶倾和秦雨柔,冤有头债有主,我怎么会怪罪三公子呢?!”景绣煞有介事的说道。   秦煌低着头,仿佛在斟酌她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可是他想了想,他不信他又能怎么样呢,如今他可是落在她手里了啊。   于是狠了狠心,重重的点头,抬眼看向她:“郡主打算怎么帮我?”   那叶倾长的是不错,平时跟个小辣椒似的,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等她成了自己的人,看她还敢张狂!   叶明远如今被发配边疆了,叶倾和姑母现在完全就是依靠叶家大房生活,叶国公就算为了他的名声着想肯定也不会亏待她们孤儿寡母的,自己这个叶家姑爷他自然也得多提携提携。   早就料到他会答应,不过即使他不答应她也会帮他的。   一双澄澈的杏眼闪烁着恶作剧般的光芒,举起手中的瓷瓶,交给身后一个劲衣男子,“记住留一半给叶小姐。”   秦煌顿时双目圆睁,看着拿着瓷瓶向自己大步走来的男子,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已经迟了,劲衣男子一只手紧紧地捏住他细嫩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嘴来,用牙齿咬下瓷瓶的塞子然后就往他的嘴里灌去,任他手舞足蹈拳打脚踢都没有松手,直到将瓷瓶中一半的粉末倒进他的嘴里后才用力的将他往地上一推,顺势松开了手,从嘴上拿下塞子重新塞进瓷瓶。目光不屑地看了一眼地上不停咳嗽的秦煌,也不顾身上被他踢的到处都是的脚印走回到景绣身旁去。   秦煌企图吐出嘴里的粉末,可这粉末入口即化,根本什么都吐不出来。   景绣看着他摊在地上的狼狈模样,面色无波,看向那拿着瓷瓶的男子,吩咐道:“剩下的一半就喂给叶倾吧,尽快找到她并带到这儿来。”   男子点了下头,就快步离去。   景绣下巴指着还在不停咳嗽的秦煌又对剩下的劲衣男子道:“将他带去房间吧,我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小姐放心!”   景绣出了寿安院很快看到一个路过的丫鬟问了秦老太爷的住处,就直奔秦老太爷的住处而去。   秦老太爷的住处叫“宁心斋”,景绣刚进了院门就有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上前来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询问道:“姑娘是……”   景绣谦和地笑道:“小女子景绣听闻秦老太爷身子不适,特来看望。”   老者面上露出震惊的神色,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就要作揖行礼,景绣忙道:“老先生不必多礼!”   “小人是府上的管家,也姓秦,郡主叫小人秦管家就好。”秦管家有些诚惶诚恐的说道。   景绣依言叫了声:“秦管家。”   秦管家看向她的身后空无一人,眼中不由带上了一丝疑惑,但又似乎不敢问。   景绣看出他的疑惑,说道:“带我过来的丫鬟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就让她先走了。”   秦管家有些难为情的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他说呢,这郡主应该是第一次来他们家不用人带路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诸位宾客都很担心老太爷的身体,还等着我的回话呢,劳烦秦管家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景绣受秦老爷所托来看看他老人家!”   秦管家反应过来,忙神色恭敬地说道:“郡主稍等,小人这就去!”   说着就转身健步如飞地走进了一间房。   景绣站在原地,神色平淡的等待着,对院子里几个洒扫丫鬟若有似无的打量和脸上的惊艳之色仿若未觉。   叶寻好不容易摆脱了叶倾的纠缠,她越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绊着他,他就越着急离开。一路上急匆匆地来到宁心斋,远远地就透过洞开的院门看到那一道笔直纤瘦的身影遗世独立般的站在那里,提着的心顿时松了下去,脚步却又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几分。   “你没事吧?”一进院门,他还是忍不住紧张的问道。   ☆、第293章:大戏   景绣若无其事地对他笑道:“没事。”   见她神色如常,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叶寻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去,可是又觉得奇怪,看了一眼秦老太爷房间的方向,问道:“老太爷不愿意见你吗?”   怎么这么久了还站在门外,还有秦雨柔去哪儿了?   绣儿好好的在这儿,难道是自己误会叶倾了,可是叶倾明明表现的那么不对劲啊?   叶寻一肚子的疑惑,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   景绣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也不解释什么,心里却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担心,担心等会儿他发现叶倾出事会责怪自己,毕竟叶倾是和他一块儿长大的堂妹。   但是她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从自己和叶倾第一次见面就是她针对自己在先,而后一次又一次,自己因为师兄因为祖母的关系对她再三忍让可是自己的忍让却变成了她得寸进尺的筹码,这次他们这么多人合起火来对付自己,废了那么多的心机,如果不成只会让她们更加的忌恨自己,那么就肯定还会有下一次,她如果再不还击她们只会以为自己好欺负!   叶寻看着她暗芒闪烁的双眼,刚想开口问些什么,耳边传进一道开门声,下意识地循声看了过去。   景绣也回过神来,望了过去。   秦管家面色含笑小跑着向他们而来,看到叶寻也在,诧异了一下,忙作揖道:“叶大公子!”   叶寻神色温润道:“秦管家不用客气。”   “老太爷请二位进去!”   景绣和叶寻对着他微微颔首就跟在他身后走向了房间。   秦雨柔离开了寿安院就去了宁心斋,按照她们原本的计划她将景绣带到寿安院就往宁心斋而来,就说景绣在走到寿安院的时候说肚子疼,让自己先来宁心斋等她,自己不疑有他就指了宁心斋的路告诉了她然后先行一步来了这儿。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景绣路过寿安院无意间撞见了秦煌,秦煌虽然无才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确实长了一副好皮囊,景绣一见他就动了春心然后就假装肚子疼,和秦煌在寿安院**行了苟且之事……   南宫泠和瑞安带着几位小姐来后院散步消食不小心听到寿安院里传出的动静,于是就派了丫鬟进去一探究竟,然后就发现了景绣和秦煌的好事,众位小姐纷纷惊慌失措满脸通红的跑去前院将众人都引过来。   如此,景绣也就算是毁了。   此刻秦雨柔正在秦老太爷的房间里,秦老太爷本就不怎么待见家里的这些个孙子孙女,几乎没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的。听说秦雨柔来看他他没什么好脸色,直接让管家打发她回去,可不知道这孩子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每次让回去就回去的,今天怎么劝她走都不走,还在门外说了好一通话,说什么今天是祖父的生日外面那么热闹可祖父却因为身子不适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躺在屋子里她心里不忍,就想过来陪陪祖父,让秦老爷子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千万不要赶她走之类的……   秦老爷子虽然狐疑她什么时候这么孝顺了,但还是不免有些被打动了,所以就让她进来了。但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懒怠开口,平日里又和这些孙辈们不怎么交流所以显得很生疏。   这秦雨柔呢,在门外说的那么情真意切的,可进了屋之后找了个地方坐下了,也是半句话没有,于是秦老爷子慢慢的就睡了过去。   直到秦管家进来小心翼翼的将他唤醒说是福宁郡主受老爷的请托来给他看病他才慢慢坐起身子来,呆了一呆又咳嗽了两声才气息不平地问道:“是那个景天岚的女儿?还是跟着天灵老人学过医的?”   秦管家点头,“对,就是景家的二小姐,现在已经是叶家的小姐了。”   秦老爷子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才语气平淡的说道:“让她进来吧!”   虽然他久居病榻并没见过这个丫头,但是传闻倒是听了不少,也是很想会一会她。   秦管家笑着退了出去。   秦老爷子正若有所思着,忽然想起来睡之前自个儿的孙女来看自己,还说了一大通暖心暖肺的话,扭头一看她竟然还在这里,心里不由一暖,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发觉到秦雨柔的神色不对劲,目光直直地看着门外,好像一脸的恐慌和难以置信。   “你怎么了?”秦老太爷刚刚暖了一点的心又凉了下去,声音虽然透着虚弱,但是以往的威严丝毫没有减少。   秦雨柔猛的回过神来,惊恐地看向他。   秦老爷子不由被她这眼神微微吓到了,原本就因为年纪大了而皱纹丛生的眉头蹙的更深了,心里窜起一团火,拔高声音语气不满道:“你这是见鬼了一惊一乍的?!”刚说完就低下头不停的咳嗽了起来,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微微泛着红。   景绣和叶寻刚走到门外就听到了这一声怒喝和这一连串的咳嗽声,两人相视一眼,秦管家已经急急地跨过门槛走了进去,直奔床上的秦老太爷而去,紧张道:“太爷您这是怎么了,这刚刚还好好的……”   秦老太爷气喘吁吁地指着秦雨柔的方向,“还不是这个不肖子孙……”一句话还没说完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景绣和叶寻走进来,两人的目光都是先从秦老太爷的面上扫了一下就看向了正盯着他们看,准确的说是盯着景绣看的秦雨柔身上。   她蹙眉看着景绣,脸上布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还有掩饰不住的慌乱。   景绣对她无比灿烂的笑了笑,然后眼神不屑地转开了头,探询地看向了秦老爷子。   一向好脾气,对任何人都温润有礼的叶寻此刻看着秦雨柔,脸上也是控制不住的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色来,淡淡地瞥了一眼就神色恢复如常,含笑看向床上已经停下咳嗽却低着头大声喘息的秦老爷子。   秦管家一边顺着秦老爷子的背一边提醒道:“太爷,福宁郡主和叶大公子进来了。”   秦老太爷喘息着抬首看过来,叶寻忙上前,神色尊敬地行礼道:“晚辈叶寻见过老太爷!”   景绣有样学样:“晚辈景绣见过太爷!”   秦老太爷的目光先是诧异地落在叶寻身上,刚才管家只说景绣拜访并没说也有叶寻啊,不过他并没有在这一点上多作纠结。   好久没有见到叶家这个小子了,越发丰神俊朗了些,神色不由缓和下来,笑着说道:“寻儿不用多礼,许久不见你可是越发的出众了,平阳城‘第一公子’之称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短短的一句话他说的颇为费力,但是话里话外不难听得出来他对叶寻的欣赏和喜爱。   叶寻神色谦逊道:“太爷过奖了,晚辈不敢当!”   秦老太爷脸上的神色更加的和蔼起来,看着他不住的点头,过了一会儿才看向景绣,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语气也有些别别扭扭的,“恕老夫身子不便不能起身给郡主行礼了。”   景绣不知道他之前是个什么官职,就说他如此的受人敬仰德高望重自己就不敢受他的礼啊,不理会他话里带着的锋芒,谦和有礼地说道:“太爷客气了,太爷是长辈,景绣给太爷行礼才是。”说着就又福身一礼。   秦老太爷目光审视着她,心想这小姑娘和传闻中那锋利张扬的样子不太像啊,而且若真是个狠决毒辣的人叶家这样的人家怎么会收她当义女。   想到这里,神色也不由缓和了几分,说道:“都坐吧!”   于是秦管家搬了两张凳子就放到床侧不远处的地方让他们坐了。   “太爷,景绣不才,但也颇懂得一些药理知识,听闻您老人家身子不适想为您把把脉,说说自己的看法,说不定能对您老人家的病情有那么一点点的帮助。”虽然秦管家肯定已经说了她的来意了,但是她还是亲口说道。   秦老太爷想着这孩子除了这张脸和传闻中的一样倾国倾城,这性格和行事作风可和外面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啊。这谦逊有礼,端庄温和的样子和他从下人口中听说的那个心狠手辣睚眦必报满腹心机张扬跋扈的景绣完全不是一个人。   果然传言不可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啊!   景绣若无其事的承受着他的打量,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旁边的叶寻也知道秦老爷子可能对景绣早有耳闻,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一些看法,所以也不动声色默不作声起来。   老爷子这么大的岁数了手底下出了不少的达官贵人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绣儿是什么人他自然能看出来,相信经过今天他就能改变对绣儿的看法。   过了一会儿,秦老爷子满意的笑了,看着景绣的眼神由审视转为欣赏,被他这样盯着看这个丫头都能面不改色,不见愠色和不安,当真是难得。   和声和气地说道:“那就有劳郡主了!”   他可是听说了她是天灵老人的弟子,医术那是毋庸置疑的,说不定她真的能让自己的身子好起来呢?   这么想着,他心里又不由抱了一丝期待,他并不是贪生怕死,只是不想这么被病魔折磨着而死,要死他也希望是痛痛快快的死,可男子汉大丈夫若是因为禁不住病痛就自杀岂不是太丢面子了。所以还是活着吧,顺其自然的死。   景绣起身走过去,管家忙将凳子搬的离床近了些,景绣坐下后就伸出白皙滑嫩的右手探上了老爷子伸出的手腕。   一直被当成空气的秦雨柔此刻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们的计划失败了,不知道二公主和瑞安郡主是不是已经带人前往寿安院了,看到里面什么都没有她们一定很失望吧……   秦煌和叶倾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多天的筹谋竟然就这样功亏一篑了。   虽然景绣无事,但是她还是会恨上自己,原本自己和她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都是因为叶倾!   这么想着她就想立刻去找叶倾算账,不仅在宴会上抢自己的风头,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坏了计划,肯定是她没能托得住叶寻才让他即使回头救出了景绣。   她抬脚就走出了房间,然后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宁心斋。   宴席之上,景绣和叶寻走后,南宫泠和瑞安就变得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两人忍着激动的心情不时往景绣几人离开的方向看去,又不时低下头来相视而望,眼中既有期待又有忐忑。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南宫泠环视了四周一圈,见大家几乎都酒酣饭饱了,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说话,再不抓紧时间大家可就要告辞离开了。   于是她款款起身,和颜悦色地看向同桌的小姐们,说道:“我吃惯了宫里的饭菜偶尔吃一顿外面的饭菜觉得十分对胃口,不免多吃了一些,待会儿坐马车肯定要不舒服了,各位小姐若是不着急离开的话不妨陪我去后院走走吧!”   瑞安跟着起身附和道:“我也有点,我和公主一起去。”   其他人自然也没有不肯的,于是纷纷起身表示愿意。   秦夫人远远地看到南宫泠和瑞安起身似乎要离开的样子忙走了过来,看着南宫泠和瑞安神色恭敬的笑道:“二公主,瑞安郡主,你们二位难得来我们府上一次真是让我们秦府蓬荜生辉啊,二位再多坐坐吧,马上就要上些水果了,二公主和郡主再吃点儿?”   说着又看向其他小姐们,热情地说道:“各位小姐也是,都再坐坐,好歹等我们柔儿回来才好送送大家。”   说到秦雨柔她心里不免有些骄傲,今日二公主和瑞安郡主能来秦家可都是因为看在柔儿的面子上啊,她还从来没听说过二公主参加过哪个府里的宴会呢!   南宫泠笑道:“我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自然是要多待一会儿的,不过是坐的久了,想到处转转消消食罢了。”   “是啊,我们就算要离开也得当面和秦小姐说一声才是。”瑞安跟着笑盈盈的说道。   秦夫人听了脸色为难地看了一眼远处的一些夫人们,这二公主想要去逛逛肯定要人前面带路的,随便一个丫鬟肯定不行,那些庶女们也都上不得台面,柔儿也不在,自己又走不开,这……   一时之间她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引路。   正在这时小姑子秦氏走了过来,笑呵呵的说道:“大嫂你去忙你的吧,我正好无事,不如就让我带公主郡主和诸位小姐去后院逛逛,我也许久不曾回来了,也甚是想念家里呢!”   秦夫人听了倒是高兴,询问地看向南宫泠,南宫泠看着秦氏道:“那就有劳叶二夫人了!”   秦氏忙诚惶诚恐地说道:“二公主言重了,公主郡主各位小姐们这边请!”   笑容满面,心里却因为那句“叶二夫人”憋闷不已,同是叶家的媳妇凭什么那个大嫂就是叶夫人,而自己就是叶二夫人。   虽然只是多了一个字的差别,但她心里就因为这多了的一个字忿忿不平了许多年,别人提到叶夫人从来都是大嫂。她还记得刚嫁到叶家那会儿,她和大嫂两个人一同去别的府上参加宴会,有人热切的迎上来打招呼说“叶夫人来啦”当时她同样一脸笑意的跟对方打招呼,结果对方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由顿了两秒才又说了句“叶二夫人也来了”,说完就重新恢复笑脸和大嫂去说话了,一口一个叶夫人,完全把自己当空气。   如今老爷被发配边疆了,平阳城中这些个贵妇人哪个不是捧高踩地的,以前就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现在更是不拿正眼瞧她。刚才在席间,一桌子人都是围着大嫂说话,自己有心插话却都没有人理自己,同样是叶家的媳妇,凭什么她们的待遇就要有这么大的差别。   现在换做是大嫂来给这二公主领路,她恐怕一定苦口推辞不敢劳烦吧,偏偏是自己她就毫不客气地当成下人使。   越想心里就越堵得慌,但是一想到后院正在上演的大戏,心情就又舒畅起来,景绣做出那样的事,大嫂这个义母肯定也是颜面无存了。   ------题外话------   牙不疼了,可是嘴巴依旧张不开,医生说是什么肌功能障碍,右边脸好像面瘫了,动不了……   ☆、第294章:好事   秦氏在前面领路,众小姐簇拥着南宫泠和瑞安,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往秦府后院而去。   一众小姐们都很是纳闷,说好的散步消食怎么一路上却是走马观花有些着急上赶着去哪儿的感觉呢,但是没有人把这个疑惑说出来,一个个都是不停的迈着步子跟着。   秦氏、南宫泠瑞安三人此刻的心里都有些迫不及待,但是面上却都是一片端庄平静,脚上虽然步子不停但都很好的保持着仪态。   一直到看到了寿安院前面的青石小路,秦氏才放慢步子,开始回头给南宫泠和瑞安等人介绍起秦府的一些院子构造起来,南宫泠和瑞安心思自然都不在上面,但是也都很给面子的时不时出声搭两句。众位小姐们也都完全对秦氏的话不感兴趣,这秦家的院子在她们看来真的是普通至极完全没有任何可供观赏游玩的价值。秦家不过就是个三等世家,不管是秦老爷的官职还是秦家的家底和她们大多数人的家里相比都是差远了点,今天来这儿不过就是跟着父亲兄长来随便露露面的。   秦氏说的兴高采烈,唾沫横飞,众人却都是意兴阑珊,兴致缺缺。   越是靠近那条青石小路秦氏的脚步就放的越发的慢,南宫泠和瑞安时不时的相视一眼,眼中都闪烁着跳动的光芒。   到了那条青石小路的前面,秦氏顿住了脚,转身看着众人指着小路尽头的圆形拱门说道:“从这里过去,穿过那拱门左转走过一个游廊就是我母亲生前居住的寿安院了,母亲生前最是喜欢吃斋念佛的,所以那寿安院也是异常的简素,现在已经许多年没人住了……”说着她低着头有些哽咽起来,众人脸上都有动容之色,但是都是一群未出阁的小姑娘,秦氏的年龄和她们的母亲一般,公主郡主又没出口,她们也不好贸贸然的出口安慰什么。   而且,她们受自己母亲的影响素来也都是看不上这个叶二夫人的,此刻虽然见她想起亡母伤心,也只个个敛容正色地看着而已。   南宫泠目光含笑地看进那拱门内,眼前浮现出一幕幕香艳的画面,扭头看向秦氏,已经重新换上了一副动容之色,柔声说道:“叶二夫人既然想念秦老夫人了,不妨进去寿安院看看吧,应该也能聊以慰籍。”   众人都跟着附和道:“是啊,既然路过这儿不妨就进去看看吧!”   秦氏有些犹豫,似乎觉得很对不起大家一样,歉意的说道:“那大家……”   瑞安道:“不知道那寿安院如今可有人居住,如果方便的话我们也跟着二夫人进去看看,就当顺便拜见了秦老夫人她老人家了,这也是我们的一份心。”   “是啊是啊。”众人齐齐应和。   于是秦氏也不再说,指着那青石小路一边走一边道:“各位这边请!”   踏上青石小路,进入圆形拱门,穿过长长的游廊,然后就看到了寿安院三个大字,秦氏手指着院门说道:“那就是了!”   引着众人走到寿安院院门前停下,秦氏亲自伸手推开了院门。   秦老夫人生前节俭又是信佛之人,这院子自然朴素的很,也不很大。当初老夫人在世的时候可是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院子里也是摆满了花花草草的,此刻却是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   秦氏率先走进去,此刻也不免真的有点睹物思人了,眼眶湿润了些许。   这时忽然有一位小姐警觉地说道:“你们听,好像有声音?”   众人被她忽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再加上这是个死人的院子,看样子是没人居住的,她说听到声音,可就有点渗人了。   秦氏被唤回神思,凝神细听却什么都没有听到。南宫泠和瑞安也不由认真地竖起了耳朵可也同样什么都没听到。   至于其他人却都是一副疑神疑鬼战战兢兢的样子眼睛四处瞄着,好像周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就在这时忽然又传来一声“啊”这次众人可全都听见了,并且完全能判断的出来这分明就是女子的声音,听着又像痛苦又像欢乐的,一时之间众人纷纷愣住了,这一声太过分明,众人的视线不由都落在声音传出的方向,一个小姐颤颤巍巍的伸手指着传出声音的那间房,断断续续地说道:“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她们还不能判断出那声音到底是什么情况下发出来的,但是莫名的心里的恐惧反而因为这一声退了不少,大白天的她们又这么多人在,应该不是鬼发出来的吧。   秦氏笑得跟朵花一样,看着那房门的方向眼睛冒着光就好像那房间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在等着她一样。   南宫泠和瑞安也是一脸的兴奋,但是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此刻脸上都隐现红霞。   “我一直以为这屋里没人居住呢,看来是有人居住的,不知道屋里那人出什么事了,听着声音像是摔了的,我去看看……”秦氏说着就抬脚大步向房门而去。   她刚走到房门口,屋里又是传出一声声高亢的尖叫声,男女声混杂,那声音十分的古怪,又似痛苦又似欢乐的,一声高似一声。   秦氏立在门口,伸在半空准备敲门的手顿住了,站在这里她不仅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兴奋尖叫和呻吟喘息,还能听到床板吱吱呀呀和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就算是她此刻也不由红了脸,忘记了动作。   众小姐此刻也都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们的年纪也都在一般大,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有的甚至已经许了亲了,对男女之事已经懂得了一些。即使几个稍小的,虽然不甚明白这声音代表着什么,可是也都莫名的感到面红耳热起来。   南宫泠虽然也觉得口干舌燥耳热的厉害,但还是装作一副不明状况好奇不已的样子,茫然开口道:“我听着好像不止一个人啊,倒像是在争吵一样?”   “是啊,二夫人你还是快些推开门看看吧,我听着好像有人在哭啊!”瑞安一脸紧张的说道。   秦氏回过头来看向她们,只见一众小姐纷纷点头,都一副面上担忧眼中却是迫不及待的神色。   想到里面可能正在发生的事情她们既羞涩又忍不住想要一观,此刻个个心里都扑通扑通的跳着,脸色通红脖子却伸的长长的往秦氏身后的房门看去。   秦氏看着她们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样子,心里讽刺不已,转过头来,用尽全力猛地就推开了房门。她原以为房门肯定是从里面栓上了的,所以才用尽了全力,却不想房门根本没有栓上,她用的力气过大,身子往前一窜就进入了屋子里,趔趄了一下才站稳。   屋子里充斥着**的味道,她不由皱了皱鼻子,耳边暧昧的声音清晰无比,她扭头看去若隐若现的青罗帐里两具白花花的**忘我的纠缠着交织着,并且还是男上女下的姿势,女子双手撑在身下男子的胸膛上,仰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顺着光滑白皙的脊背垂下,看着好不淫荡。   秦氏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站在原地双目圆瞪的看着,虽然早有准备还是不免被这样一幅画面给震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门外小姐们心里也早就猜到了屋里正在上演着怎样的一幕,此刻门打开着,那暧昧的呻吟和喘息夹带着床板的吱吱呀呀声更加清晰地传入耳中。她们站在和门正对着的方向根本就看不见床上的一幕,此刻都不着痕迹的挪动脚步,想要寻一个好的位置看看那屋中正在上演的精彩一幕。   南宫泠和瑞安两人相视一眼,都不由蹙了蹙眉,这个二夫人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尖叫一声,然后她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打着关心她的名头让丫鬟进去撞破景绣和秦三公子的好事,再然后慌忙退出来……她们再去前厅,含糊其辞的说一番将众人全都引过来吗?   她怎么站那不动了?   就在南宫泠和瑞安深深的不满以及众小姐面红耳热也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秦氏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啊”的尖叫一声,顿时将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惊醒了,先是那女子喘息着缓缓转过头来,秦氏原本准备慌忙退出去的步子顿住了,眼睛睁得犹如铜铃一般大,身子僵硬,满脸的难以置信。   听到她的一声尖叫,南宫泠和瑞安已经分别给了身后的丫鬟们一个眼神,两三个丫鬟慌忙跑进来,还有两三个已经悄悄退出人群离开了寿安院往前厅去了。   见有人进来,秦氏忙反应过来就要去关门,可是已经晚了,丫鬟已经都看到了床上正在上演的一幕了,此刻都是齐齐尖叫着退了出来,看向屋外的众人面红耳热语无伦次的说道:“叶小姐和秦三公子他们……他们在……”   其实她们并不曾见过秦煌,这些话都是事先南宫泠和瑞安嘱咐了的。   众人听了,不由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很快又变得幸灾乐祸,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秦氏从房里出来,慌慌张张的关上门,努力挤出笑容,“不,不是的,是府上的两个下人不知廉耻……”   可是众人都是一副讥笑不已的神色看着她,完全不信。   此刻的南宫泠和瑞安都是满脸的不解之色,眉头深深的蹙着,探询地看着各自的丫鬟,明明是景绣和那秦煌怎么会变成叶倾,是不是搞错了?   那两个丫鬟和一个宫女都是一脸的诚惶诚恐退到她们身后来,也是不解,明明公主(郡主)说是福宁郡主和秦家三公子的,可刚才她们看的分明,那跨在男子身上的人就是叶家小姐啊……   屋内的两人此刻也已经全都回过神来了,叶倾面色潮红的看着身下的男子,瞳孔渐渐扩大起来,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煌也是神色恍惚地看着她,不停地喘息着。两人大眼瞪小眼,仿佛傻了一般。   过了几秒钟,叶倾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忙从他身上下来,由于身子发软,直接从床上重重地跌落下去。众人此刻都聚在房门几步之遥的地方,房门虽然关得紧她们依旧能隐约听到里面传出的动静。   一个小姐看着秦氏捂着嘴角笑道:“叶二夫人,这叶小姐恐怕是腿脚发软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了,您还是进去扶扶她吧!”   众人都捂着嘴哄笑不已。   “你——”秦氏恼怒地瞪过去,那女子却丝毫不以为意。   秦氏此刻脑中一片混乱,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目光求救一般的看向南宫泠。   这主意是二公主出的,现在出了差错,里面的女子明明应该是景绣的现在却变成了她的倾儿,一定是二公主的计划哪里出了错……眼中不自觉的就流露出了怨怪的神色来。   南宫泠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事情变成这样还不是叶倾自己蠢,能怪的了谁?自己还没怪她那好女人儿坏了计划呢,这个秦氏倒是责怪起自己来了?   瑞安也是满肚子的火气,想到此刻原本应该是景绣受到众人唾弃,她想象过无数遍景绣被撞破奸情后受尽讥笑狼狈窘迫的神情,司马濬肯定也不会再要她……可是这一切竟然全都成了泡影,都是这个叶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连带着对秦氏也没有了好脸色,冷冷的哼了一声就偏开了头。   秦氏见她们如此,心里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可却敢怒不敢言。   就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一听就知道人数众多。   众小姐们先前注意力都在房间里正在发生的一幕上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有丫鬟已经悄悄离开去前厅传消息了,此刻听到这动静都不由的神色一变如潮水般慌忙往院墙边上退去,一个个掏出帕子捂着眼睛,表明她们什么都没看到。   事实上她们也的确什么都没看到。不过得摆出一副她们不想看到污秽画面的样子。   就连南宫泠和瑞安也都不着痕迹退后了几步远。女子的名节可不单单指的是洁身自好,要是看到了什么污秽不堪的画面也会被冠上“不洁”的污名。   秦氏看着她们的动作,心里火冒三丈,可是此刻她没有心思和她们计较。她迈着重如千斤的双脚往院门跑去,她不能让外面那些人进来,不然她的倾儿以后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可是她刚跑几步,以她的哥哥秦老爷为首的众人已经进来了。   “你这是做什么?”秦老爷一看到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就蹙眉问道。   然后也不管她一脸惊骇的样子,抬眼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然后抬步向南宫泠和瑞安的方向而来,对着南宫泠拱手恭敬地问道:“敢问公主,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跟随他而来的宾客们只有部分人进了院子,其余人都在院外好奇地往里张望着。   南宫泠此刻完全镇定下来了,看了出事的房门一眼,难以启齿道:“秦大人自己看吧!”   看看你的外甥女和你儿子干的好事吧,今天秦老爷子大寿,也算双喜临门了。   刚才听到那两个丫鬟神色慌张满脸通红的说什么“不好了出事了”他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跳着,一进院子也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听南宫泠如此一说,秦老爷心里更是咯噔了一下。   “不,没什么事,什么事都没有!”秦氏忙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他身前企图挡住他看向房门的视线。   ------题外话------   《枕边天后:总裁限时9块9》/漪兰甘棠   男友和闺蜜的背叛已经够狗血了,没想到连下药都被她撞上。   隔天,她连跟自己**一夜的人的模样都没看到,留下9块9,逃离房间。   经年之后,一戴黑纱礼帽的神秘女子,在S市空前盛大的婚礼上,当众撕毁新娘的婚纱。   娱乐圈内,谁人都说任心是卖身上位,无耻小三。   她只知道,自己要站在娱乐圈的顶端,睥睨讨还伤她之债。   抢镜头,抢角色。甚至,抢男人?   等等!这个问题,要好好讨论一下。   “啪!”把报纸摔在他的面前。   “宋总,我们素昧平生,我又什么时候被你包养了?”   促狭的桃花眼一直久久凝视她,而后,启唇轻吐。   “你那晚的味道,好甜。夫人,你忘了?”   宋氏传媒总裁是自己老公?她怎么不知道!   ☆、第295章:会不会怪我   秦老爷以及跟随来的众宾客一见到她这副样子更是好奇了,秦老爷脸色沉了下去,皱着眉头越过她就直奔房门而去,然后猛的就推开了房门。   屋内,叶倾和秦煌早已经穿好了衣裳,但那衣裳都有被撕扯过的痕迹,两个人都是头发凌乱,脸上也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红潮,看到他更是如惊弓之鸟一般,眼神闪烁,尤其是叶倾更是一脸惊惧。   扑鼻而来的气息让秦老爷眉头皱的更深了,目光分别在他们二人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目光就落在那凌乱不堪的床上,心里顿时一片明了。   额上青筋暴起,拳头捏的吱吱作响,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一般重新落在他们二人的面上。   叶倾此刻脑中一片空白,反复闪现着两个字:完了……   而秦煌却已经回过神来,眼神渐渐清明,事发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慢慢的回到脑海中来。他被喂了药后就被景绣身边的一个劲衣男子扔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他药性发作起来,另外一个劲衣男子就拎着被堵住嘴的叶倾进来了,然后他们将剩下的那半瓷瓶的药全倒进了她嘴里,再然后他们就出去了,叶倾企图推开房门出去可是那两个人就堵在门外,叶倾走不了,他忍着身上的不适,等待着叶倾药性发作。很快她的药性就发作起来了,并且主动扑向了床上的自己。   然后他们就疯狂的忘记了一切,沉浸在刚才那场极致的欢愉里面。   就连姑母推门进来都没有发现。   原来景绣说的帮助自己竟然是用这样的法子!   父亲本就不看重自己,自己是庶出在这个家里半点地位也无。今天在祖父的生辰上做下这样的事又被众人撞破,可谓是将秦家的脸面完全丢光了,父亲会怎么惩罚自己?   他的心瞬间凉透了……   都是叶倾和秦雨柔这两个贱人害得!   他目光憎恶地看向立在地上眼神空洞的叶倾,如果不是她先有害人之心,又专门来怂恿自己怎么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   叶倾感觉到他看过来的视线,面无表情机械的转过头来,当看到他那不加掩饰的憎恶和责怪的目光时,顿时打了个激灵,神色恼怒起来,垂在腿侧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长长的指甲陷进了掌心细嫩的肉里。他竟然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明明是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明明给他安排的是景绣他竟然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个畜生!   秦老爷不过短短的时间已经镇定下来,眼神警告地看了一眼已经惊慌失措向他看过来的儿子,然后就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深吸了口气才转过身来,面向神色好奇的众位宾客,神色轻松地笑道:“让诸位见笑了,没什么大事,这里我老母生前的住所,许多年没人住了。适才小妹路过这里想起老母就进来看看,结果在这间房里发现了一只死了多日的猫儿,丫鬟们害怕平日里也没个体统就大惊小怪起来,大家见谅见谅……”   他忽视他口中没个体统的丫鬟并不是他们秦家的丫鬟,也忽视了这里已经知道了真相的诸位小姐们,只想着怎么应付这些跟在他身后而来的人。   众人面面相觑起来,明显是不信的。都齐刷刷的将目光落在了南宫泠瑞安以及诸位小姐的身上,充满了询问的味道。   南宫泠和瑞安倒是不动声色,眉眼低垂,站姿标准,好像任何事都不能让她们失了身份一样。可是喉咙处却都像吞了一只苍蝇般的难受着,心里对景绣的嫉恨更上一层楼。   至于其他的小姐们神色就丰富多了,可谓是精彩纷呈,眼看着秦老爷睁眼说瞎话,想要将事情遮掩过去,她们心里那个急啊,可是她们没办法说出真相啊。说了,大家会以为她们是亲眼看到那样的场面的,这对她们的名声有损。   不说吧,她们心里真是堵得慌啊,这么有意思的事就应该说出来让她们的父亲母亲也高兴高兴啊……   众小姐自己不好开口却都期盼着别人能开口说出真相,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像做了错事在互相推诿一般。   宾客们不由神色更加好奇了,眼中探询的意味更浓。   一位小姐终于忍不住了,神色茫然地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里面有喊叫的声音,然后叶二夫人就进去瞧了,许久不出来,公主和郡主身边的丫鬟就也进去了,很快就满脸通红慌慌张张的出来,口齿不清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然后你们就来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不由神色古怪起来,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就看向了依旧处在石化中的秦氏。   秦氏回过神来,扯着嘴角道:“真的就是死了一只猫……真的……”   这话一点都不可信,众人置若罔闻又去看南宫泠和瑞安身后的两三个丫鬟,只见她们满脸通红的垂着头,紧抿着唇角。   这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已经昭然若揭了,众人看向秦老爷的神色不由都变得怪异起来。   秦老太爷那是什么样的人物,这家里竟然出现这样秽乱不堪的事情,这个秦大人真的是没有一点乃父之风啊。这里是已故老夫人的居所,这大白天的又是在这样的日子外面宾朋满座,这里却上演这样的戏码。他们可真好奇这主人公是谁?这秦家的家风真的和老太爷当家时不一样了……   秦老爷见众人完全不相信他的说辞此刻又用这样讥笑的神情看着自己,一张已见皱纹的脸上青白交加,有些干燥的唇嗫嚅着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秦雨柔离开宁心斋,就直奔自己院子而去,路过这寿安院的时候半点停留都没有,急匆匆地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后,丫鬟就上前来禀报说叶倾已经看了大夫睡了。   她觉得叶倾身子就是再不舒服也是睡不着的,气冲冲的推开了房门就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跟进来的丫鬟也很是惊奇,回说她明明一直都在外面守着的并没看见表小姐有出去。   秦雨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就让人四处去找叶倾,除了寿安院和自己刚出来的宁心斋其余所有地方都找遍了全都没有叶倾的身影。她如此着急的找叶倾不过就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怒气罢了,找了这么一通花了这许久的时间她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坐下来喝了几杯水才想起来去通知南宫泠她们计划没有成功,结果等她到了前院,刚才她们所坐的一桌已经空了,看来她来晚了。于是她也没在意,二公主她们发现寿安院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计划失败了。   那个时候大家似乎都酒足饭饱了,很多人也都开始出口告辞。秦老爷正挽留客人忽然看到她回来了,忙招手唤她过去,原本攀谈的众人也都齐刷刷的向她看了过来。   无法,她只好面带微笑地走了过去。   秦老爷迫不及待地问道:“郡主呢?郡主怎么说?你祖父的身体能痊愈吗?”   众人的目光也都充满了探询,很多人的眼中都带上了希冀的神色,显然有不少人是真心关心秦老爷子的。   她正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就听到有人慌慌张张地喊道:“不好啦,不好啦……”   众人的注意力瞬间就被慌慌张张跑过来的两三个丫鬟吸引过去了,那两三个丫鬟一副大事不好的神情,指着来时的方向,口齿不清气喘吁吁地说道:“后院……寿安院……出、出事了……”   秦老爷一听就神色一变,也来不及细问更来不及向众人解释什么就大步往后院而去。   众宾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部分人也都跟了上去。   只有一群老太太因为腿脚不便不明状况地坐在原地没有动,一般也都有媳妇一块跟着来,媳妇们虽然也想跟了去但又不好撇下婆婆,所以只能看着那些没有婆婆或者婆婆今日没来的夫人们兴致勃勃的跟着男子们过去了。   秦雨柔站在原地看着跟在父亲身后浩浩汤汤离开的一大群人,心慢慢的沉了下去,出事了?景绣好好的,还能出什么事?   蓦地,她就想到了消失不见的叶倾,叶倾出事她不在乎,可关键是在她们秦家出事,今日这么多达官贵人在,她们秦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如果父亲疑到自己身上该怎么办?   过了好长时间她才在众位老太太和贵夫人们疑惑的眼神中回过神来,艰难的迈开步子往后院而去。   好不容易到了寿安院,挤过众人进到里面。现场凝滞住的气氛因为她的忽然到来有了那么一丝松动和缓和,她的目光在众人的面上扫了一遍,然后落在自己父亲那青白交加恼怒不堪的脸上,心如擂鼓般的跳动着。   出事了,出大事了,并且是不利于她们秦家的大事!   事实上,哪怕这里真的按照她们原本的计划发生景绣和秦煌的好事,他们秦家的名声也是毁了,但是那样至少景绣也毁了,她觉得很值。不知道为什么从她看到景绣的第一眼开始就莫名的讨厌她,上天给了她那样的容貌也就算了,偏偏运气还总跟随着她,明明就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庶女竟然一跃成为郡主,现在又变成了叶家的小姐……   她很清楚自己是嫉妒景绣,所以当叶倾找到她计划这一切的时候她答应了,她想着到时候大家的关注点肯定都会在景绣身上,今天她是秦家的客人却勾引秦家的少爷做出这样的事情,害得秦家在众宾客面前丢了脸,秦家也会变成受害者……但是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父亲,出、出什么事了……”她磕磕绊绊的开口,声线控制不住的颤抖。   秦老爷哪里有眼瞧她,此刻全部的心思都用来想现在该怎么办,这些个人全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根本就不相信他刚才的说辞,好像不弄清真相就不会离开一样。   众人此刻还真就是这番心理,他们就是想看看这房间里的男女到底是谁,竟然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了,众人目光一亮,纷纷看了过去,只见叶倾头发凌乱地扶着门框看到他们这么多人在仿佛呆了一样。   她身后一个长得比女子还要白净三分的男子抓着她的手腕似乎想将她重新拖进去般,可她死死的抓着门框就是不肯松手。   两人脸上都带着不正常的红。   “是秦家三公子和叶小姐……”有人恍然大悟地说了这一句,接着众人都是一副恍悟之色。   原来是秦老爷的儿子和外甥女啊!   秦家的几位公子都是资质平庸的,在平阳城并不有名,所以众人对这个秦三公子也并不怎么了解。但是对叶倾的了解就多了,都是从自家夫人和女儿口中得知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蛮横粗暴……   也是,叶明远那样的乱臣贼子能教出什么样的女儿来?   叶倾知道外面有人,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此刻也有些傻了。   秦老爷闭了闭眼睛,心里无声的叹息了一下,反正那些小姐们都是知道实情的,其实他想瞒根本就瞒不住。也罢,既然事情都出了只能面对了。   他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一脸自惭形秽地看向众人:“诸位,是秦某教子不严,让他在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做出这等畜生行径,辱没门风,实在是……”   “今日之事,秦某一定会严加处理,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不留各位了,希望各位看在老父的面子上就当没有这回事吧!”他对着众人双手抱拳恳切地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不会说出去。   然后都心满意足的转身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回过神来的叶倾忽然冲向秦雨柔,抓着她的双臂,神色疯狂地问道:“景绣呢,她在哪儿,她在哪儿?”   众人不由又都顿下了步子,重新转过身来。   这叶倾好生奇怪,自己不知廉耻做出这种事情来,要是别人躲着不见人还来不及,她母亲和舅舅用尽了法子遮掩,她却主动跑了出来现在又问起那景绣的去处,她难道都不知道为自己做出的事情感到羞耻的吗?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在哪里?   “她……在给祖父看病。”秦雨柔被这样神色疯狂的叶倾吓到了,哆嗦着唇回道。   叶倾双目喷火的看着她,语气咄咄地质问道:“不是让你把她带到这里来吗,你是不是和秦煌故意合起火来害我,是不是?”   众人听着这话都不由睁大了眼睛,脸上又露出了兴致盎然的神色来。这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啊?   秦雨柔张口结舌:“我不知道……我明明把她带到了这里的我……”   南宫泠和瑞安的神色变了,蹙眉看着场中的姐妹二人,再说下去可就要供出她们来了,这两个蠢货!   秦氏也是才回过神来,脑中飞快的运转着,今天这事只能哑巴吃黄连,若是让人知道她们原本打算陷害景绣,那可不得了!   她到现在想起皇上那日来叶府时看着她们母女那警示意味十足的眼神都觉得心有余悸。   “倾儿,你冷静一点,你三哥他从小就喜欢你,可娘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混账到这个地步,在今日这样的场合对你用强啊,都是娘疏忽了,咱们让你舅舅好好惩罚他给你出气……”她上前一把抱住叶倾的身子,一边痛心疾首的哭着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   依旧站在房门边的秦煌听了这话立马炸毛了,气急败坏的走出来,指着叶倾道:“明明就是她自己扑上来的,我要是用强天打雷劈!”他是眼瞎了才会喜欢上叶倾这只母老虎!   众人哗然,眼中的兴致更浓了,今天这一出可真够精彩的,今天来秦家可真是来对了。   人群最后,景绣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了叶寻一眼,缓缓问道:“师兄会不会怪我?”   ------题外话------   最近审核严,上一章删了好多……   ☆、第296章:人家还有脑子   叶寻扭过头来看她,看着她脸上小心翼翼的神色,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你没有错,是她自己心不正,害人终害己也是自食恶果。”   说完他就又扭过头去,视线穿过眼前乌泱泱的人群看向场中正一脸恼羞成怒指着叶倾反驳的秦煌,低低的叹了口气,叶倾早就到了说亲的年纪,宁儿身为庶妹都已经出嫁,她却迟迟没有人上门提亲,二叔二婶虽然一直留意合适的人家,可是太眼高于顶了,因此一直耽误下来。   二叔出事之后,她的婚事更是难上加难,前两天他还听父亲母亲说起这事唉声叹气,没成想今日她的终身大事就有了交代了。若不是这秦三公子太过差劲这桩婚事倒真很合适。只可惜……   景绣知道他没有怪上自己,悬了半日的心稳稳地落了下去。   目光滴溜溜的在场中转了一圈,并没看到叶老夫人和叶国公婆媳的身影,倒没怎么意外,祖母和义父义母本就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况且这现场也几乎没什么老太太。   场中,秦煌刚反驳了一句,叶倾就松开了抓着秦雨柔的胳膊,从秦氏的怀里出来,目光沉沉地看向秦煌,面色涨红,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不免都露出会意和鄙视的神情来,看来这个秦三公子倒是没说假话。原来真的是这个叶倾主动勾引秦三公子的,男人嘛,被这么一个花容月貌又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主动投怀送抱,把持不住简直太正常了。   秦氏神色焦急地看着众人脸上的神色变化,见叶倾竟然不开口反驳,上前摇着她的胳膊,轻声道:“你快说话啊,你不说话大家就都会相信这个畜生的话,你的名声可就都毁了!”   叶倾扭过头来看她,原本木然的脸上忽然绽放出笑容来,配合着水汪汪的双眼和红霞未退的脸颊,竟然让秦氏觉得恐怖起来。   “倾儿,你、你怎么了,你别、别吓唬娘啊……”   叶倾的笑声越来越大,一边笑着眼泪又一边顺着脸颊缓缓地流下来,让听的人莫名的觉得诡异起来。   这叶小姐莫不是疯了?   秦老爷见叶倾没有反驳秦煌的话,对秦煌的怒气也消了不少,此刻心里充斥的都是对叶倾的不满和秦氏的不满。想到刚才秦氏对秦煌的污蔑,他心里对这个素来不喜的妹妹更多了一层厌恶。   冷眼看了她们母女俩一会儿就冷声对秦氏道:“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多吗,还不把这孽障带进去!”   秦氏算是被点醒了,也顾不得去把事情的主要责任往秦煌身上推了,赶紧扶着叶倾将她往屋里带。   可叶倾站在原地仿佛不知道步子怎么迈了一样,秦氏感觉到众人落在她们母女身上那满是鄙夷的视线,如芒在背,抓着叶倾胳膊的力道加重了许多,直接用拽的。一旁冷眼看着的秦煌也在秦老爷的眼神暗示下过来帮忙,有他帮忙自然轻而易举的就将叶倾拽进了屋里,然后他将房门紧紧关上阻隔了众人探询的视线。   主人公一走,大家自然也就没什么兴致都待在这里了,看着秦老爷脸色难看的样子,众人不由自主的尴尬起来,三三两两结伴着离开了。   南宫泠和瑞安也都带着各自的宫女丫鬟一脸不悦地离去。   院子里只剩下秦老爷和秦雨柔父女二人,秦老爷虽然不是十分精明的人但也不傻,叶倾向来心高气傲不拿正眼瞧秦家的孩子,除了和秦雨柔能在一起说说话外,对几个儿子可是能不搭理就不搭理的。   曾几何时他也想过将叶倾说给自己的其中一个儿子,亲上加亲,可是不管是叶倾本人还是叶明远和自己的妹妹那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根本就无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今天叶倾怎么会好好地对秦煌投怀送抱?   她刚才抓住柔儿问的那两句话,显示了这事肯定有猫腻?   秦老爷目光如炬地落在秦雨柔的面上,眼中暗芒闪烁。   秦雨柔心里发怵,胸口不住的起伏着,“我……”   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秦夫人跑了进来,一进来就看着秦老爷紧张的问道:“老爷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刚才在外面招呼那些老夫人并不曾过来,可是刚才看到跟随老爷来后院的众人陆陆续续的回去,各个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就好像在后院看了一出什么好戏一样,甚至还有夫人过来跟自己道喜,她真是一头雾水啊。   抵不过心里的疑惑就让自己儿子和几个庶子庶女在前面送客,自己慌忙跑进来了。   看到她过来,秦雨柔轻轻的呼了口气,没那么害怕了。   秦老爷看到自己的夫人却是半点好脸色也没有,气哼哼的说道:“还不是你生的好女儿!”   秦夫人被训斥了这一句没搞清楚情况也不敢反驳,睁大眼睛探询地看向秦雨柔。   秦雨柔眼泪汪汪地说道:“是三哥和叶倾他们不知羞耻,做了那种事被人撞见了,关我什么事啊……”   语气充满了委屈和无辜。   秦夫人一听先是错愕的回不过神来,待回过神来脸色顿时铁青一片,看向秦老爷:“是啊,这是老爷的好儿子和好外甥女做出来的好事和柔儿有什么关系,老爷不去责怪他们,怎么倒在这里责怪柔儿?”   怪不得刚才那些夫人和自己说什么“恭喜”,这秦煌哪怕娶了公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到底是庶出,今天这样的日子他竟然做出这等道德败坏的事情来,那个叶倾自己早看着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自己还真是慧眼如炬,只是这丢人在她叶家丢就是了,竟然在他们秦家做出这种事情,让他们平白被人笑话,真是可恨!   秦老爷冷哼一声,并不看她,目光不离秦雨柔,“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先回去,等我收拾完他们两个再来收拾你!”   说着就铁青着一张脸转身往房间而去,没走两步,另外一间房倒是打开了。他步子不由一顿,秦雨柔母女二人也看了过去。   门内的几个护卫神色惶恐地看着秦老爷,通通低着头挤在门口。   秦老爷面色更难看了,却也没说什么,目光如刀的睕了他们一眼就继续上前走了两步推开了眼前的房门。他现在还没空收拾这些下人。   房内的三人听到开门声都是身子一抖,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过来。   门外秦夫人让秦雨柔先回去,然后自己也走了进来,目光鄙夷地看着屋里的三人。   秦老爷走到桌子旁坐了下去,胸口不停地起伏着,放在桌子和腿上的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叶倾和秦煌没有多大反应,倒是秦氏和秦夫人姑嫂二人表情丰富。   秦氏一脸担忧,秦夫人幸灾乐祸。   *   叶老夫人婆媳二人本就也关心后院出了什么事,见到众人回来,个个讳莫如深的,又好像压抑着开心一样,不少夫人和秦夫人道“恭喜”还一边拿眼看向她们,那眼神中的深意完全让她们捉摸不透。   而叶国公其实一直都跟两位投机的同僚在一处高谈阔论,根本没将心事放在后院。直到路直走过他们身旁,忽然顿住然后看着他欲言又止,神色透着古怪,他觉得奇怪,可再三问出了什么事,那路直就是不说。不得已,他只得辞了同僚大步回到宴席上来,却见这儿已经空了,只有自己的母亲和夫人还有秦家的下人们。   他大步走过来,看着同样脸色不对的叶老夫人和叶夫人,疑惑不解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婆媳二人茫然地摇摇头,叶夫人忽然看到了并肩走过来的叶寻和景绣,神色一亮,寻儿和绣儿也是从后院过来的,说不定知道出什么事了。   叶老夫人和叶国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看到他们兄妹二人走过来皱起的眉头松了一些。   景绣有些紧张,叶寻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害怕,跟你没关系!”   温润的嗓音瞬间就让景绣镇定了下来,是啊,这一切完全就是叶倾咎由自取的,不能怪自己。   “老太爷的身体怎么样了?”老夫人虽然好奇后面出了什么事,但还想到了他们是从秦老太爷的院子过来的,绣儿是去给老太爷看身体的。   景绣若无其事的笑道:“祖母放心,老太爷的身子没什么大碍,我已经开了方子了。”   叶老夫人点点头,然后就蹙着眉头问道:“你们可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事?”   景绣去看叶寻,不管叶倾的事跟她有没有关系,她一个女孩子总不好将那种事说出来。   叶寻斟酌着怎么说才不会吓到祖母,所以并没有立刻开口。   这时叶夫人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一样,看了他们身后一眼,问道:“倾儿呢,她不是跟你们一起去看老太爷的吗?”   叶寻见她问起,刚要开口,叶国公看了周围一眼,沉吟道:“咱们先出去吧!”   这宾客已经都离开了,主人家出了事他们虽是亲家也不宜久留。   叶老夫人和叶夫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忙一脸赞同的点点头。   于是叶国公父子走在前面,景绣和叶夫人一左一右扶着叶老夫人,一家人往秦府大门而去。秦家除了秦雨柔和秦煌外的四个公子小姐刚好送了客人往回走,看到他们又忙扬起笑脸热情的地领着他们出了府然后才回去。   景绣和叶夫人先扶着老夫人上了马车,然后叶夫人看了府门的方向一眼,蹙眉询问叶国公道:“要不妾身留下来等倾儿她们?”   “不了。”叶国公道:“想来她们一时半刻是出不来的,将她们的马车和车夫留下等着就是了。”   秦家出了事,她们不比旁人,秦家哪怕出了丑事也是用不着避讳她们的。   叶夫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和景绣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叶国公和叶寻父子二人也是坐马车来的,见她们娘仨上了马车也都转身上了自己来时坐的同一辆马车。   马车上叶老夫人和叶夫人看着景绣,自然是憋不住,叶夫人语气狐疑地问道:“刚才那些人从后院出来一个个的跟秦夫人道喜,难道秦家有好事发生?”   可为什么她觉着又不像呢?总觉得众人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景绣欲言又止地看看她又看看同样满眼疑惑望着自己的叶老夫人,真怕说出来吓到祖母……   “好像是秦家三公子做出了荒唐事被人撞见了……”犹豫了半天她才艰难的说道。   老夫人和叶夫人先是一愣,细细地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荒唐事是什么,婆媳二人相视一眼,哑然不语。   这秦家三公子她们也都见过,不过都不甚了解。   叶老夫人神色怅然的叹了口气,秦老太爷那样的人却偏偏有这样一个不知轻重荒唐无道的孙子真真是……   叶夫人也是满心为秦老太爷惋惜,桃李满天下受人尊敬的老太爷,却有这样一个孙子,竟然在自己祖父生辰这天做出这种事,秦老太爷的面子可算是丢尽了。   景绣看着她们嗟叹不已的样子,心虚不已,头埋得越来越低了。   前面的马车上,叶国公自然也是忍不住问起叶寻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正当盛年身子硬朗心理承受能力也强大,叶寻自然是半点隐瞒也没有直接将事情说了出来。   叶国公先是神色震惊,过了两秒才难以置信地问道:“她那样的性子从来不把秦家放在眼里,怎么会……”接下来的话连他都难以启齿。   叶寻道:“儿子也觉得奇怪,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让他们尽快完婚了。”   叶国公沉着脸,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面上无光,想到路直当时看向自己的眼神,此刻才明白那眼神之中带着的深意。   路大人肯定在想,他们叶家竟然会出这样不知羞耻道德沦丧的女子……   南宫泠和瑞安出了秦府,南宫泠心情不好,径直上了自己的马车,回宫去了。   瑞安却没有立刻离开,看着远处向自己走来的贺延,脸上的阴沉之色更浓了。   “这就是郡主说的好戏?”贺延似笑非笑的问道。   瑞安双手紧紧地绞着帕子,粗声粗气的说道:“她运气好罢了!”   都是叶倾和秦雨柔还有那个三公子太废物,不然这么周密绝妙的计划怎么可能不成功?   贺延讥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郡主,她可不仅仅是运气好。”   瑞安抬眼狐疑地看着他,贺延眉眼低垂,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抵了一下额头,“人家还有脑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瑞安顿时恼羞成怒,他这是在说自己没脑子吗?   贺延丝毫不以为意,笑道:“郡主如果一直都用这么低劣的手段的话是不可能扳倒景绣的,她可不只是个空有美貌的绣花枕头,我想濬王比起喜欢她那张脸更喜欢的是她高于一般女子的聪慧,包括皇上和诸位殿下也是如此。”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瑞安看着他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司马濬更喜欢聪慧的女子吗?她比景绣笨吗?   不,不是,这次的计划是南宫泠想的,是叶倾和秦雨柔施行的,和自己没有关系,笨的是她们!   宫门内,秋俪带着两个宫女身姿笔直的站着,面色无波。   守门的禁军护卫们也都认识这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宫女,她已经带着人站在这里快一个时辰了,一句话也不说一个表情也没有,这寒风萧瑟的,站这儿无疑活受罪啊……   禁军首领也疑惑了半天,实在忍不住准备鼓着勇气上前来问一问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一早就出了宫的二公主,恍然大悟起来原来这姑姑是在这儿迎接二公主回宫的。   ------题外话------   亲们,强推好友阿莱的《重生天才军妻》,大家一定一定要去支持哦,有奖励!   【女扮男装,男强女强】   七夜倾覆,重生后的她绝色潋滟,智商碾压,背后操盘,成为神秘大咖。   混入男子军校,枪林弹雨,远程狙击,悬空散打,徒手擒拿,“他”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偏有实力,晋升军营全能王、佣兵界神话。   此生,王不见王,他越冷峻,她越放肆;他越灼热,她越美丽。   此生,以暴制暴不解释。要报仇就自己动手,别指望什么恶有恶报,没这回事。   她报复了仇人,他却一睡成瘾。   她避他如蛇蝎,他却缠她如缠藤,百般粘人,真特么烦啊。   ☆、第297章:崇明帝出手   禁军首领想明白了秋俪为什么会来这儿后就时不时地往宫门外瞧,总是不见南宫泠的轿子出现不免有些心浮气躁起来,回头看看秋俪却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等了这么时间完全没有半点不耐烦的神色。心里不由暗暗佩服,这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果然不简单。   殷全带着两个小太监一路急匆匆的过来,刚才皇上忽然让他来宫门口说等二公主一进宫就带她去御书房,这平常会出宫的不是五公主吗,二公主今儿个怎么也出宫去了?   他正一边脚步匆匆一边狐疑着,身后的一个小太监忽然指着前方说道:“公公您看!”   他下意识地就抬起头向远处看了过去,不由顿住了步子,“那不是秋俪吗?”   身后的两个小太监跟着停下,点头道:“正是秋俪姑姑。”   殷全不由加快了步子过来,在秋俪几步远外站住笑呵呵地说道:“哟,这么冷的天您怎么在这儿站着啊?”刚说完就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一样,指着大开的宫门,试探的问道:“也是在等二公主?”   秋俪面色起了一丝波澜,敏锐的抓住了他口中的那个“也”,狐疑地问道:“怎么,公公是来等二公主的?”   “是啊。”殷全抬起双手放在嘴边哈了口热气,说道:“皇上让咱家在这里等二公主,有事找二公主呢!”   秋俪心里一警,半晌没再说话,脸上的神色若有所思。   殷全看她似乎出了神一样也没在意,眼巴巴地往宫门外看去。   过了一会儿忽又听得秋俪笑着开口了,“我刚想起来一件事,得赶快回去看看,既然皇上要见二公主我就不在这里等着了,就先回去了。”   说着就冲着他点了点头,带着身后的两个宫女转身离开了,不仔细看的话,是完全看不出来她的步伐有些匆忙了。   殷全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她已经转身离开了,也没在意,继续站在原地搓着手等待着。   秋俪回了皇后宫,皇后一见到她回来就往她的身后看去,却是空空如也,蹙眉疑惑地看着她。   “娘娘,二公主恐怕在宫外生事了!”秋俪一脸凝重地说道。   皇后眉头越皱越深,等着她把话说全。   “奴婢本来在宫门口等着二公主回宫,可是刚才殷公公也去了,说是皇上让他过去等着二公主,二公主一回宫就让带去御书房……”秋俪言简意赅的将事情说了一遍,皇后蓦地睁大了眼睛,沉默半晌,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她出宫肯定又和绣儿有关系,上次去叶家,这次……”   若是在叶家她肯定不会对景绣如何,可是除了叶家她又能去哪儿呢?   皇后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好作罢,颓然地走到刻着如意纹的塌上坐了下去,默然不语。   秋俪急道:“必是公主在外面做了什么事被皇上知晓了,所以才会派殷公公在宫门口等着公主,看样子皇上定是十分生气的,娘娘想想办法才是!”   皇后无力道:“本宫已经说过她多次了,让她别惹景绣,就算没有皇上没有濬王护着景绣,她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可她偏偏左耳进右耳出,她和景绣并无深仇大恨,不过就是因着叶寻的关系罢了,可如今景绣和叶寻已是兄妹相称她还是执迷不悟,也罢,依本宫看她不吃点苦头是不会回头的。”   “娘娘这是打算不管了?”秋俪诧异道。   “绣儿如今可是皇上的心头肉,若她真对绣儿做了什么就算本宫亲自下跪求情皇上也不会饶她的。”依她猜测,绣儿此刻肯定是安然无恙的,皇上最多也就是斥责泠儿几句罢了。既然自己说她没有用,那么就让皇上来管管她。   秋俪显然也是十分赞同这话的,所以此刻也不再劝了。   南宫泠的马车一出现在宫门口,殷全就看到了,抖擞了一下精神站直了身子恭候着。   待南宫泠的马车行到面前时才高声道:“奴才殷全给二公主请安!”   车内的南宫泠眉头轻轻蹙了一下,挑开一侧的帘子看向他,“这大冷的天公公不在父皇身边伺候着怎么在这儿?”   面上端庄温和,笑意盈盈的,放着腿上的那只手却不由自主的攥了起来。   殷全心想:还不是托您的福!   笑呵呵道:“奴才是奉皇上的命令来请二公主过去御书房一趟的,想来是皇上许久不见二公主了想念您了。”   南宫泠笑的有些勉强了,说了声“是么”,然后看向站在旁边的宫女若无其事的说道:“去告诉母后一声,就说我已经回来了,先去给父皇请安了。”   那宫女领命往皇后宫的方向去了,南宫泠心里轻轻松了口气,然后看向始终面色含笑的殷全,扯着嘴角道:“走吧!”然后放下了帘子,马车继续缓缓前行。   殷全带着两个小太监跟在后面。   马车在御书房门口停下,南宫泠在马车内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又深呼吸了两三遍才扬起笑脸下了马车。   殷全先进了御书房,“皇上,二公主来了!”   崇明帝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面无表情道:“让她进来吧!”   殷全跟在他身边多年,自然感觉到了他心情不佳,不由有些忐忑,退了出去,请了南宫泠进来。   南宫泠进来后,迈着端庄的步伐走上前来,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崇明帝在她进来后陡然变得阴沉的脸色,恭敬的福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崇明帝久久没有出声,直到她脸上努力维持的笑容消失不见,抬眼不安地向他看过来的时候,他才冷冷的问道:“听说泠儿今天出宫了?”   询问的语气,却是带着笃定的意味。   如果不是知道她出宫又怎么会让殷全专门去宫门口等着。   南宫泠知道父皇这是要问罪自己了,可她只以为崇明帝是在责怪她擅自出宫的事,所以心里的那股害怕和不安并不怎么强烈。   强自镇定地回道:“是,我许久不见福宁了,想到她刚搬去叶家不久,叶明远之女叶倾嚣张跋扈,我担心福宁会受欺负就忍不住出宫去看看她,还望父皇恕罪!”   崇明帝似笑非笑道:“哦,泠儿什么时候这么关心绣儿了?”   南宫泠面不改色,“母后时常在我面前夸赞她,母后从不轻易夸人的,能得她如此夸奖,我想福宁一定是有过人之处的,所以心生佩服。而且母后也时常让我和她多走动说她是一个值得相交的朋友,所以我就放下以往对她的成见和她接触了几次,发现母后所言不假,也从心底里真正的喜欢上了她……”   “这么说你是真心想和绣儿做朋友了?”   “当然了。”   “一派胡言!”崇明帝猛的拔高了语气,怒不可遏。   南宫泠下意识地就跪了下去,脸上全是惶恐之色,颤抖着看着崇明帝,“父……皇……”   “你今天明明就是去了秦家,你还连同瑞安、叶倾和那秦家小姐秦雨柔一起暗害绣儿,那样卑劣下流的主意到底是什么人教你的,你可真是朕的好女儿啊!”崇明帝咬牙切齿的说道。   南宫泠眼睛睁得犹如铜铃一般,摇着头语无伦次地说道:“没有,不是我……是,是瑞安,是瑞安她心仪濬王,可是濬王心里只有景绣,所以她一直嫉恨景绣才会想出这么卑劣的主意……这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崇明帝冷笑一声,并没有再开口说话,南宫泠不停的解释着,可是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过了没多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崇明帝抬眼看过去,林枫禀报道:“瑞安郡主到了!”   南宫泠猛地扭头看过来,耳边传来崇明帝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让她进来!”   林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向自己看过来的南宫泠,刚才他进门时听到了两句,二公主可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往瑞安郡主身上推,现在这瑞安郡主来了,可有好戏看了。转身就将瑞安带了进来,瑞安本来就很疑惑崇明帝找她什么事,心里莫名的不安着,当看到跪在地上脸上带着泪痕正向她看过来的南宫泠时顿时神色一变,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来不及深想就上前行了礼。   林枫站在她们一侧,冷眼旁观着。今天也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了,堂堂的公主和郡主竟然能使出那样卑劣的手段出来,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是不敢相信!   崇明帝目光如炬的落在瑞安隐含不安的脸上,余光看了一眼地上神色呆滞的南宫泠,漫不经心地问道:“泠儿说今天秦家后院发生的事情全是你的主意,是你嫉妒绣儿得濬王真心相待,才想出那样的法子想要毁了绣儿?”   瑞安蓦地睁大了眼睛,腿上一软就跪了下去,“皇伯伯明鉴,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事出主意的人是二公主,施行的人却是那叶倾和秦家兄妹,我完全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崇明帝玩味的开口。   瑞安意识到自己说了自相矛盾的话,目光闪烁,表情更加慌乱起来,“我……我知道,我无意中听到二公主和叶倾的谈话,我……我嫉妒景绣所以打算冷眼旁观,但是这件事真的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不得不说她的反应极快,一旁的林枫看着她的眼神都不由带上了一丝欣赏。   “你胡说,这主意明明就是你出的!”南宫泠恼羞成怒的看着瑞安,完全没了往日端庄大方的公主仪态。   她没有说假话,这个方法的确是瑞安暗示她的。上次从叶家离开,秦氏母女送她,和她说了叶寻和景绣是怎样的亲密无间,她心里对景绣已经渐渐消去的妒火又旺盛起来,又加上明显感觉到叶老夫人婆媳对自己的不待见,心里就更加忌惮起景绣了。于是她离开叶府后就去了平阳王府,和瑞安两个人一合计就想出了这个法子。秦老太爷的生辰还是瑞安告诉她的,说这件事完全可以借叶倾的手去做……   “皇伯伯,我说的话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瑞安也不与她争执,一脸倔强地看着崇明帝赌咒发誓。   南宫泠也转而看向崇明帝,“父皇,你要相信我啊,我是公主,怎么会想出这么卑劣的手段……”   可是她话还未说完,崇明帝就打断了她,“你们都当朕是傻子吗?”   他目光如炬地落在南宫泠怔愣住的脸上,“你上次去叶家见到了叶家人对绣儿的好,又受了那叶倾母女的挑拨然后就去了平阳王府找到瑞安,这个主意是你们两个共同出的!”   南宫泠和瑞安同时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他竟然知道的这么详细,身子一矮委顿在地上。   崇明帝失望地看着她们,叹息道:“你们真的是太让朕失望了!”   若是今天这事情传出去,他们皇室的颜面也就不要了。   “你们也都到了出阁的年纪了,朕会为你们都挑一门好亲事,不属于你们的就不要去妄想,接下来的日子就好好在自己房间准备嫁妆,没有朕的旨意哪儿都不要去了!”崇明帝顿了一会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说道。   原本失神的二人听了这话顿时都回过神来,脸上都是一脸惊骇莫名的神色,想开口说什么,可是在看到崇明帝威严的脸色时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心里却都是百转千回的,不甘和对景绣更深的怨恨萦绕在心头,让她们的眸子散发出无比锐利的光芒来。崇明帝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给林枫使了个眼色。等林枫将她们带了出去,崇明帝满脸疲倦地将身子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   过了许久,林枫重新进来,看着他满脸倦色的在处理奏折,欲言又止,最后决定悄悄的退出去。皇上最近实在是太累了,不仅要处理政事,还时时记挂着五公主,这份用心是从来没有的。   “说吧,什么事!”崇明帝见他久久没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又低下头去看着手中的奏折。   林枫抬起的脚又放下,说道:“新月公主她已经三天没有回宫了,驿站那边传来消息说……”   他最近回事情时常吞吞吐吐的,崇明帝彻底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不满地向他看了过来。   林枫忙接着开口:“驿站传来消息说新月公主她和东旗太子整天在一起……”   崇明帝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沉吟了一会儿问道:“葛天一呢?”   “葛大人每日都会去驿站劝公主回宫,可是公主不听。”   “派两个人过去照顾她,她性格古怪,驿站的下人照顾的必定不得她的心意。”   林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见他挥手,就转身退了出去。   崇明帝兀自出了会儿神,就又埋头看起了奏折。   叶国公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叶夫人,叶夫人明白景绣的苦心,肯定是怕吓到老夫人。夫妻二人一边为出了这事而心里难受,觉得羞于见人,叶倾虽不是他们的女儿但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丢的终究是他们叶家的脸。一边又因为不知道怎么告诉老夫人和担心老夫人知道后受不住而忧心。夫妻二人躲在房间里,一个无心公事,一个无心家事,又期盼着秦氏和叶倾早点回来,又是不想她们回来,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们备受煎熬。   景绣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到司马濬正坐在院子里等她,心里不由一暖,快步走了过去。   司马濬起身迎了过来,牵着她的手回了屋,清枫院的下人们早就习惯了他们如此,一个个的抿着嘴笑。   若是别的女子这般和男子天天幽会旁若无人的牵手她们一定会觉得那女子道德败坏,可偏偏看到小姐和濬王如此就觉得万分正常,看着小姐和濬王殿下感情这么好她们真的很开心!   ☆、第298章:许久不曾进宫   “今天怎么没有带着青铜和青霜?”一进了屋司马濬就蹙眉问道。   景绣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她怎么知道会出事,想着这么冷的天何必带着他们出去受罪。   不过也是因为知道她的身边一直都有人罢了。   见他脸色有些沉,拉着他在一个铺着厚绒垫子的圆墩上坐了下去,然后自己也拖过另一个坐在他面前,扬起笑脸,“这不是没事吗,那两个人是你派来的吗?”   司马濬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在她被冻的微红的脸上轻轻掐了一把,“一个是,还有一个……”   景绣诧异的挑起了眉头,睁圆眼睛看着他,那两个人看着身量穿着几乎都差不多,办起事来也是配合默契,她直觉以为肯定是在一处待久了的。   脱口而问道:“那另外一个是哪儿来的?”   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用心的安排人暗中保护自己?   司马濬定定的看着她,觉得她没理由猜不到。   景绣眼睛骨碌一转,流光潋滟,“是父皇?”   司马濬轻轻“嗯”了一声,见她不说话了,他问道:“你有多久没进宫了?”   “……”景绣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忽的想起上次皇上和皇后来叶家,临走时林枫在府门口对自己说的话,他说让自己没事的时候多进宫去看看父皇,可是自己竟然转而就忘记了。   这么一想真的已经好久没有进过宫了,眸子不由黯然下来。   第二天一早她早早地就起了床,青霜和如意都很吃惊,如今天气冷了,她爱赖床了,经常是早早醒了,就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青罗帐发呆,捱个半天才会起来,今天起来的不仅早还十分利落,已经穿好衣裳了。   她上身穿着一件米白色绣着红玉兰的小袄,下身穿一件藕荷色的长裙,看着清新又明丽。青霜和如意推开房门进来的时候看到她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半人高的铜镜前打量自己了。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上前来,如意扶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拿过刻着如意纹的木梳子为她梳头。青霜在旁边看着,疑惑的问道:“小姐今天怎么起的这样早了?”   景绣也知道自己自从来了叶家后就越发懒了,有了赖床的毛病,笑道:“等会儿要进宫。”这个时候父皇应该已经在上早朝了,等她用了膳去给祖母和义母请了安,差不多就该散朝了,再等她一路马车颠簸到了皇宫就中午了。   所以她起的真的不算早,也就比平日早那么一点点而已。   青霜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昨天二夫人和大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饭前回来的,奴婢看二夫人和大小姐好像都有点不对劲,眼睛都是红红的……”如意一边往她头上插着一支和她身上衣裳遥相呼应的玉兰花簪一边带着疑惑的说道。   “没去祖母那边吗?”   “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被老爷给拦下了。”如意的语气更困惑了。   青霜却是已经从青铜口中知道了昨日秦府中发生的事情,而青铜正是从暗处那四人口中得知的。   小姐身边除了她和大哥之外暗处还有四个人,两个是王爷派来的,另外两个是皇上派来的。昨日小姐出事,两拨人就各出来了一个。   她和青铜都很自责,昨天不该留在府里没有跟去,虽然小姐身边还有别人护着,但那是王爷和西临皇上的一片用心良苦,是为了以防万一,轻易不暴露的。要是让有心之人知道了小姐除了他们之外暗处还有人护着,真想对小姐不利肯定是准备更多的人手的。   那叶倾也是自食恶果了,可是那个秦雨柔却还好好的,怎么着她也不能让她算计了小姐之后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景绣没注意她的神色,待如意为自己梳好头之后就站起了身子,直接走到后面的桌子旁坐了下去。   如意忙又去外面端早膳,小丫鬟们已经准备好了正放在锅里的笼子上温着呢,见她过来端还狠狠地诧异了一下,据她们估计应该至少还要等小半个时辰小姐才差不多起来呢。   如意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就用纹银托盘将准备好的鸡丝粳米粥和肉松香蒜花卷以及两个热腾滕的肉包子一起端进了景绣的房间。   景绣飞快的吃完之后就带着青霜往老夫人的荣乐堂而来。   叶夫人也刚服侍老夫人用完早膳,婆媳二人正说笑着,就有丫鬟挑起厚厚的帘子笑盈盈的说道:“老夫人,绣儿小姐来了!”   婆媳二人立马停下说话,一齐往门口看了过来,叶老夫人脸上笑意更浓褶子更多了一些。而叶夫人却因为老夫人不再看着自己,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带上了一丝愁苦。   景绣一进来就先是注意到了叶夫人脸上的愁容,而后才看向叶老夫人满脸慈爱的面容,看来义母已经知道了实情而祖母还被蒙在骨子里。   “这一身我瞧着好看!”叶老夫人对她摊开手,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着,不住的点头,说完看向了叶夫人,好像在寻求着共鸣一般。   叶夫人正出神,察觉到她询问的视线,忙收起愁容,认真地去看景绣,不住点头,“我瞧着也好看,绣儿不管穿什么我都觉着好看。”   景绣微笑着将手放进叶老夫人的手里,脸色微红。   说了自己打算进宫去,叶老夫人和叶夫人都不由自主的在心底里叹息了一声,叶老夫人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你是该常常进宫去瞧瞧皇上,皇上日理万机身份所限即使想你了,也不能时常出宫来看你,只好你辛苦辛苦多进宫去看他了。”   景绣点头,“我知道。”   对她们福身一礼就离开了荣乐堂,婆媳二人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帘子后面才收回视线。   叶老夫人叹息道:“皇上心里对绣儿的愧疚只怕尤在我们之上,巴不得日日看着她才好,只是偏偏淑妃这事做的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皇上就算有心要恢复绣儿的公主身份,也得查清楚了月儿的身份和当年所有的细节才好让文武百官无话可说无可置疑啊……”   叶夫人道:“母亲说的是,只是委屈绣儿了。”   “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也不在意那虚名,只是那公主尊荣本就是她应该享受的,我不愿她受这委屈,可是月儿……”   叶夫人明白她的意思,“月儿虽不是娘娘生的,但是这么多年无论是皇上还是咱们都是真心疼爱的,这么多年下来的感情是没有假的,就算绣儿恢复了公主的身份,我相信皇上也不会就亏待了月儿去的,母亲就放心吧!”   叶老夫人想到皇上为人,放心的点了点头。   叶夫人见她没有在这件事上多作纠结松了口气,从一旁默默侍立的宋嬷嬷手里接过盛着参茶的青花瓷杯递给她。叶老夫人接过来喝了一小口就放在了旁边的矮几上,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一样,转头看着她问道:“倾儿她们母女两个回来了吗?”   叶夫人目光闪烁了一下,揪着帕子扯着嘴角道:“没有,昨儿个秦府那边来人传话说老太爷身子不适就留她们母女两个住几天。”   叶老夫人不疑有他,点点头,颇有些感慨地说道:“是该住几天,老太爷年纪也大了,见一面就少一面了……”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叶夫人心头一跳,见老夫人眉头不悦地拧了起来,正朝门帘的方向看去,她忙扯着嘴角笑道:“媳妇出去看看,想必是小丫鬟不懂规矩为了什么小事吵嘴……”   “老夫人——”叶夫人刚福了身,准备快步出去,门帘就被人从外面一把挑开了。   秦氏眼睛红肿,钗环散乱不顾下人阻拦地闯了进来,扑到叶老夫人身前就跪了下去。   叶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却面色镇定地给了面面相觑的下人们一个眼色,除了老夫人身后的宋嬷嬷外,其余人全都快速的退了出去。   叶老夫人看着扑在自己脚前狼狈不堪的秦氏,眉头深深地皱着,眼中厉光闪闪,语气沉沉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样子,在下人面前成何体统!”   说着仿佛实在不愿看她这副样子般,抬首去看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的叶夫人,眼中充满了探询的意味。   不是说倾儿母女二人还在秦家吗?   叶夫人一脸愧色,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将头埋的越来越低。   叶老夫人心里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耳边传来秦氏歇斯底里的哭泣声,只觉得脑门一阵阵开始疼了起来,厌恶地瞪向秦氏,拿过一旁放着的拐杖在她面前的地上重重地敲了敲。   秦氏顿时吓得停止了哭泣,抬眼怔怔地看着她,因为从未见过她这样威严的面孔,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叶老夫人也不说话,忍着头上传来的隐隐痛意,就那么睁着一双浑浊却闪烁着厉光的眸子看着她。   秦氏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哽咽道:“老夫人您可要为倾儿做主啊,我们孤儿寡母,您不疼着我们点,我们可救活不成了啊!”   叶老夫人眉头皱的更紧了,呵斥道:“你胡说八道说些什么晦气话!”   “老夫人您该不会还被蒙在骨子里吧?”秦氏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斜睨了旁边站着的叶夫人一眼,试探地开口问道。   叶老夫人一头雾水,见她有意无意的看了大儿媳一眼,又是这怪腔怪调的语气,也看向大儿媳,语气担忧又带着深深的疑惑:“这到底出了什么事?”   指望秦氏把事情说清楚估计能把她急死。   叶夫人一看事情都这样了,知道瞒也肯定瞒不住了,只好实话实说,将叶国公转述给她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边说边时刻注意着老夫人的脸色,生怕她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叶老夫人越听脸色越沉,到最后已经黑的仿佛能滴下墨来,胸口不住的起伏着,抓着拐杖的手也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叶夫人紧张的上前,和宋嬷嬷一个拍着她的后背一个拍着她的胸脯为她顺气,生怕她承受不住有个万一。   秦氏听着叶夫人的说辞,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当下反驳道:“倾儿从来洁身自好,怎么会没羞没臊做出这种事情来,肯定是秦煌那小子用强,倾儿她也是倒霉,偏偏有这样一个表亲……到底是妾生的东西,上不得下面,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来……”说着又泪珠滚滚,呜呜咽咽起来。   叶夫人也不知声,平心而论她也觉得叶倾不是那举止轻浮的孩子,可是这重要吗?   她如今的确是**了,还弄得人尽皆知,她自己的名声和叶家的名声都被她给毁了!   叶老夫人只觉得眼前阵阵发昏,心口就像是被人忽然放了块大石进去,闷的她喘不过气来。   叶夫人和宋嬷嬷看着她这副样子,既担心又着急,可是又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劝慰她冷静下来。耳边传来秦氏聒噪的声音,叶夫人终于忍不住恼怒地瞪向她,“没看到母亲都气成这样了吗,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这对向来温声细语的她来说是十分罕见的,除了上次叶倾落水,秦氏诬赖是景绣推的,她对秦氏红过眼外,这是第二次。   两个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不管秦氏怎么明争暗讽她都没有这般过,秦氏和上次一样直接傻了。   叶夫人这才重新看向老夫人,端过旁边矮几上放着的还热乎着的参茶,和宋嬷嬷合力喂叶老夫人喝了一口。   过了好一会儿,叶老夫人才缓过一口气来。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叶国公和叶寻一下朝就往家里赶,就是担心秦氏会闹到荣乐堂这里。一进府果然就听专门派去看着秦氏和叶倾的下人禀报说二夫人以死相逼硬闯着进了荣乐堂了。   父子二人也来不及换身衣服,直接穿着朝服就赶了过来。   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进来,六神无主的叶夫人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心略略安定下来。   叶国公看着叶老夫人半歪在宋嬷嬷的身上,虽然有气无力脸色不好,但目光清明神智清醒,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低头看了一眼地上形容狼狈的秦氏,深深的叹了口气就走到一旁的大椅上坐了下去。想到今天在朝上诸位同僚看着自己的那各色各样的眼神,心头就怒火丛生。可是偏这叶倾不是自己生的,二老爷又发配了边疆,他打不得也骂不得。秦氏的脾性他了解,若是他对叶倾责备重了两句她都能哭天抢地起来,到时候传出去,岂不是更让人家笑话!   祖母气息奄奄,父亲脸色铁青,母亲唉声叹气,叶寻看着眼里,对地上的秦氏就更没有好脸色了。   他们都知道祖母年纪大了,受不得打击,都在尽可能的瞒着祖母,想办法委婉的告诉她,减少对她老人家的打击,可是这个二婶倒好,完全不顾祖母的身体,只顾着哭诉她女儿的委屈。   不错,叶倾在这件事上是委屈,可还不是她咎由自取。   叶倾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完全就是二叔二婶立身不正,其中二婶要负主要责任!一味的溺爱,这才造就了叶倾跋扈嚣张目中无人的性格,至于心思狭隘完全就是耳濡目染二婶平日的作风。   秦氏感受着屋内几个人落在自己身上不加掩饰的责备视线,心里既委屈又忿恨。老爷不在了,果然就没人管她们孤儿寡母了,大伯大嫂也终于不再摆那副假惺惺的面孔了。   可纵然她心里再忿恨,此刻她也不能表现出来,倾儿出嫁需要嫁妆啊,这嫁妆没到手呢,她必须好言好语的把大房哄的好好的。   “母亲,您好点没有啊,是媳妇不好,媳妇不该这么莽撞,可您也是做母亲的,娘娘走了这么多年了您心里也一直惦念着,如今倾儿出了这事,您让我如何能不着急啊?”她放软了语气,看着叶老夫人情真意切地说道。   ☆、第299章:空白圣旨   “如今这样只能将叶倾嫁去秦家,难不成二婶还想为她另择好人家?”不等叶老夫人开口,叶寻就语带讥讽道。   秦氏如何听不出来他话里的讽刺,只是此刻她只能忍着,说道:“我就是来和母亲商量倾儿嫁去秦家的事的,可你们死活拦着我,不让我过来,我如何能不急?”说着就看向塌上的叶老夫人,“母亲,这婚事拖不得啊,说不定倾儿肚子里已经有了秦煌的骨肉了……虽然那秦煌不堪,可谁叫我们倾儿命苦呢,老爷不在我们身边,倾儿如今这样只能嫁给他了……只希望他和倾儿成亲之后能收收性子,求学上进,他若对倾儿不好,我这个做姑母和岳母的也说得他,再不济我告诉哥哥去……母亲放心,倾儿是断不会受苦的……”   叶寻真恨不得掉头走人,可又实在不忍心将这个烂摊子全交给祖母和父母来处理自己置身事外,说道:“二婶既然这样想,昨日就不该再把她带回来!”   秦氏脸上的平和再也维持不住,从地上爬起来,横眉冷目的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寻面色冷硬,嘴角微勾,不答反问道:“难不成二婶还想着行纳聘之礼,宴请宾客,凤冠霞帔八抬大轿的将叶倾风风光光的抬去秦家?”   秦氏不说话了,她就是这个意思啊,她就叶倾一个女儿,又是叶家唯一嫡出的小姐,难道不应该风光出嫁吗?   叶寻看着她脸上的神色,终于忍不住讥笑出声,他一向温润,脸上的笑容也总是如三月春风般和煦,这样讥笑的神色几乎不曾在他的脸上出现过。然而此时他看着自己二婶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真的是觉得可笑至极,产生了一种鸡同鸭讲对牛弹琴的无力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秦氏已经领会了他脸上的神色,就转过头去,视线在叶国公、老夫人、叶夫人甚至宋嬷嬷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回到叶老夫人脸上,“老夫人,倾儿可是咱们叶家的大小姐啊,怎么就不应该风光出嫁了,她没做错什么啊,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和伤害,原本以咱们叶家在平阳城的地位她就算是嫁给皇子也不算高攀,如今却只能嫁给秦家的一个庶子……这孩子心里得有多苦,咱们应该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让她开心开心啊……秦家家业不大,我哥哥又有好几个儿子,能分给他们的实在有限,如果不多陪些嫁妆,倾儿过去岂不是要受苦……”   半天没说话的叶老夫人终于忍不住骂道:“你是不是还嫌咱们家的脸丢的不够,你若真是为她好,就不该起这个心思,大办婚礼宴请宾客,你这是存心要让她在大喜的日子被人指指点点是不是?”   一句话将秦氏彻底问住了,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叶老夫人喘了口气,又接着道:“你做娘的想给女儿多一些嫁妆也无可厚非,我们没人拦着你,你就是把你二房所有的家底都让她搬到秦家去我们也没有意见,你到这里来说这么多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存心气我?”   大房二房虽然没有分家,但是这些年二房已经变着法儿的从公中拿去不少,虽然叶国公夫妇不说,叶老夫人心里却是清清楚楚的。拿走的几个庄子铺子也都是最挣钱的,加上他们只进不出,一概用项全从公中领,这些年下来应该也攒了不少了,把这些分出一半给叶倾做嫁妆已经绰绰有余了。   “老、老夫人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啊,我们二房有什么?这些年可都是仰人鼻息的生活,每个月领着那么点月例,以前还好还有老爷的俸禄,自从老爷发配了,我们二房人人捉禁见肘,日子可是苦不堪言啊,可是我千叮咛万嘱咐下人们,千万不能让您知道,就是怕您心疼我们……我们自己都养不活了,还拿什么贴补倾儿?”   叶老夫人冷笑连连,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寻儿。”   “孙儿在!”   “你去查查你二婶的名下有多少庄子,将那些庄子和银钱分成四份若不够的就从公中分过去,一份给倾儿做嫁妆,一份交给香姨娘留着给紫儿日后做嫁妆,还有两份直接交给你两位兄弟,他们也不小了,应该有能力打理了。他们兄弟姐妹四个一人一份,至于各自的姨娘他们愿意养就养,反正公中照例有月银送过去,饿不死她们。”说完又看向已经目瞪口呆的秦氏,“你也是如此,你当年带过来的嫁妆你自己一直收着,这些年你也应该存了不少体己钱,公中照例每个月分文不少的给你月银。”   吐字清晰,字正腔圆,分派的清清楚楚不失公允,叶寻和叶国公夫妇都是一脸敬佩的看着老夫人,这般果敢决断,真是让他们受教不少啊。   叶寻看了一眼旁边的秦氏,对着叶老夫人拱了拱手就转身大步去执行了。   “等寻儿将事情都分派好,就和秦家商量出一个吉日将倾儿抬过去吧,秦家打算怎么办我不管,但是叶家丢不起那个人,你若真想大办,就将那拱门堵了,你别处开个府门迎宾客嫁女儿,我管不着。”   叶老夫人几乎一口气说完这么些话,顿时气喘吁吁起来,无力地挥了挥手,“我累了,都出去吧!”   说着由宋嬷嬷扶着艰难的起身往里屋去了。   叶夫人回过神来想上前扶上一把,也被她摆手拒绝了。   秦氏浑浑噩噩的出了荣乐堂,越想越不甘心,可是就算她将一口银牙咬碎了,此刻也是黔驴技穷,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那么多的产业本来都应该是她和倾儿的,现在倒好,她一份没捞到,倾儿只得了一份,倒是便宜了那几个小贱种!   叶国公和叶夫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夫妻二人无奈的摇摇头,她这么多年汲汲营营,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下场。其实她如今最应该做的,就是撑起整个二房,好好和庶子处好关系,这样她将来也好有个依靠,可是她偏偏目光短浅,只顾着自己和叶倾……   *   马车到了宫门口,青霜扶着景绣下来,往宫门走去。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御书房门口,殷全一看到她就喜笑颜开的上前来行了个礼,然后才进去通报,很快就出来请她进去。   景绣独自走了进去,有些心虚,虽然低着头仍能感觉到前方看过来的视线,行了礼,才微微抬起头对着正板着脸孔看着自己的崇明帝讪讪地笑着。   崇明帝看她这副要笑不笑的样子终于绷不住笑骂道:“你个鬼灵精,朕还以为你在叶家乐不思蜀了呢!”心里无限惆怅的想:皇宫才是她真正的家啊……   景绣见他笑了,心里松了口气,笑嘻嘻地来到他身后给他捏起肩膀来,说道:“最近有点忙,以后我一定时常进宫来看您。”   崇明帝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的神色,想到东旗皇的来信,心里就升出浓浓的不舍来,虽然他知道司马濬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回去的,因为他也想让绣儿在他们身边多待些日子,可是再拖也拖不过半年去。   景绣对他的心思无知无觉,说些关心讨好的话,想让他开心放松一些。   父女二人说说笑笑没多久就是午膳时分了,殷全带着宫女们摆好了饭菜就过来请他们过去。   崇明帝拉着她过去坐下,然后就挥退了所有伺候着的宫女太监,拿起筷子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   景绣看着自己碗里堆积的像个小山一样,已经快装不下了,就捂着碗坚决不让他再夹了。看着他碗里空空如也,于是也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崇明帝似乎十分享受这样的服务,就那么看着她把自己面前的碗填满。   到最后又看着她孩子气的比对着两个碗,好像一定要让两只碗堆积的一样多才罢休似的。这个里面加一点,那个里面减一点,如此折腾了好一会儿她才停下筷子对着他灿烂的笑道:“好了!”   父女二人都吃的肚皮滚滚的,崇明帝让人端来两碗有助消食的酸梅神曲茶,见她不停的摸着肚子,亲自端了一碗递给她,“既然宫里饭菜好吃,就在宫里住下,朕让人打扫出听雪阁?”   声音含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掩饰不住的期待。   景绣虽然不忍拒绝他,但是头却摇得斩钉截铁,“不行,府上出了一点事情,祖母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我担心她老人家身子吃不消。”   一开始只以为崇明帝不知道所以没有明说,说完才想起来既然父皇派人在自己身边保护,那两人肯定已经将这事汇报给他了。   果然,崇明帝脸色忽然就沉了下去,“早知道那母女这般恶毒朕当初就不应该法外开恩只发配了那叶明远一人,就该发发慈悲将那秦氏母女一起发配了,也好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   景绣看着他咬牙切齿仿佛真的很后悔没有将秦氏母女同叶明远一道发配边疆的样子,知道他是关心自己,柔声却又充满自信的说道:“她们还伤不到我。”   崇明帝听着她傲娇的语气,又想到林枫汇报的那日的情形,她临危不惧头脑灵活,甚至将那秦煌成功策反过来了,那日就算暗处的人不出面她也能完全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脸上沉郁之色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自豪,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最杰出的画作或者书法一样。   景绣在这样的目光下慢慢面红耳热起来,赶紧说道:“我的意思是反正我的身边明着暗着都有人保护,他们的功夫又都那么厉害,五六个人保护我一个人还能保护不好?”   这是知道自己也在她身边暗中安人了,见她丝毫不介意,崇明帝心里轻轻地松了口气,正色道:“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大意,还是要事事小心。”不是还有个圆空和……月儿么……   至于那个秦雨柔,完全不值一提。   想起南宫新月,崇明帝原本愉悦的心情慢慢沉了下去,浓墨的眉峰轻轻蹙了起来。   景绣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疑惑道:“怎么了?”   崇明帝神色认真地看着她,沉吟道:“绣儿,若是日后再遇到危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顾忌别的任何人和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保护好自己最重要,明白吗?”   景绣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觉得他话里有深意,然后不等她多想他就又开口道:“不要担心你伤害了什么人或者做错了什么事会让朕或者你外祖母难过生气,也不要怕给朕和叶家或是司马濬添什么麻烦,任何情况下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景绣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仿佛被注入了滚烫的开水般沸腾了起来,可是却不会让她觉得难受。好不容易忍住没有让眼中的泪水流出来,哑着声音道:“我明白了。”然后又重重的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会的!”   崇明帝松了一口气,可是这还不够。   “朕给你的空白圣旨即使到了东旗也可以使用,不过一定要收好,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让人看见!”   语气已经比刚才凝重了好多,就像在交代事关国家兴亡的大事一般。   景绣脑中飞快的转着,可是还是不够用了,“在东旗也能用?”   “是,如果遇到危险,就将那道圣旨交出来保自己一命!”   景绣杏眸圆睁,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圣旨谁得到谁就可以在上面写上任何要求,只要不是要父皇退位哪怕要他们西临的半壁江山父皇也只得照办……   “不……”她颤声摇头,眼中泪光闪闪,嘴角却上扬,语气故作轻松的笑道:“哪儿有那么多的危险被我遇到,像昨日那样的根本算不得什么危险,哪怕真的哪天有人要杀我,我轻功卓绝可是连叶寻师兄都追不上的……还有我是个大夫啊,我甚至可以不用药物手指轻轻一点就让人身子发麻动弹不得……”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她接着道:“您忘了就连林侍卫都被我捉住过呢!”   正在平阳城中某处客栈附近蹲点的林枫蓦地打了个喷嚏,狐疑地抬手摸了摸额头,难不成最近天气太冷生病了?   崇明帝本来因为她的懂事而眼眶湿润,可在听到她提起林枫时不由破涕为笑。想到林枫那次被她捉住回来后那阴郁的脸色和她在御书房中罚站的神情,就忍俊不禁起来。   见他笑了,景绣心里松了口气,立马一脸自豪却语气认真的说道:“连林侍卫那么厉害的人都败在我的手里了,还有什么人是我对付不了的?”   崇明帝可不会被她这三言两语就给哄住了,正色道:“林枫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   景绣不甘示弱道:“可他的功夫和能力已经能将百分之九十的人甩在后头了!”   崇明帝顿了一下,忽然神色有了变化,眼中闪烁着湛湛的波光,看着她,缓缓开口:“若是你能凭借一己之力让濬王毫无还手之力那倒是勉强能让朕放心……”   景绣眨巴眨巴眼睛,若有所思道:“可他不会对我用尽全力……”   她倒是也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大的能力,是不是能够自食其力的保护自己。   崇明帝见她当了真,眼中多了些许笑意,端起旁边放着的杯子,拿起杯盖,悠哉地喝了一口,抬眼后见她还在那儿若有所思。   青霜见自家小姐从一出御书房的房门开始就低着头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绪里,好像在想什么特大号难题一样,心想难道崇明帝给小姐布置什么艰难的任务了?或者给小姐出了什么大难题?   ☆、第300章:瑞亲王到来   两三天的功夫而已,叶寻就已经将二房的产业分配停当了。这么些年,叶明远夫妇着实从公中要走了不少的产业,并且还都是最挣钱的,他将所有的铺子庄子以及多余的银钱都做了统计,又从公中拨出了几个出来,最后叶倾兄妹四人每人两处庄子三间铺子,银钱若干,都是平均分配的。   除了叶倾和秦氏不满意外,其他人倒都是欢欣鼓舞的。   可是就算叶倾再不满意,也没有办法,因为叶老夫人根本没有给她闹腾的机会,产业分配的当天就命令秦氏将她的一应妆奁嫁妆陪嫁人员都准备好了,第二天就是个好日子,秦氏就迫不及待的让秦煌过来将她接了过去。   秦氏也想通了,女儿嫁了,她一个人在这叶府中孤立无援的,原本这些个庶出子女和姨娘还能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可是如今他们一个个的荷包满了,腰杆硬了,不会再将她放在眼里了,她想要在这个家里占有一席之地就得忍耐,先博得老夫人的欢心。   那两个庶子从来都是面和心不和的,至于那几个姨娘这些年为了老爷的宠爱也一直斗的死去活来的,如今他们各自的腰杆硬了,不但不会心平静气的过日子,反而会更加的不满足互相惦记对方手里的产业,二房只会更加的乱。   她是二房的当家主母,也是主心骨,她如果不管不问,这二房就是一盘散沙。现在她就先耐住性子,让老夫人看看她是如何平心静气不争不抢的,等二房乱了,老夫人势必会认识到自己之于二房的重要性,到时候由她出面,在众人面前将二房交到自己手上……   叶老夫人见她没有因为产业分配闹起来虽然诧异却也很满意,那日怒火攻心,景绣回来后就给她开了几副药调养身子,只是天气冷了又感染了风寒,好的难免慢了些。   这一日阳光明媚,景绣收到了朝阳的帖子,说是择日就要启程回东旗了,想约她话别,话里有些依依惜别之意。   景绣自然不好推辞,于是就带了青霜直奔驿站而来。   下了马车,青霜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样,上前一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五公主这段时间一直住在驿站中。”   景绣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主仆二人刚走进驿站,朝阳就热切的迎了上来,后面跟着面无表情的南宫新月和一个笑嘻嘻的小丫鬟。   相互见了礼,朝阳就亲密的携着景绣的手上了楼,南宫新月和那小丫鬟自然在后面跟着。   景绣不着痕迹抽回自己的手,路过司马峻嵘的房间时停下了步子,隐约听见里面有说话声,“许久不见师兄了,想来他的身体应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朝阳跟着停住脚,笑道:“是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所以我才放心决定启程。”   景绣点点头跟着她继续往她的房间走,她听到司马峻嵘的房门被打开了,似乎有人向自己看了过来,她脚上的步子不停却是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去,却只看到了一个穿着粗布灰袄的男子低着头背对着她们向楼梯口走去。微微伛偻着身子,身形却给人十分壮硕的感觉。   “那是司马太子的马夫,过来商量启程的事宜。”一直默不作声的南宫新月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声音听不出情绪的说道。   景绣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紧跟着朝阳进了房间。   此刻正是午时,桌上已经摆上了冒着香气和热气的饭菜,简单又不失丰盛,旁边的炉子上还温着一壶酒。   “坐!”   景绣没有可以的率先捡了个位子坐了,然后朝阳和南宫新月分坐在她的两边,那个小丫鬟和青霜站在边上伺候着。   丫鬟拿过炉子上温着的酒放到朝阳面前,朝阳亲拿起酒壶给景绣和南宫新月面前的杯子都倒上酒,最后才给自己倒上。   纤纤玉手端起面前酒杯,看着景绣和南宫新月说道:“在西临这些日子多亏了郡主照应,朝阳感激不尽,也感谢五公主看得起朝阳,陪朝阳住了这么些天,我先干为敬!”   然后扬起头,轻轻将脸上的面纱掀起一角,将杯中酒一口饮尽,颇有点江湖侠女大恩不言谢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风范。   南宫新月没有说什么,没有犹豫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也是十分爽快的喝尽。   景绣摩挲着小巧的酒杯,感受着指尖的微热,说道:“饮酒伤身。”   朝阳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就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不给面子,但很快就讪讪的笑道:“不喝也没关系,今天叫你来是为了感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应,我喝就好。”说着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杯子,放到自己面前来。   旁边的南宫新月反而眉梢一挑,怪声怪气道:“怎么,你怕有毒?”见景绣看向她,她轻笑一声接着道:“若是对你用毒,朝阳不但蠢还很大胆。”   景绣面不改色地笑道:“我只是不胜酒力而已,朝阳公主的一番心意我自然是知道的,而且我与她无冤无仇,她怎么会对我用毒?”说着看了点头的朝阳一眼,接着说道:“我倒是很好奇,五公主这话从何而来又是何意?”   南宫新月嗤笑一声,“你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医扁鹊,什么毒药能逃过你的鼻子?对你用药不是蠢是什么?父皇和叶家众人都被你哄的团团转,他们又怎会放过对你不利的人?”   景绣听了这番解释,深以为然的点头,脸上露出无比愉悦的神情,“原来是这样,照公主这个说法,大概是没有人敢对我不利的。”   南宫新月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朝阳见气氛尴尬,忙开口打圆场,招呼她们吃菜。饭间,景绣滴酒未沾,她们两人却都像是有心事般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南宫新月似乎也不胜酒力,很快就眼神恍惚起来,但是朝阳却像千杯不醉般,眼神始终清明,见南宫新月趴在桌子上神色迷蒙的样子就让丫鬟将她扶回去休息。   景绣笑道:“五公主向来都不怎么喜欢和人接触,倒是和公主很合得来。”   话语带了一点点的试探味道。   朝阳看向她,若无其事的笑着说道:“那日我见五公主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都到了关宫门的时间了也不见她着急,就好心问她要不要来驿站住上一宿,可没想到她这一住就是半个月,皇上不仅没有催她回宫,反而还让宫女将她的一应用品都送了过来,想来是知道她平日闷在宫中太过无聊所以才放她在外面多住些日子的吧。”也是因为这样让司马峻嵘发现了她和自己长的八成像,给自己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那五公主这些日子应该时常出去吧,难得皇上允她在宫外住,还不得好好将平阳城的角角落落都逛个遍。”   “这倒没有,她似乎不是个很喜欢热闹的人。”朝阳想这一点倒是和自己很像。   “那看来就真的是因为喜欢和公主待在一起才在这驿站中住下舍不得走了。”   朝阳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她绕了进去,“我可是听说五公主最是喜欢你呢,为了和你相处甚至闹着皇上允她到濬王府中住了几日……”   景绣很想笑,自己的意图明明就是想将话题引到她和南宫新月冥冥之中血缘拉近了彼此,怎么偏到了南宫新月到底喜欢谁上面了,真是让她莫名的有些汗毛直竖的感觉。   转了个话题,问道:“公主打算几时走?”   朝阳正自心虚着,听她忽然转开了话题,心里一松,看着她有些怅然若失地回道:“明日一早。”   “那我就提前祝公主和师兄一路顺风了!”   “我在东旗等着郡主。”   “好,咱们后会有期。”   出了驿站,青霜疑惑道:“小姐和王爷为什么不揭穿朝阳公主和五公主长得一样的事情?”   景绣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暖阳,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一旦揭开是震惊两国的大事,没有查清楚一切就贸然将这件事揭露出来,西临还好,只怕你们东旗皇室会乱了套吧。”   青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道:“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查清楚一切,这个五公主着实让人讨厌!”   明明就是她鸠占鹊巢,抢了小姐的公主之位,没有愧疚也就算了,竟然还处处针对小姐。   “她是讨厌,不过若是惹到我,我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想到那日崇明帝在御书房中对自己说的话,头顶的阳光就像是照射进了心里深处般,让整个心窝都暖烘烘的。   来到濬王府,府里的下人们看着她的眼神似乎都透着那么一丝的奇怪,具体奇怪在哪儿她又说不上来。   回头看看青霜,只见她也是一副狐疑的样子看着周围路过的下人们。看来她也是感觉到了大家的不对劲。   主仆二人一路疑惑着来到了司马濬书房的院子,却见书房门口一左一右的站着蒋迁和临飞。   临飞回来了……   见到她蒋迁依旧面无表情不动如山,临飞却躬身行了一礼。   景绣上前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问完才发现他似乎一身风霜,脸上透着疲惫之色,但是精神似乎还很好。   临飞勾唇道:“回小姐的话,属下刚刚才回来。”好像青铜和府里的人都是称呼眼前的女子“小姐”而不是生硬的“郡主”。   景绣疑惑着,“王爷在休息?”   他既然刚回来,应该会第一时间和司马濬汇报在东旗打听到的成果,虽然一直都有将最新进展传递回来,但是怎么也比不上亲口说的详细,若是汇报完了的话应该立刻去休息不会在这里守着。但是据她对司马濬的了解,他白天似乎没有休息的习惯。   “没有,王爷在和老……”临飞话说到一半,旁边的蒋迁忽然一本正经地出声道:“小姐来了就快进去吧,外面天冷,小姐若是冻着了,王爷会怪罪我们的。”说着就已经转身在身后的门上敲了两下。   语气里似乎还带着隐隐责备之意,景绣看了他一眼,心想难道他们经常因为自己被司马濬责备?   这么一想,心里就升起一丝愧疚。   既然他让她进去,里面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吧,至少这大半年她从来没看到司马濬和什么人来往过,在书房密谈好像也只之前有一次和南宫珏,那是谈淑妃的事。   于是她就走上前,蒋迁和临飞站的位子虽然妨碍不到她,但他们还是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临飞看着蒋迁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青霜察觉到他看着蒋迁的神情有那么点古怪,目光狐疑地在他和蒋迁面色无波的稚脸上转了一圈,难道这两人不和?   “吱呀”一声传来,司马濬抬首看过去,刚才他已经隐隐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说话声,已经猜到是她。   坐他对面的中年男子听到声音也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当看到女子的脸时,本是随意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   景绣每次来,司马濬都是坐在书案前,所以她每次一进门就总是下意识的看向书案,那里空无一人。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和一个中年男子正相对而坐在书案旁边不远处安置的梨花木的大椅上,中间隔着一张同材质的方桌子。   此刻两人都向自己看了过来,司马濬的目光隐隐带了点点笑意,而那个中年男子却是有些错愕,端着茶杯的手举在半空中,仿佛被施了定身术般。   景绣原本以为屋里只是红叔或者别的什么府中的下人在汇报事情,但看这中年男子身穿华服,丰神俊朗风姿依旧的样子她立马意识到自己猜错了。   她脸上不由讪讪起来,平阳城中的贵族她应该几乎都见过了,可是她在脑中搜寻了一遍并不曾有这张面孔啊!   中年男子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去,转头去看司马濬,发现他正目光柔和带笑的看着这擅自进来的小姑娘,这样的神色……   司马濬见景绣站在原地,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就知道她肯定是在猜测着父王的身份。起身上前,牵过她的手走回来,“这是我父王,刚刚才到你就来了!”   瑞亲王爷起身,心里已经知道这眼前貌美倾城的小姑娘就是那相府二小姐叫景绣的。   “父王,这是绣儿!”   景绣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错愕,心里将蒋迁狠狠地骂了一通,脸上火热不已,但依旧举止端庄地给瑞亲王爷行了礼,“景绣见过瑞亲王爷!”   瑞亲王呵呵笑了起来,这一笑就暴露年龄了,眼角多了好多条细纹,“不必多礼!”   景绣起身,觉得分外尴尬,人家初来乍到和儿子叙旧,自己就这么冒失的闯了进来,真是太过失礼了!可现在走也不是,那样好像更失礼,她正低着头左右为难着,瑞亲王爷看向司马濬道:“为父累了,就先去休息了,反正这次我会在这里多待上一段时间,咱们父子有的是时间相处。”   说着就含笑看了景绣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景绣听了这话就更加尴尬了,礼貌地又行了一礼,目送着他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许久她都没有回过神来,司马濬好笑地走到她面前,伸出修长的右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语带调侃:“傻啦?”   景绣点头,是傻了!   怪不得一路进来,下人们都那么看着自己,原来是知道她丑媳妇要见公公了。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谈事情了,我不知道……”   司马濬听出她话里的自责和紧张,打断她的话,“没有,父王刚到,我正准备让他去休息呢,你就来了。”   景绣“哦”了一声,肯定是他心疼瑞亲王旅途劳顿想让他早点去休息,可是瑞亲王爷虽然疲惫却是更想念儿子,更想和儿子说说话,结果被她给搅黄了。   不过看瑞亲王和颜悦色的样子似乎并没有生气。   她轻轻的松了口气,这瑞亲王爷和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完全就是南辕北辙,自己想象中的他是无比威严眼高于顶的,可是真实的他却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   “父皇很喜欢你。”司马濬将她按坐在刚才瑞亲王爷的位子上,然后自己还在刚才坐着的位子上落座。   景绣挑眉看他,“何以见得?”   司马濬无比肯定的说道:“没人比我更了解父王。”   “真的吗?”瑞亲王爷真的喜欢她?   “当然!”司马濬道:“父王喜欢一切美的事物,一直认为人美就一定心善。”   景绣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嘴巴也长成了一个“o”,心想怪不得他会喜欢瑞亲王妃,在他心里也是认为瑞亲王妃不仅长得好看,心地也很善良吗?   不对,司马濬说过,瑞亲王爷是知道瑞亲王妃和圆空的事情的。一个男人再大度应该也没办法容忍自己的妻子心里有别人吧?   可是好像也没听司马濬说起过他父母感情不和什么的,而且如果瑞亲王爷真的不能容忍瑞亲王妃对圆空念念不忘的话,按理说瑞亲王妃应该没有机会来西临才对……   司马濬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仿佛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眼神有些飘忽,“所以不管母妃做错任何事情只要在父王面前流泪,父王就会立马原谅她。”   他其实一直都觉得父王太过懦弱,那些年对母妃简直就是百依百顺,甚至在自己这张脸的问题上明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可还是在看到母妃梨花带雨的时候选择了妥协。   景绣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瑞亲王爷应该是个极其好色的人了,可是看他刚才的气质容貌又实在难以将他和“好色”这样的字眼关联起来,看着倒像是个高风亮节之人。   司马濬仿佛看出她在想些什么,说道:“父王有两个侧妃,不过都是母妃亲自为他挑选的。父王无心朝政和权势,只爱侍弄些花花草草和各处收罗一些名家书法字画,还爱收拾院子,母妃喜欢花,所以母妃的院子里一年四季都是繁花盛开的景象……”   景绣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起来,她想他明白他说的瑞亲王爷喜欢一切美的事物是什么意思了。这样的男人虽然显得有那么点不思进取了,但也不失为一个好男人啊,有闲情逸致侍弄花草并将家里永远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这很有生活情趣也很浪漫啊。这样的男人在现代都不多,在这个男权至上的古代更是难得。纵然他不思进取又如何,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让妻子儿女过上富足无忧受人尊敬的人上人的生活,这样的男人在现代打着灯笼都不一定找的到。   司马濬似乎并不愿意说起这些,很快的收拾好情绪看向她,“怎么想起过来了?”   “哦,”景绣回过神来说道:“我刚从驿站过来,东旗的队伍明天一早就要离开,朝阳找我话别。”   司马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后变得莫测起来,“我会想办法拖住他们。”   “为什么?”景绣试探的猜测道:“朝阳和南宫新月的事情有眉目了?”   司马濬起身走向门口,对还立在外面的临飞说道:“进来吧!”   临飞进来后就将自己在东旗调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力求做到没有一丝遗漏的说了一遍。这一说就足足说了半个多时辰,说的口干舌燥。   待他说完,司马濬就挥挥手让他赶快下去休息了,转头看景绣,只见她正怔怔地看着自己。   “你想起来了?”   司马濬错愕了一下,然后面色坦然的点头,“是,我想起来了。”   “你……还好吧?”   景绣脑海中闪现出南宫彦和南宫珏因为淑妃而痛苦不堪的面容,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   司马濬扯着嘴角笑,“我很好,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   见他若无其事,不像是装出来的,景绣的心反而揪的更紧了,他这是已经痛过了,所以才能这般的面色轻松。   “你说!”   “当年母妃肯定是希望我们两个都能忘掉一切的,没道理只给我喂下忘忧丹。”为什么到最后只有自己一个人忘记了所有,而她却记得清清楚楚。   景绣笑道:“当年圆空是受了她的嘱托给我也喂下忘忧丹的,可是被我偷偷换掉了,那之后的一个月我装失忆真的装的太辛苦了。”   想想她的演技也真是好啊,能骗过圆空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司马濬忍不住摸了摸她隐隐闪烁着得意的脸,景绣有些耳热,咳嗽一声,看着他正色道:“你恨她吗?”   “她已经不在了,恨不恨已经没有意义了,想起了这一切我心里反而更舒坦了一些,以前只觉得我亏欠母妃太多,现在发现她曾经那样对我,心里一直存在的愧疚反而消失不见了。”   “我真的很好奇她为什么想要毁掉你的脸。”见他提起瑞亲王妃如此的平静,景绣心里松一口气,提起瑞亲王妃来也就没有了顾忌。   司马濬眼神黯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道:“这件事必须等我回东旗才能查清楚。”这是他搁置遗忘了十多年的事情。   “朝阳和南宫新月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父王来了,我自然是要为他接风洗尘的,别人可以不来,司马峻嵘和朝阳是不能不来的。”   景绣眼睛不由一亮,明天有好戏?   翌日一早,她就早早的起来了,有了上一次她为了进宫早起的先例,这一次青霜和如意以及其他的小丫鬟们就都不惊讶了。   如意只当她还是要进宫,就从柜子里挑出一件大红色的衣裳出来,她觉得这件大红色穿在小姐身上应该显得十分的端庄和贵气,适合进宫。   景绣却摆摆手,拒绝了,“我是去濬王府,随便挑一件日常穿的就行了。”   如意疑惑的将手中的衣裳重新放了回去,又拿了一套浅青色的出来,一边递给她换上,一边看向青霜,用眼神询问着:去濬王府起得这样早做什么?   青霜见景绣不注意就轻声道:“大概是小姐想早一点见到濬王殿下吧!”   如意恍然大悟,而后就是抿着嘴笑,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怎么就没想明白呢?真是太笨了,忍不住抬手去拍打额头。   青霜见景绣已经穿好衣裳从屏风后出来,忙给她一个眼神。   两人规规矩矩的站好。   景绣出来坐到梳妆台前,如意忙走了过来,拿起梳子认真的给她梳头。景绣透过镜子看到她一脸的郑重其事,好像她不是在给自己梳头而是在擦拭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宝贝一样,秀眉轻轻蹙了一下,眼角余光悄悄看向一旁站着的青霜,那眼神仿佛在问:她怎么了?   青霜领会了她眼神中传达的意思,看了沉浸在给她梳头犹自不觉的如意,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小姐应该很赶时间吧。”   这是在提醒如意别磨蹭了抓紧时间。   看着景绣头上已经好了一半的发髻,青霜一眼就看出来和往日不一样,明显比往日复杂繁复同样也好看了许多。明白她是一片好心,但是小姐那么精明,她神情这么反常,小姐已经起疑了,要是让小姐知道她们悄悄调侃她那还得了?   如意回过神来,挥开脑海中那些对小姐和濬王未来美好生活的设想,手上的动作加快了起来。   景绣茫然的摇头,明显感觉到头上动作加快了,说道:“我不敢时间的。”她赶什么时间啊?   说着就摆正头,透过镜子看着如意,这才发现她给自己梳的发髻和往日很不一样。   虽然很好看吧,或许是不习惯,看着有些怪怪的。看她神色认真的样子,而且这发髻也完成的差不多了,也就没说什么。   吃了早膳,去荣乐堂给老夫人和叶夫人请安……还有秦氏,自从叶倾出嫁她就每天按时按点的来给祖母请安,几乎整天都在荣乐堂中不离开,将祖母照顾的无微不至的,什么事都自己包揽了,完全用不着义母和宋嬷嬷动手。   景绣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肯定是有目的对祖母这么好的。但是不管她什么目的,反正她是对祖母好,暂且耐心等着看吧。   见到她,婆媳三人目光都是齐齐一愣然后一亮,叶老夫人忙招手让她坐到脚前的圆墩上去,左右端详着她的头发,“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一向怕麻烦,从来都是最简单的发式,我也时常想劝你让丫鬟给你梳个好看的,可是又想别梳了好看的又让你不舒服,所以也就忍住没说。”   景绣抬手想摸一摸被盘在一起如一座小山般立在头上的头发,叶老夫人忙抓住她的手,“别摸,容易乱。”   “我也正纳闷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呢,如意给我梳头时可认真了,等疏了大半了我才发现和平日不一样。”景绣声音清脆柔和,一副“我被骗了”的神色。   叶老夫人和叶夫人都笑了,秦氏也不知是真的忍不住发笑还是为了贴合祖母的心意,只听她笑着说道:“骗的好,依我看啊,这个丫鬟该赏!”   叶老夫人连连点头,看着景绣笑得合不拢嘴,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的宋嬷嬷说道:“回头给清枫院伺候的下人们每人赏一两银子,这个叫如意的还有平常跟在她身边的叫青霜的两人多一两。”   如意以前是大媳妇身边的丫鬟,能力人品自然都是不用说的,服侍绣儿自然也是尽心尽力。那个叫青霜的,看样子应该不惯服侍人,但她会功夫这是别的丫鬟们都比不上的,时常跟在绣儿身后进进出出,肯定比别的丫鬟要劳累些。这两个都是要多赏的。   宋嬷嬷笑着答应了,立马就进了里屋取出一个装着碎银子的紫红色荷包出来,然后出了荣乐堂往清枫院去了。   秦氏面色依旧是如春风般和煦,可是双手就不由的收紧了。   叶夫人一直含笑看着景绣,目光全是疼爱和宠溺的神色。原先她也是看她那么好的一头头发却总是简简单单的在头顶上盘起来一团上面随便的插一支步摇或是簪子,后面如瀑布般垂下,虽然也好看但总觉得太过简单了点,所以就将身边最会梳头的如意拨给她了。   今天换了个发髻,看着真的比平日里还要美上三分。   清枫院的下人们得了赏赐,个个眉飞色舞的开心的不得了,要知道像如意这样的大丫鬟每个月的月银也才二两银子,小丫鬟们是一两,而那些做粗活的仆妇们每个月才几吊钱。所以这赏赐真的不少了。   宋嬷嬷见大家开心,说了些鼓励她们好好服侍景绣的话就回头了,回来看到青霜站在门外就将属于她的那二两也给了她,青霜推辞不要,听她说清枫院的每个人都有才不得已收了。   看着手中的碎银,倒也开心起来,虽然她不在乎这二两银子,但是看到叶老夫人对小姐这么好,她心里高兴。   等出了荣乐堂再到濬王府,差不多就是巳时了,也就是十点左右这样子,已经没了大清早的严寒,开始变得暖和起来了。   司马濬看到她的时候也不由目光灼灼,景绣被看的面红耳热的就拉着他下棋,下到一半青霜就进来禀报说司马峻嵘、朝阳以及南宫新月三人到了。   二人起身往前厅走去。   司马峻嵘看到意气风发的司马濬,放在腿上的双手就紧紧的攥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浓浓的不甘,可是很快他就调整好了情绪,和朝阳以及南宫新月一同起身。   司马濬看着他,嘴角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太子身子大好了?”   司马峻嵘皮笑肉不笑地点了下头,目光移开看向景绣,“说起来,还要多亏师妹救了我。”   景绣不在意的笑笑,“我们师兄妹一场,师兄何必如此见外?”   说着看向眼神带笑的朝阳和依旧清冷着脸的南宫新月,微微颔首就被司马濬牵着走到主位上坐了下去。   司马峻嵘三人也都重新落座。   一坐下,司马峻嵘就耐不住性子问道:“不知道濬王找我们来何事,我们已收拾妥当准备今日一早就启程回东旗的。”践行?鬼才信!   “是吗?”司马濬像是才知道这回事,询问的看向朝阳。   “是,不过耽搁一天也不耽误什么的。”朝阳点头,目光却是若有似无的看了景绣一眼,司马濬肯定有派人在暗中时刻注意着驿站的一举一动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就像司马峻嵘也派人暗中监视着他和濬王府里一切动静一样。再说了,就算他不知道景绣也是知道的,又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呢?   她印象中的司马濬可不会这样。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司马濬请他们过来有什么事,总不会真的如帖子上说的那样为他们践行吧?   得到朝阳的肯定回答,司马濬低头仿佛自责的叹了口气,然后才又抬眼看向司马峻嵘说道:“父王来看我,我想着让父王多住几日,到时候和太子等一同回去,有个照应我也好放心。不过你们既然打算如此早的启程就算了,我还想让父王多待些日子。”   “王叔?”朝阳神色一变,下意识的就看了旁边坐着的南宫新月一眼。   她答应回去之后配合司马峻嵘的说辞,将在西临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往于他有利的方向去说,尽量不让父皇责备于他,才让他同意保守自己和南宫新月长的如此相像的秘密。司马峻嵘这个人并不可信,他一回到东旗说不定就会让人着手调查这件事,说不定还会拿这件事威胁自己。而且他竟然还动了和西临联姻将南宫新月娶回东旗的打算……但这一切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她只能先稳住他,回了东旗再想办法。   她不知道司马濬和景绣为什么闭口不谈此事,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希望能瞒一时是一时。   可是瑞亲王叔要是见到南宫新月……   南宫新月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眉头轻轻蹙了起来,不解地看向她。却见她仿佛沉浸在什么心事中一样,根本不搭理自己。她心里的疑惑更甚了,难道朝阳害怕这个瑞亲王?   另一边司马峻嵘惊讶不已,瑞亲王叔这个人整天就知道闷在府里侍弄些花花草草和品玩一些字画,连出府门都少,怎么会大老远的跑来西临?   看来是真的多年不见司马濬,太过想念了吗?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xymxymxym送的月票,么么哒~   ☆、第301章:朝阳南宫新月身世   几人说着话,红叔已经招呼人在偏厅摆好饭菜了。   司马濬道:“去叫父王吧!”   虽说司马峻嵘和朝阳一个太子一个嫡公主在这里,但瑞亲王爷毕竟是长辈又旅途劳顿,迟一点到也无可指摘。   朝阳如画的眉眼间难掩焦急之色,可她也明白此刻无论是自己和南宫新月一起告辞还是找借口将南宫新月一个人支走都不是办法。如葱白美玉般的手指紧紧的绞着帕子,心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行噬咬般焦灼难受。   南宫新月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她朦朦胧胧看不清真容的侧脸上,和她一样如画般精致的眉眼间俱是困惑之色。她忽然想起了初次见到朝阳的情形,当时她看自己的眼神分外的奇怪,虽然后来解释过原因,可并不能完全让她打消疑虑。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朝阳此刻的焦灼不安与自己有关。   司马峻嵘此刻也注意到了朝阳的神色,目光在她和南宫新月布满疑惑的脸上来回转动,心里思量了一番,转头看向若无其事的司马濬和景绣。   他们应该是故意的吧?!   这个世界上会有长得相像到近乎难以分辨的两个人,他虽然诧异却也不会过多震惊,可这两个人分别是东旗和西临的公主,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想了。   作为朝阳的母后,在探过孙皇后的口风之前,这件事还不能暴露出来弄的人尽皆知。   万一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情,孙皇后有个万一自己可是少了一大助力啊!   想到这儿,司马峻嵘看向南宫新月笑道:“五公主没见过王叔,我知道你向来怕生的,不如我让人送你回去?”   南宫新月刚想开口,旁边的朝阳已经看向她抢先开口了,“是啊,王叔他也不惯见生人的。”   景绣和司马濬二人不动声色地喝着手中的热茶,眼睛抬都没抬一下。   南宫新月眼中困惑更浓,看看司马峻嵘又看看朝阳,他们不希望自己和那个瑞亲王爷见面?   等她弄明白他们的意思,又转头去看若无其事仿佛置身事外的景绣和司马濬,濬王府的帖子上明明是邀请了自己的,司马濬这样的人会因为自己刚好也在驿站就客气邀请吗?   朝阳和司马峻嵘越是想要她走,她反而越是想要留下来亲眼看看那不喜见生人的瑞亲王爷!   况且她来这儿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办的,怎么能轻易离开呢?   于是她脸色难堪的看向司马濬,语气带了一丝责备,“既如此濬王殿下也何必请我一道过来,你们一家人团聚,却让我白白难堪!”   司马濬抬起眼,脸上并没有多大的神情变化,目光从她脸上淡淡略过看向了朝阳和司马峻嵘,扯着嘴角轻笑道:“我倒是不知道父王不喜见生人……父王闻说五公主也在驿站千叮呤万嘱咐一定要将五公主也一并请过来,并再三嘱咐府中下人要好好招待五公主。”   朝阳和司马峻嵘的脸色都不由沉了下来,承受着南宫新月狐疑不满的目光,坐立难安。   安静的诡异,过了几秒司马峻嵘才看着南宫新月,万般讨好的说道,“瑞亲王妃在东旗时整日就是关在自己府上侍弄些花花草草的,甚少出门,就连父皇请他进宫他都推三阻四的,所以我们竟都误会他不喜欢见人,尤其是生人了。我们实在是担心五公主待会儿不自在,才好心办了坏事,公主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皇叔既然如此想见公主,我们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望公主待会不要拘谨才好。”   南宫新月似笑非笑的听了这一番说辞,自然是不信的,虽然朝阳的大半张脸都蒙在面纱之下,看不真切,但是她能明显感觉到她在不安着,此刻这份不安已经到了蠢蠢欲动的地步了。   司马峻嵘对朝阳使眼色,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了阵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瑞亲王叔应该不是什么难糊弄的人。   接收到他的眼色,朝阳勉强镇定下心神,看向脸色阴沉的南宫新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啊,我只是害怕公主初见皇叔会拘谨,所以才好心办了坏事,还望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南宫新月笑了笑,但也只是皮笑肉不笑,此刻她非常想见见这个瑞亲王爷是何许人也,竟然会让他们这么不安!   没过一会儿,红叔就神色恭敬的领着瑞亲王爷来了。   司马濬几人一齐起身,南宫新月自然也跟着起身,打量着那跟在红叔后面来的中年男子,一身华服贵气天成,倒看不出什么年纪来,看来真的如司马峻嵘刚才所说,整天在府里侍弄些花花草草修身养性,所以才看着这么年轻。虽然也是丰神俊朗一表人才眉眼间也与司马濬隐约相似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不似司马濬那般凌厉,神色也是和颜悦色的,让人看着就觉亲切。   景绣也是在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瑞亲王,虽然昨日已经见过了,但是因为事发突然所以并没怎么仔细去瞧。   打量了一番后得出来的结论和南宫新月基本一致,瑞亲王爷和司马濬容貌上有些神似的地方,但是性格以及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是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一个沉默寡言神色清冷身上散发的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一个笑容满面神色温和,让人观之就觉亲切。   众人纷纷打了招呼,瑞亲王的视线亲切的在他们脸上一一转了一圈,然后对着司马峻嵘拱手笑道:“许久不见太子,太子越发儒雅出众了!”   司马峻嵘看了南宫新月一眼,谦虚道:“王叔过奖了!”   瑞亲王又转身看向右边,目光在蒙着面纱的朝阳身上略过看向面无表情打量着自己的南宫新月,眼中闪过一丝什么,然后和蔼的笑道:“公主越发美貌了,有皇后娘娘年轻时的风范!”   南宫新月秀气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正反应不过来呢,朝阳含着嗔怪的声音传来,“王叔,这是五公主,你怎么连我长什么样都忘记了?”   说着就已经走到瑞亲王爷身边去抱着他的胳膊,有点撒娇的感觉。   景绣不由抖了一下,这样的朝阳还真是没见过呢。刚开始的时候她给自己的感觉和南宫新月真的是非常像,后来相处下来发现她也算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只要她愿意也可以左右逢源,只是有些人就好像天生就带了那么一点冷冽的气息般,不管笑的多么温和,总改变不了天生的带来的东西。   这么一说她和南宫新月以及司马濬倒可以归结为一类人了。   和南宫新月不同的是,她的高高在上很明显,但是那种对人的排斥却不怎么强烈。南宫新月则与之刚好相反,她是高高在上不怎么明显,有可能是她刻意的在隐藏这一点,但是她对人的排斥却好像不加掩饰般。   若说这两个人长得如此相像只是巧合,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瑞亲王爷夸张地抬起另外一只空置的胳膊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就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去看眼前一脸莫名的南宫新月,看了好半天又扭头看着旁边正仰头眼神嗔怪的看着他的朝阳,嗔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天才艰难的说道:“你是朝阳,她是西临的五公主?”   “是啊,很像吧,我第一次见五公主的时候也是吓到了呢!”朝阳笑嘻嘻的说道,语气里还带着一丝炫耀的味道,仿佛和南宫新月长的相像让她觉得很荣幸一般。   瑞亲王爷又去看南宫新月,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来。朝阳不着痕迹的给了司马峻嵘一个眼色,司马峻嵘走上前来,“王叔,您看您都吓到五公主了!”   瑞亲王回过神来,然后对着眉头紧紧蹙起来的南宫新月抱拳一脸歉意的说道:“本王失礼了,还望五公主不要见怪!”   南宫新月茫然的抬起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脸,目光中有暗芒闪烁,扯着嘴角道:“我和朝阳公主真的很像吗,让王爷这般惊讶?”   这话虽然是问瑞亲王爷的但是她的目光却是落在了朝阳的脸上,犀利的仿佛能够直接刺穿朝阳脸上那薄薄的一层面纱。   朝阳顿时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却依旧强自镇定的说道:“能和五公主相像是朝阳的福气,五公主一看就是个有福之人,我定能沾上一星半点儿。”   南宫新月缓缓走向她,在她反应过来前一把扯下她脸上的面纱,待完完整整的看到她的脸,眼睛瞬间睁得老大。   朝阳躲闪不及,被她扯下面纱,心里不满,想发作却极力忍住了。看着她脸色震惊回不过神来的样子,哼了一声就扭过了头去,面色阴沉沉就如即将大雨倾盆的天空。   瑞亲王爷和司马峻嵘看着面前如此相似的两张脸,脸色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景绣疑惑的看向司马濬,这就是他今天的目的吗,让南宫新月和瑞亲王爷都知道这个秘密?   司马濬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神情,目光在瑞亲王爷和司马峻嵘的脸上略过,看着那两张近乎一模一样的面孔,轻轻咳了一声,说道:“饭菜已经准备妥当请各位入座吧!”   说着就对着已经回过神来的瑞亲王坐了个请的手势,瑞亲王看着他顿了两秒才抬起步子往偏厅走去。   司马峻嵘也若无其事的对着南宫新月做了个请的手势,跟在她后面进了偏厅。他们走后,朝阳扭过头来看着司马濬咬牙切齿的问道:“三哥这是什么意思?”   想要揭穿这件事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今天,害得她提心吊胆和忐忑不安了这么多天,以为回了东旗远离南宫新月就没事了。   景绣此刻也没想明白司马濬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他真的想将这件事揭穿出来根本就没必要等到今天,她的目光在大厅了扫了一圈,除了他们几个人和红叔外根本没有别的下人在,这说明他还是不打算将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的,好像他只是为了让瑞亲王爷和南宫新月这个当事人知道而已……   司马濬笑的非常无害,只不咸不淡地说了句“饭菜要凉了”就牵着景绣的手走进了偏厅,红叔也对着依旧站在原地的朝阳轻轻鞠了一躬就跟了进去。   几人都就坐了,过了一会儿朝阳才走了进来,脸色已经不似刚才那般铁黑了。   显然大家吃饭的兴致都不怎么高,饭间只偶尔闻得勺子碰碗发出的清脆声。   饭后司马峻嵘三人离开,瑞亲王爷坐在饭桌前沉思了很长时间,才抬头看向司马濬,叹息了一声,道:“去书房吧!”   司马濬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牵着景绣站了起来。景绣有些为难的要抽回自己的手,明显的瑞亲王爷这是有话要和他说,而且应该和刚才的事情有关,这么重大的事情应该是希望和他单独说的吧。她也明白了,这应该是他安排今天这顿饭的目的之一。   司马濬却紧抓着不放,正在景绣为难的时候,瑞亲王爷回头看了她一眼,温和道:“你也来吧!”   景绣这才放弃挣扎,和司马濬一起跟在他身后。   一进书房,瑞亲王爷在桌子旁坐了下去,景绣和司马濬坐在昨天的那两个梨花木的大椅子上,景绣背挺的直直的,腿也规规矩矩的摆好,双手放在腿上,无比认真的看着瑞亲王,那眼神倒像个求知若渴的学生等着老师答疑解惑般。   相反司马濬就显得随意了许多,看着仿佛沉浸在久远回忆中的瑞亲王爷,悠悠的开口道:“我的信父王应该已经看过了,十六年前绣儿出生在静安寺的那晚母妃也在,后来绣儿被景天岚抱走,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个南宫新月充当了五公主,偏偏她和朝阳如此的相像……”   瑞亲王爷回过神来,眼神中的恍惚和迷离之色渐渐褪去,脸上的神色却如蒙了一层灰尘般,喉咙动了动,哽咽难言,过了半晌才艰难的开口:“如果为父猜得不错的话,这个孩子和朝阳应该是双胞胎无疑……”   司马濬当然要的不是他这句话,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当年皇后难产后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是母妃抱走了她的其中一个孩子带来西临?”   从小他就知道孙皇后不喜欢母妃,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也问过母妃几次,母妃都是含糊其辞的带过去,也从不见她埋怨皇后什么,而且从她闪烁的目光里常常能看到愧疚的神色。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   可是母妃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孙皇后应该并不知情才对,那么她对母妃的敌意又是从何而来的?   “……不,”瑞亲王爷迟疑地摇头,“不是。”   司马濬和景绣二人相视一眼,眼中兴致更浓,目光对撞不过一瞬又都重新落在瑞亲王的脸上。   瑞亲王闭上了眼睛,掩饰住眼中涌出的痛苦之色,张了几次嘴才吐出声音来,“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   景绣看到他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浮现,根根分明。   “你母妃应该也在那日分娩。”   司马濬放在方桌上的手一动,桌上的茶壶就被扫翻在地,一阵清脆的瓷器碎裂声,碎瓷片落了一地,茶水溅上他和景绣的鞋子以及裤腿。   景绣的新不受控制的跳动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手上被溅到的带着温度的茶水告诉她,她没有。   朝阳和南宫新月生母是瑞亲王妃?!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她想起了之前司马濬和她说过的话,朝阳的生日比她和南宫新月还要小了一个多月,瑞亲王妃在静安寺生完孩子后留下了其中一个带着另一个回了东旗,悄悄放进了孙皇后处?   她哪儿来的本事?   ☆、第302章:我们是不是可以成亲了   景绣百思不得其解,转头去看司马濬只见他已经渐渐恢复了平静,不过眉头依旧紧紧地皱在一起。   瑞亲王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着司马濬,嘴角苦涩的勾起,“这件事也只是我的猜测,或许你可以找扶桑过来问问,不过应该**不离十。”   司马濬嘴角张了张,艰难的说道:“她们是父王的孩子吗?”   瑞亲王爷沉默了,景绣想司马濬不该问的,若是瑞亲王爷的孩子为什么不带回瑞亲王府养呢,肯定是见不得人才想方设法的给孩子安排了新的身世啊。   司马濬却目光灼灼的看着瑞亲王爷,全然没觉得自己问这话有什么不妥之处。   “不是。”   “是圆空大师的还是……皇伯伯的?”司马濬目光如炬,问出口的话却让瑞亲王和景绣二人面色齐齐一变,错愕不已。   司马濬的面色却依旧紧绷丝毫没有任何变化,目光紧盯着瑞亲王爷,势必要从他口中听到答案一般。   景绣先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出东旗皇,猜是圆空的孩子很正常,瑞亲王妃和圆空有着一段过往并且一直藕断丝连,这次圆空又忽然出面帮着南宫新月对付自己,这很容易让人猜测他就是南宫新月和朝阳的生父。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就明白过来了,瑞亲王妃身份再高贵她也没本事在皇宫中动这么大的手脚,不管她是掉包了孙皇后的孩子还是……造成了孙皇后的难产,害的孙皇后真正的孩子没有了,这些都不是她能做到的。而事实是她不仅做到了,还做得滴水不漏。皇宫中眼线众多,皇后怀孕分娩那是举国关注的大事,皇后宫中肯定是安排了众多的宫女太监服侍的,瑞亲王妃能收买一个两个三个……但她能收买十个二十个吗?并且保证这些被她收买的人不会将她供出来?   朝阳出现在皇宫时已经一个多月大了,一个多月的婴儿已经面色光滑和刚出生的孩子可是有着天大的区别,这一点会没人发现?   能做到这一切的人只有那个万人之上的君王了!   回过神来的瑞亲王面色变得更加凝重起来,警惕的看了若有所思的景绣一眼,这一眼让景绣身上一寒,有些战战兢兢起来。   好在瑞亲王只看了这一眼,旋即就移开视线看向了司马濬,面色扭曲的近乎狰狞,唇角紧抿,腮帮子股起来,就像嘴里装了千言万语要往外蹦可却被那张紧紧抿着的嘴巴给硬生生的堵在嘴里一样。   司马濬见他如此不仅没有神色松动,反而又问了一遍,“朝阳和南宫新月的生父到底是圆空还是皇伯伯?”   瑞亲王面色颓然痛苦之情溢于言表,却看着他反问道:“你如何会疑到你皇伯伯身上?”   “父王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即可。”司马濬并不多作解释。   瑞亲王语气一窒,说道:“为父想见见圆空。”   司马濬没有迟疑的点头,“好,我来安排。”   见他答应,瑞亲王缓缓起身,往门口走去,出门之前扭头看了景绣一眼。看来濬儿真的是很喜欢这个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也丝毫不避讳她……   景绣默默的想,原来司马濬让瑞亲王不远万里的过来,是为了正事……   司马濬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抬头就见她也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看了一眼满地的碎瓷片和茶渍,看到她的鞋子和裙裾上都带着星星点点的茶渍,眉头轻轻蹙了下,问道:“有没有烫到?”说着已经蹲了下去,向着她的腿伸出手去。   景绣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站起身子,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忙道:“没有,衣服和鞋子都很厚没有烫到。”   司马濬点点头站起了身子,上前走了两步,目光深情缱绻的看着她,“父王已经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成亲了?”   景绣狐疑的看着他,“你确定?”   司马濬一脸莫名,他很确定。   “我怎么觉得时机还不到呢?”景绣转身往几步远外的桌子走去,皱着秀眉说道,白玉般的耳边泛着微红。   司马濬跟在她后面,“快了,我们可以先准备着,等到了那一天一切也就差不多尘埃落定。”   景绣怡怡然坐了下去,抬眼看向他,斟酌着问道:“所有的事情?包括……瑞亲王妃为什么会对你用毒?”   司马濬眼神黯了一下,景绣顿时懊悔不已,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司马濬已经若无其事的开口:“这个恐怕还不行,或许要回到东旗才能够弄清楚,不过……”   “不过什么?”   “或许有一个人会知道,只是不一定愿意告诉我。”   景绣虽然好奇也没有盘根问底,因为她不想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转开话题,问道:“你什么时候带王爷去见圆空,圆空会愿意见王爷吗?”   想想她都觉得尴尬,瑞亲王爷能做到心平气和的去见圆空?圆空能心平气和面无愧色的见他?   不知道这两个人见没见过认不认识……   “明天,不管他愿不愿意,我都会让他和父王见上一面。”司马语气强硬的说道。   “那我……”   “我们在外面等着,让他们单独见见吧!”   景绣“哦”了一声,心里竟然觉得有那么一丢丢的惋惜,这两个男人见面的场景应该会很精彩的,不能亲眼目睹真是可惜。   说起来瑞亲王妃真是个奇女子啊,可惜英雄早逝!   嫁给了瑞亲王爷,心里揣着圆空和尚,目前一些蛛丝马迹看来,还和东旗皇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扶桑口中的那个听起来无比恐怖和厉害的“他”十有**就是东旗皇吧?!   *   出了濬王府,南宫新月沉默着上了马车,过了好一会儿朝阳才上来,而司马峻嵘竟也舍弃自己来时乘坐的马车,和他们上了同一辆。   原本宽敞的马车顿时显得狭小了许多。   早已经重新戴上面纱的朝阳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他无知无觉的坐在了她对面,转头看着面色沉沉对着车门而坐的南宫新月,语气故作轻松地戏谑道:“看来五公主很不喜欢和朝阳长的如此像啊,其实不论是朝阳还是五公主你都是美貌出众的女子,能长得相像也是一种特殊的缘分,你们年纪相当身份相当,脾气又合得来,就更难得了,当高兴才是!”   他本是在故作幽默的调节气氛,不想却惹来南宫新月不悦的瞪视,而原本就瞪着他的朝阳眼中的不满更强烈了几分。   他觉得自己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心里升起一丝恼火,可又不好发作,只能神色讪讪的闭了嘴。   南宫新月收回视线,倚在后面的车厢上闭目养神起来,面色渐渐变得平静,可是那放在腿上的双手却一直紧紧的抓着衣裳。   朝阳目光从她的双手往上看着她那张和自己像极了的脸孔,也不由握起了拳头,司马濬到底在搞什么鬼,瑞亲王叔会不会把这件事情写信告诉父皇?   不行!   想到这里她神色陡然变得凌厉起来,本来她想等回去再当面问问母后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现在看来不能等了,一定要在父皇得到这个消息前先让母后有个心理准备!   到了驿站,朝阳就迫不及待的回了房间,给孙皇后写信。南宫新月不急不缓的跟在她后面进屋,她在书案前奋笔疾书她就坐在不远处的桌子前一边品着热茶一边幽幽地看着她。   面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阴沉,她不是父皇和良妃的孩子,不是西临的五公主。那她会不会是东旗皇后的女儿……如果这样的话,倒应了那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今天她本不欲去濬王府赴宴的,可是想到那个叫扶桑的下人她就改变主意了。这些日子她始终想不到一个稳妥的法子能见到她,原本想着趁着今天去濬王府或者可以侥幸见到她,没想到没见着她却见了那个瑞亲王,继而得知了这样一个大秘密。   朝阳写好信就十分郑重的嘱托丫鬟让人送出去,丫鬟也是一脸郑重的点头然后拿着信出去了。   南宫新月一脸兴味的看着朝阳脸色凝重的样子,笑道:“你在怕什么?”   朝阳的视线陡然犀利地射向她,咬牙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在胡说八道吗?”南宫新月一脸不自知的神情,转动着手中的杯子,“没有最好。”   朝阳抬手取下脸上的面纱,走到她对面坐下,打量着她:“你这么快就接受了?”   刚才在马车上还见她心绪难平的样子,怎么现在倒好像若无其事了?   她难道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可能引起的后果,或许她西临公主的身份都会保不住了,她就不害怕?   南宫新月举起青色瓷杯放在唇边悠哉的喝了一口,放下后才看着她笑的一脸明媚。“是啊,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又不是长得像什么村间老妪?”   朝阳勾起唇角冷笑一声,“你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南宫新月不再回答她的话,悠悠的起身,往外走去。她想她一定要想办法见到那个叫扶桑的下人,确定自己的身份!   朝阳看着她的背影,捏紧拳头恨恨的在桌子上垂了一下,桌上靠在一起摆放的青瓷茶壶和几个杯子碰撞发出悦耳的清脆声响。   司马峻嵘一直在门外,看到南宫新月离开他才迈着长腿从被南宫新月打开后却没有关上的半扇门里走进来,看着朝阳一脸忿恨的神情,眼神微闪,转身关紧房门,然后才走到她面前,坐了下去,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件事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朝阳抬眼看着他,嘴角挂着讥讽,脸上分明写着“站着说话不腰疼”,嘴上反而道:“你倒说说看我是如何想象的?”   “你不就是怕你不是父皇的骨肉,这件事一旦让父皇知道肯定会起疑开始调查你和南宫新月还有母后,到时候你的公主之位不保是小,命都有可能保不住了。”他一副这一点都不难猜的表情。   这的确说中的朝阳心里的担忧,她没有反驳,反而笑着提醒道:“你别忘了,你是养在母后名下的,这些年母后为你付出了不少,就算你心里不感激,不在乎母后,可是在父皇以及文武百官的眼里,你和母后都是捆在一起的,母后出事你也休想置身之外!”   司马峻嵘轻笑一声,“这我当然知道,不需要你提醒。怎么,现在开始意识到我有多重要了?”还不是怕自己会急于和她们母子撇清关系,才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皇后是为他筹谋不少,可是自己也不过是她争夺权力的工具而已。   朝阳轻哼一声并不说话。   司马峻嵘不是来跟她吵架的,正色道:“我们暂时留在西临,我会给父皇去信打算再等几天和瑞亲王叔一块回去,想必父皇不会有异议。”就算父皇不同意,这信一来一回也要十天左右的功夫。   朝阳没有异议,轻轻应了一声“嗯”,她要留下看看司马濬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也要等母后的回信,听母后吩咐行事。   “另外,母后刚刚来信了。”司马峻嵘掏出怀中的书信,这是刚才他一回来下人交上来的。   朝阳有些迫不及待的接过他手中的书信,取出里面的纸张,将上面的内容飞速的浏览了一遍,放下后疑惑的说道:“可刚才看司马濬和景绣的神色并没有任何的异常啊?”而且王叔似乎很满意景绣……   司马峻嵘讥笑道:“你什么时候见过司马濬神色有过大的变化?至于景绣,也是一只小狐狸,隐藏情绪的本领恐怕不逊色与司马濬。”   朝阳深以为然,听他又道:“你可以先去将这个消息告诉那瑞安,让她高兴高兴,我听说她最近被崇明帝禁足在府,平阳王正在给她张罗亲事呢,这估计也是崇明帝的意思……”   经他这么一说朝阳才发现的确许久不见瑞安,昨日她本也想给瑞安下帖子,只是考虑到南宫新月也在这里,瑞安来了指不定又说些话引得自己不快南宫新月起疑。再加上也知道她和景绣不和,自己想在最后一天和景绣好好话别不想让她给破坏了气氛所以并没下帖子。   但是早在前天自己就已经传了消息给她,告诉她自己已经让母后极力促成她和司马濬的婚事,如果顺利,不日就会有好消息传到西临让她等着就是。   得到这样的消息瑞安没理由在家里坐得住才对,当时她还疑惑了好半天,原来是被禁足没办法出来。   “我让人调查过了,应该和秦家老太爷生辰那天发生的事情有关。”   虽然那秦老太爷德高望重,但是秦家在平阳城中的地位并不高,连邀请他们的资格都不够,他们自然都是没有出席了,因此也错过了那天发生的好戏。   听司马峻嵘将秦家那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朝阳心里云雾尽散,仿佛景绣和南宫泠等人斗智斗勇的画面就在眼前般,讽刺道:“这么卑劣的手段亏她们想的出来!”   司马峻嵘眼中闪烁着幽幽的精光,“你难道不觉得崇明帝对景绣好的太过分了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般,朝阳正色敛容,和他目光相对,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不错,从见那崇明帝第一面我就有此感。”但是当时她并未太过在意,只觉得像景绣那样的女子自然会有不少人欣赏和喜欢,无关乎年龄身份。   “我还打听到景绣和南宫新月是同一日的生辰,而且……”他见朝阳眼中闪过惊讶,故意顿了顿语气才接着说道:“她们都是在静安寺中出生的!”   “静、安、寺……”朝阳神色震惊,呢喃着这几个字,脑中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快的让她抓不住。   司马峻嵘说了想说的,就起身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怔怔出神。   ------题外话------   我觉得应该和大家说点什么,活跃气氛,联络感情,可是我嘴笨啊,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就会希望每天看到票票,这样就可以在题外话表达感激,这样题外话就不用空着了……   ☆、第303章:情敌相见   还是那家客栈,清竹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房间里陪着圆空诵经念佛,他习惯了寺庙里的生活,在这客栈之中自然很不习惯,最重要的是他不明白师父既然已经办完了事情为什么还要待在这平阳城中,但纵然心中疑惑甚浓他也没有问出来,依旧每日尽心伺奉圆空。   虽然心中想念景绣,可他也知道自己一介出家人不好时常去叶家找景绣,必会惹来别人的闲言碎语的。   门外响起敲门声,他看了一眼跪在蒲团上纹丝不动双眼紧闭的圆空,然后才起身走过去开了门。   眼前是一个身着华服未曾见过的中年男子,神色温和带笑,看到他就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清竹愣了一下,也忙道了声,然后才注意到他身后一左一右站着的司马濬和景绣,看出他眼中的疑惑,景绣笑道:“这位是瑞亲王爷,和圆空方丈是旧识,王爷两日前刚到平阳城,听说圆空方丈恰也在,就想来见面叙叙旧情。”   她吐字清晰,声音清脆含笑也不大不小,让人听着十分的舒适。   屋内的圆空蓦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又闭上了,嘴中念念有词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些。   清竹不敢怠慢,侧身请他们进去,瑞亲王爷走了进去,而景绣和司马濬依旧站在外头。   迎上他再次看过来的视线,景绣神色俏皮地道:“师兄,瑞亲王爷和方丈多年未见了,咱们就让他们单独谈谈吧,我们已经在隔壁泡好了香浓的茶水,等着师兄过去品尝呢!”   清竹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在屋子正中的方桌旁坐下的瑞亲王爷,又看了一眼圆空依旧挺直不动如山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出来,将房门带上。   往隔壁走时依旧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房门,景绣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师兄是知道瑞亲王妃和圆空有着一段不可描述的过往的,放圆空和瑞亲王爷独处一室,自然是不放心的。   转头状似随意的问司马濬:“王爷他会功夫吗?”   司马濬似乎很诧异她会忽然有此问,察觉到清竹看过来的视线才心里明了,一边走进房间,一边说道:“不会。”   清竹无声的松了一口气,看到景绣戏谑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光秃秃的头顶。   青霜已经泡好了茶水,三人坐下品茶,景绣和和清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司马濬面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并不插话,只静静的听着。   景绣和清竹二人虽然嘴上不停的说着话,但其实都心不在焉的,心思都飞到隔壁房间去了。   隔壁房间里,房门关上之后,瑞亲王爷自顾自的拿起面前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看着杯子上氤氲的热气,缓缓开口,“我们有二十年没见了吧……”   声音带着无限的感慨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怀念。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圆空转着念珠的手停了下来,眼睛也缓缓睁开,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我听濬儿说了,这十年间你一直都在栖霞山守着她……”瑞亲王说着低头苦涩的笑了一下,“我一直都以为我是最爱她的人,现在看来最爱她的人是你才对……”   圆空走过来在他面前坐下,神色如常,淡淡的说道:“不过就是刚好路过那里,看那里山好水好,四季常青,贪念那里的景色才留了下来罢了,刚好她在附近就时常去看看而已。”   瑞亲王斜着眼睛看他,“好个刚好路过……”   语气里似乎带了无尽的讽刺之意。   圆空似乎被噎了一下,随后说道:“你和濬王父子也有好几年没见了,这次是专门来见他的吧?”   瑞亲王摇头道:“你错了,我是专门来见你的。”   “我?”圆空愣了一下,继而呵呵笑道:“我有什么好见的?”   瑞亲王目光如炬的看着他,脸上已经不见了之前的和悦之色,“西临五公主和朝阳你的女儿吧?”   虽然上扬的语气话里却是充满了笃定的意味。   圆空转着念珠的手终于停了下来,神色瞬间沉了下来,就像是一张白净无暇的宣纸上忽然被人泼了一大片的墨汁般。   瑞亲王打量着他的神色,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眼中尽是讥笑的神色,“你十八年前出家,那五公主和景绣一日出生如今还不满十五岁,你可真是给佛祖长脸啊!”   圆空脸色忽青忽白闪烁不定,那只握着念珠的手慢慢收紧,胸口不住的起伏着,忽然闭上眼睛,手也快速的转动起念珠来,嘴里传出瑞亲王爷听不懂的经文出来。   瑞亲王看着他渐渐平静下来的面色听着他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嘴角讽刺的弧度越来越大,说道:“那南宫新月已经霸占不属于她的东西这么多年了,人家景绣要回来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为什么横插这一杠子,你以为你真的是为了那孩子好?你以为你自己有多大的能耐,不管是那崇明帝还是濬儿都是你惹不起的,就算你杀了景绣又如何,该知道真相的人俱已知道。你为何还不知足,崇明帝就算知道南宫新月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也没对她怎么样,毕竟有这么些年的感情……”   他说得苦口婆心,可是圆空始终闭着眼睛念念有词,仿佛根本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瑞亲王爷道:“过去的事是我和皇兄对不住你,可是你又对得住我?我虽然娶了她,可是她的心里始终都装着你,就算她要去看你,我也从不阻拦,这么多年你们藕断丝连,甚至生了孩子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艰难的说着,越说越觉得自己很是窝囊,面上蒙上了一层灰色。   圆空终于再次睁开眼睛,“过去的事情都不提了,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这件事我也本不欲插手,景绣那孩子和我也有过一段师徒情谊,我不忍心针对她,可是有她在月儿就不能安心。皇位是大哥的,她是你的,我呢,我有什么?不过就是这两个女儿罢了……她们好好的,我自然心无旁骛的安在一隅诵经念佛,可是她们不好……我如何还能无动于衷?”   瑞亲王爷见他终于肯敞开心扉来,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道:“可是你能做什么,你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他如果真为那个南宫新月和朝阳着想就不应该插手进这些事情,崇明帝不是残忍昏庸的人,那良妃的死和南宫新月没有关系,如今她还好好的就说明崇明帝并没有把当年的事情迁怒在她身上,她如果识趣就应该安分守己,怎么反而想着针对起景绣来了。那崇明帝对景绣这个真正的女儿肯定是满心的愧疚,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南宫新月如果做出对景绣不利的事情来,只怕会因此抹灭掉崇明帝对她的感情啊!   她年纪小,头脑不清,可是怎么连他也看不透呢?   圆空神色怔怔的,过了半天才哑声道:“我知道月儿只要不轻举妄动做出对景绣不利的事情来她就不会有事,所以我不担心她。”   “那你担心谁?”   “朝阳。”圆空浑浊而又闪烁着精光的双眼看向他,“如果大哥知道了这些事情你觉得以他的性子会怎么对朝阳?”   瑞亲王爷心里一窒,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圆空轻笑了一声,眼中忽然闪烁着兴味,看着他,“想必这里发生的一切大哥已经知道了吧,他会眼睁睁的看着景绣一个小庶女嫁给濬王?”   瑞亲王爷眼神黯然起来,过了一会才坚定的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哥只是濬儿的伯父。”   圆空眼神诧异地看着他,似乎很意外他的反应,“这么说你是对景绣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了!”   “我对不住濬儿,他既然喜欢,我就会支持他!”瑞亲王语气铿锵的说道,放在腿上的拳头握的紧紧地,仿佛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圆空看着他,嘴唇动了动,还是将要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   “我会将今天的谈话都告诉他们,我想只要你们不先去针对那孩子,濬儿和崇明帝也不会对你们如何的。至于朝阳……”瑞亲王爷说道:“大哥也不真是那无情无义之人。”   圆空虽没有说话,但脸上似有讥讽之色,说道:“我知道你最是好心,可是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说着就起身,走到先前那蒲团上去坐了下去,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瑞亲王爷眉头紧锁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无奈的摇头叹息一声走了出去。他从小的时候开始就异常的执拗,决定了的事情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隔壁房间的几人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都纷纷站起来,青霜忙给他们开了房门,三人走出来就看到瑞亲王爷离开的背影。   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带着青霜跟了上去,清竹眼神微闪,上前两步进了屋子。   一路到了濬王府,下了马车之后,瑞亲王爷径自往司马濬的书房而去,他们二人也就不声不响的跟在后头。   到了书房,瑞亲王率先在桌子旁坐了下去,指着面前的空位子对他们温和道:“坐吧!”   见他们回来已经有下人端了茶水过来,青霜接过茶水走了进来,给他们每个人倒了一杯,才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瑞亲王爷道:“朝阳和五公主确实都是圆空的孩子,这一点我已经证实过了,圆空也已经默认了。”   景绣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一丝讽刺的弧度,圆空可真的是“得道高僧”啊!   司马濬面色没什么变化,眼中甚至没起半点波澜。   瑞亲王爷看着他道:“我劝过他了,不过他似乎并没听进去多少。”说着他又移开视线看向景绣,“你要小心。”   景绣点头,笑道:“谢谢王爷,我会小心的。”   这时门外传来青霜的声音,“扶桑姑姑求见。”   青霜见扶桑神色有些不对,心里疑惑出了什么事,但见她似乎急着见王爷和小姐,所以立马对着里面请示了一句。   瑞亲王爷昨日晚上已经见过扶桑了,说道:“让她进来吧!”   扶桑走进来,看着他们似乎装了一肚子的话要说。   “出什么事了?”瑞亲王爷轻轻蹙起眉头,问道。   扶桑犹豫着说道:“刚才五公主来见过我。”   瑞亲王爷和司马濬以及景绣三人面上都闪过一丝惊讶,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扶桑道:“五公主问我知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我说不知道,可是她似乎并不相信。”   景绣目光如炬的看着她,“那桑姨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我……”扶桑面色一白,对着她跪了下去,眼中泪光闪闪,“当初我并不是要故意隐瞒皇上和公主,只是王妃与我有恩,我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我怕皇上知道了五公主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就对五公主不好,那样的话我日后如何去见死去的王妃,所以我……”   景绣冷冷的看着她,看来在她的心里瑞亲王妃这个主子远远比良妃重要的多了。   瑞亲王看了景绣覆着寒霜的精致脸蛋一眼,才对地上神色愧疚的扶桑淡声道:“起来吧!”   司马濬从桌子底下伸手将景绣放在腿上的一只手握住,看着依旧跪在地上不动的扶桑似笑非笑道:“桑姨对母妃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扶桑心里委屈,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为自己辩解两句。良妃是她的主子,王妃也是她的主子,她记着她们对自己的恩情,想要他们的孩子都好好的,这有什么错呢?为什么到头来落得个这么两边不是人的地步?   景绣回到叶府,抱着手炉坐在床上发呆。按照扶桑说的当年瑞亲王妃和她的母妃的确是同一天生产的,瑞亲王妃在白天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而自己是在晚上生的。那晚,瑞亲王妃答应救自己唯一的要求就是扶桑跟她走,因为她身边暗处虽然有不少高手保护着但能伺候她的人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嬷嬷,年老昏花,根本不中用。她刚生产完身子极度虚弱没人照顾根本不行,扶桑只能答应。   当时她看到瑞亲王妃身边只有一个孩子,她和那个老嬷嬷一路服侍着母女二人回了东旗。到了东旗之后那个孩子就不见了,而瑞亲王妃却没有任何焦急的神色,扶桑知道她肯定是把孩子送到什么妥当安全的地方了,所以也没敢多问,孩子送走后她就跟着她们回了瑞亲王府。到了那儿她才发现那孩子并不是瑞亲王爷的,至于那孩子到底是谁的她并不敢多问多打听,更不敢泄露分毫。   后来那个唯一知情的老嬷嬷死了,瑞亲王妃身边似乎就没了可以相信的人就对她越发的信任和重用起来,相处久了她发现瑞亲王妃是个十分和气的主子,便也渐渐心悦诚服歇了回西临的心思,专心在她身边伺奉。她是在一次陪瑞亲王妃去祥云寺的时候,无意中偷听到了瑞亲王妃和圆空谈话,才知道那个孩子是圆空的。   她虽然震惊,但是却掩饰的很好,只当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后来陪着瑞亲王妃进宫,每次见到朝阳公主瑞亲王妃的神色都会变得很奇怪,似乎又爱又恨般,那个时候她心里就大胆的猜测着这个朝阳公主会不会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她一边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又一边觉得自己的直觉不会有错。   一直到在濬王府中看见和朝阳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南宫新月她才意识到当年瑞亲王妃生的是双胞胎。并且将其中一个孩子和景绣调了包……   ☆、第304章:本来就不属于你   景绣怔怔的出着神,青霜一边拨弄着暖炉里的银丝细炭,一边时不时的看向她,欲言又止。   在她第N遍看过来的时候,景绣终于忍不住开口,“想问什么就问吧,吞吞吐吐可不像你。”   青霜这才放下手上拿着的小钳子,走了过来,语气疑惑的问道:“小姐在想什么?”   她的心里有太多想问的了,所以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了。   景绣下巴往床前放着的小凳子努了努,等她坐下才开口道:“我在想桑姨她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青霜不知道扶桑今天跟他们说了什么,所以听了这话就更加疑惑了。   景绣自说自话道:“虽然现在看着好像事情都已经渐渐明朗了,可是我总觉得眼前的迷雾似乎更重了,心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青霜虽然听不明白她具体在说些什么,但是却是听得出来她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担忧,见她如此心里纵然有千百个疑问也不忍心问出来让她烦扰了,反而贴心的安慰起来,说道:“小姐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坏事发生的,要有大事发生也一定是好事。”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都笑弯了。   景绣见她眉眼弯弯的样子十分惊奇,她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冷清着一张脸,看着倒是有些凶巴巴的,这样眉开眼笑的时候真的不多。   听她语气似乎有些深意,问道:“能有什么好事?”   青霜看着她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一样,景绣更加好奇了,看这样子是真的有好事要发生啊!   不由催促道:“快说,吞吞吐吐的可不是你!”   青霜踟蹰的说道:“今天早上我听爹说……王爷让他和阿迁开始筹备和小姐亲事了。”   爹虽然也是一把年纪了,但是还从来没有筹备过婚礼,所以如一个无头苍蝇一样瞎忙碌着,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还是她提醒他去找一个年纪大的熟悉西临婚嫁习俗的老嬷嬷问问,他才眼睛一亮的去照办了。   景绣脸色微红,一般人家婚嫁当然都是由父母做主,一般也都是母亲操持一切的,可是司马濬和她都是……   “小姐,是不是你和王爷成亲之后我们就会回东旗了?”青霜知道她不好意思也没有打趣她。   “你很想回去?”刚问出口,景绣就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可笑了,谁不想念自己的国家呢,西临再好,在他们的心里怕是也比不上东旗的。   青霜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脸色纠结似乎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似乎也没有那么想回去,爹和大哥在哪儿哪儿就是她的家,平时也不会多么想念东旗,只是好像心里总有那么一丝浅浅淡淡的思念,不想起东旗的时候无知无觉,一旦想起或者听人提起东旗时就忽然冒了出来。   景绣摇摇头,“或许吧……”去了东旗之后她肯定会比青霜想念东旗更加的想念西临吧,青霜的亲人只有红叔和青铜,她们一家人在一起她还是想念东旗。自己呢,所有的亲人都不在自己身边,去了东旗肯定会一时不习惯吧。   见她似乎伤感起来了,青霜也能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顿时有些懊悔自己提起这个话题,说道:“孙嬷嬷再有几天应该就能到东旗了吧,不知道在东旗会不会住的习惯?”   孙嬷嬷一辈子没有孩子,所以分外喜欢小孩,和小仁杰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竟然就已经舍不得离开小家伙了,所以在得知景绣打算将小仁杰送给东旗一户普通人家生活的时候她主动站出来说要亲自抚养小仁杰长大成。人,景绣见她是真心的喜欢小仁杰,就答应了。给了她一笔钱就让人送她和小仁杰去东旗了,在东旗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城镇里司马濬已经派人准备好了一处足够他们生活的小院子,想必他们的生活也不会差。   “嬷嬷是个好人。”景绣叹息道。   青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谁说不是呢。嬷嬷是小姐的奶娘,小姐自然会将她当成长辈一样奉养着,本该应当享清福的时候却甘愿放弃荣华富贵独自抚养小仁杰。   *   “她怎么说?”驿站之内,南宫新月一进入房间朝阳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南宫新月摇摇头,“她不肯说。”   朝阳也不意外,沉思半晌,抬眼看着她说道:“你说的那个圆空大师真的有那个能耐?”   南宫新月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觉得自己和朝阳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就全都告诉了朝阳。   朝阳在听到瑞亲王妃当年也在那静安寺中并且很有可能和她们的身世有关的时候立刻瞒着司马峻嵘让人快马加鞭去截回了自己之前给孙皇后写的信,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比起害怕让父皇知道这件事反而更害怕让母后知道了。   “那天景绣的异常你不是也已经看到了吗?”南宫新月没有从扶桑的口中探知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心情不好,语气也很冲。   不过自从朝阳和她接触以来她一直就是这个样子,所以也并不在意。“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邪乎的事情吗?”朝阳表示怀疑。   南宫新月冷笑道:“原本我也不信,可是景绣的反应已经说明问题了。”   “你真的这么恨她?”朝阳试探的问道。   南宫新月似乎十分诧异她会有此问,“你觉得我太残忍?”   朝阳没有说话,自己并不想伤害景绣,也不想看见她受伤害。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真的觉得景绣没有任何对不起南宫新月的地方,相反的是她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景绣的一切。   如果景绣是一般的女子,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忍不住对所有人炫耀自己的公主身份,对霸占着自己身份多年的南宫新月颐指气使极尽奚落之能事了吧。   不过她毕竟不是一般的女子,就算给她个皇后的身份大概也不会让她心起波澜吧。   见她沉默,南宫新月心里升起一丝无名火,咬牙道:“我倒没看出来你竟然如此善良,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落得今天这么尴尬的境地,一夕之间我失去了父皇的疼爱,失去了外祖母和舅父舅母的疼爱,我几乎一无所有了,而我失去的现在全都归她所有了,难道我不应该恨她?”   “……那些本来就不属于你。”朝阳知道这样说可能会更加的激怒她,可是她向来也是高高在上惯了,基本上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何曾需要这样为了不惹别人生气而不说实话?于是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南宫新月果然脸色一沉,“哗”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是,那些本来就不属于我,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可这一切并非我厚颜无耻从她手中抢来夺来的,这一切是上天的安排,从一出生我就顶替她成为西临的五公主长到现在,这么多年是我陪在父皇和外祖母舅父舅母身边尽孝,凭什么她一出现就要否定我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   朝阳是第一次听着她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也是第一次见她情绪如此的激动饱满,不由有些怔住了,细细想她的话似乎也很有道理,但是还是忍不住站在景绣的角度去想,平静地说道:“否定你所做的一切的人是崇明帝和叶家不是景绣。”   南宫新月语气一窒,嫣红的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过了两秒钟,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大步走了出去。   丫鬟进来,就看到朝阳一脸疲惫的发着呆,她走到角落里放着的金色铜炉前将里面的银碳拨的旺了些,才又走到她身边来。   悄悄的打量她的神色,嘴巴不时的抿一下。   朝阳瞪了她一眼,不悦道:“有话就说!”   小丫鬟忙上前两步,一脸雀跃地说道:“公主你刚才是不是和五公主吵架了啊?”   朝阳重新瞪向她,眼神已经由刚才的不耐烦转变为寒意森森了。   小丫鬟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去,战战兢兢地低下头紧紧抿起嘴巴。   “皇宫这些日子没有人来接五公主回去吗?”朝阳转过头来,像是想起什么来一般忽然问道。   小丫鬟脸上又神采奕奕起来,回道:“宫里来了几个宫女姐姐,说是西临皇上派来好好照顾五公主的,还带了好些好吃的呢!”   朝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挥挥手让她下去了,独自陷入了沉思之中。   看样子崇明帝还是很疼南宫新月的,不过这种疼爱和关心比之前肯定要大打折扣就是了。南宫新月应该只是一时之间心里难以接受这种落差吧……   她不禁想,如果父皇发现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他会不会也如崇明帝一般继续将她当成女儿继续保留她的公主身份呢?   那张威严霸道的俊脸浮现在眼前,她的身子不由冷了冷,所有人都说自己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只有她自己知道父皇并不如大家以为的么疼爱自己。父皇每次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很奇怪,很多时候她都会产生一种错觉,父皇会掐死自己,可每次当她开始露出害怕的神情来的时候父皇又会忽然神色温和的对自己说“别怕,朕有那么可怕吗……”。母后说是她连累了自己,父皇其实很喜欢自己,但是却因为讨厌母后所以面对自己的时候也会不自觉的带上那丝厌恶的神色,但当他反应过来明白不应该将对母后的厌恶转移到他的女儿身上的时候他就会恢复过来……   可她总觉得不是这样的,父皇并不喜欢自己,是那种从内心深处涌出的深深的厌恶。   如果自己不是她的女儿……   她真的不敢往下想了……   南宫新月离开朝阳的房间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色长袄的男子正站在司马骏嵘的房间前面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冷清的目光将他打量了一遍,然后走了过去。   “圆空方丈说了,让五公主千万沉住气,只要你不去主动招惹景绣,皇上就会一直将你当成女儿看的。若是你真的想失去皇上的宠爱变得一无所有的话那么就尽管对景绣动手,不过他是不会再帮着你了……”男子附在南宫新月耳边低声说了这两句就转身离开了,下楼梯之前又转身看了一眼她精彩纷呈的脸色,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走了下去。   南宫新月上前两步想要叫住他,可是碍于周围有侍卫在,只能硬生生的顿住脚看着他消失在门外。   司马峻嵘打开房门出来就看到她神色忿恨眼神不甘的看着楼下大开的驿站大门,视线所及之处除了把守的侍卫和来往的丫鬟外并没别的身影。   不过他却是知道刚才有个人从这里走出去了。   “五公主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惹你生气了?”他脚步轻轻的走到南宫新月身后,声音温和的说道。   南宫新月扭头看他,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语气咄咄:“他是什么人?”   司马峻嵘警惕地看了周围侍卫一眼,将她拉进了房间,一进去南宫新月就甩开他的手,甚至还用帕子轻轻地扫了扫被他抓过的手腕。   关上房门,司马峻嵘走到桌旁悠悠地坐了下去,看着她目光灼灼瞪视着自己的双眼,装傻道:“五公主刚才问谁是什么人?”   “刚才有一个穿灰色长袄的男子,我亲眼看到他从你房间出去的!”   司马峻嵘作出一脸恍然大悟状,而后好奇的看着她,“不过一个下人而已,公主怎么会关心起他来?”   “他不是,他已经来找过太子很多次了,并且每次都是以不一样的面孔!”南宫新月不给他装傻的机会。   司马峻嵘玩味的咀嚼了一遍“不一样的面孔”这几个字,然后看着她,无限困惑的语气:“难道一个人还能有多副面孔?”   南宫新月轻笑一声,目光紧盯着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人正是南疆十七皇子宇、文、烈吧?!”   司马峻嵘敛容正色起来,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一派坦诚的点头,“不错,正是宇文烈,五公主看来对他很熟悉啊,仅仅通过身形就能认出他来。”   “你们在搞什么鬼?”南宫新月审视着他,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地问道。   司马峻嵘嘴角微勾,“这个就无可奉告了,五公主,如今我们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说不定我们还是兄妹呢,你应该不会出卖我的吧?”   南宫新月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司马峻嵘看在眼里接着道:“他想混在我们东旗的队伍里离开,辗转东旗再回南疆,我同意了。交换的条件是……我要司马濬的命!”   “……我什么都不知道,祝太子早日心想事成!”南宫新月说完转头离开。   司马峻嵘看着被打开又关上的门扉,脸色在窗外射进来的阳光下晦涩不明,他和宇文烈交换的条件并不是要司马濬的命,因为宇文烈并不敢冒险。不过一旦成功定会让司马濬生不如死就是了……   瑞亲王到西临的第四天,崇明帝在宫中大摆筵席热情的迎接了他。   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家眷都在邀请之列,就连撕破脸的司马峻嵘也在受邀之列。   瑞安因为开始议亲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平阳王也没找到合适的人家,忖度着今日这样的场合大臣们肯定都会带着家中出色的儿子出席,倒是个挑女婿的好场合,于是就特地请求崇明帝让他将瑞安带来一同参加宴席。崇明帝觉得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瑞安也翻不出什么幺蛾子来就点点头同意了。   至于南宫泠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皇后一听到崇明帝的口谕就立马为她定下了早就物色好的一位在云南的侯府公子,皇上也已经下了赐婚圣旨了。见她不甘心,皇后还亲自召来了叶寻,叶寻当着她的面明明确确的向南宫泠表示他永远不会喜欢上她,南宫泠彻底死心,整日不吃不喝短短数日已经瘦的皮包骨,皇后虽然心疼但也没有办法,只希望她出嫁之后能慢慢忘了叶寻,和驸马好好过日子。   ☆、第305章:五公主驾到      景绣先后扶了叶老夫人和叶夫人下了马车,然后和叶夫人母女二人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夫人进入了宫门,宫门内已经准备了三顶软轿,三人分别由宫女扶着上了软轿,然后在一干人等或羡慕或嫉妒各色各样的目光下离开。   等到了宴会所在的宫殿门口,祖孙三人下了软轿,景绣粗粗的往里面看了一眼不少位子上已经坐了人,耳边传来欢声笑语,她想今天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好像从她来到平阳城但凡参加宴会基本上那宴会都不会怎么平静,印象最深刻的三次分别是半年前平阳王府那次还有不久前叶府的宴会还有最近的秦家那次。   见她发呆,叶夫人转头看了她一眼,她忙回过神来快步上前和她一起扶着叶老夫人走进了殿中。   宽敞的大殿之中,雕梁画栋,光滑的地面光可鉴人,屋里暖融融的一片,隐约间还能闻到各种点心和美酒的香气。   最上首的自然是崇明帝和皇后的位子,两边还分别各设了两副桌椅。   往下左右两边各设了足足有三列的座位,一直延伸到大殿门口。   景绣冷眼看去,只见这两边的位子靠近里面的两列已经坐了不少,至于最前面的一列只寥寥几人。   最上首的几个位子自然也都是空的,果然身份越贵重的人来的越迟。   其实这些位子该什么人来坐并没有什么硬性的规定,又不像在现代大凡重要的会议工作人员都是在桌子上摆上名牌或是在椅子上贴上人名,景绣初到平阳城那会儿参加百花宴的时候很糊涂,也不知道自己该坐在哪儿,最后就捡了个不显眼的位子坐了,饶是那个时候她是第一次参加大型的宴会,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该坐在什么样位子,更别说这些人精了。   这位子该怎么坐是十分讲究的,你身份不够却坐了最前排的位子这难免惹人嗤笑和白眼,被人笑话不懂规矩,要是比你身份高贵的人坐在你后头去了,心里兴许还会怨怪上你。可若是你身份贵重却偏偏往后坐和周围一群身份不相称的人坐在一起,难免让周围众人不自在,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也不一定能说到一起去。   男左女右,右边坐的都是女眷,第一列的首位还空着,景绣和叶夫人直接扶着叶老夫人去坐了,老夫人坐得起这个位子。叶夫人走到几个人差不多年纪的夫人旁坐了下去,景绣就在叶夫人后边空着的位子上坐了。三人一落座就都被各自身边坐的靠近的女眷围住了说话,景绣和这些小姐们不怎么相熟,所以只全程保持着微笑。夸她长得好看的,她就低头做羞涩状;夸她衣服首饰好看的她就“哪里哪里”;甚至还有两三个小姐对她一脸讨好不顾场合站到她身后要给她揉肩膀的,她立马敬谢不敏道“岂敢劳烦”……她态度不咸不淡的,渐渐的大家也都散了。   景绣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目光往对面的男宾席看去,不少年轻男子见她目光扫过去竟然都停止了谈话一个个挺直腰杆,甚至还有的伸手去抚头发,更甚至还有两三个展开折扇轻轻的摇着,嘴角抽了抽,收回视线。   瑞亲王爷是贵客自然不可能这么早到的,司马濬自然也是跟着他一起过来的。正这么想着,南宫璃兄弟几人竟然一起来了。   景绣随着众人一齐起身,南宫璃等人忙让大家都坐下,说些让众人不必拘束之类的话,然后他们就依照齿序在最前排坐了下去,前面空出了几个空位子。   目光在他们兄弟几人面上粗粗扫了一遍,只见南宫彦的脸色已经几乎看不出什么病色了,而南宫珏似乎也已经从淑妃一事的打击中走了出来,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她从心底里觉得高兴,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兄弟几个全都不约而同的向她看了过来,见她笑,也都跟着弯了弯嘴角。   南宫璃目光闪过一丝幽深,很快就从她脸上移开了视线。   南宫洐已经彻底接受了她是自己妹妹这个事实,德妃已经为他物色了一位侯府小姐,端庄大气大度雍容(是按照皇后的标准来选的),他看了也说不上来喜欢或是不喜欢,反正没有当初面对她时的心跳加速和激情澎拜,婚期已经定了就在下月初八。   南宫泽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正常轻轻地松了一口气。随后眼神黯淡下来,母妃给二哥物色的二嫂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不久前刚刚及笄,长相娇美乖巧聪明,母妃的意思是亲上加亲让自己娶了二嫂的妹子。可是他……眼前浮现出一张早已刻印在脑海中的柔美清秀的脸蛋,嘴里不由弥漫起浓浓的苦涩味道。   南宫珏和南宫彦从刚刚得知瑞亲王爷来了西临就猜测过,他们听父皇说了东旗皇已经来信催促司马濬回国,司马濬却不动声色无动于衷,显然是暂时不打算离开西临的。这个时候瑞亲王爷又忽然来了,前面五年不见他来看望儿子,最后却来了,这未免有些奇怪。司马濬不愿离开的原因应该是因为绣儿,瑞亲王爷又在这个时候过来,不难猜到他应该是想在西临和绣儿成亲之后再离开……   一想到这个,兄弟二人心里就升出浓浓的不舍和担忧来,司马濬这么急着在西临和绣儿成亲,只叫来了瑞亲王爷,这是不是代表着他担心回了东旗之后会有人阻拦他们的亲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使在西临成了亲,回了东旗之后绣儿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兄弟二人笑着笑着就换上了一脸的愁容了,景绣疑惑的看着他们,想了想只以为他们是又想到了淑妃所以才心情不好。   想到淑妃就想到景天岚,景绣觉得当年的事可以告一段落了,等会儿宴席过后她打算留下将朝阳和南宫新月的身世都告诉父皇,尽快将景天岚和淑妃处置了。虽然她知道如今南宫珏的心里刚刚好受一点,这个时候处置淑妃无异于将他刚刚结痂的伤口再硬生生撕裂开来,可是长痛不如短痛,她希望三哥和他都能摆脱淑妃好好的生活。   另外她也担心夜长梦多,淑妃到最后狗急跳墙,将他们的真实身份说出来,淑妃活着始终都是一个隐患!   心里百转千回的,门口已经陆陆续续走进来好多人,景绣感觉到一道炽烈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忙挥开脑中的各种思绪抬眼看了过去。   只见瑞安正跟在平阳王后面走进来,身上穿着一件桃红色的长袄,领口袖口裙边上都是厚厚的白色绒毛,头上梳了个弯月髻,只斜斜的插了一支彩色琉璃的蝴蝶簪,整个人显得既端庄大方又明艳照人。   只是似乎瘦了不少,不过倒是神采奕奕的,看着她的眼神竟然还隐隐的带着得意。   景绣是知道父皇下了命令让平阳王尽快为她物色合适的人家嫁了的,她一心想着司马濬又是心高气傲的怎么肯愿意嫁给别人,茶饭不思瘦了很正常。只是精神却这般好也有点矛盾了,而且看着自己的眼神这么得意是为什么?   景绣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也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反正父皇已经下了命令了,她不想嫁也得嫁,等她嫁了人如果还是一心惦记着司马濬的话,有人会收拾她。   随意的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各色点心,拿了一块枣泥糕放进嘴里,一口一口慢慢吃了起来,满口甜香四溢却并不觉得腻人,味道不错。   瑞安见她这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嘴角不由垮了下去,如果真的如朝阳说的东旗皇让瑞亲王爷带来了让司马濬求娶自己的旨意,景绣怎么还会有这般好心情?   难不成朝阳故意糊弄自己?   目光忙在右边众女眷脸上都逡巡了一遍并没看到朝阳的身影,她早上让丫鬟出去打听过,说是他们还没有离开西临,今日是瑞亲王爷接风宴,朝阳和司马峻嵘肯定也会出席的,看来这会子她还没过来。   她径直走到景绣旁边坐了下去,看着景绣似笑非笑道:“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话里带了一点点的试探味道,景绣扭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是啊,听说平阳王最近为郡主的婚事操碎了心。”   你要嫁了我当然开心。   瑞安自然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转过头来坐直身子,道:“今日过后父王就不用再操心了。”   朝阳应该不会骗自己,这根本没有意义,而且她也是不屑做这种事情的人。应该是司马濬不敢告诉景绣,景绣才不知情。今日瑞亲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肯定会将东旗皇上的意思转达给皇伯伯的,她就等着看景绣等会儿的反应吧,一定很精彩!   “哦?”景绣听着她的话似乎有些古怪,“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竟然有荣幸娶到郡主这样蕙质兰心的女子?”   瑞安神色间难掩饰激动和得意,脸蛋浮现出淡淡的红晕,“等会你就知道了,何必心急!”   说着她就似乎没有打算再开口的意思,景绣斜着眼睛看着她放在腿上的双手在不停地搅动着手帕,似乎很紧张啊!   瑞亲王爷领着司马濬和司马峻嵘、朝阳来了,众人纷纷起身,向他们问好,瑞亲王爷是个很和气的人,不过话也不多,毕竟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些人,客气寒暄了一番就被南宫璃亲自领着在左侧第一排的首位上坐了下去,然后是司马峻嵘和司马濬。   而朝阳则是一眼看到了身着浅绿色长袄的景绣,她款款走了过去,在景绣下首的位子上坐了下去。   瑞安恰好和她中间隔了一个景绣,此时她有事想向朝阳求证,起身走到朝阳面前笑道:“公主是贵客,坐在这里怕是不妥当。”   这是第二排靠中间的位子,就连景绣和瑞安坐在这里都是不妥当的,周围的夫人小姐们听了这话,也都回过头来客客气气的劝朝阳坐到前面去。   朝阳无法,只好起身跟在瑞安身后起身坐了第一排的位子,不过坚决没肯往前面几个位子坐就是了,众人见她如此谦虚狠狠的夸赞了一会儿。   瑞安心急如焚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不再关注着朝阳了才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问道:“你信上说的是真的吗?”   朝阳道:“自然是真的,骗你不成?!”   “我……”瑞安脸上现出尴尬之色,“那为何景绣跟个没事人一样?”难道是在自己面前故意装样子?   朝阳秀气的眉头轻轻蹙了蹙,不单是景绣跟个没事人一样,她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司马濬和瑞亲王爷的面上,就连他们也都跟没事人一样。可是母后的消息是绝对不会有误的,难道……瑞亲王叔怕司马濬不同意故意将这事瞒着,就是为了等到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来让他没办法当众拒绝?   “或许瑞亲王叔还没跟三哥说。”朝阳只能这么理解了。   听了这话,瑞安悬着的心略略放下去一点,司马濬和景绣两情相悦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如果东旗皇或者瑞亲王不满意景绣这个未来的濬王妃那么隐瞒这件事情也是很正常的。   “且等等看吧!”她目光落在对面的司马濬脸上,却见他正温柔的看着景绣,交叠在一起的双手紧了紧。   很快崇明帝和皇后带着德妃也来了,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崇明帝径直走到同样起身的瑞亲王面前,笑着寒暄了几句就让他坐了,然后才让众人尽皆免礼。   待崇明帝和皇后以及德妃都在上首坐下后,崇明帝就吩咐宴席开始,端着各色美酒佳肴着粉色宫装的宫女们鱼贯而入,崇明帝刚宣布大家开动,门口就传来一声“五公主驾到”。   众人纷纷侧目看去,只见南宫新月盛装款款而来,头上的簪子垂下的流苏随着她走动间轻轻的摇晃着,如绵绵细雨般飘渺,面色含笑,灿若桃李,这和众人印象中面色寡淡清冷的她实在太不一样,众人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就连崇明帝和皇后也有些愣住了,南宫新月盈盈行了礼,崇明帝才回过神来,放下端着酒杯顿在半空中的手,看着面前正微扬下巴对着自己笑的“女儿”,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快的让南宫新月丝毫无所觉。   “坐吧!”崇明帝笑如春风的说道。   德妃看了一眼自己下首的女宾席已经没有空位子了,于是招招手让她在自己旁边的位子上坐了。   皇后看了一眼另一边的两张空位子,眼中闪过一起深思。   宴席继续,酒过三巡,瑞安、司马峻嵘以及朝阳三人都时不时地去看瑞亲王,只见他优哉游哉的和上面的崇明帝说着无关痛痒的话,迟迟不提东旗皇的旨意。   瑞安本就忐忑的心更加不安的跳动起来,朝阳和司马峻嵘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都带着疑虑。   难不成母后的消息真的有误?   可这个怀疑刚冒出来就被他们摇头否定了,不可能的,这件事是母后一手策划而成不会有问题的。   难不成……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个可能性,眼睛瞬间睁大,难不成瑞亲王叔要为了司马濬违抗父皇的旨意?   目光移开,重新落在瑞亲王的身上,他们对这位王叔并不怎么了解,但是想来一个整天只知道侍弄花花草草的人肯定是没有那个胆子违抗父皇的,只是有司马濬出谋划策就不一样了。   说不定瑞亲王叔一来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司马濬,司马濬已经想出了应对之策所以才如此若无其事?   瑞亲王好像对落在自己身上的几道视线完全无知无觉般,只一心一边吃酒一边崇明帝客套。   ------题外话------   谢谢xiatian,悦悦6688,扣扣三位亲的月票,鞠躬~   ☆、第306章:身份公开   南宫新月想到自己无意中听到的司马峻嵘和朝阳的对话,瑞亲王是带着东旗皇的联姻旨意来的,想让司马濬娶瑞安,可是这宴席都过了大半了这个瑞亲王怎么跟个无事人一样,丝毫都没有提起这件事的意思?   她正疑惑着,听见崇明帝呵呵地开口了,“……趁着今天高兴,朕有两件事要跟大家宣布,这第一件……”谁知他刚开个头下面的司马峻嵘忽然站了起来,对着他抱拳道:“皇上,我也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崇明帝似乎对他打断自己的话很不满,眼神眯了眯,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不见。   司马峻嵘却无知无觉,既然瑞亲王叔不说那么由他来说也是一样的,他将事情一捅破,难不成瑞亲王叔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   “太子不得无礼,你有什么事等皇上说完再说不迟。”瑞亲王感觉到周围大臣们对着司马峻嵘指指点点,只觉得面上无光,看向司马峻嵘声音低低的说道。   司马峻嵘何尝没有感觉到众人对他的指指点点,他来这些日子受到的议论多了去了,已经不在乎了,对瑞亲王的话充耳不闻,又要开口却又被崇明帝直接打断了,“太子不妨先听听朕的两件喜事,再说你的喜事不迟!”语气虽然听不出生气但是已经带上了一丝不容置喙的强硬和霸道。   司马峻嵘咬牙,只能恨恨的坐了下去。   景绣目光闪烁着,感觉着殿中瞬间变得诡异起来的气氛,心想,看来今天的宴会也是充满了火药味啊。   众人用目光鄙视了一会儿司马峻嵘就看向崇明帝,眼中带着探询和好奇,两件喜事?   很多人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二皇子和二公主的婚事,莫非皇上要宣布的就是这个?   崇明帝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转了一圈就定格在叶老夫人的脸上,对着她轻轻颔首,然后才看向远处的景绣,对着她招手,“福宁,过来!”   景绣正在出神,冷不防听到他唤自己,疑惑地看了过去。   见她坐着不动,坐在前面的叶夫人手伸向背后轻轻碰了碰她。   她这才回过神来,起身出列走向前,扬起弧度顺滑的下巴疑惑的看向正看着她的崇明帝。心里不由升起一丝紧张,但是面上却镇定自若。   南宫新月猛的抓住了面前桌子的边沿,刚才父皇和外祖母相视一眼她看到了,父皇要做什么?   司马峻嵘和朝阳相视一眼,心也都提了起来。   瑞安不知道皇上叫景绣上前做什么,但她就是莫名的紧张,心如擂鼓。   皇后、南宫洐、南宫彦、南宫泽、南宫珏以及叶家几人都是知道景绣真实身份的,此刻心里都隐隐有了猜测。   南宫洐南宫泽并没有把景绣的身份告诉德妃,因为他们清楚自己母妃的性子是个藏不住话的,所以此刻德妃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眉头疑惑的皱起。   南宫璃和南宫瑾兄弟二人也是不知情的,但是旁边兄弟几人的神色让他们感觉到了一丝慎重,隐隐的觉得父皇口中的“喜事”不那么简单。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景绣的身上,眼中满满是疑惑。   这么多人的场合竟然鸦雀无声起来,气氛严肃凝重,让人不自觉将呼吸都放轻了些。   崇明帝起身,依旧对景绣招手,景绣呼吸不由紧了紧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走到他身边立住脚。   崇明帝将她的身子转向众人,将众人脸上或好奇或疑惑或了然……不一而足的神情通通收入眼底,朗声道:“朕要宣布的第一件事是……”   “父皇……”崇明帝刚开口,南宫新月忽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一声惊呼,声线颤抖。   崇明帝看向她,只见她眼眶通红泪水盈满,充满哀求地看着他,身子轻轻的颤抖着。   众人目光看向南宫新月,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和声音弄的摸不着头脑。   原本还不知道崇明帝到底要干什么的司马峻嵘和朝阳此刻却都明白过来了,崇明帝这是要当众宣布景绣的身份!   皇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沉默看着南宫新月的崇明帝,起身笑盈盈的走到南宫新月面前,柔声道:“月儿你是不是身子哪里不适,本宫让人先送你回去歇息……”   南宫新月只恍若未闻,泪水涟涟的看着崇明帝轻轻的不停地摇着头,嘴里呢喃着:“父皇,不要……”   就连靠的最近的德妃和皇后都没有听到她的呢喃,崇明帝却通过嘴型猜到了她在请求自己不要公布绣儿的身份。   景绣也看懂了,她抬头看向崇明帝挣扎的神色,心里也没什么感觉,就是有些心疼他。毕竟他疼了南宫新月这么多年,此刻南宫新月这么可怜兮兮的请求,他心里肯定难受。   “你依旧是朕的女儿。”崇明帝半晌才不带一丝情绪的开口,心里却有了一丝忿怒,自己只不过想公开绣儿的身份,为什么她就这般的抵触,甚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东旗人的面大声打断自己的话,看来这些年自己真的是太宠她了!   眼中闪过一丝痛心和失望,决绝的转头,神色肃穆地看向众人。   他刚才对南宫新月说的那句话不算大也不算小,坐得靠前的人都听到了,心里的疑惑因为这句话更浓了。   尤其是德妃,脸上的神色惊疑不定,目光在南宫新月、崇明帝、景绣以及皇后四人脸上转来转去,心里犹如装了一片汪洋大海般,浪涛阵阵。   南宫新月知道他这是非说不可了,于是轻轻的嗤笑一声,抬手擦干净已经流了满面的泪水,一派平静地坐了下去。   听崇明帝高声道:“朕要宣布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景绣是朕和良妃的亲生女儿,是我西临最尊贵的公主!”   一石激起千层浪,除了原本已经知情的少数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外,其他人仿佛完全忘记了反应般,眼睛睁的圆圆的看着崇明帝,脸色僵硬的做不出表情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陆陆续续有人反应过来。   南宫璃蹙眉看着景绣,胸口轻轻的起伏着,她竟然是自己的妹妹?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一一略过,心里一阵懊悔,他早就该想到了啊……扭头去看旁边的几个弟弟,除了最后的老六一副仿佛被雷击般面色愕然外其他四个个个一脸了然之色,低头自嘲的一笑,果然他不适合当太子。   司马峻嵘和瑞安面色难看的相视一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瑞安目光难以置信的落在站在崇明旁旁边神色镇定如常的景绣脸上,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怎么会这样……   景绣怎么会是公主?   这不可能!   “皇伯伯,您这是在跟我们大家开玩笑吗?”她强撑着发软的双腿站了起来,看着崇明帝扯着嘴角问道。   直到听到她的声音,那些没反应过来的人才全都反应过来,紧张的看着崇明帝,皇上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   德妃目光落在景绣的脸上,这张脸渐渐的和记忆深处那张久违的面孔重叠,皇上不是在开玩笑,这确确实实就是良妃的孩子啊!怪不得皇上会对她这么好,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眼中神色渐渐变得清明起来,看向底下的南宫洐,见他面色如常并不见错愕之色,洐儿就是因为知道了景绣是他的妹妹所以才会同意自己给他定的亲事的吧……   崇明帝目光落在瑞安带着希冀的脸上,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事关皇室血统,朕如何会拿来开玩笑?”   瑞安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重重的瘫软在身下的椅子上。   不知是谁带头高呼道:“臣参见五公主,公主万福!”   接着众人齐齐起身,一边对着景绣边行礼一边高呼:“参见公主,公主万福!”   除了瑞亲王和司马濬父子以及司马峻嵘和朝阳兄妹外底下的众人只有瑞安还瘫坐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盯着景绣看。   崇明帝目光在底下逡巡一圈,目光落在也低着头行礼的叶老夫人身上,皇后察言观色忙亲自走下去让叶老夫人坐了。然后崇明帝的目光就定格在瑞安的身上,如此远的距离,瑞安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向她袭来,心里一警,扶着面前的桌子勉强站了起来,低头行礼,可是过了许久,头上那道压迫力十足的视线并没有撤去。她抱在一起的双手轻轻动了动,终于颤着声音道:“瑞安参见公主,公主万福!”   崇明帝这才收回视线目光温和而又充满鼓励的看向景绣。   景绣深呼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底下,司马濬正含笑看着自己,目光深情缱绻同样带着鼓励。   “平身!”   短短的两个字,声音清脆温和平静,没有高高在上的得意,听着十分的舒适悦耳。   众人直起身子,崇明帝很满意众人对景绣的恭敬态度,然后看向司马濬,司马濬看了自己父王一眼才起身走了过去,站在景绣的另一侧面向众人。   不用崇明帝开口,众人似乎已经知道这第二件喜事是什么了。   崇明帝不负众望地开口了,“濬王年轻有为,精明睿智实乃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又和福宁两情相悦,朕今日就将公主许配于他,择日成婚!”   饶是众人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这皇上刚认女儿就舍得将女儿嫁出去?   众人不由想到了瑞亲王,看来皇上是想趁着瑞亲王刚好在,为濬王和福宁郡……公主举办婚事吧……   瑞安已经彻底懵了……   旁边的朝阳看了她一眼,又去看上面神色木然的南宫新月,最后又眉头深锁的看向了正呵呵笑的瑞亲王,此刻的心情真的是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   景绣仰头看向司马濬,发现他也刚好低下头来看自己,眉眼间是浓的化不开的柔情蜜语,面上染上红霞,嘴角渐渐扬了起来。   众人看着这样一对璧人,不由都在心里点头,这濬王和福宁公主站在一起当真是配的很!   宴席散后,百官携家眷俱都离开。   只有景绣一人被留了下来。   御书房内,父女二人相对而坐。崇明帝看着她闪烁着泪光的清澈双眼,叹息一声问道:“会不会怪父皇没有事先和你商量?”   景绣摇摇头,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崇明帝仿佛松了口气,脸色凝重起来,“你可知道瑞亲王这次过来所谓何事?”   景绣不由奇了,听起来好像瑞亲王过来的原因并不单单是她以为的那样啊,于是茫然的摇摇头。   崇明帝从桌案上拿出一封信递给她,示意她打开看看。   景绣满腹狐疑的看了信,目光落在最下面的印章上,“司马濬知道吗?”   崇明帝轻笑一声,“他当然知道,今天这一招‘先声夺人’可就是他教朕的。”   见她不说话,眉间似有忧色,崇明帝语气越发缓和,带着安抚的味道:“据瑞亲王带来的消息让司马濬娶瑞安是孙皇后一力促成的,朕想这里面应该也少不了司马峻嵘和朝阳的功劳。不过你不用担心,瑞亲王爷回去只需说在他将这封信交给朕之前朕已经宣布了你们的婚事,想那东旗皇也说不出什么来。”   景绣忧心忡忡道:“可是他如何会想不到瑞亲王肯定一到平阳城就将这个消息告诉司马濬的,司马濬在明知道东旗皇让他娶瑞安的情况下同意了父皇的赐婚,到时候……”   崇明帝好笑的看着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他还以为她是担心她自己日后去了东旗更不得东旗皇的待见,原来她更关心的是司马濬会不会因此惹的东旗皇不快。   景绣脸色微红,看到他的眼神,低着头渐渐没了声音。   “如果他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他就不是司马濬了,如果他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朕如何放心让你跟他去东旗?”崇明帝反问道。   景绣想了想,司马濬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既然今天敢无视东旗皇的旨意娶自己,那么他肯定是做好了应对东旗皇的准备的,于是心里的担忧渐渐隐了下去。   看着崇明帝正色道:“他有没有告诉父皇朝阳和南宫新月的身世?”   崇明帝的眉头蹙了起来,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只要月儿安分守己,她就是朕的女儿。”   景绣明白他的意思,眼前浮现出之前南宫新月在宴席上的反应,心里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只怕南宫新月没那么容易想的开。   宫门外,司马濬先扶着瑞亲王上了马车,就吩咐蒋迁先送他回去。瑞亲王爷听到这话知道他是要在这里等景绣,掀开帘子探出头来,说道:“濬儿,父王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你皇伯伯那里……”   司马濬看出他的担忧,不以为意道:“父王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瑞亲王深深的看了他一会儿,脸上担忧之色尽散,重新坐回马车内。   蒋迁驾着马车离开。   司马濬转头看着依旧不停有人走出来的宫门,嘴角忍不住的上扬起来,胸口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满的要溢出来了一样,那种感觉很愉悦很舒畅。   瑞安一路心神不宁的跟在平阳王身后出来,却在看到司马濬时顿住了脚步。   远远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那么的刺眼,双手紧紧的攥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忿恨和不甘。   平阳王意识到她没跟上来,转头一看就见她神色专注的盯着一个方向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无奈的叹息一声,走了回来,忍不住斥责道:“你最近惹的事还不够多吗?你也看到了,那景绣是公主,你皇伯伯有多宠爱她你不是不知道,这濬王是你皇伯伯看上的驸马,你就死了心吧!”   ☆、第307章:叶寻调侃   瑞安忍着手心里的疼痛,牙齿紧咬着嫣红的唇,抬脚就要往司马濬的方向过去,平阳王一把拉住了她,“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   瑞安试着挣脱开他的手,平阳王见周围还未离开的人们都神色各异的看了过来,顿觉脸上无光,抓着瑞安的手反而更紧了,连拖带拽的拉着她往自家马车走过去。   司马濬远远的看着,心里一片平静。   司马峻嵘和朝阳刚从宫门口出来,看到平阳王父女的情形顿住了脚,两人脸上都带了一丝讥诮的神情。旋即就转开视线看向了司马濬,已经不见了瑞亲王爷。刚才两人本是同着他们父子一起出来的,不过因为有话要说故意落后了几步。   两人走向司马濬,司马峻嵘看了来时的方向一眼,似笑非笑道:“要恭喜你不日就要大婚了,能娶到师妹这样的女子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司马濬笑笑不置可否,司马峻嵘心里不快,继续道:“不过你的婚事在西临举行会不会不太好,父皇那样看重你,你的婚事就这样不征求父皇的意见就定下了,是不是有点……”   “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赶去东旗请皇伯伯有空过来主持婚礼了,不过我担心皇伯伯日理万机估计来不了……”司马濬语气里带着遗憾和惋惜。   司马峻嵘气结,这婚事刚刚定下,他就已经让人去东旗了,这不明摆着今天这一出是他和崇明帝早就计划好的吗,他倒是不避讳!   让父皇来主持婚礼,根本不是征得父皇的同意,看来他是完全不在乎父皇是不是满意这桩婚事了,父皇堂堂一国之君来西临给他主持婚礼亏他说的出来!   那边瑞安被平阳王强制性的塞进马车,正趴在马车的窗边看着这边的三人,可是目光却是落在朝阳面上的,恼恨和愤怒交织。朝阳秀气的眉头不耐的皱起,顺着直觉看了正在转头的马车一眼,心里升起一股恼怒,轻哼一声就又转过过来,看着司马濬,和司马峻嵘一样的似笑非笑的口吻,“看来在三哥心里已经把这西临当成自己的家了……”   余音袅袅,意味深长。   然而司马濬像是完全听不懂般,轻勾嘴角,一脸的不以为意。   朝阳冷哼一声,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胸腔里一遍遍的震荡着,只觉得浑身无力起来。   司马峻嵘靠近司马濬,沉声道:“我们等着瞧!”   然后就从他旁边走过,独自上了一辆马车离开。   南宫璃兄弟几个已经在远处看了一会儿了,见司马峻嵘和朝阳都走开了,他们才一齐走了过来。   南宫彦幽幽地看了一眼离去的两辆马车,对司马濬担忧的问道:“真的没问题吗,你都准备好了吗?”   兄弟几人其实都不清楚具体的情形,可是一个个都能猜到事情不若表面上看到的这么顺利。   西临这边,父皇只简单宣布了绣儿的身份,众人今日都被震惊的回不过神来,等回过神来见父皇开心又不敢出来煞风景,所以很多话都被大家憋在心里没问出口。待明日上朝,怎么向众人解释好好的五公主怎么变成了原相府庶女,怎么解释月儿的身份来历……父皇估计就要头疼了。   东旗那边,听说东旗皇对司马濬十分的看重,他真的会乐意看到司马濬娶西临的公主吗?还有孙皇后和司马峻嵘母子一直都对司马濬十分忌惮,看司马峻嵘今日在殿上的反应,明显是不乐意司马濬和绣儿的这桩婚事的……   一双双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司马濬顿时觉得压力迎面袭来,垂在腿侧的双手轻轻攥了一下又松开,面上一派的云淡风轻,只轻轻“嗯”了一声。   兄弟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摇摇头散了,上马的上马上轿的上轿。   喧嚣过后,宫门口渐渐冷清下来,只剩下司马濬一个人的身影,高大挺拔,精瘦有型,在寒风中如一株翠柏般遗世独立。   景绣一出宫门就看到他清俊的身影,稳稳的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心里一暖,脸上绽开一抹微带羞意的笑容,缓步走了过去。   司马濬站在原地,浅笑着看着她走近,然后在彼此距离还剩三五米的时候迈着长腿迎了过来。   将手放进他对着自己摊开的两只大手中,掌心柔软沁凉的触觉让司马濬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景绣看着眼里摇头道:“我不冷。”,嘴边缭绕着口里散出的热气。   司马濬两只手握着她的两只手就以这样别扭的姿势牵着她走到了马车边,然后才松开将她抱上了马车,随后自己也跟了上去。   这是叶府留下的马车,车夫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下人,待他们上了马车后就调转马车头抓起马鞭对着马背不轻不重的落了一鞭子。   然后才恭敬的对着马车里的人问道:“小姐,是去濬王府还是回去?”   景绣看了一眼正在拨弄手炉里的细炭的司马濬,沉吟道:“去叶府吧!”   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是如今的濬王府不是那么方便了,有未来公公在她总觉得有那么点别扭,不如将他拐去清枫院。   外面的车夫应了一声就专心驾车不再说话了,司马濬将手中烧了旺了些的手炉递给她。   景绣紧紧的抱着手炉,眉眼带笑的看着他,“你这是先斩后奏真的没有问题吗?”   司马濬拿起炉子上温着的热茶壶,先给她倒了一杯放到她面前的小几上才挑眉问道:“怎么,不相信我?”   “也不是。”景绣摇摇头,本来吧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瑞亲王妃已经不在了,他的婚事自然是瑞亲王爷做主了,只是他们两的婚事不仅仅是两个家族的联姻,这已经上升到了两个国家的层面了,尤其还是在瑞亲王揣着东旗皇的亲笔书信来的情况下,那书信上可是白纸黑字的写着让司马濬迎娶瑞安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东旗皇肯定会十分震怒的,虽然瑞亲王是他的亲弟弟吧,但是依自己了解的关于那位东旗皇上的只言片语来看,他的脾气性格以及心性可是和父皇完全不能比的,那位应该就是和自己原本以为的那些残忍嗜血霸道的传统帝王一样的。   况且他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自己啊,之前不是还要杀了自己吗?   仿佛看出她在想些什么,司马濬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后,就看着她柔声道:“不用担心,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皇伯伯会同意我们的婚事的!”   见他说的这么笃定,景绣不由深深的看着他,眼里带了一丝狐疑。   司马濬只神秘的笑笑,将她面前冒着热气的茶递到她唇边,景绣两只手贪恋着手炉的温暖,舍不得移开,于是就低着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一股暖流顺着喉咙一直往下窜去,浑身暖意洋洋的。不觉又低头啜了一口,见他一直端着,摇摇头,他自己还一口没喝呢。   马车很快在叶府门前停下,两人一道回了清枫院,清枫院此刻已经得了消息了,知道景绣竟然是真正的五公主也知道了皇上当众给景绣和司马濬赐了婚,此刻一个个都喜气洋洋的,时不时的望向院门口,望眼欲穿的盼着景绣回来呢。   其中最高兴的当属青霜了,平时一直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面孔,此刻却眉眼带笑的,看着简直和平日换了一个人一样。   景绣和司马濬一到院门口就看到一群丫鬟小厮都一脸喜色的凑在门口,一个个眉开眼笑,喜气洋洋的,比过年的时候还兴奋。   “你们这是……”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们问道。   顿时迎来他们一阵促狭的轻笑,随后青霜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众人纷纷站好,对着她和司马濬行礼,齐声说道:“恭贺小姐和濬王殿下喜结伉俪白头到老!”   景绣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看着他们一个个越发戏谑的样子,看来这是早就窜通好了来取笑自己的,不过也知道她们实是一片好心,看他们一个个脸上真切和诚挚的笑容,的确是真心为自己感到高兴的,心里温暖,娇嗔的瞪了他们一眼。转头去看司马濬的神色,发现他虽然依旧板着一张脸,但是那双好看的琥珀色眸子可是盈满了笑意的。   众人也不敢太过,尤其是当着司马濬的面,所以说了这么一句后就都纷纷让开了身子让他们进去。   两人刚进去,身后就又传来一道幽幽的男声,“濬王殿下怕是不知道我们西临的婚俗吧,这新婚之前双方可是不能见面的。”   司马濬步子一顿,转头看着站在门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的叶寻,面无表情的说道:“婚期还没定。”   “这么说定了婚期的话成婚之前你就不会来了?”叶寻沉吟的说道,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皇上今日不是说了吗择日成婚,皇后娘娘身边的秋俪姑姑正在和祖母商量着相关事宜呢,我这就去催促她们将婚期尽快定下来吧!”   说着就转身要走,景绣叫住他,狐疑道:“要是婚期定在明年,那我们岂不是一直不得见?”父皇说的“择日”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安好心,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叶师兄也学坏了……   她最烦的就是这些破规矩了,越是要结婚了越应该抓紧时间接触了解和培养感情啊,她和司马濬还好是属于自由恋爱,彼此已经够了解了。那些完全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新人,本来就没见过几面有的甚至压根就没见过就被订下了婚期,名义上已经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了,就应该趁着成婚前的这段时间好好接触增加彼此见的了解才对。   话刚说出口就迎来众人阵阵的取笑声,就连身旁的司马濬也是一脸的憋笑,对面的叶寻更是已经笑的脸都红了,可是还拼命的保持着形象,不敢大声畅怀的笑,忍的也是着实辛苦。   如意恍然大悟的说道:“看来咱们小姐很想马上就嫁给濬王殿下啊!”   众人很配合地哄堂大笑起来,景绣脸上一阵发热,“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不应该拘泥于这些迂腐的规矩……”   她越解释众人笑的越欢快,景绣一阵郁闷,只瞪着对面的叶寻不说话了。   叶寻笑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并且伸手让周围的人都停下来。   然后才看向景绣正色道:“我要是去说服祖母将婚期订在明年,濬王殿下估计就直接搬来这清枫院住了。”说着觑了司马濬一眼,转身离开了。   景绣目光在周围依旧神色促狭的下人们脸上转了一圈,眼中威胁的意味不加掩饰。   青霜和如意最有眼力见立马哄着众人散了。   景绣和司马濬回了屋,许是知道她快要回来了,屋里暖洋洋的,桌上放着的茶水都是热的。   景绣拿出两个杯子分别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到他面前,一杯放到自己面前,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脸上原本没有散去的热气更加灼烫起来,不自在的咳嗽一声,眉眼低垂,“我只是觉得这些规矩烦人……”   并不是急着早点成亲。   司马濬含笑道:“我知道,你不急我急。”   握着杯子的葱白手指仿佛被灼烫了一下,轻轻一颤,景绣抬眼直直的望进他仿佛燃烧着火焰的双眼里,又赶忙移开视线,“王爷会留下来等我们成婚之后再离开吗?”   做好一切的大婚准备,最起码也要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东旗皇完全有机会阻止婚事。   “当然。”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司马濬声音带着安抚和坚定的说道:“绣儿,我们的婚礼一定会进行的很顺利的,你放心!”   景绣听他说的这般郑重和笃定,心里萦绕的那股淡淡的忧虑渐渐消散了,随后就是满心的愉悦和期待。   *   荣乐堂内。   秋俪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直接和叶老夫人叶夫人一道出宫来了叶府,此刻正和叶家婆媳三人喜笑颜开的商量着婚期以及一切的婚礼准备。   秦氏其实只是个旁听的,到现在了她还是没从景绣是真正的五公主这件事中缓过神来。   不过就是个相府庶女,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良妃和皇上的孩子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景绣是真正的五公主,那南宫新月是哪儿冒出来的?   ……   她原本就不怎么聪明的脑子此刻更是乱的像是一团浆糊一样,各种各样的疑惑在脑子里盘桓不去,绕得她头晕脑胀的。   叶老夫人和叶夫人现在是满心的喜悦,心里还有着淡淡的惆怅,心情也是十分的复杂。今天这两件事对她们来说也是很突然,她们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皇后就已经派了秋俪跟着过来商量婚期,她们现在脑子乱的很也商量不出个什么来,只是听着秋俪不住的说,然后她们不住的点头。   见秋俪说的头头是道的,所有的婚礼细节都说具体详细,婆媳二人不由相视一眼,看来皇后娘娘是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心里都不由对皇后升起了一丝感激之情,不管皇后是真心为绣儿好还是只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这都是她的一片心意。   大概也是看出来她们有些疲惫和心不在焉,秋俪喝了两口茶水就笑着说道:“看我,一直说个不停,皇后娘娘知道福宁公主和濬王两情相悦,迟早要成亲的,所以早就做了一些准备,而且最近一直都在忙着二公主的婚事所以对这些成亲事宜倒都是驾轻就熟了,我也跟着学了不少,就忍不住滔滔不绝。老夫人知道公主这么快要出嫁恐怕心里正在舍不得呢吧,我还拉着您老人家说这么一大通……”   叶老夫人哽咽的笑道:“姑姑快被这么说,皇后娘娘能有这份心真是难得,这是公主的福气,也省了我们不少事。”说着叹息一声,“舍不得自然是舍不得的,今日皇上赐婚的太突然了,我只是还没缓过神来。”   一旁的叶夫人跟着道:“是啊,公主才刚到我们府上住了不久,这么快就要出嫁,我们这心里真是又替她高兴又舍不得的,真是……”说着泪水已经盈满眼眶了。   ☆、第308章:误会   送走了秋俪,叶夫人和宋嬷嬷一起给叶老夫人换了一身家常舒适的衣服,叶夫人扶着她在塌上躺了下去又拿了一个绣着吉祥如意花纹的靠枕放在她身后,然后接过宋嬷嬷递过来的茶杯放到她面前的矮几上,才在旁边坐了下去。   “皇上在宣布这一切之前看了我一眼,我当时就预感到了他要当众宣布绣儿的身份,只是我没有想到竟然还一并定下了她的婚事,怕是和那瑞亲王爷忽然来西临有关。”叶老夫人沉吟道。   叶夫人点头,“刚才秋俪姑姑说的几个婚期最迟的也才离现在两个月不到的时间,这大概就是为了让瑞亲王爷等濬王成亲再回去。”   叶老夫人沉默良久,“估计绣儿一成亲,那濬王也差不多要回东旗了吧,说不定会和瑞亲王爷一道……”   叶夫人一惊,“这么快!”   “我听老爷说过,濬王回东旗也就在这一两年了,你想想,那瑞亲王爷这五年不曾来看过儿子,怎么会在这最后的一段时间过来?”叶老夫人幽幽的说道。   叶夫人细细思量她的话,颇觉有理,听叶老夫人接着道:“而且今日我看那司马太子好像也是早早猜到了皇上的意思,似乎有意阻拦,早就听闻他和濬王不和,我担心绣儿跟着濬王去了东旗之后会有不少麻烦找她……”   “那司马太子和绣儿还有寻儿都有同门之谊,应该不会吧?”叶夫人眼带希冀的说道。   叶老夫人摇摇头,正色问道:“这么多年你可曾听寻儿说过那司马太子什么?”   叶夫人想了会儿,茫然的摇摇头。   叶老夫人说道:“寻儿这个孩子不惯说人坏话的,不说就代表他不喜欢那个人,那司马太子已经来西临有一段时间了,也不见寻儿和他有什么往来……”   这话对叶夫人来说犹如醍醐灌顶,她不住的点起头来,的确是这样,寻儿这孩子从来不在背后说人是非的,但若是入了他的眼的人那也是不吝夸奖的。他在家里提过他的师父师娘提过绣儿可就是半分没提过这个司马太子,就算偶尔提起也只是只言片语的带过去。儿子的眼光她还是十分认可的,他看不上的人想来人品肯定不怎么样的。   她忽然想起来司马濬受伤那次,她听老爷提起过那件事就是司马太子暗中动的手,差点要了濬王的命。   叶老夫人自顾自的说道:“那司马太子是养在孙皇后名下的,绣儿没婆婆,那孙皇后身为婶娘,平日教导教导绣儿也是应该的……”   叶夫人心里一警,眼中布满忧色,“那怎么办?”   叶老夫人见她吓的脸色都变了,不由笑了一声,“你也别太担心,或许只是我杞人忧天了,但愿是我想多了吧。那孙皇后和司马太子母子二人处处和濬王作对都是因为忌惮他,因为那东旗皇对濬王十分重视,对这个侄子比对亲生的儿子还要好,那孙皇后和司马太子心里不舒服罢了。就看看濬王有没有能耐一个人对付他们,不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牵扯到绣儿身上了……”   叶夫人想这是不可能的,有些恨恨的说道:“这孙皇后和司马太子也是奇怪,皇上对濬王再好总不至于把皇位传给他吧,濬王再受重视也不可能和那司马太子去争抢皇位啊,到头来还不是要对那司马太子俯首称臣,他们这是何必呢?”   叶老夫人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什么,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转开话题道:“好了,不管怎么样,只要濬王待我们绣儿好,其他的……我想绣儿也是不怕的,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叶夫人也是重新欢喜起来,“这倒是真的,只要濬王事事站在绣儿一边,其他的都好办。”   婆媳二人忽又高兴起来,开始回忆着刚才秋俪说过的一些话,一边回忆一遍讨论。   一旁坐着的秦氏听着她们说了这么一大通的话,面上的神色由茫然变得若有所思起来,看来这个景绣嫁给濬王并不会幸福啊,她的心里舒畅了。   *   南宫新月回了自己的寝宫,将入目之处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宫女太监们个个不敢靠近,一个个的就如惊弓之鸟一般战战兢兢的躲在门外不敢进去。   南宫新月砸累了,就坐在光可鉴人的冰冷地面上无声的流着泪,想到今日众人众星捧月般的看着景绣然后又用那种颇为怜悯的神色看着自己,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撕扯开一样,疼的她喘不过气来。   崇明帝一进来就看到满地狼藉,到处都是碎裂的瓷片,地上歪歪斜斜杂乱无章的倒着桌子椅子凳子花瓶……简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滚出去!”一道巨大的阴影将自己笼罩在内,南宫新月没有抬眼,沉声怒喝。   崇明帝顿住步子,背光看着她狼狈的坐在地上,发髻散乱,衣衫不整,一脸阴骘和平日那个清冷骄傲的她完全判若两人。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一阵阵的发冷。   南宫新月见身上的阴影久久没有消失,眉头深锁,抬眼看了过来,待看清对方的脸时顿时神色一变,忙从地上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敢去看那双浸透着森森寒意的双眼,后背爬上一层冷汗。   崇明帝目光凉凉的看了她一会儿,才抬脚走到她身后的湘妃榻上坐下。南宫新月慢慢的转过身来,又挪着重如千斤的双脚往后退了几步。   “你还有个公主的样子吗?”崇明帝目光扫了一遍满地的狼藉,声音听不出情绪的问道。   南宫新月双手渐渐握拳,鼓着勇气抬起头直视着他的双眼,面带讥嘲的说道:“我不是父皇的女儿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公主了。”   “你的意思是朕这么多年白养你了?”崇明帝的声音忽然降了一个温度。   南宫新月不答反问:“父皇如今已经认回了亲生女儿,心里还会有月儿吗?”   “绣儿曾经和朕说过,不是一定要有血缘关系的人才叫亲人。你和朕虽不是真正的父女,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父女相称,我们依然是亲人。”   南宫新月低下头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过了一会儿才又重新抬头,眼中泪光闪闪,却一脸倔强的不让泪水流下来,看着他,哽咽的问道:“真的吗,就算没有血缘,就算我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父皇也会一直将我当成女儿看待吗?”   崇明帝目光涔涔的看着她,“当然,前提是你不会做让朕不喜的事情。”   南宫新月忙跪了下去,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对不起父皇,月儿之前做了很多的错事……我这是很害怕失去您,怕父皇因为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就不喜欢我了,所以才……父皇您原谅我,我以后绝对不会胡思乱想了……”   崇明帝目光如炬的看着他,渐渐的在她的哭声中软了心肠,“起来吧……”   南宫新月希冀的看着他,鼻音重重的问道:“父皇这是原谅我了吗?”   崇明帝没有说话只指了指她面前横着的一个凳子,“坐下。”   南宫新月不明所以的将凳子扶起来,然后规规矩矩的坐好,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你也不小了。”崇明帝看着她的眼睛,“朕知道你心里一直喜欢葛天一,他很好,之前朕只是觉得他的年纪大了些,又担心你是一时被迷惑,所以才不同意。但是经过这段日子的观察,葛天一对你确实是真心的,朕可是听说了不管多忙或者多早多晚他都会去驿站看你,给你带些好吃的点心,这份心着实难得。”   南宫新月感觉自己的身子渐渐的变得冰冷起来,“父皇……想说什么?”   崇明帝开门见山道:“朕想为你和葛天一赐婚,你觉得如何?”   南宫新月心里咯噔一下,扯着嘴角道:“父皇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哦?”崇明帝浓眉微扬,一脸诧异。   “当日百花宴,我不过就是见没有女子愿意和葛大人一组,想他为人正直素来清廉,对父皇忠心耿耿,法不容情因此得罪了很多同僚因此才没有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一时意气才做出那么冲动的事情来,根本就不是父皇想的那样。”   崇明帝面色狐疑道:“是吗,那日你跟我可不是如此说的?”   那日他当众让人带走了她,担心她心里不舒服就去看她,自己问她的时候她可是明明确确的告诉过自己,她是真心喜欢上葛天一的。   南宫新月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我当时那么说是为了故意气父皇,那不是真的……”   崇明帝审视着她,过了一会儿才道:“既然如此,朕明日就将葛天一召进宫来,跟他说清楚,然后为他寻一个合适的女子给他赐婚吧,这样也能让他对你尽快死心。”说着他就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吧,朕改日再来看你。”   南宫新月看着他黑色缎面上绣金色盘龙的靴子从自己旁边走过,脚步声越走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她才颓然的从凳子上跌了下去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哪里是想成全自己和葛天一,分明就是想随便找个人打发掉自己。以前的她可以随便嫁给一个自己看的顺眼的人,哪怕那个人权势不高官位不高,但只要自己嫁给了他他成了驸马,凭父皇对自己的疼爱他肯定会青云直上的。可是现在,父皇已经不疼爱自己了,自己嫁给葛天一,离开了皇宫面对的只是别人的讥讽罢了,葛天一对她好,可是无钱无权无势能拿什么对她好?   葛天一,对不起了!   她闭上眼睛脑中浮现出那个曾经给过自己父亲般温暖关怀的男子的面孔,在心里说了这么一句。再睁开眼时,眼中已经精光闪闪,父皇知道葛天一天天去驿站看自己,说明驿站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一点都不奇怪。可是……自己出了驿站之后呢,父皇有没有派人盯着自己?   崇明帝一路龙行虎步的回了御书房,脸上黑的犹如锅底,殷全一路上战战兢兢的,颤抖着手给他倒了杯参茶,一放下就被他挥挥手赶出来了,殷全如蒙大赦忙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林枫推门进来,在门外已经听殷全提醒过皇上心情不佳,所以此刻他低着头,不敢看崇明帝的脸色,恭敬道:“参见皇上!”   崇明帝心情此刻已经渐渐平复下来,看着他,“怎么样?”   “圆空大师这些日子都不曾出过屋子,也没有和任何人来往过。”林枫如实答道。   “你派人盯紧月儿,朕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对绣儿做些什么!”刚才他给过她坦白的机会,可是她硬生生的放弃了。   “是,”林枫顿了一下,又说道:“司马太子前两日派人去了静安寺。”   崇明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无非就是怀疑绣儿的身世,今天自己已经当众宣布了他也没什么好查的了。   林枫见他不以为意又说道:“或许我们查不到的事情,他能查到也不一定。”   崇明帝狐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瑞亲王妃。”林枫只说了这四个字。   崇明帝细细思量了一会儿,“可连司马濬都不知道这瑞亲王妃为何会出现在静安寺啊……”那司马峻嵘的能耐能高过司马濬?   “属下听五皇子殿下无意中说过濬王曾经失去了八岁之前的记忆,而且说不定就因为濬王和瑞亲王妃的关系所以才查不出什么来呢?”   崇明帝沉吟道:“你说的有道理,倘若那朝阳公主和月儿真的是瑞亲王妃和圆空大师所生,瑞亲王妃到底是怎么把朝阳送进宫里的?”   林枫眼神微闪,说道:“能让孙皇后这么多年都以为朝阳是她自己的孩子,当年做的手脚半点破绽都没有留下来,单凭一个瑞亲王妃恐怕还做不到。”   崇明帝沉思良久,叹了口气道:“如今已经没有咱们什么事了,只是朕总想着多掌握一些关于东旗的事情或许将来对绣儿有用……”   德妃宫。   德妃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们事先知道景绣的真实身份瞒着不告诉自己也就算了竟然事后也不知道来对自己解释一二,自己满肚子疑惑,他们可倒好潇潇洒洒的就跟着弟兄出宫去了,自己眼神暗示他们留下竟然装看不见?   南宫洐笔直的跪着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南宫泽则是一脸的心虚不敢看德妃的神情。   兄弟二人知道筵席一结束,德妃肯定会有一摊子话等着问他们,所以就抓紧时间溜了,没想到刚回府就都被德妃派去的人又叫进宫里来。   “说话,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德妃好不容易忍住脾气,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尽量用很平静的语气问道。   南宫泽看了一眼南宫洐,心里无奈的叹息一声,主动开口道:“母妃想问什么?”   “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于是南宫泽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大多也都是从南宫璃他们口中好不容易问出来的,再加上兄弟二人的猜测慢慢拼凑出的一个真相。   除了没有瑞亲王妃外,基本上还原了德妃想知道的真相。   德妃听的唏嘘不已,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消化自己听到的一切,狐疑道:“那南宫新月是景天岚的孩子?”   南宫泽摇摇头,也是一脸疑惑。   “不对啊,良妃去静安寺时那芸娘已经在那儿待了了两三年了……”德妃若有所思的嘀咕道。   南宫泽起身,直接和她一起坐在榻上,说道:“母妃别想了,这些都和我们没关系,如今我们就安分守己的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就好了。”   德妃回过神来,让地上的南宫洐也起来,然后笑道:“是啊,现在我们就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就行了。”皇位肯定是洐儿的!   ☆、第309章:消失的红盖头      这几日不管是朝堂内还是朝堂外均是议论纷纷,崇明帝招架不住满朝文武纷至沓来的折子,一日早朝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的陈述了一遍,众人哗然纷纷要求将淑妃和景天岚立刻按法处置,同仇敌忾,愤慨之极。   皇上仁慈,念在景天岚抚养公主几年和淑妃生下两个皇子的份上分别赐他们毒酒保留全尸。   传言景天岚自知有罪悔不当初,对皇上的处罚心服口服,毫不犹豫的就举杯喝下毒酒赴死;淑妃却大叫大嚷,到死不知悔改,似是神经失常嘴里胡言乱语对皇上不敬,奉旨前去送其最后一程的公公见状愤然大怒,强制性的喂其喝下毒酒。待五皇子匆匆赶到时刚好堪堪接住了淑妃即将倒地的身子,已经断了气了,睁着一双盈满不甘的双眸死不瞑目。五皇子大恸,良久才颤抖的伸出手覆上淑妃双眼,抱着淑妃的尸首出了大理寺寻一处荒郊野外风景秀丽的地方安葬了。   有大臣借此事弹劾五皇子,皇上念在五皇子一片孝心不忍重责,罚其闭门思过一个月。有官员觉得罚的轻了,可见皇上神情恹恹沉痛不已,加之二皇子出列为五皇子求情,于是也都闭口不言,此事当为皇室丑闻,如今尘埃落定也没人再敢私下议论生怕飞来横祸,于是就此揭过不提。   近日平阳城中有三大喜事,准确的来说是皇家有三大喜事,皇上有三个儿女娶亲出嫁。   先是二皇子大婚,接着二公主风光出嫁,最后是刚祭拜过皇家宗祠认祖归宗的福宁公主和濬王的大婚,婚期订在了腊月初八,距今还有半月时间。   叶家处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人人脸上喜色洋溢,就连总是板着脸严肃不已的叶国公最近面部线条也柔缓不少。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叶老夫人最近为了外孙女婚事操劳,虽然脸上常有疲惫之色,但是却总是神采奕奕。   叶夫人手里拿着写着嫁妆的素笺见老夫人满意心里松了一口气,从一旁宋嬷嬷手里接过参茶亲自递给老夫人,说道:“这些日子母亲着实辛苦,还是趁着这会子没什么要紧事进去躺下歇歇吧!”   老夫人经她这么一说也觉有些困倦,但还是笑呵呵的道:“我辛苦什么,不过就是指手画脚给点意见罢了,真正辛苦的人是你,真是难为你了,为了绣儿这么劳心劳力!”   越看这个儿媳妇越满意,这么多的嫁妆换了别人哪个舍得,亏她还总觉得不够,想到什么又立马往上面加,忙里忙外全是她在张罗和准备,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   叶夫人脸上微热,嗔道:“瞧母亲说的什么话,绣儿既是我的女儿又是外甥女,我这个做母亲和舅母的筹备她的婚事不是应该的吗,累是累了点,但是我这心里乐意!”   老夫人笑道:“我知道你高兴,可是也该注意着点自己的身子,你要是累坏了,绣儿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我知道。”叶夫人感动的说道,和宋嬷嬷一道扶着她往里屋去休息。   离开荣乐堂,叶夫人就带了丫鬟去了清枫院。   景绣看着面前神色不一的母女二人,浅笑品茶,眼中兴味颇浓。   “……怪道我总觉得月儿那孩子和娘娘一点都不像呢,和我们也不亲,和她说话总是爱搭不理,原来根本就不是娘娘的生的,真不知道哪儿来的小野种!”秦氏一边神色讥讽的说着,一边注意着景绣的神情,见她嘴角始终上扬,便越发起劲的说道:“我看她也是个没良心的,我们叶家对她多好啊,可是她心里却半分不把我们叶家放在心上,你二舅舅犯事她冷眼旁观跟个没事人一样,要是她愿意到皇上面前为老爷求求情,老爷何至于要去边疆那鬼地方受苦……”说着她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要是老爷还在我们二房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倾儿姐姐又怎么会嫁给……也不想想平常我和老爷是怎么对她的……”   景绣只不言语,原本始终低着头的叶倾在秦氏提到自己的婚事的时候放在腿上的拳头倏然捏紧,呼吸也微不可察的急促了几分,转头幽怨地瞪了秦氏一眼,秦氏讪讪的闭上了嘴。   景绣放下手中白底蓝色花纹的杯子,抬起手用帕子轻轻拭了拭嘴,轻轻咳嗽一声,低声道:“朝堂上的事五公主她也不好插嘴的……”   秦氏听她这如此说讪讪的笑了笑,“虽是如此,但月儿总归是无情了些,她二舅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就连来叶府问候一句都没有……”声音里依旧难掩责备之意。   门被打开,青霜在门口恭敬的回道:“公主,夫人来了。”   景绣忙起身看过去,叶夫人进来,屋子里暖意洋洋的身上的寒气立马去了一大半,看到秦氏母女也在微微诧异了一下。景绣走过来搀她过去坐下,叶夫人看着准备起身对她行礼的叶倾,忙笑着说道:“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   叶倾听了这话,抬起一半的身子就又落了下去。叶夫人打量了她一圈,蹙眉道:“瘦了。”   叶倾鼻子一酸,眼眶湿润起来,她仓促简单的嫁去秦家已经一月有余,这还是第一次回家,一回来就被母亲拉来这里,一路上说着和临回来前秦夫人交代自己一样的话——景绣是真正的五公主,皇上甚是疼爱于她,自己一定要讨好她千万不可与她作对,云云。全然没有关心自己这些日子在秦家过的好还是不好,是不是受了委屈。所以她心里对景绣的怨恨和嫉妒反而没有对秦氏的埋怨来的深。   秦氏这才仔细去看叶倾,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呢喃道:“是么……”   不是她不关心叶倾,只是她觉得秦家是自己娘家,秦家人肯定会对叶倾很好的,要是秦家稍微富足些,那秦煌也不是庶子的话她还是很乐意将唯一的女儿嫁去秦家的。   这一声微微上扬好似疑问的话虽然声音小还是落入了叶倾耳朵里,叶倾红着眼眶看向她,满脸的忿怒。   秦氏心里一窒,心虚的不敢看她的眼睛。   景绣觉得好笑,却不敢表露出来,免得让这对母女觉得自己得意忘形。叶倾的性子似乎已经收敛了很多,就像一只被剥了皮的刺猬一样,虽然心中依旧骄傲但是她也明白今时不同往日她必须低头。   叶夫人见气氛有些尴尬,就看向景绣转移话题道:“我是怕你最近总在屋里闷坏了,所以抽空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这儿倒是挺热闹的。”   景绣看着秦氏母女笑道:“倾儿姐姐难得回来一趟,二舅母估计是知道我闷的慌所以就带着倾儿姐姐好心过来看我了。”   秦氏不自然的笑了笑,叶倾却是面无表情的起身,对着叶夫人福了福身,就转身离开了。   叶夫人素来知道她的性子,也不生气。   秦氏却一脸紧张的看着景绣,讨好的说道:“公主您也是知道她的性子的,天生就是这个样子可不是对你不敬,你可千万别生气!”   景绣忙笑道:“二舅母说哪儿的话,我看倾儿姐姐似乎不怎么开心,二舅母还是快去跟着看看吧!”   秦氏盯着她看了两秒,直到确定她真的没有生气后才点头哈腰的离开了。   景绣松了口气,终于送走这两尊大佛了。虽然她完全没有必要对她们这么客气,完全可以直接找个借口不见她们,可是她们舔着笑脸主动找上门来了她也不好做的太过,而且她也想看看叶倾对自己的态度。现在看来她倒是老实不少了,虽然对自己依旧有怨恨,但是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了。   叶夫人看着房门叹了口气,转过来拉着她的手道:“你二舅母这个人平时是爱算计,欺软怕硬,以前她不知道你的身份才会那么对你,现在知道了你的身份她就不敢对你起什么坏心了,你面对她的时候不用太紧张。至于倾儿……”她叹了口气,才接着道:“她在秦家过的不怎么好,那秦家三公子成亲后从来没有进过她的房门,成亲没几天就抬了姨娘,秦老爷也不管,秦夫人乐的看好戏,老太爷生了一通气现在完全不管事了,她现在自顾不暇,又是嫁出去的姑娘了,也没有心思和机会针对你,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景绣知道她不是会在背后说人长短的人,全是因为关心自己,心里感动,笑着点头道:“我知道的,义母放心,我有分寸的。”   叶夫人一脸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忽然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眼睛一亮笑道:“我听说濬王早上派人送来了嫁衣?”   早上秋俪姑姑奉皇后娘娘的命令过来看看婚礼筹备的情况,她陪着走不开,送走秋俪后听院子里的丫鬟提起的说是濬王府派人送来了公主的嫁衣,漂亮的不得了呢!她虽然早就想过来看看,但是一直忙到现在才得空。   景绣脸色微红,起身去屏风后的柜子里拿出早上扶桑送过来的嫁衣,叶夫人一见那嫁衣就不由站起了身子,眼中尽是惊艳。鲜红的嫁衣,缎子光滑发亮,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金色凤凰,外面是一层红色的薄纱仿佛撒了一层金粉般,熠熠生辉。   待景绣捧着嫁衣走到她面前,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旋即就收回手生怕摸脏了坏了一样,看着她由衷的笑道:“濬王有心了,这嫁衣怕是专门按照你的尺寸做的,短时间内是做不出来的,想必他早就开始准备了。”   景绣脸上一阵发热,她早上已经试穿过了,非常的合身。手指无意识的抚着上面的凤凰,这一针一线短时间之内肯定是完成不了,从那日父皇口头当众赐婚到现在不过才半个多月的时间,要准备好这样一件嫁衣是不可能的。   叶夫人忽的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样,盯着她手中的嫁衣,“红盖头呢?”   景绣回过神来,“好像……没有……”   叶夫人轻轻地翻了翻她手中叠的整齐的嫁衣,神情有些凝重,怎么会没有呢?   她转身去打开了房门,门口的青霜如意还有其他的丫鬟们纷纷诧异的看过来,主要这“吱呀”一声太过突兀了。   叶夫人看着正一脸莫名看着她的青霜和如意,问道:“那嫁衣是你们谁从濬王府的人手上接过来的?”   这时景绣也已经走了过来,青霜看了她手中的嫁衣一眼,对着叶夫人回道:“是我。”   “你接过来的时候可注意到可有红盖头?”   “我……”青霜回答不上来,她当时一拿到嫁衣就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的拿进来给小姐看了,根本没去注意这回事。   “是不是有风盖头不小心被吹走了你没在意?”叶夫人又问道。   青霜这时才彻底反应过来,看着景绣问道:“盖头不见了吗?”   景绣点点头。   “不会,如果真的被风吹走的话我肯定会知道的。”青霜肯定的说道。   景绣知道她虽然比不得如意她们心灵手巧,但是这不代表她不如她们细心。   叶夫人此刻也平静下来了,想了想也觉得不太可能是这个原因,府里到处都有下人,若是这红盖头掉了肯定会有人捡起来送过来的。   一旁的如意这个时候也弄明白了出了什么事,说道:“会不会是濬王府的下人在路上丢了,或者就忘了一起带过来?”   叶夫人点头,对她和青霜道:“你们两个亲自去濬王府问问。”   如意和青霜相视一眼,一脸郑重的点头离开。   景绣想叫住她们可这两人一得了吩咐就飞快的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叶夫人神色有些凝重,成亲这样的大喜事容不得有一点点的差错,一点点的小差错都是不详。   景绣抱着嫁衣出了一会儿神,见她神色凝重忽然有些心虚,忙转身快步将嫁衣放到床上,回过头来牵着她的手笑着宽慰道:“义母您就别担心了,应该是濬王府那边的下人不小心落下了吧!”   叶夫人却依旧是眉头深锁,这半个月来准备婚事虽然匆忙却还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她的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鼓着一股劲争取将这婚事办的既妥帖又风光的,好不容易忙到现在一切大事情敲定了,嫁妆和宾客以及酒席上那些酒和菜都已经敲定的差不多了,刚好可以歇一口气再准备下面琐碎的小事,却没想到忽然冒出盖头不见这事,这未免有点打击到她的信心和激情,让她有些心里惴惴的。   “但愿吧。”若是真的不见了就得让濬王重新准备了。   好言宽慰了几句,送她离开后景绣坐到床侧望着那嫁衣出神,自从定了婚期,她和司马濬已经足足有八天没有见面了,会不会……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司马濬不会让这么低级的错误发生的。   很快青霜和如意就回来了,青霜还好,气息平稳,如意却是气喘吁吁脸色泛红。   不等她们说话,景绣就对青霜道:“去告诉义母,就说盖头已经拿回来了!”   青霜神色有些焦急,但还是点点头立马去了。小姐应该是想让叶夫人放心。   如意好不容易说出话来,开口的话却是和盖头无关的话,“小姐,那个来送盖头的扶桑姑姑好像不见了……”   景绣秀眉微蹙,“早上来送嫁妆的人是扶桑?”   “是,奴婢听青霜姐姐叫她桑姨。”   “你说她不见了?”   “我们见到了青霜姐姐的爹,问起盖头的事,他就说来送嫁妆的扶桑姑姑还没有回去,他还以为那扶桑姑姑被小姐留下了呢!”   ☆、第310章:绣个荷包吧   景绣沉吟了一会儿,“你们见到濬王了吗?”   如意摇摇头,眼中闪烁着困惑,“不过红叔说红盖头晚上会送过来。”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那个桑姨告诉她们一声也省的她们紧张兮兮的跑过去问了。   景绣知道自己猜测的没有错,那红盖头不是丢了也不是一时疏忽落下了,而是被某人故意扣下了。   青霜进来,见她一脸的若有所思就知道如意肯定已经跟她说了扶桑不见了的事,担忧的问道:“小姐,桑姨不会平白无故不见的,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景绣秀眉深锁,看了她一眼,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扶桑为人稳重谨慎,如果有事要去办一定会派人回个话,哪怕是不想让濬王府的人知道的事她也会找好合适的借口不会这样一声不响的就消失的。   “她是一个人送嫁衣过来的?”   “不是,还有一个车夫,我爹说那车夫也没有回去过。现在我爹已经带人出去找寻了,不知道能不能找的到……”青霜忧心忡忡的说道。   景绣沉思了一会儿,起身就往外走。青霜和如意相视一眼两人齐齐跟在后面,青霜神色凝重没有说话,如意却是一路苦口婆心道:“小姐你不会是要出去找扶桑姑姑吧,你现在不宜抛头露面,会被人说闲话的……”   景绣步子只顿了一下,转头让她进去拿一块面纱出来。   如意一听这话就知道她这是决定要出去了,虽然担忧但还是听话的转身跑进屋去拿了一块白色的面纱追了上来。   景绣接过面纱一边戴上一边道:“你去跟义母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会尽快回来的。”   如意见她似乎打定了注意,青霜也并不开口相劝,心里一急就转身飞快的往叶夫人的院子跑去,希望快点将夫人叫过来或许还来得及阻拦小姐。   可是当她火急火燎的将叶夫人带到府门口时已经不见了景绣和青霜的身影了。   叶夫人喘息着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绣儿不是鲁莽的孩子,如果真的有急事要出门应该也会告诉自己一声的,偏这个如意火急火燎的话也不说清楚就拉了自己来。   如意焦急的说道:“奴婢是担心小姐有危险,早上来送嫁妆的扶桑姑姑失踪了,小姐和青霜姐姐都很着急,估计是怕那扶桑姑姑出什么事所以就急匆匆的出去寻了……”   叶夫人听了这话既诧异又焦急,想着怪不道她这么火急火燎的,原来时担心绣儿出事。   扶桑姑姑?   扶桑……   她脸色陡然一变,这个扶桑难道就是当年服侍娘娘的宫女?   如果是的话怪不得绣儿会这么紧张她。   大白天的人怎么会好好的不见了呢?她不敢往下想,心里也开始慌了,恰在这时叶寻回来了,从马上跳下来,快步走过来,疑惑道:“娘,出了什么事了?”   叶夫人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见到他不由一喜,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担忧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觉得有些慌,我担心绣儿会出事……”   叶寻听了,脸上也不由覆上了一层担忧和焦急,但还是温声安慰她道:“娘你先回去,我去找绣儿,您放心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叶夫人点点头,催促他快去。   叶寻点头,握了一下她微微颤抖的手就转身重新上马。叶夫人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才收回视线,转头对如意道:“我还是不放心,这件事还需找人去通知濬王一声,或许他知道去哪儿找绣儿。”   如意眼睛一亮,“夫人说的对,奴婢这就去!”   说着就拔腿往濬王府的方向跑去,叶夫人的意思是找个小厮去通知不想她这么心急的就跑去了,无奈的摇摇头,心里依旧七上八下的,转身一边回府一边对身后的两个丫鬟吩咐道:“你们去荣乐堂看着,千万别让人将这事透露给老夫人知道。”   两个丫鬟忙福身去了,叶夫人独自一人忧心忡忡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景绣带着青霜来了驿站,驿站门口守着的侍卫拦下了她们,景绣取下面纱他们才恭敬的退下。进了驿站景绣索性直接取下面纱,有丫鬟迎接上来也有丫鬟直接去回朝阳。   景绣刚走到楼梯口,朝阳已经从上面下来了。   朝阳在楼梯上看了她两秒才回过神来,快速的下来,眼中盛满了兴味,“你不在府中绣嫁衣怎么跑出来了?”   景绣若无其事的说道:“我都已经许多日不曾出门了,实在闷不住了出来逛逛,刚好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   朝阳转身领着她上楼,进了房间,请她坐了,亲自为她倒了一杯滚热的茶水。   景绣轻轻地拨动着杯盖,看着杯中的茶叶在这小小的一汪水里飘飘荡荡,笑语盈盈的说道:“我的嫁衣濬王已经都准备好了早上已经让府里的扶桑姑姑送了过来,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不见了红盖头,刚才我同青霜去了濬王府一趟,想问问扶桑姑姑是不是不小心将红盖头落下或者丢了,结果府里的人说扶桑姑姑送了嫁衣后就没有回去,我在想会不会是她不小心丢了红盖头怕被责罚,所以不敢回去……”   朝阳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试探的问道:“扶桑是以前服侍在瑞亲王妃身边的吗?”   “不错。”景绣抬头诧异地看着她,“怎么,公主认识扶桑?”   朝阳总觉得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扶桑,心里警惕,面色坦然道:“是啊,瑞亲王妃可是很器重扶桑姑姑呢,我记得她走到哪里都要带着扶桑姑姑的。”   “是啊,我听濬王说了,瑞亲王妃和扶桑姑姑虽是主仆却姐妹情深,所以他也十分敬重扶桑姑姑,扶桑姑姑忽然不见了他正四处派人找呢,这大白天的扶桑姑姑能去哪儿呢?”景绣先是无限感慨的说着然后又满脸困惑起来。   朝阳心里不由沉甸甸的,扶桑忽然不见了,她忽然过来是怀疑扶桑在她的手里吗?   虽然她一直都很想见见扶桑,但是最近是非常时期她一直都没敢轻举妄动,自然不会去动扶桑。那么只有……南宫新月或者司马峻嵘?   景绣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一脸的若有所思不像是装出来的,那么只剩下南宫新月和司马峻嵘了。   朝阳抬首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最近天气忽然变冷了,我看皇兄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既然你来了,就劳烦你顺便给他看看吧,宋勉自从来了这儿就常去城里的各大医馆和大夫们探讨医术总也见不到人。”   正中下怀!景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脸上堆满笑意,点头跟着她起身一起出了房门往司马峻嵘的房间而去,刚到门口就被门口守着的侍卫报告说太子一早就出了门了。   朝阳心里颤了一下,回头看着景绣讪讪的笑道:“看来是我多虑了,皇兄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   景绣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公主了,先行告辞!”   说完就带着青霜下了楼,出了驿站青霜轻声道:“会不会是太子带走了桑姨?”   景绣不置可否,**不离十。   “王爷……”   青霜看着前方一辆古朴大气的马车前站着的男子诧异道。   景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司马濬此刻正大步朝她走过来,景绣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被他牵着上了马车,青霜忙伶俐的跟着跳上了马车坐在蒋迁的另一边。   “你怎么来了?”景绣刚问完就恍然大悟道:“你也觉得会是他们带走了桑姨?”   司马濬将特意准备好的手炉递给她,“是司马峻嵘和南宫新月。”   景绣沉默不语,南宫新月应该是想弄清楚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吧!   “他们现在在城郊,圆空已经赶过去了。”司马濬语带讥笑的说道。   景绣试探的问道:“是你通知他的?”   司马濬不置可否,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幽幽的说道:“她本来可以好好当西临的五公主的,知道真相对她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   景绣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我倒是能体会她的心情,如果换做我是她的话应该也会忍不住好奇想方设法的去弄明白自己的真实身份。”但这不是为了摆脱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亲人,只是好奇自己的亲生父母长什么样子,当初因为什么原因和自己分开。   司马濬仿佛看出她在想些什么,“可是她不单单是因为好奇。”   景绣叹息一声,是啊,南宫新月不单单是因为好奇,她觉得自己从她身边抢走了父皇和祖母义父义母的疼爱,她觉得她在西临已经没有了依靠,所以急于查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对自己的真实身份有着很高的期待。因为朝阳是东旗国孙皇后所生的公主,所以她以为她也是……   “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转头看着他问道:“听说葛天一已经成亲了?”   司马濬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显然并不关心这个。   景绣有些怅然,过了一会儿忽然为葛天一高兴起来,不管是以前的南宫新月还是现在的南宫新月其实都不适合他,以前的南宫新月清冷骄傲,和这样的人过日子应该没什么温馨可言,现在的南宫新月……更不适合娶回去当老婆了。   朝阳看着他们的马车渐行渐远那是和去濬王府、叶府都截然相反的方向也是出城的方向……   “公主,那个扶桑是什么人啊?”丫鬟在身后疑惑的问道。   她并不曾见过瑞亲王妃所以更不可能见过扶桑了,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一个下人不见了而已,怎么感觉那个福宁公主很着急一样,她刚才偷偷的注意过了,那个叫青霜的姐姐虽然没有说过话但是脸上难掩焦急担忧之色,应该是在为了那个扶桑姑姑担心吧?   朝阳恍若未闻,沉思了一会儿,让她去准备马车,她见朝阳脸上凝重不敢多问,立马去准备了。   朝阳上了马车,并没有带上她而是挑了两个东旗武功高强的护卫跟着。然后就吩咐马车直接出城。   到了城外,并不见景绣和司马濬乘坐的那辆马车,朝阳正疑惑着是不是自己猜错了他们根本不是出城门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骑在高头大马上从他们马车不远处疾驰而过。   朝阳只木了一瞬就忙吩咐侍卫驾着马车跟着那人而去。   对方骑马自然比他们驾马车要快的多,但是因为前两日下过雪,地上积雪未消,他们顺着路上的马蹄印一路追赶而去。   “那是葛天一?”景绣趴在马车的窗子上,看着远处渐渐变小的身影不确定的问道。   司马濬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说了句模棱两可的“或许吧”然后就将她拉了进来,遮好厚厚的车窗帘子,阻隔外面簌簌的寒风。   伸手试探性的摸了摸她的脸,果然就吹了这么一小会儿的冷风就冰凉起来。眉头轻轻蹙了一下,直接双手展开将温软燥热的掌心贴在她滑嫩的脸颊上。   景绣觉得有些别扭,想挪开,脸却被他的一双大手稳稳的固定着,她只好一动也不动。   只有一双滴溜溜的水亮双眸还能动了,说话也有些不自然,“那红盖头……”问话问一半是艺术。   司马濬眉梢微挑,若无其事的说道:“还有一点没完成,晚上给你送去。”   “谁送?”   “我亲自送过去。”说完又加了句,“桑姨白天都能被人带走,晚上来送的人更容易出事了。”   景绣檀口微张,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的脸很小,司马濬的两只大掌若是往中间移一点点完全可以将她的整张脸都覆盖在内,此刻只有两只眼睛鼻子嘴的部位露在外面,呈一个倒三角形状,配上她此刻有些嗔目结舌的表情,莫名的喜感。司马濬忍不住动手揉了揉她婴儿肥的小脸,见脸上已经恢复了温度,于是放下手问道:“嫁衣还合身吗?”   景绣揉了揉自己的脸,好奇道:“太合身了,为什么会那么合身呢?”他并不曾让人来给自己量过尺寸啊?   司马濬心里轻轻吁了口气,“照着以前做衣服量好的尺寸做的。”   景绣狐疑的看着他,“该不会以前做衣服的时候量了尺寸你就让人一道开始准备嫁衣了吧?”   被猜中了,司马濬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轻轻的“嗯”了一声。   景绣开始低头思索了起来,她在濬王府的时候一共被量过三次尺寸,每次量了尺寸过个三五天的时间就能送来一大堆的衣裳,就是最近的一次也是三个月前了,这么说他至少在三个月前就开始准备嫁衣了?   心里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般,从心口流向四肢百骸,全身都热血沸腾了一样,看着他郑重其事的说道:“谢谢!”谢谢你肯为我如此用心,谢谢你爱我!   司马濬不由被她这郑重其事的样子逗笑了,瞥见她头上的步摇,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了上去,他认得这是他送的,他经常看到她带着。   忽然道:“有时间给我绣个荷包吧。”   景绣一怔,两只手像挠痒般的在腿上动了动,艰难的说道:“我女红上不行……”   “没关系,不计什么样子,随便做一个就行。”司马濬不以为意道。   景绣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司马濬笑了,然后将帘子轻轻挑开细细的一条缝,见已经完全看不到葛天一和朝阳所乘坐的马车的影子,就放下帘子,对着外面略略提高声音吩咐道:“走吧!”   ------题外话------   推荐好友赖皮PK文《追妻守则:军少勾入怀》   前世眼瞎,被亲人害死,带着空间重生而来,下定决心百倍尝之,虐了渣渣,收割了美男,成就了神医之名,开挂了的人生,果然很舒爽。   片段一 “明大少,你一个堂堂陆军少将,这么不要脸真的好吗?”   江月亮想到自己被……就郁闷。   “老婆,明明昨天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明景低头,一脸故作委屈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明大少!”江月亮阴森森的喊着。   “老婆你始乱终弃。”   江月亮“……”   ☆、第311章:不是做梦      一间看样子已经就无人居住的破败小院内,只有三间小屋,正中间一间屋内,扶桑双手被绑在身后正发丝凌乱,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但是她的脸上并无惧色,显得很是平静。   她面前因为缺了一个脚而歪斜的圆桌旁坐着身着华服的司马峻嵘和南宫新月,桌子和旁边的圆凳上都是纤尘不染的显然已经被人细心擦拭过,因此他们的身上没有被染上丝毫尘埃。   屋里虽然也被打扫过,但是还是处处弥漫着一股馊味,坐在面前的两人却恍若未闻。   扶桑微仰着头看着他们平静的问道:“不知太子和五公主找奴婢来什么事?”   南宫新月面露不耐,“上次你根本没有跟我说实话,我想知道我的身世,我到底是谁?”   旁边的司马峻嵘看着南宫新月,淡淡挑眉,并不开口。   扶桑脸上的神情颇为无奈,“奴婢说了不知道,公主为何不信?”   “你当我是傻子么!”南宫新月轻嗤一声,话锋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你既不说我来问你好了,我是不是东旗孙皇后所生,被那瑞亲王妃带到西临来的?”   扶桑目光微闪,慢慢垂下眉眼,“奴婢实在不知道五公主在说些什么。”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南宫新月脸色涨红,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的握成拳状,咬牙切齿。   司马峻嵘冷眼看着她,平日里她总是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虽然寡言少语,却也透出一种自矜的优雅,今天这样真的是被逼急了吧。   这些日子整个平阳城都喜气洋洋的,所有人都在关注着景绣和司马濬的大婚,走到哪儿都能听到人们谈论景绣俱是溢美之词,言语不乏羡慕嫉妒也有真心的赞美,还总是说着说着话锋一转,有意无意的奚落嘲笑起南宫新月来,这都是在宫外,在宫里恐怕这种奚落和讽刺更多。宫里向来就是个踩低捧高的地方,她如今的身份尴尬,虽然没人明着敢对她不敬,但是暗地里的风言风语和小动作肯定少不了。她忍耐了这些日子现在是终于忍耐不了了吗?   开口就是她是不是孙皇后的女儿,这是急于摆脱她现在的身份啊!   扶桑面色并无变化,只眉间一道清晰的褶皱显示出了她此刻内心的为难。   南宫新月并不曾逼问过什么人,所以扶桑紧咬牙关,她内心焦急却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忍不住就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司马峻嵘见她看着扶桑的眼神变得越发冰冷起来,似乎有要动手的趋势,忙对着扶桑开口,“扶桑,你应该知道本太子有一千种一万种的方法撬开你的嘴,趁着现在本太子还有耐心之前,赶快说了吧,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本太子立马就放了你,如何?”   南宫新月打量着扶桑的反应,扶桑抬眼看了司马峻嵘一下,嗤笑一声,满满的讽刺。   司马峻嵘不由想起了司马濬,他也经常用这样讽刺的不屑的神情面对自己,心头一阵火气,强自忍耐住了,“我问你,朝阳到底是不是皇后所生?”   只要朝阳确实为皇后所生,那么他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瑞亲王妃胆大包天将皇后的一个孩子偷偷抱来西临,哼,皇后知道后对那瑞亲王妃的恨肯定更上一层楼。他知道虽然瑞亲王妃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但是皇后对她的恨从来都是有增无减,司马濬又在西临,皇后心里滔天的恨意一直得不到舒缓,再得知了这件事……   来之前,父皇嘱咐过他让他知会司马濬一声可以回国了,皇后来信上也说了父皇的意思是让司马濬带着那瑞安回东旗完婚,如今司马濬先斩后奏阳奉阴违,父皇此刻差不多已经得了消息正在大发雷霆吧,很快就会下旨火速召回司马濬,司马濬又必定会带着景绣回去,到时候皇后不就有了发泄恨意的对象了吗?   南宫新月面色一变,颇为惊恐的看着他,双手轻轻的颤抖起来,仿佛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身子忍不住发寒,他的意思是朝阳有可能不是孙皇后生的,那自己……   扶桑面色并无变化,可是被缚在背后的双手有些不安的扭动起来,恭敬地说道:“太子说笑了,朝阳公主自然是皇后娘娘所生,整个东旗乃至全天下的都知道。”   司马峻嵘审视着她,眼神渐渐变得幽深,之前他曾怀疑过或许孩子是孙皇后所生却不是父皇的,后来一细想就觉得不可能,他还是很了解孙皇后的,一颗心全在父皇身上,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况且皇宫大院,除了太监就是侍卫,她再饥渴也不可能和那些侍卫苟且,那么心高气傲的人一直以为迟早有一天父皇的心会回到她身上,虽然处处和父皇作对,但是心里对父皇的情义却是有增无减的,对不起父皇的事她做不出来。   他记得当年朝阳出生时孙皇后难产昏迷了许久,会不会有人趁着她昏迷对孩子动了手脚?   没去在意南宫新月的神色,他目光阴骘的看着扶桑,“皇后和瑞亲王妃一直不和,瑞亲王妃活着的时候没少受到皇后的刁难,皇后难产昏迷,她就借机掉包的皇后的孩子,对不对?”   扶桑镇定自若,“王妃心地豁达善良,从来没有对皇后娘娘怀恨在心过,如今她人已经不在了还请太子不要污蔑于她!”   南宫新月气息不平的看着司马峻嵘,哆嗦着唇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掉包了孙皇后的孩子?他的意思是自己和朝阳不是孙皇后的孩子,而是那瑞亲王妃从西临抱走了朝阳然后用她掉包了孙皇后的亲生孩子吗,那个亲生孩子在哪儿?她和朝阳不是东旗的公主又是谁?   司马峻嵘察觉到她的慌乱,扭头看向她,“你和朝阳的生日差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我猜测是瑞亲王妃从西临抱走了朝阳暗中带到东旗皇宫换走了孙皇后的孩子。”   “不可能的!”南宫新月断然说道,“这怎么可能呢?”照他的话那朝阳被带回东旗已经一个多月大了,那个时候孙皇后才生产,刚生出来的孩子和一个多月大的孩子肯定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孙皇后虽然昏迷,但是东旗皇不傻,皇后宫伺候的宫人也不傻。   司马峻嵘心里自然也有疑惑,他一边如此怀疑着一边又觉得瑞亲王妃没这个能耐,满腹的疑惑都等着有人来解答。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如果是猜对了,那么有可能皇后真正的孩子还活着,万一是个皇子,一旦找到,孙皇后肯定是一脚踢开自己辅佐亲子登上皇位的。   看着南宫新月一副不愿相信的样子,心里升起一丝讽刺,面上却并不显露。转头对扶桑道:“你在故意拖延时间等司马濬派人来救你吗,他来了又怎样,你当本太子怕他吗,你不过就是个下人罢了!”   扶桑垂着头不吭声。   南宫新月已经被司马峻嵘的话完全搅乱了心神,“你不是说有千万种方法让她开口吗,还等什么?!”   司马峻嵘冷哼一声,显然也是不打算再耗下去了,刚想对着门外吩咐什么,就听到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和南宫新月相视一眼,两人都迅速地起身打开了房门,只见外面侍卫神色警惕地围着一个穿着青色半旧袄子的和尚,正在盘问他些什么。   两人面上都有诧异之色,却都是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司马峻嵘率先走出去,南宫新月跟在后面。   让侍卫们退后两步,司马峻嵘对着圆空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笑道:“多年不见了,大师这些年可好,师父师娘可是很惦念您呢!”   圆空转动着手中的念珠,呵呵笑道:“托太子的福,老衲一切都好!”说着视线就已经移向他旁边的南宫新月,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眼神里清晰地闪烁着不满。   南宫新月有些心虚,目光躲闪,但只一瞬又理直气壮起来,直视着他的双眼,唇角微勾,“大师怎么来了?”   “老衲不来,公主只怕就要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了!”圆空没好气的说道。   司马峻嵘目中精光闪闪,打量着他们二人,如有所思。   南宫新月嗤笑道:“大师之前可是口口声声要帮我的,可是我怎么都找不到大师的人影,所以只能靠我自己了。”   圆空目光森寒,嘴边略微花白的胡须一翘一翘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彻底的失去皇上对你的最后一点宠爱,看来你是完全不想当这个西临的五公主了?”   他说这话原本是为了想要震慑她,没想到南宫新月丝毫不以为意,“你觉得父皇眼里心里现在还有我吗,他的眼里心里全是那个景绣,如今我在宫中受尽冷落和笑话,皇宫已经不是我能待的地方了。”   圆空心里一软,语气也不由缓和下来,“只要你听话,皇上自然待你一如往昔,时日久了,所有人看到了皇上对你的态度,自然不敢怠慢于你,你只需要忍耐一段时间即可!”   司马峻嵘听着圆空苦口婆心的语气,眼中的狐疑渐浓。   听南宫新月不屑道:“就算是这样,也只是表面的恭敬而已,你以为父皇找回了亲生女儿还会真心疼爱我吗,不过就是为了博一个贤明仁慈的好名声做做样子罢了。”   “你……”圆空语气一窒,莫可奈何的看着她,仿佛气极,手指用力的捏着念珠。   司马峻嵘视线从他手上移开,目光在他二人上来回转动,幽幽的开口:“大师和五公主认识?”   圆空转头看向他,并不答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如果老衲所料不差,太子和五公主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在濬王的监视之中,还望太子立马放了扶桑,扶桑服侍过良妃和瑞亲王妃,很得濬王和景绣的敬重,不是一般的下人可比。”   司马峻嵘丝毫不以为忤,他自然知道司马濬肯定暗中派人监视着自己,自己不怕他知道今天这事,只是担心那崇明帝再给自己安上什么扰乱平阳城秩序的罪名而已,所以才依着南宫新月的意思在城外找了这么一处无人的地方。   司马峻嵘来了又怎么样,就算自己杀了扶桑难不成他要为了一个死去的下人让自己偿命?   见他执迷不悟,圆空眼神微眯,“动了扶桑太子会后悔的!”   司马峻嵘心里一警,觉得他话里有深意,“为什么?”   圆空看似答非所问,说道:“太子敢将皇上身边的李公公绑起来问问皇上打算将皇位传给谁吗?”   司马峻嵘先是一怔,而后难以置信的看了屋内依旧跪着的扶桑一样,嘴唇动了动,“她是……”父皇的人?   圆空已经不再看他,而是看着南宫新月道:“你不是东旗的公主,若你真的想摆脱西临五公主的身份,那么你将一无所有,你自己看着办吧!”   南宫新月目光如炬的看着他,“我不是东旗的公主?那么朝阳也就不是了,那我们到底是谁,我们的父母在哪里?”   司马峻嵘也回过神来忙让人去给扶桑松绑,看着圆空,“大师如何知道她们不是?”   圆空正待开口说些什么,院外一声马鸣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很快葛天一就闯了进来。   南宫新月神色一变,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葛天一视线在院子里逡巡一圈,看着司马峻嵘似笑非笑道:“看来太子的伤势已经完全无碍了,皇上听了势必很高兴。”   司马峻嵘心里暗恨,疑惑他怎么来了,但是面上却是堆满了和善的笑容,拱手上前,“葛大人公务缠身怎么有空来这荒郊野外,早知道你有空本太子就下帖子相请了,这城外幽静,风景秀丽,最适合散心不过了!”   葛天一看了眼小院外面光秃秃的枝头,嘴角微抽,“太子真是有闲情雅致。”说着看了南宫新月一眼,眼神微闪,“太子是专门请了五公主一道过来的吗?”   司马峻嵘正一脸讪讪,院外又有动静传来,已经有侍卫快步跑出去看了,很快进来,回道:“公主来了!”   司马峻嵘笑道:“五公主和朝阳一向交好,所以也就一起过来了。是不是,五公主?”说着询问地看向正满脸不自在的南宫新月。   葛天一的目光随之落在南宫新月的脸上,南宫新月在那双沉静的眸子里看到了控诉的意味,低着头并不答话。   圆空在听到侍卫的回话后,捏着念珠的手跟着一紧,目光中闪过一丝期待,一瞬不眨的看着门口。   朝阳带着两个护卫走了进来,满院子的人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她的身上,她目光在园内逡巡一圈,最后困惑的落在圆空的脸上,迟疑的问道:“想必您就是圆空大师了?”   圆空顿了两秒才颔首道:“老衲正是圆空。”   “大师刚才为何那么看着我?”刚问出口朝阳就意识到自己很可能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这个圆空大师是个得道高僧,他知道自己和南宫新月长得一样,但并不曾见过自己,想来也是好奇吧。   圆空若无其事道:“老衲曾经有缘见过皇后娘娘,是以……还望公主见谅!”   “大师见过母后?”朝阳不由看了司马峻嵘一眼,十分诧异的问道。   司马峻嵘和南宫新月也都一脸探究的看向圆空。   葛天一却是不动声色的将圆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眼神讳莫如深。   “不过有幸见过一面罢了!”圆空自悔失言,含糊的说道。   朝阳见他不想细说,眉头轻轻蹙了蹙,压下心头的疑问看向司马峻嵘说道:“天色已经不早了,还是快回城吧!”不然司马濬和景绣也就该找过来了。   司马峻嵘抓住话柄,不想让他这样蒙混过关,可是有这满院子的侍卫和葛天一在场不好追根究底,只能点头同意,看了已经从屋里走出来的扶桑一眼,阴沉着脸走了出去。   接着南宫新月朝阳并一众侍卫都走了出去。   葛天一一直盯着南宫新月的背影,她始终都没有看他一眼,他心里就像堵了块大石一样的难受,收回视线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圆空和扶桑,眼神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圆空面色无波对着他微微颔首,扶桑浅笑着福身一礼。   葛天一明知道事情不是自己看到的这样更不是司马峻嵘说的那样,但是无凭无据他也不好诘问什么,看着扶桑问道:“你是福宁郡……公主身边的姑姑?”   “葛大人记性真好,奴婢扶桑!”   知道自己并没有认错人,葛天一这才问道:“你如何会在这里?”   扶桑面色不变,回道:“王爷他让奴婢给太子传话,朝阳公主就让奴婢一起过来了。”   葛天一心内狐疑,却也没再问什么,目光在圆空身上停留了两秒就转身出去了。   南宫新月上了朝阳的马车,司马峻嵘翻身上马,一众侍卫也纷纷上马。   葛天一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蹙眉沉思,这时耳边出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就好像有人被堵住了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一样。   他循着声音走向依旧留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马车剧烈晃动起来,他脚上步子加大,三两下走到马车前停下,一把掀开帘子。里面的人停止了挣扎,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他。   看样子是个马夫,双手双脚都被结实的麻绳绑了起来,嘴巴也被粗布堵上了,满头大汗地蜷缩在铺着厚厚绒毛的马车底上。   放佛认出了他是葛天一,那人脸上的惶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眉开眼笑的喜悦。   葛天一爬上马车为他松了绑,那人一能说话,就焦急的说道:“有人绑了扶桑姑姑,葛大人……您快去救救她……”   葛天一已经下了马车,听了他的话沉默不语,好整以暇的看着刚刚从院子里走出来的扶桑。   那马夫也出了马车,见他不说话面上焦急更甚,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只见扶桑好好的,顿时一喜,扶桑姑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葛天一抬起手中的麻绳高高的松手,扶桑走上前来,对着他福身一礼,歉意道:“并不是有意欺瞒大人,实在是迫不得已,还望大人见谅!”   葛天一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抬脚走向自己的马,翻身而上,扬长而去。   扶桑松了口气,夕阳的余晖下,她的脸上晦涩不明,半晌转身看向站在院门口的圆空,脸上写满了疲惫。   圆空面色无波,望着红红的天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扶桑走后,他依旧站在原地,司马濬牵着景绣下了马车,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走了过来。   圆空收回视线,看向他们,只一瞬便垂首,一只手开始不住的转动念珠。   司马濬幽幽开口:“五公主执迷不悟,今日之事肯定已经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再仁慈也不可能对她一如既往,就算没有绣儿,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也不复当初,从来都不是绣儿抢了五公主的什么,绣儿只是拿走属于她自己的一切而已。”   圆空面色颓然,“濬王放心,老衲不是那一味是非不分之人,自然不会伤及无辜。”   司马濬点头,“那就好,大师打算怎么做?”   圆空反而释然一笑,“老衲不过就是想让她们好好活着罢了!”看来必须要去见见那个人了……   景绣眼中精光闪烁:“那镜子……”   司马濬能感觉到她身子紧绷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看着圆空。   圆空目光坦然地看着他们,“那镜子本是罕物,世上只此一面,已经毁了。”   “大师所言当真?”   圆空见她不信自己,目光中带了一丝笑意,“你当知道老衲并不想伤你,若是想伤你,当年也不会救你,更不会明知道五公主沉不住气还将那镜子交给她。”   景绣这才松了口气,面上浮出一丝歉意,当年如果不是他,瑞亲王妃不会放过自己,这次的事情就当自己还了他的恩情吧。   司马濬依旧直视着他,“不管如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绣儿,绣儿若是有事我必将为她报仇,不论那人是谁,他,他所在乎的人通通逃不掉!”   清清冷冷,平平淡淡的嗓音却仿佛带了回音般,在圆空和景绣的耳边一遍遍的回响。   景绣跟着他转身,眼眶湿润润的,反手握住他的手,说道:“我不会有事的!”为了你我也不会有事的。   司马濬轻笑,“是,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圆空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长长的叹息一声,想到过往,眼眶渐渐湿润。两个孩子没有错,错的是他,所以他不能再逃避了……   马车上,朝阳冷眼看着心不在焉的南宫新月,“你不应该这么莽撞,好好做你的五公主不好吗?”   南宫新月回过神来,嗤笑的看着她,“你知道你没来之前圆空说了什么吗?”   朝阳狐疑的看着她,并不开口。   “他说我们不是孙皇后生的,也不是东旗的公主……”南宫新月神色诡异,似哭似笑,尾音拉的长长的。   朝阳面色一变,睁大双眼,声线颤抖地问道:“你说什么?”   仿佛十分满意她的反应,南宫新月咯咯地笑了起来,好脾气的重新说道:“我们不是孙皇后生的,也不是东旗的公主。”   一字一句干脆利落,却也异常的清晰坚定。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一样砸在朝阳的心上,耳边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   南宫新月笑了一会儿,忽然神色萎靡起来,问她:“你信吗?”   朝阳张了张嘴,根本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   “我不信!”南宫新月语气坚定的说道,“那老和尚的话不可信,我们不能被他骗了,就算是真的,我们也必须当做没有这回事!”   朝阳神色凝重,声音嘶哑的开口:“有多少人听到了这话?”   “司马峻嵘和那些侍卫都听到了,所以你要想办法让那些侍卫永远的保守秘密,至于司马峻嵘,这么多年他应该有不少把柄落在你手里吧,或者让他知道你能给他带来的好处,这样不怕他将这件事说出来!”   朝阳眉头微蹙,在她充满蛊惑的视线下渐渐坚定神色,“我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纸终究保不住火,即使将那些侍卫灭口堵住司马峻嵘的嘴又有什么用呢?   南宫新月看着她,“你们为什么不尽快回东旗?”   “我自有打算,不用你管。”   “马上启程回东旗,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在景绣和司马濬去东旗之前,我们要先声夺人!”   “你……跟我们一起回去?”   “不错!”南宫新月神色坚定,“悄悄带我进宫见你母后,我们将所有事情都推到那个瑞亲王妃的身上,先声夺人,只要孙皇后相信我们是她的亲生女儿,那一切就好办了……”   朝阳眼中惊疑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缓慢的而又坚定的点了点头。   *   回到濬王府,刚下马车就看到葛天一在府门口来回的踱步,看到他们回来立马迎了上来。   景绣看了府门一眼,葛天一仿佛知道她在看什么一样,说道:“扶桑姑姑已经回来了!”   景绣点头,看着他一脸急切眼中疑云密布的样子,转身跟着司马濬走了进去,他立马亦步亦趋的跟上。   三人来到司马濬的书房,扶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他们福身一礼,待他们进去后也抬脚跟了进来。   三人坐在桌旁看着扶桑,扶桑知道瞒不住于是实话实说,她将嫁衣送到叶府后车夫就调转马头返回结果没走多远就被南宫新月忽然冒出来拦下了,说有事找她,径自上了马车就让车夫将马车驾去了城外。到了那小院前面就有两个侍卫出来直接将她绑起来押了进去。   景绣嗤笑道:“看来桑姨是主动跟着五公主走的啊,害得我们还以为桑姨遭遇了什么不测呢,濬王府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听别人差遣了?”   扶桑脸上微热,低着头默然不语,心里却觉得有些委屈,绣儿、王爷、五公主和朝阳公主可都是她的小主子,她只是不希望看到他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而已。   景绣最见不得她这副委屈的样子,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扶桑一离开,葛天一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五公主为什么会和那东旗太子还有朝阳公主那么亲近,你是真正的五公主,那她的真实身份为何……”   景绣目光清亮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恭贺葛大人新婚之喜,那日我本打算亲自到场喝杯喜酒,可是祖母不让……还请葛大人见谅!”声音里带着无限的遗憾意味。   葛天一面色一红,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已经娶妻就不应该再记挂五公主,可是他真的不甘心,不明白月儿为什么忽然对自己就不理不睬了,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和司马太子还有朝阳公主频繁接触,他知道她最近肯定不开心,所以真的想要好好的跟她将话都说清楚,想要知道她好好的就行。   可是此刻面对景绣的目光他却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景绣心里叹息一声,问道:“葛大人觉得新夫人如何?”   她听说那新娘子是个五品官员的女儿,因为前两年生了一场大病耽搁了婚事,今年十九岁,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算是大龄剩女了,所以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人家,父皇赐婚,那家人倒也欢喜。新娘子长相清秀,知书达理,稳妥持重,是个适合过日子的女子。   葛天一面色红的能滴出血来,头垂的低低地,声如蚊呐,“她……很好。”   景绣见他如此羞涩颇觉好笑,忍着打趣的念头,“那葛大人觉得新夫人和五公主比如何?”   葛天一微微抬起头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夫人和五公主各有所长如何能放在一起比较?   “可是觉得贵夫人无法与五公主相提并论?”   “不,夫人她很好。”   景绣见他回答的如此干脆,嘴角不由微扬起来,“葛大人为什么会喜欢上五公主?”   葛天一虽然不明白她问这些做什么,自己也很不自在,但还是认真的思索起来,“她……很可怜。”   “因为觉得她可怜,所以葛大人就心生怜惜了,喜欢上她了?”   葛天一迟疑的点点头,应该是这样吧。   景绣心里释然了,看来她所料不差,南宫新月是不是真心喜欢葛天一她不知道,但是她现在确定了葛天一并不是真心喜欢南宫新月的,准确的说,葛天一误把他对南宫新月的怜惜当成了男女之情。   葛天一似乎明白了她问这么多的用意,不由沉思起来,说起来他和月儿虽然相识已久,但是接触并不多。两人相处的一幕幕在脑海里一遍遍的闪现,回味那时的心情似乎和夫人待在一起时是完全不同的。   他离开后,司马濬饶有兴致的看着景绣,“你觉得葛天一不是真心喜欢南宫新月?”   刚才看着她像个满怀智慧的长者一样,一点点不厌其烦的去启发葛天一,他看着觉得可爱的紧。   景绣摇摇头,“其实很多人都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心喜欢一个人的。”尤其在这个时代。很多人可能因为对方好看或者门当户对等等一两条入眼的长处就觉得喜欢上对方了,其实这样就断定自己喜欢一个人实在是太片面了。   司马濬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说道:“我不是葛天一。”   景绣失笑的看着他,耳朵发热,“我又没说你,你是例外。”   司马濬心情愉悦,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好。   葛天一应该是想要见南宫新月最后一面将过往都说清楚的所以才会时刻注意她的动静,才会跟到城外去。   “若是东旗皇上皇后知道朝阳并不是他们的女儿会怎么样?”景绣不免有些担心,平心而论,朝阳似乎并不坏。但她倒也不是为她担心,只是觉得这件事如果被捅到东旗去肯定会闹的满城风雨,到时候万一被查出来朝阳和南宫新月是瑞亲王妃和圆空的孩子,这简直就是道德沦丧的大丑闻。不管是瑞亲王还是司马濬或者她都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并且走到哪里都免不了受到别人的指指点点。   还有,东旗皇会不会迁怒瑞亲王和司马濬暂且不说,因为这件事说不定他早就知情。单说那孙皇后,知道这一切后,肯定会想尽一切法子报仇的吧?   将她脸上的忧虑看在眼里,司马濬柔声安抚道:“放心,一切有我。”   景绣也知道现在问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毕竟是还没发生的事情,要他如何回答自己?   听了这话,就将脑中的胡思乱想和满心的担忧全都挥开,现在她主要的任务就是开开心心的当个新娘子,那些还没发生的事情就等发生了再说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   司马濬见她笑容满面起来,从怀中掏出叠的整齐的鲜红盖头,展开,景绣只觉得眼前一晃,然后看着面前的红盖头,周围用金色的丝线滚边,正中间是金色的如意纹,精致唯美,煞是好看。   伸手情不自禁的要去摸一摸,却不想忽然眼前一黑,那红盖头已经盖在了自己头上。她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扯下来,手却被司马濬握住了,耳边传来他略显得低沉的声音,“别动!”   然后她就真的不动了,他松开了她的手,将那红盖头挪动了几下,放正了,然后仔细的端详着。   景绣虽然看不见他的神色,但是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盖着盖头的脸上,那般的灼热和专注。她只觉得这看着薄薄的红盖头此刻像厚重的棉被一样压在她的头上,热的她身上冒火,呼吸困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从盖头下方映入眼帘,然后缓缓往上,掀开了她头上的红盖头。   司马濬将红盖头掀起一半搭在她的头上,屋里已经越发昏暗下来,她的眼睛却亮的惊人。身子不由一阵紧绷,声音沙哑无比,“绣儿……”   景绣正大口喘着气,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   微微上扬的语调,就像是一根羽毛般轻轻柔柔的扫过司马濬的心头,“我不是在做梦吧?”   景绣似有所感,顿了两秒,笑了,“当然不是,我们要成亲了,这不是做梦!”   司马濬听了这肯定的回答,嘴角微翘,醇厚的笑声渐渐在静谧的空间里回荡。   ☆、第312章:东旗皇的赏赐   御书房内,崇明帝脸色黑的如同锅底,过了许久才轻轻叹息一声说道:“看来这么多年的父女之情她是全然不顾了,只要她不伤害绣儿,就随她去吧!”   林枫颔首然后小心翼翼道:“圆空应该是启程去东旗了。”   崇明帝沉吟道:“传令下去,随时注意东旗皇宫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飞鸽传书回来!”   “是!”林枫领命退了下去,屋内灯火摇曳,影影绰绰的光亮照在崇明帝的脸上,衬得那张脸越发的深沉莫测。   叶国公夫妇二人如热火上的蚂蚁般坐立难安,二夫人秦氏撇着嘴角坐着,时不时端起旁边的青花瓷杯抿上一口热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下人们在大厅四角都点上了灯,眼前瞬间明亮起来,秦氏看着叶夫人担忧的脸笑着说道:“大嫂,你就放心吧,公主她不会有事的,寻儿刚才不是已经让人传回消息说了嘛,有人看到公主和濬王一起坐马车去城外了,你也知道他们感情甚笃,这忘了时间也是正常的吗?”挤眉弄眼,一副“你懂得”的神情。   叶夫人偏开头去不说话,叶国公反而没好气道:“公主不是叶倾!”   秦氏语气一窒,脸上火辣辣的烧了起来,心里纵然不舒服也不敢说什么,哼哼唧唧的不说话了。   “大少爷回来了!”一旁伺候的丫鬟借着光亮看清外面正大步而来的叶寻,惊喜的开口。   叶国公和叶夫人忙站起了身子迎上前去,秦氏也站起了身子看过去。   “怎么样了,找到绣儿没有?”   叶夫人刚问完就看到叶寻身后还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月儿?”   南宫新月从阴影里走出来,秀美的容貌在灯光的映照下少了一丝清冷反而多了柔和之感。   叶寻温声道:“绣儿没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叶国公和叶夫人通通松了口气,叶夫人这才上前拉过南宫新月的手,触手的冰凉让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下,“怎么这么晚了还出宫,怎么也不多穿点衣裳?”   南宫新月福身一礼,叶夫人忙诚惶诚恐的回了一礼,顺便扶起她,发现她似乎有些不对劲,疑惑的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一边问,一边探询的看了叶寻一眼,叶寻却是抿着嘴,脸色有些纠结。   叶国公也意识到了南宫新月包括叶寻都有些不对劲,眉头轻轻的蹙了起来。   南宫新月看看叶夫人又看看叶国公,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从叶夫人温热的手掌中抽了出来,深吸了口气,脸上带着疏离浅淡的笑容,“我是来向大家告别的,我不是真正的五公主,没理由继续霸占着五公主的身份。叶家找回了真正的外甥女,我以后就跟叶家没有关系了,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过来了,或许以后都没有机会再和大家见面了……”她的目光在微弱的灯火下显得尤其亮,在他们几人的脸上一个个的扫了一遍,仿佛要一一看清楚他们此刻的反应般,过了好一会儿才勾起嘴角轻嘲一声,“老夫人那边我就不过去了,请代为转告一声,就说我很感谢她这些年的疼爱,现在就让她老人家将这份疼爱通通给她的亲外孙女吧!”   说完她就在众人错愕的回不过来神的目光下再次福身一礼,然后没有丝毫留念的转身离去,一步一步缓慢而又坚定的走进黑色的夜幕,渐行渐远最后彻底融于夜色消失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夫人才回过神来,哆嗦着唇看向满脸疲惫的儿子,“五公主她……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一句都没有听懂呢?   叶国公整张脸纠结成一团,同样疑惑的看向叶寻。   秦氏反而好像听懂了,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满脸的兴味,此刻也看向了叶寻,眼中闪烁着看好戏一样的光芒。   周围的几个下人也是一头雾水,神色茫然。   景绣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叶寻,包括南宫新月和朝阳长得**分相似的事情,叶寻此刻也能猜到南宫新月的打算,只是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告诉自己的父母。   这些年父母和祖母对月儿的疼爱他是看在眼里的,并不是说知道了绣儿才是姑母的亲生孩子就更疼爱绣儿了,只是她们心里此刻都对绣儿有着愧疚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对绣儿好,一时疏忽了月儿的感受而已。   他早就知道月儿心里不舒服,可是没有想到她心胸狭隘至此,竟然觉得是绣儿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并且一并的将祖母和他的父母都怨恨上了,或者还有皇上。这些年他们对她的好就因为这一段时间的疏忽,她就全都抹杀了。   她记得绣儿曾经跟他讲过一个简短的小故事,说门前有个乞丐,你每天都会给他几个铜板,忽然有一天因为有事忘记了,他便会埋怨上你。   现在看来,月儿和这个乞丐没有差别!   见他久久不说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隐隐气愤起来,叶国公和叶夫人相视一眼,眼中疑惑更甚。   秦氏冷眼看着叶寻的神色,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声音高扬,“这有什么难理解的,月儿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五公主不敢再霸占着属于五公主的位子了呗,她既然不是五公主也就和我们叶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今天是过来告别的……”说着狭长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过啊,她也真是没有良心,咱们叶家这么多年是怎么对待她的,不求她多么感恩戴德吧,但她也不能就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揭过去啊,甚至一句感谢都没有,真是没良心……可怜母亲那么疼她,她连见都不想见母亲一面……”   叶夫人听了顿时杏眼圆睁,探询的看向叶寻,月儿要离开?   叶国公脸色沉沉,看起来比平日更加的肃穆了。   叶寻点点头,“如果儿子所猜不错的话,她打算跟着司马太子和朝阳公主一起去东旗。”   叶国公夫妇二人脸上布满震惊,相视一眼,叶夫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叶国公却是挑眉问道:“东旗?”   叶寻神情凝重的点点头,然后说道:“这件事情还是暂时不要告诉祖母的好,她老人家最近高兴。”   叶国公若有所思,叶夫人眼眶湿润的点点头,然后转身视线在周围神色各异的几个下人脸上转了一圈,“听到没有,这件事情暂时不要让老夫人知道,免得她老人家伤心。”声音虽然依旧温和,带着一丝无力,但是神色却是带上了一丝威严。   下人们纷纷点头,一脸慎重。   这时秦氏眼睛发亮的上前来,灼灼的看着叶寻,“我听说月儿和那个司马太子走的挺近的,难不成……”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叶国公不满的冷哼了一声,她立马吓的噤了声。   景绣和青霜刚从马车上下来,其中一个守门小厮就忙转身飞快的跑了进来,到了大厅,气喘吁吁的说道:“老爷夫人,公主回来了!”   叶夫人面色一喜,擦了擦眼睛的湿润,往前走了两步,巴巴的张望着。   叶国公和叶寻也望了过去。   秦氏撇撇嘴,轻嗤一声,转身坐了回去。   景绣知道自己今天出门的匆忙,又看到刚才两个守门小厮看到自己时的反应,一个忙不迭的迎上来说着“公主您终于回来了”还有一个撒腿就往里跑,肯定是通报自己回来了的消息。看他们这样子,舅母他们应该正在焦急的等自己回来呢吧!   心里不由有些惴惴的,一边快步往里走,一边烦恼着,要是等会舅父舅母问起自己今天火急火燎出门干什么去了,自己该怎么回答?   想着想着,一个黑影已经向自己走过来了,“绣儿,你有没有怎么样?”   景绣收回神思,忙快步上前,“舅母,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只是临时有点急事。”   叶夫人携着她走回大厅,借着灯光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确定她无事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好了,先回去换身衣裳,等会去荣乐堂吃晚饭吧,你祖母一直等着你呢!”   虽然没人将她急匆匆出去的消息透露给老夫人知道,但是叶夫人每天都会去荣乐堂服侍老夫人用晚饭的,最近一段时间秦氏也是如此,可是今天却都没有过去,老夫人就随口让宋嬷嬷派人去跟两个儿媳说一声,既然忙就不要过去了,没想到宋嬷嬷支支吾吾的神情古怪。   叶夫人是派人偷偷知会过宋嬷嬷的,让她注意着点,不要让不懂事的小丫鬟在老夫人面前说漏了嘴。一辈子没撒过慌,对老夫人忠心耿耿的宋嬷嬷自然没办法做到面色如常,老夫人立马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脸色一沉,宋嬷嬷就将事情说了。   老夫人倒显得很镇定,沉默半晌说“这孩子是个稳重的,必是有急事才会这般慌慌张张的,会保护好自己的”,然后就一直默不作声的坐在榻上等着了,刚才到了饭点宋嬷嬷摆了饭她也不肯吃,只说等“绣儿回来了一起吃”。宋嬷嬷苦劝无用就差人来禀了叶夫人,叶夫人素来知道老太太的性子,知道就算自己去劝也是无用,所以就由着她了,心里只更加的盼着景绣快点回来。   景绣点头,心里更加愧疚,对着叶国公福身一礼就带着青霜匆匆回了清枫院。   将怀中的盖头取出让如意收好,快速的换了身家常的衣裳,又洗了脸就带着青霜径直往荣乐堂而去。   刚走到院子里就能听到里面传出的欢声笑语,景绣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来,脚上的步子迈的更大了些,门口守着的丫鬟一见到她就忙躬身行礼,然后为她掀起厚厚的门帘,里面的暖意扑面而来,景绣脸上的笑容更甚微微弯腰走了进去。   叶国公夫妇秦氏还有叶寻已经都在这里了,屋子正中间的大圆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景绣走到叶老夫人面前福身一礼,低着头声音歉疚的说道:“祖母,绣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叶老夫人笑呵呵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倒没怎么担心,担心的是你舅母,她这半天可是一直为你忧心,还有你大哥,到处的找你!”   景绣看向叶夫人和叶寻,满脸愧疚,刚想福身道谢,叶夫人就已经上前来拉住她的手,“好了,都是一家人不用客套,你好好的回来就行了,饭菜快凉了,快扶祖母过来吃饭!”   景绣心里感动,乖巧的点了点头,又对着叶寻和叶国公父子微微颔首,然后就转身和叶夫人一左一右的扶叶老夫人来到餐桌前坐下,老夫人直接拉着她在自己旁边坐下。   叶国公也走过去坐了,然后是叶夫人,叶寻看了一眼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秦氏,秦氏回过神来,忙堆起笑脸走了过去坐下,然后叶寻才过去落座。   这顿饭吃的十分温馨和谐,吃完饭叶国公和叶寻父子就离开了,景绣并叶夫人秦氏三人陪着老夫人又说了好一会子话才各自离开。   翌日中午,景绣在荣乐堂陪着老夫人用了午膳,祖孙二人正说着话,叶夫人忽然急匆匆的进来。   老夫人和景绣都很诧异,她向来端庄稳重,还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急色匆匆的样子呢。   叶夫人微微喘着气,对景绣道:“东旗皇上派人送赏赐过来了!”   景绣错愕不已,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反而是叶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推了推她,“快跟你舅母过去!”   景绣心如擂鼓,压下心头的震惊,跟着叶夫人匆匆来了前厅,一边垂首敛步进去,一边注意到大厅里放了好几个大箱子,每一个都用上好的红色绫缎缠绕着,看着颇为喜气,就和那日司马濬送来的聘礼看着差不多,就是远不如聘礼多而已。   她目光在那些箱子上转了一圈,然后就看向了坐在叶寻对面的一个白白净净但看着十分高大的男子身上,穿着倒和殷全素日所穿很像,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佛尘,想来也是个公公了。   她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前面的叶夫人停下她也跟着停下。   叶国公正和那公公客套着,见她们过来,就起身对景绣道:“公主,这是李公公,不远千里从东旗而来,专门给公主送赏赐来的!”   叶夫人默默的走到他身后去,景绣看向那依旧坐着不动的李公公,不卑不亢的柔声笑道:“李公公远道而来,景绣有失远迎,还望李公公不要见怪!”   李德庸年纪只在三十上下,一笑眼角周围却满是褶子,呵呵道:“五公主真是客气了,咱家不过就是奉我朝皇上的吩咐来给五公主送赏赐的,五公主千金之躯,咱家哪能让您去迎接啊!”   虽然满脸笑意,但是那笑却根本不达眼底,语气虽带笑,却让人隐隐的听出了其中的高高在上。   叶寻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有些担忧的看着景绣。   叶国公神色不动,叶夫人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公公说的是!”景绣道。   李德庸脸上一僵,叶国公和叶寻忍俊不禁,嘴角轻轻的抽搐了两下,叶夫人先是惊讶的抬头看了景绣含笑的面容一眼就又忙转头去看李德庸,心噗通噗通的跳着,手心里出了一层的冷汗。   景绣仿佛没看到李德庸僵硬的脸色,望向地上的几个大箱子,一脸惊喜地问道:“这些都是贵上赏赐给我的吗?贵上真是太客气了,这无功不受禄,景绣受之有愧啊!”说着说着就诚惶诚恐起来。   ------题外话------   书院网页改版了,大家看着怎么样?   我有些不习惯,多了一张月票也不知道是哪位亲亲送的,么么哒,爱你~   ☆、第313章:王妃万福   叶夫人攥着帕子的手微微泛着白,叶国公却依旧不动声色,叶寻的眼角眉梢却染上了一层显而易见的笑意。   李德庸将靠着左膀上的佛尘换到右膀上,目光阴骘的看着景绣,女子目光晶亮亮的迎接着他的视线,双眸中渐渐露出困惑的神色,然后带着困惑的声音随之响起,“公公怎么这么看着我?”   李德庸回过神来,呵呵一笑,“五公主果然如传闻所言,姿容绝美倾国倾城果然是当的起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美称,更兼之聪明伶俐,端庄优雅,贵气非凡,果然和我们濬王殿下是天作之合!”   景绣目光澄澈,笑道:“多谢公公赞美!”   李德庸微微眯了眯那双如鹰隼一般的双眼,看了她两秒,只见她始终淡淡含笑,脸色无半点变化,心里暗暗警惕,一只手扶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从身后的小太监手里接过一道明黄色圣旨,缓缓展开,对着景绣语气微扬的笑道:“五公主接旨吧!”   景绣站直身子,双手交叠在腹前,垂首恭立。   叶夫人茫然的看向叶国公,叶国公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安抚的意味颇浓。   叶寻看了李德庸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周围叶府的下人们面面相觑,有些手足无措,若是宫里来下旨他们自然都是应该下跪的,可是这李公公带来的却是他们东旗皇上的旨意,这他们到底要作何反应呢?   他们一个个目光探询的看向叶国公夫妇和叶寻,叶寻目光在他们脸上轻轻一扫,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   众人却都看懂了,一个个敛容正色,恭敬的低着头。   李德庸没心思去在意旁人的反应,叶家是钟鸣鼎食之家,在平阳城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他来这儿宣旨本来就不合适,但是谁让这景绣住在这里呢,旨意是对景绣下的,自然只要她一人接旨即可。   看着景绣丝毫没有下跪的意思,他举着圣旨的双手不由紧了紧,“听说五公主是在乡野之中长大的,看来还不是很熟悉宫廷礼仪啊,这皇上下的圣旨是要跪下听旨方能显示对皇上的臣服和恭敬的,不管在哪国哪朝哪代都是一样的,连外面的三岁孩子都知道的事情五公主竟然不知吗?”   景绣听着他讽刺的语气,镇定自若的抬首看向他,“公公莫不是忘了,我是西临的五公主。”   “不错,你是西临的五公主。”李德庸仿佛心情很好的点头承认,随之话锋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眼神锐利如锃亮的刀锋,“可是五公主现在还多了一个身份,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今天就是濬王殿下在这里也是要下跪的,何况即将成为濬王妃的五公主呢?”   景绣脑中飞快的转动着,这分明就是东旗皇故意派这个李德庸过来给自己下马威的。不过这也从侧面反应出他已经承认这门婚事了,先不管他为什么会忽然同意,思绪回到此刻的处境上来。   她完全可以以还未成婚自己还不是濬王妃的理由来搪塞,可是这样势必会彻底得罪这个李公公,也会让东旗皇对自己更加的不喜。可她若是跪了,那东旗皇上就会喜欢自己吗?   这分明就是派人来让自己不痛快的,说明这东旗皇就算承认了这门婚事也是被逼无奈的吧?   李德庸目光紧紧的盯着她,见她面色如常的站着,似乎出了神般,眉头轻轻蹙了一下,“五公主,你说咱家的话在理不在理?”   景绣回过神来,脸上堆满和煦的笑容,“公公说的自然是在理的,不过……”   李德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头一突,神色多了几分警惕,“不过什么?”   景绣笑的无邪,“我有两个问题要请教公公。”不等他开口她就竖起了一根葱白般的玉指,“这一,公公平常见到濬王要行礼吗?”   李德庸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斟酌着回道:“这是自然!”   景绣微笑着点点头,接着又伸出一指:“这二,我若成为濬王妃公公见到我应不应当行礼?”   李德庸面色一沉,扯着嘴角道:“自是应当的。”   “适才公公见了我却稳坐如山,我主动对着公公行礼,公公也是生生的受了,我既马上是濬王妃了,竟然还要对公公行礼,真是……”   她摇摇头,纠结着一张明媚的笑脸一脸的莫可奈何。   你既然用“出嫁从夫”来要求我下跪,那么我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既然需要尽作为濬王妃的义务那么我自然也应该享受成为濬王妃的尊容与优待,你本应该向我行礼却硬生生的反受了我一礼,是你先坏了规矩不把我当濬王妃看待此刻又凭什么来要求我呢?   李德庸脸色黑的犹如锅底,攥着圣旨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的颤抖着,脸上的假笑彻底消失不见,目光阴骘的看着她。   景绣丝毫不惧,反正今天就算她跪了,那东旗皇也不会真的就接纳自己了,今天这事传去东旗还会让别人以为自己软弱可欺呢,不如就趁着在西临将腰杆子挺直了,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叶国公此刻目光里也带了一丝的笑意,这李公公分明就是来故意找茬的,绣儿今天若是真的跪了只会让他觉得绣儿好欺负,一旦绣儿好欺负的消息传回东旗那还得了?人都喜欢捡软柿子捏,濬王虽然受东旗皇帝的重视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成为了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比如:孙皇后和太子。司马濬这么多年安然无恙,自身本事自然不可小觑,想对他动手自然需要再三思量,乍一闻他娶了个性子软弱的王妃,还不都想着怎么从绣儿身上入手打击他们夫妇。   东旗皇派了这个李公公过来打着赏赐的名头,实则却是来给绣儿下马威和难堪的,绣儿就算今天恭恭敬敬的跪了,那东旗皇也不会满意绣儿这个侄媳妇,还不如硬气一点,绣儿毕竟是西临五公主,再加上坚硬的性格,就算是东旗皇想对绣儿如何也得掂量再三的,更别提其他人了……   叶寻温润如玉的脸上忍着笑意,看着李德庸那黑沉沉的脸色只觉得万分的痛快。从刚才一进门开始这个李公公就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他就猜到必是来者不善的,心里已经暗暗警惕了,没想到刚才还是被他出的难题给难住了,想来想去,绣儿是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没想到还是她自己机智,脑子转的快,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李公公作何回答?!   叶夫人却是想不到那么多,她偷偷的抬眼去看那李公公,却只能看到一小半的侧脸,微微鼓起的脸颊,肌肉隐隐的抖动着,显然是十分生气的,视线下移看向他举着圣旨的手不住的颤抖着,好像力气大的能将那明黄的上等布料给捏碎了一样。   她的手也跟着更加的收紧,没有弹性的帕子已经在她手下微微变了形,她知道这个李公公是来故意找茬的,绣儿不应该下跪,可是不下跪的消息传回东旗,那东旗的皇上就会对绣儿更加的不满,他的态度是会直接影响到其他人对绣儿的态度的,人人都知道了皇上不待见濬王妃,谁还会敢和绣儿和睦相处,不想尽办法针对就是万幸了!   大厅的气氛有些压抑周围的下人们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叶夫人满心的焦急和担忧,景绣、叶国公和叶寻却是满心的轻松,三人的目光都落在李德庸那由黑转青,由青转白变幻不定的脸上,等着他作何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德庸忽的一笑,笑声醇厚的完全不像个太监,将手中的佛尘和圣旨交给身后的小太监,转身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埃,对着景绣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声音洪亮的说道:“奴才李德庸给王妃请安,王妃万福!刚才失礼之处还望王妃海涵!”   景绣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干脆的给自己下跪,心头受到了震撼,心中暗暗警惕,这个李德庸绝对不是个普通太监,看他人高马大的,又如此能屈能伸,想来一定是个难缠的人物。   现在倒是弄的她自己下不来台了,自己还不是濬王妃就让人家东旗皇上身边的李公公给自己行王妃之礼,这传出去倒显得自己太过跋扈嚣张了些。不过这倒是其次,名声坏点无所谓,最好能让不怀好心之人敬而远之。他跪了自己,自己若是受了,那么自己也是要跪着听圣旨了……   叶国公和叶寻也没想到这个自进门起就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李公公竟然这么能屈能伸,行礼也就算了,竟然直接就跪下了,实在是太出乎人意料了。   叶夫人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敢相信的看着那跪着地上,以头触地的人。看这李公公之前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态度,想来在宫中的地位不低,就算不是东旗皇宫的内侍大总管也当是东旗皇上跟前较为得力的公公,在人前肯定是很受尊重的。就拿西临皇宫里的殷全殷公公来说,见到皇后皇子公主们都是应该行礼的,可是上到皇后下到文武百官哪一个敢得罪了他去,个个都得给他三分尊重。那殷公公除了皇上何曾跪过什么人?   以此推测,这个李公公肯定也是甚少下跪的,如今竟然对着绣儿这么彻底的跪了下去,这当真是能屈能伸啊!   景绣沉思了一会儿,忙侧身让开,然后一脸的诚惶诚恐,“李公公您这是做什么啊,我与濬王尚未大婚,还不是濬王妃,您这么做传出去了人家还以为我不知天高地厚跋扈嚣张故意摆谱呢,这女儿家的名声多么重要啊,我知道您是一片恭敬之心,不想乱了礼数规矩,但是您也得替我想想啊,您先起来,等我和濬王大婚,您再给我磕……”   叶国公和叶寻正因为她被这李公公将了一军而烦恼,想着这下子绣儿是必须得跪了,没想到她忽然说出这话来,叶寻忍笑忍的辛苦,憋的脸色涨红,叶国公嘴角抽搐,胸腔仿佛憋了一股气,无声的震荡着。   叶夫人看着丈夫微微抖动的肩膀,脸上布满了疑惑,但是却莫名的没了先前的紧张和担忧。   以头触地的李德庸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额头青筋直跳,趴在地上的双手慢慢的划过地上铺着的带有吉祥如意花纹的厚绒地毯,然后紧紧的捏成拳状,慢慢的直起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掏出怀中洁白不染纤尘的帕子慢慢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拭着,神色冷凝而专注。   景绣脸上的幸灾乐祸的笑容渐渐凝固住了,后背陡然窜上一股寒意,头皮发麻起来。此刻的李德庸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正在磨刀霍霍眼神嗜血的屠夫,而自己就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待宰羔羊,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叶国公脸色也是一变,心中警铃大作,在朝中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不少,还从来没有人让他产生过此刻这样的感觉,冰冷、嗜血、肃杀……这种感觉太危险了,就好像正站在前有狼后有虎的独木桥上一样,有一种死亡逼近的感觉。   叶寻更是已经走上前将景绣挡在了身后,神色警惕的盯着李德庸。   叶夫人神色瑟缩了一下,目光中闪过慌乱之色。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带了一丝杀意,周围的下人始终低着头并没看到李德庸的动作和表情,但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意,一个个头垂的更低了,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李德庸不急不缓的认真擦拭过十根指头,最后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那帕子的一角,翘着兰花指,嘴里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手上一松那帕子就飘飘悠悠的坠了地却恰好落在景绣脚边,一半覆在景绣的鞋面上,景绣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那只脚陡然一抬,那帕子从她脚上滑落,她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   李德庸目光落在她的脚上,然后又看了那落在地上依旧洁白的帕子一会儿,最后视线往上迎向景绣正盯着自己看的澄澈双眼,那双眼睛里有着厌恶,他缓缓咧开嘴角,问道:“五公主是嫌这帕子脏吗?”   景绣已经稳定下心神,笑道:“我倒是没觉得这帕子脏在哪儿,倒是公公好像十分嫌恶这帕子?”   李德庸举起白皙却宽大的双手,手心朝着自己,十指张开,就像是欣赏一件上好的瓷器般端详着,眉头轻轻的皱着,幽幽的说道:“这两只手多少年没有碰过肮脏的地面了,虽然咱家仔细的擦了,但是有些脏东西是擦不掉也洗不掉的,它会永远跟着我,每当我看到这双手就会想起它们在今天碰过脏东西……”   说着他目光阴骘的看向景绣,慢慢放下了双手,似笑非笑的接着道:“这地面脏,五公主就不用跪着接旨了,咱家在这里先提前祝贺五公主和濬王殿下夫妻和睦举案齐眉,等五公主去了东旗咱家就补送上贺礼,希望到时候五公主不要嫌弃才是!”   景绣当然知道他这“贺礼”必然不是自己想要的,于是敬谢不敏道:“贺礼就不用了,公公的心意我收下了!”   李德庸洒然一笑,这贺礼他是肯定要送的,不是她说不要就不要的。   转头看向叶国公,抱拳道:“告辞!”   那小太监将圣旨随手放在旁边的一个桌子上,拿着佛尘赶忙跟了上去,然后外面那些跟随而来的侍卫们统统跟在他们身后离去。   大厅内主仆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景绣看着地上摆着的六个楠木大箱子,心里有些发怵,脑中闪过许多个画面。一打开箱子忽然窜出一条毒蛇,或者一只毒蝎子啊;或者一打开就忽然爆炸啊;再或者一打开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装满了死去的鸡鸭鹅甚至死尸什么的……   叶寻显然和她想到一块去了,将她往后推了推,然后又看了眼叶国公夫妇才走上前,直接用脚踢开最靠近的一只箱子,金光闪闪的珠宝首饰耀花人眼。   下人们一个个瞠目结舌,叶寻转过头来,景绣一脸震惊,叶国公夫妇也是面露惊讶。   ☆、第314章:打赌   几大箱子的珠宝首饰全被抬进了清枫院,景绣诧异东旗皇竟然这么大方,半天过去了心里一直不踏实,知道司马濬晚上肯定会过来,于是早早的用了晚膳就将青霜等人都遣下去休息了。房间里被暖炉熏的暖洋洋的,床头小几上放着一盏羊角宫灯将床头一角照的亮堂堂的,她倚在床头上一只手抱着手炉取暖,一只手拿着一本书打发时间。   看了一会儿就有些昏昏欲睡了,眼睛迷瞪起来,半睡半醒间隐约听见一声门窗开动的“吱呀”声,顿时一个激灵的清醒过来,瞌睡一扫而空。   司马濬看到她只穿着绵软光滑的中衣,被子只盖到腰部,从胸往上单薄的暴露在空气中,领口微微的开着,纤长的脖颈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他喉咙一紧。蹙着眉头走过去,看到床头架子上挂着的小袄,抬手取了下来坐到床边披在了她身上。   景绣放下手中的书两只手都紧紧地抱着手炉,身子放松的倚在身后的迎枕上,乖巧的不动,他像盖被子般将小袄盖在了她身上。   “那个李德庸……”   她刚起个话头,司马濬就接口道:“是皇伯伯身边最得力的总管太监,此人功夫心计皆是深不可测,他是昨日到的平阳城,我原本以为他会先去见我,没想到竟然直接来了叶府,昨日他从叶府离开后就去了驿站,今日一早就跟随司马峻嵘他们一道回去了。”   景绣沉思不语,过了半晌才问道:“南宫新月真的跟着去了?”   司马濬点头,景绣眼里闪过一丝黯然,祖母若是知道的话定然会十分伤心的。“或许,我们应该将真相都告诉她的……”   她去东旗不过就是相信她自己会是孙皇后的孩子,以为自己去了东旗会重新恢复高贵的身份。   景绣明白圆空不说出真相的原因,一方面他是出家人,为了他自己的声誉他不愿意说出来;另一方面,或许他是怕南宫新月和朝阳知道自己才是她们的亲生父亲会接受不了,情绪激动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还有,父皇从来没有收回南宫新月五公主的身份和地位,只要她不是那么的敏感自尊,她可以一直过着高高在上衣食无忧的公主生活,这一点圆空看的明白,一旦自己是她亲生父亲的身份暴露出来弄得世人皆知那么才会让她不得安宁。   “我需要她去东旗。”司马濬沉吟道。   景绣一怔,“你……为什么?”   司马濬这个时候并不想多说这些,只想让自己和她都保持一个好心情静待半个月后的大婚。   拿过她放在一旁的书,“《女诫》?”   眼角轻轻抽搐了一下,诧异的看着她,打趣道:“怪不得看睡着了。”   景绣脸上微热,这书是舅母不久前刚拿来给她的,还有《女则》《列女传》等,让她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打发时间,在这个时代无聊除了看书她还真不知道能干点别的什么,可是这些书不是送来给她打发无聊的,是来给她助眠的,看上一页就铁定上下眼皮打架,很快就能睡着。所以这些日子真的是吃了睡睡了吃,她忽然有些担心半月后的大婚她还能不能穿的上那嫁衣。   司马濬一直等到她睡着,将她的被子掖好才熄灭床前小几上的羊角宫灯,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   宫里陆陆续续送来好多赏赐,清枫院的空房间都被利用起来了,秦氏来过几次,眼红的跟个什么似的,想到叶倾那少的可怜的嫁妆心里就五味杂陈的不是滋味。   离大婚还有最后五天,崇明帝让人来接景绣进宫去住,直到婚礼前一天才放她出宫。   一回到叶府刚喝了两口茶就去荣乐堂给老夫人请安,话没说上几句就被老夫人催着叶夫人带她回去说说明天婚礼需要注意的事情,表情都很隐晦,景绣囧了囧,大约也能猜到要说些什么。   叶夫人拉着景绣回了清枫院,直说了半天,说的叶夫人自己口干舌燥,景绣是头晕脑胀。   内容和景绣猜测的有些出入,不是说那方面,只是在教她如何持家如何管理王府上下,这些当家主母必备的技能很多女孩儿从十岁左右就会开始学习了,加上从小耳濡目染,待出嫁后肯定手到擒来的。她不一样,既没有人悉心教过也几乎没怎么见识过,叶夫人起初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直到景绣被崇明第帝接进宫她才想起这回事来,巴巴地等着她回来,可是明天就是婚礼了,这会子教也是晚了,她只能捡紧要的说,让景绣自己日后慢慢琢磨了,如此还说了整整半天,要不是叶老夫人派人过来传唤景绣过去一道用晚膳,叶夫人估计还要说下去。   “算了,说的太多你也记不住,李嬷嬷是老太太一手栽培出来的,明天会跟着你一块去濬王府,以后你有不知道的事情只管问她就是。”叶夫人喝了口热茶润润嗓子,叹了口气说道。   景绣点头,心里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母女二人一起来了荣乐堂,老夫人已经坐在大圆桌子前等着了,桌上的饭菜还在冒着热气,景绣和叶夫人一左一右坐到她身边去。   饭后,宋嬷嬷将周围伺候的丫鬟都带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她们祖孙三人。   景绣知道祖母这是有重要的话要对自己说,于是神色郑重的看着她老人家,却见老夫人只是盯着自己看,渐渐的双眼朦胧起来,嘴唇抖如筛子。   “祖母……”景绣顿时心里一阵难受,掏出怀中的帕子为她老人家擦拭眼泪,“您这是怎么了,我以后会常回来看你的!”   叶夫人也在一旁默默的抹眼泪,心里空落落闷顿顿的。   叶老夫人忙接过她手上的帕子快速的将眼角的湿润擦去,好不容易止住了,耳边传来叶夫人的抽泣声她转头看过去,只见叶夫人眼眶红红的,正用帕子捂着鼻子抽泣呢,呵斥道:“明儿就是绣儿大喜的日子不许哭!”   叶夫人愣愣地看着她,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擦着眼角的湿润一边不满的打趣道:“还不是母亲招的我,您不哭我也不会如此。”   叶老夫人语气一噎,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景绣在旁边吃吃的笑了起来,叶家婆媳二人都转身来看她,脸上的神情颇有些同仇敌忾的味道。   叶老夫人指着她嗔道:“都是你招的,还有脸笑!”   景绣立马敛容正色,不敢笑了。   叶老夫人拉过她的手,细细的看着她的眉眼,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不舍。一旁的叶夫人也盯着她看,和老夫人是如出一辙的神色。   景绣心里酸酸涩涩的,嘴角始终上扬着,眼眶却也开始渐渐湿润了。   见她大眼雾蒙蒙的,老夫人抬起满是皱纹的手,拿着帕子替她轻轻的擦起眼角来,柔声道:“别哭,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哭,不吉利……”   景绣点头,两行清泪却猝不及防的顺着线条柔和的脸颊滑落下来。   老夫人动作轻柔的将两行清泪擦拭干净,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濬王是个好男儿,祖母相信你的眼光,祖母只是担心你去了东旗后会融不进东旗那些贵人的圈子,受人排挤……”   “祖母放心,我会小心处事,绝不让人家欺负了我。我初来乍到,大家自然与我不亲近,我只要做好我该做的,礼数到了,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时日久了,自然有正直纯良的人与我相交,那些心不正故意生事的人,我也不在怕的,除了东旗皇上皇后,大概也没人敢明着对我怎么样,所以您就放心吧!”   老夫人点点头,“我知道你聪明有主见能保护好自己,只是祖母还是想嘱咐你一句话,处处留一个心眼,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可大意。”   “我知道了!”   叶老夫人嘱咐了半天,到最后满脸疲惫的打了个呵欠,叶夫人见了忙说道:“母亲,我扶您进去歇着吧,明儿个还要早起呢!”   经这么一提醒,老夫人一脸懊悔的看着景绣,“瞧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你每天还要起早,明儿个一天有你忙的呢,这会子我还拉你说什么话啊!”说着又转头看向叶夫人,“我不用你伺候,你快带她回去歇着吧,将宋嬷嬷叫进来服侍我就好!”   叶夫人本来是担心她不肯休息才委婉的说景绣要休息,见她一脸郑重的样子,只能点点头,牵着景绣出去了,孙嬷嬷正在外间的一个炉子旁烤火,见她们出来忙起身对她们福身一礼,叶夫人让她赶快进去了。   景绣要送叶夫人先回去,然后再回自己的院子,可是叶夫人坚持要送她回清枫院,神色还带着一丝不自然,一路上牵着她的手沉默着往清枫院而去。后面跟着青霜和两个叶夫人自己院子里的丫鬟。   景绣心里狐疑,就算舅母白天的话没说完,应该也不会加班加点了才对,不管是她还是自己明天都是要早起的啊。   到了清枫院,叶夫人一牵着她进去就转身将门关上了,青霜等人硬生生的被隔在了门外,知道夫人这是有话要对小姐说,所以一个个的屏气凝神的站在外面守着。   叶夫人搀着景绣来到床前坐下,在景绣茫然的目光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脸色纠结的递给了她。   景绣哑然,脸渐渐烧了起来,不过只木了一瞬,很快就目光坦然,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   叶夫人神色比她尴尬,说道:“时间不早了,早点洗洗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景绣点头,然后起身送她到房间门口打开门,一股寒风就吹了进来,叶夫人忙将她拉到门后背风口,让她不要送了,就抬脚走了出去,顺便带紧了房门。   青霜和如意服侍她睡下,待她们出去后,景绣重新点起床头的羊角宫灯,从枕头下面拿出那本小册子,认真的翻看起来,看了半天颇觉枯燥乏味。不禁佩服起古代的这些小姐们,这么含蓄的图都能看的懂也是要一番本事的。至少,如果不是舅母刚才的神色太过古怪,如果不是她早就知道这个时代女子出嫁前做娘的都会给女儿一本这样的册子或是会专门请一个年纪大的嬷嬷讲解,她光是看着这个册子是不可能看的懂的,只以为两个人在掐架。   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一夜好梦,不用人叫就自己醒过来了,等青霜和如意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坐起来,正看着手上的册子发呆。   景绣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昨天的时候她不紧张,一般新娘子不都是结婚前一天紧张的睡不着吗,怎么她昨夜谁的那么香,今天眼一睁开却开始紧张了,心不停的跳动着,好像随时都能从胸口跳出来一样。   天还没亮,屋里黑漆漆的,青霜和如意分别将桌子和床头小几上的灯都点了起来,屋子里顿时一片明亮。   青霜和如意相视一眼,小姐一早起来看书?   景绣被突然的光亮刺了一下眼睛,朦胧的双眼微微眯了一下,见青霜和如意都是一脸惊奇狐疑的看向自己手中的册子,意识回笼忙将册子塞进身后的枕头下面去,面上微热,却是若无其事的掀被下床。   青霜和如意也顾不得去疑惑了,赶忙叫进在外面等着的小丫鬟们进来,丫鬟们端着热水早膳进来,刚才还静谧安静的屋子一下子热闹起来。如意先从衣柜里小心翼翼的拿出嫁衣青霜去叠被子,然后无意间就看到枕头下的那本小册子了,好奇的打开看了一眼,待看清楚上面画的是什么的时候脸上顿时一热,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慌乱,若无其事的将被子叠好,将床收拾整齐后将那本小册子塞进了墙角的一个木箱子里,那个箱子里装的是景绣的贴身衣物,等会儿是要一起带去濬王府的。   丫鬟们搬进大浴桶,灌满热水,景绣让她们都出去了,只留下了青霜和如意在一旁伺候,虽然不习惯让人在旁边看着自己洗澡,但是想到那繁复的嫁衣,景绣只能忍着不自在让她们留下了。   洗完澡,景绣让她们转过身子,自己穿上中衣后才让她们转过来,青霜和如意忍着笑,青霜见如意拿着嫁衣跟着她走到屏风后头去才打开房门让人进来将浴桶抬出去。然后自己也走到屏风后头来帮忙。   景绣伸开双臂不动如山的站着,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这么彻底的让人服侍穿衣裳,以前最多让人帮着系个扣子,或是披件披风等等。   景绣估摸着穿了大概快有二十分钟才穿好,然后由着如意用毛巾绞干头发,才从梳妆台前站起身子走到餐桌前准备吃早膳。虽然屋里暖炉烧的旺盛,可是一直有人进进出出的,又过了有半个小时之久,早膳已经不那么热乎了,青霜忙又让人换了热乎的过来。一大早上景绣并没什么胃口,但是考虑到今天一天的折腾,就拼命往嘴巴里面塞。   青霜和如意在旁边笑盈盈的看着,见她吃的欢畅不由松了口气,倒是省下她们一番口舌了。   肚子已经有了八分饱了,景绣看着面前的一碗银耳羹,心想将这个喝完也就差不多了,于是抬眼看向她们让她们都坐下吃,今天她们肯定是要在自己身边忙前忙后的,这不吃的饱饱的怎么行呢?   如意看了青霜一眼,见她坐下后自己才也跟着坐下,两个人也都不顾形象的大口吃了起来,心里都想着今天小姐大婚需要她们,她们如果不吃的饱一点怎么为小姐效劳。   就这样三个人将满桌子的点心和粥解决了七七八八。   景绣知道她们是为了节省时间,才吃的这么又快又急的,心里感动,说道:“今天就辛苦你们了!”   两人都有点受宠若惊,青霜错愕了一下就恢复了平静,如意却是诚惶诚恐的道,“小姐说什么呢,奴婢们是做下人的,能服侍小姐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今天是小姐大喜的日子奴婢们自然应该有力出力的,小姐可千万别说这种话!”   她是叶家的家生子,爹娘过世的早,所幸叶家宽厚,爹娘刚过世的时候她才六七岁,根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夫人心善将自己带去了她的院子,尽量派些清闲简单的活给自己,这么多年下来一直都对自己好的不得了。   可是夫人虽然心善温和,但是规矩极严,她也不敢在夫人面前怎么卖乖说好话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而且这么多年下来,性子也和夫人一样的拘谨,每天除了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外生活如一汪死水般平淡无趣。一开始夫人将自己派来服侍小姐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是有些不愿意的,但是夫人对自己有恩,自己不会违背夫人的意思,她看的出来夫人是真心将小姐当成亲生女儿来看待的,所以她就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姐。   可是真的来了清枫院之后,清枫院的氛围比在夫人院子里轻松多了,渐渐的她就喜欢上了这里,在这里可以随意的说笑,她很开心。   小姐和家里的小姐们还有以前来过家里做客的那些贵小姐们都不一样,除了更漂亮一些外,她也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一样,反正就是她很喜欢小姐服侍小姐很开心,让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多了很多的乐趣。   景绣看着她脸上一片真挚的神色,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是真心喜欢这个比自己还要大了两岁的丫鬟,细心体贴,稳重老实。青霜时常跟在自己身边进进出出的,保护自己可以,但是让她管理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人手和事情她就有点力不从心了,以前有孙嬷嬷在还好,自从孙嬷嬷走了之后她身边就没有能管事的人了,幸好舅母将如意派了过来,是以她每次出门都很放心,家里有如意看着呢。   “我知道你是愿意跟我去濬王府的,只是我今天还是要跟你说明白,婚后不久我和濬王可能就要去东旗,到时候你可愿意随我们一起去,若是不愿意的话,今天我走后你就还回舅母身边照顾吧,有你照顾舅母我也很放心!”   景绣斟酌着语气问道。   如意一听这话,立马神色紧张的坚决道:“我愿意,夫人既然将我派来照顾小姐,我就是小姐的丫鬟了,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景绣心里很感动,笑道:“你不用紧张,我只是问问你的意见而已,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我还伤心呢,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如意面色松缓下来,缓缓笑开了。   青霜重新唤进人来将桌子上吃剩的早膳收拾下去,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叶夫人笑脸盈盈却神色恭敬的领着皇后进了清枫院,后面跟着一群宫女太监。   景绣听说皇后来了立马起身出来,急匆匆的迎了上去。   刚要行礼,皇后就已经携了她的手,满脸慈爱的说道:“外面冷,你出来做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牵着她走进了房间,见房间并不大,皇后转身点了几个人进来,其余人都在外面候着。   就是这样屋子里也一下子显得拥挤不少,外面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叶夫人虽然着急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好在皇后知道她忙,外面必是离不开她的,就主动开口让她出去了。   叶夫人吩咐如意青霜等人好好照顾后就神色恭敬的退了下去。   景绣坐在梳妆镜前由着秋俪为自己梳头,一边梳一边说着一些吉祥话,身边围着好几个端着托盘的宫女和丫鬟,手中的托盘上放着各色各样的首饰。   皇后就坐在不远处的桌子前喜气盈盈的看着,景绣从镜子里看到她的神色,想到了已经远嫁的南宫泠,心里不由恩将仇报的想,当初南宫泠出嫁的时候皇后必然不是现在这副神色,应该是喜忧参半才对。   直到她肩膀和脖子都酸了,秋俪才满意的说道:“好了,五公主,您看还成吗?”   景绣这才抬眼看向面前的铜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过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姑姑,这胭脂是不是涂的太多了?”   秋俪蹙眉看着镜子里那张红彤彤的脸,“不多啊,奴婢还觉着有点少了呢!”   景绣嗔目结舌的看着镜子里那和猴屁股已经没有区别的脸,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如意,手帕!”   这已经看不出来她的本来面目了,还不多?   如意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递出帕子。   秋俪明白了景绣的意图,忙笑呵呵的说道:“五公主,新娘子成亲的时候都是化成这个样子的,这红彤彤的才喜庆不是?”   皇后正喝着茶,听到动静就起身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秋俪失笑道:“五公主怕是觉得这胭脂涂的太厚了,不喜欢,想要擦掉一些。”   皇后询问的看向景绣,景绣仰头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紧,于是就在镜子里对着她点了点头。   皇后掩嘴笑道:“傻孩子,这成亲是大喜事自然应该涂的红艳一些才喜庆啊!”   景绣没有办法只能顶着这样一张像被红墨水泼过的脸蛋,郁闷的等着花轿了。   坐在床上,手中捏着一只红艳艳的苹果,手心全是汗,胸口噗通噗通的跳着,人家说一个女人做新娘子的那一天是最好看的,可是她是个例外吧,顶着这样一张红屁股脸毫无美感可言!   等司马濬看到这张脸估计会被吓到吧……   有皇后在,清枫院的丫鬟们一个恭谨的垂头站着,没有人敢说笑。青霜和如意都看出来景绣似乎有些不高兴,有心想要开解安慰两句,可却顾忌着皇后在这里不敢出声。   她们注意到景绣的异常,皇后自然也注意到了,看了秋俪一眼。秋俪走到床边,弯腰看着景绣,温声问道:“五公主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躺下歇一会?”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她心里实在不希望景绣真的躺下去,这一觉睡过来,这一早上就白忙了,嫁衣肯定皱了,头发也肯定乱了,妆容也肯定花了。   景绣摇摇头,声音闷闷的,“我没事,就是有些闷……”胸闷。   这……秋俪转头看向皇后,皇后看了一眼四周关紧的窗户,就对她使了个眼色,秋俪忙走到墙边打开了一扇窗子。   冷风呼呼的吹进来,景绣顿时觉得心头舒畅不少,起身往打开的窗户走过去,秋俪站在她面前,笑着道:“五公主,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景绣摇摇头,“不妨事的,我就站一小会儿。”   秋俪征询的看了皇后一眼,见皇后点头她才侧开身子。   景绣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那颗光秃秃的大树,冷风吹在她的脸上,又顺着微开的领口灌了进去,顿时觉得一阵惬意,身心舒畅起来。   再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冷起来,于是转身,快步走回去坐好。   秋俪见状,忍着笑意问道:“五公主,可是要关上窗子?”   景绣点头,声音清脆的说道:“关上吧,我已经不闷了。”不就是结个婚吗,她又不是嫁个不认识的人,又不是嫁个丑八怪,她嫁的男子家世样貌能力才华样样具备,又对自己一心一心的,实在是万里挑一的好男儿啊,她有什么可紧张的?   秋俪见她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心里只觉得奇怪,失笑的摇摇头不等她走去关窗子如意就已经伶俐的走过去关上了。   皇后看着面色轻松起来的景绣,脸上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问道:“可是紧张?”   景绣点点头,然后问道:“皇后娘娘当年和父皇成亲的时候有紧张吗?”如果有的话应该就能明白自己此刻的感受了,自己这紧张程度实在算是轻的,当天才紧张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吹阵冷风就又消失了。   秋俪如意青霜包括其他的宫女丫鬟们见她竟然问皇后这种话不由纷纷露出吃惊的神色,清枫院的下人们吃惊过后就开始紧张起来,生怕皇后生气。   皇后自己也是一阵错愕,实在没想到她竟然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思绪不由真的飞回了很多年前的那一天。脸上渐渐露出怀念和甜蜜的神色,脸颊也微微露出了一丝红晕。   景绣细细观察她的神色,想来当初皇后和父皇刚成亲的时候肯定是很甜蜜的,就算是现在她也看的出来皇后对父皇千好万好,父皇对皇后敬重有加,两人虽然说不上多么浓情蜜意,但至少相敬如宾。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中间又隔了这么多的后妃,还能如此实属不易。   皇后发现自己失了神,脸上一阵尴尬,看着景绣落在自己脸上那半打趣半探询的目光,立马敛容正色,对秋俪使了个眼色,秋俪会意过来,就领着满屋子宫女丫鬟都出去了。   景绣觉得此刻的皇后莫名的可爱,但她也知道对方毕竟是皇后是长辈,容不得自己打趣,立马低下了头。   待人都出去,皇后才笑着开口,“本宫当年也紧张,整整有半个多月的时间紧张的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瘦了好大一圈,你父皇许久没有见到我,那天晚上揭开盖头的时候吓了一跳呢!”   景绣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也忍俊不禁起来。   “你猜你父皇愣了半晌反应过来之后和本宫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皇后笑盈盈的看着她,眼中仿佛有着两颗闪闪发亮的小星星一样,一瞬间就放佛年轻了好几岁。   景绣蹙眉想了想,必然是细心关怀紧张的问她是不是最近身体不舒服之类的,但是她没有说出来,摇摇头,满脸好奇的问道:“说了什么?”   皇后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笑的就像个偷吃了蜜糖的少女,眼角的细纹都仿佛充满了甜蜜,“他坐到本宫身旁,沉默半晌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原来你也紧张……”   景绣嘴巴张成了O,在脑子里面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父皇身穿大红色的喜袍,掀开红盖头,看到新婚妻子形容瘦削大吃一惊,然后茫茫然的坐在同样身穿大红色嫁衣的皇后身边,沉默良久,叹息一声,怅然或是释然的说道:原来你也紧张……   忍不住笑了出来,意识到不妥又忙生生的憋住了,憋的脸更红了。   皇后想到新婚时那些甜蜜的时光,脸上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看着景绣忍俊不禁的面容,温和道:“所以,说不定这个时候濬王殿下也在紧张呢,或许比你还要紧张。”   景绣想象不出来司马濬紧张会是什么样子,有些不相信,十分肯定的说道:“他不会的。”   皇后同样神色笃定,一副过来人的神色,“本宫是不会猜错的!”   景绣忽然走过来,在她面前的坐下,眼睛亮晶晶的说道:“皇后娘娘敢不敢跟我打赌?”说着还挑衅的挑了一下眉。   皇后一怔,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样子,不由失笑,也起了玩心,温婉的点点头,“赌什么?”   景绣不由苦恼起来,不管是皇后还是自己都是什么也不缺的,赌什么呢?   皇后见她脸色纠结,也跟着低头细细的思索起来,过了两秒忽然神色一亮,抬首道:“这样吧,若是本宫赌赢了,绣儿婚后每隔三天就进宫看看皇上,这不难办到吧?”   景绣错愕不已,皇后这么说是因为知道父皇会时常想念自己吗?她想起之前林枫也对自己说过一样的话,心里顿时有些酸酸的,自己真的很不孝,想到离别在即,坚定的点点头,说道:“我会的!”然后又问道:“若是我赌赢了呢?”   皇后笑道,“只要本宫有的或者能办得到的,一定不吝啬不推脱。”   说完就见她忽然神色郑重起来,脸上那种玩笑的神采不见了。皇后也不由跟着收了笑,神色郑重的看着她。   景绣紧抿嫣红的唇角,看着她,过了两秒才开口:“若是我赌赢了,我希望皇后娘娘能好好的照顾父皇,父皇他是个好皇上也是个好父亲,或许……在皇后娘娘心里他不一定是个好丈夫但是……”   “不!”皇后忽然语气果断的打断她,景绣神色错愕的看着她,她微笑着说道:“在本宫心里皇上他是一个好皇上,好父亲,更是个好丈夫,这么多年,本宫很幸福!”   景绣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耳边也像响过一阵阵的闷雷一样,深深的看着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父皇他……”有那么多的女人啊,或许他曾经爱过你,可是他后来一直到现在爱的都是我的母妃啊!   “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皇后再一次打断她,脸上神色凄凉,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容,“你想说你父皇有那么多的妃子,你想说你父皇最爱的人你母妃,他对本宫有的只是敬重对不对?”   在她灼灼的目光之下,景绣艰难的点了点头,声若蚊蚋,“是。”   皇后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优雅起身,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声音显得有些飘渺,说道:“就因为这样他才是个好丈夫。”   景绣面露不解,听她接着幽幽的说道,“当年他娶我之时就曾经对我说过,他没有办法一辈子只守着我一个人,但是不管将来如何,他会一直予我尊重。他做到了,即使他心里没有我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敬重我,信任我。”   她转过身来,看着景绣,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所以他在本宫心中是个好丈夫本宫好好照顾他!”   声音温和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拳一样落在景绣心上,“父皇能娶到皇后娘娘是父皇的福气!”   皇后低头一笑,心里一阵轻松,想想觉得有些可笑起来,她怎么会跟她说起这些话,还说了这样多,这些话她可从来没对旁人说起过啊!   “濬王他是个好男儿,本宫相信他必然不会辜负你,若是你哪一天受欺负了只管写信回来,皇上他一定不会舍得让他的宝贝女儿受委屈的!”   景绣心里感动,嘴上却道:“娘娘既然相信濬王不会辜负我,我又怎么会受欺负?”这不自相矛盾吗?   皇后语气一窒,随后失笑摇头。心里想着,怪不得皇上如此宠爱她,不单单是因为她是良妃所生,更因为她本身讨人喜欢。   ------题外话------   终于知道怎么看粉丝动态了,谢谢亲爱的L小姐送的月票,么么哒~   ☆、第315章:大婚(1)   外面,宾客已经陆陆续续来了,整个叶府上下一片喧闹喜庆的景象,入眼之处皆是一片红色,叶府上到老夫人下到马房的马夫一个个都穿的鲜艳喜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濬王府同样如此,只是比起叶府门前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濬王府就显得有些安静了。宾客都去叶府等着新娘子上轿再赶来濬王府观礼,所以此刻的濬王府无宾客上门。府中的下人们虽然一个个穿红戴绿,喜气洋洋,却也是半点喧哗声都没有,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仅仅有条。   瑞亲王看着儿子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身材高大,却是精瘦有型,平时清冷的俊脸上此刻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比平日亮了许多,让他整个人都多了几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生气。   视线落在那半截银色的面具上,瑞亲王在心里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要是当年自己能够坚持带他去天灵山或许此刻他的脸已经好了,今日就不用带着面具却迎接新娘子了。   他心里一张怅然,可是很快这股怅然就消失不见。即使濬儿带着面具又如何,还是丝毫不损他的俊美和高贵啊,朝阳是一个多引人眼球的新郎官!   司马濬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可是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却总是控制不住的在腿上磨蹭两下,手心里不停的往外冒着汗水,胸口不住的传来一下一下的撞击感,这是紧张吧,他在紧张吗?   瑞亲王爷没有发现儿子的异常,起身说道:“为父去外面看看,迎亲的时辰快到了,你别耽误了时辰。”   说着就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司马濬一个人,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角落放着的铜漏,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该去迎接绣儿了,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喜悦上涌,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加的紧张。起身,在屋里里走来走去,目光时不时的就落到远处的铜漏上,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如此的漫长过。   过了一会儿蒋迁推开门进来,说道:“王爷,可以出发了!”   司马濬不着痕迹的深呼吸了一下,跟着他走了出去。   府门口长长的迎接队伍直看不都尾,此刻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们,比之先前热闹了不少。   司马濬走出府门,径自上了最前面的一匹挂着大红色红绸的白色高头大马,意气风发贵气天成神采奕奕,周围百姓们看着这宛如神祗的男子,纷纷停止了说话,这么多人的场合竟然一片的寂静。司马濬目光在周围逡巡一圈,然后微微抬手,身后同样坐再马上的少年转头对着身后扬了扬手,鼓乐之声顿时响起。   百姓们仿佛都从刚才司马濬带给他们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濬王殿下可真是天人之姿英伟不凡啊!”   “这迎接队伍可真是长啊,不过还是比不上前几日下聘的队伍,那聘礼可是比之前二皇子取妃要多的多啊……”   “福宁公主长的那般好看,濬王娶这么一个美人心里不知道怎么乐呢!”   “濬王和福宁公主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百姓们议论纷纷起来,鼓乐之声太过响亮,司马濬只能隐约听见只言片语,好看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上扬起来。   清枫院内,皇后已经去前厅了,房间里只剩下景绣一个人,青霜如意等人进来,陪着景绣说说笑笑,时间倒也过的很快。   正说的热闹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叶宁穿着一身桃红色的长袄,满脸喜色的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捧着长盒子的丫鬟,那丫鬟低着头,景绣看着倒是不像之前跟随在她身边的。   “真好看!”叶宁上上下下将景绣打量了一遍,眼中露出经惊艳之色来,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景绣起身,她却快步上前来按住了她的肩膀,然后在她旁边坐了下去,从身后跟过来的丫鬟手中接过雕刻着精致花纹的长盒子,放在面前的桌上打开,里面铺着红色的绸缎,上面金灿灿的一整套五朝金凤的头饰。“这是我出阁的时候大伯母给的,我一直也用不上,今天就借花献佛给你吧!”她只是个侧妃,需要盛装打扮的时候不多,这么贵重华丽的首饰她也用不着。   景绣受宠若惊的摇摇头,“这个也太贵重了,既然是舅母送给你的,你就自己好好保管着吧,如果实在用不上你就去把它当了换银子花也成,白白的送给我,你就不心疼?”   叶宁失笑道:“我又不缺银子花,况且这是大伯母的一片心意我怎么能拿去当了?”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就将盖子盖上了。   景绣知道这是她的一片心意,心里感动也不再拒绝,让如意拿着好生收了起来。   叶宁脸色纠结,欲言又止,景绣看在眼里,疑惑在心,对青霜如意使了个眼色,她们立马带着丫鬟婆子们出去,叶宁身后的丫鬟却始终低着头待着不动,青霜见状微微蹙眉征询地看向景绣。   景绣也不由微微蹙了眉,抬眼看向那丫鬟,丫鬟慢慢的抬起头来,景绣脸色一变,震惊的张了张嘴,但很快回过神来,对青霜使了个眼色,青霜脸上的疑惑更甚却没有说什么,抬脚走了出去。   景绣看看那丫鬟又看看叶宁,心头突突的跳着,四顾一圈见周围的窗子都关的好好的才松了口气。   “扁鹊姐姐……”丫鬟怯怯的上前,“我听说你今天和濬王大婚,所以就忍不住想来看看你。”   景绣拉着她在自己的另一边坐下,脸色凝重,语气严肃的问道:“你怎么出来的?”   宇文霈见她神色紧张,赶忙说道:“是五皇子……”   景绣大惊失色,顿了半晌才艰难的说道:“他胆子也太大了!”   南宫璃刚刚被废的时候,南宫珏和南宫洐各有人支持,势均力敌。可自从淑妃和景天岚企图谋朝篡位的事情一出,朝中大臣几乎一边倒的开始支持南宫洐,在很多文武百官眼中太子之位已经是非南宫洐莫属了。很多官员甚至以为南宫洐和南宫珏不和,为了讨好南宫洐一直上书父皇处罚南宫珏和三哥,到现在父皇的桌案上每天还都会出现那么三五道弹劾他们的折子。   这种情形之下,南宫珏就算有一点点把柄和错处都会被无限放大的,他怎么这么糊涂将霈儿放出来呢?   霈儿在大理寺已经关了这么久了,文武百官已经差不多要将她遗忘了,她原本想着再过个十来天就求了父皇悄悄的将她放出来,然后送离平阳城,让她随便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平静的生活。没想到她这么大胆,竟然敢出现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万一被人认出来可怎么办?她和南宫珏还有葛天一可是一个都跑不了!   宇文霈低着头,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从大理寺出来更不应该出现在叶府,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过来看看扁鹊姐姐穿着嫁衣是什么样子的,因为可能今天过后她就见不到她了。   叶宁看着她低头不语的样子,心里不忍,拉着景绣的手,“七公主只是想来看看你,你放心吧,我们很小心的,没有人认出她来。”   景绣心里感动,无奈的看了宇文霈一眼,看着叶宁疑惑道:“七公主怎么会跟着姐姐一起过来?”   叶宁笑道:“是五皇子拜托我的。”   “五哥他好点了吗?”淑妃被处决之后她也去看过他们兄弟几次,三哥还好,听下人说每天都按时吃饭按时休息。可是南宫珏就憔悴多了,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形销骨立的。   叶宁点头,脸上充满了怅然之色,“五皇子他已经慢慢走出来了。”   景绣松了口气,那就好。   转头看向宇文霈,知道她是好心来看自己,自己刚才的语气着实不太好。想到自己这段日子几乎没怎么去看过她,心里涌起一阵的愧疚,歉意道:“对不起,最近这段日子我都没有去看你,你在大理寺待的一定很无聊吧?”   宇文霈抬起已经做过处理和原本容貌只有五分相像并且平凡无奇的脸,摇摇头,脸上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中原大婚的风俗她多少知道一点,女子定婚之后是不能抛头露面的,尤其在大婚前一个月更是整天都呆在闺房之中足不出户的准备嫁衣,而且自己的身份特殊,扁鹊姐姐因为之前和自己接触过密已经引来很多闲话了,不去见自己才是对的。   景绣紧握着她的手,“你现在马上回去大理寺,千万不能被人看见,只要再熬几天就好,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出来!”   宇文霈从怀里掏出一沓子银票,递给她,“这是宫大哥和五皇子给你的,说是给姐姐作嫁妆。”   景绣看着这样一沓厚厚的银票,眼睛都直了,“这……”   “一共是十万两。”   景绣震惊不已,并没伸手去接,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说道:“你还带回去给他们,就说我花钱的地方不多,等以后需要了我就去管他们要。”舅母和父皇给自己的嫁妆已经够多的了,再加上东旗皇送来的几大箱子的珠宝,舅母又将司马濬的聘礼也一并让自己带过去,这些已经是她几辈子花不完的了。别说她还有独属于自己的医馆和药铺了……   宇文霈见她不接,将银票直接放到她面前,“宫大哥和五皇子说了,这是他们的一片心意,扁鹊姐姐如果不收就是不拿他们当哥哥看待。”   景绣无法,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就收下了。”就当自己帮他们收着好了。说着看向宇文霈,“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宇文霈忽然脸红起来,神色间闪过一丝窘迫,从袖子里掏出块鲜红绫缎包着的东西,将那绫缎打开里面是一只成色极佳的白玉圆镯,“这是我戴了好多年的,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好东西送给姐姐,希望姐姐不要嫌弃……”   景绣望着她手中的圆镯,她如今也算见过不少好东西了,自然看的出来这镯子贵重,想来应该是她身上最值钱和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伸手接了过来,立马就套在了纤细白皙的手腕上,细细观赏着,满意的笑道:“真好看,我很喜欢!”   不说她现在的处境堪忧身无分文,就算是她还是好好的南疆公主,这镯子也是很贵重了。   宇文霈听了这话立马高兴起来,比起宫大哥和南宫珏的十万两,还有宁侧妃的礼物,自己送的镯子实在是太轻了,可是不说现在的她就是以前的她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送给扁鹊姐姐。   外面传来一阵阵的鼓乐之声,景绣知道迎亲的队伍想必是到了,看向叶宁郑重的说道:“姐姐,麻烦你了,一定要好好的将她带到五皇子身边去,千万千万要小心不要让别人认出她来。”   叶宁无比认真的点头,带着依依不舍的宇文霈出去了。   青霜按照景绣的吩咐送叶宁离开,叶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满脸喜色的进了清枫院,如意也已经听到了前面的鼓乐之声,正带着丫鬟们给景绣盖盖头,做最后的准备呢。   李嬷嬷走进来,满脸亲切的看着已经被蒙上盖头的景绣,“驸马爷已经到了,奴婢扶公主出去吧!”   景绣一愣,驸马爷?回过神来不由一阵失笑,这么半天下来,还没有人这么称呼司马濬呢。   *   青霜在前面领路,叶宁和宇文霈跟在后面。按照原本说好的,南宫珏身边的贴身侍卫凌风会在后门口等着宇文霈。   往日后门倒也有不少下人进进出出,可是今天只有一个小厮在后门口守着,并没有看到其他什么人,大概都被派去前厅跑腿办事去了。   刚走到后门口,宇文霈就停下了步子,对她们道:“宁侧妃,青霜姐姐,你们回去吧,我自己出去就行了,外面有人接我。”   青霜本来正狐疑小姐为什么要自己带宁侧妃来后门,听到这个丫鬟开口心里的疑惑就更甚了,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脸上渐渐浮现出震惊的神色来,却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心想怪不得要来后门,怪不得小姐那么小心谨慎呢。   听着前面传来的鼓乐之声,心里不由带了一丝着急,看了一眼已经近在咫尺的后门,目光又在周围警惕的逡巡一圈,点点头,轻声嘱咐道:“七公主自己小心!”   叶宁警惕看了一眼站在后门边上从看到她们就恭敬的低着头的小厮,扬声吩咐他将门打开,那小厮看了她一眼,认识她是自家的二小姐,然后恭敬的应了一声就掏出腰间的钥匙转身去开锁。   叶宁见状就跟着青霜快速离开了,一个面生的丫鬟来后门并不怎么引人注目,可是她们一个身为大皇子侧妃叶家的二小姐一个是今天新娘子的贴身婢女却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后门就值得人怀疑了,所以二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宇文霈的视线里。   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宇文霈才转过身来,看着那依旧在开锁的小厮,垂在腿侧的双手不由自主的轻轻握了起来。他腰间的玉佩是自己的,那本应该在驿站的房间内……   那小厮原本弯着的身子慢慢挺直了,从后面看,他身材高大壮硕,比之一般的西临男子都要高大壮硕许多。他慢慢的转过身子,好整以暇的看着怔愣在原地的宇文霈,嘴角微勾,语带讽刺的说道:“霈儿和景绣可真是姐妹情深啊,我这个亲哥哥你倒是半点不放在心上!”   宇文霈身子微不可察的颤抖起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宇文烈一步步走近她,“你把景绣当好姐姐,就不想知道她把不把你当成好妹妹吗?”   ☆、第316章:大婚(2)   宇文霈心头浮上不好的预感,不置可否,绕过他就向门口走过去。宇文烈抬起手中的钥匙晃了晃,她脚上的步子一顿,转过身来警惕地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宇文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晚上景绣就会收到你被人劫走的消息了,不知道她是会继续她的洞房花烛还是会赶来救你……”   宇文霈眼睛蓦地睁大,张嘴就要大喊,希望引来门外等着的凌风。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宇文烈就一个箭步上前,毫不手软的在她的后颈上一个手刀下去。   警惕的看了四周一眼,宇文烈抱起她已经昏迷的娇小身体往墙角的一个小推车走过去。   凌风站在叶府后门对面的一处墙角,身后是一辆普通的马车,他神色冷峻,眼神警惕的注意着四周偶尔经过的一两个行人,等了许久,才听到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面上一松,却不想出来的人并不是自己等的宇文霈。   只见一个傻大个一般的小厮推着一个堆着柴草的小推车出来,然后放下小推车又转身将后门关上才重新推着车子离开。   一阵风吹过,后门被吹开了一条缝。凌风抬脚走了过去,轻轻推开,入目之处空无一人,眉头轻轻蹙了起来,今天这样的日子,下人自然都去了前面忙活,可是后门也不应该一个守着的人都没有啊?   之前在外面就已经听到了隐约的鼓乐之声,现在进来,越发清晰起来,这是迎亲队伍到了?   猛然他神色一变,大步往前院的方向而去。   景绣跟着李嬷嬷亦步亦趋的往前走,只能看到脚下的一小块地方,旁边人声鼎沸说欢笑声和吉祥话不绝于耳,她看不到他们的神情,但是听着声音都是充满了诚挚的,她心里高兴,一阵的轻松起来,头上也仿佛没那么沉重了。   司马濬站在府门前,身前站着一群气质高贵俊美不凡的男子,南宫璃兄弟六人加上叶寻,一个个都眼神挑衅的看着他,挺着胸膛挡在他面前。   司马濬面色如常,视线越过他们专注地看向远处那一抹向自己款款而来的红色身影,心潮澎湃,呼吸微微急促起来,对拦在自己面前的几个男子视若无睹。   南宫泽展开了手中的折扇,高举在他的面前企图遮挡他的视线,可是司马濬比他高了近半个头,这样举着手臂着实酸的慌,而且还很幼稚,所以很快他就放弃了。用胳膊戳了戳旁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南宫珏,老五个子高,直接往司马濬面前一站不就行了。   南宫珏却仿佛完全看不懂他的意思般,不但没有按照他的意思站到司马濬面前去还走开了。他一阵气结,又去看其他几人,只见他们都已经转过了身子,望向了正向他们走过来的红色身影,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他是在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顿觉无趣,看了一眼司马濬脸上那泛着幽幽寒光的面具,心里蓦地一阵发怵,自己还是不要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了,于是转身直接走到一边去了。   景绣能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在看着自己,那么的专注,原本一派轻松的身心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紧张起来。   一只手搭在李嬷嬷的手上,一只手握着一只大苹果,两只手心里都出了一层汗。   走到了门槛处,她跟着李嬷嬷停了下来,一双黑色缎面上面用金色丝线绣蟠龙的靴子出现在视线里。   崇明帝从李嬷嬷手中接过她白皙的小手,紧紧的握了一下又缓缓松开。景绣感受着手下那只温热的大手,眼眶微湿。   崇明帝同样眼眶湿润,眼神专注的看着她,好像能透过厚厚的红盖头看见她的脸一样,喉间哽咽,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皇后站在他旁边,目光落在他布满不舍的脸上,想到南宫泠出嫁那日,崇明帝不过就是神色威严的坐着嘱咐了几句在夫家不得任性要体恤夫君孝敬公婆之类的话而已,心里就五味杂陈起来。   泠儿是远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上一面,而绣儿不过就是嫁去濬王府,皇上等会儿也是要去濬王府观礼的,竟然就这么舍不得了……   再去看叶老夫人和叶夫人已经布满泪痕的脸和叶国公也带着不舍的面容,还有南宫璃等几位皇子脸上那种充满祝福的神色,心里轻轻叹息一声,绣儿比起泠儿来真的要幸福太多太多了……   众人看到崇明帝这样一副依依不舍眼眶湿润的样子,心里再一次肯定了五公主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崇明帝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开口,还没发出声音,忽然一道女声响起,“瑞安祝姐姐和王爷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众人刚才的视线都落了崇明帝和景绣的身上,根本没注意到瑞安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听到声音时她已经款款走到了景绣不远处的台阶下,一声绯红色,妆容精致,站在寒风中对着景绣恭敬的福身行礼,显得端庄明艳又楚楚可怜。   景绣盖头下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在自己大喜的日子里看到不想看到的人心情真的很糟糕,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一心觊觎司马濬的瑞安。   众人从瑞安忽然出现的错愕中回过神来,不由去想她说的话,姐姐?五公主好像比瑞安郡主还要小上岁把,不是妹妹吗?   崇明帝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仰着头含笑祝福的瑞安,眼中精光闪过,笑道:“朕听说你最近身子不好,一直都在府中养病,刚才皇弟还跟朕说你今日来不了呢,倒难为你撑着病体过来了!”   人群中的平阳王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   众人看着瑞安的神色变的古怪起来,撑着病体过来参加婚礼,这不是故意给新人寻晦气么……   瑞安感受着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狐疑视线,还有头顶上崇明帝暗含不满的犀利双眸,后背陡然窜上一股阴寒,硬着头皮说道:“瑞安就是前两日感染了一点风寒而已,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多谢皇伯伯关心。”   崇明帝幽幽道:“如今天气冷,没好利索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是。”瑞安声若蚊蚋的说道。   平阳王出来,近乎粗鲁的将她拉到了一边去。   崇明帝隐去眼中的不满之色,看向走过来的司马濬,接过他递过来的红绫交到景绣手里,景绣紧紧的攥住,然后红绫一点点的收紧,景绣慢慢的迈开步子。   司马濬走到马车前停下,转身看着她,景绣随之停了下来。   西临的婚嫁风俗,新郎接了新娘后就要跟着新娘一起坐在马车内。   司马濬弯身毫不费力的将她抱了起来上了马车,两人坐进马车后,由蒋迁骑着高头大马领头,带着迎亲队伍往濬王府出发。   迎亲队伍比来时整整壮大了三倍左右,别说周围的百姓们看着那一箱箱的嫁妆瞪掉了眼睛,就是各位非富即贵的宾客们也是个个惊诧不已,很多年轻的小姐们脸上都或多或少的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马车很大,座下铺着厚厚的绒毛毯子,就连地上也是铺着厚厚的绣着一个大大“吉”字的地毯。   两个人握着红绫的两端谁都没有说话。   虽然外面敲锣打鼓,景绣却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喉咙也一阵阵的发紧,口干舌燥的厉害。   司马濬握着红绫的手不住的扭动着,抬眼看着红色的车顶,恨不得这车顶没了才好,那样就不会这么闷热了。   景绣受不来这么压抑的气氛,松开握着红绫的手猛的将头上的红盖头掀开。   司马濬吓了一跳,看着她红艳艳的脸蛋,更加的口干舌燥起来。   “我热……”景绣解释了这么一句,就觉得没办法正视他的目光,忙躲避开,转头看向面前的小桌子,放下手中的苹果,抬手去拿一旁温在炉子上的水壶。   司马濬意识到她要干什么,拦下她的手,“我来。”说着就提起茶壶,又从小桌子上取过两个印着鸳鸯戏水图样的红色茶碗,将它们倒满,将其中一碗递到她手里。   景绣接过来,不顾形象的“咕嘟咕嘟”的喝光了,红唇带上了水光,就像是那刚被雨水浇过的刚刚成熟的樱桃般,看着就鲜嫩可口。   司马濬慌忙移开视线,声音暗哑的问道:“还要吗?”   景绣干脆的说道:“还要!”说着就将手上已经空了的茶碗递了过去。   司马濬伸手接了过来,然后将自己面前那杯倒好的茶碗的递给她,等她接过去,他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喝着,一边又提起茶壶将空碗倒上,然后端起来放到嘴边,不急不缓的喝了下去。   景绣喝的没有之前那么急,等喝完刚好喝他一同放下茶碗,意识到他用的就是自己刚才喝过的碗,脸上刚刚降下去一点的燥热又有卷土重来的架势。   司马濬见她看着自己手中茶碗看,若无其事的放下,将她手中的空碗也接了过来放下。   景绣看着他微微泛着红的耳廓,忽然想起自己和皇后的那个赌,难以置信的慢吞吞的问道:“你……紧张?”   司马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问的什么,等反应过来后耳朵更好了,见她眼中流露出戏谑的神采,他却没有躲避她的视线,诚实的点点头,“我紧张,你呢?”   景绣心里瞬间好像平衡了一样,紧张说明在乎对方,他们是互相在乎的!   “我?”她指了指自己,一脸的“怎么可能”,说谎话不打草稿,“有什么好紧张的,我才不紧张呢……”   她觉得自己没有说谎,因为比起皇后和大部分飞女子来说,她的紧张真的是很轻微很短暂的了,而且她现在真的已经一点都不紧张了。   司马濬看着她目光闪烁的样子,想到她刚才抓着红绫时不断动作的小手,决定不揭穿她的谎言。   “吃点东西。”司马濬端过一盘红豆糯米糕,拿起一块递给她。   景绣看到吃的肚子十分应景的响了一下,虽然早上吃了不少,但是毕竟吃的比较早,而且经过这么半天的折腾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从他手中接了过来就低头吃了起来,热乎乎的,甜软香糯,一点都不腻,非常可口。   司马濬将她吃的香,自己也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等马车在濬王府前停下的时候一盘点心刚好被两人吃完了。   景绣身上没有帕子,司马濬用捧着她的脸用手轻轻的将她嘴角的点心碎渣擦去,然后才拿过一盘的红盖头给她重新盖好。自己也擦了擦嘴角,才将红绫一头塞进她的手中自己攥着另一头,出了马车。   迎亲的队伍走的并不快,原本只需要半个多时辰的路硬生生的走了有一个半的时辰,因此宾客们比他们到的早,此刻的濬王府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和早上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崇明帝和皇后以及瑞亲王妃已经在礼堂坐好,只等着他们进去行礼了。   景绣攥着红绫亦步亦趋的跟着司马濬,从门口到布置好的礼堂,地上铺着纤尘不染的红地毯。到了屋内,当景绣踩上那绣着百子千孙的地毯上方形地毯上时,她感觉到司马濬停了下来,于是她也跟着停了下来。   然后跪天跪地跪父母,随着司仪一声嘹亮又兴奋的“礼成”在一声声的道喜和欢声笑语中司马濬牵着她回了新房。   喝了合欢酒之后,司马濬就依依不舍的出去了。李嬷嬷和如意服侍着景绣换了身衣裳,将脸上那厚重的脂粉都洗去了,就有濬王府下人端来饭菜,景绣坐下大快朵颐起来。这时青霜才进来,刚才她送走宇文霈回头景绣已经上了马车里,她也不好风风火火冒冒失失的站到马车旁去于是就跟在迎接队伍的最后面过来了。因为她对濬王府最熟悉,所以就又指挥着人安置那些嫁妆去了,所以到现在才过来。   景绣看到她就停下了筷子,问道:“怎么样了?”   青霜气息有些不平,说道:“小姐放心吧。”   景绣松了口气,继续低头吃饭,然后忽然想起一事来,扭头看了一眼铺着鸳鸯锦被的床铺,上面果然摆满了红枣花生等物,看向如意道:“将床上那些东西收一收,我想睡会儿!”早上起的太早,也忙活了这么久她真的已经精疲力竭了,恨不得躺下睡它个一整天。   如意有些为难,征询的看向李嬷嬷,李嬷嬷见景绣的确一脸疲惫之色,想着离天黑还早,而且濬王并没有什么女眷长辈,所以不会有人过来,于是对着如意点点头,先收了让小姐睡上一觉,不然晚上哪来的精力,等天快黑了她们早早的叫起小姐,将床铺重新布置一下就是了。   如意见她点头就走向了床铺,将床上的红枣花生桂圆等物都用手聚拢到一处,就拿来一个空盒子装了起来,然后将被子展开,猛然发现被子下面赫然放了一封信。“小姐……”   景绣放下手中的筷子,从她手中接过信封,心头忽然就浮出不好的预感来,快速的取出里面的信纸,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秀眉微蹙,抬眼看向正一脸不明所以的青霜,“你是亲眼看到七公主被五皇子身边的凌风带走的吗?   青霜一时反应不过来,目光从她的凝重的脸上下移看向她手上的信,心里明白过来,难不成那七公主出什么事了?   “我……”语气一窒,脸上闪过一丝懊悔,“没有,我和宁侧妃送七公主到后门口,就……离开了。”   ------题外话------   扣扣是解元了,谢谢支持,第一位解元,么么哒~   ☆、第317章:大婚(3)   景绣将手中的信递给她,青霜连忙接了过来,只看了一半的内容,她就一脸坚决的说道:“我马上过去,一定会救出七公主的,小姐放心!”说着就将信放在桌上,转头就要出去。   景绣摇摇头,抬眼看向她透着不解和焦急的双眼,“上面说了,必须我亲自去。”   青霜神色一变,断然道:“不行,小姐不能去!”   这宇文烈点名让小姐亲自过去分明就是不安好心,绑走自己的亲妹妹来要挟小姐实在是卑鄙,先不论小姐会不会有危险,今天是小姐和王爷的大婚,小姐怎么能离开新房?   一旁的李嬷嬷和如意一头雾水,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却也听懂了她们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姐这是要出去。   李嬷嬷走上前两步,看着景绣温声道:“不到明天早上小姐是不能出新房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小姐不能交给青霜姑娘去办?小姐要是不放心,让青霜姑娘多带些人手就好了。”   “是啊。”如意也上前来附和道:“小姐可不能出去。”   景绣分别看了她们一眼,对李嬷嬷和如意道:“嬷嬷,如意,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单独吩咐青霜。”   李嬷嬷和如意不放心,还待再劝些什么,但是见她神色凝重也就不再多说,听话的退了出去,站在门外一刻都不敢离开。   “今天青铜有出现过吗?”   青霜听景绣忽然问起青铜,才忽然想起来,似乎这几天都没怎么见到自己的哥哥,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竟然到现在都没见到他,茫然的摇摇头,难道大哥被王爷派去做事了?   景绣沉吟了一会儿,“宇文烈既然要用霈儿引我过去,我不出现的话霈儿一时半刻就不会有危险……”   青霜松了一口气,接着疑惑道:“小姐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去?宇文烈迟迟见不到小姐自然就会放了七公主。”   景绣动了动嫣红的唇,“镜子……”   青霜不解,见她目光落回那封信上,立刻想起来自己还没将信看完,忙重新拿起来,看剩下的一行小字,呢喃着念了出来,“……皎皎青天,一轮明月,两个对谈,一个不语。”她又在心里反复读了几遍,满脸费解的看向景绣,这是什么意思?   景绣放在桌子上的白皙玉手缓缓收紧,脸色紧绷,“皎皎青天,一轮明月,两个对谈,一个不语。这是一个谜语,谜底是镜子。”   青霜双眼大睁,想到之前发生过的事情,疑惑道:“小姐,我不明白……”   景绣看着她脸色纠结的样子,苦涩的笑了,说道:“我也不明白。”圆空明明说那镜子只有一面的,到底是他在说谎还是宇文烈知道这是她的软肋故意扰乱她的心神?   撇开这个不谈,如今霈儿对他已经没什么用了,他气急败坏杀了霈儿也不是不可能的。若是他心血来潮不怕麻烦的将霈儿带回南疆霈儿就算不死以后的日子也是生不如死。另外如果这件事情闹大了,霈儿不经过父皇的允许离开大理寺,被那些官员们知道了,必定会不依不饶,那么葛天一和南宫珏都要跟着遭殃……   所以她还是要去一趟。   只是想到多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铜,又想到司马濬素来谨慎低调的性子,宇文烈的一举一动会不会都在司马濬的掌握之下?   视线落在信上,平阳城外三十里送别亭,宇文烈有那么大的胆子一个人带着宇文霈在那样空阔的地方等自己吗?   信上也并未言明让自己一个人过去,宇文烈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小姐真的要去?”青霜看着她脸上逐渐坚定的神色,眉头紧拧。   景绣重重的点了下头,“你去叫王爷来!”   青霜无法,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听到镜子就这般紧张,但是也明白信中所言的镜子必然对她十分重要。   很快,青霜就叫来了司马濬,司马濬没有喝多少酒,只有少数几个人向他敬了酒,见他明显心不在焉疲于敷衍,大家也都识趣的不来打扰他。   因此,就连他离开宴席都没有人阻拦他。   虽然没怎么喝酒,但是身上依旧被熏了不少酒汽,一进了暖洋洋的新房,那股酒汽越发重了些。   司马濬目光清明的看着她,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过来。   景绣忽然脸上一红,这天没黑,她这个做新娘子的竟然早早的就让人将新郎官叫了回来……外面大概不少人都在笑话她吧。   司马濬明明没喝多少酒此刻竟然也觉得一阵酒汽上涌,轻轻地咳嗽一声,在她旁边的圆凳上坐了下去。   景绣先倒了杯热水放到他面前,然后将一旁放着的信推到他面前,迎着他充满疑惑的琥珀色双眸,说道:“宇文烈带走了霈儿。”   司马濬眉头轻轻一蹙,眼中闪过疑惑,绣儿怎么会知道?抬手拿起信,垂眸飞快地浏览了一遍,待看到最后一行字的时候,眉头拧的更紧了。   “南宫珏已经带人过去了,青铜也跟了过去,所以你不用担心宇文霈。”   景绣轻轻松了口气,既然南宫珏亲自赶过去了,应当能保霈儿无事。   司马濬紧紧捏着信纸,他千防万防还是让宇文烈钻了空子,刚才听到消息宇文烈劫走宇文霈的时候他就立刻让青铜带人去相助南宫珏了,只是没想到宇文烈竟然想利用这件事引去绣儿……   目光湛湛的落在那最后一行短短十六字上面,想到最后一次见圆空时他的神情,并不像说假话的。宇文烈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暗示绣儿他知道了绣儿的秘密,还是说他手中有绣儿忌惮的镜子?   “我想出城!”景绣看着他若有所思的俊脸,眼神恳求语气坚定的说道。   司马濬看向她,看出她的坚决和紧张,其实他的心里比她更紧张是不是还有那样的镜子存在,他比她更害怕她离开自己身边。   “好!”   景绣不施脂粉的小脸上浮上诧异的神色,原以为还要花费一大番口舌的,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我跟你一起去。”司马濬说着就起身走向墙边的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墨色的衣袍进了用来洗澡和洗漱的小隔间,很快就换下沾满酒汽的喜服走了出来。   唤进青霜让她去备马,两人并肩出了新房。院子里的李嬷嬷如意等人皆是一脸诧异,看着他们二人皆披着厚厚的披风,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回不过神来。   除了李嬷嬷和如意猜到司马濬这个时候回新房的原因外其余人皆是不知,还以为王爷等不及了呢,一个个脑中都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旖旎暧昧的画面,甚至有人已经在想象未来的小王爷或是小郡主的样子了。冷不防,门就打开了,并且王爷王妃都换下了红艳艳的喜服,穿戴严实一副将要出远门的样子。   李嬷嬷回过神来,看了司马濬严肃的面容一眼,就看向景绣,满脸纠结,想阻拦却不敢开口。   如意也是如此,王爷竟然不阻止小姐,这大婚的日子一个不待在新房,一个不陪着客人,两人撇下一众宾客出城去,这、这叫什么事啊?   景绣看向她们,声音充满了安抚的味道:“放心吧,我们很快就会回来。如果有人问起我们,就说……就说我们去过二人世界了。”   说完就感觉司马濬目光兴味地落在她面上,她脸上一阵火烧火燎,瞪了他一眼。只有这样说别人才不会刨根问底啊,当她乐意被人取笑不成?!   除了李嬷嬷和如意外其他人站的远并没听到她的话,所以等司马濬和景绣走后他们立马围住了李嬷嬷和如意。   虽然今天才第一次见李嬷嬷和如意,但是看她们面相都是好相处的人,再加上今天大家也都高兴,平日给规矩拘得紧了,今天气氛轻松,一个个的都活泛起来了。   “李嬷嬷,王爷和王妃这是去哪儿了啊?”   “如意姐姐,王妃刚才跟你们说什么了?”   “……”   李嬷嬷和如意为难的相视一眼,扯着嘴角道:“王爷和王妃说府里太吵了,要去找个清净的地方过二人世界……”   一众丫鬟们个个石化在原地,最后面面相觑,低头嗤嗤的笑了起来。   司马濬牵着景绣的手,两人一路往后门而去,濬王府下人本来就不多,今天能够将一切办理的仅仅有条,完全是因为人员利用得当任务分派合理。此刻下人们全在前院忙碌,后院自然没什么人。   路上不过遇到寥寥几个人,虽然见到本应该在前厅照顾客人的王爷和应该在新房中的王妃很诧异,但是濬王府规矩严谨,他们诧异归诧异,却一个个低着头恭敬福身,连看都不敢多看两眼。   因此司马濬和景绣二人一路上畅通无阻飞快地出了后门,青霜牵着两匹高头大马在门外等着呢!   司马濬先将景绣身上披风的帽子给她戴好,又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从前面裹住她的身子,在她的帽子后面系好。   景绣挣扎着说“不用”,这寒风萧瑟北风呼啸的,又要骑马,他就算是身强体壮的男子也会受不住的。   可是司马濬按住她扭动的身子,一脸不容置疑的坚持,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由着他。   两个大大厚厚的披风一前一后的包裹着她,她顿时觉得身上重了不少。司马濬将她抱上马,然后自己翻身而上坐在了她后面,又不急不缓的将她身上的披风理好,才抓起马缰,长腿夹紧马肚,迎着凛冽的寒风扬长而去。   一股强劲的冷风从脖子的空隙灌进去,景绣不由哆嗦了一下,寒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般生疼生疼的,眼睛也没办法睁开来,想到身后穿的没有她一半多的司马濬,心都揪了起来。   司马濬感受着如锋利的刀片般从脸上擦过的寒风,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了起来,抬起空着的右手按下了她的头,并且手始终挡在她面上。   景绣心里一暖,从包裹严实的披风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他挡在自己面上的大手拽进披风里来,两只手紧紧的抓着他试图挣扎的微微凉的大手。   司马濬怕动作太大让更多的冷风吹进披风里,轻轻地挣扎了两下见她紧紧的抓着自己不松手,也就作罢了,感受着两只柔嫩的小手温热的触觉,心里滚热滚热的,拂过面颊耳畔的风仿佛也没那么冷人了。   青霜骑着马紧紧的跟随在他们身后,脸色肃然,感受着如尖刀般锋利的冷风,心里充满了自责,如果不是自己疏忽,王爷和小姐就不会受这份罪。   *   凌风意识到不对劲就立刻笑道了南宫珏,南宫珏听了他的话,就立马去找了叶宁。叶宁听到宇文霈不见了一脸懊悔自责,将当时后院的情形说了一遍,南宫珏立马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个守门的小厮应该是宇文烈,霈儿认出了他!”   凌风和叶宁都是一脸诧异,叶宁问道:“那七公主是故意支走我们?”   南宫珏不置可否,带着凌风急匆匆的离开叶府,此时离宇文霈被带走不过才过去小半个时辰,现在去追应该来的急。   主仆二人刚出了叶府后门,青铜就忽然出现了,仿佛知道他们因为什么事而着急,急急的说道:“宇文烈可能带着七公主往城外三十里送别亭去了。”   南宫珏也没有问他如何得知的,和凌风二人相视一眼就急匆匆的上马往城门驶过去。   青铜也立刻上马跟了上去。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暗中监视宇文烈,可是宇文烈太过狡猾,又擅长易容形象多变想要时时刻刻的掌握他的行踪并不容易。他很快就跟丢了,王爷也并不曾责怪他,只让他在暗处盯着叶府尤其是小姐的清枫院周围的动静,以及有无可疑人等出现。   很快他发现后院有些不对劲,叶夫人留了五个人在后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后院只剩下一个了。一开始他并没在意,后来听到暗中的手下禀报青霜带人去了后院,他知道五皇子带着宇文霈来见小姐的事,就直接让那手下不用看着后院了,却没想到就因为这样让宇文烈钻了空子。   他知道迎亲队伍到了,觉得不用再盯着叶府了,立马带人快速回了王府,没想到一回来这边安排在暗处的手下就带着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来见他。   那婆子是给王府厨房提供新鲜蔬菜的,这几日厨房上临时找的,以前并没接触过。红叔细心,也将这婆子调查了一遍,她和丈夫是专门给大户人家的厨房提供新鲜蔬菜为生,是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   却没想到这婆子被人收买了,对方出了五百两让她带封信进来并且想办法偷偷放进新房里。   青铜目光犀利的落在那婆子旁边的丫鬟脸上,他虽然叫不出这丫鬟的名字却也觉得她面熟,在府上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你知道自己进不去新房就收买她替你送进去?”他指着已经吓得脸色煞白的丫鬟语气沉沉的问那婆子。   那婆子拼命点头,不敢有丝毫隐瞒,“是那人教我的,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几日我暗中打听过知道小桃姑娘这几日被派去整理新房,所以……”   那叫小桃的丫鬟也不敢反驳,掏出一直揣在怀中的二百两银票不停地磕头饶命。   那婆子也跟着对着冰冷的地面狠狠的磕下去,连连求饶。   “你可知道那信上说了什么?”   那婆子当初也是留了心眼的,她颇识得几个字,偷偷拆开信看过,觉得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才放心去办的。她记性好,看了一遍就记住了,见青铜问起,就立马说道:“……想见*儿,城外三十里送别亭。**青天,一轮明月,两个对谈,一个不语。”   ------题外话------   推荐月初姣姣文《名门隐婚:枭爷娇宠妻》   叶家,燕京最低调的顶级豪门,叶九霄,特种兵退役,神秘低调,性子乖戾,“我从军十年,霸道又护短。”   第一次碰面,她就把他给看光了。   却不曾想他竟要以身相许。   “九爷,以身相许,我真的受不起!”   “我不嫌弃你。”谁让你是我儿子亲妈呢。   【解锁姿势篇】   经纪人坐在叶家客厅,着急上火,偶遇某包子骑狗而过。   “小九爷,你麻麻人呢?”   “哦,听说麻麻过段时间要拍动作片,粑粑从昨晚开始就在房间帮她解锁姿势。”   “呃——”某人僵住。   “粑粑说麻麻肢体僵硬,不帮她把筋骨拉开,很容易受伤。”   经纪人无语望天,自从她家这棵白菜跟了叶九爷,就变成花椰菜了,双腿就没合拢过,有这么多姿势需要解锁吗?   ☆、第318章:金色符号   她认识一些简单常见的字眼,这短短的两三行字,她有三个字不认识。   青铜猜到那第一个被她含糊过去的字是宇文霈的“霈”,可是后面一句话别说被那婆子说的含糊不清,就算是完整的说出来了他也不明白,况且他的注意力只在第一句上。   让人先将那婆子和叫小桃的丫鬟带了下去,他就立马去见司马濬,恰好司马濬正在拜堂。等拜堂过后又去了新房,等司马濬从新房出来他才寻了一个空隙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为了节省时间他只说宇文霈去见景绣离开时被宇文烈带走了,去了城外三十里送别亭。司马濬果断的让他先派人出城追赶,然后亲自去见南宫珏将这件事告诉他。   三人骑着马迎着凛冽的寒风出了城门,城外十里,青铜事先派来的手下一个个敛容正色的等待着。看到他们过来就立马夹紧马肚跟上。   一行人到了送别亭,却半个人影都没看到。南宫珏眉头拧的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从马上一跃而下,走进有些破败的亭子里,凌风和青铜相视一眼,也下马跟了进来。   南宫珏认真的打量这不过四五平方的亭子,头也不回的问青铜,“你是如何知道他带着七公主来这儿了?”   青铜回道:“宇文烈让人给王妃送信,约的就是这里。”   南宫珏诧异转头,“他给绣儿送信?”   青铜点头,目光看向亭外空阔寂寥的空地,难不成这宇文烈只是为了耍王妃?   凌风见南宫珏若有所思,试探出声道:“那宇文烈会不会就躲在暗处,见到来的人是我们所以就躲起来了?”说着他的目光犀利的看向远处一片光秃秃满地黄叶的树林。   南宫珏也不由跟着看了过去,面上虽然还算镇定,可是一颗心却仿佛被放在了火上煎烤一般。   树林不大,一眼便可看到头,而且树木年数尚短,并不粗壮,地上除了薄薄一层随风飞舞的落叶外并无茂密可遮人的草丛植被。   除了这一小片树林外,周围入目之处一片空阔,是看不到头的空地。   凌风目光四顾一圈,颓然的收回了视线。   南宫珏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脑子却不听使唤,就像有一团乱麻在脑中缠绕不休,消瘦不少的俊脸上线条紧绷,阳光俊美的面容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变得沧桑成熟了许多。   青铜看的出来他着急,心里不由暗怪自己鲁莽,若是因此而耽误了寻找七公主的时间,导致七公主有个万一,他如何面对王妃?   “有人!”亭外濬王府的一个侍卫忽然警惕的看向树林,高声提醒道。   众人面色齐齐一变,猛然抬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南宫珏别说没看到人,就连一只活的生物都没看到,转头狐疑地看向那说话的侍卫。只见他目光依旧直直地盯着树林看,一副警惕不已的神色。   青铜见他面露狐疑,看了那侍卫一眼,开口道:“我去看看!”   濬王府哪怕一个普通的侍卫都是经过精心训练出来的,或多或少都有些过人之处。这一个恰巧是听觉异于常人的灵敏。   南宫珏点头,自己率先大步出了亭子走向树林。   青铜凌风紧跟在后面,其余人也都从马上下来,四散在他们周围,神色警惕的注意周围的动静。   先前说话的侍卫快步走到最前面,仔细的听着传进耳朵里的动静,可是此刻除了他们脚踩在地上落叶发出的声音、头顶枯枝摇动以及呼呼的风声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动静了。   他闭上眼睛停了下来,南宫珏等人随之而停,大家都一脸期待或狐疑地看着他。   南宫珏忽然看到他的耳朵在动,又见他神色专注,不由将呼吸都放轻了些。   那侍卫闭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挪动脚步,南宫珏刚要跟上,一条手臂就横在他面前,视线顺着手臂疑惑的看向青铜的脸。   青铜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南宫珏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却紧随着那闭着眼睛慢慢移动脚步的侍卫。   众人见南宫珏不动,自然也都站在原地,只有一双眼睛追随着那侍卫而动。   这片树林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尤其置身其中的时候更觉得比在外面看时大了不少。   不过才过去几分钟的时间,众人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时辰般漫长,那侍卫睁开眼转身看向他们,在众人满含期待的眼神下却指着众人身后,蹙眉道:“有人来了!”   众人往身后看去,很快视线里就先后隐约出现两匹马。   南宫珏上前两步,微微眯眼看去,脸上忽然惊诧不已,身后已经有侍卫认出了马上的人,说道:“王爷来了!”   青铜一听这话忙也走上前来,“王爷和青霜还有……王妃。”后面两个字他说的不确定,因为他只是觉得司马濬前面好像还坐了一个人,可是那个人的脸完全看不清,但是也只有王妃能和王爷共乘一匹马了。   南宫珏心里的愤怒又强烈了许多,就像有人在他的心火之上陡然浇了桶油一样,他缓缓捏紧了拳头,发出了骨节响动的声音。   忽然又想到了淑妃和南疆的纠葛,如果南疆皇没有找上母妃,母妃或许会老老实实的在宫里做一名普通的后妃,不会落到那样的下场……   宇文烈,不仅害了母妃,现在抓走了霈儿,又因此害的绣儿和司马濬从婚礼上赶过来,若是他落到自己手里,一定要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此时已是黄昏,天边一片昏黄,气温陡然降了不少,北风吹的更急更猛了些。地上落叶不停地飞舞盘旋发出沙沙的声音,众人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司马濬三人由远及近,一直到下马。   司马濬将景绣从马上抱了下来,第一时间就摸了摸她被冷风吹的发红的脸蛋,触手的冰凉让他俊朗的眉峰紧紧的皱了起来。   景绣一边费力的伸手想要解开围在前面的披风,一边摇头柔声说着自己没事。   司马濬眉头却始终紧紧拧着,本来想拉下她的手,不让她解开披风,可是看到那披风拖在地上一大截严重影响了她走路,于是就伸手绕过她的脖子主动将那披风解了开来。   景绣将头上披风的帽子取下,顿时觉得身上一轻,一脸严肃的督促他把披风穿上。   司马濬无法,只好听话的将披风重新穿在自己身上,才紧握着她冰凉的小手走进树林走向众人。青霜紧跟在后面。   众人纷纷行礼,景绣看着南宫珏迫不及待的问道:“霈儿呢?”   南宫珏颓然摇头,这时之前那个侍卫忽然出声道:“这里有人!”   众人纷纷扭头看过去,只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树林一角,表情笃定地指着脚下。   景绣和司马濬南宫珏两两相视一眼,忙抬脚走了过去。   其余众人也都一脸惊喜的跟上。   那侍卫已经蹲下身子伸手将地上的落叶往两边扒,立马有几个侍卫过去帮忙,两三分钟的时间,其中一个侍卫就道:“是个女子!”   南宫珏忙上前蹲下身子,通过树枝的缝隙看进下面的深坑,脸上浮出激动的神色,转头看向景绣,“是霈儿!”   景绣也是一喜,忙蹲了下去,两人亲自动手将横在深坑上的树枝通通拿开。只见宇文霈发丝凌乱,脸上沾了不少泥土,嘴唇发紫,正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着。   南宫珏心里一痛,那坑不大,宇文霈小小的身子已经占满了,没有多余的地方容人下去。南宫珏直接趴在地上,双手抓住她瘦削的肩膀,费力的让她的身子坐了起来,然后从地上直起上半身保持跪着的姿势,双手从她的腋下穿过将她费力的拎了上来。   一众侍卫虽然见他动作艰难,可是没有司马濬的吩咐也不敢轻易上前帮忙。   景绣抬手要去解自己的披风,却被司马濬伸手拦下了,然后他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扔给了南宫珏,南宫珏接过来就将宇文霈冻的瑟瑟发抖的身子给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景绣忙蹲下身子伸手探向宇文霈的脉搏,却猛然间发现她白皙的手腕上有一个小小的不过拇指头般大小的金色符号。她微微诧异了一下,也顾不得探寻太多,认真把起脉来,南宫珏一脸紧张的看着她。   “必须马上回城,再这样冻下去会很严重。”景绣收回手一脸凝重的说道。   南宫珏眼眶微微泛着红,将宇文霈轻柔的抱了起来就大步走出了树林。凌风紧随其后。   景绣慢慢直起身子,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陡然抓住司马濬的胳膊,一脸惊恐。   司马濬意识到不对劲,目光紧张的看着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着就伸手探上她的额头。   景绣费力的抓住他的手,对周围一脸不明所以盯着他们看的众人虚弱却急切的说道:“你们……出去……”   青铜和青霜面露担忧,却没有丝毫耽搁的就带着众人走出了树林。   司马濬捧着景绣苍白的脸,心里莫名的发慌。   景绣紧紧的抓着他手臂上的衣服,就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头疼欲裂,目光深情缱绻的看着他,断断续续地说道:“霈儿手腕上的符号和那镜子……有异曲同工的作用……你不要怪霈儿……想办法找到宇文烈或者圆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司马濬,我爱你……”   “……绣儿……”司马濬抱着她的身体,温柔地拍着她毫无生气双目紧闭的脸颊,神色慌乱,嘴唇发颤,“醒醒……”   景绣在旁边看着他抱着自己的身体,不停地温柔呼唤,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颤抖,从未有过的悲伤和无助,心仿佛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抓住揉捏,疼的她弯下了身子,眼泪汹涌而下。   “傻瓜,我说了我就在你身边啊……”她喃喃地哽咽的说道,看着他眼角滑落的一行清泪,心上又像被人毫不留情的插上了一刀,鲜血泛滥。   她缓缓伸出手去,想要将那一行清泪擦去,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一点用都没有,她的手明明贴在了他的脸上,可是她感受不到他的温热和柔软或者坚硬,他也感觉不到她的触碰。   司马濬跪在地上紧紧的抱着怀中的身子,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人儿怎么会在一瞬间就了无生气了呢,他想要用力地晃醒她,可是又怕太过用力弄疼她。于是他低下头用脸轻轻的蹭着她的脸,“绣儿……绣儿……”   一遍遍温柔缱绻的呼唤就像是穿过了若干年的时间长河才传到了她的耳边一样,每一声都像一记闷雷一般在她耳边留下震颤。   她抱着透明的身子哭作一团,她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热,只有胸口剧烈的疼痛显示着她还活着。她也开口一遍遍的呼唤着他,“司马濬……司马濬……司马濬……”   青铜青霜远远的看到司马濬抱着景绣跪在地上,两人相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敢贸然进来。   周围的侍卫面面相觑,脸上浮现担忧之色,频频看向青铜青霜,却见他们二人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青铜青霜才忽然相视一眼,神色紧张的大步跑进了树林。   “王爷……王妃她……”青霜眼中带着恐慌,哆嗦着唇小心翼翼地开口。   司马濬眼神呆滞的抱着景绣,脸贴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颊,听到青霜的声音湿润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然后慢慢的转头在景绣额头上印下一吻,艰难的抱着她起身,由于跪得久了,双腿发麻,趔趄了一下艰难的稳住身体第一时间低头去看怀中的人儿,慢慢地抬起脚一步步沉稳的走了出去。   青铜和青霜兄妹二人眉头拧的紧紧的,一脸的匪夷所思和沉痛不已的神色,缓慢地跟在他身后。   林外的众人眼中带着疑惑和探寻看着司马濬怀中的景绣,都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王妃怎么忽然晕倒了?又看到司马濬濬眼眶猩红,脸色森寒,虽然他看着很平静,可是众人无端的感觉到了一股嗜血的杀气,心头惴惴的慢慢让开了身子。   景绣跟在司马濬身后慢慢地走着,以前除非有危险他会将自己拉到他的身后,不然一直都是他跟在自己身后,让自己永远处在的视线之中。可是现在自己就算站在他面前他也看到自己了……那就让自己看着他吧……   司马濬将怀中的人儿轻柔的费力的抱到马上,自己也随后翻身而上,然后将她的身体靠向自己怀里,将帽子给她戴上,大半张脸都遮了进去然后一手捂着她的脑袋,一手抓住马缰。   景绣在下面仰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忽然嫉妒起靠在她胸前的身体,想到那胸前的温暖与坚实,心里就不可遏制的疼痛起来。   司马濬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目光在看向周围,“绣儿……”   景绣心里一喜,身子跟随他的目光而移动,明知他看不见却还是不停地跳动身体挥舞双臂。   他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他知道自己一直在他身边了!   青铜青霜和一众侍卫看着这样的司马濬脸上都露出了浓浓的担忧,心里着急却只能站在原地干干的看着,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司马濬耳边一遍的回响着这句话,理智渐渐回笼,他想起之前绣儿对她说话,她能看到他也能听到他说话……   “绣儿,你在对不对?”司马濬小心而又紧张的开口,目光四处的逡巡着。   景绣不停地点头,不停地说着:“我在我在……”   司马濬腾出一只手,作出一个拉人上马的动作,说道:“绣儿,我们回家!”   景绣慢慢上前,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只牵了无数次的大手,那大手对她来说却犹如空气一般,她深呼吸了一下,抬脚去踩马鞍,可是却总是踩空,一次又一次……   ------题外话------   谢谢扣扣的五星评价票~   ☆、第319章:孤魂野鬼   景绣慌了,伸手小心翼翼的去触碰马背,却如触碰司马濬一样扑了个空。到现在她才意识到原来一切的实物对自己来说都是如空气一般的存在,她没有办法上马,没有办法坐马车,除非司马濬坐着不动或者永远用双腿走路自己能陪在他身边外,但凡他骑马或是坐马车她都没办法陪着他……   “王爷,咱们快回去吧,王妃许是太过劳累又受了风寒,咱们快回去给她找大夫啊!”   天色已经黑了,北风呼呼的吹着,青霜看着司马濬诡异的动作,心里充满了担忧,小心翼翼的上前来劝说道。   司马濬木着一张脸收回手,望向怀中的身体,柔声问道:“绣儿,你上马了对吧?”   景绣在下面仰头看着他,双眼朦胧,喉间哽咽难言。   看着他坐在马上的伟岸身影,景绣迈开双腿用尽了全力追赶着,可是渐渐的与他的距离逐渐拉大,很快他的身影、他们的身影就都消失在黑沉沉的夜幕之下,她看不到了……   她颓然的停下了步子,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可是她感觉不到冷,也没有因为刚才的奋力奔跑而觉得累,她的气息很平稳,只是心很累。她一时间有些茫然,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身在何处,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更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立刻意识回笼,慢慢的转过身来。不远处三个黑影向自己走了过来。   “阿弥陀佛!”熟悉的声音传来,景绣眉头蹙起,圆空!   她慢慢的走过去,借着天上稀稀落落的星辰发出的微弱光芒,看清了那在圆空左右二人的脸,宇文烈和司马峻嵘!   此刻他们两人的目光都狐疑的盯着圆空看,又不时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方向。   “你我曾经师徒一场,老衲也不忍心这么对你,只是老衲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圆空看着她,语气带着一丝迫不得已的味道。   景绣知道他是能看得见自己的,冷笑一声,“我以为大师是个明白人,却没想到是我高估大师了。南宫新月自己舍弃了西临五公主的身份,忘了父皇和叶家对她这么多年的疼爱,忘恩负义,要去东旗,这与我何干?就算如今我变成了孤魂野鬼,难道她就能重新回去当回五公主了,父皇和叶家就不计前嫌的待她如初?”   “当然不能。”圆空目光歉意地看着她,“她说了,只要除掉你,她愿意安心做个平凡的女子,不做公主。”   景绣垂在腿侧的双拳紧紧的攥了起来,“就算她愿意做个普通的女子平安度过一生,那朝阳呢,同样是大师的女儿,大师总不会厚此薄彼不管她的死活吧?”她看了他旁边一脸茫然的司马峻嵘一眼,“现在知道她和南宫新月是双胞胎的人可是不少,你觉得她能安心做她的东旗唯一嫡公主吗?”   她倒要看看他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还要害多少人?!   圆空目光渐渐的冷了下来,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精光,幽幽地说道:“只要太子登上皇位,只要他始终认朝阳这个妹妹,别人说什么也就不重要了……”   景绣神情一变,下意识的转眼再次看向司马峻嵘,只见他原本茫然略带慌张的神色在此刻忽然变得神采奕奕起来,“你要助他登上皇位?”   圆空但笑不语,过了两秒才说道:“太子即位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旁边的司马峻嵘神色更加的得意,一副对皇位志在必得的神情。   景绣虽然不怎么了解东旗国的一切,对东旗皇有几个皇子,皇子实力如何等等这些都是一无所知,但是她一直有耳闻孙皇后无子,司马峻嵘生母身份低贱又过早离世,是以很小的时候就过继到了皇后的名下,顺理成章的当上了太子,孙皇后一直为了他能稳坐太子之位汲汲营营,司马峻嵘自己也一直惶恐不安似乎很害怕这太子之位随时易主,想来和他竞争太子之位的人应该不少,而且东旗皇应该也不怎么喜欢他。   看到自己如今这个样子,景绣实在不敢小看圆空,他虽然不涉朝堂,但是旁门左道的法子应该不少,看他的神情,想来是有把握的。   她心里微微紧了紧,故意鄙夷的看了一眼司马峻嵘,“大师当真相信这司马峻嵘会言而有信?据我所知他和朝阳可是一直面和心不和啊……”   圆空眼尾微微扫了旁边的司马峻嵘一眼,不以为意道:“老衲自然有办法,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   景绣原本想多套些话出来,可是见他根本不欲多说,而且就算他将所有的计划都告诉自己,自己也没有办法告诉司马濬或者任何人,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找到让自己灵魂归位的法子!   仿佛看出她在想些什么,不等她开口,圆空就出声道:“你我师徒一场,我也不忍心看你一直如此,你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你若愿意,老衲愿意舍弃毕生功力送你回到你该去的地方。”语气充满了征询和期待的意味,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若不是为了两个孩子他也不愿意对她如此,所以他愿意舍弃功力送她回到原本的世界去。   景绣神色诧异眼神警惕,“你有办法送我回去?”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去,从一开始无依无靠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又怎么会在拥有了爱人亲人之后起那样的念头。哪怕永远像现在这个样子待在这个世界也好过回到那个世界去,她不要!   圆空看出她眼中的恐慌和警惕,说道:“你若不愿意,不配合于我,我是没办法强行送你回去的。”何况为此还要耗尽他的功力。   景绣松了口气,她没有发现的是站在圆空另一侧一直神色平静默默无声的宇文烈也轻轻的松了口气。   虽然他不知道景绣是什么反应,可是圆空刚才的话他听得出来,景绣应该是不愿意回去的。他刚才猛然提起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嘴里却苦涩弥漫,看着面前茫茫黑夜,她是舍不得司马濬吧?!   这时司马峻嵘忽然开口,眼神带着隐隐的恐惧望着前方,“我们师兄妹一场,做师兄的奉劝你一句,这里不适合你,你还是听大师的劝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难不成你想一辈子这样做个孤魂野鬼?”   景绣轻嗤一声,并不看他,对着圆空咬牙切齿道:“司马濬不会放过你们的!”既然上次她的灵魂能重新回归**,这次也一定可以,只是她不知道方法而已,司马濬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圆空双手合十,颔首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而是十分苦恼的说道:“太子登上皇位的最大障碍便是濬王,可是老衲并不想伤害他……”   毕竟是她的孩子啊!   景绣心里一警,却故意装出很不解的样子,“大师真是会说笑,就算那东旗皇上再怎么重视司马濬,也不会把皇位传给他吧,师兄登上皇位的障碍应该是他的那些亲兄弟才对!”   圆空眼眸幽幽,嘴边花白的胡子在风中轻轻的摇晃着,景绣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明显感觉到他因为自己的话而出神了,心里一动,加了句:“向来只有皇位传给儿子的,哪有传给侄子的。”当然,如果东旗皇膝下无子的话就又当别论了。   圆空眼波动了动,旁边的司马峻嵘转向他开口道:“不错,我登上皇位的最大障碍正是司马濬,父皇甚是看重他,他自小就处处与我作对,若是他在父皇面前说我的不是,或者他相助别的兄弟,那么我的太子之位当真是岌岌可危。”   景绣听了这话,胸腔瞬间聚集起一股气,却又没处发泄,她骂他他也听不见,打他他也不疼。她讽刺的瞪着他,气急反笑,司马濬自小与他作对?简直颠倒黑白胡说八道,就算是现在,只要他司马峻嵘不主动去招惹司马濬,司马濬是根本不屑与他有什么纠葛的,因为他不配!   圆空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对司马峻嵘的话不置可否,转身迈开步子离开。   司马峻嵘立马转身跟上,嘴里依旧不停的说着什么,风声呼啸,他的话散落在风里,不过转个身的距离景绣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了。   慢慢收回视线,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在看着自己,她看了过去,看到宇文烈高大的身影立在她几步远的地方,脸上的神情隐在黑沉沉的月夜下看不真切,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的目光落在了他脸上了一样,开口道:“南疆有得道高僧玄一,我打听到这十年间圆空和他多有接触。我给他去过信他知道让你灵魂回归**的方法……”   景绣嘴角勾起深深的讽刺弧度,害自己变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现在在这里充什么好人?她目光狐疑的看着他,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我以前并不曾听说过此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打听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他本不是我们南疆人士,很多年前忽然出现在南疆并且隐居至今,想来不会轻易露面。但是只要你去南疆我保证会用尽一切方法见到他,并让他帮你回到你的身体。这个……”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缓缓展开,举在身前,景绣看的分明,纸上泛着金光的符号和宇文霈手腕上的符号一样,心不由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宇文烈接着说道:“你过来,摸一摸这个符号。”   景绣心如擂鼓,慢慢的走上前去,伸出手颤抖的摸了上去,可是并没感觉到身体有任何的异常。   她反复的摸了好几遍还是如此,退后几步,疑惑的看着他。   好不容易等到他再次开口,“二月十五,南疆十七皇子府书房内,我等你,巳时一到,不论你来与不来我都会带着你的身体去拜见玄一。”   说完他就将那张纸叠好重新塞进了怀里,目光深深的看了眼前的黑夜两秒转身离去。   景绣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凄凉昏暗的黑夜中,追随着圆空和司马峻嵘离开的方向而去。   眉头深锁,什么意思?   他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寒风呼啸的茫茫黑夜里,在脑中回想着刚才那纸上的图案,慢慢的抬起右手,动了动食指,她摸不到实物,可是刚才她好像真的摸到了那张纸,摸到了那个诡异的金色符号……   心情带上一丝激动,四下看去,抬脚往远处的凉亭跑过去,颤抖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去触碰面前掉漆严重的斑驳柱子,感觉到掌心的真实,心情顿时一阵狂喜,反反复复的摸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宇文烈刚才的话又回到脑海中来,他是为了自己去南疆方便才让自己摸那符号的吗?他说二月十五不管自己去不去南疆,他都会带着自己的身体去见玄一……   正在她思绪混乱间,刚才他们离去的方向传来马蹄哒哒的声音,她抬眼看去,黑色的轮廓显示那正是一辆马车。   马车行驶的不快不慢,景绣心中一动,来不及多想就跳上了上去,马车里铺着厚厚的绒毛毯子坐着十分的舒服。   呼呼的风声中她隐约听见外面的车夫在嘀咕着什么,她不由往前坐了坐,脖子前倾认真听了两句,“真是个怪人……五十两银子……就来回空跑一趟……”   *   西临皇宫御书房。   林枫话还没说完,崇明帝就“哗”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张的问道:“你说什么?”   林枫硬着头皮道:“五公主她晕倒了!”   崇明帝来不及多问,就立马大步往御书房外而去。   司马濬隔着红色的纱帐看着里面仿佛只是睡着了的人儿,眼神温柔的仿佛能溺出水来。   身后一个卑躬屈膝身穿朝服的太医却无端感觉到了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直往上窜,额头已经覆了一层冷汗,低着头战战兢兢道:“下官愚钝,实在瞧不出五公主是怎么了……”   今天白天他还在濬王府吃酒,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去,睡的昏沉间就被家人急急的叫了起来说是五皇子府有人来请,他忙起身穿戴整齐匆匆赶去了五皇子府为一个神秘的女子看病,这刚回到家又被濬王府的人拉过来给五公主看病,这大喜的日子五公主竟然病了。这病的真不是时候啊!可奇怪的是他根本瞧不出来这五公主的脉象有何不妥之处。   “你诊断的结果如何?”司马濬目光始终透过纱帐看着里面的人儿,声音听不出情绪的问道。   太医硬着头皮实话实说道:“这个……五公主殿下脉相与常人无异,下官……实在看不出来她为何会昏迷不醒!”   司马濬过了好一会儿才挥挥手,太医不确定他的意思,踌躇不敢离开,司马濬转头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他才如蒙大赦的提着医药箱一溜烟的出去了。   青霜如意还有李嬷嬷个个眼眶泛红,站在不远处看着床上隐约的身影。   门外,瑞亲王爷和青铜临飞蒋迁等人也都一个个面色焦急的等待着,好不容易传来开门声见那太医出来,青铜忙走了上去,问道:“王妃怎么了,可有事?”   瑞亲王几人也都上前两步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太医,脸上难掩紧张之色。   院里其余的丫鬟小厮们一个个也都伸长了脖子,看了过去。   被这么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那太医脸色纠结,低着头说了声“小老儿医术不精”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题外话------   越些越玄幻~   ☆、第320章:睡着了   众人脸上难掩失望之色,听说这位太医是太医院医术最为高明的,连他都看不出来王妃是怎么了,那是不是说明王妃病的很重?想到这儿,他们更加紧张和担忧起来,好几个丫鬟都闭上眼睛对着上天祷告起来,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瑞亲王身后穿着粉色裙袄的女子却是和众人恰恰相反的神色,眼中流光溢彩,嘴角禁不住上扬,虽然她极力掩饰却怎么都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太好了,这个宇文烈果然靠谱,早知如此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去找那个朝阳合作!   “老王爷,皇上来了!”忽然院外有人匆匆进来,跑到瑞亲王面前急急的说道。   瑞亲王并不如何诧异和慌乱,抬眼看向瑞安,只见她脸上难掩喜色,见他看过去立马尴尬的低下了头。   “父王和王爷都累了一天了,应该都饿了,我去厨房给父王和王爷准备吃的!”她很快反应过来,恭敬地福了福身子,然后转身脚步匆忙地离开,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看到皇伯伯。   瑞亲王这才跟着那小厮大步出去迎接崇明帝。   崇明帝一下了马车就阴沉着一张脸走进了濬王府,白天他在这里呆了不短的时间,是以王府里的下人们都已经目睹圣颜,除了他是西临的皇上更因为他是自家王妃的父亲所以没人敢阻拦。红叔得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一句话没说就在前面带路。   林枫跟在崇明帝身后,神色紧绷的厉害,他跟在皇上身边多年还从来没有见到皇上如此刻这般的慌乱和焦急过,他不敢想象要是五公主有个万一,皇上他会怎么样……   王府里处处星星点点的,虽然今晚月色不甚明朗,但是府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瑞亲王远远地就看到崇明帝和林枫来势汹汹的身影,忙加快步伐迎了上去。   他看的出来崇明帝着急见到景绣于是半点客套寒暄都没有,走到他们面前两三米远处就转过身子在前面带路。   崇明帝一出现那些丫鬟小厮们就跪了一地,青铜蒋迁临飞三人也忙躬身行礼。   崇明帝无心看他们,直奔新房而去,红叔推开了房门,崇明帝抬脚就走了进去,其余人却在门口止住了步子。   开门声和脚步声响起,青霜如意孙嬷嬷几人看到崇明帝皆是神色诧异弯腰行礼。   崇明帝如一阵风般从他们身旁走过,在床前站住脚,此刻纱帐已经被挑起,他毫无阻隔的看着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女儿,原本就紧拧的眉头拧的更深了,看向坐在床侧抓着景绣的手盯着景绣的脸看的司马濬,问道:“绣儿她怎么了,可有找太医来瞧过,太医怎么说?”   司马濬这才慢慢的转过头来,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待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他垂下眼睑,重新看向床上的人儿,将手中握着的手轻柔的小心翼翼地放进大红鸳鸯锦被里,并将被子轻轻的往上拉了拉才站起身子看向正满脸焦急眼神担忧的崇明帝,声音透着一丝沙哑,神色却极为平静,“绣儿没事,她会好起来的!”说着就抬脚越过崇明帝走到青霜三人身边时顿了一下,说道:“好好照顾她!”   “王爷放心!”青霜捏紧双拳,哽咽却坚定的说道。如果不是她小姐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   如意和李嬷嬷也神色坚定的重重点头。   司马濬的目光又在周围逡巡了一圈,最后留恋的转头看向床的方向,“我马上回来,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出去,外面冷!”说完就艰难的转过头去,走了出去。   崇明帝看着司马濬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眼中疑云密布,他刚才在对谁说话?   看向青霜三人,脸色迸射出威严之色,“到底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好好的大婚之日,如此天寒地冻,司马濬和绣儿会出城去?   如意和李嬷嬷身子一颤,战战兢兢的低着头。   青霜却直直的站着身子,脸上满是愧疚和懊悔的神色,此刻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会不会连累到旁人了,咬牙切齿的说道:“是宇文烈!是他绑走了七公主,小姐她担心七公主有危险就坚持要去救她,王爷拗不过也就同意了……五皇子带着七公主离开后,我们也出了树林,小姐和王爷久久不出来,等我们意识到不对劲赶过去的时候小姐她已经晕倒了……”   崇明帝看着床上的景绣,眼中也浮现出悔恨的神色来,老五带宇文霈出来的事是自己默许的,只是因为知道绣儿喜欢那宇文霈想着她见到宇文霈必然会高兴却不想因此害她变成这样,他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太医说小姐脉象和常人无异,瞧不出什么不对来……可是小姐她就是不醒……”青霜想到司马濬奇怪的反应心里疑惑重重,小姐的病只怕不是一般的太医能看的出来的,恐怕王爷早就深知这一点。   崇明帝眼中闪过狐疑,坐到床侧看着景绣安详的就像睡着了般的精致面孔,绣儿是大夫,身子如果有不舒服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的,所以她的身体在这之前应该是很健康的。怎么会忽然晕倒了?要么是今天累坏了要么就是吹了风着了凉,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太医不会看不出来,司马濬刚才的脸色虽然看着很平静,可是他能明显的感觉得到那平静之下仿佛蕴藏了滔天的气焰,不过是隐忍不发而已。   这说明绣儿真的病的很重很重!   “林枫!”崇明帝扬起声音唤道。   林枫立马推门进来,只站在门前并没有上前来,抱拳听候吩咐。   “去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朕叫来,还有平阳城但凡有些名气的大夫也通通给朕找来!”林枫领命,神色肃然,立马转身退了出去。   *   青铜几人看到司马濬冷着一张脸出来,几人忙交换了一个眼色,青铜和临飞大步跟在司马濬身后离去,红叔和蒋迁留了下来。   瑞亲王想问问司马濬要去哪儿,张了张嘴却又作罢。   府外十几匹骏马无目的的在小范围内溜达着,耷拉着脑袋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冻的显得无精打采的。却在看到司马濬三人时纷纷抬首看了过来,一个个眼睛亮了起来。   司马濬随便牵过一匹马翻身而上琥珀色的双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双腿用力的夹了下马肚,马儿撒开四蹄飞奔起来,青铜的临飞神色肃然也各自骑上马紧跟在他后面而去。   五皇子府内,南宫珏看着床上盖了好多床被子依旧瑟瑟发抖的宇文霈,脸上尽是心疼之色,双拳紧紧的攥在一起,心中怒火中烧。   屋里的几个丫鬟都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意震慑住了,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五皇子一向和颜悦色,就算淑妃娘娘出事后他整日萎靡不振心情不好又从来没有给人这般害怕的感觉,看来五皇子殿下真的很在乎这个七公主!   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南宫彦带着一身寒气大步走到床侧,看着床上瑟瑟发抖满头大汗的宇文霈,急急的问南宫珏:“到底出什么事了?”   南宫珏阴沉着脸并不说话,南宫彦心中着急,不由提高声音,“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绣儿会昏迷不醒,霈儿又会变成这副样子?”   不久前他已经搬回了他自己原先的府邸居住,宇文霈不见的消息他白天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也知道南宫珏和景绣司马濬都出去寻找了,所以他一直让人注意这边的动静。先是听人汇报说五皇子抱着七公主回来了,他心里略略松了口气,虽然在府中没有过来,但是一直有人随时将这边的情况传过去,他知道宇文霈只是发烧就彻底放下了心。梳洗完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下人却忽然慌慌张张的推开门说五公主受伤了,他原本因为疲惫而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赶忙穿上衣服去了隔壁濬王府。   新房所在的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下人和提着医药箱的太医大夫,一个个战战兢兢的,他的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忙走进了房间。屋内依旧是跪了一地的人,绣儿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父皇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满脸的担忧。   他常年身子不好,久病成医,对诊脉也会一点,就走过去从父皇手中接过绣儿的手,探上了手腕把了脉,大概是他并不精通的缘故并没诊出她的脉象有什么不妥之处。又陆续有太医或者大夫进来,竟然每一个人都说脉象正常,甚至有胆大的太医说绣儿可能只是睡着了……   可是睡的再熟的人经过这么多人诊脉也该醒了。   那太医接触到父皇愤怒的眼神立马就噤了声。   父皇不知道怎么回事,司马濬又不知去了何处,他只能来问五弟了。   南宫珏猛然抬起头来,缓缓站起了身子,目光直直的看着他不满焦急的脸色,张了张嘴,艰难的吐出声音,“绣儿……怎么了?”   南宫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他竟然不知道绣儿昏迷了。   “绣儿此刻昏迷不醒,父皇叫来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还有不少大夫,可是没有一个知道原因。”他凝重着脸色,忧心忡忡的重复道。   南宫珏脸色越发阴沉下去,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他离开的时候绣儿还好好的……   南宫彦看着他的神情,狐疑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绣儿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昏迷不醒?”   南宫珏茫然的摇着头,“我不知道……”   他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转身从身后的床上拿起一封信,飞快的拆开。   南宫彦看到那信封上写着“司马濬亲启”五个端正遒劲的字,心里诧异这封信是哪儿来的。   南宫珏目光落在信上,不过短短十几个字他早就看完了,可是他依旧一遍遍的看着,眉头紧皱,脸色纠结,呼吸不平,显得十分愤怒。   南宫彦见状心里好奇更甚,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珏抬眼看向他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   “若想景绣醒来,二月十五巳时前将她送至南疆十七皇子府。”南宫彦慢慢的读了出来,视线左移,看向落款——宇文烈。   当下也不由捏紧了双拳,那信纸在他手中皱了起来。心里升腾起熊熊的怒火,南疆毒药千千万万更有各种巫蛊之术和旁门左道,想瞒过中原的大夫实在是太简单了。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信哪里来的?”南宫彦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抬眼问道。   南宫珏看向床上脸上泛着不正常潮红的宇文霈,“宇文烈放在霈儿身上的。”   兄弟二人久久没有说话,心中各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南宫珏从他手中拿过信,吩咐屋里的丫鬟们好生照顾宇文霈后就大步往外走。   南宫彦忙跟了出去,快步走到他前面拦下他,蹙眉问道:“你要做什么?”   南宫珏嘴角勾起一丝冷酷而又不屑的弧度,“将这封信交给父皇,一边向南疆派兵一边给南疆皇去信,我就不信南疆皇会为了一个宇文烈和西临开战,让他亲自除去宇文烈另外再将南疆最好的大夫送过来医治绣儿!”   南宫彦神色凝重,“事情并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那宇文烈此刻本来就是强弩之末,南疆皇正对他怨念颇深,你若是惹急了他,难保他不会鱼死网破,我们现在对绣儿昏迷的原因一无所知,决不能拿绣儿性命去冒险啊!”   南宫珏仿佛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一样,脸色顿时颓然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又不甘心的问道:“难道就这样算了?”   南宫彦神色幽幽,若有所思道:“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见他面色狐疑的看向自己,南宫彦忙又说道:“这件事需要和司马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说不定他知道绣儿到底为什么昏迷。”   南宫珏只能点点头,将信塞进怀里收好,两人一同去了隔壁濬王府。   *   司马濬一路直奔叶府而来,虽然已经亥时了,叶家却依旧一片灯火通明。   这样一场盛大的喜事花了那么多天准备,善后的工作自然也不是三两个时辰能好的。   下人们来来往往的忙碌着,叶夫人忙了这些日子已经累坏了,叶寻也不忍心看着母亲这么晚了还要操劳,于是难得对母亲摆出强硬的态度让她先歇着去了,自己帮着指挥下人们收拾。   “少爷,濬王殿下来了!”管家忽然急色匆匆的跑过来,叶寻神色诧异的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已经看到司马濬三人大步而来的身影。   他眼中盛满了疑惑,忙也大步迎了上去。   一到了跟前就发觉到司马濬的神色不对劲,眼眶在周围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露在外面的那半张脸线条紧绷,完全不若白天所见的柔和,仿佛在几个时辰里变了个人一样。   这个时候,他不在府内新房陪着绣儿却来了这儿……   不等他开口发问,司马濬就粗哑着嗓子,说道:“我要你去东旗找师父师娘。”   “师父师娘?”叶寻有些茫然。   “是,绣儿现在昏迷不醒,或许只有师父师娘能救她!”司马濬点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圆空和宇文烈他自然不会放过,可是他不敢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两人身上。圆空也曾是师父的徒弟,或许师父师娘知道怎么能让绣儿醒过来,就算不行,有师父师娘陪在绣儿身边,他不在的时候也能放心些,而且圆空想必对师父师娘多少有几分忌惮。   叶寻神色一变,顾不得去探寻为什么他能那么自然的称呼“师父师娘”,“你说……绣儿怎么了?”   昏迷……只有师父师娘能救?这怎么可能,明明几个时辰前绣儿还好好的?   司马濬没有心思跟他啰嗦,目光中带着恳求,“师父师娘人在东旗,我希望你能马上赶去东旗找他们,告诉他们绣儿现在很需要他们!”   虽然此刻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很想亲自去看看绣儿,可是看到他这样的神色,叶寻不敢耽搁,神色冷凝地点头道:“我马上就去!”说着就转身快步向内院走去。   ☆、第321章:侧妃   叶寻匆匆忙忙的收拾了行李,又匆匆忙忙地和父母道了别就连夜离开平阳城快马扬鞭冒着黑夜和严寒往东旗而去。   叶国公夫妇苦劝不止,见他神色焦急知道景绣此刻一定很严重,所以也不敢再拦他,只殷殷嘱咐他一定要多穿点衣裳多注意安全。   夫妇二人送走了儿子,也不敢将这事告诉叶老夫人,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让下人备好马车,二人急匆匆的往濬王府而来。   新房所在的院子叫沁园,夫妇二人一路跟着濬王府的下人走过去,刚走到沁园门口就见很多提着医药箱的太医和大夫垂着头脚步急切的从里面涌出来。   如果是往日太医们见到叶国公自然会停下来热切的寒暄两句,可是此刻一个个垂着头仿佛根本没看到他们夫妇二人一样,匆忙的从他们身边走过直往府门的方向而去。   叶国公夫妇相视一眼,脸色越发担忧起来,站在一边等这些太医大夫们离开之后才慌忙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林枫也在,立刻就反应过来皇上肯定也在里面。   林枫看到他们二人,恭敬的打开了房门请他们进去。   夫妇二人快步走了进去,屋内崇明帝、司马濬、南宫彦、南宫珏都在,还有青霜、如意、李嬷嬷垂首恭立在一旁。   “臣参见皇上!”叶国公目光在床上躺着的景绣脸上担忧的扫了一眼,对着崇明帝行礼。叶夫人泪水涟涟的看着景绣,福身的动作颤抖的厉害。   崇明帝目光从景绣脸上移开,看了他们一眼,哑着声音道:“你们来啦,没惊动老夫人吧?”   叶国公忙道:“母亲她已经歇着了,臣不敢惊动她老人家。”   崇明帝点点头,今日本是大喜的日子,老人家高兴的厉害,若是此刻听到绣儿忽然昏迷不醒,这大喜大悲之下,身子如何受得住。幽幽叹了口气,“先瞒着吧,说不定绣儿明天就醒过来了……”   叶夫人哽咽道:“这到底是怎么了,白天……白天还好好的啊……”   没有人说话,因为除了司马濬外没有人知道景绣到底是怎么了。   司马濬捏着着南宫珏交给他的信,神色阴骘的厉害,久久没有出声。   南宫彦和南宫珏兄弟二人蹙眉看着他,神色间难掩焦急。   崇明帝看向他们,目光从他们三人的脸上略过,落在司马濬手中的信上,眼中充满了探询。   “你打算怎么办?”南宫珏忍不住问道。   司马濬垂下手转头看向床上的景绣,目光是那样的专注和缱绻,过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又像是在探寻什么一样,在屋子四周转了一圈,嘴唇颤动,仿佛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一样。   众人见状,蹙眉目光狐疑的左右看了看,面面相觑,尤其崇明帝更是疑惑,眉头紧皱的看着司马濬,已经好几次了,他总是莫名其妙的四处看,到底在看些什么?   景绣恰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明明只有短短两三个时辰不见而已,却觉得已经分开有几个世纪一样的漫长,嘴角微扬快步走了过去。   司马濬本来已经低下去的头忽然又抬了起来,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一样,他抬脚上前两步,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脸色激动,气息不平。   景绣在他面前顿住脚,看着他的神情和举动颇为诧异,难道他现在能感觉到自己?她心里一阵狂喜,试着往旁边走了两步,司马濬立马就挪动脚步面向她。   景绣心里一喜,他能感觉到她,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司马濬伸出手凭着感觉在一处停下,眼眶泛红,嘴唇张了又张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神色惊骇,崇明帝慢慢站起了身子,看着司马濬伸出的那只手,眼中精光闪动。司马濬因为绣儿无缘无故的晕倒太受打击而精神失常?   不,这不是司马濬!如果他这么一点打击都承受不住自己又怎么会将绣儿嫁给他?   司马濬渐渐恢复了平静,缓缓的放下了手,嘴角甚至还轻轻上扬了起来。   “你……”南宫珏看着他奇特的表情,只觉得心头惊骇莫名,绣儿如今这个样子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他可千万不能有事。   他认识的司马濬,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击垮的!   南宫彦却像是探知了点什么一样,若有所思的看着司马濬视线停留的方向。   叶国公夫妇却是一头雾水,青霜如意和李嬷嬷更加担忧起来,自从王爷抱着小姐回来,他好多次都表情奇特的看着不知名的方向好像小姐在那里一样,小姐的昏迷给王爷带来这么大的打击吗?   景绣此刻兴奋的不得了,转头看向其他人,只见大家的目光都或惊诧或有所思或担忧的看着司马濬,司马濬的举动在他们眼里一定十分的奇怪吧……   司马濬没心思去在意崇明帝等人在想些什么,仿佛在一瞬间精神振奋了起来,低头又看了手中的信一眼,转头先看了床上的身影一眼,然后就又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脸上的神色渐渐坚定下来。   景绣好奇就走到他身旁去,看他手中的信。这才恍然大悟的明白过来,之前在城外宇文烈跟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原来他早就将一切都策划好了。   这封信应该是放在霈儿身上的吧。   她抬眼看向司马濬,宇文烈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害自己变成现在这样的人是他,想要救自己的人也是他,她有点搞不明白了。   南宫彦和南宫珏相视一眼,知道他这是有了决断了,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崇明帝和叶国公夫妇一头雾水,纷纷看向他手中的信。   司马濬微微侧低下头,温柔的勾了勾唇角,然后看向崇明帝,“时间不早了,请皇上早些回宫歇着吧!”然后又看向叶国公夫妇,“舅父舅母为了我和绣儿婚事操劳了,这件事情还请想办法瞒着祖母她老人家,免得她老人家受不住!”   “明天一早,我打算带着绣儿启程去南疆,诸位放心,我一定会让绣儿好好的醒过来!”司马濬缓慢而又坚定的说道。   “我陪你一起去!”南宫彦立马出声道。   司马濬看向他,知道他曾经在南疆待过一段时间,而且对南疆的形势也多有了解,于是点头。   南宫珏很想说他也去,可是一想到还在高烧昏迷的宇文霈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崇明帝和叶国公夫妇神色既震惊又茫然,崇明帝看着司马濬,“绣儿只有去南疆才能醒过来?”   司马濬点头,怅然道:“或许吧……”   崇明帝眉头一跳,南疆虽是小国,明着不敢对他们动手,可是背地里那些卑劣的手段可是层出不穷,既不能确定绣儿去了一定能醒过来,万一再出个意外?   “皇上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绣儿,绝对让她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您面前!”看出他的忧虑,司马濬郑重且坚定的说道。   南宫彦也看着崇明帝开口道:“父皇放心,儿臣和濬王一定会照顾好绣儿,将她好好的带到您面前!”   崇明帝神色变幻不定,转头看向床上的人儿,再过几天就过年了,原以为能留她到开春……   叶国公脸色纠结,叶夫人默默哭泣,二人一边舍不得景绣一边又在为怎么向叶老夫人解释而忧心,绣儿明日一早不声不响的离开,三天后便是三朝回门,到时候可瞒不住了。   景绣也没想到司马濬竟然这么快的就决定要带自己去南疆,南疆虽然畏惧东旗和西临,明着不敢对他们动手,暗地里可就说不准了。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说不定圆空和宇文烈的计划就是用自己将司马濬引去南疆,方便对付他呢?   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她想把这些话告诉司马濬,想到他听不见顿时心如火烤起来。   又去看崇明帝和叶国公夫妇的脸色,见他们都是一副忧心不已的样子。   她慢慢走向崇明帝,只见他深深地看着床上的自己,那样担忧脆弱的神情是平日从来没有见过的。猛然在他的鬓角发现了几丝白发,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奇异的光泽,她的心里一阵愧疚。从她来到平阳城,一直都在给父皇惹麻烦,后来相认了,一直让他为自己担忧和牵挂,自己却从来都不曾好好的陪伴过他,现在更是要以这样人事不省的样子离开他的视线,可想而知他的心里该多么的挂念和忧心……   艰难地移开视线去看叶国公夫妇,舅父虽然总是端着一副严肃的面容,但是却是外冷内热的性子,是真心把自己当成叶家的孩子来看待的。至于舅母,更是将自己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疼惜,尽其所能的对自己好。   她又想到叶老夫人,自己不声不响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就离开,祖母如何不起疑,到时候自己昏迷不醒去南疆治病的事情肯定瞒不住,她老人家万一悲伤过度情绪激动有个万一,她……   司马濬看着崇明帝他们,绣儿看着他们这样一定会十分的愧疚和难受吧!于是他向前两步,声音听不出情绪的说道:“夜深了,请各位回去吧,明日一早我要带着绣儿出发去南疆,事不宜迟,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   崇明帝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看向他,郑重的说道:“绣儿就交给你了,千万千万要让她好起来!”   司马濬郑重点头。   崇明帝又看向南宫彦,“你身子才好,要保重好自己!”   南宫彦神色动容,抱拳不语。   崇明帝最后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就一狠心走了出去。   叶国公也扶着满脸是泪不情不愿的叶夫人出去了。   南宫珏和南宫彦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司马濬走到床侧坐了下去,声音疲惫的说道:“出去吧,绣儿不会有事的!”   他们出去后,司马濬又挥挥手让青霜几人也出去了。   青霜将司马濬的话都告诉了瑞亲王和青铜等人,瑞亲王沉吟了一会儿吩咐道:“下去准备吧,你们挑些可靠的人跟随濬儿去南疆,其余人三天后都跟我回东旗。”   “那瑞安郡主……”红叔蹙眉问道。   青霜疑惑不已,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提起瑞安。   青铜刚才已经看见瑞安了,只是刚才没有心思去搭理她,此刻也是满脸疑惑的看着红叔。   临飞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蒋迁则是满脸气愤,听了这话就气势汹汹的往院子外走去。   瑞亲王眉头蹙了起来,红叔忙喝道:“你干什么去,回来!”   蒋迁不情不愿的停下步子,却并没回头,茁壮修长的背影显得十分倔强。   在青铜和青霜疑惑不解的目光下,以及红叔充满探询的神色下,瑞亲王爷艰难的开口,“她跟本王回东旗,等濬儿和绣儿回去之后再行纳侧之礼!”说完也不敢去看他们陡然变化的神色,甩袖大步离开。   青铜青霜相视一眼,就眉头深锁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红叔,青霜急切的问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纳侧之礼,王爷知道吗?”   红叔神色满脸疲惫,“这是皇上的命令,老王爷也没有办法。”   说着就带着院子里其他的下人们出去了,开始准备司马濬和景绣明日出行的一应事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青铜看着始终低着头的临飞,语气困惑又气愤地问道。看样子这件事还没有告诉王爷知道,这是老王爷擅自遵从皇上的命令行事的,只是哪有人在娶正妃的这一天同时将未来侧妃带进府里来的,刚才他听的分明那瑞安竟然大言不惭的称呼老王爷为“父王”,既然还没行纳侧之礼,谁允许她这么称呼的?!   临飞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我也是白天才知道这件事的,还没来得及告诉王爷。皇上虽然妥协同意了王爷和王妃的婚事,还派了那李德庸过来给王妃送了赏赐,但是同时李德庸也给老王爷带来了新的旨意,王爷和王妃大婚之日同时迎那瑞安郡主入府为侧妃。这件事也怪不得老王爷,老王爷是打算能缓几日就缓几日的,没想到那个瑞安郡主竟然自己上了门,看来那李德庸也是给她去了信的。”   “可恶!”青霜脸色气的铁青,双拳攥的紧紧的,胸中怒火中烧难受的厉害。王爷和王妃大婚王妃却人事不省,等王妃醒过来却忽然发现在她昏迷的时候王爷纳了侧妃,王妃会怎么想?   越想她心里越不是滋味,恨不得亲手去结果了瑞安!   青铜脸色沉的能滴下水来,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冷笑一声,“她既然如此厚颜无耻迫不及待的住进来,没行纳侧之礼,也没有得到王爷的承认,那么也就是府上的一个丫鬟罢了……”   另外三人听了他的话不由神色一亮,蒋迁转过身来,似懂非懂的看着青铜,渐渐地露出古怪的笑容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迫不及待的出了院子。   青铜三人彼此看了看,心知肚明他去干什么了,三人脸上都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来。   李嬷嬷和如意一直站在房门口,两人都眼睛红肿的厉害,心中充满了自责。尤其是李嬷嬷,心中更是难受,她才第一天服侍小姐,小姐就出了什么大的事,这让她怎么跟老夫人交代?要是她死活拦着小姐不让小姐出去小姐此刻正好好的呢……   青霜转头走向她们让她们去休息,自己留下来就好,可是她们齐齐摇头,一个都不肯离开。青铜和临飞见状也走了过来劝说,好不容易她们才离开去休息。   剩下他们三人打开了隔壁的屋子,生了炉子,三人坐在炉子边上,默不作声的烤火,耳朵注意着隔壁的动静。   ------题外话------   好像大家看的比较糟心,觉得虐了,昨天晚上冒出几条抗议的评论,我盯着看了很长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然后半夜的时候看到扣扣帮着安抚大家,回了“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于是我就有样学样,也回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是的,稍安勿躁,只是过渡而已,会恶有恶报的~   ☆、第322章:不知廉耻   灯火摇曳,众人走后房间里格外的静谧,司马濬走到床侧坐下,看着躺在床上的景绣,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绣儿,我能感觉到你在。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去南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我已经拜托叶寻去东旗找师父师娘,等他们得到消息一定会去找我们,不管那圆空和宇文烈打什么主意,我都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景绣躺在床上,目光依恋的看着他,用力的点头,看着他满脸的疲惫之色,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着,想出口让他赶快休息,可是意识到他根本听不见,她心里就一阵懊恼。   司马濬取下脸上的面具,慢慢在她身边躺了下去,侧着身子,伸手抚上她恬静的面容,断断续续的说着他们重逢以来的一幕幕,然后说到以后的生活,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就找一个风景秀丽民风淳朴的小镇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儿育女,给她开一个小小的医馆为贫苦百姓看病……   景绣听着脑海里就浮现出那样平静快乐的画面,眼中不由带上了憧憬的神色,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司马濬说着说着声音也越来越低,这一天他实在是太累了,情绪大起大落,整个人仿佛一会儿在置身在冰寒彻骨的冷水中一会儿又像置身于熊熊烈火上,这么多年从未觉得如此的疲乏过。   崇明帝出了濬王府就直接去了隔壁五皇子府,南宫彦也没有回自己府上,只让随行而来的车夫回去为自己收拾几件衣物过来。   崇明帝坐在桌前,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看着面前站立的两个儿子,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那信是何人所写,上面是何内容?”   南宫珏知道瞒不住,索性一股脑的和盘托出,从宇文霈消失到南宫彦来找自己全都说了出来。   崇明帝先是一阵震怒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心里更加疑惑起来,他还是弄不明白绣儿到底为什么会晕倒。   南宫彦眉头也紧紧的皱在一起,若有所思的看着脸色铁青的南宫珏,“绣儿可曾碰过什么东西?”   南宫珏明白他的意思,就连他也是想不明白绣儿为什么会忽然晕倒,宇文烈那封信已经表明了绣儿的昏倒肯定和他有关,可是他到底对绣儿做了什么,又是如何动的手脚,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南宫彦温声安抚他,“你别急,你仔细想想,绣儿进了那片树林之后有没有单独碰过什么东西?”   崇明帝也是一脸狐疑又期待的看着南宫珏,现在对绣儿昏迷的原因一无所知才是最令人担忧的,若是找到昏迷的原因也好对症下药啊!   南宫珏忽然眼前一亮,分别看了他们一眼就转身急急的跑了出去。崇明帝和南宫彦互看一眼,眉头越皱越深,起身跟了上去。   南宫珏推开宇文霈所在的房间门,屋内守着的三四个丫鬟正昏昏欲睡着听到开门声忽然清醒过来,忙对着他福身行礼。   南宫珏径直走到床前,一个丫鬟忙上前说道:“七公主的烧已经退了,殿下不用担心,明日一早大约七公主就能醒过来了。”   南宫珏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将宇文霈的手臂从被子里拿出来,将她的袖子捋上去,反复查看着白皙纤细的手腕,上面光滑一片什么都没有,又赶忙换另一只手腕查看。   丫鬟们面面相觑,忽见崇明帝和南宫彦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面容冷肃的林枫。立马战战兢兢的行礼,然后低着头恭敬的退到了一边。   南宫珏艰难的抬起宇文霈里侧的手腕,让手腕上的金色符号对着床外,不确定的说道:“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他分明记得当时绣儿看到这个符号的时候手顿了一下,但当时他全副心思都在霈儿是否安好上,根本没去在意这一点,之前太医来诊脉的时候他看清楚了这个符号,看着实在诡异,倒像阴阳八卦之类的特殊图案。   绣儿除了和自己一同将埋在深坑上的树枝和落叶拿开之外,就只是帮霈儿把了下脉,那之后他不知道绣儿是不是还碰过别的什么东西,所以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和这个符号有关。而且他和太医都触碰这个诡异的符号了,为什么他们都没事?   南宫彦上前两步,盯着宇文霈手腕上那个金色呈方形的图案,只觉得这个图案分外的诡异,别的并看不出什么来。   崇明帝也上前两步,认真的看着那金色的图案,转头给了林枫一个眼色,林枫目光四顾一圈,并没看到笔墨纸砚等物就抬脚走了出去。   很快拿着笔和纸进来,走到床侧,将那图案慢慢的画了下来。   *   蒋迁一路直奔厨房而来,之前他听那瑞安说要给老王爷他们准备吃的,肯定来了厨房。   果不其然,看到瑞安刚好满脸喜色的出来,身后跟着两个拎着食盒的丫鬟。   瑞安听到崇明帝走了的消息才打算过去沁园的,看到迎面走过来的蒋迁并没有多大反应,脸上的笑容也丝毫没有收敛,并不将一个小小的侍卫放在眼里。虽然她知道这个侍卫很受司马濬的重视,但是不管怎么样也只是个下人而已,难不成还会在司马濬面前打小报告说自己这个侧妃是如何在景绣昏迷之后笑的?   而且她也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蒋迁曾经踹过自己一脚,想自己长这么大,何曾挨过打,竟然被他一个小小的侍卫踹,想想她的心里就充满了屈辱和愤恨!   因此从蒋迁身边走过的时候她控制不住的冷哼了一声,眼中的不屑之色十分强烈。   蒋迁在她身边顿住脚,转过身来看着她已经又走出几步远的身子,趾高气扬的说道:“我饿了,让她们将手中的食盒给我吧!”   语气听着特别像一个仗势欺人无理取闹的孩子。   瑞安不满的转过身来,唇角微扬,“我一直听说濬王府的规矩极严,今日一见也的确如此,府中下人干活伶俐,对主子也十分恭敬。可你倒是个例外,见了本侧妃不仅不行礼,竟然还敢用这样的口气跟本侧妃说话,今日念你是初犯本侧妃就不与计较了,可若还有下次本侧妃定不轻饶!”说着她的神色陡然变得威严起来。   蒋迁嘴角微勾,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就好像听了什么十分好笑的的事情一样,左右看了看,“侧妃?今日王爷大婚只有王妃哪儿来的侧妃?”   说着双手抱拳眼神不屑的看着她,“还有你又是什么人,红叔先买进来的丫鬟吗,一个丫鬟竟然置喙府上的规矩,谁给你的权利?”   昏黄的灯火下,他缓缓开口,嘴里喷出的水汽使得他稚嫩的面庞看着朦胧许多。   瑞安神色一变,她身前的一个丫鬟已经提着食盒上前两步,抬起那只空着的手指着蒋迁,尖利道:“大胆,擦亮你的眼睛看清楚,我们郡主如今是濬王的侧妃,你见了不但不行礼还出言顶撞,我们侧妃娘娘宽容不怪罪于你,没想到你竟然变本加厉出言不逊!”   这里的动静已经将厨房内的几个下人都吸引了过来,大家走到门口一脸探询的看向他们。   只听蒋迁慢条斯理不以为意的说道:“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瑞安郡主,一个好好的郡主怎么会跑到我们王府来当丫鬟?”说着他“啧啧”两声,接着万分同情的开口,“郡主对咱们王爷可真是情深一片啊,王爷没眼看郡主,心里只有王妃一人,郡主见嫁给王爷无望竟然另辟蹊径的卖身到府上做丫鬟也要服侍王爷,这份深情可真是叫人感动啊!”   大家听着这话不由轻声嘀咕了起来,事实上她们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什么郡主,只不过看她穿戴奢华,举止端庄浑身贵气不敢轻易得罪,她的丫鬟又口口声声说这是瑞安郡主从今天起就是王爷的侧妃,那样言之凿凿,而且外人若是没有王爷的许可也不能在府中来去自如,先前又有人看到老王爷和这“侧妃”说话,所以他们才信了。   蒋护卫是王爷最信任的人了,他说的话怎么会有假,看来他们都被骗了啊,就说呢,王爷对王妃的好他们可都是有目共睹的,怎么可能在今天和王妃大婚的日子纳什么侧妃?   这个瑞安郡主可真是厚颜无耻外加不知廉耻!   虽然看不清楚众人脸上的神色,但是瑞安能感觉到大家看向她的视线充满了恶意,她脸上一阵火烧火燎,看着蒋迁那隐隐得意的脸色,双手紧紧的攥了起来,身前的两个丫鬟想要上前理论被她一把抓住了,在丫鬟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她掏出帕子低着头无限委屈的哭了起来,哭声婉转,但在气氛凝重又寒风呼啸灯影幢幢的黑夜听着无端的诡异,丝毫引不起大家的怜惜。   蒋迁最见不得这种动不动就哭的女子,当下眉头一皱,可是不等他开口说话,对方就抬起头一边用帕子摁着眼角一边委屈的说道:“我是东旗皇上亲自下旨赐婚于王爷的,因我是西临的郡主是王妃的姐姐,不比那寻常官宦人家的女子,所以皇上让我和王妃一同入府……可是我想着今日是王爷和王妃的大婚,若在今日让王爷同时娶我为侧妃,王妃的心里铁定不舒服,所以我就和老王爷商量,皇命不可违,我今日先住进来,但纳侧之礼不妨过几日,也好让王妃有个心理准备……”   大家听了这话神色慢慢起了变化,将信将疑起来,蒋迁暗暗咬牙,有些心浮气躁起来,说道:“反正不管怎么样,没行纳侧之礼,王爷不同意你就不是王爷的侧妃,王府就容不得你吆五喝六!”   瑞安嘴角不着痕迹的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越加的小心翼翼,竟然还对着蒋迁轻轻福了福身,“是,我记住了!”   蒋迁狐疑的看着她,可见她卑躬屈膝的,他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分别从两个丫鬟手中接过食盒就重重的哼了一声向着沁园而去。   瑞安目光阴森的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就转头看向众人,“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有不当之处还望大家不要放在心上,日后大家有什么难处也可随时来找我,一个屋檐下生活,我能帮到大家的一定会尽力的!”   谦和有礼,语气真挚。   大家面面相觑,既觉得受宠若惊,又觉得分外尴尬,含糊的应了两声就躲了进去。   “郡主——”   丫鬟不满的开口,满心愤怒。   瑞安目光陡然凌厉起来,那丫鬟自知失言,忙改口轻唤:“侧妃娘娘……”   瑞安看着墙角处忽明忽暗的灯火,“等回了东旗,那东旗皇自会为我撑腰,到时候我看看谁还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景绣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就算醒过来了,去了东旗,那东旗皇看她不顺眼,估计她也活不了多久!   两个丫鬟相视一眼,都缓缓笑开了。   蒋迁提着食盒进来,青霜迷糊的双眼顿时一亮,摇了摇头振奋了一下精神,看向他。   青铜和临飞也是一脸探询的看着他。   只见他面无表情,但是放食盒的动作显示了他心情并不好。   青霜忍不住问道:“如何了?”   蒋迁一屁股坐到桌前,鼓着嘴不说话。   三人心里已经明白过来,看来是吃了憋。   青铜眼珠转了转,冷笑道:“她好歹也是金枝玉叶,见惯了大场面的,论嘴皮子功夫和啼哭博同情的本事咱们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蒋迁抬眼看向他,等着他将话说的明白些。   青霜和临飞相视一眼,蹙眉道:“总不能和她动手吧?”   青铜瞥了她一眼,接着开口:“我们没有办法对付她,可是桑姨总不至于对付不了她!”   青霜临飞还有蒋迁通通神色一亮,听他继续分析道:“这一来,桑姨是老王妃的人,在东旗王府里很受尊重;这二来,桑姨有这方面的经验,想来会得心应手的……”想当年云侧妃和湘侧妃多少次挑衅老王妃,都是桑姨出手摆平的,如今让桑姨对付一个小丫头片子还不是易如反掌么?   青霜已经神色激动起来,说道:“或许根本就用不着桑姨做什么,到了东旗,那云侧妃和湘侧妃就不会放过她!”   青铜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看着她,兄妹二人缓缓笑了。   蒋迁也想通了,顿时觉得饥肠辘辘起来,打开食盒往外端菜。   临飞一边坐到桌边,一边道:“其实我们大可不必将这个瑞安放在眼里,王爷心中只有王妃根本不拿正眼瞧她,她死赖在王爷身边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青霜道:“反正就是不能让她好过!”   蒋迁端了饭菜要去隔壁,被青铜拦下了,王爷此刻说不定已经睡了,就算醒着估计也只想和王妃单独相处不想被人打扰,如今王妃昏迷不醒王爷又如何吃得下。   蒋迁听了,闷闷不乐的将手中的饭菜放下。   红叔几乎忙了一夜没有睡,天亮前堪堪将一切事宜都准备好。   一大早,崇明帝和南宫珏还有南宫彦出了五皇子府往隔壁而来,为了能再看景绣一眼,崇明帝昨夜直接就歇在了五皇子府,连今日的早朝也都免了。   司马濬用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和瑞亲王爷单独聊了一刻钟的时间就抱着穿戴整齐的人儿上了马车,马车十分宽大,司马濬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铺着厚绒毯子的榻上,又拿过旁边的厚被子给她盖上,然后摸了摸她的脸,用着诱哄的语气说道:“在上面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可是等他一下马车他就感觉到她也跟着下来了,眉头轻轻蹙了蹙,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就抬脚向着远处正朝他们走过来的崇明帝父子三人而去。   ------题外话------   刚才心血来潮搜了一下自己的笔名,咳咳,结果……   【58同城交友   安福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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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濬看了不远处的青霜一眼,青霜忙走上前了,司马濬问了一遍,青霜道:“小姐说一个小箱子是不准人碰的,想来在那里面,已经带着了。”   崇明帝道:“如果需要就拿出来吧,朕要绣儿好好的回来!”   司马濬郑重点头,崇明帝又走向南宫彦,殷殷嘱咐:“你身子不好,天寒路远,保重好自己!”   南宫彦跪地磕头,又被他忙拉了起来。   崇明帝招手将林枫唤上前来,对他们道:“林枫跟你们一起过去,遇到什么困难直接让他给朕传消息。”   司马濬虽然有把握能让绣儿醒过来,并且有把握从南疆完好无损的全身而退,但是他明白崇明帝的心情,他让身边最得力最信任的人跟他们一起过去来弥补他自己不能陪着绣儿的遗憾。   于是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林枫却是神色一变,诧异的看着崇明帝,“皇上……”   崇明帝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抬手制止他说下去,“西临国泰民安,朝堂安稳,你不要担心朕。”   这些年下来,林枫一直很明白自己的职责,那就是唯皇命是从,皇上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虽然心中还是不放心崇明帝,倒不是怕皇上有什么危险,只是这些年他呆在皇上身边已经成了习惯皇上大概也是习惯了他在身边,他怕自己离开之后皇上会不习惯。   但是转念一想,或许自己跟着濬王和三皇子一道前去南疆,会让皇上多少心安一些,自己也能一路随时将消息传递给皇上,于是他感觉到了一股神圣的使命感,一脸坚定的点头,“皇上放心,属下一定会保护好五公主,让她平平安安的回到皇上身边!”   南宫珏上前来,看了林枫一眼,林枫立刻明白过来,从怀中掏出昨天晚上照着宇文霈手腕所画下来的图案。南宫珏接过来展开递给司马濬,“这个图案是在霈儿手腕上发现的,我们怀疑绣儿的昏迷可能和这个有关。夜里霈儿迷迷糊糊醒过来一次,我问了,她说这个图案是宇文烈在她手腕上刚画下的。”她说的时候还很困惑,显然根本不知道这个图案有什么作用,他也没敢将景绣可能因为这个图案而昏迷不醒的消息告诉她。   司马濬接过纸张,认真的看了起来,景绣站在他旁边就着他的手看着那图案,伸手轻轻摸了上去,却无半点感觉。   司马濬侧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将手中的图案叠好收进了怀里。   景绣和司马濬一辆马车,南宫彦一辆马车,还有三辆装着行李食物等,林枫等人骑马前面带路,马车后又跟了大概三四十名便衣侍卫。   等南宫璃几兄弟先后闻讯赶来的时候,一行人刚好转弯消失在崇明帝等人的视线之中。   兄弟几人都是昨天半夜得到消息的,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就迫不及待的赶过来了,可是还是来迟了。   看着崇明帝神色担忧的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南宫璃等人心中纵算有数不清的疑问也忍着没有问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崇明帝才恍惚回过神来,让人摆驾回宫。   兄弟几人看着马车不疾不徐的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心中都像是压了块大石头般沉甸甸的。   南宫瑾终于忍不住,看着神色肃然的南宫珏,稍显稚嫩的脸色纠结在一起,问道:“五哥,绣儿姐姐怎么了,为什么会好好的昏迷不醒了,濬王这是要带她去哪儿?”   其他几人全都收回视线探询的看向南宫珏,眼中交杂着疑惑、担忧、焦急等多种神色。   南宫珏就这么站在清晨凛冽的寒风中,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可恶!”南宫瑾气愤的说道,“一个小小的宇文烈也胆敢在我们西临胡作非为,他现在不是还没出西临地界吗,我去向父皇请旨亲自去捉拿他,我就不相信抓不到他!”   南宫珏叫住他即将抬脚离开的身子,脸色沉重的厉害,“就算他有千万张面孔,只要他在西临的地界上想要抓住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怕的是将他逼急了,害了绣儿!”之前抓不到他是因为他一直呆在平阳城中小范围的活动,可是现在他应该在紧赶着离开西临回南疆,一路上出城入城住店想抓住他虽然费力却比在平阳城中要容易许多。   南宫瑾脸上带着不甘,心里暗暗想着等着绣儿姐姐好了,一定想办法好好收拾那个宇文烈。   众人默然不语,南宫洐忽然开口道:“宇文烈有没有可能躲在东旗的队伍中离开?”   南宫璃和南宫泽抬眼看向他,细细思量了一下觉得这很有可能。   南宫珏其实也想到了,很早之前三哥就猜测宇文烈迟迟不离开平阳城很有可能就是打着和东旗队伍一道离开的算盘。   “他擅长易容,东旗的侍卫丫鬟加起来少说也有一百人,我们大战旗鼓的去拦下他们搜人,恐怕对东旗那边不好交代……”   “我们能想到的司马濬和父皇如何会想不到,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让绣儿醒过来,想对付一个宇文烈什么时候不可以,不过就是让他多快活一些时候罢了,等到绣儿醒过来亲自解决他不是更好?”南宫泽阴恻恻的说道。   听了这话,南宫瑾脸上的忿恨和不甘的神色褪去,好像已经可以预见宇文烈以后的下场了一样,嘴角轻轻扬了起来。   濬王府内,瑞安看着面前端坐着慢条斯理用早膳的瑞亲王爷,秀眉微蹙,“如今天寒地冻,王爷此去山高路远,又加上姐姐身子不适,少说也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南疆,这么长的时间王爷身边怎么能没有人照顾,父王为何不让我跟着一起去?”除了青霜如意外,别的丫鬟一个没带。   瑞亲王爷喝着碗中的粥,眉头抬都没有抬一下,“诚如你所言,如今天寒地冻,此去山高路远,你身份尊贵,从小养尊处优惯了,怕是路上吃不消,去了说不定不但不能帮上忙还会增添麻烦。”   瑞安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父王说笑了,我的身体很好的,一定不会给王爷添麻烦的。”   瑞亲王爷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摆摆手道:“不用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三天后你跟我一起回东旗。”   瑞安还想再说什么,旁边站着的扶桑温声细语的开口道:“郡主可是不愿跟随我们去东旗?反正郡主和王爷还没有……”   瑞安眼神一凛,不等她话说完,就说道:“怎么会?就听父王的,我和父王一起回东旗,好好打理王府,等着王爷和姐姐回来。”   扶桑隐下嘴角的讽刺,瑞亲王爷满意的“嗯”了一声。   “郡主,这瑞亲王爷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个桑姨,不过就是一个下人怎么敢如此对郡主说话?”   一出了大厅,瑞安身后提着包袱的两个丫鬟就蹙着眉头不满的开口。   瑞安脸色黑的犹如锅底出,一边往自己暂住的院子走,一边沉吟道:“其实跟着老王爷回东旗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两个丫鬟相视一眼,一脸的诧异不解。   瑞安道:“先回东旗,王爷此去南疆再从南疆回东旗最快也要四五个月的时间,这四五个月的时间足够我在王府站稳脚跟了。”   两个丫鬟相视一眼都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的不满和失望之色一扫而空,心情雀跃起来。   瑞安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脸色却依旧不虞。   两个丫鬟脸上的笑容隐了下去,眼中都带上了不解的神色。   “那郡主为什么不高兴?”其中一个丫鬟一脸探询的问道。   瑞安语气低沉的说道:“如果不趁着景绣昏迷的时候将王爷的心拽回来一点,等她醒过来只怕我难有机会……”就算她再会笼络人心,哪怕让全东旗的人都认识到自己比景绣优秀又如何,关键还是要看司马濬对自己的态度。   丫鬟不说话了,均是一脸的纠结,看来还是跟着王爷离开比跟着老王爷回东旗好啊。   三天后,红叔就已经准备好诸般事宜,瑞亲王爷进宫见过崇明帝之后就带着濬王府众人离开平阳城,出发回东旗。   府中大半的下人都是西临人,不少人依旧选择留在了西临,因此濬王府只是比平日更加冷清了一些,但也不是全无人居住了。   崇明帝派人带了话过来,濬王府以前的规矩是怎样的现在就照旧,濬王和濬王妃还有回来的一天。因此府上的下人依旧每天规规矩矩的打扫房间洒扫庭院,满心期盼着王爷王妃回来的那一天。   崇明帝得知瑞安以司马濬未过门侧妃的身份和瑞亲王一并出发去了东旗的消息,勃然大怒地将平阳王叫进宫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平阳王一声不吭,整整一个时辰后才灰头土脸的出了御书房,逃也似的出了宫。唯一的女儿远走他乡还给人做小,他自然也是万分不高兴的,可是谁让那孩子死了心的执意如此呢,甚至不惜将刀抵在脖子上以死威胁,一向心软又胆小的他,自然不忍心看着唯一的女儿丢了性命,只能硬着头皮成全,大不了也就是被皇兄骂上一顿而已。   得知崇明帝龙颜大悦,皇后匆匆而来,安慰道:“皇上息怒,濬王心中只有绣儿一人,别人是破坏不了他们的感情的,瑞安即使有那东旗皇撑腰,只要濬王心志坚定,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崇明帝这才稍微平息了怒气,沉吟半晌,放下话去,不准平阳王以及平阳王府内任何一个人与那瑞安有任何接触或是书信往来,从此以后不管瑞安过的好与不好都不准她再踏入平阳城半步!   年关将近,司马濬一行人一路上走过,所见皆是人来人往,生意兴隆的繁华景象。买卖年货的,各种吆喝叫卖和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景绣一扫郁闷的心情,因为这将会是她和司马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虽然此刻的她是这样的情形,但是心里依旧喜滋滋的。   司马濬仿佛也能感受到她开心的情绪,脸色也好看了很多,连带着话都多了起来。一路上他不停的跟她说话,讲述东旗年俗,讲很多过年时候发生的趣事,景绣没觉得他讲的有多么的有趣,但还是听的津津有味。   大年三十的晚上天空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鹅毛大雪,在星星点点的温暖灯火和喜庆的炮竹烟火中显得那么的甜蜜和梦幻。   他们包了一家客栈住下,大家在楼下开心的喝酒吃肉,司马濬一个人回了房间。将房间的窗户打开,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心头一阵柔软。   转头看向她,目光那样的专注和温柔,好像真的能看到她的音容笑貌一样。   “绣儿,以后我们每一个年都要在一起过。”岁岁平安岁岁相见。   景绣用力点头,也不管他听得见听不见,“司马濬,新年快乐!”   司马濬仿佛心有灵犀,说道:“绣儿,新年快乐!”   南宫彦不想打扰大家的兴致,用托盘端着一小壶热酒两碟下酒菜和两双筷子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的站起身子上了楼来到司马濬的房门前,抬手敲门。   司马濬转头看向房门,说了声:“进来。”   南宫彦推门进来,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率先坐下,看向他,挑眉道:“喝一杯?”   司马濬仿佛漫不经心的看了身旁一眼,莞尔一笑走到桌前坐下。   南宫彦看了床上睡着的人儿一眼,压下心头的惆怅,倒了两杯酒,两人都是寡言的性子,所以就这么沉默的不紧不慢的将一小壶酒下了肚。景绣一直坐在他们旁边,含笑看着他们。   “绣儿会没事的!”临走前,南宫彦看了床上的景绣一眼,语气半期盼半肯定。   房门关上,司马濬才转身看向景绣,说道:“一定会没事的!”   景绣点头,含着泪重复道:“一定会没事的!”   ------题外话------   最近几章可能会比较无聊一点吧,毕竟身为女主的绣儿都灵魂出窍成隐形人了……   (呃,是不是都在心里腹诽:明明一直很无聊?)   ☆、第324章:以命换命   大雪整整下了两天,雪后初霁,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万事万物都仿佛换上了崭新的新衣一般,当真是新年新气象。   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脚踩在上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景绣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踩着雪玩了,可是现在她虽然能感觉到脚底下的踏实,但她走过的地方却是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她能感觉到大地的存在感觉到上面覆盖的一层积雪可是它们却感觉不到她的踩踏和重量,这真的很让她觉得惆怅啊!   留恋地望了一眼远处白茫茫的景色跟在司马濬身后不情不愿的上了马车,马车不疾不徐的行驶起来,她看着司马濬温柔的给自己的身体掖被子,心里又冒出一股酸酸的嫉妒出来。   司马濬抬眼向她的方向看了过来,招了招手,等感觉到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后他笑着开口道:“明天地上的雪融化之后地面就会结冰,下午冰就会融化,上午打滑下午泥泞,这一路上大概都是如此了,想要快点到达南疆是不行了。”   他难道是怕自己着急吗?   天冷路滑,行程自然就慢,而且就算早日到达南疆又能怎么样呢,宇文烈定的时间可是二月十五,只要在这之前到就行了。再说了,宇文烈在打什么算盘他们还没有弄清楚呢,就算在二月十五准时到了南疆他也不一定会带着自己去见那个玄一,就算去了,那个玄一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或者愿不愿意救她又是一说。   还不如一路不紧不慢的欣赏沿途的风光和领会各地的风土人情呢。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司马濬感知她情绪的本事好像越来越厉害了,好像她的情绪变化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内察觉到,就像现在他好像已经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一样,开口道:“我们一路上游山玩水,领略各地风土人情,倒也是乐事一件。”   景绣想或许等两个月过去,司马濬差不多就已经能完全的感知她心中所想了,读心术也是要实实在在的看着对方才能猜出对方心中所想的,而他看不见自己,所以完全就是心有灵犀吧。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他们在二月初到了南疆皇都。   半个月前一进入南疆,景绣就能明显感觉到大家的神色变得戒备起来了,一路上那种不加防备的放松以及惬意通通消失不见。   在来皇都的一路上,他们遭遇过两次刺杀,饭菜多次被下毒,期间路过荒郊野外的丛林时还数次有人被毒蛇毒蚁咬伤,曾经有几次都是大面积的毒物出没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还好南宫彦早有准备,在西临和南疆的边界就向当地百姓购买了大量的解毒药丸,并且还花高价雇了一个十分厉害的南疆大夫一路跟随他们来皇都。因此一路上只有几个侍卫受了轻伤,并无大的人员伤亡,倒是马匹折损不少。   一进皇都,就接到了南疆皇派来迎接他们的大臣的热烈欢迎和接待,他们住进了南疆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一个外观大气内部奢华的独立院子。   期间不少南疆的大臣权贵提着礼物上门拜访全部被守在门口的青铜一概拒之门外,景绣听说还有好几位皇子也带着贵重礼物热情上门了,但是最后都脸色不虞的无功而返了。   他们一安顿好,林枫就将只比他们早到三天的宇文烈此刻的处境了解的一清二楚了。听说宇文烈一进南疆皇都就被南疆皇派人抓进了宫。南疆皇在没见到宇文烈之前的愤怒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大家都一致认为宇文烈这次是彻底的完了,平日依附他的大臣们已经在想着怎么和他撇清关系另谋出路了,却不想到最后他高高兴兴的出了皇宫回了自己府邸,没多久南疆皇的赏赐就到了。   林枫还特别不忿的说明明崇明帝的书信已经过来了,为什么南疆皇竟然全然不顾皇上的施压不仅不严惩这个宇文烈还赏赐于他。   景绣想了好久,觉得可能是因为宇文烈给南疆皇带来了天大的好处,什么样的好处能让南疆皇冒着彻底得罪西临的风险呢?   那就是他有了靠山——东旗,宇文烈和圆空司马峻嵘肯定是达成了什么合作的,圆空要助司马峻嵘登上皇位,这中间肯定需要宇文烈的帮忙与合作,作为回报,司马峻嵘应该许给了宇文烈好处,而这个好处也是有利于南疆的,宇文烈可以用这个好处来取悦南疆皇……   南疆皇日日派人来请司马濬入宫赴宴,到了第六日司马濬才赏脸独自进宫。   回来后他说那个南疆皇全程对他热情之至,言崇明帝信上所说全部都是误会,并让宇文烈当众向他道歉,还承诺一定请到玄一为景绣治病,让他大人不记小人过。   司马濬全程沉着脸并没说话,南疆皇完全没有愤怒之色,自顾自的说着无关痛痒的寒暄话。   他赴宴回来的第二天,宇文烈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登门再次道歉来了,司马濬让青铜将他领了进来。   司马濬将南宫珏交给他的图案展开,推到宇文烈面前,“绣儿昏迷是不是因为这个?”   宇文烈低头看了一眼不置可否,“我已经亲自去拜访过玄一大师,他已经答应我会救绣儿……”   他刚说到这儿,陡然感觉到面前的男人身上的气息变得阴冷起来,心知自己失言,立刻神色自然的改口,“……他答应会救濬王妃,不过他提了一个要求。”   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嘴角勾起一丝兴味,似笑非笑地盯着司马濬。   景绣心中莫名的不舒服起来,一直默不作声的南宫彦神色戒备的抬眼看向宇文烈,他曾经和宇文烈几乎可以说是朝夕相处过一段时间,所以对他也算有些了解,这样的神色说明了什么,他心里清楚。这个要求只怕很难达到!   司马濬却是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什么?”   “以、命、换、命!”宇文烈眼睛微眯,一字一顿的说道。   景绣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她,这不可能,这分明就是宇文烈和圆空的阴谋,原来圆空不放过她不仅仅是因为南宫新月见不得她好,他是想借着自己除掉司马濬!   这是阴谋,不是真的,司马濬你可千万千万不要上当啊!   她焦急地看着司马濬,心里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一样难耐。   南宫彦面色陡然一变,饶是他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明白这个要求不好达成还是被震惊到了,以命换命?   到底是真还是假?   司马濬似乎并不惊讶,神色依旧。   宇文烈本来正满心期待和好奇的等着他的反应,他知道景绣肯定就在这里,他想看看司马濬到底有多重视景绣。事实上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种愿意为对方放弃性命的感情,他想让景绣亲耳听到司马濬是如何开口表示不愿意的。虽然“以命换命”的确有些为难人,就算不愿意也可以理解,但是理解是一回事,想要心无芥蒂恐怕就不太可能了。   他虽然不敢说有多了解景绣,但是直觉告诉他景绣那样的女子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最在乎的是感情,并且还是最真挚的感情。她是可以为了喜欢的人放弃生命的女子,这从那晚圆空要助她回到她自己所在的世界被她毫不犹豫的拒绝就可以看出来了,她为了能留在司马濬身边宁愿这样不人不鬼的存在着也不愿意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去当个正常人。   要是让她亲眼看到她愿意放弃生命陪伴的男人不愿意为了她而放弃生命,她的心里大概会很难受吧?!   “以命换命么?”南宫彦呢喃出声,“若是绣儿醒过来,知道濬王为了救她而死,我想她也不会苟活,就算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宇文烈脸色阴沉下来,似乎十分不满意他在这个时候插嘴,看了他一眼随即就又看向司马濬,“濬王也是如此想的?”   不等司马濬开口,他就接着一脸深以为然地说道:“濬王对王妃的感情可真是让人佩服啊,我想王妃也是希望王爷能够好好活着的,若是她醒过来看到的是濬王的尸体那该有多难受啊……”   他的语气里讽刺的意味很浓,司马濬神色始终淡淡的,“本王答应过绣儿要和她白头携老就不会食言。”   宇文烈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的脸色扭曲,“濬王就打算看着王妃一直人事不省的躺着,就那么陪着她白头携老吗?”   “想要白头偕老,自然是两个人都要好好的。”南宫彦再次开口,迎向宇文烈看过来的视线,神色认真的说道:“以命换命,我愿意用我的命换绣儿好好活着。”   景绣神色震惊的看着他,三哥……   你好不容易活下来,好不容易恢复健康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怎么能为了我舍弃生命?   司马濬也是微微诧异了一下,看着南宫彦一脸坚定的神色,心里充满了感激和动容。   宇文烈紧盯着南宫彦的双眼看,过了好一会才确定他说的是真心话,他是真的愿意为用他自己的命换景绣的命。   嘴角轻轻勾起,还是不甘心的试探道:“三皇子可别忘了,你可是从鬼门关上走过无数次的人,活下来可不容易,你当真愿意?”   “你不用吓我。”南宫彦神色丝毫不变,“如果不是绣儿,此刻我已经深埋地下了,现在将这条命还给她又有何妨?”   宇文烈彻底怔住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愿意为了别人而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对着不知名的方向说道:“你看见了,毫不犹豫的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的人是三皇子,不是司马濬!”   说着就故意轻蔑的看了司马濬一眼,起身离开。   南宫彦狐疑的看了他刚才看的方向一眼,问道:“他这是在跟绣儿说话吗?”   这些日子下来,他发现司马濬总是喜欢一个人自说自话,好像绣儿就在他身边一样,现在连宇文烈竟也是如此,刚才这话分明就是说给绣儿听。   司马濬不置可否,抬眼看向他,“他是冲着我来的,想要借着绣儿除掉我,你的命怕是不管用,所以好好保重。”   “以命换命不一定是真的,可是如果他真的要看到你死才肯救绣儿怎么办?”南宫彦神色凝重的问道。   司马濬若无其事的笑着,转头看向景绣,“若是真的,那么请你一定帮我好好照顾绣儿,告诉她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在她身边,就像她现在换了一种方式陪在我身边一样。”   景绣眼泪如珍珠般滚滚而落,司马濬心口忽然一窒,绣儿哭了吗?   他忍着胸口的抽疼,声音带着安抚的味道:“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的,我还想陪着绣儿一起到老呢!”   南宫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若有所思地说道:“或许我们可以直接去找那个玄一……”   就在这时临飞和蒋迁进来,神色严肃,临飞对着司马濬抱拳道:“王爷,那个玄一有消息了!”   司马濬微微抬眼,南宫彦飞快了看了他一眼就探询的看向临飞。   临飞脸色纠结起来,艰难的说道:“属下并没亲眼看到他,他似乎早知道我们会过去,就安排了他的弟子在外面等着我们,那弟子说让我们给王爷带句话。”   这时旁边的蒋迁脸色开始气呼呼起来,脸上带上了不屑的神色。   司马濬看了他一眼,才问临飞道:“什么话?”   临飞吞吞吐吐,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字,“……以命抵命……”   “他说他师父可以救王妃,但是要看王爷的诚意,王爷若是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要救王妃,那么就是够诚意了。”蒋迁气鼓鼓的说道。   南宫彦也禁不住气愤起来,脸色铁青,这分明就是故意为难人故意想要司马濬的命!   司马濬并不惊讶也并不气愤,这时林枫又大步走了进来,司马濬看向他问道:“如何?”   林枫无奈的摇摇头,“这个玄一据说是半个月前才搬到皇都来,没人知道他的来历,更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司马濬沉默不语,摆摆手让他们先下去了。   南宫彦看着他,问道:“现在怎么办?”   司马濬不置可否的摇摇头,看向景绣,“再等等吧,师父师娘就快到了!”   景绣也不管他看见看不见,含着泪点头,她不着急的,如果真的要用他的命换自己醒过来那自己宁愿永远这样,至少这样自己还可以看着他陪着他。   不过短短的两天时间,南疆皇都所有人都在传东旗濬王带着昏迷不醒的王妃来南疆寻求良医的消息,大街小巷人**赞濬王对王妃是多么的感情深厚呵护有加,个个说的绘声绘色好像亲眼看到司马濬是如何对景绣的一样。一时间司马濬和景绣的爱情故事成为了一桩美谈,人口称颂。   又过了几日,司马濬深情好男人的形象忽然崩塌,那些因为司马濬而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有真情的女子们纷纷失望,感觉受到了欺骗。那些被妻子或者岳母或明示或暗示要像司马濬学习的男子们纷纷扬眉吐气。   原因是濬王妃的病想要治好十分困难,必须将全身的血液都换一遍,而濬王是那个唯一能和她交换血液的人,但是这就意味着濬王必须舍弃他自己的性命。这个时候濬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并美其名曰:不想让王妃伤心。冠冕堂皇的说濬王妃醒过来之后知道了真相会生不如死的,所以他不能那么做。   ------题外话------   哈哈,扣扣终于换昵称了,QQ我想到了祁睿峰~   ☆、第325章:我要司马濬的命   景绣听着青霜和如意两个人忿忿不平的说着,青霜一向话少,一旦话多就说明她真的生气了。   这些风言风语应该都是宇文烈传出去的吧,司马濬如何会将这些议论放在心上,他这么做既不会影响到司马濬也不会破坏自己和司马濬之间的感情,他是太闲了吗?   司马濬走进来,青霜和如意忿忿不平的谈话声戛然而止,行了一礼就走了出去。   南宫彦跟在司马濬身后进来,眉头微微皱着,景绣看到他的神情就知道他们这一去定然不顺利。   果然,司马濬看着她的方向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们两人在圆桌旁坐下,景绣也走了过去,默默的在一张空凳子上坐了下去。他们两个一早就去找那个玄一了,想要亲自看看这个玄一是何许人也。看这样子玄一并不买账或者他们压根就没有见到人。   南宫彦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向面色如常的司马濬沉吟道:“这个玄一如果真的有那样的本事又怎么会对宇文烈言听计从?”   司马濬摇头,“宇文烈没有那个本事,应该是圆空从中作梗。”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玄一完全就是听圆空的?”   “也不一定。”   “什么意思?”   司马濬眼神幽幽,“或许他只是和圆空目标一致,想要我的命!”   南宫彦愕然,“玄一可能是你认识的人?”   景绣也颇为惊讶,心里紧了紧,如果玄一是专门冲着司马濬来的,如果他真的很厉害的话,那司马濬岂不是很危险?   司马濬清楚的感受到她的紧张,柔声安抚,说道:“这个还不清楚,不过我想既然他对我恨意,不会一直躲着不见我的。但目前来看他应该不会对我不利,大概知道对我直接动手的风险太大,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如果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了绣儿,那么他不会原谅自己的!   南宫彦觉得他似乎是对自己说的又似乎不单单是对自己说的,因为这忽然温柔的语调听着十分不习惯。压下心头的怪异,“你的意思是你还要去见他?”   司马濬轻轻“嗯”了一声,第二日照旧去拜访玄一,南宫彦又跟着去了两天就没有再去了,结果他没有跟着去的第一天玄一就见了司马濬。   “看样子他前几次不见你是因为我也在的关系了……”南宫彦喃喃自语。   司马濬坐下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说道:“是个高人!”   南宫彦心提了起来,注视着他的脸,能让他露出这样如临大敌的神色并且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这个玄一是真的不简单。   “他怎么说?”既然是个高人,那么他能够让绣儿醒过来的话可信度就高了。   景绣盯着司马濬的脸看,听他开口道:“他要见师父。”   景绣诧异不已,玄一认识师父?   “师父?”南宫彦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天灵老人?”   “不错。”   “这是他让绣儿醒过来的条件?”   司马濬不置可否,事实上他和玄一并没说上话,他被请进去之后,玄一正在打坐,一身白衣,须发皆白的样子很有仙风道骨的味道,看着和师父年纪差不多大。他进去后,玄一只睁开眼睛轻轻扫了他一眼就又闭上了。   那个眼神虽然很快,但是却让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师父快来了吧”,然后就起身进了里间再没有出来过。   南宫彦已经离开,景绣看着司马濬蹙眉沉思的样子心里闷闷的,伸手覆上他轻轻握成拳头放在桌子上的手,他在想什么?   司马濬回过神来,目光看向自己的手,然后抬头温柔的笑了笑,转过手,手指松了松形成一个半握的形状,景绣就将手伸了进去。他虽然不能切切实实的感受她的温度,但是知道她就在自己身边,知道她的小手就在他的手里,这就已经足够他心生安慰了。   “没事,叶寻已经来信了,说还有两三天就能到了。”就算真的要用他的命换绣儿的命,也得让他弄清楚这个玄一的身份,自己死了能让绣儿醒过来自然是死而无憾,可若是自己死了绣儿也不能醒过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果然两天后叶寻和天灵夫妇就风尘仆仆的来了,毒娘子一进院子就急忙问景绣在哪儿,被青霜领着直奔景绣睡着的房间而去。如意正在房间照顾,房门猛地被推开一头银发的毒娘子裹挟着一身的寒气风风火火的进来直奔床铺而来,如意下意识的就起身伸开双臂去阻拦,却被毒娘子毫不费力的推开。   她还待上前就被青霜给拦住了,对她轻声解释道:“夫人是小姐的师父。”   如意这才拍着胸脯松了口气。   景绣跟了进来,就看到毒娘子正坐在床前替她把脉,神情专注眉峰紧皱。   过了好长时间毒娘子才将景绣的手腕重新放回被子里,默不作声的低头沉思。   青霜按耐不住紧张的问道:“夫人,怎么样?”   这时司马濬等人也都走了进来,叶寻一进来就迫不及待的走向床铺担忧的看了一会儿床上躺着的人儿就急急的看向毒娘子。   其余众人的视线也都落在毒娘子身上,眼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毒娘子目光在他们面上扫了一圈,就看着已经在桌子旁坐下的天灵,“你来看看!”   天灵端起茶碗的手顿了顿,然后低头喝了一口热茶才放下茶碗起身走了过来。   如意忙搬了张凳子放在床侧让他坐了,又忙从被子里掏出景绣的手腕,将雪绫缎的中衣袖子往上拉了拉露出一截皓白的藕臂来。   天灵先是盯着床上人儿的脸端详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伸手搭了上去。   大家屏气凝神的看着他,如果连天灵老人都没办法让绣儿醒过来,那么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个玄一了。   景绣看着大家如此的紧张,知道他们都是因为担心自己,心里感动。上辈子她的命只是她自己的,死了也就死了,可是这辈子她的命不仅是自己的,还是大家的,不管多么困难,她都要好好的活着!   天灵看向司马濬,司马濬道:“玄一说有办法让绣儿醒过来,不过要先见见师父。”   “玄一?”他刚才在外面已经对天灵提过玄一了,但是毒娘子并没听到,此刻听到玄一的名字她诧异出声,“你见过他了?”   司马濬点头,眼神清亮,语带试探:“师父师娘和玄一……”   毒娘子收回视线,脸色透着几分古怪,小心翼翼地去看天灵的脸色,一副心虚不已的神色。   司马濬和南宫彦叶寻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只听天灵起身道:“为师累了,先去歇息了。”   说着就看了毒娘子一眼,双手背后走了出去。毒娘子蹙着眉跟上。   青铜忙快步追上去在前面领路。   景绣眼珠转了转,跟着天灵夫妇身后而去,师娘刚才的神情实在太过古怪,直觉告诉她,师父师娘和那个玄一之间可能有故事。   司马濬看着房门的方向失笑摇头,叶寻走向他迫不及待的问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马濬抿了抿唇,南宫彦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对叶寻道:“你肯定也累了,我已经让人给你房间送了饭菜,你一边吃听我一边说,如何?”   叶寻点头,因为急于知道一切于是大步走了出去。   南宫彦看了司马濬一眼,要他将这事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只怕太难为他了,这些日子他说的话已经够多了。   司马濬让蒋迁如意他们都出去后,走到床前坐了下去,抬手轻柔的抚摸景绣依旧气色如常的小脸,肌肤就像是刚剥壳的鸡蛋一样嫩滑温热,让他舍不得移开手。   外人只知道师父医术是如何精湛,其实师娘比起师父来也不遑多让,师父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来,但师娘的神色却是十分的凝重和困惑,显然她是不知道绣儿昏迷的原因的。不过这也不奇怪,绣儿本就不是生病,这不是能用寻常的道理来解释的事情。所以只能将希望和所有的筹码都压在玄一身上吗?   青铜一打开房门就扑鼻而来一阵饭香味,景绣都不由咽了口唾液。   天灵夫妇一坐下,青铜就忍不住问道:“前辈,你们有办法让王妃醒过来吗?”   毒娘子抬眼去看天灵,天灵慢条斯理的拿起筷子,默不作声的低头吃饭,仿佛没听到般。   青铜泄气,双手抱拳道:“二位慢吃,晚辈不打扰了!”说着就恭敬地退了下去。   他一出去毒娘子立刻把面孔一板,不耐烦道:“绣儿都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吃饭?你到底有办法没有,你路上没听到那些百姓们说的吗,玄一要濬儿用自己的命换绣儿的命!你就算不顾绣儿的生死你总不能看着濬儿死吧,他可是你辛苦培养的接班人!”   景绣坐在他们对面双臂撑在桌子上双手捧着下巴,心里嘀咕:接班人……   天灵自顾自的吃饭,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刚才把脉看出什么来了?”   毒娘子摇头,脸色狐疑,“绣儿的脉象和常人无异,就像睡着了一样,她都昏迷两个多月了,身体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面色也是红润如昔,这……”有点说不通啊。   天灵抬眼看她,放下手中的筷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能救她的只有玄一了……”   毒娘子眉头一皱,愕然道:“你是说让绣儿变成现在这样的人就是玄一?”   天灵不置可否,继续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毒娘子一脸的难以置信,默默出神,玄一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玄一将对他们的恨转嫁到绣儿身上了?又或者他就是为了引他们出现才针对绣儿?   景绣装着满肚子疑惑走了出去,看样子师父和师娘和那个玄一以前应该很熟悉。她也很赞同师父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那面镜子和这次的金色符号应该都是这个玄一的东西……   司马濬感觉到她的气息,从床边站了起来,眼中带着担忧,看来绣儿没听到什么值得高兴的消息。   景绣意识到他能感知自己的心情,望进他充斥着担忧的双眼,马上挥开脑中的胡思乱想,努力去想一些愉快的事情让自己变得轻松起来。   天气已经转暖,日上三竿的时候天灵和司马濬才出门。   大家都聚集在景绣的房间里等他们回来,南宫彦和叶寻虽然也焦急但是比起在屋内不停走动的毒娘子来说已经算平静的了。   景绣坐在床上看着毒娘子神色浮躁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眼睛都花了,想到昨日师娘刚听到玄一的名字的时候露出的古怪表情,还有她和师父的对话,景绣心里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师父师娘和那玄一三个人之间该不会有感情纠葛吧?   叶寻昨日听南宫彦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恨不能亲手杀了宇文烈,如果当初在西临的时候自己能够逮到他,将他尽快押回南疆也就不会发生这事了,真是悔不当初啊!   也不知道他给南疆皇灌了什么迷糊汤,南疆皇为了保他竟然主动提出今年对西临的进贡加倍。   见他脸色铁青,南宫彦就猜到他定然是不忿宇文烈风光依旧,眼中闪过一丝什么,却只说道:“放心吧,绣儿不会白白昏迷这两个月的。”   叶寻抬眼狐疑的看着他,觉得他的话里有深意。   南宫彦却并不多说什么,继续低头漫不经心的喝茶。   *   看着面前简陋的土墙小院,又看向远处的大片光秃秃的竹林,天灵笑道:“这倒是个清幽的好地方!”   司马濬亲自上前敲了木门,很快里面就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是玄一的弟子。看着有二十五六岁了,神色傲慢的看了司马濬一眼,又伸长脖子看了他身后的天灵一眼,语气不耐烦的说道:“等着!”   说着就将门关上,众人依稀还能听到里面闩门的声音。   蒋迁和临飞跟着过来的,两人脸色都不太好,蒋迁隐隐有要冲上来的架势,被临飞用眼神制止了。   “师父,来了!”   玄一睁开眼睛,顿了两秒才轻笑一声,沙哑着声音说道:“让他进来吧!”   “是!”   院门再次被打开,那弟子直接越过站在门前的司马濬走向天灵,神色比面对司马濬的时候多了几分恭敬,“天灵师伯里面请!”   天灵淡淡颔首走了进去,那弟子跟在后面一进院子就转身随手将门关上了,天灵转头看了他一眼,他恭声回道:“师父说了,只见师伯一人。”   司马濬本也没打算进去,他知道不管是玄一还是师父他们都是想和彼此单独聊聊的,所以并不在意,他的注意力被刚才那句“天灵师伯”吸引了,玄一是师父的师弟?   难道说玄一针对绣儿并不是因为想要对付自己,而是为了引来师父?   蒋迁却见不得有人对司马濬不敬,这么多年他跟在王爷身边,从东旗到西临,哪个见了王爷不是恭恭敬敬的,王爷何曾如此憋屈过?   他捏紧拳头要上前却被临飞死死的扣住了手腕,“等王妃醒过来,咱们再教训他不迟!”   蒋迁这才松了拳头,临飞无奈的摇摇头,平时看着稳重,到底还是年纪小,关键时刻沉不住气。   虽然已经二月中,可天气还是天寒地冻,玄一却坐在地上的一个看着并不厚的由草编制成的蒲团上,面前是一张只到膝盖高度的小方桌,上面放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   天灵走了过去,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坐了下去。   玄一拿起酒壶给他面前的酒杯斟满酒,无限感慨地问道:“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天灵面上闪过一丝恍惚,“五六十年了吧……”   玄一似乎诧异了一下,失笑道:“一眨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说吧,你到底怎么样才肯让那孩子醒过来?”天灵举起酒杯一口饮尽,满嘴冷香。   “我说了,以命抵命。”玄一含笑看着他,语意森森,“我要司马濬的命!”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一一”(138**3722)五张月票,每一个月底都会收到真的超级感动,看了一下,亲爱的一共送出了55张月票啊,谢谢~   推荐好友赖皮PK文《追妻守则:军少勾入怀》   前世眼瞎,被亲人害死,带着空间重生而来,下定决心百倍尝之,虐了渣渣,收割了美男,成就了神医之名,开挂了的人生,果然很舒爽。   片段一 “明大少,你一个堂堂陆军少将,这么不要脸真的好吗?”   江月亮想到自己被……就郁闷。   “老婆,明明昨天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明景低头,一脸故作委屈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明大少!”江月亮阴森森的喊着。   “老婆你始乱终弃。”   江月亮“……”   ☆、第326章:选择   天灵放下手中的小酒杯,目光幽幽的看着他,“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和孩子没有关系!”   玄一轻笑了一会儿,“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么心胸狭隘的人么,几十年过去了,我早就不记得当初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   天灵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明显不相信。   玄一笑够了,停下来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知道我为什么想要他的命吗?”   天灵默默地看着他,“孙皇后来找过你了?”   “她?”玄一语气里充满了讥讽:“告诉你吧,是你的宝贝儿子来找过我。”   天灵神色一变,似乎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听他接着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注意,你想让司马濬掌管东旗,可我偏就不如你的意!”   “这跟你没有关系。”   “是跟我没有关系,但是我就是不想看着你得意。”   天灵嗤笑一声,打脸道:“你说你已经忘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玄一语气一窒,脸色有些尴尬,“本来我是已经忘了,可是谁让你的宝贝儿子又找到我了呢?废话不多说了,要么你们看着那个丫头就那么永远昏迷不醒下去,要么你就让司马峻嵘即位!”   天灵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皇上还健在。”   “这有什么关系,你不也是身强力壮的时候退位的吗?”玄一不以为意。   天灵深深的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这么做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名?利?”   玄一讥笑道:“你当我还在乎这些东西吗,已经快入土的人了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向来也不爱多管闲事的,怎么到这把岁数了却参与进这些俗事中来了?”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回去考虑考虑吧,我可是听说她是把那孩子当亲生孙女来疼的,那孩子若真的那么躺下去她应该会很伤心吧?!”说着他已经起身好心情的走了进去。   天灵神色如常的出来,上了马车,司马濬什么都没问,虽然心里好奇他们聊了些什么,但是面上依旧一派平静,上了马车后镇定的对着外面吩咐道:“回去吧!”   临飞和蒋迁相视一眼,忍着满心的好奇,驾着马车离开。   “大师和天灵认识?”里屋内宇文烈看着玄一探询的问道。   玄一嘴角微微漾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说道:“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早忘得差不多了。”   宇文烈也不再多做追问,改了话题,状似无意的问道:“大师刚才和天灵聊了什么?”   玄一目光透彻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就是问他是要景绣的命还是要司马濬的命罢了,两个都是他的徒弟,只怕很难取舍啊!”   宇文烈神色一变,惊讶道:“司马濬也是天灵的徒弟?”   玄一露出一个高深的笑容,轻轻摇头,说道:“不仅如此。”   “什么意思?”   “时间到了,殿下自然会知道的。”玄一却并不欲多说。   宇文烈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离开,回了自己府上,皇子妃慕容芊热情的迎了上来,“殿下回来了,我准备了殿下最爱吃的……”   她话还没说完,宇文烈看都不看她一眼就从她旁边走了过去。   “殿下……”慕容芊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自从殿下从西临回来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因为那个西临女子吗?   司马濬和天灵一回来,下人们就匆匆忙忙的进来禀报。   毒娘子第一个健步如飞的走了出去,南宫彦和叶寻也相视一眼跟上,景绣却有些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踟蹰着慢慢走了出去。   “怎么样了?”毒娘子在司马濬面前站定,却是看向天灵问道。   天灵摇摇头,就朝着他们的房间走去。   毒娘子一头雾水,探询的看着司马濬。   司马濬同样摇摇头,就走进了景绣和他的房间。   大家面面相觑,都有些搞不懂现在这是个什么状况,看看这个离开的方向又看看那个离开的方向,一脸茫然。   毒娘子回过神来,跺了跺脚就追着天灵去了。   南宫彦和叶寻相视一眼则是跟着司马濬而去。   景绣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司马濬大步而来的身影,于是就停了下来,呼吸都不由急促了几分,紧张的等着他走进来。   司马濬在感觉到她的时候就扬起了一丝暖如春阳的笑容,听着身后匆匆而来的脚步声,轻声说道:“别担心,师父一定有办法说服玄一的。”   景绣抿了抿唇看来今天是师父和玄一单独见面的,司马濬应该并没有在场。那她就去师父师娘的房间吧,于是她抬起脚和急匆匆进来的南宫彦、叶寻以及青霜等人擦肩而过。   “怎么说?”叶寻在司马濬对面坐下,迫不及待的问道。   司马濬抬眼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个个看过去,知道他们都是在为绣儿而担心,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在外面,并不知道师父和玄一谈了什么。”   众人脸上划过一丝失望之色,叶寻和南宫彦相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乐观起来,天灵刚才沉着脸一句话不愿多说的样子,显然是出师不利。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沉重起来,每个人的头上都仿佛笼罩了一层乌云一样。   景绣进了天灵夫妇的房间,刚好听到毒娘子对着天灵急切的问道:“你们到底谈了些什么,你倒是说话啊,这不是存心让人着急吗?”   天灵慢悠悠的将手中的茶喝尽,才摇摇头,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一脸失望的毒娘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毒娘子狐疑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吞吞吐吐了?”   天灵不打反问:“如果让你在绣儿和濬儿之间选一个活下来,你会……”   不等他话问完,毒娘子神色激动的打断他,“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选一个,两个孩子刚刚成亲,你这是要他们天人永隔?”   天灵见她情绪激动,温声道:“你先别激动,我就是问问。”   毒娘子气哄哄的在他旁边坐下,“我知道在你心里濬儿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在我心里绣儿和濬儿一样重要,我不能看着他们中任何一个出事。别怪我没提醒你,濬儿这个孩子是个情种,若是绣儿有个好歹那他恐怕也不会独活,你自己看着办吧!”   天灵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疼绣儿那孩子,可是那个老东西性子和年轻的时候一样,根本就不给人商量的余地,你让我怎么办?”   毒娘子道:“我不管,绣儿若是有个好歹那我也不活了,反正我也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了,早就够本了。”   天灵觑了她一眼,不再开口,眼中却锋芒闪动,甚至带上了森森杀气。   景绣愣在原地,看着毒娘子,心里暖的一塌糊涂,同时又万分的纠结难受,那个玄一是铁了心想要自己或者司马濬的命吗?他们和他无冤无仇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正在她沉思的时候,毒娘子又开口了,“他到底为什么忽然对着绣儿出手,难道几十年前的恩恩怨怨他还记在心里?”   既然一直耿耿于怀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动作,偏偏在两个孩子大婚的时候对着无辜的绣儿下手?   天灵嘴唇动了动,却还是将到嘴的话给咽了下去。摇摇头,“是我连累的绣儿,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让绣儿有事的。”这么多年耿耿于怀的还有他的儿子啊!   听到这话毒娘子眼睛一亮,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虽然这么多年她时常和他意见不合,吵吵闹闹,但其实内心深处她还是十分信任他的,只要他承诺的事情一定会办到。   景绣看着天灵,那个玄一执意要司马濬用他的命来换自己的命,师父能有什么法子?   如果真的有好的法子为什么会是这样一幅凝重和烦躁的神色?在她的印象中师父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从来不曾见过他像今天这样……   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司马濬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她”,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但还是若无其事的笑着问道:“来了也有些日子了,要不要出去逛逛,看看这南疆的皇都比起东旗和西临如何?”   没有感觉到她有任何雀跃表现出来,司马濬却依旧一脸温柔的笑意,起身就走了出去。   景绣只得在后面跟着,司马濬感觉到她跟了上来,心里松了口气。蒋迁和临飞执意要跟着,于是就嘱咐他们不必跟着太近。   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景绣渐渐被分散了注意力,眼花缭乱的看着街上一个个小摊子上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觉得很是新奇,不由心情飞扬起来,烦恼一扫而空。司马濬感觉到她的心情轻快了起来,重重的松了口气,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她早已经走到他的前面去,他只能凭着感觉跟上,脚步时快时慢,眼神始终温柔似水。   临飞和蒋迁跟在后面,两人时不时的狐疑对望,王爷竟然抛下王妃一个人开心逛街?   宇文烈站在皇都最大的酒楼之上,蹙眉看着底下熙熙攘攘的人潮,忽然神色一变,伸手抓着窗子伸出头去,那是司马濬?   “殿下怎么了?”十七皇子妃慕容芊走过去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人头攒动,并没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或者熟悉的身影。   宇文烈回过头来对她温柔地摇了摇头,“没事。”转身看向身后坐在桌前神色凝重的慕容大人,温声说道:“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这样只会更容易让父皇起疑,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满脸络腮胡子的慕容大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殿下说的是,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保持冷静不能自乱阵脚,只要他们拿不出证据殿下就不会有事!”   慕容芊等父亲离开之后忧心忡忡地看向自己的丈夫,却发现对方正在出神,她静静的看着他,忽然心中一动,小心翼翼的开口:“殿下,上次父王说了要我们亲自登门向濬王以及濬王妃道歉的,您虽然去了,但是我因为有事没有去成,我听说濬王妃貌美倾城,又学识渊博医术精湛,实在是想见上一面,不如等会儿回去,顺道带臣妾去拜访一番吧?”   宇文烈目光审视的看着她,神色再不复刚才慕容大人在时的温柔,“绣儿现在正在昏迷当中,你去了也见不到她的。”   慕容芊心里一惊,慌忙低下头,只觉得在他这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扯着嘴角道:“也是,是我糊涂了,那就等濬王妃醒过来之后殿下再带我过去吧,好不好?”说着她一派天真的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甜美无邪的笑容来。   宇文烈却是面色无波,不带情绪的轻轻应了一声就抬脚从她旁边越过走了出去。   慕容芊面上的笑容顷刻之间消失不见,语气古怪的呢喃道:“绣儿……”   *   这一逛就是两个时辰,天色已经慢慢黑了下来,华灯初上,街上的人头不仅没有减少似乎还增多了。到了晚上,这皇都似乎又变了一副风貌,司马濬虽然能明显感觉到景绣还意犹未尽,但是还是强制性的说道:“晚上冷,咱们回去吧,你要是想逛咱们明天再出来!”   刚说完就感觉到身旁的人儿瞬间就沉静了下来,景绣留恋的看了四周一眼。   南疆虽然没有西临富饶繁华,但是这皇都却是比平阳城热闹的多,因为这皇都的面积还不到平阳城的三分之一但是人口却和平阳城差不多,人多自然也就热闹。而且南疆人和西临人的生活习惯和风俗也有很大的区别,没有闭市一说,所以几乎没日没夜的热闹,还有就是南疆的女人也是可以随时出门的,哪怕半夜三更出来也不会受人诟病,因此街上随处可见穿着鲜艳的女子来回穿梭,实在是热闹的紧。这些上次叶师兄和如意青霜科普的时候她顺耳听来的呢。   她很想告诉他自己不冷,可是知道他听不见,于是只能乖乖的转头。   司马濬嘴角微勾跟在她身后。   临飞和蒋迁相视一眼,晚上天黑了他们就由远远的跟着变成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了,所以刚才司马濬的话他们都听到了,虽然由于周围的太过喧闹并没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王爷说话了!   可是跟谁说的呢,反正那个方向王爷还低着头,肯定不会是跟他们说的。   临飞想到青霜前两天忧心忡忡的说过王爷最近总是会自言自语,大概是对着躺在床上的王妃一个人自说自话习惯了吧?   “王妃再不醒过来,王爷就……”蒋迁话还没说完就被临飞瞪了一眼,“别乌鸦嘴,王妃一定会醒过来的!”   蒋迁忙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刮子,并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王妃一定会醒过来的”。   司马濬一回来就被林枫叫去了南宫彦的房间,景绣原本也想跟着的,可是司马濬给了她一个“不许跟着”的眼神,景绣猜测他是担心自己今天逛了这么多累着了,但其实她一点都不累,可为了不让他担心她还是忍着好奇没有跟过去。   躺在床上猜测着南宫彦找司马濬过去会是什么事,因为看林枫的神色似乎十分的严肃,应当是十分重要的事,会跟自己有关吗?   “你看!”司马濬进了南宫彦的房间发现叶寻也在,和南宫彦两人就着一盏灯火看着同一个小册子一样的东西。   看到他进来,南宫彦就将那个小册子推到了司马濬的面前。   司马濬看了一眼,就诧异的抬头,“这是……”   南宫彦冷笑道:“宇文烈收集的南疆朝臣的把柄。”   司马濬饶有兴致的翻看了两页,问道:“怎么来的?”   叶寻也不过刚来而已,司马濬问的正是他想问没来得及问的,此刻也好奇的看着南宫彦。   南宫彦面不改色的说道:“偷的!”   当初他在十七皇子府居住的时候就发现了宇文烈会用大臣们的把柄威胁他们依附于他为他卖命,他就留了一个心眼。后来又发现了宇文烈还对西临图谋不轨,于是就偷偷潜进他的书房试图找到他和淑妃联系的证据,没想到证据没找到却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于是就顺手带出来了。两三天过去宇文烈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东西不见了,于是他松了口气连夜照着原本的那个抄了一份,就将原册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放了回去。   ------题外话------   这两天看“白夜追凶”,字都不想码,太好看了啊~   ☆、第327章:师叔   司马濬和叶寻怔怔地看着他,嘴角都轻轻的抽搐了两下。   南宫彦正回忆着在南疆的那段日子,心情低落着,察觉到他们两个都在怔怔的看着自己,就连一旁的林枫也是如此,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司马濬收回视线,抬手轻轻咳嗽了一声,没说话。   叶寻若无其事的拿过那个小册子,认真看了起来。   南宫彦只能疑惑的看向林枫,一脸的探寻。林枫斟酌了一下,才说道:“这倒是像五皇子会做出来的事,不像三殿下您……”   南宫彦这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看着自己,低头苦涩的笑一声,“当时我知道母妃勾结南疆的时候,心里难过,却不愿意去责怪母妃,于是就将所有的恨和气都放在了南疆皇和宇文烈身上,南疆皇我又见不着,偏偏我就住在宇文烈府上……”自然要做些什么了。   几人见他这么自然的谈起淑妃又是微微诧异了一下,然后就为他感到高兴,这说明是真的放下了。   “凭这个扳倒宇文烈足够了,所以这两天宇文烈的麻烦是你们……”司马濬早上才听青铜汇报过,南疆皇忽然开始彻查南疆皇子结党营私的事情,已经毫不留情的关了一个儿子,现在南疆朝中人人自危。更有皇子私下觐见南疆皇直言不讳的指出宇文烈也有此等行为,南疆皇找宇文烈谈过话了。宇文烈自然不会承认,即使很多大臣受过他的威胁也不会敢出来揭发他,除非他们自己也不想活了。再加上他行事一向谨慎,所以十分有信心自己不会有事。   南宫彦点点头,“我也已经让林枫给父皇去信了,想来父皇不会反对我这么做。”   司马濬想的是就算崇明帝想反对也来不及啊,今天他算是重新认识了南宫彦,以前只觉得他和南宫珏兄弟二人除了长得像和同样的精明之外,在性格和行事作风上面是完全不同的,没想到他竟然看错了,这两兄弟连行事风格都很相似。   “不过我想就算将宇文烈结党营私企图谋朝篡位的证据都摆到南疆皇面前他也不一定会惩治宇文烈。”   林枫不解道:“这是为何?”刚才不是还说这些足够扳倒宇文烈吗,怎么现在……   叶寻道:“南疆皇如今需要宇文烈,所以他不会对宇文烈怎么样的,但是暗中一定会多加防范他,不过,在他得到通过宇文烈带来的好处之后宇文烈就完了!”   南宫彦点头,“不错,我会将收集到的证据通通摊开到南疆皇的桌案上,南疆皇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必定不会再信任宇文烈。但是他也是个爱占便宜的人,宇文烈肯定和司马峻嵘达成了某种利益合作,南疆皇看上了这份利益所以他暂时不会把宇文烈怎么样,但是等到他真正拿到他想要的之后……”就是宇文烈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   林枫迟疑道:“如果我们将这些证据公开呢,让南疆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宇文烈的狼子野心,这样南疆皇为了给群臣和百姓一个交代就会立刻处置了宇文烈。这样的话宇文烈和司马峻嵘的合作也就终止了,南疆皇也就拿不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份好处,而且这也间接打击了司马峻嵘……”一箭三雕。   司马濬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林枫被看的莫名其妙,难道自己说的不对吗?   叶寻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笑着说道:“你说的很好,但是这样实在太便宜宇文烈了。”   说着他也走了出去,林枫蹙眉看着他的背影,脑中思绪依旧丝丝缕缕的缠绕纠结在一起,如一团乱麻一样。   南宫彦摇头失笑,并没有给他解答疑惑的意思,低头看着手中的册子沉思,他要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将这份册子发挥最大的作用。   林枫看着他沉思的样子也不敢打扰,只能揣着疑惑走了出去。   景绣一看到司马濬进来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三哥找你做什么?”   她忘了自己说话司马濬根本就听不见,可是司马濬仿佛能猜到她问了什么,她话音刚落,他就在桌子前坐了下去,将事情说了一遍,并且十分好心情的连林枫的最后一番一箭三雕的话都说了。   景绣听了也觉得林枫说的有理,既然能立刻除掉宇文烈为什么要等下去呢?之前还好说,因为他们不认识玄一,所以不敢轻易的除掉或是逼急了宇文烈。可是现在他们已经直接和玄一接触上了,玄一又不会看在宇文烈的面子上通情达理一点,所以他们完全不用再投鼠忌器了啊。   司马濬自顾自的说道:“固然现在扳倒宇文烈有许多种好处,但是未免也太便宜了他,在他以为一切风波已经过去将心彻底放进肚子里之后再给他来这么致命一击……”   景绣眼角轻轻的抽搐了一下,她这几日也听他们说起不少关于南疆皇的消息,可以大致推断得出来这个南疆皇性格暴虐,而且敏感多疑,发现谁对他不忠那是决不手软,而且又是个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的性子,先后已经下旨砍了五个儿子的头。   所以不管怎么说,宇文烈做下的那些事情一旦被他知晓那么宇文烈只有死路一条。所谓的不能便宜了宇文烈大概就是两点吧。这一,南疆皇隐忍的时间越长对这个儿子的厌恶就会越深,那么日后爆发起来就会越不人道,也就是宇文烈会死的越惨;这二,大概就是在心理上好好折磨宇文烈,在他以为他的一切罪行都没有被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的计划行进的时候忽然天崩地裂五雷轰顶,这样的打击绝对比杀了他还毒。   可是她还是倾向于林枫说的,虽然是便宜了宇文烈但是却同时打击了司马峻嵘和圆空啊,宇文烈作为他们的合作伙伴,宇文烈一消失,必定对他们的计划有所影响。还有南疆皇看起来也不是个好人,让他看着一心期盼的利益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他该有多痛心啊,而且说不定会因此更加怨恨宇文烈呢?   司马濬越来越能感知她的心思了,说道:“林枫想的自然是好,现在就除掉宇文烈是一箭三雕,但是他没有反过来想。”说着他眼中带着兴味的看着她,颇有些鼓励的味道。   景绣咀嚼着他的话,反过来想也就是暂时留着宇文烈。   这一,当然就是前面说的能够更好的折磨宇文烈。那么还有呢?   她现在似乎脑子越来越不够用了,根本就转不起来,茫然的看着司马濬,既然他知道直接告诉自己不是更省事吗,省的自己想了。   司马濬也没有在意她到底有没有在想,是不是想的明白。眼中闪烁着兴味的光芒,意味深长地说道:“怎么着也得让他亲眼看到自己所参与策划的一切全部土崩瓦解才对的起他这么久以来的苦心积虑啊。现在除掉他,司马峻嵘和圆空最多惋惜两声,宇文烈的消失根本不会对他们的计划产生本质上的动摇,说不得还会让司马峻嵘松一口气,算不上一举三得。”   景绣细细思量他的话,恍然大悟过来,宇文烈现在倒台,那么他和司马峻嵘的合作也就无疾而终,司马峻嵘先前答应许给他的一切也就不用给了,这相当于为司马峻嵘省下一笔啊,这不仅不会打击到司马峻嵘还是间接帮了他一把。   她崇拜的看着司马濬,觉得实在是受益良多,原来还可以这么来想。   听他接着说道:“依我推测,司马峻嵘能许给宇文烈的好处除了钱外没有别的。”   景绣先是深以为然的点头,随后又摇头。对如今的司马峻嵘来说他能许给宇文烈的的确只能是钱财,可是对于日后可能登上皇位的司马峻嵘来说呢,可就不仅仅是钱财了。往小了说,可以是两国交好什么的,或者减少南疆的进贡;往大了说,司马峻嵘说不定还许了边境的城池给南疆呢,看司马峻嵘的样子为了能登上皇位也不是干不出这事来,反正东旗强盛他的脸皮也够厚,到时候反悔,南疆大概也不能怎么样。   所以她觉得司马峻嵘许给宇文烈和南疆的不止钱财,因为宇文烈可能缺钱,司马峻嵘给的数目能够让他心动和满意,可是想要让南疆皇也满意的话那可就不容易了。而且宇文烈不可能将司马峻嵘许给他的好处全部的都告诉南疆皇,他只是拿出部分来取悦南疆皇而已,司马峻嵘能有钱到哪儿去?   因此她觉得能够让南疆皇心动的不太可能是钱至少不只是钱,建交减贡或者割地更有可能。   她这边想着,司马濬同时解释道:“宇文烈不是傻子,谋朝篡位哪儿那么容易成功,失败的可能性更大,就算司马峻嵘真的成功了,那么他也不一定就真的成为下一任的南疆皇了,如果司马峻嵘许给他的是他登上皇位之后才能给的东西,以宇文烈的谨慎是不会同意的……”   景绣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耳边不停的传来低沉悦耳的声音,“另外,司马峻嵘也不是傻子,他想要谋朝篡位,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笼络人心,要是他做出对东旗不利的事情来他的皇位还能坐的稳吗?”   景绣越听越觉得有道理,所以司马峻嵘许给宇文烈的真的只是钱财吗?司马峻嵘难道比司马濬还有钱?   司马濬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东旗那边传消息过来,司马峻嵘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云山,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他打的就是云山金矿的主意!”   这些话对景绣来说犹如醍醐灌顶,他不说她都已经快忘了云山金矿的事情,这云山金矿还没开采呢,司马峻嵘竟然就已经开始打起主意来了。   “……说不定他还和宇文烈商量好了怎么一起私吞云山金矿呢。”司马濬语气讽刺的说道。   景绣笑了,司马峻嵘也是个贪婪到极点的家伙,当初怕错失机会连他们的身份都不核实清楚竟然就那么贸然签订了协议,还交出了他太子府的令牌,有了那令牌他们想要给他使些绊子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现在留着宇文烈倒真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让他多得意了一段时间,但是到最后却能顺便狠狠的打击到司马峻嵘。看司马濬的样子,司马峻嵘一切的举动应该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云山金矿又是司马濬所有,司马峻嵘谋划这么多,到最后发现自己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一样那该多有趣?说不定还有机会看到他和宇文烈狗咬狗呢?   司马濬转头看着她缓缓的笑了,面色温柔,眼中却有一丝忧愁一闪而过。   翌日一早,景绣醒过来就不见了司马濬的身影,但也没多想,心里猜测他说不定去忙宇文烈的事情了。躺在床上,耳边响起昨日天灵夫妇的对话。师父把司马濬当成接班人?   接班人……   师父除了一身的武功修为和医术外好像也没别的了,而这些不是已经都传授给他们了吗,难道师父根本没有对他们倾囊相授,真正厉害的本领传给司马濬了?不对啊,怎么想怎么觉得古怪……   天灵夫妇房间内,司马濬目光如炬的看着天灵,“玄一坚持我死才可以救绣儿?”   “濬儿,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保证我和你师父一定会想办法让绣儿醒过来的!”毒娘子见天灵若无其事的喝茶,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于是看着司马濬笑着开口道。   司马濬抬眼看她,问道:“什么时候?”   “这个……”毒娘子支支吾吾的看向天灵,她也不知道这个老头子在想些什么,玄一性子执拗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口的。   天灵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向司马濬,“司马峻嵘和圆空勾结图谋皇位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司马濬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起这个,顿了一下才说道:“如今我人在南疆,即使他们做什么我也鞭长莫及,如今我只想绣儿醒过来,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天灵眼中似有风云涌动,“若是绣儿一辈子不醒,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陪着她不理世事?”   司马濬毫不迟疑的点头,“是。”对面人的气息忽然一窒,他接着说道:“不过不会的,我一定还会让绣儿醒过来的,哪怕放弃我自己的性命!”他平静的说着,眼中却是一片坚定之色,让人没办法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天灵目光幽幽的看着他,“你这是在威胁为师?”   司马濬颔首恭敬道:“不敢,绣儿是师父师娘看着长大的,我相信师父是不会看着她就这么一直躺下去的。”   天灵放在腿上的手捏的紧紧的,目光中有火苗在窜动,司马濬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平静而又坚定。   旁边的毒娘子意识到不对劲,看着天灵,无比认真的启唇道:“绣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是不会看着她就这样一直躺下去的,就算豁出我的命我也在所不惜!”   天灵转头看向她,满脸无可奈何又暗含责怪的神色,毒娘子不以为忤,面色无波。   司马濬嘴角一哂,起身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耳边还依稀传来天灵无可奈何的声音,“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毒娘子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   “我知道你也不是不疼绣儿,只不过在你心里绣儿没办法和濬儿比罢了。”毒娘子面色讽刺的看着天灵,“当然这也并不仅仅是因为绣儿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而是因为在你心里国家大业更重要,而你相信濬儿帮你完成你的野心。”   天灵脸色涨的通红,“我的野心,我若真是像你说的这么不堪,当初我又怎么会……”   毒娘子目光忽然一凛,天灵哆嗦着唇没有说下去。   “所以你是后悔了?后悔在你正当壮年,正应该努力实现你野心的时候放下一切和我归隐山林?”   泛红的眼眶咄咄的语气,天灵心里一软,面色缓和下来,有些无措的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何曾说过不救绣儿?玄一说让他救绣儿只有两个法子,要么让濬儿以命换命,要么就让嵘儿即位。我这不就是试探试探濬儿对国家大事关心多少吗?”   毒娘子面色微缓,过了一会儿才迟疑的开口,“你打算说服皇上暂时让司马峻嵘即位,然后……”   毕竟多年夫妻,她瞬间就清楚了他的意思。   “不错。”天灵点头,“皇上身体健朗,这个时候让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皇上如何会同意,皇上知道这个消息的话第一时间就是杀了嵘儿。”   “你舍不得?”   天灵没好气的觑了她一眼,“你也不想想,要是嵘儿有个什么事,玄一会怎么做。”   毒娘子语气一窒,“那你说怎么办?”不能将这一切告诉皇上知道,皇上知道了即使不会杀了司马峻嵘也会第一时间废了他的太子之位,这样一来势必惹怒玄一,绣儿肯定是别想醒过来了。还有,皇上本来就不满意绣儿这个濬王妃,他巴不得看到绣儿这样躺下去呢。   “我刚才只不过在试探濬儿会不会为了儿女情长而耽误大事罢了,皇上身体好好的忽然让位司马峻嵘,朝堂上下肯定不会平静,到时候人心不稳,你说怎么办?”   毒娘子彻底没话说了,原来他考虑的是这个,心虚的低下了头。   天灵看了一眼,“一个嵘儿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他,可是再加上玄一和孙家,还有……那个孽子,你说我能不谨慎吗?”   毒娘子抬头蹙眉看着他,天灵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索性实话实说,“这一切都是那个孽子设计的,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放下过当年的事情,虽然出了家可是却六根不净,心思不正!”   毒娘子见他实在气的厉害,又因为自己刚才误会了他,所以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不管这件事和他那个孽子是什么关系,她关心的只是他到底打算怎么办,玄一可不好糊弄。   见她盯着自己看,天灵瞥一眼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说道:“你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   司马濬回房间用了早膳就进了书房,南宫彦叶寻等人已经在等着了。   “我打算今天夜里就将东西送到南疆皇手里。”南宫彦抬眼看他,带着一点点试探的说道。   司马濬点头,“小心点,最好别被南疆皇发现幕后人是你。”   南宫彦和叶寻相视一眼,都没有错过“最好”两个字,两人眼中带上一丝兴味,南宫彦问道:“若是被发现了呢?”   司马濬在桌案后坐下,沉吟道:“若是被发现了,宇文烈可就有了脱罪的说法了。”   他可以说这是他们故意陷害他,企图干涉他们南疆的内政,挑拨他们父子的关系,还有想要破坏他们和司马峻嵘的合作。宇文烈脑子精明,巧舌如簧,不得不防。   南宫彦轻笑一声,不以为意,“南疆皇又不傻,应该不至于……”   司马濬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已经听进去了。   青铜开始汇报东旗那边传过来的消息,然后林枫开始汇报南疆朝堂上的事情,大家商量好一切之后已经中午了。   南宫彦透过窗子朝外面看了一眼,问司马濬,“绣儿这么躺下去不是办法,天灵前辈到底怎么说?”他知道他早上去见过天灵。   林枫也蹙眉道:“皇上一直忧心公主,公主一日不醒过来皇上就一日不能安心。”   “我父亲也一直来信问,说祖母日渐消瘦,日日忧心以泪洗面。”叶寻也跟着开口。   司马濬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说道:“再等三天,如果师父再没有动作的话,我再去见玄一。”   几人面色一变,南宫彦警惕的看着他:“你不会真的……”他们并不是逼他用自己的命去救绣儿,只是在商量救绣儿的法子而已。   司马濬好笑的看着他,“你不会真的以为玄一非要我的命不可吧?”   几人面面相觑,难道不是吗?   司马濬面色高深的说道:“他想要我的命是害怕我破坏了司马峻嵘的计划,成为司马峻嵘登上皇位的绊脚石,如果我愿意帮助司马峻嵘夺得皇位呢?”   “……你的意思是……”南宫彦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脑中有什么东西忽隐忽现,看不真切。   叶寻同样一脸若有所思的神色看着司马濬,这句话应该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青铜和林枫愕然过后两人相视一眼,一脸探询的看着司马濬,王爷的话应该还没有说完。   司马濬却并没有解释下去的意思,起身出了书房。   留下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似懂非懂。   如意最近闲来无事,就总是拿着绣绷子刺绣,景绣无聊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绣,活灵活现的鸳鸯,栩栩如生的花草,展翅欲飞的蝴蝶和蜜蜂……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谁娶了她真是有福了。   看着绢布上细密的针脚她忽然记起来,婚前司马濬让自己给他绣一个荷包的,她已经绣了一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绣好剩下的一半。   无声的叹了口气,神色恹恹的趴在桌子上。她知道让玄一救自己这件事很难办,司马濬的心里肯定比自己要着急,却还总在自己面前装的一派轻松若无其事的样子。有好几次夜里她迷迷糊糊中醒过来的时候借着窗子透进来的清冷月色看到他睁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或是看着她或是对着床顶沉思……   司马濬走进来,俊朗的眉峰轻轻蹙了一下,如意忙站起来行礼,然后拿着绣绷子出去了。   “怎么了?”司马濬在桌子前坐下,担忧的看着她的方向语气压抑着紧张的问道。   他看不见她听不见她,只能感知她的心情,大多数时候她都是轻松的,就算偶尔心情沉重了或许是怕他担心很快她就能调整好心情,可是今天和往日相比,好像格外的沉重。   景绣直起身子,看着他,很想告诉他不要着急不要为她担心,就算着急担心也请表现出来不要埋在心里,可是张了张嘴,却又泄气的闭上了。   司马濬忽然眼神一亮,说道:“咱们今天再出去逛逛吧,昨天不是还没尽心吗?”   景绣已经没心情再出去了,司马濬也能感觉到她提不起兴致来,想了想,做了个决定。知道只要自己出去她一定会跟着,于是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大大的笑容,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景绣无奈,只好起身跟着了。   司马濬没有再让人跟着,牵了一匹马出来,自己先上了马,然后就好整以暇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示意她也上马。   景绣不明所以的上了马,心里猜测难道他是想带着自己去郊外散心?南疆的郊外可不安全,到处遍布毒蛇毒蚁的,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悲催了呢?可是她也开不了口,而且想着司马濬这么小心谨慎的一个人应该也不会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于是就上了马。   司马濬感觉到后背忽然像是有一个绵软温热的身体靠了上来,嘴角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扬起马鞭出发。   头顶是金灿灿暖洋洋的太阳,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景绣知道这个季节的话,不骑马的话大中午的正是舒服温暖的时候,可是骑马的话还是会很冷,看着他连披风都没有穿,穿的也不很厚,心里腹诽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出来都不知道加衣服,平时还总在她面前充大人……   腹诽完了,转头去看周围的风景,从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逐渐到喧嚣震天的闹市然后又渐渐冷清下来,最后视线渐渐开阔起来,两边也由各种酒肆商铺变成了参天大树。   司马濬先下了马,然后仰头看着她,阳光洒在他脸上显得那张带着面具的脸好不真实。   景绣望着面前简朴的小院子呆了两秒,才下了马,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那个玄一的住处了。   这么想着,司马濬就开口解释了:“玄一就住在这里,昨日师父过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进去,不过却听到了玄一的弟子称呼师父为师伯。”本来打算再等等看师父的反应,三天后再过来,可是看到她闷闷不乐,他就将日期提前了。   景绣诧异的看着他,那玄一不就是师父的师弟了吗?   司马濬轻笑一声,下巴往院门一扬,抬脚走了过去,并转头用眼神示意她跟上。   景绣小跑着跟了上去,她早就已经很好奇这个玄一是何方神圣了,前几次他们过来她就想跟着来了,可是一想到这个人竟然有本事让自己灵魂出窍,她就控制不住的发怵,于是就忍着好奇不敢跟过来。   可是今天是司马濬主动带她过来的,她想到的事情他肯定也能想到,他既然放心带自己过来,肯定是有把握玄一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吧?   这么一想她就放松了心情,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司马濬在院门前站定,抬手在木门上敲了两下。   很快里面就传到脚步声,然后是抽下门闩的声音,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高大男子,身子占据了半扇门,神色颇为傲慢,厚厚的嘴唇,嘴角似勾未勾,“濬王?”   司马濬面色无波,淡淡颔首。   那人看了他身后不远处的马儿一眼,眼中似乎闪过一道诧异,缓缓让开了身子。   之前都是坐着马车,带着全副武装的侍卫一块儿来的,生怕师父吃了他一样,今天怎么忽然胆子大起来了,那人狐疑的跟着司马濬身后。   景绣目光四顾一圈,又想到司马濬来了许多次玄一才肯见他,脑子里就忽然冒出刘备三顾茅庐的故事来。   玄一浑浊而又幽深的目光只在司马濬脸上轻轻一扫就看向他旁边的景绣,长长的眉毛微扬说道:“你来啦!”   景绣先是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须发皆白,一头银发在阳光下散发着盈盈的光泽,看着十分的顺滑显得整个人矍铄非常,胡子呈短长短分布,中间最长的部分已经到胸口了,在风中轻轻的飘扬着,再加上穿着一身白的长袍,整个人浑身上前除了白色再没有别的颜色了,看着仙风道骨的似乎比师父还有厉害般。只是那双眼睛却没有师傅的磊落光明,浑浊的瞳仁之下仿佛总是隐隐的透出算计的光芒般,就像是个伪装好人的坏人。   “你能看的见我?”景绣不过就是随便一问,既然圆空都能看的见她,玄一能看的见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玄一一边往里走,一边呵呵笑道:“小姑娘,我可是早就想见见你了,你终于来了。”   司马濬先是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肯定是在和绣儿说话,他竟然能看见绣儿?   景绣没有注意到司马濬惊讶的神色,跟在玄一身后,“你为什么想见我?”   玄一在直到膝盖高度的小桌子前的蒲团上坐了下去,抬手对他们分别做了个“请”的姿势,待他们都坐下之后他才说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只是好奇你长什么样子而已。”   “现在看到了有什么感想?”   玄一摇头失笑,并没回答,看向司马濬,问道:“殿下是想通了?”   司马濬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师叔真的有办法让绣儿醒过来?”   玄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轻声呢喃道:“师叔……”似乎觉得这两字十分有意思般,他嘴角的笑意加深,问道:“天灵跟你说我和他是师兄弟的关系?”   司马濬摇头,并不欲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口舌,看了景绣一眼,“师叔当真能有办法让绣儿醒过来?”   玄一也没有多做追问,点头道:“当然。”他看向景绣,幽幽的说道:“濬王可要抓紧,如今她的灵魂已经离开**快三个月了,三个月的期限一满,就算是我可也回天乏术了……”   司马濬握着杯子的手一抖,茶水洒出来一半,“你是说如果满了三个月绣儿还没有醒过来的话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景绣心里“咯噔”一下,紧张的看着玄一。   玄一点头,“不错,所以殿下要抓紧时间做决定,切不可再拖延下去了。”   “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殿下相信不相信对我来说不重要,不过,殿下如果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试试,几天之后就会见分晓了。”   司马濬瞳孔收紧,审视的看着他,玄一面色不变,嘴角始终上扬着一定的弧度。   景绣看着他们,她已经从刚才的惊讶和恐慌中回过神来了,玄一的话不可信,这说不定是他或者司马峻嵘等不及了才故意这么说吓唬他们的。   司马濬忽然笑了,玄一眉头微蹙,脸色带着不解,“殿下笑什么?”   “我听说不少人向皇伯伯上书夸赞太子睿智明达,仁慈宽厚,是众多皇子中和皇伯伯最像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皇伯伯却好像十分生气啊?”司马濬语气困惑。   玄一放在腿上的双手慢慢的收紧,长长的银色眉毛从眼尾垂下,几乎盖住了半只眼,“殿下消息可真是灵通啊,多年不在东旗,却对东旗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真是让人佩服!”   司马濬知道自己赌赢了,心里轻轻一松,谦虚道:“师叔过奖。”说着神色严肃起来,“我今天过来,是有事和师叔商量。”   “你说!”玄一的语气不太好,神色间也带上了一丝戒备。   司马濬注视着他的神色,语气低沉的说道:“我会扳倒皇后并且帮助司马峻嵘登上皇位,师叔让绣儿醒过来,如何?”   玄一一直微眯的双眼顿时睁大,“你是如何知道的?”连天灵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恨不得杀了皇后,他怎么会知道?   司马濬带着笑意问道:“师叔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玄一眼中风云变幻,紧紧的盯着他看,不待他做出决定,司马濬又道:“还有,如果日后绣儿再昏迷不醒,我可都会怪在师叔身上,我能让司马峻嵘登上皇位也能将他拉下来。”   景绣不明白司马濬在想些什么,眼中充满了疑惑。   过了不知道多久,玄一才叹了口气,狐疑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司马濬道:“当然,只要师叔能做到我说的,我自然也会遵守约定。”   出了小院,司马濬才转头看着“她”,失笑问道:“怎么还是不开心?是不相信我吗?”   景绣摇摇头,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更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题外话------   今天两章并到一起发了~   谢谢stfgxy亲亲送的六张月票,悠悠亲亲送的四张月票~   从今天开始到十月九号,送出的月票都是翻倍的,亲们有月票就不要捂着了,送给自己喜欢的书吧,么么哒~   ☆、第328章:苏醒   “大师,我说过我要司马濬的命!”宇文烈气势汹汹的走进来,脸色铁青。   玄一低头看着杯子里的茶叶浮浮沉沉,心事重重的样子,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进来也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样。   宇文烈更显急躁,在他对面猛然坐下,不满的看着他,“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利用景绣除掉司马濬,大师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若是被司马太子知道他也一定会生气的。”   他目光审视的看着面前仿佛陷入沉思中的玄一,语气里带着试探的额味道。   他不知道这个玄一是从什么地方忽然冒出来的,查探了这么些天也没查出来他的真实身份,可是他的确能看的出来这个人不简单,不能轻易得罪。这样的人怎么会为那个司马峻嵘办事,就算是因为圆空的关系也不太可能,因为这个人无论是年纪还是能力都远在圆空之上。   他帮他们要么是因为他们许了什么好处给他,要么就是他和他们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他自愿帮助他们。   玄一对他的试探不予理会,抬眼看着他,眼中带着不满,“十七皇子这是在质问我?”   宇文烈语气一窒,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扯出一个笑容,说道:“大师误会了,我只是见大师上了司马濬的当,太过着急了而已。”说着他站起身来,对着玄一恭恭敬敬的拱手作揖,“刚才是我太过着急,冒犯了大师,还请大师不要放在心上!”   玄一眼中闪过一丝讽刺的光芒,垂下眉眼,“你说我上了司马濬的当?”   宇文烈重新坐下神情凝重的说道:“这个司马濬头脑灵活,诡计多端,平时看着沉默寡言无欲无求,实际上胸有沟壑,野心勃勃,大师可千万别被他的表面给骗了啊!”   听着他语重心长的口吻,玄一慢慢抬起眼,“十七皇子果然十分了解司马濬吗?”   宇文烈无比肯定的说道:“当然!”   “那你当真认为司马濬会为了救景绣而放弃他自己的命?”其实从一开始玄一就觉得这个计划不可行。   宇文烈迟疑起来,他一开始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为了对方而不顾性命的感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景绣和司马濬,他就觉得想要分开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般艰难,就觉得只有生死才能将他们分开,所以他就一心想要让司马濬死。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景绣的命我不想要,司马濬活着比死了能带来更多的价值。”玄一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向他解释或者交代什么,语气听起来有些一锤定音不容置喙的味道。   宇文烈见他神色坚定,纵然有千言万语也没办法说出口了,心中升腾起不甘的火苗,一直往上窜,一直烧到喉咙处,让他觉得吞口唾沫都困难。   回到十七皇子府,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面,一直到天黑透了都没有出来,屋里也没有灯光亮起,慕容芊才开始担心着急起来。   手中提着灯笼,身后跟着一个拎着食盒的丫鬟,她先敲了两下门,柔声唤道:“殿下……”   唤了两声之后里面半点动静也没有,她深吸了一口气,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她刚进来,就忽然听到一声饱含怒气的声音响起,“给我滚出去!”   她吓得倒退了一步,身后的丫鬟吓得松了食盒,食盒落在地上发生一声闷响。   慕容芊拍着惊魂未定的胸口回头瞪了丫鬟一眼,那丫鬟忙战战兢兢地弯身将食盒捡了起来。慕容芊提着灯笼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看到宇文烈坐在桌案后面,一团黑影看着实在是吓人。她将灯笼举了起来,看着他渐渐清晰的面容,心里一惊,那面容实在是狰狞的厉害,她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才轻声唤道:“殿下,你怎么了?”   宇文烈靠在身后的椅背上,面色紧绷,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忽明忽暗,阴森可怖。成亲这几年来慕容芊只见到两次他变成现在这样,这是第三次,她意识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想到两三日前她的父亲和宇文烈在酒楼上的谈话,她心里一震,握着灯笼的手轻轻的颤抖起来。   宇文烈胸口不停的起伏着,浓重的喘息声在昏暗寂静的屋里显得十分的清晰骇人,一双猩红的眸子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寒光,咬牙道:“出去!”   慕容芊额头上浮出一层薄汗,心砰砰的跳着,慢慢的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清辉洒照,冷风习习,慕容芊从丫鬟手里夺过食盒,“你回去问问我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丫鬟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慕容芊将食盒放在地上,搓着双手徘徊,心里七上八下的。   很快丫鬟就回来了,说慕容大人说了朝中什么事都没有。慕容芊站在原地沉思半晌,然后狐疑的盯着房门看。   “皇子妃,这里冷,奴婢在这里守着就行了,您先去休息吧,殿下醒了,奴婢就去通知您!”丫鬟虽然对宇文烈刚才的样子发怵,但还是善解人意的说道。   慕容芊不放心地看了书房的门一眼,才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她立马叫来自己的另一个心腹丫鬟趴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那丫鬟忙一脸郑重的出去了。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那个丫鬟才回来。   “怎么样?”慕容芊迫不及待的问道。   丫鬟脸色为难,诚惶诚恐的低了了头,“奴婢无用,那院子就像个铜墙铁壁一样,奴婢什么都没打听到。”   慕容芊只是微微失望了一下,并没有生气,这么晚了,那院子恐怕也没有人进进出出了,她打听不到什么也很正常。   一夜过去,书房那边始终没有传来动静,慕容芊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好在屋里炉火烧的旺,加上她穿的够厚,所以并没觉得冷。   猛然醒过来,双眼迷蒙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忙起身打开了房门刚好看见宇文烈脸色疲惫的走进来。   “殿、殿下!”   “嗯。”宇文烈若无其事的轻轻应了一声,就从她身边走过进了房间坐在了床上。   慕容芊忙让丫鬟打来热水,亲自为他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他就躺了下去闭上眼睛睡着了。   慕容芊轻手轻脚的走出去,在隔壁的屋梳洗过后,照旧派了昨天的那个丫鬟出去打听,这次丫鬟回来的很快,气喘吁吁的禀报道:“……奴婢刚到那儿就看到濬王抱着一个包裹严实的女子上了马车,往城外去了。”   抱着一个女子上了马车?慕容芊思量片刻,眼前有微光闪过。濬王抱着的女子必然是濬王妃景绣了,她虽然猜不到他们去哪儿,但是直觉告诉她殿下忽然反常肯定和这件事有关。   一直到晌午宇文烈才醒过来,慕容芊一遍边伺候他吃饭,一边状似无意的说道:“……听说一大清早濬王就带着濬王妃出城了,不知道是去干什么……濬王妃现在昏迷着,早上寒气重,这要是着了凉不是雪上加霜么……”   宇文烈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抬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话里的试探之意,讽刺的说道:“你和濬王妃从未谋面什么时候竟然这么关心她了?”   慕容芊呼吸一窒,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忧心忡忡的说道:“若是濬王妃有什么事,那崇明帝如何会善罢甘休,一旦真的惹怒了他,就怕父王也保不住殿下啊,我不是关心濬王妃我是关心殿下啊!”   宇文烈审视着她,她面上的担忧很深切,他不置可否的低下头去,继续用饭,很快就将碗里的三两口饭菜吃完,一边接过她递过来的帕子擦嘴,一边目光沉沉的说道:“司马濬带着景绣去见玄一了。”   玄一?那日南疆皇宴请司马濬的时候说起过玄一,听说是个很厉害的世外高人,说是有办法让濬王妃醒过来。她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上,父王不是吩咐殿下要尽力说服那个玄一救治景绣的吗,那到底是司马濬自己说服了那个玄一,还是殿下的功劳?殿下昨日是出去了的。   慕容芊最不明白的地方是为什么知道景绣要醒过来了,殿下却并不高兴。心中百转千回,但是面上却分毫不显,高兴的问道:“这么说濬王妃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宇文烈面色深沉,没有回答她的话,仿佛自说自话般呢喃,“一清早就去了,这个时候说不定她已经醒过来了吧……”   *   “你决定了?”天灵看着面前站着的司马濬,扬眉问道。   司马濬点头,淡淡含笑,“如果师父有更好的办法的话,那……”   他话还没说完,天灵就轻轻哼了一声,“为师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既然你有把握处理好一切,为师就不掺和了。”说着就对着他摆摆手。   司马濬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回了和景绣房间,就抱起床上的人儿出去上了马车。   景绣虽然还没明白他到底是如何想的,但是心里就是莫名的信任于他,也因为自己马上能够回到身体里而高兴。   上了马车,司马濬将她的身体轻轻的放下,并盖好被子,然后看向“她”,嘴角扬着好看的弧度,她开心他就会跟着开心。   除了驾马车的临飞外,司马濬没让其他人跟着,大家目光殷切又紧张的看着马车消失在清晨的雾气中,很久才转身回去,却是坐立不安,食不知味。   时不时的就有人走出院门来张望两眼,一直到了晌午时分守门的侍卫急匆匆的跑进来,高喊道:“回来了,王爷王妃回来了!”   众人听到声音就一窝蜂的跑了出来,跑到门前时马车刚好停下。   临飞从马上下来,众人的目光全都从车厢上移开集中到他身上,眼中带着浓浓的探询。   临飞脸上并没有喜色,对着他们轻轻的摇了摇头,众人眉头都紧紧皱了起来,面面相觑起来。   南宫彦和叶寻相视一眼,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失望和担忧。   临飞挑开马车的帘子,司马濬抱着景绣下来,脸上的表情看着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正因为如此让众人心里齐齐“咯噔”一下,如果王妃醒了,王爷一定会很开心的而不是这样面无表情。   “怎么回事?”南宫彦飞快的上前两步看着他怀中的景绣,眉头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叶寻等人也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司马濬,眼中的失望已经完全被担忧和困惑取代。那个玄一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有把握让王妃(绣儿)醒过来的吗,难道只是在说大话?   司马濬停下步子,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并没有开口,低头看向怀中的景绣,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宠溺和温柔。   南宫彦和司马濬相视一眼,听到蒋迁着急的问道:“王爷,那个玄一没有办法吗,那他之前还口口声声的让王爷用自己的命换王妃醒过来,这不是存心拿王爷的性命开玩笑吗,实在太可恶了,我去杀了他!”说着就提着手中的剑气势汹汹的迈开步子,青霜咬牙跟在后面。   临飞拦住他们,目光却是落在司马濬怀中的景绣身上。   蒋迁对他拦着自己十分不满,刚想开口说话,忽然听到“噗嗤”一声传来。周围的空气仿佛因为这一声而凝固了,众人看着司马濬怀中那个睁着一双大眼睛,忍俊不禁的人儿,有些回不过神来。   蒋迁和青霜机械的转过身子,慢慢的挪动了几步,看着正趴在司马濬胸口面带笑容的景绣,木木的反应不过来。   景绣在大家的注视下渐渐收了笑容,心虚地趴在司马濬的胸口,声音闷闷的说道:“对不起大家,我只是想跟你们开个玩笑……”   司马濬忍不住无声的笑了出来,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看着慢慢回过神来的众人说道:“已经没事了,不过因为躺的太久了,下地行走需要一个恢复期,应该三五天就够了。”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南宫彦和叶寻看着景绣,脸上的表情无奈而又宠溺,两人相视一眼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得到消息的毒娘子匆匆而来,“绣儿你真的醒过来了?”眼中闪烁着喜极而泣的泪水,看着景绣激动的问道。   “师娘对不起,我让你和师父担心了!”毒娘子身后,天灵看似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看着她,“醒过来就好,可有哪里不舒服?”   景绣也忍不住哽咽,摇摇头,“没有。”就是身子有些僵硬和软绵绵的,幸亏如意天天都会为她按摩,大概三五天应该就恢复过来了。   天灵淡淡的点点头,“那就好。”   司马濬抱着她进去,众人齐齐跟在身后,如意跟到房间门口忽然懊恼的用力拍了一下光洁的额头,匆匆忙忙的转身向着厨房跑过去。   司马濬将景绣轻轻的放到床上,拿过被子给她盖上,然后自己也在床侧坐下,微微蹙眉看着床前不远处站着的众人,薄唇紧抿,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绣儿刚醒过来还需要休息他们怎么还不走?   景绣被这么多双视线盯着也非常的不自在,感觉自己成了动物园的大猩猩似的。   “……我已经没事了,这些日子让大家担心和辛苦了,谢谢大家!”说着看向林枫,“林侍卫,麻烦你马上去给父皇传消息,免得他一直为我担心!”   林枫听了,忙转身去了。   叶寻和南宫彦听了这话也都一下子回过神来,忙对她叮嘱了两句就也转身大步走出去了,他们真是一时高兴傻了,平阳城里不知道多少人为她悬着一颗心呢,他们得赶快将这个好消息传回去。   景绣看着他们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失笑的摇了摇头。   毒娘子上前来,抓过她的手腕把了会儿脉,悬着的心彻底落了下去。和天灵相视一眼,就出去了,这个时候两个孩子应该想单独说说话吧。   青铜等一众下人也都想到了这一层,同时也不想耽误景绣休息就都陆陆续续的退了出去。   屋子里瞬间就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累不累?”司马濬抓着她的手,温柔的问道。   景绣摇摇头,就是身子有些僵硬和发酸,其余的她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两个人默默凝视着对方,情不自禁的抬手抚向对方的脸。   景绣摸着他比成亲前瘦了一大圈的俊脸,喉间哽咽,这是她这近三个月以来最想做的事情,感受着掌心下温热真实的触觉,心里忽然就无比的踏实起来。   司马濬看着她渐渐泛红的眼眶,用指腹轻轻的无比珍视的摩挲着滑如凝脂的脸颊。这段时间以来,他无数次的摸着这张脸,每一次都在心里祈祷着她能睁开眼睛看一看自己,现在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就靠的越来越近,鼻尖轻轻的碰触上了,两双薄唇渐渐的贴近,忽然传来“吱呀”一声开门声,两人慢慢靠近的头颅一顿。   司马濬慢慢的转过身去,眼神不满的看向呆愣在门口向这边看过来的如意和她身后的两个小厮,脸色黑的犹如锅底一般。   如意回过神来,忙低下头,吩咐身后两个端着饭菜的小厮放下饭菜,两个小厮战战兢兢的放下饭菜后就慌忙退了出去,如意也低着头红着脸慌忙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景绣将头埋在胸前的被子里,只有一双红的如熟透的虾子般的耳朵显示了她的囧态。真是的,这让她以后怎么再面对如意,她承认她是真的很想亲亲他,可好歹应该忍一忍到晚上啊!   司马濬看着她一对小巧红艳的耳朵,轻轻咳嗽了一声,起身将放着饭菜的托盘端了过来放在床前的小几上。两个托盘,一个有荤有素配着一碗白花花的大米饭,另一个放着两碟清淡的小菜和两碗软糯的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前者是他的,后者是绣儿的。   他伸手端起一碗粥,用汤匙舀了一点放在嘴巴试了试温度,温温热,口感很好。   用筷子夹了一点小菜放在汤匙里,舀起小米粥,好笑的看着依旧埋头在被子里的景绣,柔声带笑道:“来,吃点东西!”这些日子她都没有吃过东西,每日一粒人参丸,虽然身子无碍气色也一直很好,但整个人还是不可避免的瘦了一圈,这两日只能先吃点清淡的对付一下了,等过几日肠胃适应了,一定要好好补一补的。   景绣抬起头来,张开嘴一口咽下小米粥。然后鼻子轻轻嗅了嗅,视线转向床头前的小几上,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明明有肉为什么就给她吃素菜?   司马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柔声道:“你暂时还不能吃太油腻的,听话,等过了这几日,你想吃什么都行!”   景绣艰难的转过头来,对着他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大大的张开了嘴巴。   司马濬忍不住腾出一只手轻轻摸了她的脸一下,然后才又开始认真的喂她。   刚才并没觉得如何饿,可是现在却越吃越饿,简简单单的小白粥配小菜仿佛比山珍海味还要好吃一般,两碗见了底,她还觉得意犹未尽。司马濬有些为难的看着她,不知道该不该再让人端一碗来,不想饿着她,可是又担心她刚醒过来吃的太多胃会不舒服。   景绣看他纠结的样子,打着商量道:“再半碗就好了……”   司马濬看着她讨好的样子,心里一软,柔声说道:“等我!”   景绣开心的点头,看着他端着空碗出去,刚才吃下去的小米粥全部化成了蜜糖一般,她觉得甜的让她忍不住想要大喊出声。   司马濬将空碗递给外面的如意就转身走回来,看着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心头软的不可思议,走到床边坐下,深深的和她对望着。   “我想亲你!”景绣忽然说道,然后就真的一把搂过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司马濬先是错愕的反应不过来,等到反应过来后不禁莞尔,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唇描绘着她的唇形,试着一点点往里面探去。   感觉到他的进入,景绣刚才一时脑热失去的理智渐渐回笼,脸色爆红,胸口不停的砰砰跳,手心里全是汗,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司马濬逐渐加深这个吻,炙热狂烈的气息将景绣笼罩起来。   如意端着米粥,推门进来,看到眼前的情形顿时错愕的愣在当场。   吻的忘我的两个人听到开门声就仿佛忽然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如火的激情瞬间冷却下来,景绣羞的趴在他不断起伏的胸口不敢抬头,司马濬一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一边用手轻柔的顺着她的后背,视线淡淡扫向已经完全石化的如意。   如意陡然缓过神来,将手中的米粥放到门口的桌子上,就涨红着一张脸神色懊恼又慌张的跑了出去。   等脚步声消失,司马濬才戏谑的将怀中的景绣拉了出来,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已经走了。”   景绣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恼怒道:“不许笑!”   司马濬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抬手抵唇轻咳一声,然后起身将桌子上的米粥端了过来,里面果然只有半碗,不用一会儿就进了景绣的肚子。   他放下空碗,拿着帕子动作轻柔的为她擦拭嘴角。景绣看了一眼属于他的那份已经不冒热气的饭菜,接过帕子道:“我自己来,你吃饭吧,不热的话让如意端下去重新热一下。”   司马濬点头,一手端起白花花的米饭一手拿起筷子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将碗和筷子放了回去。景绣正不明所以着就看到他起身端着托盘走向了屋子中央的大圆桌子坐了下去,拿起筷子伸向那盘红烧肉的时候还若有似无的看了她一眼。   她顿时反应过来了,这是怕在她面前吃惹她流口水啊……   司马濬也觉得这顿饭分外的香,将面前的饭菜一扫而空。   景绣就那么倚在床头上看着他吃,这些日子他不仅没休息好也没吃好,还经常会忘了吃饭,即使吃大概也是食不知味草草了事,现在自己醒过来了,他心里的大石也放了下去,自然是吃啥啥香了。   司马濬唤人进来将碗碟收拾下去,进来的人却不是如意而是青霜。   青霜一边狐疑着如意红的仿佛要滴血的脸色是怎么一回事一边收拾了碗筷出去,她刚出去,青铜就蹙眉进来,对着司马濬抱拳请示道:“王爷,宇文烈带着皇子妃来了。”   司马濬淡淡挑眉,和景绣相视一眼,轻笑一声,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青铜领命退了出去,司马濬扶着景绣躺了下去,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见见他们。”   “要不要我一起过去?”景绣觉得他们应该是得到自己醒过来的消息才过来的。   司马濬摇头,为她盖好被子就出去了。   宇文烈神情恍惚,默默的坐着,似乎在出神。慕容芊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的紧张,时不时的转头向大厅外看去,她长这么大从来不曾这么紧张过。   终于在她又一次看出去的时候,有人出现了,她心里莫名的激动,连身旁正在出神的宇文烈都因为感觉到她激动的情绪而回过神来,转头看出去。   夫妻俩的视线只在司马濬身上停留了短短一瞬间就移开视线看向他的身旁身后,却是空空如也。   两人都是一阵失望,景绣没来……   司马濬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面无表情的走进去。   慕容芊忙稳定心神,礼貌的站起身来,对他微笑颔首。   宇文烈却是稳坐不动,视线阴骘的随着司马濬的身形移动。   司马濬在主位前掀起袍角落坐,看着慕容芊不带情绪的说道:“请坐!”   不知道为什么,慕容芊心里微微发怵,慢慢的坐了下去,见司马濬的视线探询的看着他们,她转头无措的看了一眼宇文烈,只见他正盯着司马濬看,丝毫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她只好不着痕迹的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镇定笑着说道:“我和殿下听说濬王妃已经醒过来了,特地来贺喜的,一定是濬王对王妃一片深情感动了菩萨,所以王妃才能醒过来!”   “哦,是吗?”司马濬兴味的问道。   慕容芊不自然的点点头,心想他们中原人不是最信任这些不存在的佛祖菩萨的吗,扯着嘴角道:“当然了,濬王对王妃的感情大家都看在眼里,也都很感动,想来也是王妃自己知道王爷对她的感情不忍王爷伤心所以才努力醒过来的吧!”   司马濬皮笑肉不笑道:“本王觉得王妃很重要,但还是没有本王自己的性命重要,皇子妃还会为本王对王妃感情而感动吗?”   慕容芊渐渐招架不住,手心里出了一层汗,她知道这些消息是自家殿下故意散播出去的,她也觉得这并不是假话,这个天底下有几个男人会为了救自己的妻子会放弃生命呢?或许有,可一定是凤毛麟角的。她对司马濬早有耳闻,越是身份尊贵才华能力出众的男人越自私野心越大,怎么会为了一女子就放弃自己的性命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呢?   可纵然是实话,并且似乎也无可厚非,但是殿下采取的先扬后抑的方式散播了这个消息,先是大肆宣扬了一番司马濬的深情,在他深情的形象深入人心之后又放出了这个消息,这可就不同了,现在外面的百姓们对司马濬的评价都是胆小怕死自私自利虚伪薄情……   或许,司马濬已经知道这些消息就是殿下故意散播出去的吧?斟酌着开口道:“王妃是王爷除了性命之外最珍视和宝贵的,这如何不让人感动呢?”   司马濬看了她两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微微一笑,带着一点试探的开口道:“看来,王妃在十七皇子心中比不上很多东西啊,比如地位、财富、名声?”   慕容芊心头一震,然后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好像心上猝不及防的被插了一刀,痛的她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   司马濬看着她微微变化的脸色,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讽刺。   宇文烈眉头拧的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不满的瞪了旁边的慕容芊一眼,看向司马濬道:“玄一既然有本事能让她昏迷一次两次也就有本事让她昏迷第三次,愿意救她一次却不一定愿意救她第二次,你以为她现在醒过来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司马濬轻轻笑道:“事关她的安危我从来不会掉以轻心,这次是我的疏忽,不过不会再有下次了!”   宇文烈狐疑的看着他,“我虽然也认识玄一不久,但是总比你对他了解的多,你真的相信他说的话?”   司马濬刚要说话,忽然视线定格在厅外一处,宇文烈疑惑的看了过去,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很快视线中的人就消失了。   司马濬故意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随之若无其事地起身道:“我还有事,二位若是没事的话就请回吧!”说着就脚步匆忙的走了出去。   青铜垂首跟上,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明。   宇文烈站起身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   “殿下怎么了?”慕容芊茫然的看着他。   宇文烈回过神来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就一甩衣袖大步走了出去。   慕容芊知道自己之前说错了话,此刻也不敢多问什么,战战兢兢的跟在他后面离开。   “王爷,这能行吗?”青铜看了一眼戴着斗笠又换了副面容的临飞狐疑的问道。   司马濬不置可否,看向临飞,“去吧!”   临飞点头,向后院走去,鬼鬼祟祟的出了后院门,然后上了停在后院的一辆古朴简陋的马车,车夫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粗布衣裳,虽然身子微微伛偻,但是看着很是结实。点头哈腰的姿态,一看就是从街上随便叫过来的。   临飞神色警惕地四下里看了一眼,待看到墙角处半截青色衣角时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就飞快的上了马车离开。   马车离开后,宇文烈从墙角出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脸上疑云密布。   慕容芊在前门的马车内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回来,刚才一出来,他就让她坐在马车里哪儿都不要去等着他回来,她真的万分好奇他去哪儿,可见他眉头深锁她纵然满肚子疑问也不敢问出来。   宇文烈没去注意她的神色,对外面的车夫吩咐道:“快点!”   马车顿时颠簸起来,很快就到了十七皇子府。   宇文烈神色匆匆的下了马车,直奔书房而去。慕容芊知道他必然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况且他此刻明显在气头上,她不能不识相的往枪口上撞,于是神色郁郁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景绣醒来的时候满眼的昏黄,扭头看向光源,屋子四角都已经点上灯了。揉着额头艰难的坐起来,看样子她睡了不少时间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如意和青霜看到她醒了过来忙上前,青霜紧张道:“小姐可有哪里不舒服?”   如意问道:“小姐可饿了?”   景绣摇摇头,问道:“王爷呢?”   “王爷在书房。”正说着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司马濬走了进来,径直走了过来,青霜和如意往旁边让了让。   司马濬看着她睡得泛红的双颊,笑道:“睡饱了?”   景绣脸色微烫,点点头。司马濬让青霜如意摆饭,景绣脑子渐渐清晰起来,想起来在她睡着之前宇文烈带着皇子妃来过,于是问道:“宇文烈他们来做什么?”   司马濬见她双手撑在背后,就将她身后的枕头竖起来放置,才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靠过去。说道:“来看你!”   景绣竟然听出了一丝酸酸的味道:“我是病人既然来看我,应该带了东西来吧?”   司马濬顿时哭笑不得起来,“嗯,是带了不少滋补的好东西过来,我已经让人拿给师父师娘看了,都没问题,明天就让厨房做给你吃。”   他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青铜和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进来,待他们走的近了些景绣才看清那个戴着斗笠的男子的面容,顿时目瞪口呆起来。   狐疑的看向司马濬,这人不是玄一那个鼻孔朝天的弟子吗?   司马濬轻轻笑了笑,看了那个戴着斗笠的男子一眼。   明白他眼神传达的意思,男子抬手拿下头上斗笠,然后又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好整以暇的看着神色不断变化的景绣。   “临飞?”景绣满脸疑惑,视线在他和青铜暗含得意的脸上转了转,然后就灼灼的看向司马濬,“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司马濬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就看向青铜和临飞。   ------题外话------   谢谢扣扣的四张月票,么么哒~   亲们,强推好友阿莱的《重生天才军妻》,超级精彩,大家一定一定要去支持哦!正在2PK,去收藏评论全部都有奖励!简介:   【女扮男装,男强女强】   七夜倾覆,重生后的她绝色潋滟,成为神秘大咖。   混入男子军校,枪林弹雨,远程狙击,“他”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偏有实力,晋升军营全能王、佣兵界神话。   要报仇就自己动手,别指望什么恶有恶报,没这回事。   她报复了仇人,他却一睡成瘾。   她避他如蛇蝎,他却缠她如缠藤,百般粘人,真特么烦啊。   抱抱亲亲举高高,他势在必得:“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跟老婆用尽所有姿势。”   ☆、第329章:你再忍忍   青铜嘴角忍不住上扬,说道:“果然如王爷所料,宇文烈将皇子妃留在了正门口,自己悄悄去了后门。”   司马濬看向临飞,临飞接着道:“我出了后门,上了马车之后就让马车向着玄一住处行驶,在快要接近的时候我怕被发现就让马车先离开了,我躲在院子附近不远处的大树后,天黑后果然看到一队蒙面黑衣人过去,当先那一人直接就踢开了院门带人闯了进去。”他停下来,并不怎么确定的说道:“如果属下猜的不错的话,那当先一人应该是宇文烈本人。”   景绣听得稀里糊涂的,急急的问道:“然后呢?”   宇文烈怎么会带人大晚上的擅闯玄一的住处,难道就因为玄一没有按照他的话要司马濬的命所以他恼羞成怒了?   “属下离得远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没多久就亮了一片火光,火势很凶猛,那行人很快就出来了,看着院子完全烧着了他们才离开。”   景绣惊讶的合不上嘴,疑惑的看向司马濬,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马濬让青铜和临飞出去,仿佛是知道他们在谈重要的事情,青霜和如意端着饭菜在外面并没有立刻进来看到青铜和临飞出来两人才走了进去。   一放下饭菜就自觉的出去,她们都知道王爷和王妃喜欢单独相处,尤其是在王妃昏迷了这么久之后,更是希望不被打扰的在一起吧。   景绣拉着司马濬的袖子,“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玄一和他的徒弟都死了吗?”   司马濬拿过床头衣架上的衣服给她披上,掀开被子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走向了桌子。自己在凳子上坐下,然后直接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端过一碗枣熬粳米粥,用勺子慢慢的搅动着,高深莫测的说道:“宇文烈不会让他们活着的!”   景绣睁大眼睛看着他,感觉云里雾里的,他的话每一个字她都听得分明,但是合在一起她就完全听不明白了。   司马濬放下手中的勺子,抬手揉了揉她蹙起的眉头,“我也不会让可能再次伤害你的人有继续伤害你的机会。”   所以玄一现在是真的死了吗?   司马濬仿佛看出她想问什么,说道:“他还活着,在除掉圆空和宇文烈以及司马峻嵘之前他还不能死。”因为这些人也有可能再次伤害到绣儿,虽然他会保护好绣儿,但是事情总有万一,绣儿一旦再次昏迷,没有玄一的话如何醒过来,所以玄一还得留着。   景绣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听他就继续解释道:“但是外人不会知道他还活着。”   景绣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就明白他的打算了,这算是借刀杀人,在外人眼里玄一已经死了,如果圆空他们查起玄一的死因的话只会查到宇文烈的头上,“那他的徒弟呢?”   司马濬冷哼一声,“李乾?他算是罪有应得!”   玄一的弟子叫李乾,和玄一学了几年的歪门邪道,利用这个在寻常百姓甚至高门大户人家作怪,严重的甚至出过人命,然后又打着捉妖师的名头索要高价钱去捉妖,赚这种没良心的钱,这种人死不足惜!   景绣默然,丝毫不觉得同情。   “宇文烈其实一直都让人监视着玄一师徒的动静,玄一通过李乾送去东旗的每一个消息都被他截下来看过然后再送去东旗,他今天在这里看到了李乾,满心狐疑,回去之后刚好有人送上李乾送往东旗的消息,他打开一看……”   司马濬舀起一勺子的粳米粥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递到她嘴边,景绣张口咽了下去,问道:“是什么?”   “是宇文烈结党营私勾结威胁南疆朝臣的证据。”司马濬又舀起一勺子递到她嘴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景绣瞠目结舌的吞了下去,过了好一会才消化了这个消息,“可这样宇文烈肯定就会怀疑那些证据是你给李乾的啊……”   司马濬不以为意的笑道:“那又怎么样,让他知道我们手里握着能对他起到致命作用的证据,这样他想对我们做什么都必须投鼠忌器,相信他不会敢轻举妄动的。”   景绣低着头默默的想了一会儿,觉得这招实在是厉害的可以,不仅借刀杀人将玄一控制住了,还扼住了宇文烈的喉咙,而且司马峻嵘和圆空一旦得知宇文烈杀了玄一,肯定也会因此和宇文烈产生嫌隙的,这才是真正的一箭三雕啊!   司马濬看她眼中的疑惑散去,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现在应该乖乖吃饭了。   饭后,司马濬去了书房,景绣就让如意准备了热气腾腾的洗澡水,虽然这三个月来如意一直都有帮她擦身子,但是还是觉得身上难受的厉害,感觉积了一身的污垢。   因为在这三个月里已经被如意看光摸光了,景绣也无所顾忌了,由她一件件的褪下身上的衣物,然后扶着进了热气缭绕的浴桶,水上飘着一层干花瓣,大概也洒了不少的香露,很是好闻。   刚将身子浸在水中,她就忍不住喟叹一声,真是舒服啊!   如意看着她闭眼享受的样子,也跟着高兴,不停的用木舀子盛热水往她裸露在外面的肩膀上淋。   司马濬和南宫彦叶寻商量事情,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走到门口刚准备推门就隐隐听到里面传出的水声,抬起的手顿了顿然后慢慢的放了下去。脑海中浮出一些旖旎的画面,身上窜起一股无名火,身子紧绷的厉害。   深呼吸一口气,转身抬脚离房门远一点,看着天上正散发着清辉的月色,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一阵冷风吹来,身上的燥热才消散一些。   “王妃,不能再洗了!”如意感觉到水温已经凉的差不多了,再洗下去怕她着凉,再一次提醒道。   景绣这次也真的感觉到了一点点冷,于是就听话的扶着浴桶的边缘试着站起来,如意赶紧去拿衣服,没顾得上她,景绣本来就因为躺的太久了双腿无力,现又在水里泡了这么久,更加使不上力气了,刚站起来一点就脚下一滑又跌下去了,“噗通”一声,水花四溅,她下意识的轻呼了一声。   如意吓了一跳,赶紧回头过来看她,“王妃你怎么了?”   景绣惊魂甫定的倚在浴桶的边上,冲着她摇摇头,尴尬的说道:“我没事,就是脚上滑了一下。”   如意一脸自责,“都是奴婢不好。”   景绣刚要开口安抚她,就听到“吱呀”一声传来,然后一窜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还来不及反应,屏风后就进来一个人,紧张的俊脸出现在视线里,景绣顿时石化。   如意也捂着嘴,轻轻唤了一声:“王爷……”   司马濬看到景绣好好的,顿住脚,但声音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问道:“怎么了?”   景绣讷讷摇头,气血上涌,磕磕绊绊的说道:“没、没事。”见他眼神带着探询的看着自己,她不着痕迹地将身子往水下沉了沉,声若蚊蚋:“就是站起来的时候腿软了……”   如意手足无措的站着,忽然想到白天两次撞见王爷和王妃……脸不由红了。   司马濬此刻也恢复了冷静,耳朵微微红了起来,视线从她修长的脖颈移开看向屏风,语气僵硬的问道:“要不要……”发现自己声音暗哑的厉害,他咳嗽了两声才又接着道:“我扶你起来?”   景绣顿时张大了嘴巴,旁边的如意脑子飞快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脚好像变得很重很重挪不开步子。   景绣回过神来,立刻说道:“不用,你去屏风外面等我,我马上就好了!”   司马濬轻轻点头,然后转身迈着长腿出去了。   景绣长长的松了口气,看向旁边一脸尴尬的如意,轻声急切的说道:“快扶我起来!”   如意反应过来,忙走近费力的扶着她起来,手上冰冰凉凉的触觉让她心里一紧,忙拿着干毛巾将她身上的水珠擦拭干净,拿了衣服为她穿上,然后将她扶到床上躺下,用被子将她包裹住。   刚才在水里还不觉得怎样,一出了浴桶,就浑身控住不住的发抖,此刻裹着厚厚的被子才觉得稍微好了那么一些。   如意忙起身出了屏风,将炉子里的炭火拨旺了一些,就对着司马濬福身一礼,飞快的出去叫进几个南疆的小丫鬟将浴桶抬了出去,自己则急忙忙去厨房准备姜汤去了。   一直到丫鬟们忙进忙出的将浴桶抬了出去,司马濬才平复好自己砰砰乱跳的胸口,起身越过屏风走了过来。   景绣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只一张红扑扑的小脸露在外面,看着格外的清丽,一双水蒙蒙的大眼睛正向他看过来,当他望进去的时候她立马躲闪起来。   司马濬身子又起了变化,但是面上却是若无其事的看不出任何的异常来,走过去在床侧坐下,将她身上的被子掖了掖,问道:“冷不冷?”   景绣摇摇头,“还好。”   正尴尬的时候如意端着姜汤进来,司马濬看了一眼,就扶着景绣坐了起来,同时提起被子将她裹的紧紧的,然后才从如意手中接过汤碗,喂她。   景绣皱着眉头,就着他的手一鼓作气的喝了下去。   如意端着空碗低着头脚步飞快的出去,屋里只剩下司马濬和景绣两个人大眼瞪大眼的看着彼此,灯火摇曳,气氛更显得暧昧。   景绣觉得胸口闷的厉害,就将肩膀和双臂都从被子里挣脱出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司马濬,发现他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那样的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景绣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心如擂鼓的跳着,耳边也嗡嗡的响着,喉咙发紧,说道:“我想喝水!”   司马濬艰难的将目光从她如白玉般洁净无暇的脸上移开,迈着沉重的脚步越过屏风倒了杯热茶过来。   不冷不热的刚刚好,景绣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就喝光了,然后看着司马濬气概万千的说道:“我身子还没好利索,所以有些事情还要等几天,你再忍忍!”说到最后半句的时候语气不由放低了些,心里闪过一丝心疼和愧疚。   司马濬先是一阵错愕,然后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的时候脸色尴尬起来嘴角轻轻抽搐了几下,再然后就是哭笑不得,“我知道!”虽然他很想,但是不会不顾及她的身体,这么久都等了,怎么会等不了这么几天。   景绣听见他的低笑声,斜着眼睛去瞪他,司马濬顿时抿紧嘴角,两个人默默的对视了一会儿,忽然都噗嗤笑了起来。   司马濬洗过后回来,景绣正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发呆,直到感觉到身旁有人了才回过神来,侧着身子看着他如玉的面容,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司马濬贴近她,一只手从她脖子下面穿过去,一只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欲言又止。   景绣看着他晦涩不明的面容,因为半边脸一直带面具的缘故,所以脸色看着比另外半边脸要浅上许多,她看着他脸上那道明显的分界线,问道:“你打算回东旗了?”   司马濬动了动唇,却没有开口,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景绣笑着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司马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景绣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说道:“父皇和外祖母舅父舅母知道我醒过来了,并且好好的应该就很高兴了,等我们以后有空了再回去看他们吧。”   司马濬将她拥的更紧了些,说道:“好,等以后我们有空了,我一定带你回去见他们。”说不定那个时候还有他们的孩子。   景绣点头,伸开双臂搂住他精瘦又强壮的腰身,头埋在他的胸口,说道:“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了,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一边无比坚定的说着一边心里对崇明帝和叶老夫人叶国公夫妇涌起深深的愧疚。   司马濬胸口一阵滚热,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有多么在乎她的亲人们,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一定带着她回西临,一定!   景绣很快在他怀里睡了过去,司马濬看着她恬静的面容,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馨香,怀里是她绵软婀娜的身子,只觉得身子火热的厉害,明明难受的厉害,心里却无比的满足和甜蜜就是舍不得松开。   第二天景绣醒来的时候,他还在睡着,她抬眼看着他安静的俊朗睡容,心里甜的冒泡,轻轻的想从他怀里退出来,却不想刚有动作放在她腰间的大手就将她又带了回去。   司马濬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低沉,“醒了?”   景绣点点头,看着他明显没睡饱的样子,无限自责的说道:“我吵醒你了,你接着睡,我不动了!”   司马濬抱紧她,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再次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景绣躺在他怀里不知不觉间也睡了过去。   门外,青霜狐疑道:“王爷和王妃怎么还没有醒过来?”王爷从来不睡早觉的人,小姐也更是生活规律提倡早睡早起的,冬天除外,但是即使天气冷也是早早的醒了在床上发呆的,以前她们到时间了就会直接推门进去,可现在王爷和小姐一个房间,她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如意想到昨天的几次尴尬,脸上发烫,磕磕绊绊的说道:“大概是太累了吧……”   青霜心中的狐疑退去,王爷为了王妃殚精竭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现在王妃醒过来了他心里的大石头放了下来了,是应该好好休息了。而王妃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自然也是需要好好休息的。   ------题外话------   谢谢阿may的五星评价票,么么哒~   推荐苏晓晨文《蜜恋之国民男神狂宠妻》   “男神,众多女粉丝想要问问你的择偶观。”女记者匆匆紧跟着姜司追问。   姜司难得摘下眼镜,迷死人的嘴角微扬:“会耍小性子,不太会做菜,不做家务,整天只会吃喝笑的。”   众多接机女粉丝倒吸一口气,男神就是男神,这样的男人上哪找!   办公室的某女则是看见报道后咬着牙搓搓手说到:“要不是你抢着做,姐用得着干坐吗!今晚滚去睡沙发!”   ☆、第330章:瑜伽   等景绣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司马濬半坐起身子仰在身后的竖着放的枕头上,一只手拿着一本书在看,另一只手还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浓墨的黑发披散着,面容平添了几分慵懒和闲适。   许是察觉到她的打量,他低头看向她,“醒了?”嗓音愉悦,嘴角上扬。   景绣支起身子趴在他的胸口看着从外面透进来的金辉,问道:“什么时辰了?”   司马濬说道:“午时了。”   景绣又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司马濬回道:“巳时。”这一觉睡得格外的踏实,好久没有睡的这么安稳了。   “那就没有人敲门?”景绣看着房门狐疑的问道。   “没有。”司马濬想应该没有人会这么不知趣。   “以前我到点不醒,她们就会进房间催我的。”   司马濬了然的点点头,然后摸着她趴在自己胸前的脑袋,“以后不会了,你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没人会进来催你。”   景绣摇头,“她们不进来是因为你在里面,若是你早早起了,她们就会来催我了。”   司马濬听着她带着抱怨的语气,觉得好笑,问道:“她们为什么催你?”   景绣道:“在丞相府的时候催的比较少,每次都是我起来了,孙嬷嬷才会训我两句,说什么起这么迟出嫁后可怎么办……后来到了叶府,如意和青霜就会催我起来去给祖母和舅母请安了,其实我每天都醒的很早,但是因为冷我舍不得被窝就不想起来……”不过虽然有人叫她起的也算迟了,但是外祖母和舅母从来没有怪过她。   司马濬看着她,说道:“在东旗我们有自己的王府不用和父王住在一起,所以你不用给谁请安,想睡到什么时辰就睡到什么时辰。”   景绣诧异道:“我们不和老王爷住在一起?”瑞亲王可就他这么一个嫡子,不住在一起不会让别人说闲话吗?   司马濬目光深深的看着她,“你叫父王什么?”   景绣茫然的说道:“老王爷……”刚说完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别扭的开口:“父王……”   司马濬笑道:“以后记住了,千万不要叫错了。”   景绣点头,保证道:“我记住了!”   司马濬摸了摸她的脸,放下手中的书,说道:“该起了。”   景绣无比认同的点点头,她都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司马濬下床从柜子里拿过两人的衣服,先给她穿上,然后才穿自己的。景绣现在已经能够心安理得的让他服侍自己喂饭穿衣将自己当成一个小孩子来照顾了。   打开房门,门外的青霜如意二人忙恭恭敬敬齐齐叫道:“王爷。”   司马濬轻轻应了一声,就又转身走进来,两人忙去端来早就准备好热水,司马濬和景绣飞快的洗漱过后,桌上就已经摆上了香喷喷的饭菜,景绣注意到全部都是清淡的素菜。   心里一阵感动,知道这肯定是司马濬顾虑自己的感受特意吩咐的。   两人不紧不慢的吃了饭,如意将残羹收拾了出去,青霜抱拳禀报道:“宇文烈一早就来了,已经等了快三个时辰了!”   景绣张了张嘴,见司马濬面色无波,想来他是早就猜到宇文烈会过来所以并不惊讶。她看向青霜狐疑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早通知我们?”   青霜道:“我哥说宇文烈想来并没有什么大事,就直接回王爷王妃还在休息,让他先回去,可是他非要等王爷王妃醒过来。”所以就让他等了,只是连她都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个时辰。   景绣眼角轻轻抽搐了一下,直觉告诉他青铜一定是故意的。   司马濬起身将她抱回床上,说道:“我去见他,很快就回来!”   景绣点头看着他出了房间,问青霜道:“那个玄一在哪儿?”   青霜茫然的摇摇头,她早上已经听她哥说了昨天发生的一切,也知道玄一正在他们手中,可是具体在哪儿她就没问了。   景绣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就让她往炉子里加些碳,等到屋子里的温度差不多的时候景绣将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然后整个人往床中间爬去,开始练瑜伽,自创的瑜伽。   因为从小习武的关系,虽然躺了这么久身体的柔韧性有所下降,但是一些简单的动作做起来还是不费劲的。   掏空了脑袋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练,额头上渐渐出了一层细汗,青霜看着觉得云里雾里的,好一会儿也没看明白她在干什么,于是问道:“王妃在活动身体吗?”这些姿势未免也太怪异了些。   景绣一边尽力将上半身往下压,一边点头道:“这个叫瑜伽,我现在腿软也支撑不住身子,不能下地,可是总不能这么一直躺着,本来就是躺出来的毛病……”   “所以小姐就在床上活动?”   “聪明!”景绣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这时如意推门进来,看到她两条腿近乎成了一百八十度的一条直线,上半身紧贴着床铺,两只手还在背后交握着用力往后拉,顿时被这怪异的姿势吓到了,大步走上前来,惊呼道:“王妃您这是在做什么啊?”   景绣费力的抬头看了她一脸大惊小怪的样子,给了青霜一个眼色,于是青霜就将她刚才的话解释了一遍给如意听,如意听了之后似懂非懂,看着景绣额头上的一层细汗,怀疑的问道:“王妃不疼吗?”   景绣从鼻子里窜出一声表示否定的哼哼,不但不疼,还觉得十分的舒畅,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任督二脉都被打通了一样,舒服的不得了。   两个丫鬟就这样像看杂耍一样的看着她左一个奇怪的姿势右一个奇怪的姿势摆弄着,有的时候她还会让她们去帮忙,比如将她的身体往下压一压,将她的腿往上抬一抬啊。她们由一开始小心翼翼不敢用力渐渐的也放开了手脚,让她们使劲就听话的使劲。   前厅。   宇文烈等的已经快没有耐心了才看到司马濬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走过来,强忍下心头窜上来的阵阵的怒火,等司马濬走近才咬牙道:“濬王真是好大的架子!”   司马濬优哉游哉的走到主位上坐了下去,看着他说道:“让十七皇子久等了,绣儿刚醒过来一时半会儿离不开我,我……”说着十分抱歉的笑了笑。   宇文烈胸口的怒火不减反增,胸口不住的起伏着。司马濬目光从他紧攥的双拳上移开,看向地上金色的光线,漫不经心的问道:“不知道十七皇子光临有何贵干?”   宇文烈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火气,狐疑的看着他,“我来干什么,濬王真的不知道吗?”   司马濬好笑道:“这就奇了,本王和十七皇子并无深交,对十七皇子并不算了解,如何能猜到十七皇子在想些什么?”   宇文烈目光锐利如刀,审视了他一会儿见他始终神色淡淡含笑,没有半点的变化,心里对他的警惕加深了几分,这个司马濬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   试探的开口道:“我早上接到消息说是玄一大师的院子失火了,玄一大师和他的弟子李乾都没能幸免于难,这件事濬王听说了吗?”   司马濬神色微微诧异了一下,然后摇头惋惜道:“真是可惜啊,玄一大师那样的高人竟然活活被烧死,这可真的是件奇事!”   宇文烈眯眼看着他,“濬王当真不知道?”   司马濬眼神阴森起来,“十七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怀疑本王派人放的火?”   宇文烈心漏跳一拍,这火是怎么来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有一件事情觉得很奇怪,想要濬王能为我解惑!”   司马濬目光凉凉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他盯着司马濬琥珀色的眼睛,“昨日我曾在濬王的府上看到了李乾,后来又看到他偷偷摸摸的出去,不知道濬王殿下作何解释?”   司马濬面色闪过一丝了然,“这么说十七皇子是想知道昨天李乾过来做什么了?”   “不错!”   “他交给我一样东西,不过我还没看……”司马濬语气带着疑惑,似乎在好奇那个东西是什么,疑惑李乾为什么给他那个东西。   见到宇文烈面上控制不住的浮现出紧张的神色来,司马濬又道:“他说是太子让他交给本王的还说本王有可能用的着,另外还说什么不管本王和太子怎么不和,不能置东旗的利益于不顾……”   宇文烈知道他的话不能信,可是心里却又忍不住狐疑,李乾给司马峻嵘的信中除了那本册子上的内容外还有两个字“成了”这是不是代表司马峻嵘让他劝服司马濬成功了?   玄一忽然不跟自己商量直接就同意救醒景绣说不定也是司马峻嵘授意的,司马峻嵘会不会因为自己没有除掉司马濬而生气了,所以单方面的取消了和自己的合作,和司马濬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并且还想借着司马濬的手除掉自己?越想越觉得这也是有可能的。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东西濬王已经看过了吧?”宇文烈打断他的话,语气沉沉的问道。   司马濬不置可否。   “司马峻嵘将那个东西交给濬王大概是想让濬王用那个东西除掉我,可是濬王也不想想他安的是什么心,不过就是想看着我们两个逗得你死我活,他自己乐的置身事外看一出好戏罢了,不管我们两个谁赢了,他都是赢家!”   司马濬垂下眼睑,做出若有所思的样子来。   宇文烈接着说道:“我和濬王做一笔交易如何?”   司马濬抬眼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这个图案的印章在圆空手中,只要销毁这个印章,濬王妃就不会再出现这次的状况了。”宇文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展开递给他。   司马濬接了过来,上面的图案和南宫珏交给自己的那张纸上一样,只是颜色和大小不同而已。   宇文烈接着说道:“那个印章有些玄乎,我试图碰过却被它灼伤了,就连圆空触碰的时候也会被灼伤……”   司马濬看着手中的图案,“就算我销毁了那个印章,也难保他们不会早有准备。”   宇文烈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你放心吧,印在纸上的图案很快就会失效,譬如你手中的这张纸对王妃起不到丝毫的作用,所以他们是不会提前准备很多张纸的。”而且印在纸上的景绣即使触碰也只是会出现短暂的昏迷或者不适而已。   司马濬心中细细斟酌着他的话,信了七八分,直觉告诉他,宇文烈并不想绣儿出事,他对绣儿有别样的心思。   见他默然不语,宇文烈蹙眉道:“怎么样,我告诉濬王这么重要的消息,濬王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司马濬抬眼看向他,转头看向青铜,青铜上前来从怀中拿出一本小册子。   宇文烈迫不及待的接了过来,翻开看了看,确定是自己的笔迹才大大的松了口气,昨日截下的信上只是誊抄,不是原本,所以他就猜测或许原本在司马濬这里,果然被他赌对了。   将册子塞进怀中,对司马濬拱了拱手就抬脚离开了。司马濬肯定是看过这个册子的,说不定手里也有誊抄本,但是只要不是他的笔迹就算司马濬交到父王面前或者直接将事情揭露出来,他也有办法解决,父王不至于相信司马濬而不相信他!   南宫彦和叶寻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宇文烈离去的背影,南宫彦问道:“他来做什么?”   司马濬将手中的图案纸递给他,“他说圆空身上有这个图案的印章,只要销毁印章绣儿就不会有事了。”   南宫彦看着纸上的图案,挑眉道:“条件?”   “将那本册子还给他。”司马濬眼中带着兴味。   南宫彦和叶寻相视一眼,叶寻疑惑道:“可是那本册子上的内容不是已经到南疆皇的桌子上了吗?”而且他应该能够想得到,那册子上面的内容他们肯定都已经看过了,就算他要走册子也没用啊。   南宫彦和他想的一样,这么简单的事情宇文烈那么精明的人会想不明白?   司马濬幽幽的说道:“因为他相信他的父王不会相信我们的话。”   南宫彦和叶寻沉默两秒,失笑出声,看来这个宇文烈还是不够了解南疆皇啊!   司马濬一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眉头轻轻蹙了蹙,眼中带着疑惑,推开了房门。   “使劲……对,就这样!”   “腿高点……”   景绣只穿着雪绫缎的中衣,一头青丝梳成了个丸子用他的蓝色发带固定在头顶上,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额头几缕碎发紧紧的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屈着一只腿跪在床上,身子往后,另一条腿却往前努力伸展着。青霜和如意都跪在床上一个扶着她的肩膀往后压一个将她那只前伸的腿往上抬,整个身体呈现出一个十分诡异的姿态。   司马濬神色一紧,大步上前,看着青霜如意,压抑着怒气道:“你们在干什么?”   三人都全身心的投入,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进来,猛然一听到声音都吓了一跳,青霜和如意手上的动作一松,下意识的从床上下来,看到司马濬怒气沉沉的脸心头一跳,忙福身行礼。   司马濬没心思去看他们,忙走上前来,看着收回腿直起身子的景绣,紧张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景绣愧疚的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两人,让她们先出去,青霜如意如蒙大赦一般飞快的走了出去。   景绣才对着司马濬问道:“没看出来吗?我在活动身体啊!”   活动身体?司马濬见她的确不像有事的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她刚才的姿势,狐疑的看着她,不赞同的说道:“你刚醒过来,还是好好休息的好,如果实在想活动的话就告诉我,我扶你下地走动走动。”   景绣知道和他解释这个他也听不懂,再加上练了半天实在累了,就直接趴了下去。司马濬立马拿过里侧叠的整齐的被子给她盖上。   景绣自己又拿了个枕头放在下巴下面垫着,好奇道:“刚才宇文烈找你说了什么?”   不想她徒增烦恼和担忧,司马濬随意的说道:“不过就是试探我有没有将昨晚那场大火怀疑到他身上而已。”   ------题外话------   谢谢catlei亲亲送的四张月票,lzhgao亲亲送的两张月票,今天最后一天了,有票票的亲不要捂着哦,去投给自己喜欢的书吧,投一张都变两张,两张变四张哦~   祝大家国庆节玩的开心,么么哒~   ☆、第331章:慕容芊上门   司马濬开始作回东旗的准备了,景绣正百无聊赖的和如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毒娘子进来了,她坐在屋子中间的桌子前喝茶,景绣坐在床上,吃着如意时不时塞进她嘴里的橘子。   景绣和毒娘子各自说了些别后的事情,然后慢慢的景绣就憋不住心里的疑问了。   “师娘,你们当时在西临为什么急匆匆地就走了啊?”她一边吃着如意剥好的橘子,一边好奇的看着坐在桌子前的毒娘子疑惑的问道。   毒娘子放下手中的杯子,欲言又止。   景绣下了床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了下去,狐疑的看着她,“师父和师娘是东旗人?”   毒娘子点头,“是,师父师娘是东旗人。”   景绣又问道:“师父师娘在东旗还有亲人?”不然也不会慌慌张张来不及和她打声招呼就离开了,肯定是他们在乎的人出了什么事。   “师娘没有亲人,如果一定要有的话,就是你和濬儿寻儿。”毒娘子眼里闪过一丝沉痛。她本就是个孤儿,从小闯荡江湖漂泊无依,没有亲人,也未曾生育,没有孩子。   景绣将她眼中闪过的一抹沉痛收入眼底,心里一阵懊悔,之前她不确定师娘有没有别的亲人,但是却是清楚师娘是肯定没有孩子的,她知道师娘很喜欢孩子,没有孩子肯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她间接戳到师娘的痛处了吗?   许是意识到她在自责,毒娘子调整心情,抓起她的手握住,若无其事的说道:“师娘这辈子一直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从来没有委屈过自己,又能遇到你,我觉得这辈子真的值了!”   景绣能感觉到她说的是真心话,能身体健康随心所欲地和自己喜欢的人生活一辈子真的是一件值得开心和知足的事情,只是虽然如此,没能和心爱的人生个孩子也会有遗憾吧。   “师娘这辈子还有最后一个心愿……”毒娘子饶有深意地看着她。   景绣被看的莫名其妙,见她视线慢慢往下停在了自己平坦的腹部,满含期待和打趣的说道:“若是能看到你和濬儿的孩子出世,能抱一抱他(她)亲一亲他(她),师娘就算死了也能安息了!”   景绣先是一阵脸热,听到最后眉头皱了起来,“师娘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   毒娘子笑道:“这有什么,谁不会死啊,师娘活到这么一把岁数值了!”   “师父师娘和玄一以前认识?”景绣不想听这些,于是转移话题。   毒娘子思绪万千神色恍惚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叹息道:“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她和玄一是在江湖中偶然认识的,也因为他的关系而认识了天灵。他们是自幼便相识的,他们的师父是一对亲兄弟,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并不算真正的师兄弟。   他们的师父虽是亲兄弟性格秉性所怀本领却完全不同,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一个一心练武钻研医术想着行侠仗义惩恶扬善悬壶济世,一个却一心修道想着长生不老。   师父和玄一自幼相识……景绣若有所思,听毒娘子接着道:“虽然你师父并不赞同玄一去修道,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能长身不老,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算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你师父跟着你师祖到处悬壶济世,玄一跟着他的师父一心修道,他们之间几乎没了联系……后来,更是因为一些事情彻底翻了脸……”   景绣小心翼翼的猜测道:“玄一以前喜欢师娘?”   毒娘子神色一变,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景绣见猜对了,神色间现出几分得意,高深莫测的说道:“直觉。”   毒娘子从小看着她长大,知道她向来敏锐,所以也不怀疑,点点头,“我初识他时,觉得他是个嫉恶如仇的正直人,便交了他这个朋友,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就和他断了联系,他却坚持认为我是因为你师父的原因而疏离他,所以从此和你师父生了嫌隙……”   景绣点头,恐怕不只是生了嫌隙这么简单,大概心里对师父还产生了恨吧,说不定也恨师娘。   毒娘子走后,景绣由如意扶着走回床前。如意见她神色如有所思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在想什么?”   景绣盘腿坐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抬眼看了她一下,缓慢地说道:“我在想师父的身份……”   师娘刚才话里的意思是她没有亲人,可并没说师父没有亲人。师娘似乎并不愿意提起师父的亲人,或者说不愿意向她提起师父的亲人,这是为什么呢?   如意并没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敢说话打扰了她,只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看到司马濬进来她就默默的退了出去。   司马濬走到床前坐下,看着景绣发呆的样子,在她旁边坐了下去,笑着问道:“刚才师娘来过了?”   景绣轻轻点头,转头看着他,“你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还有亲人吗?”   司马濬神色怔愣了一下,问道:“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景绣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司马濬不答反问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以前我觉得师父和师娘无牵无挂,无忧无虑,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在平阳城的时候他们匆匆忙忙的离开,你跟我说他们去了东旗,肯定是有十分紧急的事情,不然师娘不会连跟我告别的时间都没有的,所以我猜或许是他们的什么故人或者远房亲戚出了急事。我刚才问师娘她和师父是不是东旗人,在东旗是不是还有亲人,师娘只说她没有亲人,可是这不代表师父没有。”   司马濬默默的听完,望着她充满困惑的双眼,“师父他的确还有亲人,并且子孙众多。”   景绣蓦地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她虽然怀疑甚至几乎确定师父有亲人,但是却没想到师父直系亲人更没想到师父会有孩子。她脑中忽然闪过毒娘子之前的沉痛眼神,好像明白了这是因为什么。师父和别的女子生了孩子,并且不止一个。   “师父为了师娘抛弃了一切,甚至诈死隐姓埋名只为了和师娘在一起,或许也是因为师父他自己厌倦了原本的生活,而且只有这样才能和师娘在一起。”   “师父的身份……”一定很尊贵吧。   司马濬欲言又止,不是想瞒着她,只是他自己目前也不是很确定。   “怎么了,不能告诉我吗?”景绣看出他的犹豫,心里的好奇却更加强烈起来。   司马濬抿了抿唇,“我还不是很确定。”说着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了一句。   景绣大惊失色,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完全就发不出声音来。   司马濬早就预料到她会是这副神色,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还不能确定,不过应该**不离十!”   景绣久久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得出一句结论,“师父真的很爱师娘!”怪不得师娘整天都笑的那么幸福,一辈子能得到这样一份感情,能被师父这样相待,真的值得了。   司马濬不置可否,感情的事情是相互的,师父能为了师娘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说明师娘她值得师父如此对待。   南疆皇得知他们要离开的消息,特地请了他们夫妇进宫赴宴。景绣本来不打算去,可是这一天,十七皇子妃慕容芊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上门,说是专门来看望她的。恰好司马濬又在书房中和南宫彦他们商量事情,青霜不敢去打扰就直接报到了景绣这里。   “带了很多东西?”景绣的关注点在这个上面,上次宇文烈和这个慕容芊过来的时候带的那些好东西已经差不多全进了她的肚子了,她的身体恢复的这么快全是那些好东西的功劳。   青霜看着她眼睛发亮的样子,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点头道:“是,很多好东西!”   景绣得到了肯定回答,就大手一挥,“过去瞧瞧!”瞧瞧宇文烈的皇子妃长什么样子,到底来这里做什么,总不会是真的来关心自己的吧?不是她要把人想坏,主要是她和这个慕容芊从来没有见过啊。   如意忙去拿了衣服来给她穿上,因为一直都在屋里,所以她一直披散着头发也没有上妆,如意先给她梳头。   景绣赶忙说道:“简单一点,让客人久等不好。”   如意点头,心里想的是这和让不让客人久等没关系,就算现在客人还在来的路上,王妃也会要求梳个简单点的。   很快梳好了头,景绣就直接站起了身。如意刚拿起的胭脂又放了下去,见她和青霜已经往外走了,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慕容芊远远的就看到一个气质出众的女子带着两个丫鬟往这边走来。距离太远她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可是就是无端的舍不得移开眼,慢慢站起了身子,直直的看着她们走近。   景绣也早早就看见了她,脚步却依旧保持着原本的速度。走到她面前的时候顿住脚,见对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景绣神色自然嘴角挂着礼貌的浅笑也看着她,不着痕迹的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颇具南疆特色的一身宝蓝色的衣裳,将她纤长的身子包裹其间,显得高贵又端庄。脸上的妆容有点浓,给人隆重贵气的感觉,却丝毫不会觉得艳丽,头上插着金灿灿的簪子,手腕上也都带着金镯子,显得真是贵气无比。   慕容芊原本认真的眼神随着她的靠近也变得越来越惊艳,女子身着浅黄色的中原服饰,腰间一根同色的腰带勾勒的那纤细的腰肢更加的不盈一握,身子纤细窈窕,并不像她听说过的中原女子弱不禁风。她虽然才醒过来没多久,走路也并不快,可是就是给自己一种很爽利的感觉。   她的脸上不施脂粉,可是那白里透红的肌肤比上了肌肤还要好看,光洁饱满的额头,亮如黑子的清澈杏眸,挺翘小巧的鼻子,还有那不点而朱的樱桃小嘴,每一处都精致无比。   眼前这张脸和她在宇文烈书房看到的那副画上的女子渐渐重合,真人比画上还要美得多,这样灵动独特的气质是画笔呈现不出来的。她的心里渐渐升起一丝恐慌,那种感觉就好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宝贵的东西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拉扯着渐渐从自己身边远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般,她面上闪过慌乱,整个人甚至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   “十七皇子妃,你怎么了?”景绣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关切的问道。   慕容芊回过神来,尴尬的笑道:“没什么,就是没想到濬王妃比传闻中还要漂亮。”   景绣神色自若道:“皇子妃过奖了,能够一睹王妃风采也是我的荣幸!”说着请她坐下,自己也走到主位上坐了下去。   “王妃的身子已经无恙了吧?”   “多亏皇子妃送来的补品,不然恐怕我不可能好的这么快。”   慕容芊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带来的补品,都是王爷特意吩咐的。这些补品就算是王爷自己平日里都不舍得吃的,却毫不吝啬的送来给她。   察觉到景绣探询的神色,她忙掩下眼中的异样,无比亲切的笑道:“王妃何必客气,都是因为我家殿下被那圆空和尚所骗才导致王妃昏迷不醒的,殿下一直很自责,我跟着也不好受。看到王妃能醒过来,我们真的很高兴,送些补品过来不是应该的吗?”   “那就多谢了!”景绣看着她旁边的小几上堆的满满的各种盒子,感激的说道。   慕容芊端起旁边装着温热羊奶的碗喝了一口,抬头道:“以前宫里的宴会我都不怎么爱去的,我这个人性子直容易得罪人,不怕王妃笑话,在南疆我还真找不到能聊得来的人。每次宫宴我都一个人默默地坐着,实在无趣的很,这次好了,濬王妃也去,我可算是有说话的人了。”   景绣面色为难起来,“我身子刚好,王爷他本不打算让我同去……”   果然和殿下预料的一样!慕容芊无限惋惜的说道:“王妃身子刚好的确应该好好休息,可是王妃好不容易来南疆一趟却从未抛头露面,不能见识到王妃的风采不知道有多少人引以为憾呢……”   景绣面色淡然,“南疆女子能骑善射英姿飒爽落落大方,我虽只见过皇子妃和七公主,你们一个大方端庄一个善良纯真,无论哪方面都在我之上,以管窥豹,我不过蒲柳之姿,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罢了!”   她听青霜如意说过,司马濬和她在南疆可谓家喻户晓。   司马濬幼时“陋颜小王爷”的外号传播甚广,后来又因为在东旗和西临的战役中一战成名,当时他不过才十三岁,因此更是难得,所谓“一战成名天下知”,他的名讳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至于她,她的容貌和身份就是人们讨论的重点,从平阳城传至整个西临的角角落落,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到另外三国。   对于她容貌的描述可谓是越来越夸张,直说的她如仙女下凡一般天下无双,也完成了由“平阳城第一美人”到“西临第一美人”再到“天一第一美人”的飞快过渡,很多人都想见她一面。   至于她的身份,则是出现了多个版本,有人说她其实是崇明帝和丞相府的丫鬟生的;有人说她其实是良妃和景天岚生的;还有人说其实南宫新月就是真正的五公主,是她心机深沉又诡计多端,算计了南宫新月……   所以慕容芊的话倒不假,南疆上到贵族下到黎明百姓的确都对他们十分好奇,只是她言语之间隐隐在夸耀自己的容貌,好像在故意恭维一般,这是为何?   慕容芊没想到她好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竟然丝毫不心动,要是一般女子,此刻怕是已经得意起来,一口答应明日进宫了。   脑中飞快的转动着,不以为然地说道:“王妃真是过谦了!”说着微微低下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实不相瞒,众多贵妇人知道我和殿下来探望过王妃,都以为我与王妃熟识,这几天天天有女眷上门,说尽好话托我明日介绍她们与王妃认识……”   见景绣只是微微诧异并不开口,她又接着道:“王妃也知道,平日里我与她们并不来往,她们此番与我亲近都是因为王妃的关系,我当时想着不过引见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随口答应了,也算借此缓和与大家的关系,没想到王妃是不打算去的,那我……”   景绣看着她神色懊恼的样子,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看向她旁边小几上堆的大小盒子,似乎觉得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说道:“既然如此我不好让皇子妃难做人的,我与王爷商量商量,明日我去就是了!”   慕容芊转忧为喜,感激涕零的说道:“那可真是多谢濬王妃了!”   ------题外话------   谢谢aifeierpig3亲亲送的六张月票,谢谢谭晓张亲亲送的两张月票~   今天在路上堵了一天,只有这么多了,没有二更~   ☆、第332章:宴会风波(1)   慕容芊一走,青霜就忍不住问道:“小姐真的要进宫?”   景绣勾唇道:“她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想来也是苦心孤诣,我若坚持不去岂不是让她的一番苦心白费!”   “那奴婢跟着一起去!”   景绣点头,以她对宇文烈为数不多的了解,这次栽了这么大的跟头,不可能就这么放他们走了的。她不去,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与其如此,不如就去看看他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第二天景绣醒过来的时候司马濬还在睡着,看着他眼底的青黑色,景绣一阵心疼。最近这几日他整天都在书房中忙碌,青铜等人更是不见人影,包括三哥和师兄也时常进出书房,每次进去至少要一个时辰才能出来。   虽然司马濬没说,但是她也能隐约猜到他是在为回东旗作准备。   司马濬睁开依旧厚重的眼皮,往下滑了滑身子,和她平视着,“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我整天睡了吃,吃了睡,不缺觉,倒是你,才要好好休息。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她抬手去蒙他的眼睛,却被他一把抓住放在胸口的位置,景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司马濬轻轻摇头,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暗哑,“不睡了。”反正也睡不了多久。   “宇文烈已经知道自己中计了,所以计划有变。”   “可是南疆皇没有得到好处之前,应该不会轻易处置他吧?”   “司马峻嵘已经直接和南疆皇合作了,前提条件就是让他除掉宇文烈,为了那座云山金矿和司马峻嵘登基之后可能给他带来的利益,除掉一个野心勃勃对他不忠的儿子对他来说是丝毫不需要犹豫的事情。”   “宇文烈知道吗?”   司马濬摇头,“不清楚,不过以他的精明应该有所察觉,他不会坐以待毙。”   景绣知道他既然这么说肯定已经有所准备了,心里那一点点的担忧顷刻间就消散了。   两人又躺了好一会儿才起来,穿戴好才叫进青霜如意,洗漱过后用了早膳,外面已经备好了车马。   南疆的皇宫高大巍峨,富丽堂皇,满眼看去到处金灿灿的。   一个身着南疆宫廷内侍服的太监恭敬地领着他们往宴会厅走,所过之处,无论是同来赴宴的王公大臣和家眷还是宫里的太监宫女,个个都拿眼睛偷偷打量他们。或许因为司马濬已经来过,不少人都见过他的缘故,大家的目光更多的是集中在景绣的身上,惊艳的嫉妒的欣赏的……不一而足。   景绣镇定自若,偶尔视线撞上一两个打量她的目光,对方神色尴尬或是直接怔愣,她却疏离又不失礼貌的颔首微笑,然后若无其事的移开。   不笑时端庄淡然,笑时清新灵动,精致到近乎完美的五官,纤秾合度的身材,整个人就仿佛个发光体一般,让人情不自禁的观望注目。   她旁边的男子,身姿修长瘦削却也健朗有型,半边脸上虽然带着面具,但却丝毫不减他清俊高贵的气质,反而更显疏离清冷,平添几分属于王者的霸气。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并肩而行,那么的般配和谐,金童玉女也不过如此。   宇文烈看到那两道合宜的身影,脚上的步子一顿,视线追随着司马濬和景绣的身影,唇角紧抿,眼神阴鸷。   慕容芊随着他停下,目光同样落在远处的两道身影上,仿佛没有看到旁边人的神色,语气羡慕的说道:“濬王和濬王妃真是般配,怕也只有濬王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濬王妃这样风华绝代的女子吧!”   宇文烈冷哼一声,“世间优秀的男子多得是,不过是没有他司马濬的运气罢了!”若是让他先遇到景绣,或许现在就轮不到司马濬站在她身边了。   慕容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头一阵酸涩,仰头看了看头顶蓝的发绿的天空,过了一会儿才抬脚跟上。   金碧辉煌的宫殿,到处雕梁画栋,从桌椅到酒碟器皿都是金黄色的,就连地上铺着的地毯也是金黄色的,景绣着实有些不习惯,只觉得晃的眼睛疼。   太监直接领着他们进去,坐在高位上的南疆皇一见到他们就起身走下来,满脸笑意迎向他们,“濬王和王妃可真是男才女貌啊,若不是亲眼所见,孤王都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这样的男儿女儿!”   司马濬笑而不语,似乎十分满意他这番话。   景绣也低头礼貌的微笑,适当的表现出一些羞态来。   南疆皇眸光微闪,亲自领着他们到位子上坐下,已经到的和跟随他们二人身后才来的大臣们都恭恭敬敬地站着,等到南疆皇安置好他们二人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后,一众大臣恭敬地行了礼才纷纷落座。   景绣感觉到众人有意无意落在他们身上含义不同的目光,微微低着头看着桌子上金色的茶杯里装着的奶茶,嘴角含笑,神色自若。   司马濬也微微低着头,看起来漫不经心又仿佛心不在焉一般。   满宫殿的人目光落在他们夫妻身上,他们两人却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随意的任由他们打量。   宫殿中静悄悄的,半点声音都没有,气氛莫名的有些诡异起来。   南疆皇眯眼分别看了司马濬和景绣一会儿,然后眼神睥睨地看着底下的众人,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虽然轻,在这样寂静的气氛中却显得尤为突兀,众人被唤回了神思,忙收回落在景绣夫妇二人身上的视线。   慕容芊转头看着依旧盯着景绣看的宇文烈,那眼神中的痴缠和热烈,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   她又去看左右其他的皇子们,只见他们个个都神色震撼,虽然都已经收回了视线,却又总忍不住时不时抬头去看景绣,眼神发亮,透着惊艳。   目光又在场中其他年轻公子们脸上扫了一圈,莫不如此。   心里虽然不舒服,却并不意外,景绣之貌,别说是男子就是身为女子的她也是忍不住看了又看的。   “王妃身子可大好了?”南疆皇看着景绣关切的问道。   景绣这才抬眼向上看去,南疆皇身穿绣着图腾的直褂,领口袖口都用半指宽的金色滚边,里面是酱色缎袍,头上戴着垂着念珠的似斗笠一般的帽子。身形微胖,毛发旺盛,眉毛胡子浓黑。和景绣印象中的屠夫形象无缝贴合。   “多谢皇上关心,我已经无事了。”语气带着感激,神色不卑不亢。   南疆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听说这个景绣从小是在民间长大的,虽然是天灵的徒弟,习得一手好医术,甚至还可能有一身的功夫,但在礼仪举止和面对大场面时的表现怕是差强人意了。却没想到竟然这般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那就好,孤王甚是惭愧,皆因我儿被那圆空和尚蛊惑才导致王妃昏迷不醒,好在王妃吉人自有天相醒了过来,不然孤王只有杀了这孽子给王妃赔罪了!”   宇文烈忙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子,低着头一副忏悔样。   南疆皇神色莫测的看了他一眼就又看向景绣,却见她神色淡然,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如玉般光滑细腻的手端起面前的亮黄色琉璃杯浅浅喝了一口又缓缓放下,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再去看司马濬,始终一副漫不经心的神色,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自己刚才的话一样。   倒也不以为意,低头喝起酒来。南疆众人却有些面面相觑,心里隐隐冒出一些气氛,这濬王夫妇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些,他们南疆虽是小国比不得东旗和西临国力强盛地广人多物产丰盈。但不管如何,他们此刻是在南疆的地盘上,王上如此礼遇,他们竟然目中无人,对王上爱答不理的。真是可恶!   一时间,南疆众人一个个同仇敌忾地看着司马濬和景绣,眼中燃烧着愤怒的小火苗。   景绣二人若无其事,宫女们鱼贯而入,送来各色美酒佳肴。司马濬时不时的夹一筷子放到她面前精美的空碟子中,看着她吃的香甜,眼神透着掩饰不住的宠溺,嘴角漾着浅淡的笑容。似乎这么看着她吃东西,就是他觉得最幸福的事。   场中的女眷,已经嫁人的看了看身旁的丈夫神色黯然,心头落寞。还未嫁人的满脸羡慕,对未来的丈夫充满了期待。   重新坐下的宇文烈放在腿上的左手捏的嘎吱作响,右手则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着酒,喝的又急又猛。很快,喉咙到胃里一片火辣辣的灼痛感传来,疼的他呼吸急促了几分。   慕容芊冷眼看着他,并不阻拦,待他自己停下时她才贴近一点低沉着声音提醒道:“殿下莫忘了正事!”   宇文烈似乎不满她的语气,不悦地扫了她一眼。   慕容芊知道他听进去了,也不再说什么,重新坐直了身体。   景绣觉得这奶茶甚是对胃口,比前世喝过的要正宗的多,一杯很快见了底,身后的宫女立马察觉到了,提着装着奶茶的琉璃壶上前,恭敬谨慎的弯下腰为她又续上一杯,却在退后的时候从壶里洒出好些奶茶在景绣的衣服上。肩头湿了一大片,并且浸湿的痕迹还在延伸。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王妃饶命!”宫女惊恐的跪了下去,将手中的琉璃壶随手扔在一边,头在地面上磕的砰砰响,语气颤抖的求饶道。   众人的目光都被再一次吸引了过来,齐刷刷地看着景绣的方向,只一眼就大概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司马濬看着景绣肩头的一片濡湿,目光冷涔涔地看着地上慌乱着不停磕头的宫女。迎面而来的压迫力让那宫女瑟瑟发抖起来,身上直冒冷汗,磕头的动作却是一下都不敢停下来。   直觉告诉景绣这个丫鬟并不是无心之失,果然还不等她开口说话,耳边就由远及近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是怎么做事的,毛手毛脚?”   慕容芊急急的走过来,皱着眉头看着地上跪着的宫女沉声怒斥道。   那宫女身子抖的更厉害了,神色惊恐,额头上一片红肿,低声哽咽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来人!”慕容芊高呼一声,立刻有两个带刀侍卫跑了进来,“将这个贱婢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两个侍卫愣了一下,然后不着痕迹地看了高位上的南疆皇一眼,得到他的眼神示意,才对着慕容芊恭敬地一拱手,道了声“是”就一左一右粗鲁的拉着地上的宫女出去了。那宫女仿佛已经被吓傻了般,面如死灰的被托了出去。   “王妃没事吧?”慕容芊转头看向景绣,视线从她的脸上滑到那湿了一片的肩头,担忧的说道:“这天气虽然不是那般天寒地冻了,但这衣服湿了还是会觉得冰的厉害,一般人也就算了,王妃刚醒过来,正是虚弱的时候,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景绣敛去眼中的狐疑,无所谓的笑道:“不妨事的,我并不觉得冷,多谢皇子妃关心了!”   “这可不行,你身子刚好明天又要启程,若是身子有个不适,可怎么好?”慕容芊一脸不赞同的说道,脸上的担忧不减反增。   景绣不说话了,她这是非要自己去换衣服了!   果然下一秒,她就转头看着南疆皇,恭敬地说道:“父王,儿媳想带着濬王妃去王后娘娘处换件衣裳,请父王准许!”   南疆皇点点头,“去吧,切不可怠慢了濬王妃!”   “是!”   景绣看向司马濬,“我去去就回。”   司马濬点头,“我等你!”   景绣笑了笑就跟在慕容芊身后去了。   王后宫中。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五十上下已显老态的王后对着慕容芊语气幽幽的问道。目光却是一刻不停地打量着景绣。   “是这样的,王后娘娘,濬王妃的衣裳被一个不长眼的宫女不小心洒上了奶茶,父王担心濬王妃会因此着凉就让我带着濬王妃到您这儿来寻一套合适的衣裳换上。”   “本后这儿可没没有中原女子的服饰!”王后神色淡淡地说道。   慕容芊淡淡地看了一眼远处屏风后露出的一片衣角,转头看向景绣,脸色似乎十分为难,打着商量道:“濬王妃,你看能不能委屈你穿我们南疆的服饰?”   景绣浅笑道:“皇子妃说笑了,这有何难,谈不上委屈!”   “我只是担心王妃穿不习惯……”慕容芊依旧一脸愧疚的说道。   这次,景绣还没开口,身后传来一道微微急促的脚步声。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到对方责怪道:“弟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濬王妃是客人是西临的公主,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慕容芊诧异的看着向她走过来的男子,似乎没想到他会在这里,愣了两秒才恭敬地唤道:“十哥。”   景绣转过身,男子一身墨色衣袍,容貌上和宇文烈倒是有三分相似,此刻对方正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神色分外轻佻。躲在屏风后的人就是他吗?南疆十皇子,王后所生嫡次子,长子据说因为惹怒了南疆皇被南疆皇亲手一剑刺死了。   “鑫儿,谁让你出来的,马上进去!”王后看到自己的儿子出来神色微微一变,厉声呵斥道。   “母后!”宇文鑫艰难的收回落在景绣脸上的视线,一本正经地看向神色愠怒的王后,“濬王妃是咱们南疆的客人,这么多天我一直没有登门拜访已经是失礼了,今日王妃进宫赴宴我又被您拘在这里没能前去,这就更失礼了。现在濬王妃来了王后宫,我若是避而不见,岂不是让人说闲话,只怕父王知道了也要责怪我不懂事的!”   “你——强词夺理!”王后警惕的看了景绣那张让人看了舍不得移开视线的脸一眼,气的脸色铁青。   ------题外话------   那啥,似乎越放假越没有时间码文,最近都只有一章了,请见谅(嘟嘴卖萌)~   ☆、第333章:宴会风波(2)   宇文鑫嘻嘻地笑道:“母后别生气。”他走近王后,放轻声音说道:“濬王妃不是一般人,儿臣是不会胡来的,还请母后放心!”   王后狐疑地看着他,咬牙提醒道:“慕容芊不安好心!”   “母后放心,儿臣知道轻重!”宇文鑫郑重的说道。王后眼中的狐疑之色渐渐褪去,轻轻点了点头。   宇文鑫转身重新走回来,看着慕容芊道:“咱们南疆当真就找不到一套西临女子的衣裳了吗?”   慕容芊支吾道:“这个……当然不是,只是……”   “行了。”宇文鑫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看向景绣和颜悦色道:“母妃宫中恰巧有一套,依我看……”他上下打量了景绣一眼,“王妃穿正合适!”   景绣浑身不舒服,却面色如常地看向远处端坐的王后,“那就多谢王后了!”   王后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对旁边的宫女吩咐道:“带濬王妃去换衣服。”   宫女毕恭毕敬地领着景绣退了下去,往里面的一间房走去。慕容芊忙要跟上,宇文鑫斜睨着她,“弟妹就留下来陪母后说说话吧,濬王妃自有人照顾!”   慕容芊佯装为难,担忧地看着景绣离开的方向。宇文鑫挑眉,“怎么,弟妹这是不放心母后宫里的人?”   “不、不是。”慕容芊矢口否认,看向脸色又黑了一些的王后,解释道:“只是濬王妃是我带来的,我若不陪着她,让她觉得我怠慢了,说到父王面前,那我……”   “濬王妃岂是会为了这么点小事而说三道四的人,弟妹未免也太小看濬王妃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宇文鑫打断了,教训的口吻道:“还是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说着就抬腿离开了,离开的方向正是景绣跟着宫女所去的方向。   “鑫儿——”王后神色一变,下意识地站起了身子唤他,他却仿佛没听到般快步离开。   慕容芊嘴角飞快地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看向王后担忧的面容,说道:“那我就听十哥的留下来陪王后娘娘说说话,等着濬王妃就是了。”   王后慢慢地重新坐了下去,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慌乱不已,想要跟上去将宇文鑫拉回来可又顾忌到慕容芊会跟上去,让她发现端倪坏了计划。   慕容芊将她的心不在焉看在眼里,心里冷笑,王后是知道自己那个儿子见到漂亮女子就走不动路的秉性,景绣这等绝色,他如果无动于衷也太不合理了。   就在上个月,宇文鑫无意中在宫外遇到了一位西临过来的女子,听说那女子是跟着父亲一起过来做药材生意的,长相极美,宇文鑫匆匆一眼便心动了。想着法子讨好这女子,衣服首饰金银财宝流水似的送去讨姑娘欢心。那女子也不知道是欲擒故纵还是真的看不上他,一直无动于衷,而且不管送什么都悉数奉还。   但这反而让宇文鑫觉得她与众不同,原本对她也就只有两分心思的现在倒是有些势在必得了,东西越送越多也越来越贵重。   就在前天,宇文鑫再一次带着专门为那女子打造的衣服首饰出门的时候被王后直接派人带进王宫来,这两日一直拘着他,并且又使了些强制手段让那女子同她的父亲都离开了南疆……   王后意识到慕容芊还站着,目光不善的看了她一眼,不带情绪的说道:“坐吧!”   “谢王后娘娘!”慕容芊道了谢就规规矩矩的走到一旁铺着皮草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   “王妃请稍等!”宫女领着景绣到一个房间坐下,并倒了热气腾腾的奶茶就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景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望了一眼自己肩头的水渍,其实并没湿到里面,所以也并不觉得冷。只不过不忍心让宇文烈和慕容芊的一番苦心白费而已,若是能在离开之前收拾掉宇文烈一劳永逸岂不好?   “小姐!”身后的柜子里传来一声轻唤,景绣听出来时青霜的声音,忙警惕地看了一眼房门才起身走向她。   “你怎么……”怪不到刚才从宴会厅出来没有看见她,原来已经躲到这儿来了。   青霜只将柜子打开了小小的一条缝,轻声并且语速很快地说道:“这个房间无论是门还是窗户都已经被从外面堵上了,熏炉里原本燃着迷香不过已经被奴婢动过手脚了,小姐现在坐回去装晕就行,王爷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小姐不必害怕!”   景绣点头,门外传来脚步声她忙将柜子关严实,转身走回去坐下,然后按她说的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   却迟迟没有听到开门声,隐约听见有说话声传来。   “……殿下,王妃她在换衣服应该还没好。”   “那你怎么不在里面伺候?”   “王妃她不喜奴婢伺候,说是不习惯。”   接着就是长久的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又传来宇文鑫疑惑的声音,“怎么换这么久?”   过了两秒才又听到先前那宫女的声音,“王妃您好了吗?”紧接着就是两下敲门声。   宇文鑫见里面迟迟没有声音传来,眉头轻轻一蹙,示意宫女让开,自己走上前来,边伸手敲门边试探地问道:“濬王妃?”   他蓦地感觉到不对劲,刚想直接推开门旁边的宫女就急急的说道:“殿下,这……不妥。”接触到他瞪视的眼神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头也越垂越低。   “殿下……”王后身边最得力的女官带着五六个人匆匆而来,看到宇文鑫放在门上的手忙紧张的制止。   宇文鑫被她拉到一边,不解道:“我觉得濬王妃可能出事了。”   “这和殿下没关系,殿下若是进去就是中了十七皇子的计了!”女官神色严肃,语重心长的说道。   宇文鑫眉头紧蹙,“你这是什么意思?”   女官时不时的看向外面,似乎随时担心有人来一样,压低声音道:“来不及解释了,殿下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事后奴婢再解释给殿下听!”   说着就直接将一头雾水的宇文鑫拉着进了另一个一个空房间,并再三叮嘱他不要发出声响然后就匆匆走了出去,宇文鑫清楚的听到落锁的声音,忙去开门果然已经锁上了。   女官走回来,给先前那个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忙上前开了门。女官走进去,看着景绣试探性的问道:“濬王妃您怎么了?”   得不到回应,她快步走到屋内的熏炉前往里看了看,才放下警惕,转身时表情瞬间变得慌慌张张起来,“快,快去禀报王后娘娘和王上,濬王妃晕倒了!”   话音刚落,一连窜的脚步声响起,很快就消失了。   那女官一直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似乎十分紧张。   景绣趴的不舒服,心里默默地呼唤着司马濬快过来。   很快,外面就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不过人似乎并不很多。紧接着她就听到屋内那个女官快步走了出去,然后又传来慌乱的声音,“王后娘娘,濬王妃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啊……”   “什么?”王后语气拔的高高的,威严愤怒道:“濬王妃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晕倒,你们是怎么照顾的?!”   “奴婢该死!”女官“噗通”跪下诚惶诚恐的连连磕头。   慕容芊则马上走进房间里来,视线在房间里飞快地转了一圈才落在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景绣身上,后背直冒冷汗。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若无其事的转身,状似不经意地问那女官,“刚才我看到十哥也一起过来的,他人呢?”   女官诚惶诚恐的道:“十七皇子妃说笑了,濬王妃是来换衣服的,十皇子如何会跟过来,自然是去别的房间休息去了。”   慕容芊眼中闪过一丝不甘,还想再说什么,王后不满的瞪视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把濬王妃晕倒归咎在我儿身上吗?”   “王后娘娘,我不过就是随便问问,您何必反应这么强烈呢?”慕容芊扯着嘴角道。   “哼!”王后重重地哼了一声,重新看向地上的女官,“传大(da)夫了吗?”   “这个……还没……”   “还不快去!”   “是。”女官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踉跄的跑了出去。   慕容芊心思急转直下,见王后盯着屋内的景绣看,她不着痕迹的慢慢挪动步子转身意欲离去。   王后视线一转,落在她后背上,阴测测地笑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之前表现的对景绣无比关心,现在景绣出事她却一点看不出担忧来,这戏演的可真不怎么样!   慕容芊步子一顿,心下一沉,慢慢地转过身子来,咬牙开口道:“濬王妃突然晕倒,我想有必要第一时间告知濬王,是我没有照顾好濬王妃,我应该当面向濬王赔罪。”   王后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已经有人去请王上和濬王过来了,你又何必跑这一趟,等濬王来了再好好赔罪不迟!”   “可是……”   她刚开口,就被王后开口打断了,“若是让濬王知道你一看到濬王妃晕倒第一时间不是担心濬王妃的身体而是去找他赔罪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慕容芊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心里却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一般,无比煎熬。后背最里面的衣服已经完全汗湿了,紧紧地贴在皮肤上,难受的厉害,可是她却觉得身体一点一点的发冷,就像突然坠入一个冰窖之中,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王后冷眼看着她,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司马濬神色急切的匆匆而来身后跟着神色冷肃的林枫,二人直接进了房间。司马濬将景绣的身体从桌子上扶起来,轻轻的摇晃着,语气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担忧,“绣儿,你怎么了,别吓我,快醒醒!”   因为有他的身体遮挡着,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景绣的脸。景绣睁开眼睛冲他调皮地眨了眨才飞快又闭上。   司马濬嘴角抽了抽,扶着她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转头瞪视着看过来的王后和慕容芊,质问道:“你们把她怎么了?”   王后第一次见到司马濬,刚才一直沉浸在对他的打量着,忽然接触到他锐利的视线听到他质问的话语,开始目光躲闪心虚起来。   她答应过他绝不会让他的王妃少一根汗毛,可是为了把戏作足,她并没有让人换掉屋子里面的熏香。   慕容芊同样目光躲闪的低下了头,此刻六神无主,脑中一团乱麻。   就在这时南疆皇也带着包括宇文烈在内的几个儿子过来了。   王后和慕容芊听到动静忙弯身行礼,南疆皇看了一眼靠在司马濬身上的景绣,目光愤怒地看向她们,“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照顾濬王妃的?”   王后连连赔罪,面上充满自责,内心却一片平静。   慕容芊惨白着脸色低着头,一句话说不出来。   宇文烈此刻也早就明白事情没有按照他计划的进行,因为房中的床上床单被子都十分整齐,景绣的衣裳也还穿的好好的,最关键的是没有看到宇文鑫的身影。   他心里“咯噔”一沉,充满疑惑的视线如利剑一般射向慕容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这么一点事情都办不好!   照他的计划这个时候宇文鑫应该已经被打晕并且和景绣亲密无间地躺在床上了。司马濬不管多爱景绣亲眼见到她和别的男人躺在一个床上恐怕也没办法再接受她,愤怒伤心之下说不定直接一刀结果了宇文鑫然后火速离开南疆。景绣成了弃妇,必定心痛难挡,他再将她遭宇文鑫设计**,司马濬不顾青红皂白弃她不顾的消息传到崇明帝的耳朵里,依照崇明帝对景绣的宠爱,一定会想办法为景绣出这口恶气的。   就算司马濬没有杀了宇文鑫,父王和崇明帝也不会放过他。   而司马濬也会因为这件事迁怒父王,父王深知司马濬受东旗皇的重视,肯定十分忌惮于他。这个时候自己再诱导父王对司马濬下手,司马濬正是羞愤难当的时候警惕性自然无法与往常相提并论,只要他用心部署父王全心支持,杀司马濬必定马到成功!   到时候他再将司马濬的人头送到司马峻嵘手上,这么大的人情,他们应该能化干戈为玉帛。要是司马峻嵘不识时务,自己就将他和父王往来的证据说给他听听,他应该能明白若是这些证据送到东旗皇手中他会是什么下场,不怕他不舍弃父王重新与自己合作!   到时候自己再以父王会报复他为由说服他助自己逼迫父王立自己为储君,然后再借他的手……除掉父王!南疆就是自己的,景绣也会是自己的!   可是现在,全被这个女人给毁了!   慕容芊看着他眼中的责备,心上仿佛被深深的插上了一刀,嘴唇颤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南疆皇目光幽幽的看着靠着司马濬身上闭着双眼仿佛只是睡着了般的女子,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心里充满了不安。   这时先前离开去叫大夫的女官匆匆忙忙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身子伛偻脚步蹒跚的老者。   两人忙对着南疆皇行礼,南疆皇挥挥手,示意女官带大夫进去看景绣。   “不用了,本王已经为绣儿把过脉了,她中了迷香!”   司马濬见那女官过来抓景绣的手腕,声音冷沉的说道。   女官和大夫都是一愣,然后默默地退到一边。   南疆皇听了这话先是诧异了一下,他还从来不知道司马濬精通医术。不过短短一瞬他就反应过来,此刻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他转头看向低着头的王后,“王后宫里怎么会有迷香?”   ☆、第334章:不知轻重   王后表现的比他还诧异,“这个……”   见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南疆皇不耐烦道:“王后,濬王妃是在你宫里出事的,这件事你必须给濬王一个交代!”   接触到司马濬锋利的视线,王后坚定的点头,“是,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濬王和王妃一个交代的!”   南疆皇满意的点头,“王后已经有数了?”   王后点头,冷眼看向宇文烈和慕容芊夫妇。他们二人心头一跳,慕容芊似乎已经认命,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一脸死灰之色;宇文烈却额头冷汗连连,虽然面上依旧强自镇定,但是眼神中的慌乱和闪烁却出卖了他。   王后犀利带着讽刺的目光定格在他的面上,冷笑一声,扬声道:“带进来!”   屋内的女官听言忙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人进来。   “这是?”南疆皇看着被押进来的跪在地上的两个男子,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王后看着面色陡然变化的宇文烈,“这两人是谁,想必十七皇子应该知道吧?!”   宇文烈心里风起云涌,脑子飞快的转动,下意识地要矢口否认。身后的一位皇子却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个惊恐不安的男子诧异道:“这不是十七弟府上的人吗?”   众人哗然,窃窃私语起来。   王后唇角勾起一丝玩味,似乎十分讶异,明知故问道……“哦,他们竟是十七皇子府上的人吗?”   刚才说话的皇子似乎对自己刚才的话造成的效果完全无所觉,点头道:“是啊,我不会认错的。”似乎为了印证自己说的话,他看向旁边静默不语的其他兄弟,疑惑道:“三哥六哥你们大家不是都认识吗?”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三皇子和六皇子脸上讳莫如深,两人相视一眼,才对着向他们看过来的南疆皇点点头。其他皇子见状也都一致点头。   南疆皇看了一眼满头是汗的宇文烈,问王后,“这两人怎么会在你宫里?”   王后看着宇文烈,嗤笑道:“这就要问问十七皇子了?”   宇文烈承受着众人或探询或讽刺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快步走到那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的两个男子面前,气愤地问道:“你们不好好待在府里怎么会进宫来,又怎么会出现在王后宫?”   两男子都心知肚明,十七皇子这是想要舍弃他们了,两人早在被抓到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了,此刻闭紧了嘴巴,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命运。   “哼,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王后宫?!”王后冷冷地看着宇文烈,声音陡然加大。   宇文烈看了她一眼,就神色诚恳的面向正审视着他的南疆皇,“父王,儿臣是真的不知道这两个混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南疆皇神色淡淡地反问道:“是吗?”   “父皇你一定要相信儿臣啊!”   南疆皇走到地上跪着的两个男子面前,语气异常平静地问道:“你们自己说,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来这里做什么,受了何人的指使?”   两男子瑟瑟发抖,下意识地抬眼去看宇文烈,在接触到宇文烈阴鸷的眼神时又忙低下头去。   “说话!”南疆皇陡然语气重了起来。   宇文烈心里“砰砰”直跳,仿佛被一双大手扼住了喉咙一般,让他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额头不停的往外冒着汗,面部紧绷,额头青筋突出。   “是你!”电光火石间,他抬手恶狠狠地指着一旁已经石化的慕容芊,“他们除了听我的话就是听你的,一定是你背着我指使他们进宫的,是不是?”   慕容芊身子一晃,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殿下……你……”   “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宇文烈从一旁的侍卫腰间抽出剑毫不留情地插进慕容芊的胸口,慕容芊不知道是太过疼痛还是太过震惊,眼睛瞬间睁大如铜铃般直直地看着他。   话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宇文烈眼神一凛,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用力将剑抽了出来。慕容芊口中喷出的鲜血洒了他一脸。他抬手随意的抹了一把,冷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毫无生气的倒了下去。   慕容芊双眼圆瞪的躺在地上,胸口的衣服颜色渐渐变深,血迹渐渐蔓延到地上,蜿蜒着缓缓流动。   景绣趴在司马濬胸口,虽然没亲眼看见这一幕,却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凉,眼睛无端湿润起来。   司马濬安抚地轻轻摸着她的头,冷眼看着宇文烈阴狠的面容,以为将一切推到慕容芊身上就可以了吗?   “十七皇子可真是大义灭亲啊!”他似笑非笑地开口。   宇文烈扔下手中染着鲜血的剑,又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走到司马濬面前,拱手道:“濬王,这件事情我确实不知情,你知道的,我不会伤害濬王妃的!”   司马濬眉头微扬,依旧似笑非笑。   宇文烈咬牙,“我倾慕濬王妃已久,被这个贱人发觉,她素来嫉妒心极重,对濬王妃心生怨恨……不管怎么说,是我连累了濬王妃,濬王怪我是人之常情,我不会有怨言的!”   司马濬直接看向王后,“王妃是在王后宫中出事的,还请王后给我一个交代!”   宇文烈心头一警,司马濬这是打算不依不饶了……   王后正担心此事会因为慕容芊的死去而被宇文烈巧言令色的糊弄过去呢,见司马濬不买账心头一喜,蔑视地看了宇文烈一眼就缓步走到地上跪着的两人面前。   神色倨傲地说道:“你们最好老实招来,到底是何人派你们过来的,派你们过来做什么?所有的一切,事无巨细本后都要知道,若是你们隐瞒不说或者故意欺瞒,不仅是你们死,你们的家人也得跟着你们陪葬!”   最后“陪葬”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脸上的神情威严而又冷酷。   两人原本如一潭死水般的面容忽然有了波澜,齐齐磕头道:“我说,我说!”   王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同情地看了一眼惊恐不已的宇文烈。   宇文烈身子一晃,好不容易才勉强镇定下来走过来,咬牙切齿地盯着那两人,“皇子妃已经被本皇子杀了,就算她做错了事,也容不得你们说她的不是!”说着猛地弯身试图将地上泛着血光的剑捡起来,却被人直接一脚将剑踢开了。   他目光愤恨地抬头看向那只脚的主人,却对上南疆皇冒着冰寒之气的双眸。   “父、父皇……”   南疆皇目光从他脸上淡淡瞥开,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人,沉声道:“快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地上的两人战战兢兢地看了看宇文烈阴鸷的脸,相视一眼,一咬牙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了。反正他们不说也是死,索性说了,这样还能保住家人的性命!   听了他们磕磕绊绊却条理清晰的叙述,王后第一个冲着面色颓然的宇文烈发声道:“好啊你,你竟然能想出这么卑劣的计谋,平日里你对鑫儿恭恭敬敬的,鑫儿一直拿你当好兄弟,没想到你竟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刚才还说什么对濬王妃倾慕不已,倾慕一个有夫之妇也就罢了,竟然还企图将倾慕的女子送到亲哥哥的床上去,宇文烈,你可真是让本后大开眼界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鄙夷不屑地看向宇文烈,宇文烈却只在意南疆皇怎么看。   “父王不是这样的,他们胡说八道……他们早就被慕容芊这个贱人收买了,见儿臣杀了慕容芊他们怀恨在心,故意报复儿臣啊……”他急切的解释着,紧张慌乱的模样在众人眼中就仿佛一个可笑至极的跳梁小丑。   景绣此刻只觉得大快人心,虽然她也并不喜欢今天才第二次见的慕容芊,但她同情她,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一句申辩和问一句“为什么”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死了。   司马濬无意识的轻轻摩挲着她鬓角的头发,冷眼看着房间外的一切。   “住口!”南疆皇愠怒地打断宇文烈的喋喋不休,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直接往他的脸上砸去,“你还跟孤王说你冤枉?看看这是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给身后的侍卫递了个眼色,侍卫忙退了出去。   宇文烈望着已经摊开在地上的册子,呆若木鸡,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蹲了下去,颤抖着手将册子拿了起来,看着上面罗列的一条条一件件,脸上彻底没了血色。   刚才出去的侍卫领着七八个官员进来,他们一见到南疆皇就齐齐跪了下去,连连磕头求饶,“王上,都是十七皇子逼我们的啊,若非如此,我等怎么会干下那些糊涂事啊……”   宇文烈一看到他们眼中那最后一丝希望之光也幻灭了,手中的册子“吧嗒”落在地上,身子一矮颓然地摊在地上。   南疆皇冷眼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痛心或者惋惜失望等神色,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冰冷,“来人,将这个孽子拖下去,听候发落!”   很快就有一队侍卫进来将宇文烈并那些官员都拖了下去,官员们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宇文烈却仿佛失声了般,无声无息的被带了下去。   司马濬温柔的抱起景绣,身后跟着青铜和趁人不注意从柜子里出来的青霜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无视南疆皇讨好的笑容,司马濬在正得意洋洋的王后身前停了下来,目光锐利的看了她两秒,直看的王后心头一阵阵发毛他才又偏开头看向正因为他刚才的无视而神色不满的南疆皇。   南疆皇神色一警。   司马濬将他的紧张看在眼里,漫不经心地开口,“十皇子对我的王妃不敬,不知道王上要如何处置他?”   南疆皇心里松懈下来,看了王后一眼,沉声道:“老十不敬濬王妃,罚八十大板!”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打发了司马濬,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弄清楚。   八十大板下去,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啊!   “王上——”王后想开口求情,却遭到南疆皇冰冷的瞪视,顿时脖子一缩噤了声。   司马濬勾了勾唇角,对青铜悠悠地吩咐道:“你留下来看着,那些个奴才下手没轻没重的,你提点着点儿!”   “是,王爷放心,属下一定好好提点行刑的奴才!”青铜郑重其事地说道。   司马濬轻轻“嗯”了一声就抱着景绣走了出去。   青铜转头看向脸色青白交加的南疆皇,提醒道:“王上,王爷还等着我回话呢!”   南疆皇咬牙道:“来人,去将十皇子带过来,马上行刑!”   宇文鑫不明所以的被几个侍卫压着过来,直接被摁着趴在一条长凳子上,他看着两旁拿着足有他小腿粗的棍子侍立着的侍卫,心头猛的一跳。又艰难地抬头看去,只见自己的父王正冷眼看着自己,母后双眼红肿,还有好几个兄弟表情各异,有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和事不关己的。   “母后您救救儿臣,救救儿臣啊!”他一时间还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求救是本能。   王后看了一眼青铜冷肃的面容又看了一眼南疆皇冰寒的神情,艰难地转过头去不看他。司马濬这是在报复自己,自己违背了和他的约定让他的王妃昏迷了,他这是在撒气呢!而王上很忌惮司马濬,也一直都不喜欢鑫儿,不管她怎么求情都不会有用的。   “母后……”宇文鑫难以置信地看着对自己的求救无动于衷的王后,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连母后都不愿意为他求情?   不等他想明白,南疆皇已经面无表情地说道:“开始吧!”   拿着棍子的两名侍卫应了声“是”,就举起棍子对着宇文鑫的背部一下一下落了下去。   宇文鑫鬼哭狼嚎的呼痛声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每一个人的感受都不相同,但除了南疆皇的面无表情、王后的心痛不已和青铜的冷漠外宇文鑫的兄弟们不管心里多么的畅快,却都一脸同情。   “王爷还担心他们会不知轻重呢,现在看来王爷还真是多虑了。”青铜望着那不断挥舞的两根棍子嗤笑的说道。   “你——”王后颤抖着手指着他,却因为太过悲痛的缘故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强烈的表现自己的不满和愤怒。   青铜不以为忤,转头看向南疆皇。   南疆皇垂在腿侧的双手捏的嘎吱作响,不过是司马濬手下的一条狗竟然也敢狐假虎威的威胁自己?!   青铜视线往下,从他不断起伏的胸膛滑过落在那双肉拳上,面色如常,重新看向已经冷汗涟涟,呼痛声渐渐弱下去的宇文鑫,“这么快都三十板子下去了,剩下的五十下也快了,十皇子忍着点儿很快就过去了!”   南疆皇眉头紧蹙,探寻地看向旁边计数的侍卫,侍卫点头,他也很诧异,这人刚才视线并不在十皇子身上,竟然还能准确无误的报出具体打了多少下,真是不简单!   南疆皇压下心头的惊异,看向那两个正在行刑的侍卫,怒斥道:“怎么,都没有吃饭吗?”   两个侍卫下意识的停了下来,南疆皇接着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孤王用尽全力打!”   “是!”两个侍卫神色一凛,郑重的说道。   才几下下去,宇文鑫就晕了过去,王后几次三番要上前却都被宫女死死的拦了下来。   八十万打完,宇文鑫后背到臀部已经一片血污,满头汗湿,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王后痛彻心扉地扑上去,此刻也顾不得旁的了,一边吩咐人将宇文鑫小心翼翼的抬进房间,一边亲手抓着之前叫来的大夫进去。   一时间王后宫的宫女太监忙作一团,匆忙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南疆皇冷眼看着青铜,“不知鑫儿变成这样濬王可会满意?”   青铜微微一笑道:“我会如实禀告王爷行刑的人很知轻重,十皇子并无大碍!”说着就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去。   ------题外话------   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团圆,身体健康,天天开心,么么哒~   我这里今晚没有月亮,呜呜呜……   ☆、第335章:两年之约   南疆皇视线锐利地看着青铜昂首阔步渐渐远去的身影,脸色阴沉的如夏天傍晚忽变的天气,仿佛正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周围的气压仿佛都因为他的脸色低下去几分,让几位皇子和周围的侍卫宫女等人都平添几分小心来。   直到青铜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南疆皇才收回视线,眸光中的锐利却半分不减,一一扫过垂首低眉的儿子们,他们看似恭敬,可心里有几个不觊觎自己的皇位?   众皇子感觉到一股十足的压迫力如无形的重物般迎面袭了过来,想到刚才被拖下去的宇文烈和此刻奄奄一息的宇文鑫,他们不禁起了一丝兔死狐悲的戚戚然之感。   在父王心中,他们先是臣子后才是儿子,一旦让他发现他们有任何可能侵犯他的利益或是地位的异举,不管是真是假,他会毫不犹豫毫不心软的除去他们。想到他们背地里的那些举动,脑中警铃大作,头垂得越发低了。   似乎十分满意自己对他们造成的威慑力,南疆皇面色和缓了几分,道:“既然濬王和濬王妃已经走了,宴席也就到此为止吧,你们领着大臣们都出宫去吧!”   皇子们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耳边传来王后隐隐约约的呵斥声,大概是呵斥哪个手脚不利落的宫女吧。南疆皇冷哼一声,抬脚循声走了过去。   屋内忙作一团,南疆皇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门口的宫女见他脸色阴沉忖度他的意思忙进去禀报了王后,“王后娘娘,王上来了!”   王后正泪眼婆娑地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听到这话也只是转过身来对着门外的南疆皇微微弯了弯身。她的心里是有怨的,司马濬再厉害此刻也是在他们南疆的地盘上,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完全没必要忌惮他,王上竟然因为司马濬的一句话就半分犹豫都没有地下令将鑫儿打成这样,王上何曾这么窝囊过?不过就是不在乎鑫儿这个儿子罢了!   她刚弯下身子,忽然就察觉到了南疆皇看着她的眼神不对劲,她身子一怔,抬眼看过去,直接与南疆皇幽深暗沉的目光相撞,她清楚地感觉到那眼神深处涌动的怒火。   “孤王有事和你说。”南疆皇不带情绪地说了这一句,看都没看床上睡着的宇文鑫一眼就转身离开。   王后心里一紧,抬脚跟了上去。   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南疆皇坐在桌子前,微微扬着下巴看着她。   明明他只是坐着,还需要微微仰着头看她,可王后依旧感觉好像他是站在高台上睥睨着自己一般,他身上散发的寒气和压迫力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从高处洒了下来,将自己笼罩在其中,然后越收越紧,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难道王上他察觉了自己和司马濬合作的事?   她告诉自己不能自乱阵脚。   到底是做了多年王后的人,很快她就调整好心绪冷静下来。静待着南疆皇先开口。   南疆皇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由先前的忐忑渐渐地镇定下来,嗤笑一声,道:“不愧是孤王的王后啊!”   意味深长又带着讽刺的语气让王后心里“咯噔”一下,语气生硬的说道:“我不明白王上的意思?”   南疆皇端起桌上的茶杯就猛的砸向了远处的柜子,茶杯的碎裂声响起,然后碎片带着水滴四散着落地,发出大小不一的清脆声。   王后身子一颤,脸上强装的冷静再也维持不住,眉头紧蹙了起来,显得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   南疆皇责怪道:“如果不是你,孤王今日又何必白白受司马濬的气,平日不见你如何管教你的好儿子,今天是怎么了,那濬王妃长的那么美貌,他一辈子也遇不上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女子,你怎么就不知道成全他呢?”   王后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这是什么意思?   南疆皇冷眼看着她,老十和老十七都不是好东西,今天的下场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来的,就算立刻杀了他们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他也早知道王后被司马濬利用了,可是他一直觉得她还是有些脑子的不会白白被司马濬利用,而老十又是看见漂亮女子就走不动路的秉性,以景绣之貌又是在王后宫中再加上慕容芊的推波助澜和老十七的暗中布置,一定能给他提供机会和胆量要了景绣。   即使司马濬事后大发雷霆,大不了将两个儿子交给他处置,他总不敢对自己动手,自己最多受他点气,只要能看着他痛苦,受点气也值了。却没想到被这个女人坏了事!   他一直自认为了解她,司马濬利用她,她表面上和司马濬合作,但是一定会接机捅司马濬一刀。而捅司马濬一刀的最好突破口就是景绣,就算她担心将自己的儿子拉下水,也应该用别的方式让景绣吃点苦头,可景绣竟然只是简简单单的昏迷了?这实在不像这个女人一贯阴狠毒辣的作风!   王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心仿佛被置于寒冰之中,寒冷席卷全身。却异常平静的说道:“如果我真的按照王上说的话去做的话只怕此刻鑫儿已经一口气没有了。”   她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司马濬岂会让玷污了自己女人的男人活着?她怎么会拿鑫儿的生命去冒险,她可只剩下这一个儿子了!   南疆皇起身残酷地勾起唇角,“一无是处的废物死了就死了吧!”说着就喘着粗气大步走了出去。   王后身子一晃,双手撑在身旁的桌子上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子,双手抓着桌布渐渐收紧,然后直接掀起来,桌上的茶壶茶杯纷纷落地,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她的一个儿子已经被他亲自处决了,现在他又想对付另一个儿子了,这一次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了!   景绣靠着司马濬的肩膀,静静地听着他解释今天发生的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当听到他说南疆皇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联系上王后却不动声色后,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通过南疆皇今天对宇文烈和宇文鑫的态度上看的出来他的确和传闻中所说差不多,是个十分凉薄冷酷的人,对儿子如此残忍对王后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才对?怎么会明知她和司马濬合作还无动于衷呢?   司马濬嗤笑一声,“因为他想坐山观虎斗,借我和王后的手除掉宇文烈。”   景绣还是不明白,他有那本册子除掉宇文烈还需要借助别人的手吗?况且他又不是没有亲手除掉自己的儿子过,还在乎多一个吗?   司马濬仿佛乐此不彼般摸着她顺滑的头发,“顺便他还想借着他们的手来打击我。”   景绣离开他宽大的肩膀直起身子看着他,“他的目标是我?”   “不错,但他没想到的是王后竟然只是让你昏迷过去而已。”但他们没想到的是绣儿昏迷也是假的。   景绣认真的想了想,失笑道:“那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司马濬笑着点头,意味不明的说道:“只怕此刻正对着王后大发雷霆呢!”   景绣脑中浮现出南疆皇脑满肥肠气急败坏的对着王后发怒的样子,乐不可支,直接笑倒在司马濬怀里。   司马濬搂着她生怕她摔下去,看她笑成这样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又收了起来。   景绣好不容易止住笑,就见他直直的看着自己,神情有异似乎憋着什么难言的话要对自己说却又开不了口一样。   她正色敛容,疑惑道:“怎么了?”   司马濬抚摸着她的脸,语气愧疚地说道:“对不起!”   景绣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他为什么忽然道歉,眨巴了两下眼睛才恍然大悟,摇摇头。他是因为确定自己不会有危险才让自己过去的,而且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派了青霜过去,说不定除了青霜外他还做了其他的安排。事实也证明他的确准备的很充分,自己不是好好的吗,今天算是大获全胜啊!有什么好道歉的?   司马濬稍微用力捏了捏她的脸,景绣怒目而视地看着他表示抗议,他却直接低下头来堵住她的嘴。   手上的力道也忽然松了,从脸颊转移到了她的脑后,景绣只觉得他像是一座火山般压在自己身上,她喘息着艰难地迎接着他。   原本宽大的车厢仿佛忽然缩小了,空气越来越稀薄并且充满了火热与暧昧的气息。景绣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这种感觉很陌生,和之前每次吻完后的感觉都不一样,她心里和身体都升起一股很复杂的感觉,既像在渴望着什么又像在害怕着什么。   马车忽然剧烈的颠簸了一下,景绣惊呼一声差点从司马濬的腿上跌落下去,还好他及时抱紧了她。   景绣不敢看他,脸上火辣辣的,目光闪烁不定。   司马濬耳朵红红,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脸色一阵尴尬,忙将她抱到旁边坐下。   青霜掀开帘子,意识到车厢里的气氛不对劲,张到一半的嘴巴又忽然闭上了,神情古怪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司马濬轻轻的清了清嗓子才抬眼看向她,若无其事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然而景绣还是听出了他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沙哑,青霜却没察觉到什么,回道:“刚才没注意地上有块石头,所以才颠了一下,王爷和王妃没事吧?”   司马濬回道:“没事。”   青霜松了口气,放下了帘子。   青铜见她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一边看着前面的路一边轻声问道:“想什么呢?”   青霜脸上忽然窜上火气,耳朵都微微红了起来,“没、没什么。”她刚才好像坏了王爷的好事了。   青铜不疑有他也没有再问。   晚上,景绣一个人在房里写信,一共四封,崇明帝一封,叶老夫人一封,叶夫人和叶国公夫妇一封还有南宫珏和宇文霈一封,刚将写好的几封信吹干装进信封门外就响起敲门声,她以为是青霜或者如意就随口说了句“进来”。却没想到进来的人是南宫彦。   “三哥!”   “这是……”南宫彦注意到她手上拿着的信,其实心中差不多能猜到这是给哪些人的,只是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景绣领着他到桌子边坐下,将几封信放到桌子上然后给他倒了杯水才说道:“是给父皇、外祖母,舅父舅母还有三哥霈儿他们的信。还要劳烦三哥和师兄给我带回去。”   “……我们什么时候能在西临看到你?”南宫彦本来不打算问这话让她伤心和为难,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给个期限,父皇和叶老夫人心里也好有个盼头。尤其是叶老夫人,年纪大的人过一天就少一天了。   景绣低下头,想了想,然后抬头看着他坚定地说道:“两年,两年之内我一定回去看大家!”她不知道东旗的情况如何,不知道她和司马濬是不是能在两年之内过上平静不受拘束的生活,但不管如何,至多两年,她一定回西临看大家。   因为如果她在两年之内都不能过上安定悠闲的生活的话,父皇和外祖母他们一定会十分担心的,她要回去安抚他们。   南宫彦点头,举起右手竖着摊开,“好,你记着你说的话,两年之内一定要回去看看父皇和我们大家!”   景绣郑重点头,同样举起右手和他在空中击了三下。   两年内我一定一定回去看大家!   南宫彦拿了信离开,叶寻立刻进来了,就好像他一直都在外面等着一样。   景绣看着他,柔柔地唤道:“师兄……”   她看着眼前的温润少年,过往的一幕幕像自动播放的幻灯片一样在眼前浮现。   当年她初到天灵山,师父师娘对她十分严厉,她因为营养不良身子羸弱,却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练武天黑之后又要抓紧时间看师父给的医书,有的时候甚至半夜要去找师父让自己寻的草药……那段日子真是苦不堪言,就算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酸。   唯一鼓励她安慰她的人就是叶寻,他摸着她的头说“熬一熬就过去了”,所以她就咬牙熬过了最开始的几个月,获得了师父师娘的认可。   他在山上的时间不多,但每次上山都会给她带礼物,有新衣服,有新的首饰甚至胭脂水粉,后来大概是看出来她比起这些有更喜欢的东西,比如山下的糖火烧糖葫芦桂花糕……还有精致漂亮的灯笼,兔子形状的金鱼形状的……还有各种各样的风筝……   他就不再送衣服首饰了,改送这些小玩意了。其实她不是不喜欢那些衣服首饰的,只是那些衣服首饰看着十分贵重华丽,她整日待在山上穿着并不方便。   总之他每次都变着花样给她带各种好吃好玩的,不管前世今生,在遇见她之前她从来没有过那种对礼物的期待。一般孩子,过年过节或者生日的时候都会收到礼物,所以他们会对那一天有所期待,雀跃的等待那一天的到来那种知道自己会得到礼物的雀跃心情是她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可认识他之后她体会到了,有的时候他在上山之前会给她去封信,这个时候她就开始雀跃的等着他,不停地猜测着这一次师兄会给自己带什么;有的时候他也会直接不声不响的拿着礼物出现在自己面前,给自己惊喜。   ……   这么多年其实他们在一起真正相处的日子真的不多,但他给的温暖却是她一辈子都忘怀不了的。可是她好像从来未曾为他做过什么,她欠他的太多。   ------题外话------   明天回东旗,洞房不远了,不过应该是一句话带过吧^O^   ☆、第一章:出发东旗   叶寻看出她眼中的愧疚,失笑的摇摇头,她从来不曾欠过自己什么,再说了他是她的师兄兼表哥对她好难道对她好不是应该的?   “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东旗!”他看着她坚定的说道,好像早就考虑好了一样。   景绣诧异不已,“不行,你跟我们一起去东旗了,外祖母和舅父舅母谁来照顾?”   有他在东旗她还能放心一些,她已经很不孝了,自己不能在外祖母和舅父舅母面前尽孝也就算了,竟然还带走他,这绝对不行!   “这是祖母和爹娘的意思,难道你忍心让他们整天对你牵肠挂肚?”   “可是……”   叶寻打断她的话,“放心吧,爹娘身体一直很好,会把祖母照顾好的,你不用担他们。”有他跟着一起去东旗,他们或许还能多少放心一些。   “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他说了这一句就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景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叶寻一出来,就看到南宫彦站着清冷的月光下,还没离开。他抬脚走了过去,南宫彦意识到他的靠近,转过身来,和他并肩离开。   他们的房间相邻,一直走到南宫彦的房间门口,他们才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南宫彦转身看着他,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叶寻点头,“决定了,我虽不才,但也不至于一点忙都帮不上他们。”   他低头看了一眼南宫彦拿在手上的几封信,抬起手从怀中也掏出一封信来交给他,“有劳三殿下了!”   南宫彦接过信,叹了口气道:“到了东旗之后你自己也小心些,你若是有个什么事绣儿心里会很自责的,恐怕就没脸见老夫人和叶大人叶夫人了!”   叶寻点头,“我会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严肃的说道:“殿下真的不跟我们一起离开?”他们可以一起出南疆这样也能有个照应,他可以在南疆和西临东旗接壤的地方再和他们分开,这样不比他一个人长途跋涉要安全和有趣的多?   南宫彦摇头,“不了,你们先走,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叶寻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担心南疆皇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他们离开南疆,他担心他们前脚离开南疆皇后脚就会有所动作,他想留下来盯着南疆皇若是发现有南疆皇有什么异动也可以第一时间给他们去信让他们有个准备。他的考虑没有错,可是他单身一人,又不会功夫,这里又是南疆,他万一出个事怎么办?   “放心吧,我身子羸弱无权无势,南疆皇不会为难我的。”南宫彦一派轻松的说道。   这次来南疆,他好像直接被南疆皇忽视了一样,母妃已经不在了,自己对南疆皇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不会耗费心思在自己身上的。   “不管怎么说,还请殿下凡事多加小心!”叶寻不放心的叮嘱道。   *   司马濬打点好一切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戌时了,景绣一听到开门声就从床上起身向他走过来,说道:“师兄说要和我们一起去东旗。”   司马濬拥着她的腰,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说道:“嗯,他跟我说了。”   “你答应了?”   司马濬失笑,“难不成我不让他去?”   人家是一片好心,大概是担心自己不能把绣儿照顾好吧,叶寻和南宫彦兄弟几个一样都是她的哥哥也就同样是他的大舅子,叶寻要去东旗做客,难不成自己还不让去?   景绣语气一窒,如果东旗一片净土,师兄是想去见识东旗的人文风貌她自然是欢迎的,可是师兄是因为不放心她才跟着去的,这性质根本就不一样。   司马濬知道她的心思,抬手顺着她额前垂下的一绺碎发,“与其让他在西临牵肠挂肚不如就让他跟我们一起去东旗,以他的聪明和功夫完全可以自保,所以你不用担心!”   景绣沉默了一会儿,闷闷的点点头。师兄虽然看着温润没脾气,平时也很好说话,可是在大事上却很有主见一旦他决定的事情是不太可能轻易更改的。   第二天一早,他们起床的时候青铜等人已经将行李包裹都装上马车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二人飞快的洗漱后用了早膳就出去了。   院子门口全是人,看到他们过来都转身看了过来。   毒娘子走到景绣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个象牙白的瓶子递给她,景绣不明所以的打开闻了闻,顿时就判断出这是用来防晕车的药物,感动的说道:“谢谢师娘!”   毒娘子说道:“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这就出发吧!”说着就转身上了一辆马车,天灵已经在上面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叶寻见状也上了天灵夫妇后面的那辆给他准备的马车。   司马濬和景绣看着南宫彦。   南宫彦看着司马濬郑重的说道:“照顾好绣儿,不要让她有事。”   司马濬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偏头温柔的看了景绣一眼,然后才看向他,坚定的说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绝不会再让她受一点伤或者委屈!”   说完就松开了景绣的手走到了一边,让他们兄妹两单独说些离别的话。   景绣也以为南宫彦会有许多话嘱咐自己,等了半天却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看,她眼神疑惑的和他对视着,“怎么了?”   “没什么。”南宫彦摇摇头,下巴往司马濬的方向点了点,“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景绣点头,转身向司马濬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叮嘱道:“三哥,你的身体虽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还是要注意不要操劳。”   南宫彦点头,“三哥知道了,快去吧!”   “还有,回西临的路上一定要小心,”景绣轻声道:“我们给你留了几个人,会在暗中保护你,你一路上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南宫彦连连点头,“我知道,快走吧!”   景绣这才重新转身一步三回头的走向司马濬,司马濬将她抱上马车,然后转身又看了南宫彦一眼就也跳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的行驶起来,景绣趴在小窗子上依依不舍的看着同样目光随着她而移动的南宫彦,他很瘦很白,虽然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脸上已经有了血色,可还是比正常人看着要虚弱不少,身姿笔直的站着,衣袂翻飞,就好像随时都会随风飞去般,气质清绝纤尘不染。   马车虽然行驶的并不快,可是很快就转了一个弯,景绣将整个头都伸出了马车外却还是看不到他了。   她慢慢缩回头,心里一阵怅然若失。   南宫彦独自立在清晨清冷带着湿气的微风中,望着马车消失的拐角,许久,轻轻启唇说道:“绣儿,再见了!”   小德子见他久久没有动作,上前道:“殿下,外面风大,进去吧,五公主已经走了!”   南宫彦挪动脚步转身走了回去,进了房间后,他从房间书案上拿过那几封信,凝视了许久才放下。   “磨墨!”他一边从一旁拿出一张空白的宣纸一边说道。   小德子赶忙上前来,动作麻利的磨好墨,然后静静的侍立一边。   南宫彦提起笔蘸了点墨,却没有立刻下笔仿佛在酝酿什么一样,过了一会儿他转头对小德子道:“我饿了,去备些吃的来吧!”   小德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虽然疑惑殿下刚吃过早膳怎么又饿了,但还是很听话的退了下去。   等他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回来,南宫彦已经端坐在桌前了。   他将饭菜一样样的放到桌子上,将筷子放到南宫彦面前。   南宫彦却看都没有看桌子上的饭菜一眼,看着他意味不明的问道:“小德子,你服侍我多久了?”   小德子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问起这个歪着头想了会儿,不确定的说道:“大概有十年了吧……”   “那么久了啊……”南宫彦说的无限唏嘘。   小德子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狐疑的问道:“殿下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南宫彦深深的看了他一会儿,失笑的摇摇头,“没事,就是随便问问。”说着将桌子上的一个小盒子拿起来递给他,“这里面是绣儿和叶大公子写给父皇和叶家诸人的信,就由你先行一步带回去吧,记住一定要亲手交到他们应到的人的手里!”   小德子缓缓伸出手接了过来,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殿下不和奴才一起回去吗?”   “我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在这里多歇一段时间再回去。你先带着这些信回去,告诉他们绣儿和我们大家都很好,让他们不要担心。”   小德子听了这话才打消心中的疑虑,见他来南疆这些日子的确比在平阳城时瘦了一些,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肉又没了,是该要好好休息了。于是抱着盒子,郑重其事的点头道:“殿下放心,奴才一定会尽快将这些信完好无损的交到皇上和叶家人手中的!”   “明日一早就出发吧,我派两个人跟着保护你!”   小德子本来要拒绝,可是一想到手中盒子里的信就将拒绝的话咽了下去。这一路山高水远,要经过不少荒凉之地,万一遇上个打劫的以为他手中盒子里装着什么值钱的东西抢了去怎么办,有两个人跟着也有个照应,他心里也踏实一点。   第二天一早,小德子就带着两个侍卫一人一匹马离开了南疆皇都,踏上了回西临的路途。   南宫彦看着他们三人的身影消失之后脸色渐渐变得晦暗不明起来,转身缓缓的回了院子,每一步都走的四平八稳,好像在过独木桥般谨慎小心。   暗中的林枫眼中溢满担忧之色,想到司马濬和叶寻离开之前暗中对他的叮嘱,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般沉甸甸的。   可是半个月过去了,南宫彦没踏出过院子一步,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每天看书画画,过的平静而惬意,让林枫有一种错觉,三殿下想永远留在南疆不回去了……   他将南宫彦的近况和南疆皇室最近的动静都传给了还在途中的司马濬,也传了一份给崇明帝,为了不让崇明帝担心就隐瞒了司马濬和叶寻暗中暗中叮嘱他的那些话。   已经三月中了,天气渐渐回暖,路上的景色也渐渐恢复了生机,耳边不时传来“啾啾”的鸟鸣声,空气中弥漫中不知名的花香和草香,大自然的味道煞是好闻。   青铜探头进了马车,交给司马濬一个小纸卷,然后就退了出去。   景绣只以为是东旗那边的传过来的消息,看了一眼就又不甚在意的转回头继续看着马车外的景色。   此刻正在穿过一片梅树林,枝头上只抽出了白色的小小花骨朵,绝大部分还没盛放,她却也觉得别有一番意趣,这些没盛开的花骨朵就像是刚刚十三四岁含羞带怯内敛矜持而又纯洁高雅的小姑娘般天真可爱。   司马濬见她盯着外面看,缓缓将手中的纸卷展开,飞快的将上面的内容看了一遍就塞进了怀中,伸头靠近她,从她玉手挑开的帘子看了出去,带着笑意的问道:“好看吗?”   景绣转头看他,手也收了回来,帘子落下,马车里的光线顿时暗下去几分,一边点头一边看向他的手,已经空空如也了,问道:“刚才那个是东旗传过来的消息?”   “嗯。”司马濬平静的说道:“咱们自己的王府已经全收拾好了,回去后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景绣心里升起一丝淡淡的欣喜和期待,那是他们的家,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司马濬下意识的摸摸了胸口,但愿南宫彦不会如他和叶寻猜测的去做傻事……   又过了一个月,他们就离开南疆的地界进入了东旗。此时已经春暖花开,百鸟齐鸣了,景绣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裙,身上披着月牙白的薄披风,坐在马车内都能感受到春天味道。大概是因为春光明媚万物复苏的关系,她的心情轻松而惬意,完全忘了东旗会有什么样的人和事在等着自己。即使偶尔想到,也不会觉得紧张和畏惧,反而浑身充满了昂扬的斗志和跃跃欲试的激情。   她有什么好紧张的呢,以司马濬在东旗的地位只怕除了东旗皇和孙皇后外其他人也不敢明着对她这个濬王妃如何了,看司马峻嵘和朝阳对司马濬的态度就知道了啊,司马濬在东旗是个十分特殊的存在,没什么人敢惹的,她这个濬王妃只要狐假虎威大概就能吓走一批牛鬼蛇神。   南疆,地处四国最南边,当然是春天来的最早的国度,也是春季持续最短的国度,短短两个月不到,南疆已经完成了从暮冬到春天再到夏天的过渡,此刻东旗西临正是暖意融融气温适宜的时节,南疆却已经蝉鸣阵阵,烁石流金,人稍微活动一下便汗出如浆。   南宫彦早已换上了轻薄的软绸汗衫,外面骄阳似火,他的房间里虽然放了好几盆冰块,可却依旧炎热不减汗流浃背。   门被从外面推开,穿着南疆服侍的丫鬟端着冰镇的酸梅汤进来,放到桌子上后就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南宫彦放下手中的书从桌案后站了起来,走过来从桌子上拿过一只倒扣的杯子,往里面倒满酸梅汤,然后递到唇边一口喝尽,顿觉心里那股燥热消了不少。   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绿意盎然的景色,喃喃道:“是时候了!”   第二天一早,他穿了一件洁白如新的夏衫,衬托他整个人越发的翩然若仙,也更加的清癯俊雅。从枕头下拿出一块白布包展开,里面赫然插着一根根泛着寒光的银针,只看了一眼他就将白布包重新卷了起来,然后塞进自己的衣袖之中,一脸决绝的向着门口走去。   刚打开门,就在门外看到了此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林枫?”   林枫双手抱拳行了一礼,“三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题外话------   谢谢悠悠送的两张票票,月票依然翻倍哦,么么哒~   昨天写了个吻,结果审核不过,删了十几个字,重新提交审核,从十点二十一直等到十一点整才通过(正常审核时间是截止到十点半),吓的我以为要断更了,我吸取教训了,这几天争取将更新时间调整到上午。不然过几天写洞房被驳回赶不上修改断更就惨了……   ☆、第2章:父王的侧妃   南宫彦不答反问:“你没离开?”他以为林枫也跟着一起去了东旗,现在想想绣儿他们离开那日他确实并没看见林枫。   林枫恭敬道:“没有,我留下来护送三殿下一起回西临。”   南宫彦点点头,然后出了房间,直接越过他往外走去。   林枫忙退后两步伸开双臂挡在他前面,严肃的问道:“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南宫彦淡淡道:“天热,趁着早上凉快出去转转,你不用跟着。”   他既然没有跟着去东旗,看来这些日子也和其他人一样在暗中了,只是他只怕不仅仅是保护自己吧?难道自己在司马濬或者叶寻面前露出了什么破绽?   他心里微微警惕起来,已经等了这么长的时间,绣儿他们已经进入东旗地界,小德子也进入西临了,他这个时候还不行动更待何时?   “殿下是要进宫吧?”林枫目光中闪烁着精光,虽是问句却是带着不加掩饰的笃定。   南宫彦神色一凛,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   林枫问道:“殿下有把握全身而退吗?”   南宫彦移开视线看向他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桃树,平阳城这个时候正是桃花盛放的时候吧,可是这里的桃树已经结了青黄的果,再有一月说不定就已经成熟了。   “宇文烈已死,南疆皇子众多个个对皇位虎视眈眈,南疆的局势动荡,南疆皇的位子做的并不安稳,他的儿子也都遗传了他心狠手辣的心性,说不定他很快就会死在自己的儿子手中,殿下又何必急于一时?”   南宫彦转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这些话是谁教你的,司马濬还是叶寻?”   林枫没有隐瞒,说道:“是叶公子说的,不过濬王殿下也让我转告殿下一句话。”   南宫彦不由正了脸色,听他说道:“濬王殿下说,如果三殿下一心想要杀了南疆皇的话,可以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南宫彦轻声咀嚼着这几个字,眉头为难的皱了起来,他又何尝想以身犯险,自己能活下有多么的不容易,无数次的在死亡线徘徊过的人比谁都更加惜命。他怎会没想过借刀杀人呢,只是他能去哪儿借这把刀,谁有那个胆子去杀南疆皇?   他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因为母妃的关系已经不被西临文武百官所接纳,日后想要进入朝堂掌权是不太可能的事,况且他也从未涉足过朝堂并且也对政事不甚感兴趣。即使有那野心勃勃有胆子弑君夺位的南疆皇子,自己又拿什么条件去和对方合作呢?照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或许对方连见自己一面都不愿意。   “王后,”林枫说道:“王后心狠手辣颇有手段,她的一个儿子已经被南疆皇处死了,另一个儿子又不受南疆皇喜欢,她是个心高气傲有野心的人,不会眼睁睁看着皇位落入他人之手的!”   而要让南疆皇将皇位传给十皇子宇文鑫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所以王后一定会早作打算。   南宫彦眼前一亮,低头细细的思索起来,的确,王后的确不会眼睁睁看着皇位落入他人之手,南疆的这些皇子们个个都遗传了南疆皇残忍无情的性子,皇位之争也是生死搏斗,在这场斗争中失败的人只会成为新皇粘板上的鱼肉。王后又怎么会坐以待毙呢?   这个女人的心计和手段不比任何一个皇子差,加之她是后宫之主又是对南疆皇最为了解的人,无疑她笑到最后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南疆和其他三国不同,南疆的女子地位比其他三国普遍要高一些,南疆王后更是可以随着南疆皇一同上朝,从旁听政的,所以在朝中的威慑力和影响力仅次于南疆皇远远高于其他的皇子们。   可是……   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一样的道理,他没有筹码和其他皇子合作,同样也没有筹码和王后合作。最重要的是,见王后可是比见其他的皇子要难得多了。   “濬王殿下的意思是……三殿下什么都不需要做,静静的看着就好,王后绝对不会让三殿下失望的。”林枫淡淡道。   南宫彦心中一窒,说了前面这么多却只让他什么都不做,这个司马濬还真是……   “殿下,皇上已经来过好几封信了催促您回去了,皇上很惦记殿下。还有五皇子五公主他们都很重视殿下,您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他们一定会很伤心的。尤其是五皇子殿下,淑妃娘娘刚走,您就出了事,他的性子您是知道的,难保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这些话是濬王殿下教他的,动之以情,三殿下一定会听的。   就是因为三殿下太重情,所以才将所有的痛苦都埋在心底,表面上装的若无其事。明明在意淑妃对他的残忍却偏偏装作不悲伤的样子,明明心里依然在乎淑妃,却在淑妃入狱的时候表现的无动于衷,在淑妃死后没有在人前表现出任何的悲伤,明明心里那么难受面上却分毫不显。   他心里对淑妃虽然有恨,但在淑妃死后他就把这份恨都转移到南疆皇和宇文烈身上来了,如果不是淑妃年少时期的生活过的太过悲惨,如果不是南疆皇逼迫她或许她也不会变得那么恶毒,做下那么多的错事来。   他觉得造成淑妃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南疆皇,所以他想杀了南疆皇。   这些都是濬王告诉自己的,一开始他还有些难以置信,觉得以三皇子温和冷静的性子应该不会做出这事来,他不会功夫身子羸弱,这样不顾及旁人的感受冒着生命危险孤身去杀南疆皇,就算侥幸成功了,他是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的,一命换一命,在他看来实在得不偿失,南疆皇的命如何比的上三皇子金贵?   想到南宫珏,想到崇明帝和景绣,南宫彦终于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才睁开,转身走回了房间。   林枫忍不住一喜,三殿下这是听进去他的话了。   “今天夜里启程回西临。”南宫彦淡淡的声音从打开的房门传了出来。   林枫听了马上就去准备了。这个院子其实一直都处在一拨人的监视之中,对方大概也对三皇子迟迟不离开南疆有着怀疑才派人监视的吧。对方一直没有动静,应该也没有对三皇子起杀心,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要想一个万全的法子,今天夜里带着三殿下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四月初旬,司马濬一行人到了东旗的皇城,此时刚好午时,太阳高照,金色的光辉洒照下来给本就充满生机的万物更添了几分活力。   青铜和青霜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人头,猜到这些人必是来迎接王爷的,尽管还看不清来的都是什么人,他们心里还是生了一层反感,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王爷和王妃都已经累坏了,巴不得立刻回府洗洗歇着,哪有功夫应付这些人?   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的那种喜悦被冲淡了不少,青霜扭头掀开马车的帘子,“王爷,有人来迎接。”   司马濬沉吟道:“不用理,直接进城回府。”   青霜听了这话,喜上眉梢,清脆的应了一声就放下了帘子。   景绣挑开马车一侧的帘子探头看向了城门口,看着似乎有不少人,看不清那些人的具体面容,但似乎有不少人骑了马,骑在马上的人身上似乎还泛着奇异的光,好像穿的是……铠甲?   应该是东旗皇派来的人吧。   “没关系吗?”她转头问司马濬。   司马濬摇头,“没关系,我累了,想早点回去歇着。”也想带你早点见到我们的新家。   景绣听他说的毫不在意,也就放了心,放下了帘子。   马车离城门越来越近,青铜青霜已经能够看清楚来迎接的是什么人。一共两批,一批是以李德庸为首的宫中侍卫,还有一批……   青霜看着那站在马车旁,端庄贵气,明显经过精心打扮过的女子,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子愤怒。王妃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女人由老王爷做主指给了王爷为侧妃的事,自己还想着等王妃休息好了之后再委婉的告诉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来迎接了?   青铜也看到了正一脸激动翘首看过来的瑞安,眉头轻轻拧了拧,很快就眼神嫌恶的转开了眼,目视前方,用力挥动了一下手上的马鞭。马儿顿时撒开了四蹄,行的比刚才要快上许多。   景绣身子晃了一下,司马濬忙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坐在马上的李德庸看着马车从身边驶过,嘴角勾了勾,濬王是越来越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啊!   “公公……”身后的侍卫轻声提醒,皇上是让李公公来请濬王带着濬王妃即刻入宫的,公公一声不响就这么看着马车过去了?   李德庸抬手摇了摇头,嘴角上扬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皇上说了,如果濬王直接无视他就不必传令了,想来皇上也只是派自己过来探探濬王的态度吧。自己是只听令于皇上的,濬王看到自己就应当知道自己是奉皇上的命来迎接他的,他对自己视而不见,分明就是对皇上有所不满。这整个东旗,怕也就他濬王胆敢如此了!   瑞安看到青铜青霜坐在第一辆马车上就猜到司马濬和景绣必然就坐在里面,看着马车越来越近,心里的喜悦和紧张就越来越强烈,转身让丫鬟为自己整理衣裳和头发,等到再次转过身来时,马车已经从身旁驶过去了,她也就抬脚连跑带走的跟在后面。   原以为马车会在李德庸面前停下,却不想马车直接从李德庸一行人身旁越了过去,直接进城去了。   她停下步子,仰头疑惑的看向马上的李德庸,李公公不是说他是奉命来宣王爷和景绣进宫面圣的么,怎么看着马车进去都无动于衷?   李德庸察觉到她的视线,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看着地上的蝼蚁一般高高在上,然后就调转马头带着人进城了。   瑞安垂在腿侧的双拳紧紧的攥了起来,长长的指甲戳的手心传来了阵阵痛意,才让她心里屈辱和愤怒的感觉减淡了一些。   不过就是个阉人,也敢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也配?   她看到马车已经越走越远了,忙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吩咐车夫跟了上去。   带来的四个丫鬟跟在两边小跑着。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如一阵风般从马车旁驶了过去,马车的帘子轻轻的晃动着,依稀可以看见他们一闪而过的身影。   “是李德庸?”景绣诧异道。   司马濬没什么表情,早在预料之中,除了皇伯伯和父王,应该没人会欢迎自己回来吧?李德庸是皇伯伯的心腹太监,见他如见皇伯伯,他不管到哪儿都很是威风呢!   景绣有些担心,李德庸不会擅自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受了东旗皇的吩咐的,他们这样直接对他视而不见,一定会惹恼他吧,他现在是进宫向东旗皇告状去了吧?   司马濬抓起她的手用力捏了捏,笑道:“我们马上就要到家了。”   景绣也不想因为一个李德庸坏了心情,立马笑着点头,掀开帘子看着外面八街九陌车马如龙的景象,的确比西临要繁华不少。道路很宽,旁边的建筑大气恢弘,酒肆茶馆,客栈店铺看着都极其高雅,东旗果然不愧是四国之首。   司马濬也挑开了自己这一侧的帘子向外看去,目光淡淡的,并没有多少表情。   对他来说,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母妃死后,他就没有了归属感,现在遇到了绣儿,有绣儿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如果不是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他很愿意陪着绣儿永远待在西临。   “王爷——”忽然一辆马车与他们的马车齐平,一个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声传来,景绣一愣,下意识的转头看了过去。   在司马濬那一侧,一个女子从另一辆马车里探出头来,脸上洋溢着喜悦又激动的神情目光灼热的看着司马濬。   景绣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女子是瑞安?   前两天青铜已经将瑞安的事情都告诉司马濬了,就是为了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所以此刻看到瑞安,司马濬脸色并没什么变化,直接将手中的帘子放了下去。   转头看向景绣诧异的神色,说道:“她住在瑞亲王府,不用理她。”   “这是怎么回事?”景绣怎么都没想到她在东旗遇到的第一个熟人会是情敌瑞安,本来只是有些诧异,现在听到他说瑞安住在瑞亲王府心里升起一丝怪怪的感觉来。   “……她是跟着父王一起来的,大概很快就要成了父王的侧妃了吧。”司马濬面不改色的说道。   景绣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他在开玩笑,可是他一本正经的神情和语气,告诉她两者都不是。   “不用惊讶,父王虽说年纪大了些,但却依旧丰神俊朗温文尔雅,不算委屈她。”仿佛为了打消她的疑虑般,司马濬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   景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瑞安嫁他不成就气急败坏嫁给了他爹,这……   瑞安脸上的笑容随着帘子的落下顿时僵硬起来,这半年来她过的并不好,瑞亲王的两位侧妃处处刁难她,瑞亲王对此不闻不问,渐渐的连府上的下人也开始不把她放在眼里,就连那最下贱的马夫都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如果不是她忍了下来又舍得花银子,恐怕她现在命都没有了。她听说司马濬是有自己单独的府邸的,这半年来她日思夜盼他能回来,这样她就不用在瑞亲王府看人脸色了。   李德庸派人告诉她,他今天中午就能到皇城了,她兴奋的一夜没睡,悄悄的将贴身的衣物银钱都已经收拾好了,天还未亮就带着两个最贴心的丫鬟来皇城门口等着了,可是他竟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题外话------   明天应该能上午更新~   ☆、第3章:小不忍则乱大谋   丫鬟见她的脸色在瞬间变的煞白,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心里不忍,说道:“想是许久不见了,王爷没有认出郡主来……”   很快她就说不下去了,半年的时间虽然不算短,可却不够忘记一个人的,除非那个人真的无足轻重。   果然,瑞安听了她的话脸色变的更加难看起来,司马濬这么快就忘了她吗?   不会的!   “停车!”不等马车完全停下来她就掀开帘子跳了下去,落地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幸好丫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她站稳身子后就推开了丫鬟的手,提着裙摆追着马车飞快的跑了起来。   两个丫鬟相视一眼,都被吓到了,忙追了上去。   青铜刚才意识到瑞安的马车追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加快了马车的行驶速度,但因为街上人多车多,速度实在也快不到哪里去,再加上此刻瑞安和两个丫鬟都不顾形象的追在后面,吸引了很多人驻足看了过来,包括很多正在行驶的马车牛车都停了下来,即使街道够宽,还是出现了拥挤的现象,他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外面吵吵嚷嚷的议论声传了进来,司马濬的脸色变的很难看,景绣从传进耳朵里的只言片语中已经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忍不住想掀开帘子亲眼看看。刚抬起手就把司马濬温热的大掌抓住了,这时青霜铁青着脸色掀开帘子道:“王爷王妃好生坐着,奴婢下去看看!”   说着就放下了帘子,气势汹汹的跳下了马车,双手环抱胸前,眼神轻蔑的看着气喘吁吁停在她面前的瑞安主仆三人。   “青霜姑娘,我要见王爷!”瑞安看着马车急急的说道。   “这位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和我家王爷可曾认识?又为什么要见我家王爷?我家王爷千里迢迢赶了几个月的路好不容易才回来,现在正是疲惫的时候,可没有时间和精力应付无关紧要的人!”青霜语气带刺,神情冷若冰霜。   她在这边应付着瑞安主仆三人,蒋迁已经使了银子疏通了道路,青铜眼神轻蔑的回头看了瑞安一眼,挥动马鞭驾着马车继续前行。   周围围观的百姓们听了青霜的话,一个个交头接耳起来,众人的面上还带上了激动的神色。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颤颤巍巍的挤过众人,走到青霜面前问道:“姑娘,你家‘王爷’可是濬王殿下?”   周围安静了下来,似乎都怕错过青霜的回答一样。   青霜知道自家王爷在百姓们心目中的地位,友好道:“是,我家王爷正是濬王殿下。”   周围顿时一片沸腾起来。   “濬王殿下回来了!”   “是啊,濬王殿下终于回来了!”   ……   百姓们纷纷欢呼雀跃起来,东旗能有如今的国泰民安濬王殿下功不可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年那场胜仗过后,皇上就将濬王派去西临为质了。   他们听说质子可不好当,西临人是不会尊重濬王的,甚至还会各种刁难。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东旗作为战胜国要送质子去西临,更不明白为什么送的不是皇子却是打了胜仗的濬王殿下?   濬王殿下当初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就上战场,如此精忠报国不仅没得到赏赐还被派去为质子,当时他们都到皇宫门口去抗议过,可是还是没能留下濬王殿下,还是没能为他争取到他应该得到的一切。   因为他们对司马濬有感激有愧疚,所以司马濬离开的这几年,不仅没有让东旗的百姓们淡忘他,反而更加的推崇他。司马濬也因此声望渐高。   不知道是谁先对着远去的马跪了下去,其他人有样学样,很快呼啦啦的跪了一片,有人高声且恭敬的喊道:“恭迎濬王殿下回国!”   一呼百应,众人异口同声:“恭迎濬王殿下回国!”   铿锵有力响遏行云,传出很远很远。   远处的人听到声音纷纷错愕,等回味过来听到什么,不少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立马跪了下来,声音传播之处,跪了一地。   景绣听到声音心里一惊,将马车的帘子掀开一条小缝看了出去,满眼皆是百姓们黑压压的头颅。她被震撼到了,早就知道司马濬在东旗的地位不一般,却没想到在这些普通百姓心中他的地位也这般崇高。尤其他还消失了五年。   放下帘子转头去看他,只见他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景绣依旧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涌动。这样被人拥戴和尊崇,没有人可以无动于衷,他也不例外。   后面的马车上,毒娘子叹息了一声,说道:“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东旗的天下不是濬儿的又能是谁的?”   天灵沉默半晌才说道:“可惜他似乎志不在此……”   毒娘子默然不语,或许濬儿是因为知道绣儿不喜欢过那样的生活才不想听皇上的安排吧。   叶寻将马车一侧的帘子掀起小小的一条缝隙,看着外面跪了一地的人群,只觉得震撼无比。他知道司马濬在东旗百姓中声望很高,却也没想到会高到这样的程度,恐怕整个东旗除了司马濬没有人有这么高的声望了吧。   怪不得司马濬生为一个王爷却让司马峻嵘和孙皇后那么忌惮。   他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担忧,所谓功高震主,司马濬如此受百姓推崇,难道东旗皇就不会忌惮吗?就算再信任和看重司马濬,司马濬毕竟只是东旗皇的侄子,南疆皇可以毫不心软的除掉对自己皇位有威胁的儿子,东旗皇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司马濬日渐高涨的声望吗?   青铜见马车所过之处不停有人下跪,心里惊了惊,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向司马濬:“王爷……”   司马濬抬眼看他,他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就放下了帘子。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青铜起身站在马车上,视线往地下一扫,只觉得到处都是跪着的百姓,入眼之处全是黑压压的人头,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还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紧了紧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高声道:“濬王殿下让大家平身!”   百姓们这才听话的慢慢站起了身子。   青铜抱拳道:“多谢大家如此欢迎王爷王妃回来,在下青铜是王爷的侍卫,王爷王妃旅途劳顿需要赶快回府休息,不便在此耽搁,还请诸位见谅!”   “王妃?”   人群中传来一声声错愕的询问声,显然他们对司马濬在西临娶妃一事毫不知情。   等众人从错愕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次要纷纷下跪,向他们的濬王妃行礼,青铜见状忙抬手道:“大家不必多礼,王妃身子不好加上旅途劳顿,不方便出来见大家,还请大家见谅!”   之前那个老者忙道:“那就请小兄弟快快送王爷王妃回府休息吧!”   大家听了这话自发的往身后退去,马车也都尽量往一旁退去,道路中间留出了宽阔的路面出来,哪怕他们的三驾马车并驾齐驱也足够了。   青铜拱手道了谢就驾着马车离去了。   瑞安见百姓们齐刷刷的跪下行礼,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司马濬和景绣乘坐的马车停了下来,她却没有上前,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呼啦啦往下跪的人群。   青霜嗤笑的看着她,王爷是什么人,除了王妃那样的女子能与之相配外,如瑞安之流,想要站在王爷身边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听到人群中有人开始议论“王妃”的时候瑞安才回过神来,看着他们用无比崇敬的神情神情叫着“王妃”还要下跪时,她的心中就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景绣凭什么享受这样的尊容,这样的尊容原本应该是属于自己的啊,自己才是那个应该和司马濬一起享受众人跪拜,众人尊崇的濬王妃!   她看着马车重新前行,忙要追上去,却被青霜硬生生的拦住了,她不过就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就算加上两个丫鬟也无法突破青霜的阻拦。   “我是王爷的侧妃,我想见见王爷有什么错,你凭什么拦着我?”摆脱不了青霜,眼见着马车越走越远,瑞安气急败坏的说道。   青霜觉得可笑极了,“你是王爷的侧妃?我整日伺奉在王爷王妃身边我怎么不知道?”   马车走远,百姓们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却都没有散去,向着青霜和瑞安主仆三人围拢过来。   被这么多人看着,瑞安脸上火辣辣的,额头鼻尖上都是汗水,发丝凌乱,再加上气急败坏的神情,显得整个人分外的狼狈。   “大胆,你敢这么对我说话?”瑞安憎恶的看着她,压低声音,咬牙道。   青霜笑的无所畏惧,说出口的话充满了讽刺的味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她故意扬起声音,“我家王爷除了王妃外并没纳什么侧妃,你竟然当街企图拦下王爷王妃的马车,说自己是我们王爷的侧妃,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异常的清晰,在场的人都听到了,此刻都一脸愤怒加鄙视的看着瑞安。   瑞安只觉得如芒在背,身后的两个丫鬟看着众人急急的解释道:“我家郡主真的是濬王的侧妃,这半年来一直住在瑞亲王府,王爷王妃不在,我家郡主安分守己的在府中等着他们回来,一心孝顺老王爷……这个丫鬟心里向着王妃,容不下我们侧妃,故意拦着侧妃娘娘不让她见王爷……”   众人听的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话,窃窃私语起来,他们听的清楚这个丫鬟叫这个自称濬王侧妃的女人是“郡主”,哪儿的郡主?   青霜嗤笑的看着那两个丫鬟,挑唇道:“你说你家郡主这半年来一直住在瑞亲王府,可是我家王爷已经六年不曾回来了,半年前谁纳的你家郡主?真的确定是我们王爷吗?”   这话一出,众人都恍然大悟过来,是啊,半年前濬王爷不在东旗啊,濬王殿下人都不在是怎么纳的侧妃?   瑞安从来没想到这个之前看着冷若冰霜寡言少语的女子口齿竟然如此伶俐,见两个丫鬟张口就要反驳,她忙使了个眼色制止了她们。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议论纷纷的众人和颜悦色的说道:“我是西临平阳王的女儿瑞安郡主,我和濬王殿下是皇伯伯赐的婚,也是父王点的头。只是因为王妃姐姐身子不好,王爷忙着带她去南疆治病所以我才会先一步跟着父王来东旗等他们……”   青霜冷笑一声,“那王爷可曾知道这件事,王爷可曾与你行过纳侧之礼,王妃可有点头?”   瑞安语气一窒,见周围百姓都一副等着她回答的模样,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恶狠狠的瞪着青霜,她竟然被一个下贱的奴婢如此当街奚落堵的哑口无言?   青霜抱剑站着,面色清冷,嘴角勾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讥嘲冷眼看着她。   冷哼一声,瑞安转头上了自己的马车,两个丫鬟同仇敌忾的瞪了青霜一眼也忙跟了上去。   青霜看着马车离开,眼神却更加冷凝下来,瑞安既然千里迢迢来了东旗,并且在瑞亲王府忍辱吞声的待了半年之久,就不可能被自己今天的几句话就打发了的,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不会让她影响了王爷和王妃之间的感情!   阁楼之上,司马峻嵘看着众人对司马濬顶礼膜拜,心中燃烧起熊熊的妒火,缓缓转过身来走到桌子前坐下,看着对面面色平静的圆空,开口道:“大师也看到了,司马濬声望如此之高,我们不加快动作不行啊!”   这几个月来,他在圆空的指点下在政事上的表现可圈可点,朝中官员对自己也是赞誉有加,可是父皇对自己的态度却始终晦涩不明。   南疆那边也一直传来坏消息,宇文烈是个不中用的没想到南疆皇也是个绣花枕头,让他杀司马濬推三阻四,不敢下手。他们当初合计了那么久想出的计谋,借着景绣除掉司马濬,可是到头来呢,他们二人完好无损风风光光的回来了!   圆空看了他一眼,“殿下不用担心,咱们也不是全无收获的。”   至少为他争取了几个月的时间,让他在这段时间里获得了朝中官员的认可,并且收拢了大批的心腹。   司马峻嵘心里感觉到了一丝安慰,笑道:“这还要多谢大师的指点,来,我以茶代酒敬大师一杯!”   刚将茶杯放下,耳边就传来“吱呀”一声,两人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女子一身米色衣裙,门一关上就将脸上的面纱一把扯了下来,脸上的皮肤白皙细腻,五官精致气质清冽,她大步走到圆空面前,质问道:“景绣还好好的,你忘了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圆空面色并无多大变化,但是语气里却带上了安抚的味道:“人算不如天算,老衲早就猜到事情不会顺利。”   “你早知道?”南宫新月蹙眉,“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害她白高兴一场。   “早告诉你你会怎么做,亲手杀了景绣?”圆空闭上眼睛,转动着手中的念珠,“她命不该绝,你若不听话擅自动手只会自掘坟墓!”   南宫新月脸上闪烁着不甘,却也没再说什么。   司马峻嵘咬牙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   圆空睁开眼睛目光中带着三分犀利:“小不忍则乱大谋!”   “大师有好计策?”司马峻嵘试探的问道。   “并无。”圆空摇头。   司马峻嵘和南宫新月相视一眼,都不明白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让他们忍一时可以,总不能让他们一直无止尽的忍下去吧?   圆空目光在他二人面上扫了一眼,就起身出去了。   ------题外话------   好像从明天上午十点后月票就不会翻倍了,所以有票票的不要捂着了哦~   ☆、第4章:棋子   圆空走后,司马峻嵘和南宫新月二人默默的坐着,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此刻,依旧能听到楼下外面的街道上隐隐约约的传来百姓们对司马濬的赞誉和对濬王妃身份的以及容貌举止等各个方面的猜测,大概是因为司马濬的关系,爱屋及乌,虽然他们对濬王妃一无所知,却都对其极尽赞美。   “愚蠢!”听了半天,南宫新月终于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见都不没见过竟然就敢用上这么一堆溢美之词,不是愚蠢是什么?   司马峻嵘倒对赞美景绣的话不甚在意,他在意的是百姓们对司马濬话里话外的推崇,司马濬可要比他这个太子要得民心多了,有一句话叫“得民心者得天下”,这让他如何不忌惮司马濬?   “你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这么风光?”南宫新月看着他,冷声问道。   司马峻嵘放在桌子下的双手不安地在腿上搓动着,他反问道:“难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如果说在西临的时候他还并不十分信任圆空,他知道圆空一定对他有用,他的医术和功夫还有一些旁门左道或许都能帮到他,但是他却没想到圆空竟然对东旗的政事也了若指掌,并且能给他提出很多可行的建议。在圆空的指点之下,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就让一群大臣们对他刮目相看赞誉有加了,并且由圆空出谋划策,很多以前他想收拢却收拢不了的官员们现在也都暗中投靠了他,其中不乏他和孙皇后费尽心思多年都拿不下的老顽固。   所以现在他对圆空可谓十分信服,虽然也不满他经常话说一半对自己说话语气就像在发号施令,有的时候甚至都不告诉自己那么做的目的和用意,但是最后的结果总是令自己欣喜的。所以那么一点点的不满很快也就可以不在意了。所以圆空说要忍,他就告诉自己要忍,按照圆空的话去做总是对的。   南宫新月幽幽道:“他身上不是有那个金色印章吗?”   “你的意思是……故伎重施?”见她点头,司马峻嵘道:“一旦使用印章让景绣昏迷,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让她醒过来,这个人表面上已经被宇文烈烧死了,可是我和大师都怀疑他如今还好好的在司马濬手中。”   其实这是圆空的猜测,不对,应该说圆空十分肯定玄一还活着。一开始他想不明白圆空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后来他渐渐的想明白了,玄一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在景绣昏迷的时候让她醒过来的人,若是此人死了,景绣一旦再次昏迷怎么办?司马濬为人谨慎考虑事情也十分全面,又那么的在乎景绣一定会留着玄一以防万一的。   南宫新月并不知道玄一,听他这么一说就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对付景绣了?”就算使用印章让她如一个活死人般躺着可是很快就会有人将她救醒,如果这样那印章又有何用?   司马峻嵘冷声道:“除非杀掉玄一!”   南宫新月知道这个叫玄一的应该就是他前面提到的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景绣醒过来的人。   “不错。”她目光幽幽的道:“皇上重视偏袒司马濬,百姓又爱戴推崇司马濬,瑞亲王妃早死,司马濬对瑞亲王府众人的感情又十分淡薄,除了景绣,没有任何的把柄和软肋,你若想除掉他只能通过景绣。”   幽幽的语气,话里却带着蛊惑的意味,她要的是景绣的命,而司马峻嵘要的是司马濬的命。以她的一己之力根本就没有办法对付景绣,恐怕连见上一面都难,所以她必须找帮手,虽然她有意夸大景绣对司马濬的重要性,但是说的也并不是假话,目前看来,景绣的确是司马峻嵘对付司马濬的最大突破口。   这个道理司马峻嵘何尝不知道,在西临的时候他们不就是因为认识到了这一点才对景绣动手的吗。可是想杀掉玄一,前提是必须知道玄一在哪儿啊。和司马濬打交道这些年他对对方十分的了解,想要从对方的院子里查探什么消息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他所在的院子就像是个铜墙铁壁一样,想混进去根本不可能,而服侍在他身边的下人也都是功夫了得的护卫,一个个对司马濬忠心耿耿的,想撬开他们的嘴根本不可能。   现在的濬王府是司马濬十岁的时候父皇赏赐给他的,他住了没多久就上了战场,他不在的这几年濬王府依旧被守护的好好的。前不久他的手下无意中发现红叔开始组织府上的侍卫们打扫院子,装饰院子,将整个濬王府收拾的焕然一新,然后又找了人牙子买婢女。他心念一动就想借此机会安插眼线进去,却没想到红叔这个人精明的很,眼光很毒,似乎早就知道哪些是自己安插进去的丫鬟,竟然一个都没挑中他的人。这件事一直让他郁闷了好多天,后来又想了很多法子,却都没有成功。   所以濬王府现在没有一个他的人在,里面发生的事情他自然也不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如何让人打探玄一的消息?   仿佛看出他在想些什么,南宫新月淡淡地提醒道:“不是还有个瑞安吗,她可是皇上下令赐婚给司马濬的侧妃,之前司马濬没回来她一直住在瑞亲王府,可是司马濬如今回来了,难道她不跟在自己的夫君一块住要依然跟着自己的公爹一块住?”   这话对司马峻嵘来说犹如醍醐灌顶,她不提起他都已经差不多忘了瑞安了,这枚棋子若是利用的好,可以让他的很多事情都事半功倍啊!   见他听进去的自己的话,南宫新月满意勾了勾嘴角,起身就要离去。   “等一下。”司马峻嵘叫住了她,试探的问道:“听说父皇私下见过你?”   南宫新月目光一凝,随即冷笑道:“太子殿下果然消息够灵通!”   司马峻嵘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父皇既然已经知道她的存在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她和朝阳也都活的好好的,这是不是说明父皇早就知道朝阳不是他和皇后的孩子?可是好像又说不通,父皇也不像是为别人养孩子的人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圆空明显就是知道朝阳和南宫新月身世的,现在只怕南宫新月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觉得他们和自己已经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而自己是他们的的主心骨,他们不该对自己隐瞒任何事情才对。   “父皇和你说了什么?”他眯着眼睛,斯文俊秀的脸上带上了浓浓的探究。   南宫新月重新坐了下去,并不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道:“在西临的时候太子殿下先是和那景家大小姐景媛眉来眼去,后来又将主意打到我的头上,只是因为当初不知我并不是真正的五公主见父……”她忽然及时改了口,“见那崇明帝极是宠爱我就对我温声软语,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吧?”   司马峻嵘不知道她为什么提起这个,脸上有些难看,却并没有什么愧色。   南宫新月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当时并不知道太子你是有了太子妃的人,还真的考虑过做你的太子妃呢!”   不过如今司马峻嵘已经没有太子妃了,太子妃在他们回来后的一个月后就忽然暴病而亡了。想来在东旗的时候司马峻嵘就想着怎么样除掉他那个父亲因为贪墨入狱母族败落不能给他带来利益的太子妃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管司马峻再怎么心狠手辣,对于亲手处置了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太子妃还是心存那么一丝丝愧疚的,听到“太子妃”这三个字都会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南宫新月看着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异色,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不可能成为你的太子妃的。”她忽而一笑,那笑容得意而又显得猖狂,望着他逐渐变得茫然的眼神,说道:“因为我是你父皇的女儿,你们东旗名正言顺的公主,我的母妃是父皇最爱的女人!”一字一顿说得清晰而又缓慢,生怕对方听不清楚一样。   司马峻嵘眼睛忽得睁大,呆呆的看着她。她仿佛十分高兴看到他这副反应,呵呵的笑着起身离开了。   司马峻嵘看着紧闭的房门,好久才回过神来,细细回味她刚才说过的话,脸上的神情却越发的惊骇。   *   景绣看着眼前“濬王府”三个烫金大字,在春日明媚的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如同它的主人般,那样的引人注目。   司马濬站在她旁边同样仰头看着门匾,心里升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喜悦而激动,并不是因为回到了这个阔别了多年的地方的原因,而是因为……他转头看着景绣在阳光下更加夺目的小脸,他的喜悦和激动是因为他带着绣儿一起回来了,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家了!   景绣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看着他,甜蜜的笑了。   府上的下人早就在府内大门两边恭敬的候着了,一个个低着头,却又忍不住偏头看向门外。几年不曾见到自家王爷了,自然是极为想念的,可是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第一时间看向了司马濬身旁的景绣,他们都是听红叔说了司马濬已经娶了王妃的事情,心里对王妃可是充满了好奇,在他们心里自家王爷简直就是天人一般的人物实在难以想象什么样的女子能配得上自家王爷,也实在难以想象什么样的女子能入得了自家那个冷王爷的眼。   司马濬离开东旗的时候虽然不大,才十三四岁的年纪,但这个年纪的少年男子已经大都懂得情事了,在普通百姓人家有些已经可以娶妻生子扛起家庭的重担了,在大户人家成亲一般要迟些很多要等到成年也就是满十八岁之后,但有些定力差的男子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已经开始有通房丫鬟了。至于一些自身定力佳或者根本无心情事的男子,到了十五六岁家里的长辈也都开始着急了,主动安排丫鬟为其暖床,“教导”那方面的事情。   而那个时候的司马濬整日沉默寡言,府上伺候的人除了厨房做菜的几个年纪大了可以当他祖母的嬷嬷外没有一个丫鬟,所以在府上是接触不到姑娘的。可就算出去了,他也从来对女子不屑一顾看都不看一眼,整个人冷冰冰的,从来没有表现出对那方面感兴趣的样子来。阔别六年,府中的下人猛然听到自家当初冷冰冰都不拿正眼瞧女子一眼的小王爷已经娶了王妃了,这真的是让大家分外吃惊。   所以比起想见到司马濬他们其实更想见见他们的王妃,他们对濬王妃可是充满了好奇。   女子身穿嫩黄色的束腰长裙,外罩白色的薄纱,身姿纤细修长体态婀娜,身上没有佩戴饰物清清爽爽简简单单的,头发也似乎只用了一根簪子在脑后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他们想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那样的一张脸,总之很美很美。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般美的女子,她明明和其他人一样站在同一片阳光下,却仿佛照在她身上的阳光比照在其他人身上的阳光更盛一样,将她整个人找的璀璨夺目熠熠生辉,就像暗夜里的的夜明珠一样,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景绣承受着众人偷偷的打量,面上维持着温和浅笑,整个人显得端庄优雅极了。   仿佛为了不宣兵夺主一般,后下车的天灵夫妇和叶寻都静静的站在一边没有走过来。青铜等人也都静静的站在马车旁,并没有立刻卸马车。   红叔见众人看着景绣发呆,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众人回过神来之后立马收了视线,一个个弯腰异口同声的恭敬道:“属下恭迎王爷王妃回府,祝王爷王妃新婚大喜琴瑟合鸣!”   因为府中的下人大多是护卫,只有少数几个前几日刚从外面买进来的丫鬟和几个厨房的老嬷嬷,她们的声音掩于众护卫嘹亮有力的声音里,再加上她们站的靠后,景绣看不见她们,她望着左右两边皆是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嘴角轻轻抽了抽。   想当初在西临的时候司马濬府上的丫鬟已经够少的了,没想到在这里竟然直接就没有丫鬟吗?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在西临的那些丫鬟有的是崇明帝送去的,还有的是和她重逢之后为了她后寻来的。   司马濬牵着她走了进去,他的视线在左右两边的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说道:“这几年辛苦你们了!”   护卫们一个个头垂的更低了,为王爷做事,肝脑涂地哪怕赔上性命都是在所不惜的。   走进来,景绣这才注意到在最里面还站着几个丫鬟和几个嬷嬷,见她视线看过去,红叔忙对她们招招手,将她们唤到前面来。   大约也有十七八个人,其中丫鬟是八个,她们穿着同样的碧色衣裙,都是簇新的料子。至于另外几个嬷嬷,身上穿的也不错,只是并不是新的,但也洗的干干净净的。   再看她们的神色,虽然都很拘谨,但是不知道是年龄的缘故还是什么,那几个嬷嬷明显显得沉稳大气许多,那几个丫鬟在她的目光有些战战兢兢。   “奴婢恭迎王爷王妃回府,王爷王妃万安!”她们动作一致给他们行礼。   司马濬只是看着景绣并不开口,景绣只好道:“都起来吧!”   司马濬这才牵着她继续往里走,景绣一边走一边回头往府门外看,见青铜蒋迁还有青霜也恭敬的领了天灵夫妇和叶寻进来才回过头来。   红叔嘱咐那几个丫鬟跟上去伺候,挑了几个人将外面那些正在卸马车满脸风霜的侍卫都换下去休息,然后让其他人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题外话------   谢谢扣扣送的四张月票,明天是晚上十点后更新,爆更哦~   ☆、第5章:九城兵马司   “侧妃娘娘,我们回去找老王爷为您做主吧!”濬王府门前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里,瑞安透过车窗死死的盯着远处的府门,站在外面的丫鬟忿忿地说道。   郡主是东旗皇上赐婚给濬王做侧妃的,也是瑞亲王爷点头的,进这濬王府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刚才那个青霜那般咄咄逼人不把郡主放在眼里,此刻她们若是进去只会是自取其辱。   瑞安抓着帘子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喉间就像卡了根鱼刺般难受,司马濬和景绣相携着走进去的画面一直在她眼前回放,那些下人们都恭恭敬敬的迎接他们,自己此刻就算进去了也没人会尊敬自己。   她初到东旗时以为司马濬也是住在瑞亲王府的,所以她用心的去讨好云侧妃和湘侧妃,也花费了大量的银钱去收拢府上的下人,就是希望在司马濬和景绣回来之前,在王府站稳脚跟。景绣不过是在乡野长大的野丫头,长得漂亮如何,会医术又如何,她不会理家便不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自己只要在她回来之前让大家都看到自己出色的理家才能,让瑞亲王爷和云侧妃湘侧妃那两个老女人都认可自己的能力,让她们生的两个庶女都喜欢自己,让府上的下人都看到自己宽容大方的一面,就算景绣是正妃,只要众人都向着自己,掌家之权何愁不是自己的?   她为此花费了多少银钱,受了多少委屈,却没想到在一个月前无意间从丫鬟的口中得知司马濬是有他自己的府邸的,并且自从十岁之后就没回瑞亲王府住过,她顿时如遭雷击,十岁就不在瑞亲王府住了,成亲了更不可能在瑞亲王府住了。   那么她前几个月的付出不是一场笑话吗?   她当即就去找了瑞亲王爷提出要搬来这边住,可是那个扶桑说自己和司马濬还未行纳侧之礼,不好住到那边去,等司马濬回来行礼过后再风风光光名正言顺的搬过去。老王爷几乎对那个老女人的话言听计从,当即就摇头了。   她只能继续忍气吞声的呆在那里,可是再让她如之前一样讨好那些人就不可能了,却没想到那些人翻脸翻得比翻书还快,立马对她态度更加恶劣起来。她过的简直连府上最下等的贱婢都不如,她从来养尊处优惯了,如何能受得了苦,于是只能继续如先前一般该讨好的讨好,该使银子的地方使银子,这才将这一个月给熬过来了。   她心心念念的等着司马濬回来,却没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光景,他对自己视而不见也就算了,还让一个下贱的丫鬟当街羞辱她,都是景绣那个贱人!是她迷惑了司马濬,不然司马濬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一片痴心视而不见?   这些日子以来她所受的委屈和屈辱全都是拜景绣所赐,无论如何,她都要将她所受过的一切千倍万倍的还给景绣!   “回去!”她猛的放下车帘,擦去眼角的湿润,冷声吩咐道。   之前她在瑞亲王府不管怎么受刁难老王爷都不管不问仿佛根本忘记了她的存在一样,她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情还是故意不管,但是现在司马濬回来了,自己和司马濬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他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两个丫鬟相视一眼,都无奈的摇摇头,瑞安在瑞亲王府尚且过的那么辛苦,她们身为丫鬟就更是苦不堪言了,她们实在不想再回那个地方去,可是眼下不去那儿又能去哪儿呢?   马车刚掉了个头,就停了下来。   瑞安眉头蹙了蹙,刚要出口询问就听到外面传来两个丫鬟战战兢兢的声音。   “参见太子殿下!”   两个丫鬟诧异的看着突然孤身出现的司马峻嵘,茫然的行礼。   车夫是一个四十多岁长相老实木讷的男子,听到她们的话立刻吓得一阵哆嗦起来,诚惶诚恐的低着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司马峻嵘没眼看他们,直接上了马车。   瑞安蹙眉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司马峻嵘挑开帘子往濬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故作疑惑的问道:“郡主怎么不进去,你是司马濬的侧妃,难不成要为了孝顺王叔一直住在那边?”   话音刚落他就注意到她的旁边竟然放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包裹,瑞安想将包裹藏起来却已经来不及。听他接着道:“这是……”   瑞安直直的看着他,“不知太子找我所谓何事?”   司马峻嵘目光依旧落在那两个包裹上,“我来找你做一笔交易。”   “交易?”瑞安警惕的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太子殿下是不是找错人了?”   来了东旗这几个月,她已经将能了解的事情都了解的差不多了,方方面面,其中更是对与司马濬有关的人和事了解的透彻。   早就知道东旗的诸位皇子在小的时候对司马濬各种“欺负”,但是从司马濬十岁之后大概是因为大家都长大了或者是司马濬变得强大了的缘故,这种现象就消失了,甚至那些个皇子一个个的开始巴结讨好司马濬。但有一个人除外,那个人就是面前的司马峻嵘,他从小到大都和司马濬过不去,可以说那些皇子集体针对司马濬少不了他的引导和推波助澜。他对司马濬的敌意似乎是与生俱来的,随着年岁的增长愈演愈烈。   他找自己交易,肯定是想利用自己做不利于司马濬的事情,自己又怎会如他的意?   司马峻嵘并不意外她会是这副反应,他早就想好了说服她的说辞,并且笃定她一定会答应与自己合作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伤害司马濬的,我知道你舍不得。”他道:“我就是想让你帮我留意一个人在不在濬王府里而已,你要知道,这点小事就算没有你我也能打听到,只不过不管怎么说都不如你在里面行事便宜罢了。”   瑞安很好奇他口中想让自己打听的人是谁,但却没问出口,而是拍了拍身旁的包袱,“太子不是看到了吗,我可连王府的门都进不去如何帮你打听?”   司马峻嵘笑道:“你若答应我自然有办法让你进去。”   瑞安心里一动,直视着他的目光,“我要风风光光的进去,我要整个濬王府的下人们恭恭敬敬的迎接我进去,太子能办得到吗?”   “这有何难?”司马峻嵘挑眉道:“想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吗?”   “谁?”   司马峻嵘目光倏地一沉,阴冷的笑道:“一个让景绣重新醒过来的人,杀了他,景绣再昏迷可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瑞安听的心砰砰跳动,她不知道景绣当初为什么昏迷,只以为是生了什么奇怪的病,可是听了这话,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司马峻嵘仿佛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点头道:“不错,景绣的昏迷并不是意外,我让你寻的那个人名叫玄一,是个须发皆白的道人,听说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如果不是他出尔反尔救了景绣,景绣只会一辈子如一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他的语气透着遗憾,就连瑞安心里也觉得万分的惋惜,对这个叫玄一的人产生了浓浓的恨意。   司马峻嵘看着她脸上的神色,话锋一转,“不过没关系,我能让景绣昏迷一次就能让她昏迷第二次,不过在那之前必须先除掉玄一那个老东西,这样才能让景绣永永远远的昏迷下去!”   “好,我答应你!”他嘴里迸出最后一个字眼的瞬间瑞安就斩钉截铁的说道。   司马峻嵘脸上并没有意外的神色,说道:“你先回瑞亲王府,等我消息。”   马车走后,司马峻嵘看着远处的王府,冷笑一声,不管司马濬对瑞安有情无情,瑞安只要以侧妃的身份进了府,哪怕有名无实,景绣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她和司马濬必定会产生嫌隙,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这两天就先让他们先快活快活吧!   东旗皇宫处处雕梁画栋,殿宇高大巍峨雄伟壮丽,处处彰显着这个国家的繁盛和四国霸主的地位。   御书房内,年逾五十的东旗皇司马明朗风采依旧,脸部线条冷硬无比,仿佛刀刻般深刻,配合他阴森而又锐利的眼神直让人不敢直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仿佛幽深山谷里吹来的风,让人不寒而栗。   他身穿明黄色龙袍,上面绣着张牙舞爪眼神与他相似般锐利阴森的青龙,栩栩如生的仿佛随时能腾空而飞一样。   李德庸卑微的毕恭毕敬的弯着腰,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在人前从来都是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他连面对孙皇后都不曾露怯过,放眼整个东旗他也就只畏惧和尊敬眼前这一人罢了。   他在人前的风光都是因为皇上看重他,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了,但是皇上可不好伺候,从来就是狠辣火爆的性子,近几年更加的易怒起来,稍有不高兴就惩罚宫人,轻则打板子重则直接拖出去砍了,不管宫人有没有做错。   因此在御书房伺候的宫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要挨一顿板子或者直接丢了命,整天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   李德庸也不例外,他将在出宫迎接司马濬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就一直恭恭敬敬的站着,不敢有丝毫异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旗皇才看向他,问道:“他可瘦了?”   李德庸一愣,又立刻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回道:“比上次奴才在西临见时又瘦了不少,想来都是为了照顾濬王妃吧……”   “哼!”东旗皇冷哼一声,手臂一挥,面前的一堆奏折全部落了地,“一个女子而已,也值得他这么上心,不中用的东西!”   李德庸轻声道:“濬王妃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濬王殿下迷恋她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东旗皇冷笑道:“朕倒要好好见识见识,这个景绣到底长的什么样,有何不一般之处?”   早知道她这般有本事,当初就应该一鼓作气除掉她,而不是为了怕引起濬儿的怀疑而罢手。   李德庸嘴角勾起一丝隐隐的幸灾乐祸的弧度,景绣啊景绣,当日你给我的屈辱我必定千倍百倍的还给你,你就等着接招吧!   “皇上,濬王殿下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和瑞安郡主的婚事……”他小心的提醒道。   东旗皇浓墨的眉峰轻轻往上挑了挑,“你不说朕差点忘了……”正在他若有所思间,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一个小太监头也不敢抬,汗不敢出的说道:“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东旗皇如蛇般阴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片刻后才道:“让他进来!”   等到回答的小太监顿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如蒙大赦般的转身出去了。   司马峻嵘在门口做了一番心里建设才神色自若地走了进来,眉眼低垂的走上前,“儿臣参见父皇!”   旁边的李德庸也对他行了礼,态度却带着一丝倨傲。   司马明朗眼神淡漠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有事?”语气比眼神还要淡漠,半丝温度也无。   司马峻嵘却早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语气,“三弟已经回来了,儿臣想着给他在朝中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只是一时之间却想不到何处有空缺所以来问问父皇的意见。”   司马明朗抬手摩挲着淡青色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沉吟道:“濬儿十一岁就上战场,十三岁就打败贺延建功立业了,他有出众的战事指挥能力,九城兵马司指挥使如何?”   司马峻嵘心里“咯噔”一下,扯着嘴角道:“这会否大材小用了,恐怕三弟心里会有怨言……”   九城兵马司指挥使只是六品,负责皇城治安的小官,可官位不大,权利倒不小,这相当于整个皇城都在司马濬的管辖之下啊。   他以为以司马明朗对司马濬的重视一定早就为其准备了位高权重又清闲的职位,他主动提起这一茬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却没想到司马明朗准备的只是个看起来并不怎么样却能将整个皇城控制在手的九城兵马司总指挥使,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现任的总指挥使陈杰是他的人。   他心里七上八下起来,父皇到底知不知道陈杰是他的人?   “放心,”司马明朗似乎完全不担心这一层,“如今我东旗国泰民安,武将暂无用武之地,如果让濬儿做个无仗可打尸位素餐的大将军恐怕他宁愿赋闲在家,九城兵马司是为百姓办实事的差事,濬儿会乐意的。”   这一番话里对司马濬的赞誉极高,在他眼里司马濬不是个在乎官职权利大小威风与否的人只是个不计得失一心为百姓办实事的好官。   司马峻嵘压下心头的妒恨,点头道:“父皇说的是!”   司马明朗从面前的桌案上拿起一道圣旨看向一旁默然侍立的李德庸,李德庸忙上前接了过来。   “你现在就去濬王府宣旨吧,顺便和濬王妃商量一下何时迎瑞安郡主进门,瑞安郡主和濬儿的婚事再拖下去,朕没办法向西临那边交代啊,她和瑞安是自家姐妹,想必二人一定会相处和睦,共同服侍好濬儿的。”司马明朗淡淡道。   “是。”李德庸恭敬的接过圣旨,慢慢退了出去。   司马峻嵘心里一喜,忙对崇明帝道:“儿臣正好无事,也许久不见三弟了,不如就陪李公公走这一趟吧?”   他来的主要目的本就是为了这个,没想到根本不用他多费口舌,倒省了事了。   司马明朗点头,不置可否。   ------题外话------   谢谢懒羊羊亲亲送的六张票票,比心~   ☆、第6章:口谕   “等一下!”司马峻嵘刚要跟在李德庸身后出去,司马明朗出声叫住了他。   他转过身来,司马明朗意味不明的问道:“听说你师父师娘和那叶寻也来了?”   司马峻嵘点头,低着头掩饰住眼底的一丝异色,“是。”   师父师娘本就将景绣视如己出,尤其是师娘对景绣好的简直没有道理,她和师父无疑会是他对付司马濬的一大障碍。   还有叶寻,他从来不敢小觑这个同门师兄弟,看着温润如玉无欲无求的人实则胸有沟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必定会成为司马濬的一大助力。   他等了许久没再听到司马明朗开口,轻轻抬起头看过去,只见司马明朗眼神迷惘的看着不知名的方向,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他心里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却并不敢多问多说什么,悄悄的退了出去。   *   景绣和司马濬回了房间,天灵夫妇和叶寻也由青铜等人领着去了专门为他们预备的房间,各自的房间里都已经备下了洗澡水和换洗的衣物以及可口的饭菜。   景绣刚进房间就被正对着房门的墙上贴着的大红双喜吸引住了,愣了一下才开始打量房间里的陈设,视线最先被大床吸引了。床上罩着大红色的罗帐,随着窗子吹进来的风轻轻的晃动着,看起来飘渺而又梦幻,床上铺着大红色鸳鸯被,两只枕头上同样也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   床前的小几上摆着一对羊角罩喜灯,上面的红双喜鲜艳而夺目。屋子中间的鸡翅木圆桌和四张凳子上都罩着大红色绣着金色喜纹的上好绸缎,桌子上的烛台上摆着两支比景绣手腕还要粗上一些的龙凤呈祥的大红蜡烛。   纵观整个房间,到处都是喜庆之色,俨然就是照着婚房布置的。   景绣脸色微热起来,目光闪烁着不敢去看司马濬的脸,她不知道是司马濬吩咐人将房间布置成这样的还是红叔自己主张布置成这样的,这样的布置太容易让她想入非非了。   新买的八个丫鬟,被如意留下了四个,还有四个派去伺候天灵夫妇和叶寻了,四个丫鬟对这个房间似乎已经极为熟悉了,其中一个丫鬟走进来恭敬的问道:“王爷王妃是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司马濬去看景绣,景绣脸更红了,只想逃离他的视线,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先去沐浴。”   丫鬟听了就领着她往房间一角专门用来洗漱的小隔间走去,另外三个丫鬟一个站着不动以防司马濬有所吩咐,另外两个也连忙跟着进了隔间,如意忙着收拾景绣的贴身衣物,最后从包袱里拿了一套家常的蓝色衣裙进去了。   司马濬坐在桌前看着桌子上卖相好看的饭菜,却并没有开动。   隔间里,丫鬟们将准备好的热水倒进浴桶,又往里面洒了花瓣和香露,就向着景绣走去,伸手要为她宽衣解带,景绣自然是不习惯陌生人伺候的,事实上她只习惯让如意一人伺候她洗澡,于是就退后两步,语气有些生硬的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三个丫鬟都是一愣,顿了两秒就福了个身出去了,见到如意拿着衣物进去并且没有再出来,三个丫鬟相视一眼,恐怕是王妃不习惯由她们照顾吧。   耳边传来水波的声音,司马濬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向隔间的帘门看去,有些口干舌燥起来,脑中浮过一些旖旎的画面,这些画面在从南疆回来的一路上总是时不时的浮现,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   水声停止了,司马濬才回过神来,让身边的丫鬟将饭菜拿下去热一热,自己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一身青色的常服,都是红叔让人新准备的。   景绣头发湿漉漉的出来,脸上红红润润的,看着就如窗外从枝头飘落的桃花般好看。司马濬喉咙动了动,拿着衣服走了过来,说道:“饭菜马上就好,你先吃不用等我。”   景绣点点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如意拿着干毛巾为她绞头发,见到丫鬟们端着饭菜进来就停了下来。景绣闻见饭香味,肚子十分应景的响了两声,还好没有人察觉。她随手将半干的头发全部拢到脑后,就起身走到桌子前坐下。   看着桌子上一对高高矗立的大红蜡烛,她让如意拿了下去,如意就将蜡烛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梳妆台上。   虽然很饿,景绣并没动筷子,等着司马濬出来一块儿吃。   如意心疼她,一连赶了两个多月的路,小姐整个人都已经饿瘦了一圈了,不复当初的红润了,于是道:“王爷不是嘱咐了王妃先吃吗?”   见景绣咽着口水摇头,她无奈的叹息一声,就上前盛了碗荷叶薏米煲瘦肉汤放到她面前。“王妃先垫垫肚子吧!”   也是为了让她喝点热的暖暖身子,这个天气已经不需要用暖炉了,只是洗澡从浴桶里出来之后未免还是会觉得冷,刚才王妃从桶里出来的时候冻的哆嗦了一下,而且头发也没完全干,换季的时候可是最容易生病的。   景绣接过来,用勺子慢慢舀着喝了个精光,顿时觉得咕咕叫的肚子得到了慰藉,身上也微暖起来。   而隔间里的水声也已经消失了。   景绣放下碗,看了眼在门口守着的两个丫鬟,问身后的两个丫鬟,“你们叫什么名字?”   看着大一些的丫鬟忙答道:“红叔说等王妃回来劳烦王妃给我们赐名,王妃随便赐一个自己叫的顺口的名字就好!”   她皮肤略黑,眼睛却分外明亮,不算十分漂亮却看着十分的爽利能干,说话也轻快不忸怩,景绣心生好感。   “你去将她们两个也叫进来吧!”   四个丫鬟一字排开站在景绣面前微微抬头不失恭敬地看着她,景绣目光一一落在她们脸上,挨个儿道:“香琴、墨棋、雁书、染画。”   四个丫鬟似乎在嘴里都咀嚼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然后才一脸喜色的对着景绣道谢,最左边的丫鬟叫香琴也就是刚才和她说话的女子,她看着景绣道:“奴婢们一定尽心服侍王妃,王妃有吩咐但请吩咐奴婢们,能为王妃做事是奴婢们的福气!”   其他三个虽然没有开口说话,看神色就知道香琴说的就是她们想说的。   这时司马濬一身清爽的从隔间出来,景绣道:“你们好好做事我必不会亏待你们的!”   说着就给了如意一个眼神,如意早就在她让香琴将另外两个丫鬟也叫进来的时候就从包裹里拿出了几个她路上无聊做的荷包,并且往每个荷包里装了二两银子。   接到她的眼神,就上前一脸和气的将四个荷包分别交到四个丫鬟手上。   四个丫鬟受宠若惊的道了谢,景绣就让她们去门外候着了,然后对如意道:“你也下去歇着吧,这里有她们呢。”   如意也实在是累了,就依言出去了。   司马濬走过来,头发还往下滴着水,肩膀上湿了一片,景绣起身直接拿过之前如意为她绞头发用的毛巾,拉着他在梳妆台前坐下,将毛巾蒙在他的头上动作轻柔的替他擦头发,没两下司马濬就拉下她的手将毛巾扔在一边拉着她重新坐到桌前。   见桌上的饭菜并没有动过的痕迹,眉头轻轻皱了皱。   景绣立马指着刚才喝汤的空碗,“我喝汤了。”   司马濬就拿起那只空碗又为她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又拿起她面前的筷子塞进她手里。   两人刚吃完饭,红叔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忧色,“李公公带着皇上的旨意来了,还有太子也跟着来了!”   这么快?景绣转头去看司马濬,司马濬对她道:“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   红叔道:“李公公说皇上有圣旨给王爷也有口谕给王妃。”   司马濬眼神一凝,陡然沉了几分,景绣知道肯定不会有好事等着自己,可是她总不能躲着不见,那样的话不是落人话柄,更给了东旗皇针对自己的理由吗?   于是安抚的拉了拉司马濬的手,司马濬就牵起她的手走了出去。   李德庸先是宣读了圣旨,将圣旨交到司马濬手上后才似笑非笑的看向景绣,“咱家参见濬王妃,听说王妃前不久生了一场大病,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虚情假意!   景绣不管对他有多厌恶,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含笑道:“多谢李公公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可是咱家瞧着王妃的面色并不好啊,想来身子还未好痊愈或者路上太过辛劳了……”李德庸打量着她的神色不赞同的说道。   景绣不咸不淡道:“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皇上知道王妃身子不好,心里是十分记挂啊,这不,特意让咱家来给王妃传个话,明天就是个好日子,王妃不如就做主将瑞安郡主接过来吧,由她帮着服侍王爷,王妃也能轻松一点,腾出时间好好将养身子。郡主和瑞安郡主本就是姐妹,想必一定能相处和睦的。皇上说了,也不需要怎么筹备,咱们东旗的纳侧之礼和西临差不多,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王妃和郡主都是西临人就都按照西临的规矩来吧。”李德庸冠冕堂皇的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这新王妃的性子还没有摸透呢就要立马再来一个侧妃,而且这个侧妃还是皇上亲自赐给王爷的。不过他们转念一想,那瑞安郡主已经在老王爷府上住了不短时间了,既然王爷回来了没道理还让人家住在那边的,是该抓紧时间行纳侧之礼的。   只是……王爷和王妃的脸色似乎都不好看啊……   司马峻嵘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在景绣瞬间笑意全无的脸上淡淡一扫就幸灾乐祸的看向司马濬。今天司马濬在街上对瑞安视而不见的场景他可是亲眼看到的,还有那个叫青霜的侍女那么羞辱瑞安他也听之任之,显然是对瑞安半点情义也无的。这口谕虽然是说给景绣听的,但是到底迎不迎瑞安进门还是得看他司马濬的态度,他若点头,那么必定会伤了景绣的心,他若拒绝,父皇一定会生气。   不管哪一种结果司马峻嵘都乐见其成。   景绣的确没办法还维持笑容,东旗皇这是存心不让自己好过,他对自己不喜自己同样也不待见他,所以即使不是瑞安哪怕他送一个无关紧要的丫鬟进来她也是不喜的。   司马濬握住她的手,看着李德庸道:“告诉皇伯伯,就说我们知道了。”   李德庸脸上得意倨傲的神色微微僵了僵,司马峻嵘脸色也是一变,两人都心思狐疑的看着司马濬,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干脆。   周围的下人们倒是没什么反应,王爷已经娶了王妃了,再娶个侧妃,而且这个侧妃还是王妃的姐妹,这似乎没什么好奇怪的。   青铜等人都不在,所以了解司马濬对景绣感情的人只有红叔一个,红叔诧异的看着司马濬,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爷眼里除了王妃何曾有过别的女子,对那瑞安郡主可是从不拿正眼去瞧的。   景绣扭头看着司马濬,第一反应就是司马濬一定在谋划什么,他说“知道了”却不是“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马濬看着李德庸和司马峻嵘吃惊的神色,嗤笑了一声就牵着景绣离开了。   司马濬答应的这么干脆,他们反而觉得事出反常,之前的幸灾乐祸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景绣和司马濬牵手离开的背影心头涌上一股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你信心满满准备充分的去挑战对手,可对方比都不跟你比,直接向你认输了,认输的姿态却十分的倨傲,似乎认输只是因为不屑与你动手。你各种挑衅,对方却神色淡淡,根本就不把你的伎俩看在眼里,你在对方眼里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   这种感觉真的实在是太让人不舒服了……   一路回了房间,景绣才问道:“你……”   刚问出一个字,司马濬就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向铺着大红锦被的床铺走去,景绣心里一警,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还没天黑呢。整个身子直接僵硬在他怀里,紧绷的厉害。   司马濬将放到她床上,然后自己在她旁边躺了下去,侧身抱着她的腰,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道:“闭上眼睛,一切都醒了再说。”   景绣这才知道自己想岔了,脸上顿时火烧火燎的尴尬起来,为了掩饰这份尴尬她忙闭上了眼睛。脑中嗡嗡的仿佛有一只苍蝇在飞一样,原以为不会那么快睡着的,结果没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听到她的呼吸绵长均匀起来司马濬才也闭上眼睛。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黑,景绣一睁开眼睛就听到司马濬暗哑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醒了?”   景绣转过身来对着他,漆黑之中他的双眼明亮如星子,软软糯糯的声音问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刚过。”   “这么晚了啊。”   司马濬抬起放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起来吃了东西再睡?”   景绣点头,司马濬起身下了床,点上灯,然后去开了门。   青霜和如意以及香琴等几个丫鬟都在门外等着呢,司马濬道:“传饭吧!”   饭菜是已经准备好了的,只是屋里一片漆黑又半丝动静没有,她们就没敢打扰。   青霜和如意点头立马转身要去端饭菜,香琴忙道:“两位姐姐伺候王爷王妃洗漱吧,我和墨棋去端就行了。”   青霜和如意就吩咐雁书染画去准备毛巾和热水,她们自己走了进去。   ------题外话------   下一章洞房花烛啦,不过阿福不会写而且审核太严还是比较清水滴~   ☆、第7章:红烛昏罗帐   饭后丫鬟们将饭菜都收拾了下去,青霜和如意知道景绣和司马濬无事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就让几个丫鬟都去休息了,一开始香琴四人还有些惶恐,这哪有主子没休息下人就退下休息的。   青霜下午本就没休息好,后来醒过来时又听人说了李德庸过来传口谕让瑞安明日进府的事,心里一直不痛快,所以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看,心里对司马濬也产生了一丝怨气,此刻自然更没有心情和她们解释什么,自己直接去了耳房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如意好脾气的解释了一番香琴几人才听话的离开了。   景绣去小隔间里漱口,出来的时候不见了司马濬的身影,想着今日刚回来他还不曾和府上众人说上什么话,此刻应该去见他们了吧。   她睡了一觉,之前醒来的时候还觉得意犹未尽只想接着睡,可是现在却觉得分外精神,半点睡意也没有。   坐在床边上,晃着腿不小心瞥到梳妆台上的一对龙凤呈祥的喜烛,心里一动,双脚落地起身走了过去,盯着喜烛看了一会儿,就转身从床头的大红罩喜的羊角宫灯旁拿来火折子,将两根大红蜡烛点燃,屋里瞬间就更明亮了几分。   景绣看着轻轻跳动的烛火,蓝黄色的火焰里面就像住了两个用生命在起舞的少女般,舞姿曼妙如梦似幻。   她重新走回床边将床头小几上的羊角宫灯熄灭,只任由梳妆台上的两只蜡烛尽情燃烧。   司马濬走到门口就意识到屋内的光亮忽明忽暗,从没关紧的门缝里射出来的光线也轻轻的晃动着,这肯定不是羊角宫灯散发出来的光。   抬手推开门,视线立刻就被梳妆台上跳动的两簇烛火吸引了注意力,他一时间只是呆呆的看着,愣在了原地,镜子里景绣身上只穿着中衣,一头青丝尽数垂下,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盈盈的光泽,她的视线落在那两簇跳动的火苗上,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一张小脸忽明忽灭的,那么的柔和静美。她不知道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还是从镜子里看到了他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渐深,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喜,随即转头向自己看了过来。镜子里只能看见她黑亮亮的秀发了。   “你回来啦!”   司马濬心口一热,转身将门关上才点头轻轻“嗯”了一声,迈着稳健的脚步走向她。   景绣指着蜡烛,“你看,真好看!”   蜡烛比灯油要贵的多,寻常百姓家大概也就会在结婚的时候才用上一次吧。   司马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是落在了镜子里她的脸上,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绣儿。”他回过头来,看着她,声音沙哑的厉害,琥珀色的眸子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中始终亮如星子,视线仿佛带了火般,景绣只觉得自己被他看的浑身燥热起来。   司马濬忽然俯下身子,吻上她嫣红的唇,辗转吸吮。   景绣的身子忍不住战栗瘫软起来,控制不住的向身后的大红锦被上倒了下去,随后司马濬火热的身躯便也覆了上去,他坚硬的身躯压在她绵软的身躯之上,她艰难的从他的身下伸出手臂,环上他的脖颈,尽管呼吸已经困难,却仍旧尽力的去配合他。   司马濬只觉得身上的燥热丝毫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越烧越旺,急于找个突破口释放。   很快他就不满足于唇上的一点点慰藉,他想要的更多,唇擦过弧度优美的下巴,来到修长白皙的脖颈,然后一点一点往下,双手也不安分的在她后背游走。   景绣喘息着,身子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着,那种既渴望又害怕的感觉席卷了她,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汪洋大海中漂浮的一叶扁舟上,既享受着乘风破浪的刺激又为随时可能被风浪吞噬而感到恐慌。   仿佛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司马濬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他头埋在她的胸口重重的喘息着,过了一会儿才抬起来,眼神中闪烁着压不下去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沙哑,“绣儿,你准备好了吗?”   景绣原本的紧张和不安,恐惧和迟疑都在他的眼神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抬手取下他脸上的面具随手放到一边,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主动贴上他火热的唇。   司马濬心头一喜,再也无所顾忌,温柔而霸道的吻如狂风暴雨般落在身下娇小玲珑的身体上。   红烛昏罗帐,**帐暖,一室旖旎。   翌日一早,景绣一睁开眼就对上司马濬满含笑意和餍足的双眸,怔怔的看着他,脑中闪过昨夜的一些画面,她只记得好久好久他才停下来,那个时候她已经累的睁不开眼睛了,依稀记得他抱着自己去清洗了一番,然后给自己穿上了中衣……脸上顿时遍布红云,目光开始闪烁起来,慌忙转身不敢看他,动作太大,感觉浑身酸痛起来,尤其是双腿之间更是疼痛的厉害,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心里直犯嘀咕,明明昨夜到后来就不疼了的,为什么现在会疼的这么厉害……   司马濬一听到她的呼痛声就紧张的撑起身子,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红的如火烧云般的半边脸颊,问道:“还疼吗?”是他需索无度了,只顾着自己没想过她的身子是否受得住。   听出他语气里的紧张和自责,景绣慢慢转过身子,眼睑低垂不敢看他,双手抓着被子几乎将自己的大半张脸都遮了起来,摇摇头,却又忽然点点头,在看到他眉头越拧越紧的时候又马上道:“一点点,马上就好了……”   司马濬却转身下了床,景绣忙叫住他,“你去哪儿?”一边问一边赶忙抓住他中衣的衣摆。   他转头看她,试图将她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拽下来,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柔声道:“我马上就回来,你再睡一会儿!”   景绣抓着他的衣角不松手,大概能猜到他要去干什么,近乎恳求的说道:“别去,我自己就是大夫,相信我,没事的。”   要是他今天去找了师娘,她以后还怎么面对师娘?光是在脑子里想想师娘取笑揶揄的眼神她就受不了。   司马濬问道:“真的?”   景绣猛点头。   他这才慢慢舒展了眉头,重新在她旁边躺了下去。   经过这么一闹,景绣刚醒过来的那份因为羞赧而产生的不自在反而消了不少,躺在他怀里,忽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如果真的让你去了,你打算怎么跟师娘说?”   司马濬看着她眼中明显的促狭之色,双瞳剪水波光流动,双颊粉白粉白的,说不出的动人,想到昨夜,身体某处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知道她的身体不适,便忍住了。   “实话实说。”对上她探究的双眸,司马濬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就说我索求无度不小心伤了你,师娘是过来人自然会懂的。”   景绣脸上原本逐渐降下去的温度又噌的一下升了起来,耳朵都红了,又觉得羞涩又分外想笑,头埋在他的胸前,肩膀轻轻地抖动着。   司马濬见她这样,似乎身上的疼痛的确不要紧,心里松了一口气。   景绣笑了会儿,忽然像想起什么来一样,抬起头来问道:“现在……时间不早了吧?”   昨天夜里那么折腾等真正睡下的时候天估计都快亮了,她又睡到自然醒,这至少中午了吧……   “差不多午时了。”司马濬不确定的说道。   他其实根本没睡,就这样一直看着她安然的睡在自己怀里舍不得闭眼,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天早就亮了,他也不知道距离天亮几个时辰过去了,只知道外面已经有几波脚步声走近又走远了。   景绣一惊,李德庸的话在耳边响起,忙坐起身子就要下床。   司马濬也跟着坐了起来,按住她的肩膀,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这么慌张,不紧不慢的下地将先前穿到一半的衣服继续穿上,走去开了门。   青霜如意正在外面院子里来回的踱着步,一个上午青霜已经多少次企图敲门了但都在最后一刻又按耐住了,等到现在,心里的激动已经渐渐平复下来了,却在听到开门声时又涌动起来,大步地走了过去。   如意忙跟在她身后,她和青霜的心情差不多都巴不得早点将早上听到的消息告诉王妃,虽然这个消息太过让人震惊了点,但私心里她觉得这个消息对王妃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   香琴几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大早她们刚起来就看到青霜从外面风风火火的回来,好像有什么十分紧急的事情要禀告王爷和王妃一样,直奔着王爷王妃的房门而去。幸亏如意上前及时拦住了她,然后她一脸激动的和如意说了什么,她们离得远并没听到,但如意听了后表情很奇怪,又是震惊又是隐隐高兴的。之后就和青霜一样,时不时地就看向房门,面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她们心里虽然好奇出了什么事,却都不敢问,默默地打扫院子。   此刻见房门打开,青霜如意进去,她们也两两分组,两个人去厨房两个人准备热水。   青霜如意急忙进了屋,直接向着坐在床上的景绣走去。   “王妃……”青霜刚开口忽然注意到景绣脖子上的红印,张开的嘴就不由自主的闭上了,脸色慢慢红了起来。   景绣倒没有注意到她落在自己脖子上的视线,一见她和如意的神色就心里一警,第一反应就是她们要说的事一定和瑞安有关,问道:“出什么事了?”   难不成瑞安已经来了这儿?   青霜视线从她脖子上移开,看了身后一眼,刚好看到司马濬进了洗漱间她才转过头来低声说道:“宫里出事了,皇上今天连早朝都免了,瑞安郡主昨天宿在了御书房里!”   景绣蓦地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她。   “……怎么会?”过了半晌她才讷讷地问道。   青霜摇头,她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大哥得来的消息总不可能有错的。   洗漱间里传来轻微的声响,景绣望着洗漱间的门帘,陷入了沉思之中。   青霜和如意相视一眼,这件事虽然荒唐了点,但对小姐来说却是个好消息。   只是不知道王爷知道了会如何反应,昨天白天皇上还有口谕让王妃尽快迎接瑞安进府,结果晚上皇上就要了瑞安,即使王爷对瑞安没有半分感情,只怕也会因此而记恨上皇上吧?所以她们有些害怕让司马濬知道这件事。   司马濬出来的时候景绣已经穿好了衣裳,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如意为她梳头。她微微垂着头,眉头轻轻皱着似乎正在认真地想着什么。   他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望向正向自己看过来的青霜。   青霜立马不自然地低下了头,昨天她听府上的人说司马濬同意了迎瑞安进府,心里便对他产生了一丝怨怪。可刚才看到了景绣脖子上的吻痕,收拾床铺的时候又看到了血迹,就立刻明白了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   看来王妃并没有因为王爷同意瑞安进府而有任何不满,王妃的性子她是知道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她既然依旧和王爷好好的,就说明王爷昨天的话不是真心的吧,或者说只是为了打发走李德庸的缓兵之计?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王爷可不会做自己不愿意的事,皇上是不赞同王爷娶王妃的,王爷不是照样娶了?所以王爷昨天那么说必定是有所打算的!   司马濬一眼就看穿她在想些什么,并不理会,顾自在桌子前坐了下去,淡淡含笑地看着镜子里那张若有所思的容颜,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从未有过的满足。   直到如意将梳子放在梳妆台上发出轻微的响动景绣才回过神来,眉眼一抬就看到镜子里司马濬含笑盯着自己看的俊脸,忙转过头来,想张口问些什么又意识到青霜如意等在场,就又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起身去了洗漱间,从洗漱间出来便让青霜她们都下去了,才在司马濬旁边坐了下去。   面前的饭碗里已经堆满了她爱吃的菜,他还在不停地往里加。   景绣伸手挡在碗的上空,目光如炬地看着他,“瑞安昨夜宿在了御书房,你知道吗?”   司马濬放下手中的筷子,诧异道:“是么……”然后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说道:“怪不得皇伯伯对那瑞安郡主一直赞誉有加,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景绣眼角抽了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学会一本正经的装疯卖傻,并不吃他这套,又问道:“是你搞的鬼吧?”   昨天他对李德庸的说辞就让她察觉到了不对劲,晚饭后他又出去了一段时间,恐怕就是去安排这件事了。不过有两点她想不明白,一就是昨天中午在马车上他为什么会说瑞安是瑞亲王爷的侧妃?二就是她很疑惑他是如何将瑞安送到东旗皇的床上去的,或者说她不敢相信他有那样的本事,他用过晚饭才出去安排,那个时候宫门已经关了吧,都不需要他亲自出面就可以做到这一切吗?   司马濬知道瞒不过她,失笑地摇摇头,然后在她锐利的视线下坦白,“我从未说过要娶瑞安,她是因为有皇伯伯撑腰才有恃无恐的来了东旗,而将她带来的人又是父王,我想皇伯伯和父王对她定是十分满意的,既如此就不如他们自己娶了人家……”   ------题外话------   嗯,瑞安成了东旗皇妃了~   ☆、第8章:先皇阳帝   本来他想着瑞安在瑞亲王府待了这几个月,和瑞亲王也十分相熟了,和云侧妃湘侧妃也打了不少交道了,她要是成了瑞亲王的侧妃倒是比进入人生地不熟的皇宫要好。   景绣听得目瞪口呆,他为了摆脱瑞安竟然想过算计自己的父王?   司马濬一眼就猜到她在想些什么,“我认为这是孝顺父王。”   景绣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这孝顺的方式可真特别,可他想过事后会有什么影响吗?   瑞亲王睡了自己儿子的准侧妃,肯定是要受到外界指指点点的,难听的话肯定少不了,而且瑞亲王也没办法向东旗皇交代啊!   司马濬轻笑一声,“父王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除非皇伯伯召见,父王几乎是待在府中足不出户的。   “昨天我们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宫门应该也关了……”她继续疑惑的问道。   司马濬笑的意味深长,“看来父王还是很顾及自己的名声的,那么晚了还进宫……”   是瑞亲王亲自带着瑞安进的宫?见他说话总是说个头,景绣失去了耐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什么时候这么爱卖关子了,这不是分明想急死自己么。瑞亲王会有那么大的胆子算计东旗皇吗,还是在皇宫御书房?就算他真的有那个胆子,又哪儿那么大的本事,他只一个人,如何在御书房众目睽睽中算计了两个精明人?   “父王想做的事我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帮他。”见景绣一副不弄清楚一切就不吃饭的样子司马濬无奈的摇摇头,对着门口唤了一声,青霜立刻走了进来。   司马濬吩咐道:“将青铜叫来。”   青霜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心里嘀咕着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大哥,不然也不会饭都来不及吃就要叫他来。大概是因为宫里御书房中发生的事情吧?   她马上退了出去,司马濬拿起筷子塞到景绣手中,已经过了午时了,她真的不饿吗?   景绣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低头吃饭,虽然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是却根本没心思吃饭,只觉得食之无味。   很快青霜就找来了青铜。   景绣立马咽下口中的饭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直直地看向青铜。   青铜看了司马濬一眼,才开口将昨天晚上瑞安是如何宿在了御书房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景绣直接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青霜的神情和她差不多,青铜见青霜愣着不走,硬生生的拖着她的胳膊出去了。   司马濬好笑的看着景绣,挑眉道:“现在可以吃饭了?”再不吃可就真的凉了。   景绣艰难的咽了下口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竟然敢在皇上的茶里下药?”   司马濬纠正她的话,“不是我,是孙皇后。”   茶和点心都是孙皇后派人送去御书房的,司马明朗和瑞安都吃了,吃完后就都趴着睡着了,瑞亲王见他们睡了就自顾自的出宫去了。   守在御书房外的人虽然知道瑞安还留在里面,但是却没有人敢进去,直到孙皇后听到消息匆匆赶过去亲眼目睹了司马明朗和瑞安一同睡在御书房里间的榻上,不过那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虽然司马明朗和瑞安衣裳都穿的好好的,但是毕竟同床共枕了一个多时辰,瑞安的清白已经没了。   孙皇后进去时两人依旧在睡着,她知道事情不对劲便让人叫来了御医,来的正是当初跟随司马峻嵘和朝阳去西临的宋勉宋御医,他查看御书房内的茶水却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孙皇后让人将瑞安从榻上抬了下来,来到外间,她端起杯子里残留的茶水就泼在了瑞安的脸上。   瑞安自然免不了受了一番折磨,但是不管孙皇后怎么问,她也说不出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件事一定和瑞亲王爷有关。   等司马明朗醒过来,已经又过了一个时辰,瑞安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一张脸肿的高高的全是红手印,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眼睛红肿如核桃。   孙皇后见司马明朗出来,便似笑非笑的讽刺道:“瑞安郡主是皇上亲自赐婚给濬王为侧妃的,皇上若真是对她有意,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置您自己的颜面于何地,置濬王的颜面于何地,置皇室的颜面于何地?”   司马明朗原本因为刚醒过来而混沌的大脑瞬间就清醒过来,看看皇后讽刺愤怒的神情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脸死灰之色的瑞安,再看看周围宫人们噤若寒蝉的模样,隐隐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没去搭理孙皇后直接看向宋勉,问道:“朕可是中了药?”   “回皇上的话,”宋勉应该算是场中唯一镇定自若的人了,平静的说道:“微臣并没有在皇上和郡主身上发现任何中药的痕迹。”   他说的很谨慎,不曾发现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被人下药。   司马明朗眼神阴骘的看向地上的瑞安,几个时辰前,瑞亲王带着瑞安进宫来了御书房,他听到宫人的禀报分外诧异,多少年不见这个皇弟进宫了,今日这么晚了怎么会想到进宫,况且那时宫门已关,没有他的命令宫门是不能随便打开的。   宫人领着瑞亲王和瑞安进去,刚坐下一会儿,司马明朗还没来得及问话,皇后宫的人就照例送来了东旗皇喜欢的茶水和点心。   ……   司马濬知道景绣是个喜欢听故事的人,便像说故事一般,将所有的事情都窜了起来讲给她听,倒也的确和真实的情况**不离十,如果不是知道他整晚和自己在一起,景绣几乎怀疑他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她问道:“老王……父王是怎么进的宫?”   司马濬悠悠一笑,“这就要多亏师娘了。”   “这和师娘有什么关系?”景绣诧异道。   司马濬沉默了,他原本只是去找毒娘子寻一种无色无味事后又查不出丝毫端倪的迷药,毒娘子再三逼问他要迷药做什么,他便说了,他了解毒娘子的性子,知道她必定不会斥责自己胡闹,事情也果然如此,毒娘子不仅没坏他行事荒唐还瞒着天灵拿了金牌给他,方便他行事。   如果说之前司马濬还不能确定天灵的真实身份,那么见到金牌的刹那就已经肯定了。   “师娘给了我一块金牌,父王就是拿着这块金牌进宫的。”其实他手中也有一块金牌,可他还是收下了师娘给的金牌。   他的那块金牌是他十岁那年皇伯伯当做生日贺礼送给他的,这件事除了他和皇伯伯本人也就只有父王知道而已,父王曾经对他说过,这金牌一共只有两块。   一共只有两块,可是皇伯伯却对他说这金牌只有一块,当时他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二人的说法不一致。   现在想来他们谁说的都没错,这金牌确实是只有两块,但是皇伯伯的手中只有一块,所以他才会那么说。   只有两块的金牌,其中一块却在师傅师娘身上,这说明了什么?   一个一个重磅炸弹一般的消息震的景绣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所以师父真的是……”   他曾经猜测过师父的身份,现在看来他的猜测应该没有错。   司马濬点头,继续将话题接回去,“每天晚上皇后都会让人准备茶水和点心送去御书房,十几年如一日从来不曾间断过……”   景绣知道父皇所有吃的喝的都是用银针测试过才端到他跟前去的,东旗皇应该也不例外,不过因为是孙皇后送去的东西,而且这么多年一直如此,只怕宫人也就懒得查了。   “李德庸不在,其他人就算知道瑞安留在了御书房也没人敢进去。”生怕撞破皇伯伯的好事,惹的皇伯伯动怒,说不定命当场就没了。   景绣沉默良久,忧心忡忡地道:“皇上肯定会猜到这件事是你暗中筹划的。”   司马濬毫不在意的笑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看来他还真的是有恃无恐啊,亏她在没来东旗之前一直提心吊胆,将这里想成了财狼虎豹的聚居之地,还在想着如何的谨小慎微不给他添乱,现在看来自己还真是杞人忧天了,他连东旗皇都丝毫不惧,还怕别人吗?   说了这么多饭菜已经都凉了,司马濬就让人重新换了一桌,景绣心里的疑惑解开了,又实在饿的惨了,真的是吃啥啥香。   饭后,景绣见外面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就想出去好好逛逛,将王府各处熟悉一番,顺便也消消食。   于是司马濬就牵着她的手,两个人优哉游哉的在府里到处闲逛了起来,如意和香琴二人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王府面积很大,景致也很美,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的公园,逛了没多久景绣就觉得累了,两人便在附近的一个凉亭里坐了下去,刚坐下没多久,红叔远远的大步走了过来,景绣看了司马濬一眼,心想莫不是东旗皇让人来宣他进宫算账了?   “老王爷来了!”红叔在他们询问的目光下说道。   司马濬转头问她,“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还想再逛逛,你快去吧,别让父王久等。”景绣摇头道,听到是瑞亲王而不是宫里来人心里松了口气,虽然司马濬似乎完全不担心东旗皇会如何愤怒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有点担心,东旗皇在她心中的印象真的不太好,在她眼里,那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帝王。   司马濬招来远处的如意和香琴嘱咐他们好生照顾她之后就跟着红叔往前厅去了。   前厅,瑞亲王悠哉的喝着茶,神情平静而悠闲。   看到司马濬走了过来,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从怀里掏出用上好的锦缎包着的金牌递给他,语重心长的说道:“父王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剩下的事你自己应付吧!”   说着就要离去,司马濬出声道:“父王就不害怕皇伯伯责备吗?”   瑞亲王落下抬起的脚,毫不在意的笑道:“你放心吧,父王自有应付你皇伯伯的法子。”说着话锋一转,看着他道:“瑞安也只是一心想要嫁给你,并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这几个月来受的苦和委屈已经够多了,濬儿,你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太过残忍了些?”   他神色间透着一丝不忍。   司马濬脸上却没有丝毫不忍之色,瑞安没做过十恶不赦的坏事么?在他心里只要让绣儿不快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他曾经明确的拒绝过瑞安,可是她却执迷不悟始终想要在自己和绣儿之间插上一脚,这对自己来说就不可饶恕。   她有今时今日的处境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怨不得他心狠。   “父王若是真的怜香惜玉,就该自己纳了她,好好疼惜着,而不是将她领进宫去。”他挑眉看着瑞亲王尴尬的脸色,扬唇道:“难不成父王后悔了?”   瑞亲王语气一窒,堵的说不出话来,瞪了他一眼就将手中的金牌往他怀里一塞就要往外走。   司马濬展开锦缎,看着里面的金牌,手指隔着光滑的锦缎摩挲着上面的刻痕,头也不抬的问道,“我还记得父王曾经对我说过这金牌一共有两块,一块在我这儿,父王可知道另外一块在哪儿?”   瑞亲王很诧异他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个,脚上的步子顿住,转头看着他,茫然道:“自然是在你皇伯伯那儿。”   司马濬抬眼,意味不明的道:“如果不在呢?除了皇伯伯外另一块金牌还有可能在谁那儿?”   瑞亲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扯着嘴角笑问道:“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我无意中见过另外一块金牌。”司马濬目光如炬的看着他,果然看到他的神色陡然一变。   “……谁?”瑞亲王哆嗦着唇问道。   司马濬摇头,惋惜的说道:“我没看清对方的脸……”   瑞亲王脸上的神情十分古怪,又像是失望又像是松了口气般的心安。   司马濬眼睛直直的打量着他,“父王认识那个人?”   瑞亲王倒也没有隐瞒,“我从未听说过你皇伯伯将另一块金牌赏赐给了什么人,那块金牌如果不在他那儿的话……只可能由你皇爷爷带走了。”   尽管在心里对天灵的身份早就有了猜测,此刻还得到了证实,但司马濬还是不免惊了一惊。瑞亲王走后他茫然的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去,思绪回到很多年前。   十一年前,他一觉醒过来谁都不认识,当时他们还在西临回东旗的路上,轻车简行,只有一辆马车,他和母妃桑姨同坐在里面,外面也只跟了四个骑马的侍卫,加上车夫,也不过才八个人。   在东旗和西临的交界地带,母妃的身体开始急剧恶化,荒凉之地人烟稀少,大夫难寻,他们住在一家简陋的客栈之中,他将包括扶桑在内的所有人都派出去打听大夫的下落,自己一个人留下来照顾母妃。   天灵夫妇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当时瑞亲王妃已经昏迷不醒一天一夜了,他虽然因为失忆的关系对瑞亲王妃不怎么亲近,但知道他是自己的母妃自然希望她能醒过来好起来。他在客栈楼下大堂无意中听到天灵夫妇二人谈到草药,当时就心里一动,留意起他们二人,发现他们虽然穿的普通但气质却不一般,心想这两人定不是一般人。听他们谈话,各种草药随口而来,如此了解草药莫不是会医术?   于是他就想碰碰运气主动上前说起瑞亲王妃的病情,并恳请他们施手一救,没想到毒娘子答应的十分爽快,不过却提了个要求,那就是他要拜天灵为师。   司马濬虽觉得奇怪,却也明显感觉到他们二人对自己并无恶意,加上瑞亲王妃一度凶险情况紧急便应了。   ……   原来师父不仅是师父还是祖父!当初的相遇恐怕也并不是偶然,师父师娘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有意栽培自己才特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吧?   那他们收司马峻嵘为徒应该也是一样的道理,司马峻嵘八岁就被册立为太子了,也是八岁那年被上山拜师的。   迄今为止司马峻嵘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和他一个师父吧,或许是师父师娘早就知道他们不合所以从不曾让他们见面。   ……   先皇阳帝在位十三年后便退位,阳帝子嗣不多,总共三儿两女,长子即是太子,却不知为何阳帝力排众议让二子司马明朗即了位。   这件事一度被传的沸沸扬扬,朝堂上也因此产生动荡,但新皇行事狠厉,一上位便处决了两个对他不满的臣子,这招杀鸡儆猴起到了作用,不管臣子们心里如何不服新皇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维护的太子司马明昭始终态度平静,好像完全不在乎皇位落于他人之手,他们这边为他更种不平甚至有人为此丢了性命他却跟个无事人一样,臣子们如何不寒心?   司马明朗虽然心狠手辣,行事乖戾,但也手腕独到,精明能干,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表现出了出色的政治才能,推出一系列新政都取得了显著的效果。   于是渐渐的,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小,司马明朗的太子之位也越来越稳固。   阳帝退位之后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新皇言其身染重病秘密养病去了,不到一个月后便宣布阳帝薨逝了。并有阳帝亲笔遗书一封,上言无需举办丧礼,无需群臣跪拜,只想安静离去不受打扰。   阳帝薨逝不久,又传出司马明昭看透红尘遁入空门的消息,这消息得到了当时的太子妃的证实,众人虽震惊却也信了,只以为司马明昭是因为没能登上皇位心情抑郁之下才出了家。后来就连太子妃也出了家,司马明昭并无子嗣,他们夫妇二人都出了家,太子府自然就久不复存在了。   司马濬当初知道这些过往的时候就觉得这里面处处透着古怪,最让他觉得奇怪的便是阳帝的突然薨逝。曾经他就怀疑过当时阳帝其实并没有死,那遗书只不过是为了彻底的摆脱他东旗先皇身份而使出的金蝉脱壳之计。   但当时想不明白阳帝为什么要那么做,现在他似乎有些懂了,是为了师娘吧?   师父是为了和师娘在一起才早早退位,并假死又隐姓埋名的吧!   可既然当初师父那么不遗余力的斩断和过往的联系,现在又为什么频繁出现在东旗?他就不怕身份暴露?   ☆、第9章:皇爷爷   半年前,东旗一座小镇发生瘟疫,半个镇子的人都感染瘟疫而死,消息传开,整个东旗人人自危,全都生活在恐慌之中。   几拨太医过去,但都束手无策,甚至一半的太医都因为感染瘟疫死在了小镇,为了怕瘟疫扩散到别的地方感染更多的人,朝廷派了不少官兵过去封锁了小镇,整个镇子的人只能绝望等死。   小镇之外的百姓们得知后,一边为朝廷的无情而寒心一边却又忍不住窃喜,封锁了镇子,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就出不来,就不会把瘟疫传染给他们了。这么一想又不禁觉得朝廷的做法实在是明智之举。   司马濬当时还在西临,并且身上还带着伤,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景绣,或许绣儿有办法对付瘟疫,可他舍不得让她涉险,就算一个镇子上所有的性命加起来,在他心中也不及绣儿一个重要。   原本打算不管,可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出当年在战场上的一幕幕,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瘦骨嶙峋的老人,嗷嗷直哭的孩子……一双双绝望的眼神,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呼喊……   他从来不是心软之人,就算当初亲眼目睹那些血腥残忍的画面时心里也不曾有太大的波澜,可一想到如果绣儿知道他那么冷血无情的话会不会不喜欢他了?会不会怪他袖手旁观?   于是他就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师父师娘知道,不用他多说什么师父师娘就立马收拾包裹赶赴东旗了。   由此看来,师父这么多年表面上不问世事其实心里时刻记挂着东旗吧。   景绣一进来就看到他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厅中,微微垂着头出神。   直到她走到他面前,遮去了头顶的微弱的阳光他才回过神来,起身握住她的手。   景绣问道:“父王已经走了吗?”   “嗯。”司马濬将手中的金牌举到她面前,“来送这个。”   景绣仔细地看了那金牌一眼,似乎和父皇给她的金牌也没什么不同。抬眼问道:“现在要去还给师娘吗?”   司马濬轻笑一声,就牵着她走了出去,直奔天灵夫妇住的院子而来。   此刻太阳已经渐渐西斜,毒娘子正在院子里练剑,两个丫鬟在旁边看的眼睛都直了,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并没见到天灵的身影。   景绣从司马濬的大掌中抽出手来,一边拍掌一边大步走了过去,看着毒娘子尽情舞剑大汗淋漓的样子她也不禁觉得手痒痒了,恰好看到旁边的石桌上还放着一把剑,心里一喜,忙跑了过去,伸手就要拿剑。   伸出的手腕却被一只大手握住了,她扭头不解地看向司马濬,他拦着自己干什么?   司马濬拧着眉头,道:“你身子不疼了?”   景绣面上“噌”地一热,左右看了一眼见两个丫鬟依旧保持着看见他们时低头行礼的恭敬姿态,而毒娘子也依旧沉浸在舞剑中,并没人听到司马濬的话,心里才松了口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甘却也没有再去拿剑。   很快,毒娘子一个漂亮的收剑动作停了下来,这才注意到他们不知何时来了,抬脚向他们走了过来。   “师娘舞得真好!”景绣由衷地赞道。   这话很受用,毒娘子神色略微傲娇,忽然神色一动,定睛打量着景绣。   景绣不明所以地问道:“师娘为何如此看着我?”   毒娘子移开视线看了司马濬一眼,目光中带了一丝了然的笑意,一边在一旁石桌前的石凳上坐下,一边欣慰道:“甚好甚好!”   景绣在她旁边坐下,疑惑道:“什么甚好?”   毒娘子正在喝茶,听她这么一问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茶水喷得满袖子都是,看她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只觉得分外好笑。   景绣越发狐疑,就转头询问地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司马濬。   司马濬嘴角也噙着一丝淡淡的浅笑,景绣觉得莫名其妙却忽然察觉到他的耳朵似乎有点红,脑中精光一闪,脸上火辣辣起来,窘迫地低着头不敢去看毒娘子。   师娘是猜到他们昨晚发生了什么吗,想到刚才她盯着自己看,心里不禁疑惑难道从自己的脸上就能看出来她和司马濬昨晚圆房了?   看她头都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毒娘子也不忍心再逗她,轻轻咳嗽一声,正色看着司马濬,“想好怎么应对皇上了吗?”   司马明朗看重他,不一定会对他怎么样,但是对绣儿他可不会心软。少了一个瑞安怕什么,天下女子多的是,他还会再送别人进来。   司马濬掏出怀中的金牌递给她,她立马警惕的往不远处的房门看了一眼飞快的将金牌揣进怀里去。   司马濬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他在赌,皇伯伯对他到底能容忍到什么程度。   见他态度轻松,毒娘子也就放了心,有些忿忿不平的说道:“我还真是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明明那么重视喜欢你,为什么就见不得你过的好呢,你和绣儿刚刚新婚,甜甜蜜蜜的,他偏偏要弄一个侧妃出来,是不是最近太闲了!”   就算他真的不喜欢绣儿这个侄媳妇,不高兴看着绣儿一个人霸占着濬儿,那至少也应该过一段时间再提让濬儿娶侧妃的事儿啊,她可是都听青霜丫头说了,那个瑞安在他们成亲的当天就进了西临的濬王府了,这传出去不是笑话吗,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没有在娶正妻的同一天就将小妾也同时引进家门的道理!   司马濬和景绣相视一眼,敢用如此责怪的语气说东旗皇的人大概也就只有师娘了。   “师娘可否告诉我这金牌从何而来?”司马濬好整以暇的看着毒娘子,淡淡的问道。   毒娘子脸上的神情一僵,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揣着金牌的位置,目光闪烁,支支吾吾道:“这个……”昨天交给他金牌的时候他没有问,怎么今天倒是问起来了。两双灼灼的视线盯着她,她顿时歇了扯谎的心思,说假话必定瞒不过他们,说真话老头子一定会生气的。毒娘子此刻只觉得进退维谷,说也不是不说又不行。   见他二人视线一刻不离的盯着自己,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不不远处的两个丫鬟道:“你们两个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两个丫鬟听她语气严肃,认真的点头,然后立刻去院门外守着了。   毒娘子又警惕的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才转过头来说道:“我说这金牌本来就是你师父的你们信吗?”   原以为会看到他们露出震惊或是惊讶的神色,不想他们神色丝毫变化都没有。   景绣道:“我们信!”   “你们……”震惊的人反而变成了毒娘子自己,“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是她和老头子什么时候露出过破绽吗?   “师父师娘当年并不是偶然路过那家客栈是不是?”司马濬问道。   毒娘子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点头,“不错,我们是专门去帮你的,你师父他其实是你的……”   司马濬静静的看着她,接口道:“师父是我的皇、爷、爷。”他说的缓慢,尤其是最后三个字说的格外清晰。   毒娘子过了半晌才泄气般的点点头,“你们果然已经知道了,不错他就是你的皇爷爷,也就是先皇——阳帝。”   司马濬和景绣对望一眼,果然猜对了吗?   “师父是为了师娘才退位假死的吗?”景绣问道。   “嗯。”毒娘子点头,神情恍惚起来,声音听着都有些飘忽,听在景绣二人的耳朵里感觉就像是从幽深的山谷中传出来的一样。“我是个孤儿,从小就在江湖上漂泊,你师父年轻的时候跟着你们的师祖在外面游历,我们偶然之中相识,后来便相爱了……当时我原本以为他只是普通人家出来的,一心想着和他行走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没想到……”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景绣心疼的握住她的手。   毒娘子转头轻轻笑了笑,就接着道:“我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还知道了他有妻子甚至还有孩子了,我心里怪他对我隐瞒他的一切,伤心欲绝之下就不告而别了。但是在暗中一直留意他的消息,我知道他回了他自己的王府和妻子儿女团聚了,不久之后就登基为帝了……我想我和他的缘分就此终了了吧,可没想到他一直在暗中找我,我为了不让他派出来的人找到东躲西藏过的很是辛苦,可就算这样还是被他给找到了,他的手下将我带去了皇宫……他请求我原谅他之前的隐瞒,让我留在宫里做他的妃子,可是我不愿。我自由自在惯了,那深宫大院对我来说就如牢笼般,让我怎么住的习惯?况且,我不愿和别的女人为了他整天勾心斗角……”   景绣没想到原来师父师娘之间有过这么多的感情曲折,她仿佛能对师娘的心情感同身受般,如果换成自己,就算再爱一个男人,也不会为了他一份不完整的爱而舍弃掉自己的自由,委屈自己待在他身边的。   “他见我实在不肯,便放我走了,可是我却歇了行走江湖的心思,只在皇城外的一处小村子里过起了平静的生活,靠帮村民们看病维持生活,他过一段时间就会悄悄出来看我,我们就像是普通的朋友般聊聊天,通常不到半个时辰他就离开了……”想起那段平静的岁月她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还有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悲痛,“就这样又过了好几年,他又一次来看我忽然说他的孩子们都长大了,可以帮他分担肩上的担子了,我当时还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听到他退位立当时的二皇子为新君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司马濬和景绣沉默的听着,神色都忍不住动容,一开始觉得师娘更爱师父多一点,可听到后来竟分不清他们到底谁多爱谁一点了。   这是毒娘子第一次对别人说起她和天灵之间的感情,一开始心里是泛着苦涩的,可是现在不仅心里的苦涩消散了,还充满了甜蜜,一辈子能这么轰轰烈烈的爱一次真的值了!   “好了,你们还想问什么就问吧,师娘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们。”她看着他们慈爱的说道。   司马濬问道:“师傅为什么将皇位传给皇伯伯而不是当时的太子?”   当时的太子也是他的皇叔,只是他没办法亲切的去称呼一个没有见过的人。   “司马明昭……你们也认识。”毒娘子迟疑的说道,司马明昭如今在暗中帮着司马峻嵘筹谋,而他的最终目的并不是为了助司马峻嵘登上皇位,他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对付濬儿。   饶是司马濬再镇定的性子此刻也不免震惊起来,景绣也同样因为太过震惊而目瞪口呆起来。   他们认识司马明昭?这怎么可能?   可是毒娘子的神色的确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们两人狐疑的相视一眼,然后都默默地垂下头去思索起来。   毒娘子看着他们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打扰,等着他们自己反应过来。她端起桌子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喝了一口,完全没了先前的清香有的只是苦涩,她微微抿了一口就嫌弃的放下了。   刚放下就见他们两人差不多在同时猛然抬头向她看了过来,景绣迟疑的问道:“是……圆空?”   毒娘子点头,“不错,就是他。不过我也不清楚老头子为什么不将皇位传给他却传给了司马明朗。”   她虽然一直很困惑这件事,但是却从来没有问过天灵,她从来不会在他的面前主动提起他的儿子们,因为提起他的儿子们就会让她想到他的结发妻子,也就是司马明朗和瑞亲王司马明远的亲娘!   景绣敏锐的察觉到她在瞬间变得低沉的情绪,眼中甚至闪烁着浓浓的伤痛,这不是她第一次在师娘的眼中看到痛苦之色了,她真的很想问问师娘到底在为什么而伤痛,可是又担心自己问了,会让师娘更加的难过,如果因为想要解决自己心中的疑惑要让师娘将已经差不多愈合的伤疤再硬生生的撕扯开来的话,那么她还是不要问了。   毒娘子无意间对上她心疼的视线,面上一愣,随后失笑道:“傻孩子,师娘没事,不用替师娘担心。”虽然她失去了孩子成为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但是能在晚年的时候遇到绣儿,她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她一直都把绣儿当成是上天派来弥补她的宝贝。   “好了,现在应该没什么要问的了吧,师娘知道的差不多也就这些了,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就跟师娘进去直接问你们师傅吧!”她一边起身一边说道。   景绣看了一眼司马濬若有所思的神色,摆手道:“没有了,我们先回去了,不打扰师父师娘休息了。”说着就拉着司马濬离开了。   毒娘子看着她快步而去的身影失笑的摇摇头,其实绣儿一直都是有些怕老头子的,今天这些问题让她当着老头子的面问她定是不敢的吧!   看着他们二人般配的身影出了院门她才收回视线,却冷不防看到房门已经不知在何时打开了,而天灵正站在门前神色不明的看着她。   她愣了一愣,就若无其事的走过去,浅笑道:“你都听到了?”   天灵不说话,但是他的神色已经给了回答。   毒娘子道:“我瞒着不说,孩子们就会自己去查,以他们的聪明很快就能查出来的。”既然他们迟早都会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们呢,舍得他们去瞎折腾。   天灵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向里走去。   毒娘子跟在后面,问道:“你可是在怪我?”   天灵在房间里的圆桌前坐下,一边拿了一只空杯子给自己倒水,一边摇头,“你说的不错,你不说他们自己也会去查,迟早都会查到的。”   “那你……”怎么似乎不高兴?   天灵喝了口水,看着她欲言又止。   毒娘子疑惑的看着他,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想急死我啊?”她从来就是个急性子他又不是不知道,却偏偏总喜欢和她打哑谜。   “你是不是又想起逸儿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毒娘子胸口一窒,眼眶瞬间红了,点点头,“你让我怎么忘得掉?”   逸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是她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啊,那么的聪明可爱乖巧懂事,如果现在还活着,她也该做奶奶了。   天灵伸出手臂将她颤抖的身子纳入怀中,像是哄孩子般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眼中也浮现出痛苦之色。司马明逸一直是他们两人心中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口,想到那个小小的人儿天灵心中就升出一丝强烈的愤恨,后悔没有将害了他的人千刀万剐。   几个孩子之中,唯独逸儿最像自己,可惜他们的父子缘分那么浅,他长到三岁自己才知道有他那么一个聪慧的儿子,可是他六岁就离开了自己。   毒娘子是第一次哭的这么伤心,当初司马明逸刚刚中毒而死的时候她虽然悲痛欲绝,可是却没有时间去伤心去哭泣,她一心只想着报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就靠着仇恨支撑着活了下来。   等她真正的报了仇,便是心如死灰,已经没有什么能支撑着她活下去了,只想着早点去见她的逸儿,可是天灵将她重新接回了宫中,派人每时每刻的看着她,一旦他自己得空便亲自守着她,她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当初如果不是逸儿离开了,你觉得亏欠于我,大概是不会做出那样的舍弃吧?”她闷在他怀里,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多年的疑问。   她是在第一次被他的手下带回宫里和他发生关系有的身子,她知道既然决定了和他一刀两断就不应该留着那个孩子,可是她真的舍不得啊,她想着孩子是她和他之间最后的联系了,也不枉她爱了一场。于是她便在皇城外的小村子上暂住了下来,小村子平和宁静适合养胎,原本打算生下孩子出了月子就离开的,可是住了几个月便对那里产生了感情再加上生产时伤了身子也不想折腾了,漂泊了那么多年,偶然安定了一段日子居然就此喜欢上了那种感觉便长此住了下去。这样至少也离他近一点。   可是两年后他便去找她了,她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发现了孩子,却没想到他根本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于是她便也没有告诉他,原本想着他是皇上大概以后也没有时间来了,却没想到只过了一个多月他就又来了,她没有防备便被他发现了已经三岁的儿子。   她一直没给儿子取名字,因为她自己生来就没有名字,没有姓氏,所以她不知道儿子该姓什么。   儿子的名字是他取的,司马明逸。从此以后他便来的更勤了,每次来都带着好多好东西,逸儿很喜欢他,他不在的日子逸儿每天都会问她“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原本她还打算带着逸儿离开,可是每次看到逸儿那么依赖他的样子她就会心软,最终她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第10章:蹊跷   她想便当做是为了逸儿吧,于是她就这样继续在那个村子里住着。他每隔一两个月便会来看他们母子,每次都待上短短一会儿就要匆匆离开。她对他心里始终是有一份怨怪的,所以每次他来,她都会故意找事情做让自己忙碌起来,也是为了让他能有更多的时间陪逸儿。   那三年总的说起来很幸福,可是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大概是他去看他们太频繁,被陈贵妃也就是司马明朗和司马明远的母妃知道了……   那一天邻村有人生产,听说情况很是危急,产妇的家人便急匆匆赶来拉了她过去,性命攸关的大事她也不敢耽搁,见六岁的司马明逸和村子上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正玩的开心,旁边也有大人看着,村子里邻里关系十分和睦,都是淳朴善良的老实人,她和大家处的都不错,平时去帮人看病也会将孩子交给邻居照看一下,于是她丝毫不担心逸儿会出什么事,便匆匆的离开了。   可没想到等她回来的时候,他们家门口全是人,她顿时心中一阵抽痛就像是有所预感般,她疯狂的挤过人群,跑进了屋就看到她的逸儿满身青紫双目紧闭的躺在床上。邻居大婶跟她说逸儿中了毒已经死了,所有人都在劝她节哀顺变,可是她不相信,明明她离开的时候她的逸儿还活蹦乱跳的,怎么会忽然死了呢?怎么会中毒呢?没关系,她最擅长解毒了,她一定可以解了逸儿身上的毒,一定会将他救回来的。   可是不管她施多少针逸儿就是醒不过来啊……   她抱着逸儿一遍一遍的呼唤着“逸儿,娘亲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娘亲好不好……”,不管她怎么呼唤都没有用,她的逸儿始终不睁开眼睛。   晚上,他便来了。   从来都云淡风轻神色自若的一个人,抱着逸儿哭得比她还伤心。他说“逸儿,爹爹一定会为你报仇的”,逸儿听不到这句话了,可是她听到了,原本因为悲痛而一片空白的大脑忽然就清醒过来,是啊,她的逸儿怎么会好好的中毒呢?   他既然如此信誓旦旦的会为逸儿报仇,应该是知道凶手是谁了吧?   在她再三疯狂的逼问下,他终于开了口,是陈贵妃,是陈贵妃派来的人,简单而粗暴的抓住了逸儿直接往逸儿嘴里灌了一整瓶的剧毒。   她的逸儿立刻就失去了性命,那个灌药的人害了逸儿之后自己也服毒自尽了。   可是他一个人死了怎么够?冤有头债有主,真正害死逸儿的人是陈贵妃!   她要去找陈贵妃报仇,他拦住她,让她给他几天时间他一定会将陈贵妃亲自押到她面前任她处置的。   可是她等不了啊,一刻都等不了,他便将她强行带回了宫中关了起来,他上朝的时候便让他的手下看着自己,他不上朝的时候便亲自守着自己。就这样过了十天左右的时间,他真的将身穿囚衣的陈贵妃带到了她的面前。   后来她才知道,他为什么让自己多等了那十天。那个给逸儿灌药的人是陈贵妃的父亲派去的,也是陈家的人将自己和逸儿的下落告诉陈贵妃,并且怂恿陈贵妃对付他们母子的,先除去逸儿然后再慢慢收拾自己……   他让自己多等十天是为了能够将陈贵妃连同陈家一网打尽。   报仇之后她便如一具行尸走肉般,不吃不喝,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陪逸儿。   可是他看的紧,她根本没有办法寻死。   这样的日子长达一年之久,一年后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已经想开了,她要好好活着,因为逸儿一定是希望自己好好活着的。她开始认真吃饭,认真睡觉,可是她的突然改变却让他更加紧张起来。她提出要出宫,她想回到那个有着她和逸儿美好回忆的村子中去,虽然他答应了,却也派了丫鬟侍卫一大堆的人跟着去照顾自己看着自己。   她持无所谓的态度,就当那些人不存在,一个人带着过往的回忆平静的生活着。   几个月之后的一天他忽然对自己说他的孩子们都长大了可以分担他肩膀上的担子了,当时她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后来才知道他的话外之意是他可以将他的位子传给他的儿子了,他可以陪着自己行走江湖了。   在他的陪伴和悉心照顾下,她终于走出了失去逸儿的痛苦之中,但逸儿却永远都在她心里,每次想起都会让她痛不欲生。当初生逸儿时伤了身子,不管他想了多少办法用了多少珍稀药材给她调理,她始终没有再怀孕。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想问他这个问题,当初舍下一切和自己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因为他只是爱自己想要跟自己在一起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还是因为他觉得愧对自己怕自己再寻短剑才带着遗憾舍弃一切的?   天灵轻笑道:“傻瓜,这是我曾经对你的承诺啊,就算我们分开之后我都一直记着,一直期待着那一天能早点到来,可是我……”他是太子,是帝王,是很多女人的丈夫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他身上的责任和担子太多太多,不等有人接下他的位子他如何走的开啊?   眼泪不停地往下滚落,嘴角却甜蜜的上扬着,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   太子府。   司马峻嵘一早起来穿戴的十分喜庆,他就不信司马濬真的迎瑞安进府景绣会无动于衷,今日他倒要亲眼看看景绣如何平心静气的吃下瑞安敬的茶!   早用过早膳,他来到了南宫新月的院子。   南宫新月来了东旗之后一直都住在他的太子府,为了掩人耳目,只说她是他在西临买下的一个歌姬。   这是个靠近太子府后门的独立小院,地方很小,比起府中其他的院子也显得太过简陋,不过只有这样才不会让府中姬妾们忌惮她,为此他也从来没有来这儿找过她,就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今天他觉得有必要带着她一起去濬王府,让她亲眼看着景绣是如何憋屈的。   “你说司马濬答应了?”听了他的话,南宫新月只觉得太不可思议。   司马峻嵘道:“我知道你怀疑这里面有诈,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我一直让人监视着濬王府的一举一动,但是从昨天我们离开后到现在,除了一个叫青铜的侍卫去了一趟瑞亲王府外就再也没有人出入了。”   南宫新月都能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他怎么会察觉不到,可事实的确就是司马濬什么花样都没耍,或许真的只是他们想多了吧。站在男人的角度,瑞安长的不差,又对自己一片深情,是个男人都会心动的吧?   而景绣大概也是意识到和父皇作对没有好果子吃,所以才不得不同意。   南宫新月心中却越发狐疑起来,总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但不管如何她是要亲自去濬王府看看的。   于是她戴上圆空为她准备的人皮面具,又换上司马峻嵘拿过来的小厮的衣裳,将头发打散,简单的梳了个府上的小厮的发髻。   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往前院而去,两人刚到府门口,司马峻嵘的一个贴身侍卫跑过来,神色慌张的在司马峻嵘耳边嘀咕了几句。   司马峻嵘神色猛然一变,那侍卫走后南宫新月问道:“出什么事了?”   “贱人!”司马峻嵘忽然气愤的咒骂了一声,然后才忿忿的说道:“瑞安昨夜宿在了御书房!”   他把所有可能的变数都考虑到了,但他以为这所有的变数一定是来自濬王府的,一定是司马濬和景绣二人制造出来的,却忘了瑞安也是这件事里的主角。   她竟然爬上父皇的床,谁给她的胆子?   南宫新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问道:“消息可靠吗?”   司马峻嵘没好气道:“错不了。”这种事情还能有人敢乱传假消息,除非那人不想活了。   而且他昨天晚上得到的消息,瑞亲王叔确实在天黑后带着瑞安进宫了。   “肯定是司马濬和景绣搞的鬼!”南宫新月笃定的说道,心中也是充满了浓浓的不甘。   司马峻嵘此刻慢慢冷静下来,也发觉了这件事的蹊跷之处。父皇不是好色之人,宫中不乏比瑞安貌美的女子,瑞安的容貌不至于让他神魂颠倒,还有瑞安是和瑞亲王叔一起进宫的,有瑞亲王叔在场她就算有心勾引父皇也没机会啊……   这件事根本经不起细细推敲,细细一想说不通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还去濬王府吗?”   “去,怎么不去。”司马峻嵘冷笑道:“不过我先进宫一趟,你等我回来!”   他直接去了皇后宫,从皇后口中得知了夜里发生的一切,他道:“母后难道不觉得这件事里处处都透着蹊跷吗?”   孙皇后一双丹凤眼闪烁着幽幽的光芒,“皇上必是被人下了药的,可皇上一个晚上只吃了本宫派人送去的茶,这幕后之人可是利用了本宫一把啊!”   “母后觉得……”司马峻嵘小心翼翼的问道:“这幕后之人是谁?”   孙皇后斜睨了他一眼,“你少在这里套本宫的话,谁算计的皇上本宫不关心,可是他不该利用本宫来达到目的!”   司马峻嵘身上一寒,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那瑞安现在如何了?”   “已经封了婕妤了,侄媳妇变成了自己的妃子,不知道文武百官和百姓们怎么笑话我们皇家呢!”孙皇后不无嘲讽的说道。   司马峻嵘知道她是个非常重视规矩看重皇家颜面的人,这件事算是一件天大的丑闻了,她不能将父皇怎么样却有千百种手段对付瑞安,瑞安从此以后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真是可惜了这一枚棋子,没有她自己要怎么离间司马濬和景绣的关系,要怎么打探玄一的下落?   从宫中出来已经是午后,回府匆匆用了午膳便带着南宫新月直奔濬王府而来。   景绣和司马濬从天灵夫妇处回来后就一句话都没说过,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相对而坐默默无语。   景绣眼前反复浮现着毒娘子悲痛的眼神,师娘到底经历了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她还依然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想了半天发现这根本不是她能想的出来的问题,抬眼看向司马濬,问道:“你在想什么?”   司马濬沉吟道:“我在想师父到底为什么会立皇伯伯为新君?”   师父在身体康健正值壮年的时候忽然宣布退位在当时肯定在整个朝堂上下引起轩然大波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又不立当时身为太子的圆空为新君无异于火上浇油,这实在不是明智之举。除非……圆空当时犯了大错!   景绣摇摇头,眼中也是充满了疑惑之色。   在这时,青霜进来禀报说太子殿下来了。   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司马峻嵘这个时候肯定得到消息了吧,本来兴致勃勃的等着看他们笑话的人此刻怕是失望极了!反过来让他们看笑话了,想必此刻他的脸色一定十分精彩!   ☆、第11章:再见清竹   “濬王好计策!”他们两人一出现,司马峻嵘的目光就死死的盯住司马濬,待他们走近,他才咬牙切齿的说道。   司马濬不置可否,目光却是落在了他身后的小厮身上,淡淡的扫了一眼便走到主位上坐了下去。   南宫新月心头一跳,将头埋的更低了。   景绣在司马濬身旁坐下,目光也是落在了头埋得很低的南宫新月身上,无声的笑了笑。   见司马濬不说话,司马峻嵘又看向景绣似笑非笑的问道:“瑞安郡主本是濬王妃的姐姐,如果能到府上来一起照顾三弟,倒不失为一段佳话,可惜啊,以后濬王妃再见到郡主可就要叫一声‘婕妤娘娘’了!”   景绣淡然道:“有何可惜的,我倒是很为瑞安姐姐高兴呢,能在宫中伺奉皇伯伯是她的福气。”   司马峻嵘冷哼一声,以前倒是从没听她叫过瑞安一声姐姐,现在倒是叫的如此亲切。“瑞安郡主现在已经是父皇的后妃了,濬王妃如此称呼她于理不合,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可是会说王妃不懂礼数的。”   景绣忙后怕的捂住嘴,而后不好意思的说道:“多谢师兄提醒了,婕妤娘娘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了,算起来她也算我们的长辈了,我的确不该再像以前一样称呼她了。”   司马峻嵘心道以前你也没称呼过瑞安“姐姐”。   “不知太子光临所为何事?”司马濬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语气中的逐客之意十分明显。   司马峻嵘也没打算多待,起身道:“本太子是来替母后传一句话给三弟的,”注视了司马濬两秒他才接着道:“她是不会放过胆敢利用她的人的,你好自为之!”   他们走后,景绣语意不明的说道:“西临发生的一切应该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睛吧……”   “皇伯伯没有动作,就说明他其实早就知道朝阳和南宫新月身世,”司马濬望着跟在司马峻嵘身后远去的娇小身影,“母妃没那么大的本事在宫中做那么大的动作,我怀疑有人帮了她,而且……”   不等他话说完,景绣就恍然大悟的抢先说到:“而且那个人正是皇上!”   司马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皇后不是一般的女子,身边的宫人也并非等闲之辈,能让她这么多年没有觉察到不对劲,除了皇伯伯他想不到谁还能做到。   *   李嬷嬷当初是跟着瑞亲王一块过来东旗的,也一直住在瑞亲王府中,昨日一听说景绣他们到了她就立马收拾清点景绣的嫁妆,一直到今天中午才堪堪收拾妥当,后来忙着装车,等都装好后已是黄昏时分了。   瑞亲王府门口绵延着马车长龙,百姓们看着王府中的小厮们来来回回不停的从里面抬出各种各种大小不一的妆奁箱子,眼中都写满了惊叹,虽然看不到那些箱子里具体装了些什么,但必定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随便拿一样出来都是他们辛苦一辈子都不一定挣得到的。   有人认出来这些箱子就是之前瑞亲王带回来的,听说都是濬王妃的嫁妆呢!   年轻的女子眼中无不露出艳羡的光彩,听说那濬王妃是西临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又是天灵老人的徒弟,长的也是倾城国色,又嫁给濬王殿下这样优秀的男子,上天未免也太厚待她了吧,要是她们有濬王妃一半好命就好了……   马车所过之处,皆是引来了一大片的赞叹和艳羡之声,李嬷嬷看到大家的神色,只觉得好笑,王妃的嫁妆可不止这些呢,因为山高路远,只是挑拣了些方便携带的东西带来罢了,剩下的那些可都还在西临的濬王府上呢,是这里的好几倍之多呢。   酒楼之上,一高一矮一健壮一娇小的两道身影,站在窗前看着底下的长龙,眼中都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高一点的男子道:“景绣还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这么丰厚的嫁妆我还是头一次见呢!”   许久也没听到身边的人出声,司马峻嵘扭头看过去,只见南宫新月目光盯着楼下,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但通过她垂在腿侧的紧紧攥在一起的双手他知道她一定是满心的不甘和嫉恨,他幽幽的道:“本来这些都应该是属于你的啊……”   南宫新月被他戳到了痛处,转头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就转身回到身后的桌子前坐了下去。倒了杯水一口饮尽,杯子落在桌上放出一声闷响,她莹润洁白的手指紧紧的捏着光滑发亮的杯身,嗤笑道:“你错了,这些从来都不属于我,景绣是真正的西临五公主,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司马峻嵘诧异的看着她,听她又忽然笑道:“我也有天生就属于我的东西,也不会比她少了或者差了!”   “你真的确定你是父皇的女儿?”司马峻嵘坐到她对面,神情严肃的问道。   “怎么,你不高兴有我这么一个妹妹?”南宫新月有些阴阳怪气的问道。   司马峻嵘笑道:“怎么会?我只是很遗憾不能娶你当太子妃了……”说着状似遗憾的摇了摇头。   南宫新月没再说话,目光看向房门,面上带上一丝焦急,这都等了一个时辰了,圆空怎么还不来?   司马峻嵘看着她,问道:“这件事朝阳知道吗?”   “我不知道,或许知道了吧。”南宫新月漫不经心地回道。   门口传来“吱呀”一声,头戴斗笠的圆空走了进来,南宫新月警告的看了一眼司马峻嵘,眼中的含义司马峻嵘自然明白,这是在警告他不要将她是父皇亲生女儿的事情告诉圆空呢!   他心里并不十分相信她说的话,如果她真的是父皇所生又为什么怕圆空知道?圆空可是真心实意的在对她好。   圆空取下头上的斗笠,走到桌前坐下。   司马峻嵘收起心思,为他倒了杯热茶。   “大师之前要我们忍,要我们等,可不知我们要忍和等到什么时候?”将昨夜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司马峻嵘就蹙着眉头问道。   圆空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瑞安成为司马明朗妃子的事情,脸上并没有什么大的神情变化,转动着手中的念珠,道:“忍耐是为了等待最好的时机,如今不是等到了吗?”   司马峻嵘和南宫新月相视一眼,都不由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对皇上下药,濬王可真是胆大包天啊……”圆空意味深长地说道。   司马峻嵘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说道:“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而且……”他忿忿道:“父皇又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是司马濬搞得鬼,可不照样没对司马濬怎么样吗,父皇有意包庇他,就算我们能找到证据,将证据送到父皇面前,父皇也不一定会对司马濬怎么样的。”   南宫新月听的有些震惊,东旗皇明知道司马濬对他下药却什么都不做,他对司马濬纵容喜爱到这个程度了吗?   如果这样的话,司马峻嵘想要除掉司马濬简直难如登天啊!   圆空摇头,“哪怕濬王把剑抵在皇上脖子上,皇上也只会闭上眼睛任他动手。”他语气忽的一沉,“所以我们不能常规行事!”   司马峻嵘眸光闪了闪,这些日子他发现圆空很多不同寻常之处,他对父皇的了解对东旗官员和朝堂的了解都出乎自己的意料,可是现在他无心去探寻原因,他神色严肃道:“愿闻其详。”   ……   接下来的三天,景绣过得分外的自在和悠闲,可是好时光总是走的非常快的。   “小姐不好了!”青霜神色焦急地跑进来,额头鼻尖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景绣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疑惑道:“怎么了?”   “王爷被御林军带走了!”青霜急急地说道,“那些人说是奉了皇后的命令捉拿企图谋害皇上的凶手……”   她话音刚落门口又传来一连窜匆忙的脚步声,青铜蒋迁临飞三人也都神色匆忙地进来了。   青铜道:“文武百官跪在御书房门口请求皇上严惩王爷,皇上发了一通脾气可那些人死活不肯离开,皇后就派了御林军带王爷进宫问话了……”   景绣用力地掐了手心一下希望以此让自己冷静一下,声音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可有人拿出证据?”   青铜摇头,笃定道:“绝无可能!”   见他说的肯定,景绣才松了一口气,沉吟道:“你们继续让人注意宫里的消息,我去见师父师娘!”   说着便匆匆忙忙的往天灵夫妇的院子而去,没走一会儿却刚好和也听到消息匆匆而来的叶寻撞上,两人一同到了天灵夫妇处。   “什么?”毒娘子神色紧张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不久前。”司马濬今天是首到九城兵马司去任职,却就遇上了这事。景绣看着他们,神色恐慌地问道:“师父师娘他不会有事吧?”   “你放心!”毒娘子拍了拍她放在桌子上的手,坚定的说道:“濬儿不会有事的。”司马明朗不会对濬儿怎么样,濬儿一定会完好无损的回来,只是这件事会让朝中官员对濬儿的印象大打折扣的,濬儿在朝中和民间的声望会一落千丈啊!   这些话她不便对着景绣和叶寻说,她看向神色不为所动的天灵,期待他能想出个万全之策来。她明知道司马濬所做的一切,却相信他一定不会留下什么把柄,而如今的局面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天灵淡淡道:“如果他连这么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就不值得皇上如此看重他了。”   这是要不管了?景绣和叶寻相视一眼,还不等他们二人开口请求,毒娘子就不满地瞪视着天灵,“这怎么能是小事,这明显就是有人联合煽动朝中官员在故意针对濬儿,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分明就是想置濬儿于死地,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濬儿被冤枉?”   景绣不停的点头附和,她相信司马濬一定能全身而退,但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帮到他一点,她自己出面的话很可能帮倒忙,所以她来求助师父师娘,师父若是愿意帮忙的话,一定事半功倍。   天灵看着毒娘子,似笑非笑道:“他冤枉?”   毒娘子语气一窒,然后强辩道:“皇后手中并无证据。”   景绣神色讪讪起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司马濬冤不冤了。   叶寻也是听青铜说了来龙去脉的,司马濬的确胆大包天,但这也说明他足够强大,离开东旗六年却还能在宫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借皇后的手对东旗皇下药,真的让人难以置信。他知道司马濬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不会留下把柄或者说一定有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只是凡事都有意外,他听说孙后并不简单。没有证据她还不能伪造证据吗?   天灵沉默着,并不打算管这事,同时也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去插手这件事。   景绣和叶寻失望的离开,路上叶寻见她眉间担忧不减安慰道:“放心吧,濬王不会有事的,他既然做了就一定做好了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就算为了你他也不会让自己有事。”   “我知道。”景绣叹了口气,无奈道:“可还是忍不住担心。”她多么希望这个时候她能陪在司马濬身边,而不是这样待在府中什么都做不了。   叶寻明白她的心情也不再劝,沉吟半晌道:“这件事只怕和司马太子脱不了关系。”   景绣讽刺道:“这是自然的,不过他应该没有那个头脑,应当是圆空或者孙皇后的主意。”司马峻嵘最多是个执行者,暗中鼓动鼓动官员。   “此刻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不如我带你去见个人如何?”叶寻忽然顿住脚,转头问道。   景绣顿住脚迟疑地道:“见一个人?”这个时候她可没心思去见什么人,但她很好奇,师兄在这里还有认识的人?   叶寻点头,“不错,见一个人你想不到的人。”   见他说的神秘,而且好像是她认识的人,景绣既好奇又疑惑,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他要带自己去见何人。   ……   看着眼前的客栈,景绣问道:“那个人就住在这里吗?”   叶寻点头,然后带头走了进去。   景绣无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面纱才抬脚跟在他身后。   店里的伙计热情地上前来询问吃饭还是住店,叶寻淡笑道:“找人。”   对着伙计微一点头就径自上了楼梯。景绣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到了一间房前,叶寻停了下来转头对她笑了笑便抬手敲门。   很快里面就响起脚步声,接着门就被打开了。   “阿弥……”   “清竹师兄——”景绣惊呼,惊讶地看着眼前穿着灰色长袍正双手合十的清竹,“清竹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一直跟着圆空从西临来了东旗吗?自己和圆空之间的那些恩怨纠葛清竹师兄知情吗?   清竹也是十分诧异,怔愣地看着她和叶寻,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叶寻道:“进去说吧!”   进屋落座后,叶寻看着清竹笑道:“清竹师傅不会怪我们不请自来吧?”   清竹双手合十,微微笑道:“叶公子言重了,你和绣儿来看贫僧,贫僧高兴还来不及呢,如何会怪你?”说着他疑惑地道:“不过,敢问叶公子是如何得知贫僧在这儿的?”   看绣儿刚才的神色明显是十分惊讶看到自己的,应该是叶公子带她过来的吧!   他自从来了东旗皇城就一直待在这家客栈之中,鲜少出门,他们也不过才到这儿几天的功夫,叶公子到底是如何这么快发现自己在这里的?   景绣也转头探究地看向叶寻,叶寻失笑道:“就是前两日路过这家客栈偶然看到了清竹师傅罢了。”   当初在平阳城时清竹曾去过叶府所以他认得,他来东旗是为了能给绣儿和司马濬提供一点帮助的,于是这几日他便每日出来在各个酒楼茶馆中闲坐,有意地去听周围人的谈话,希望能借此增加对东旗的了解,日后或许用的着。就在前日他刚好从这家客栈对面的茶馆出来,便看到清竹恰好从外面进入这家客栈。   清竹原本是有些狐疑的,觉得这未免太“巧合”了些,但见叶寻神色坦荡的确不像说假话的样子,而且前两日他的确出了趟门便信了。他心里无声叹息一声,大概是他自己心虚才会这般疑神疑鬼吧!   “清竹师兄是跟着圆空方丈一块儿过来的吗?”景绣将房间打量了一遍并没看出什么异常来,看着清竹神色如常地问道。   ☆、第12章:逼问扶桑   清竹看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有所顾忌般开不了口,景绣和叶寻对视一眼,叶寻笑问道:“清竹师傅是有话要跟绣儿单独说吗,那我便……”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要出去,话没说完清竹忙道:“叶公子不必如此,贫僧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已。”   叶寻便又重新坐了下去,见他面色纠结,想到那日见到他时他有些失魂落魄的神色眼中充满了探究,“清竹师傅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妨说与我们听听,或许我们可以帮上忙呢?”   “是啊清竹师兄,咱们之间还需要如此生分吗?”景绣觉得叶寻的语气里似乎带着试探和蛊惑的味道,再加上清竹欲言又止的神情也并不像是遇到什么难事的样子,直觉告诉她清竹师兄欲言又止的事情十有**和圆空有关。   清竹低头沉默半晌才抬头看着她问道:“濬王会没事吧?”   景绣和叶寻都是心里一动,景绣目光灼灼的看着清竹,“师兄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问的不清不楚的,但若是清竹真的知道些什么的话便不会听不懂。   “……是师傅。”清竹内心万分挣扎,艰难的开口,“应该是师傅和司马太子故意针对你们,绣儿,我不明白你和师傅为什么会变成敌人?”   景绣知道他生性敦厚善良,对圆空很是敬重对自己也很是关照,自己和圆空对他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看到他们不和,他心里肯定是万分不好受的。   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圆空和她早已经势不两立了,所以她其实并不开心在这里看到清竹,不希望他卷入这些是是非非当中。   “如果我说圆空大师一直想要置我于死地,师兄相信吗?”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们和圆空之间的恩怨纠葛,清竹师兄的心思一直都很简单,她不想将那些复杂丑陋的事情告诉他。   原以为会看到他难以置信的神色,没想到他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我信,”见她和叶寻都露出诧异的神色,他苦涩的说道:“我无意中听到过师父和司马太子的谈话,得知他们在想办法对付你和濬王,还有一位总是戴着面纱的姑娘在,她好像十分恨你,师傅对她的态度很奇怪,似乎……”他有些词穷,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圆空对那位姑娘的态度。   景绣神色淡淡的,朝阳好好的在宫里,他说的这位姑娘无疑就是南宫新月了。那日司马峻嵘去府上时身后跟着的小厮她一眼就看出来对方是个女儿身,偏偏做男装打扮,再加上对方总是目光躲闪,似乎很怕自己注意到她,不难猜到她就是南宫新月。   后来她找来青铜问了,南宫新月到了东旗之后一直都以歌姬的身份住在太子府中,而圆空却行踪飘忽不定。   “清竹师傅口中的姑娘应该是西临的五公主南宫新月,”在清竹震惊的神色中,叶寻继续丢出下半句对他来说宛如重磅炸弹般威力无穷的话,“她的真实身份是圆空大师的女儿。”   叶寻虽说和南宫新月并不亲,但是好歹也兄妹相称多年,心里一直以为她是姑姑的女儿,又加上祖母和父母对她多有怜惜十分宠爱,就算看在家人的份上他也希望她能好好的健康快乐的生活,可没想到她竟然可以毫不犹豫的切断和他们的联系离开西临,远赴东旗,实在令人寒心,他想不通她来东旗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专门为了和绣儿过不去吗?   “不,不是。”处在他前半句话带来的震惊中,听到后半句时青铜的头脑甚至还处在混沌状态,否定的话却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   虽然说的急切,却也异常的肯定。   叶寻和景绣都是神色一变,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南宫新月和朝阳不是圆空的孩子?他是怎么知道的?   清竹回想起他们回来那日的情形,师傅去见司马太子和那女子,他就在门外,师父出来后,他因为好奇那个女子的身份便在门外有意的听了几句,他听到那个女子对司马太子说她是东旗皇的女儿是东旗的公主。   “当真?”景绣惊呼出声。   “嗯,我亲耳听到的。”   ……   景绣和叶寻回到府中时司马濬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他急匆匆的回来,就是怕她在府中担心,回来后却得知她和叶寻出去了。   一时间他也猜不透他们去了哪儿,但他信任叶寻,知道有叶寻在她必然不会有事,于是便放了心,派去照顾天灵夫妇的一个丫鬟来请他过去,天灵夫妇找他,他便去了。   “濬儿你没事吧?”毒娘子一看到他便紧张地迎上前来。   司马濬摇头,“无事。”   皇后以为有那么多大臣请命降罪自己皇伯伯即使有心庇护也会妥协,可是皇伯伯却毫不在意那些跪在御书房外的大臣们,只说让他们拿出证据,不然就是故意诬陷自己,并愤怒表示若是被他发现有人私下结党营私绝对严惩不贷。皇伯伯这几年变得似乎越发暴戾了,那些个大臣一个个吓的面色如土,再没有人敢多说一句,事情便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不了了之了。   天灵不满道:“这次是你太过放肆了!”   司马濬没吱声,他只是想试试皇伯伯对自己到底能容忍到什么地步,结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天灵见他毫无悔意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胡子翘了翘嘴中却也没再说什么,知道他的性子,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既然做了自然就笃定了不会有事的。   毒娘子见他不快,忙笑着打圆场,说了几句话被让司马濬离开了。   景绣和叶寻二人一回来便问了守门侍卫,得知司马濬已经回来二人面色一喜匆匆往里走。   “你没事吧?”一看到司马濬景绣便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定他好好的才彻底放下心来。   司马濬温声道:“让你担心了!”   景绣摇摇头,没事就好,然后看了叶寻一眼,说道:“我和师兄刚才出去了,去见了清竹师兄。”   司马濬神色诧异,他倒是不知道清竹也在东旗,见她神色凝重便知一定在清竹那儿听说了什么,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景绣看了四周一眼,下人们都各忙各的离得远远的,她才低声道:“南宫新月可能不是圆空所生。”   不管南宫新月和朝阳的生父是谁,她们的生母已经确定是瑞亲王妃无疑了,她们始终是司马濬的妹妹。   景绣和叶寻看着他并无太过明显变化的神色,都十分惊讶,景绣问道:“你知道?”   司马濬牵着她进屋,叶寻跟在后面。   三人坐下后司马濬才摇头道:“我一直都很奇怪,如果朝阳真是圆空的孩子,皇伯伯为什么要将她接到宫中生活并且还费那么大的周折养在皇后膝下……”   皇伯伯和圆空并非一母同胞,而且当年因为皇位之事二人之间必定产生过龃龉,还有母妃牵扯在他们之间,皇伯伯可不是心善之人,如何会帮别人养孩子?   可是若说朝阳和南宫新月是皇伯伯的孩子,也有地方说不通。当年母妃在静安寺中生产,暗中一直都有高人相护的,暗中之人应该就是皇伯伯派去的。没理由不知道母妃产下的是双生子,皇伯伯的性子怎么会让南宫新月流落在外?   “所以……她们真的是东旗的公主?”如果这样的话圆空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成了个笑话?怕是他还被蒙在骨子里吧,如果他们把真相告诉他,他是不是就会罢手?   仿佛看出她在打什么算盘,司马濬摇头,不确定的说道:“不知道……”这件事里蹊跷的地方太多,他真的很难相信他的母妃,那个看起来温柔又圣洁的女子竟然和三兄弟都有感情纠葛,不清楚的地方他想去问父王,可是父王应该不愿意提及这些事情吧……   景绣和叶寻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不知道?难道他觉得清竹说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不管是与不是,这件事都有很多地方说不通,或许桑姨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听他提起扶桑,景绣也恍悟起来,她倒是完全忘了扶桑了。如今的情形看来,扶桑可是隐瞒了他们很多事情啊!   第二天一早司马濬上朝后,景绣便也立刻起床,然后吩咐青霜去瑞亲王府将扶桑叫来了。   扶桑看到她喜极而泣,眼中盈满了喜悦的泪水,弯身行礼道:“参见王妃,王妃万安!”   景绣淡淡道:“桑姨不用如此生分就如以前一样叫我‘绣儿’好了。”   扶桑心里却咯噔了一下,听出她语气里的冷淡有些摸不着头脑,扯着嘴角道:“那怎么行,之前是我不懂规矩,还请王妃见谅!”   景绣笑道:“桑姨这说的什么话,我倒是很想知道桑姨哪里不懂规矩了?”   目光紧盯着她,似乎一定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一样。   扶桑看了旁边站着的青霜一眼,眼中充满了询问,半年多不见了,绣儿忽然找自己来又是这个态度,难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青霜也是一头雾水,只是茫然地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景绣将扶桑的困惑看在眼里,让青霜去外面守着,青霜知道这是王妃有话要对桑姨单独说不想让自己在场,虽然心里好奇她会对扶桑说些什么,但还是听话的出去了,一并带上了房门。   关门的声音并不大,但扶桑仿佛被吓到了般身子轻轻瑟缩了一下,她低着头,都能感觉到景绣视线的锐利,心中却怎么都不明白这是为何。   景绣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移开视线,伸手为自己倒了杯茶,浅浅的呷了一口才讽刺的开口,“桑姨对老王妃可真是忠心耿耿啊,即使她不在了,桑姨依旧忠心不改,老王妃若泉下有知,一定会万分感动的。”   扶桑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压下心头的狐疑,谨慎地说道:“老王妃待我恩重如山,我对她忠心是应该的。”   “桑姨知恩图报的方式就是帮着老王妃周旋与兄弟三人之间吗?”   景绣充满讽刺的话语顿时让扶桑如遭雷击呆若木鸡的愣住了。   景绣却没有给她任何神智清醒的机会,声音蓦地一沉单刀直入地问道:“朝阳和南宫新月的生父到底是圆空还是皇上?”   扶桑身形一晃,呼吸急促了几分,好不容易才从嘴里挤出话来,“我不明白王妃在说什么……”   景绣转动中手中的杯子,看着杯子里的茶叶浮浮沉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也喜欢喝茶了,竟也不觉得苦了,她冷冷地笑道:“桑姨,你多次对我们隐瞒,都是到最后事发你才会有所保留地坦白,我们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生气,但你于我们有恩,我们敬重你所以不愿为难你,可是你知道吗,因为你的隐瞒很可能置我们于死地!”   如果当初她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他们不知道要省下多少事。而景绣最厌恶的却也不是她的隐瞒,她厌恶的是扶桑明明对他们隐瞒了许多事却还要摆出为了他们好的姿态来,都要摆出一副她有说不出口的苦衷的可怜样出来,让她看了真心觉得烦。   “怎么会?”扶桑眼眶含泪十分讶异。   景绣讥讽道:“怎么不会?”她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掷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视线锐利的落在她的脸上,“当初你口中的‘他’就是皇上吧?”   扶桑又是一惊,颤着唇说不出话来。   景绣道:“你总是做出一副为我好才不告诉我一切的姿态来,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真的为我好难道不应该明明确确的告诉我‘他’是谁,让我心里有所防范吗?”   扶桑被她质问的哑口无言。   景绣又道:“你怕说出来,瑞亲王妃不堪的过去也会被顺藤摸瓜的牵扯出来,所以我说桑姨忠心,为了一个死去的人的名声宁愿拿我的性命开玩笑,怕是在桑姨心中早就已经没了我母妃这个第一任主子了吧?!”   “不是的!”扶桑忽然大吼出声,情绪已然失控,“我是真的为了你好,我如果当初便告诉你想要你命的人是皇上,你会怎么做?”   景绣努力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目光清凌凌地看着她,一副不屑之色,好像完全不相信她的话。   扶桑似乎也没打算听她的回答,哽咽道:“你那么聪明,一定会顺藤摸瓜的推断出王妃和皇上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你觉得皇上还会留着你吗?”   景绣心里明知她说的是实话,心中也有所动容,面色却依旧清冷,不为所动。   听她又说道:“我这辈子服侍过两位主子,都对我恩重如山。良妃娘娘温柔和善品性高洁,美好的就像天上下来的仙女。老王妃脆弱敏感,风流多情,我知道在你眼中一定觉得老王妃很不堪,可有谁能知道她内心的苦楚和无奈呢?”   景绣不仅没有动容,嘴角反而勾起一丝嘲讽。   落在扶桑眼里,更加激起了她对瑞亲王妃的维护之心,她道:“老王妃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父兄皆对皇室忠心耿耿,却遭遇奸臣陷害满门抄斩,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老王妃侥幸活了下来,当时的她不过也才豆蔻年华,她忍辱负重凭借一己之力洗刷了父兄的冤屈,这样的女子怎能让人不钦佩?”   景绣倒是不知道瑞亲王妃还有这样的过去,心里的确生出几分佩服来,不过嘴上却道:“这又如何?这就是她同时玩弄三个男人的感情的资本?”   ------题外话------   推荐轻轻子衿《无良公主要出嫁》   文pk中,欢迎支持!   络轻纱没有什么大爱好,一活着,二美食,三美男。   被络轻纱调戏过的公子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她一向不以为意,只看长相不管身份,长的好就扑上去是了,除了……苏清吟。   要说大齐国最俊朗的男人,保证谁都说荣华世子苏清吟,可惜这男人是个黑心肝的,络轻纱招惹不起!   只是,有些人,你不去招惹就是一种招惹,特别是调戏谁都不愿意调戏他的时候!   *   苏清吟打小就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妻,心心念念的养大了,自然是要带回家的。   偏偏某个小未婚妻一点自觉也没有,还事事躲着他,于是某世子怒了。   ☆、第13章:扶桑奄奄一息   扶桑紧紧盯着景绣,“王妃可有想过今日的话落在王爷耳中王爷会有多难过?”   “难不成桑姨打算将今天的谈话告诉王爷?”景绣挑眉反问,言下之意你不说司马濬就不会知道。   景绣能感受到司马濬如今对瑞亲王妃的冷淡,提到瑞亲王妃时神情十分的平静,甚至就像在说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一样,或许是因为他记起了瑞亲王妃对他下药导致毁容还有失忆的事情,再加上这些日子的发现,瑞亲王妃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大概已经彻底崩塌了,但不管如何瑞亲王妃生养他一场,他做不到恨她便只好将她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不喜欢瑞亲王妃,但是也不会在司马濬面前说她的不好,而且她犯不着记恨一个故去的人,今日不过就是为了故意刺激扶桑而已。   扶桑语气一窒,没有人比她更希望王爷和王妃好好的了,她当然不会将今天的话告诉王爷的。   景绣见她不说话,收起咄咄逼人的气势,叹了口气道:“今日我找桑姨过来便是王爷的意思,桑姨知道上次我为何会昏迷不醒吗?”   扶桑一时间有些发愣,没想到她会忽然转了话题,当时得知她昏迷不醒的时候自己担心的不行,却也没去想她好好的为什么会忽然昏迷,回东旗后她便一心祈祷着景绣和司马濬南疆一行顺顺当当的,能够找到好的大夫让绣儿醒过来,当听到老王爷说绣儿已经无事后自己便放了心,就没再深想,现在听这话的意思,绣儿昏迷不醒还有隐情?   她茫然的摇摇头,目光不离地看着景绣。   景绣道:“是圆空,圆空方丈觉得是我害南宫新月好好的生活变了样,西临的五公主做不成,便想为她报仇。虽然我如今暂时没事了,但是他还在一直找机会对付我,并且已经和太子勾结在一起了,昨天孙皇后还诬陷王爷对皇上下药,如果猜得不错的话,这一切就是圆空在背后出谋划策。”   扶桑惊讶不已,艰难的开口:“怎么会?”   景绣冷笑道:“怎么不会,圆空以为朝阳公主和南宫新月是他的孩子,孙皇后一直视王爷为眼中钉,朝阳自然也是如此;南宫新月又觉得是我夺走了她原本拥有的一切,对我恨之入骨。圆空为了他的两个女儿可是深深的恨上了我和王爷啊!”   扶桑心头“砰砰”直跳,神情迷惘,轻轻呢喃道:“怎么会这样……”   景绣目光沉静地看着她,没有再开口说话,她话已至此,如果扶桑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的话,那么只能说明对方根本就没把他们的性命放在心上。   好在过了一会儿,扶桑似乎想通了什么,抬头看着她,“王妃能让我见见圆空大师吗?”   景绣迟疑的点头,其实她并不知道圆空在哪儿,他行踪飘忽不定的青铜他们根本没办法获知他的具体位置。她道:“桑姨如果真的想见圆空大师的话不妨去太子府试试。”如果不成她再想办法。   扶桑离开濬王府后就直接去了太子府,司马峻嵘听到她来十分诧异,思索片刻便让下人领她进来了。   扶桑行了礼后便开门见山道:“太子殿下,奴婢今天过来是有一事想请求太子殿下!”   司马峻嵘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杯盖拨动着浮在水上的茶叶,从扶桑进来的那一刻便视线不离的审视着她,听了她的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嘴角玩味地勾起,“哦?不妨说来听听!”   “奴婢想见圆空大师一面,还望太子殿下代为转达大师一声,奴婢明日在聚兴茶馆等他。”扶桑说完恭恭敬敬的对着他福身一礼。   司马峻嵘眼中厉色一闪而逝,好笑道:“这倒是奇怪了,你想见圆空大师找本太子做什么,本太子如何会知道圆空大师在何处,他是西临人吧,什么时候来的东旗?”   扶桑是十分相信景绣的话的,知道司马峻嵘在装傻,便假意道:“既然太子殿下不知圆空大师的下落,奴婢便告辞了!”说着就转身离去了。   司马峻嵘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起来,半晌后起身来到了后院南宫新月所住的院子。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去转告圆空大师。”听了他的话南宫新月沉吟道。   司马峻嵘无所谓的点点头,疑惑道:“她找圆空到底能有什么事,该不会是司马濬和景绣让她来的吧?”   不然她怎么会知道知道到自己这里来找圆空?   南宫新月没说话,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扶桑找圆空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并且可能是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   司马濬下朝回来景绣便将扶桑主动要见圆空的事说了,他听了并没有什么表情。   景绣看着他欲言又止,有几句话她一直想问,却都没敢问出来,今天却有些忍不住想问出口。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场,青霜如意自不必说,不用吩咐便会主动退出去,一开始香琴几人不适应,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也都习惯了,一见到司马濬进屋她们也便主动退了出去。   司马濬脱下朝服身上只着白色的中衣在床侧坐了下去,然后拉过她的手直接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浅笑地问道:“想说什么?”   景绣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对朝阳和南宫新月……什么感觉?”   她也是前两日才听说他有两个庶妹并一个庶弟,云侧妃生的女儿今年十五,湘侧妃生了两个,女儿十三儿子才四岁。四岁的庶弟司马濬应该见都没见过,自然不会有什么感情,但是另外两个妹妹却也从不曾听他提起过,大概也是没什么感情的。   不是一个娘生的一般都没什么感情,可朝阳和南宫新月却是和他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他也半分感觉没有吗?   司马濬觉得她这个问题分外奇怪,疑惑道:“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景绣抬手解下他脸上的面具,直视着他的眼睛,闷闷地说道:“我不想你难过。”和自己一母同胞的亲人成为敌对的仇人,虽然没什么感情,但心里多少应该会有些不是滋味吧?   司马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失笑地捏了捏她的脸,他说:“我不难过。”   因为从来没有过感情所以无论她们怎样对他,他都不难过。同样的道理,他对她们也不会顾念什么亲情,任何伤害绣儿的人,他都不会心慈手软。   景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心里松了口气,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然后道:“你说桑姨会把真相告诉圆空吗?”   司马濬淡淡道:“应该会吧。”说着就低头去寻她的芳唇,显然他的心思已经跑到别的上面去了。   ……   聚兴茶馆,二楼,包厢靠窗的位子,扶桑静静地坐着,眉间淡淡的褶皱和不时看向房门的视线出卖了她的心绪不宁。   她也不知道太子会不会把她的话转答给圆空大师,但她相信只要太子转答了圆空大师便一定会来。她也没有约定具体见面的时辰,但她早早的便来了,聚兴茶馆一开门她就坐在这里安静等着了。   一直到午时在她以为对方不会来了,已经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声“吱呀”,下意识地往门口看了过去,忙站了起来。当看到进来的是个年轻的女子时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女子身穿莲青色的衣裙,身姿纤细窈窕,从背后可以看出她带了面纱,她关上门才缓缓转过身来,露在外面的眼睛淡淡含笑,看着似曾相识。   扶桑正想开口问她的身份,对方就已经款款向她走了过来,在她面前坐了下去。在她疑惑的目光下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好久不见了!”她浅笑盈盈地开口。   扶桑诧异道:“五公主,怎么是你?”又往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圆空大师呢?”   南宫新月动作优雅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和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端起杯子浅浅抿了一口,才悠悠地道:“扶桑姑姑有什么事和我说是一样的,我一定会一字不落的如实转告给圆空大师的,你尽管放心就是!”   不知道为什么,扶桑心里开始莫名的不安起来,但她好歹也是经历过风浪和大场面的人,镇定自若道:“奴婢不敢劳烦五公主,既然圆空大师有事来不了,那奴婢便下次再约他好了!”对她恭恭敬敬地福身行了一礼便转身要离开。   南宫新月飞快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往对面的茶杯里加了些白色粉末进去,心口仿佛装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般“噗通噗通”地跳动着,将已经空了的纸包重新塞进袖子里才看向已经伸手准备开门的扶桑。   “等一下!”她高声道。   扶桑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她。   南宫新月坐着不动,和颜悦色地说道:“桑姨,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扶桑心里升起一丝警惕,面上却看不出任何异常,低下头,惶恐不失恭敬地道:“五公主莫折煞奴婢了,奴婢当不起!”   南宫新月拿起桌上的水壶往她用过的杯中续了些热茶,然后放下茶壶端起杯子向她走了过来,笑道:“桑姨这说的什么话,为何大哥叫得我叫不得?”   扶桑只觉得眼前的少女和半年前已经截然不同了,半年前的南宫新月脸上的表情是寡淡的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孤傲,从来不会这般和颜悦色,至少她没见过,半年的时间她真的变化了好多……   在她若有所思间南宫新月又开口道:“我要感谢桑姨曾经那般用心的照顾我母妃,我不知道怎么感谢桑姨,就请桑姨喝了这杯茶,这也算我的一点点心意!”   扶桑看着面前香气缭绕的茶杯,伸手接了过来,道:“老王妃待我情同姐妹,我本就是她的婢女自该用心侍奉她,五公主无需如此!”但还是抬起水杯喝了一口。   南宫新月眼中划过一丝冰冷之色,很快又消失不见,从她手中接过茶杯慢慢地向着窗口走去,扶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只见她端着杯子的手伸出窗外,然后直接将茶杯倒过来,将茶水倒了下去。   她眉头蹙起,心头忽然莫名的不安起来甚至还掺杂着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只觉得南宫新月的举动分外的诡异。   然后这还没完,南宫新月端着茶杯的手缩回来,另一只手又提起身旁桌子上的水壶往杯子里重新倒了半杯茶水然后还轻轻的晃了晃,之后就如刚才一样又将茶杯里的茶水从窗口倒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她将杯子放回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正盯着自己看的扶桑,目光幽幽地看向扶桑。   那目光太过冰冷,扶桑不禁身上一寒,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喉间一阵腥甜之气传来,弯身呕出一大口热血来。身子随之一软,瘫倒在地,电光火石间便明白了一切,难以置信地看向正望着她浅笑盈盈的少女,艰难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恶毒?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   南宫新月走近她,居高临下地开口:“你是想告诉圆空他并不是我和朝阳的生父吧,你告诉了他,他可就不会再对付景绣了,我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那样的事情发生!”   扶桑眼皮渐渐重了起来,却还是艰难地说道:“你和王爷是兄妹……你们不该如此……”   “兄妹?”南宫新月嗤之以鼻,“他的心里眼里只有一个景绣罢了,何曾把我这个妹妹当回事!”说着便最后看了扶桑一眼,抬脚神色漠然地从她身边离开了。   等景绣带着青铜青霜进来的时候扶桑已经彻底的闭上了眼睛。   青霜惊呼一声,忙上前蹲下身子扶起她,不停地呼唤起来。   青铜则理智许多,伸手探上扶桑的鼻尖,面上一喜,对景绣点了点头。   景绣便蹲下身子把起脉来,取下身上特意携带的布袋,从里面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让青霜塞进她嘴里。   然后又让他们将扶桑抬到桌上躺下,简单地封住了她的几个穴位,便神情凝重地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只能暂时让她保住最后一口气,回去看看师父师娘有没有办法。”   听她这么一说,青铜青霜面色一变,青霜当即就红了眼眶,虽然扶桑已经不是她心目那个善良温柔样样都好的桑姨了,但她依旧十分尊敬扶桑,至少扶桑对她和哥哥是真的好。看到扶桑如此奄奄一息还很可能救不回来了,她心里难受的紧。   一回府,景绣便让青铜背着扶桑直接去了天灵夫妇的院子。   “谁下的毒?”毒娘子一听景绣无能为力便眉头皱了起来,一边探上扶桑的手腕一边问道。   景绣道:“南宫新月,大概是怕桑姨对圆空大师说什么对她不利的话吧,便想杀人灭口。”   毒娘子诧异道:“她?”   景绣点头,却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诧异。   毒娘子收了手,将插在扶桑脸上的几根银针取下,对着景绣苦笑道:“看来师娘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虽知那丫头不是好人却也没想到她连杀人都敢!”   景绣也有些唏嘘,她也没想到南宫新月竟然可以如此轻易的要一个人的命。   青霜紧张地问道:“前辈,桑姨她会没事吧?”   毒娘子摇摇头,看向一直坐在桌前面色无波的天灵,道:“你来看看!”   ☆、第14章:孙皇后召见   天灵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需要他出手,顿了顿才起身走了过来。   景绣青铜青霜三人都忙让开了身子。   天灵的手指只在扶桑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的功夫就收了回来,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重新走回桌前坐了下去。   青霜眼中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无声淌了下去,嘴唇轻轻颤抖起来。   青铜面上也流露出明显的悲色,轻轻的抬手覆在青霜抖动的肩膀上给予无声的安慰。   景绣心里闷闷的难受,司马濬早上起来上朝的时候自己还在睡着,他便嘱咐了青铜青霜说扶桑或许会有危险,醒来后青铜兄妹两便告知她了,她就立马带着他们兄妹赶去了聚兴茶馆,可是却为了自己的私心暗中等在楼下观察情况,如果她早一点上去或者在南宫新月还没到的时候就上去将桑姨带走是不是就能免她一死?   毒娘子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景绣是因为救不了扶桑而自责,便伸手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道:“生死有命,你也别太自责了。”身为医者不仅要重视生命也要学会看淡生死,再高明的大夫也有救不活的病人,她早应该看开了才是。   景绣摇头,“我知道。”走上前,从身上的布袋内掏出瓷瓶倒出一粒丸药亲自喂扶桑服下。   很快扶桑便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目光茫然的看着房顶,过了两秒才艰难的移动视线看向景绣几人。   视线在几人脸上轻轻扫了一圈便定格在景绣脸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   景绣忙弯身耳朵靠过去,听她有气无力艰难的说道:“是五公主……她怕我告诉圆空大师真相……大师就不帮她了……”   景绣点头,“我知道。”   扶桑艰难的喘息着,青霜上前看着她猩红着双眼,坚定道:“桑姨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握着剑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着白。   扶桑艰难的摇了摇头,“不,不要……我是罪有应得……”   青霜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心中却丝毫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扶桑重又看向景绣,却一直没有要开口的迹象,毒娘子看出她应该是有话想单独对景绣说便拉了天灵出去了,青铜便也拉着青霜跟了出去。   门被关上,扶桑开口道:“绣儿,对不起……”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景绣摇头,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朝阳和五公主……老王妃自己也不确定是谁的孩子……可能是皇上的也可能是圆空大师的……”   景绣眼中惊骇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不知道是谁的?   “所以皇上和圆空都各自以为孩子是自己的?”或者瑞亲王妃对他们撒了谎?   扶桑气若游丝的说道:“也许吧……”   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嘴中汩汩地往外冒着紫红色的血液,景绣忙掏出身上的帕子,声音里带了一丝紧张:“桑姨……”   扶桑按住她的手,拼着最后一口气道:“老王妃真心爱的人是圆空大师,是圆空大师帮助老王妃一家沉冤得雪,可是没想到皇上和瑞亲王爷也喜欢上了她……”她断断续续却又十分急切的说道:“先皇忽然宣布退位,将皇位传给了当今皇上……皇上他强占了老王妃恰好被圆空大师看见,圆空大师负气出了家失去音讯了……老王妃对皇上恨之入骨,不愿意当皇上的妃子便设计了老王爷……皇上当时刚刚登基,朝堂不稳,很多人怀疑是他容不下圆空大师,舆论对他很不利,老王爷当众求旨赐婚,皇上没办法便同意了……”   她又呕出一大口的血液来,眼皮也渐渐地开始合拢,一只手用尽全力的握着景绣的手以此来让自己多撑些时间,她道:“……孙皇后和宫中的妃子都知道皇上心里爱着老王妃,便总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宣老王妃进宫刁难……却也因此给了皇上和老王妃见面的机会……老王妃多次想要结束自己的性命……可她心里始终忘不了圆空大师,多方打听终于打听到了他的下落……”   于是便就这样和兄弟三人接着牵扯不清起来,甚至怀了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   景绣拿着帕子去将她嘴角下巴上的血迹擦了擦,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着房顶,想要将眼眶中的眼泪逼回去,然而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流了下去。   她抬手擦了擦,便转身去开了门。   青铜和青霜兄妹一看到她的神色便心里一沉,忙从她身边走了进去。   毒娘子见景绣脸上有泪痕,手上还拿着一块染血的帕子,叹息一声,掏出自己怀中的帕子走过去替她拭去眼角的湿润。   景绣看着她喃喃道:“原本桑姨不用死的……”   毒娘子此刻才意识到她肯定不是因为救不了扶桑而自责,将她搂进怀里动作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   天灵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一头白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莹莹的色泽,衬的整个人精神矍铄,他的神色至始至终都没有丝毫波动。   ……   “死了?”司马峻嵘看着南宫新月云淡风轻的面容,眉头紧皱的问道。   南宫新月微微抬起眼看着他,“她不死就一定会告诉圆空真相,你觉得圆空知道真相之后还会帮着你我对付司马濬和景绣吗?”   司马峻嵘在她面前坐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司马濬可从来没把扶桑当成下人看待啊,除了他母妃他最敬重的人可就属这个扶桑了!”   一旦让司马濬知道是她杀了扶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住在自己府上,司马濬说不定会以为杀了扶桑是自己的意思……   “你放心吧,”南宫新月丝毫不惧,说道:“扶桑是去见圆空才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嘴角浮现出深深的讽刺,看着他道:“要连累也不是我连累你,而是圆空连累你。”   司马峻嵘眼神幽深如深谷,冷笑道:“你以为司马濬和景绣是傻子吗?”   “你别忘了今日扶桑是去见圆空的,”她说道:“不是我要嫁祸给圆空,是他自己主动揽下这条人命的。”   司马峻嵘紧紧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古怪的笑了起来,“怪道人家说‘最毒妇人心’,圆空如此真心待你,你却不顾他性命的利用他。”   南宫新月眼中闪过一丝讥嘲,淡淡反问,“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不还是一样在利用圆空,如果没有自己和朝阳,圆空又怎么会帮着他出谋划策?   司马峻嵘冷哼一声,起身离开了。   ……   青铜在郊外寻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和青霜兄妹二人亲手埋葬了扶桑。   回来后,青霜便直奔沁园。   “王妃,桑姨不能白死!”她红着眼眶咬牙说道。   景绣点头,自然不能白死,她若有所思道:“不过南宫新月暂时还不能动。”   他们还没摸清楚东旗皇对南宫新月的态度,这个时候动南宫新月无疑是不明智的。   青霜有些等不及,恨不得现在就拔剑去太子府要了南宫新月的命,景绣见她一脸忿忿不平,心知扶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柔声道:“其实桑姨并不希望我们为她报仇,她到最后一刻都在护着南宫新月。”   青霜神色坚硬,只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景绣点头,目光中闪烁着盈盈的波光,说道:“暂时不能杀了她,却也不能让她好过。”   扶桑一听她的语气便神色一亮听她接着道:“她如今以歌姬的身份住在太子府一处简陋的院子中,太子又有意地和她保持距离,太子府的姬妾们争风吃醋斗得你死我活她却置身事外……”   “王妃的意思是……让她也参与进去?”青霜不笨,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景绣点头,说道:“这事不难办,效果也能立竿见影,你去吧!”   青霜擦了擦湿润的眼眶,便有些兴奋的出去了。   司马濬昨天从九城兵马司回来听说扶桑死讯的时候也只是神色顿了一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不过从吃晚饭到入睡一句话都没说过,今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他也已经上朝去了,她不禁想他不跟自己说话该不会是怪上自己了吧?   景绣默默地坐着胡思乱想,如意忽然进来,紧张地说道:“王妃,宫里来人了!”   马车到了宫门口,景绣挑开帘子下去,如意扶着她和她一起抬头看着眼前巍峨庄严的宫门,不死心地问道:“王妃,真的不要派人通知王爷一声吗?”   刚才宫中的太监一宣旨她便要派人去通知司马濬可是被景绣给拦下了,皇后不过就是叫她进宫坐坐,这么点小事就要告诉司马濬,未免太过大惊小怪小题大做。   孙皇后到现在才召见她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对方的确不简单,耐性很足。   “可是……”如意愁眉不展,偏偏跟过来的是她,她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保护小姐,要是青霜在就好了!   景绣见她这样一副懊恼又自责的样子,好笑道:“放心好了,只要我不出错,没人能拿我怎么样的。”   说着便已经抬脚走向前去。   如意忙大步跟上,神色警惕地看着宫门前的侍卫们。他们一个个眼睛直直地看着景绣,明明是惊艳的神色,如意却硬看出了其中的不怀好意。   守门侍卫应该早就得了吩咐,景绣自亮身份后便恭敬地让她们进去了。   没有人领着,她们如何会知道皇后宫在哪儿?   景绣见如意满脸警惕和防备的神色,仿佛一只惊弓之鸟般,实在太紧张了些,怕她出岔子,便亲自问宫门内守着的一个侍卫,“请问皇后宫怎么走?”   那侍卫脸色爆红地低下头,立马指了路。   景绣道了谢便带着青霜施施然地走了过去,渐渐地宫女太监多了起来,宫女太监不知道她的身份,但能进宫来的女子身份又能差到哪儿去?况且她姿容绝美,贵气天成,便让人忍不住恭敬行礼,问起路来自然没有人敢不说实话。   很顺利地就到了皇后宫,为了怕耽误时间而给皇后刁难她的借口,一路上都没能好好欣赏这东旗皇宫的景致。   此刻到了皇后宫门口景绣才四下仔细看了看,初夏时节本就是万物繁茂生机盎然,宫中自然更是鸟语花香处处生机,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看到景绣嘴角的笑容,如意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只能在心里暗暗佩服自家王妃心理太过强大。   宫人进去通报,半个时辰都没出来,外面阳光很盛,景绣主仆二人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景绣也无心去欣赏远处的景色了,只看着宽大威严的皇后宫发呆,端庄不失优雅的站着。   皇后宫内。   朝阳小心翼翼地说道:“母后,濬王妃身子刚好,外面太阳那么大,站久了可是很容易晕倒的……”   皇后眼尾微微一挑,“凰儿似乎很关心濬王妃的身体?”   朝阳公主单名一个“凰”字,足可见东旗皇对她的疼爱。   朝阳心里一惊,扯着嘴角道:“母后怕是不知道三哥有多宝贝三嫂,三嫂流滴汗只怕三哥都会心疼的,”她看向坐在下首低着头默不作声地瑞安,“安婕妤,你说是不是?”   瑞安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对上皇后探寻的视线时立马低头,恭敬地回道:“是,濬王对濬王妃很是疼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虽然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可皇后和朝阳还是听到了其中的嫉妒以及咬牙切齿的意味。   皇后脸上满是兴味儿,说道:“那便让濬王狠狠心疼一把,也让本宫见识见识濬王那样冷冰冰的性子是如何疼人的!”   言下之意,竟然是要让景绣多吃些苦头了。   瑞安眼中浮现出得意之色,可是一想到当初景绣昏迷时司马濬心疼又含着宠溺的神情,她的心便像被千万根针扎般的难受,手中的帕子几乎被她给撕碎了。   朝阳面上浮现焦急之色,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又在看到孙皇后惬意的神色时打消了念头。   “王妃,你没事吧?”如意看着景绣被晒的发红的脸颊,担忧地问道。   景绣摇摇头,只是觉得有些热别的倒还好。   来来回回从她们身旁路过的太监宫女们都偷偷拿眼去打量她们,在看到景绣的容貌时皆是难掩惊艳。宫中是最不缺美人的就连宫女都清秀端庄,看着舒服可人,别提那些千挑万选才被送进宫来的秀女后妃了,哪个不是难得的美人,可同这濬王妃还真不能比。   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宫中的太监宫女们都在议论景绣的容貌,甚至不少人绕路经过皇后宫只为了亲眼一睹景绣容颜。   景绣的盛世美颜以及在皇后宫门口求见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各宫。   东旗皇自然早就得到了消息。   李德庸弯着腰,“只怕濬王此刻也已经得到消息,正往这儿赶呢!”   司马明朗唇角微勾,“皇后真是年纪大了,手段比起当年可差远了!”   他的神情微微恍惚起来,当年皇后刁难“她”时可从没用过罚站这么小儿科的招式……   李德庸试探地道:“那奴才……”   “不用,”司马明朗摆摆手,“朕不想和濬儿闹的太僵,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是!”   又过去半个时辰,景绣腿已经酸了,如意注意到她轻轻活动了几下,心疼地说道:“王妃累了吗?”   景绣点点头,“有点儿,不过没关系,快结束了。”   虽然她没有让如意派人去通知司马濬自己入宫的事情,但自己身边一直暗中有人守着,皇宫他们必然是进不来的怕是一直都在宫外某处等着,她迟迟不出去,他们一定会去通知司马濬的。说不定司马濬这个时候已经在进宫的路上了,皇后应该也能想到此处,所以应该快传她进去了。   如意正疑惑着什么快了,刚才进去通报的小太监喜笑颜开的出来,对着景绣陪着笑脸打着千儿道:“濬王妃久等了,刚才皇后娘娘在休息,奴才不敢打搅,皇后娘娘醒了后可把奴才狠狠训了一顿,让奴才赶快请王妃进去呢!”   ☆、第15章:应当不应当   景绣只是疏淡的笑了笑,就抬脚往里走去。   那太监似乎觉得受到了冷落,脸上的笑容便冷了三分,看着景绣和如意离开的背影眼神中划过不满之色。   景绣一边往里边走一边轻声叮嘱如意进去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出声,如意本就紧张的心情听了这话反而更加的紧张了,却是慎重的点了点头。   坐在屋内的三人看着缓缓走进来的景绣神色各异。   她一身散花如意云烟裙,一头乌亮的头发梳成凌云髻只在中间以金色花钿做装饰,简洁而不失贵气。金色的花钿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率先将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孙后眼神晃了晃,视线下移,螓首蛾眉剪水秋瞳翘鼻小嘴,肤若凝脂冰肌玉骨,这张脸无疑是她迄今为止见过的最美的脸,虽然之前就已经看到画像了,可是那画像只画出了三分形,却半分神都没有,美则美矣但并不能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眼前的女子眼眸明亮,气质淡然,浅笑盈盈的走来,就仿佛清晨天上洒下的第一缕金辉般让人本能的看向她,甚至想要靠近她。可是仔细一瞧,就又会忽然发现她的嘴角虽然上扬着,可是眼中却半点笑意都没有,平白生出了一丝生人勿近的疏离。   孙后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子,微微抬着下巴,神色倨傲而威严。   瑞安需要双手紧紧的抓着裙子,这样才能压抑住心里翻腾的恨意,眼睛死死的盯着景绣,仿佛饿极了的野兽般盯着猎物般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半年不见她似乎更加的夺目了,看来司马濬真的把她照顾的很好。自己哪里不好,一心爱着司马濬,不顾惹怒皇伯伯的风险不顾父王的反对不惜放下尊严背井离乡,忍辱负重了半年等来的却是司马濬的视而不见和……算计!   一开始她拒绝去相信,司马濬即使不喜欢自己看在自己为了他牺牲了这么多的份上也不会对自己这么残忍的,可无论她如何安慰自己,经过这几天的时间她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司马濬为了摆脱自己而冒险设计了自己和皇上,硬生生的将自己变成了后妃,他为了景绣可真是什么都敢做啊!   朝阳一看到景绣便是双眼一亮,半年多没见她似乎又漂亮了许多,成了亲风华更胜了,如果说以前的景绣让人看了便舍不得移开眼,那么现在的景绣让人见了连眨眼都舍不得了。   就连站在她下首当初陪着她一起去西临的丫鬟看到景绣也是难掩喜色,自从得知濬王和濬王妃来了东旗后公主便时不时地向皇后娘娘请求要出宫,可惜一直都没有成功,公主就变得心浮气躁起来,动不动就瞪她,她知道公主要出宫就是为了去见濬王妃,如今好了,濬王妃进宫来了,公主见了濬王妃心情便会好起来了,那她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怕惹公主生气了。   殿中其他的宫人们也都忍不住偷偷抬眼去打量景绣,本想匆匆一瞥便好,却不想看了之后皆是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慌忙低下头去。心里都想着,这濬王妃的美貌果然名不虚传,这容貌无疑已经将这满宫粉黛都给压了下去了,怪不得濬王不愿娶那安婕妤呢!   想到这儿,不少人又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瑞安,却见瑞安眼睛直直的盯着景绣看,脸色透着几分狰狞,和高贵淡然的濬王妃一比,相形见绌,之前他们还不能理解濬王殿下坚决不要安婕妤的举动,现在他们懂了,濬王殿下见惯了濬王妃这样的容貌其他女子即使美貌如瑞安郡主在濬王眼中怕也是庸脂俗粉了吧?   景绣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众人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神色自若的给孙后行了礼。   如意在外面时觉得十分的紧张,可是奇怪的是进来后反而一点都不紧张了,跟着景绣身后行礼。   殿中安静的有些诡异,宫人们此刻已经都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各个低眉垂首屏气凝神,他们都知道刚才皇后娘娘是故意让濬王妃在外面等着的,皇后娘娘从来就不喜欢濬王又如何会喜欢濬王妃?对景绣此刻的处境,有的人抱着同情的心态,有的人则是幸灾乐祸,还有的则是漠然。但他们都一致的小心翼翼起来,甚至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些,安静的就像不存在般,生怕受到无妄之灾。   瑞安冷眼看着景绣保持着屈身行礼的动作,这几日皇后没少刁难她,常常一站就是两三个时辰,行个礼也要半天才能起身,现在看到景绣一一尝试自己承受过的,心里生出几丝快慰来。   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和自己所承受的一切比起来这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朝阳见孙后久久没有开口让景绣起身,便有些不忍起来。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便从位子上起身走了下去,孙后眉头轻轻拧了起来却也没开口说什么,只是看着景绣的眼神越发冷了几分。   瑞安若有所思的看着朝阳的动作,在西临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朝阳似乎很喜欢景绣,所以现在她是打算帮景绣解围吗?如果这样的话,今日有她在这里,只怕孙皇后也不会对景绣怎么样的……   “三嫂,你的身子已经彻底好了吗?”朝阳搀起景绣的手,满怀关切的问道。   景绣顺势就直起了身子,如意自然也跟着起身,然后规规矩矩的退到了一边去。   “多谢公主关心,我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景绣一边客气的开口一边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朝阳也没在意,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看向身后她的贴身宫女也就是当初陪着她一起去西临的丫鬟,“还不领着濬王妃坐下?”   等景绣告了座,朝阳才转身重新走回孙后旁边坐下,故意忽视孙后打量她的目光,若无其事地道:“母后,当初我和皇兄在西临可是多亏了三嫂照顾呢,对了,要不是三嫂,皇兄的命只怕都没了!”   孙后面上露出诧异之色,似笑非笑地看向景绣,“是吗,那本宫可真是要好好谢谢濬王妃了!”   景绣这才有机会抬眼匆匆打量了她,一身金色凤袍,上面的凤凰栩栩如生展翅欲飞,头戴凤冠,边上插着一支九尾凤钗,简简单单的装扮就已经显示出了她尊贵的身份地位。脸型略方,颧骨很高,说不上多美,但是威严高贵的气质为她加分不少,一双细细长长的丹凤眼平添了几分风情。   “皇后娘娘言重了,那是我应当做的。”她颔首淡笑着回道。   皇后忽然低低一笑,一只手摩挲着另一只手手指上的护甲,玩味道:“应当做的……”她抬眼赞许道:“不错。于公,西临皇上将招待贺寿使者的任务交给了你,你照顾太子和朝阳并确保他们的安全是你的职责所在;于私,你和太子是同门师兄妹,你又是个医者,救他并且照顾他的妹妹都是应当的。”   她顿了一下又忽然语气一转的问道:“不过本宫倒是有一件事想问问濬王妃的意见,濬王妃帮本宫判断一下这事应当不应当。”   景绣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明知道她要说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若无其事的说道:“愿闻其详!”   “瑞亲王妃故去的早,本宫作为濬王的婶母,濬王妃若有不称职之处,本宫加以训诫应当不应当?”皇后冠冕堂皇的问道。   瑞安眼中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不愧为一宫之主,这个问题问的当真是犀利,她倒要看看景绣如何回答?   朝阳担忧地看着景绣,母后这个问题实在刁钻,如果景绣回答“应当”那么母后便可以堂而皇之的“训诫”她,甚至是插手濬王府内的事情;如果景绣回答“不应当”,就是不给母后面子故意让母后难堪,传出去,人人都会说濬王妃目无尊长对皇后不敬……   景绣暗暗咬牙,心想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不愧是后宫之主,她竟然能从自己再平常不过的话里找到刁难自己的切入点,这让自己如何回答?不管哪个回答都对自己不利。   静默片刻,她抬眼直视着皇后的双眼,“敢问娘娘若是我本无错无端被训诫,心有不服出言解释,应当不应当?”   孙后语气一噎,没想到她会照葫芦画瓢反问自己一句。出言解释……这“解释”换成“顶撞”二字更合适吧,自己若回“应当”,那么日后她顶撞自己便肆无忌惮了,若回“不应当”,那岂不是表明了自己在故意刁难她,无中生有?   好个头脑敏捷牙尖嘴利的丫头!   瑞安没想到景绣胆子竟然这么大,错愕了一瞬便忙去看孙后的脸色。皇后会容忍景绣如此反将她一军吗?最好她能一气之下以大不敬之罪狠狠惩罚景绣一顿才好!想到这儿,她眼中隐隐露出期待的神采来。   朝阳却是低头嘴角浅浅的勾了起来,景绣当真不一般,若是一般人就算能想到反问这么一句只怕也没有那个胆子问出来,因为很可能当场惹怒母后,可自己却知道,母后虽然生气却不会将景绣怎么样的。一是因为母后心里忌惮司马濬不敢贸贸然对景绣动手,二是,景绣问的没错,虽有些不敬却并没错处,若是母后因此就责罚于她,难免会落人口舌。谁都知道母后不喜欢司马濬,这濬王妃第一次进宫便受了罚,哪怕真的是景绣做了错事,人们也会以为是母后故意刁难。   所以不管如何,母后是不会真的对景绣怎么样的。   景绣神色自若,依旧看着孙后,眼神清亮,就仿佛一个求知若渴的孩子般。她心里有种感觉,司马濬马上就要到了,就算自己真的惹怒了孙后,司马濬也能及时来救自己。   孙后眼中乌云渐散,瑞安看在眼里,心中不甘,怎么能就这么放过景绣呢?   她转眼看向景绣,挑唇便道:“濬王妃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说皇后娘娘会是非不分故意为难你?”   此话一出,孙后刚刚竭力缓和的脸色顿时又沉了下去。   景绣本就是直视着她的脸色的,自然是最先发现她的神色变化的人,朝阳也注意到了,眉头蹙了蹙,却也没出声。   瑞安大概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景绣身上了,见景绣不说话,她继续道:“皇后娘娘若是非不分,如何会将这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如何能成为这后宫之主,所以这一点濬王妃尽可放心,皇后娘娘定然不会无端的冤枉了你。”   景绣看了皇后重又缓和了的脸色一眼,皇后恰好也在看着她。   她若无其事的转头看向正满脸挑衅的瑞安,“安婕妤的意思是……若是皇后娘娘是非不分便不配为这后宫之主?”   瑞安心头一惊,面色一变,猛然转头去看孙后,只见孙皇后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刚好抬眼向她看过来。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请皇后娘娘明鉴!”她忙低头说道,心七上八下的跳动起来,额头上覆上细密的汗珠。   几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她认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她是东旗皇的妃子了,她和司马濬再也不可能了,她认命了。宫中的日子不好过,东旗皇自从那日之后从来没有召见过她,她自然也并不想真的去伺候他,她现在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自己受过的一切屈辱和委屈千百倍的还给景绣。皇上是直接无视她,皇后却是毫不掩饰对她的不喜各种刁难她,宫中众人捧高踩低见风使舵,上到嫔妃下到宫女太监各个都能给她脸色看,可是她全都忍了。   忍辱负重就是为了能好好的活下去,这样才有机会报仇!   可是凭借她自己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孙后和司马峻嵘他们的目标的是司马濬自然连带着景绣都是他们要对付的对象,所以从某一个方面来说,自己和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她要讨好皇后,这样既能在宫里过的好一些也能增加报仇的筹码,所以绝对不能惹皇后生气!   景绣看着她如此紧张的样子,心中痛快不已,自己可是听青铜说了她在这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原以为艰难的处境会磨平她的性子让她变乖,没想到她却还是老样子,恐怕她将她落到如今艰难的处境的原因都归咎到自己身上了吧,这是想借着孙后的手对付自己?   可是她也不想想,孙后又怎么会被她利用?真是不知所畏!   朝阳同情的看着瑞安,还真是喜欢自不量力,明明事实已经一次又一次的证明她斗不过景绣了,为什么还不死心呢?   孙皇后目光幽幽的看着瑞安,想利用自己对付景绣,打的好算盘!   随着孙后沉默的时间越长瑞安心头不安的感觉便越发强烈,只感觉孙后的目光就像是一张大网般当头罩在自己身上,并且越收越紧,勒得她喘不过气来,心中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周围的宫人自然也能感受到孙后身上散发出的寒气,不由自主的将呼吸更放轻了些。   “呵呵……”忽然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声响起,就好像落在薄薄冰面上的一块石头,瞬间便使冰面龟裂,水波盈盈。   “起来吧,本宫知道你最是温良恭谨的。”孙后和颜悦色的说道。   瑞安重重的松了口气,“谢皇后娘娘!”   她重新落座后忿忿的瞪向景绣,却再也不敢开口了。   景绣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样子,嘴角微扬,孙后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当着自己的面惩罚她呢,这不是称了自己的意吗?等自己走后,只怕……   ☆、第16章:太子府请帖   刚才传景绣主仆进来的太监急色匆匆的跑来,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景绣一眼,对着皇后恭敬道:“娘娘,濬王殿下说时间不早了来接濬王妃回去了!”   景绣刚好坐在瑞安的对面,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看来到现在了她心里依旧没有放下司马濬,她眼中闪烁的不是怨恨而是欣喜和期待。   皇后和朝阳本就坐在高位上,司马濬会来本就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母女二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都下意识的看向了瑞安。   只见她听到“司马濬”三个字时便望向了外面,怕是迫不及待的要见到司马濬吧。   朝阳看向孙后,母后将皇家颜面看得比父皇都重,因为瑞安已经让父皇和皇家的颜面受损,母后心里已经十分不痛快了,瑞安既已为后妃了却不恪守本分还对司马濬念念不忘,母后应该容不得后宫中有这样的人吧……   果然孙后眼中一片阴骘,轻轻拧起的眉头显示了她的不悦。   景绣也注意到了孙后的变化,但是瑞安却依旧无知无觉,因为她偏着头景绣所在的位子刚好能完全看清楚她的半边侧脸,虽然只是半边侧脸却也显示了她的紧张和迫不及待了。   太监弓着腰等着回话,却久久没有等到皇后开口,轻轻一抬眼便看到皇后狭长的丹凤眼中风云涌动,心里一颤,忙又低下头去,额上却是控制不住的爬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心里也明白,皇后今日找濬王妃过来是有意刁难,虽然已经罚站过了,可是以皇后娘娘素日的手段,这根本就是小儿科,大招还在后头呢。可是看濬王妃神情悠然的坐着,只怕皇后娘娘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濬王这么快就来了,皇后娘娘自然不高兴了。但愿皇后娘娘别将怒气发泄在自己身上……   孙后转眼看向景绣,神情惫懒地说道:“既如此,濬王妃就出去吧,莫让濬王等急了!”景绣起身行了一礼便转身出去,耳边又传来她带着一丝厌恶的声音,“安婕妤也回去吧,本宫有些累了!”   瑞安由于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听出她话中的不满和厌恶,心里一喜,面上却半点没有表现出来,唯唯诺诺的退出去。   “还没恭喜郡主成为婕妤,郡主美貌端庄体贴温柔想必一定能盛宠不衰,我就在这里祝郡主早日为皇上诞下麟儿母凭子贵步步高升了!”景绣故意放慢了脚步,等到瑞安走到身边时轻声含笑道。   瑞安双拳握紧,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你别得意,迟早有一天我会将我受过的一切千百倍的还给你!”说这话时她没有看着景绣而是眼神炙热的看向正向这边走过来的司马濬,话一落便快步走了过去。   景绣站在原地,无声的摇了摇头,果然她还是不知悔改不肯罢休么……   “王妃?”如意看着瑞安向着司马濬走过去,如临大敌般,见景绣愣在原地看着,不由疑惑出声。   景绣听到了,却依旧没有抬脚,好整以暇的看着司马濬。   “王爷……”瑞安走到司马濬面前刚唤了一声便见司马濬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她一样从她身边走过,向着那站在原地浅笑盈盈的景绣走了过去。   司马濬目光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又往皇后宫里看了一眼,才牵着她的手离开。   眼看着他目不斜视地从自己身边走过,瑞安忙道:“你站住!”说完却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慌张地往四周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才松了口气。   司马濬应声停下,景绣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瑞安快步上前,目光紧紧地盯视着司马濬,压低声音,问道:“濬王不看我是因为不敢面对我吗?”   但凡他心里对自己有一点点的愧疚之心,自己便原谅他!   司马濬眉头轻轻拧了起来,这才微微转头看着她,“安婕妤这话未免也太过奇怪了点儿,本王听不懂!”说完轻轻颔首,牵着景绣继续抬脚离开。   如意忙快步跟上。   瑞安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遍布不甘和嫉恨之色,有许多话想问却碍于这里是皇后宫只能作罢。   朝阳看着景绣和司马濬相携而去的背影慢慢的走到她身旁,语意不明的说道:“我希望安婕妤能认清楚自己此刻的身份,濬王以前和你没关系以后也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   瑞安呆呆地看着她带着宫女悠悠而去身影,耳边一直回荡着她刚才的话,嘴里逐渐弥漫起苦涩,她为司马濬牺牲这么多,他们怎么能没关系?   “安婕妤。”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听不出丝毫情绪的女声,她下意识的转头看了过去。   孙后身边最得力的徐女官表情冷肃,看了身后的小宫女一眼,宫女立马上前,将手中捧着的一整套经书递到瑞安面前,瑞安不明所以的看着徐女官。   徐女官一丝不苟的说道:“皇后娘娘说安婕妤似乎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总是轻易的为与自己不相关的人乱了心神,这些经书有助于安婕妤平心静气和修身养性,安婕妤闲来无事便提笔抄录一份出来吧,三日后皇后娘娘要看的。”   说着便轻轻的行了一礼,转身而去,虽是行礼,但神情从头至尾都十分倨傲。   瑞安身体晃了晃,这么多的经书,三日如何抄的完?抄不完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安婕妤?”见她久久没有动作,捧着经书的丫鬟觉得手酸的厉害,便抬头拧着眉头唤了一声。   瑞安缓过神来,看着她脸上的不满之色,紧紧的抿着嫣红干燥的嘴唇,看,一个小小的宫女都敢对她露出这样不耐的神情,她竟然沦落到了今天这一步,这一切都是景绣害得!   宫女见她脸上神色变化,竟觉出几分可怕来,身上一寒,忙低下头去,对方再不受宠那也是主子,也不是她一个宫女能看不起的。说不定哪天对方就得了皇上的眼一飞冲天了呢,若是到了那一天自己岂不是后悔都没地哭去。   “安婕妤,不如奴婢帮您送回去吧?”她谄媚而又带着几分讨好的说道。到时候徐女官问起,自己就可以说是安婕妤要她跟着去的,想必徐女官也不会为难自己。   瑞安目光犀利的看着她,顿了两秒才道:“好啊,那就有劳了!”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宫女做诚惶诚恐状。   瑞安嘴角上扬起一丝似自嘲又似不屑的弧度,转身慢慢的往自己所在的宫殿而去。那是一座十分偏僻的院落,好几位和她一样不受宠的妃子一起住在那里,她住进去的第一天身上的首饰便被她们抢光了,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难以想象后宫中会有这样如土匪一样的女子。虎落平阳被犬欺,大概说的就是她了吧……   *   马车上。   “不想来可以不来的,”司马濬摩挲着她莹白如葱的手指,“或者让人通知我,我陪你一起来。”   景绣好笑道:“其实宫里也没那么可怕。”最多给她坐坐冷板凳。   司马濬看着她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让她正对着自己,神情严肃道:“皇后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可大意!”   景绣刚才那么说不过就是为了让他放心,表明自己不害怕,并不是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也并不会掉以轻心,皇后的厉害今天已经初见端倪了,自己日后再面对她时只会更加小心而已。   “我知道皇后不简单,我会小心的!”她也收起脸上不以为意的笑容,严肃的说道。   司马濬点点头,视线下移看向她的双腿,伸手将她的腿抬到自己的腿上,轻轻的捏了起来。   景绣欲言又止道:“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   司马濬疑惑地看着她,景绣糯糯地道:“桑姨……对不起……”   司马濬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将她的腿放下,抬起她的下巴,见她眼眶红红的,叹了口气道:“不是你的错,桑姨不会怪你的,我也不会。”   景绣趴在他的胸口,说道:“桑姨临死前说……连老王妃自己也不能确定南宫新月和朝阳是皇上的孩子还是圆空的孩子……”   她一边说,一边仰头看着他的反应,却只能看到他滚动的喉咙。   沉默了好一会儿,司马濬才轻轻“嗯”了一声。   *   太子府内,司马峻嵘听了侍卫的禀报,沉吟片刻道:“皇后这是投鼠忌器,我们现在不能和司马濬硬碰硬,父皇不待见景绣,母后对付景绣父皇应该是乐见其成的,但对付景绣就是和司马濬过不去,司马濬仗着有父皇撑腰自然可以肆无忌惮,我们若真与他硬碰硬,恐怕又会惹怒父皇,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司马明朗想借着孙后和司马峻嵘以及瑞安的手对付景绣,却并不希望他们伤害到司马濬,孙后和司马峻嵘心里都明白这一点。但司马明朗越是如此偏袒司马濬便越加深了他们对司马濬的恨意,可是却又不敢对司马濬如何,便也只能顺着司马明朗的意,着手对付景绣了。   “那我们怎么做?”侍卫满脸为难的问道。   司马峻嵘如有所思地看着窗外葱绿摇曳的树叶,淡淡的道:“去将丽侧妃叫来。”   侍卫领命退了出去,很快便领着一名身材婀娜多姿丰满妖娆的女子进来。   “殿下,”丽侧妃娇声嗲气的行了一礼,略低的领口,浑圆雪白的丰满似乎能随时跳出衣服的束缚般,“您叫丽儿来有什么事吗?”   侍卫轻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接到司马峻嵘让退出去的眼神便如蒙大赦的退了出去。   司马峻嵘对丽侧妃招了招手,丽侧妃便马上摇着水蛇一般的腰肢绕过桌案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指尖从他的胸膛一点一点的往上,洁白无瑕的藕臂藤蔓一般缠上他的脖颈,吐气如兰道:“殿下是想丽儿了吗?”   温香软玉在怀又加上女子有意撩拨,司马峻嵘顿时感觉到下腹一股热流涌动,忙将她的贴着自己的身子拉远一点。   丽侧妃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别闹,本太子有正事要你办!”司马峻嵘神色严峻的说道。   丽侧妃便收起了脸上的媚态,声音也不似之前那般娇嗲,“殿下只管说,丽儿愿意为了殿下做任何事!”语气真挚而坚定仿佛在发誓一般。   司马峻嵘满意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放轻松,不是什么大事儿。”他语气轻松的说道,然后趴在她耳边嘀咕了一会儿。   丽侧妃听了,点头道:“殿下放心,丽儿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司马峻嵘最喜欢她平时放荡娇媚谈起正事时严肃认真的性子,见她信誓旦旦,奖励似的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将她从自己腿上抱了下去,说道:“去准备吧!”   丽侧妃却是柳眉一挑重新又坐回他的腿上,一只手紧紧的挂在他的脖颈上,另一只手大胆的顺着他的领口探了进去,不满道:“殿下的奖励未免也太少了点……”   柔若无骨的小手带着微微的凉意在司马峻嵘的胸口处到处点火,司马峻嵘渐渐呼吸急促起来,抱着她起身快步走向不远处的软塌,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重重地放了上去,丽侧妃惊呼一声,虽然感觉到后背一阵钝痛但叫出口的声音却半点痛苦都没有,那般婉转娇柔,就像是一根羽毛般轻轻地划过司马峻嵘的耳朵和心上,让他身子更加灼烫火热起来,一边急切的脱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扑上了她。   很快屋内传出阵阵暧昧的声音,先前走出的侍卫并院中守着的其他侍卫们虽然都听见了这番动静,却都面色如常的仿佛听着院子里树叶的“沙沙”声般,显然早已对此习以为常。   接到太子府送来的请帖,景绣蹙眉道:“是单请了我还是也请了别的人?”   青霜道:“皇城里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们都请了。”   景绣随手将请帖丢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举办这么大的宴会请了这么多的人总得有个理由吧,太子府最近可有喜事?”   总不可能是这丽侧妃无聊了想找这么多人都去陪她聊天吧,一个侧妃而已哪来这么大的面子?   青霜迟疑道:“……我哥得来的消息说太子妃有了身孕,但太子妃已经被休而回刑家了,她似乎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怀孕的事,除了咱们的人外应该还没有人知道。”   景绣诧异不已,司马峻嵘回东旗后不久便找理由休了刑子衿,这孩子应该就是在刑子衿被休之前刚怀上的,那么现在也应该有三四个月大了,如今天气热了穿的也薄,一旦显怀很容易被发现的。刑子衿想瞒也瞒不住了吧?她到底作何打算的呢?   她摇摇头,暂时不去想这个问题,注意力放到眼下的事情上来,“这件事对太子来说也未必就是喜事,何况他还不知情。”   青霜摇头,“别的便没有了。”   “既然她下了帖子,我便没有不去的道理。”   “可是……”   “放心吧,太子府不是皇宫,暗中多派些人就是了。”   听言,青霜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反正她是会跟着一起去的,一定会寸步不离的守着王妃,谅这个丽侧妃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景绣原本担心说服司马濬同意她去赴宴会有些难度,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却没想到根本就没派上用武之地。司马濬听了只是叮嘱她万事小心不要和青霜分开。   她郑重点头,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出事的。   ------题外话------   最近好忙~看到月票增加了,谢谢送票票的亲们,么么哒~   ☆、第17章:赴宴   两日后便是太子府举行宴会的日子,景绣刚准备出房间去赴宴,门口便走进来一人。   “师娘……”   毒娘子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笑道:“准备好了?”   景绣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听她接着道:“既然准备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这就出发吧!”说着便转身出了房门,发觉景绣没有跟上来又扭头失笑道:“愣着干什么?”   景绣询问的看向身旁的青霜和如意,两人皆是一脸茫然。   一直到上了马车,景绣才问道:“师娘真的要跟我一起去?”   “怎么?”毒娘子细长的眉头微挑,“你不想带着师娘一起去?”   景绣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顿了顿才问道:“师父知道吗?”   毒娘子蹙眉看着她,“难不成师娘连出个门都必须你师父同意不成?”   景绣顿觉无奈,师娘为什么就一定要曲解自己的意思呢?   毒娘子见她露出这样的神色,才笑道:“放心吧,除了宫里那位,大概是没人认识我的。”   景绣这才放心,师父师娘在东旗的消息他们也没有刻意隐瞒,东旗皇和司马峻嵘、圆空甚至孙后大概都是知道的,不知道圆空有没有将师父师娘的真实身份告诉司马峻嵘?   毒娘子拍了拍她的手,“想什么呢?”   景绣摇头,握着她的手坐得离她更近一些,头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说道:“师娘,谢谢!”   师娘虽然是好动好热闹的性子,却并不喜欢这种宴会性质的热闹,她大概也不愿意和宴会上的贵夫人们打交道,之所以要跟着去,大概也是担心自己吧。   毒娘子搂着她,满脸慈爱,眉开眼笑道:“是濬儿让我跟来的,你是不是更该感谢他?”   语气里带了一点调侃的味道。   景绣一怔,仰头讶异地看着她,竟然是司马濬么?   怪不得他昨天答应地那么干脆,有师娘和青霜陪着自己,还有人暗中保护着自己,怎么也不会出事了。   见她若有所思地不说话,毒娘子狡黠道:“若是想不到感谢濬儿的法子,师娘倒是可以为你支上一招……”   语气悠长,一听便是在卖关子。   景绣为了哄她开心,便好奇地问道:“师娘有什么好办法?”   问完才发现毒娘子眼中的促狭,心里立马意识到什么,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回已经不可能了。   “赶快替他生下一儿半女啊!”毒娘子有些兴奋的说道。   景绣脸上发热,直起身子,不自然地看向窗外。他们才同房这么几天而已,哪有那么快……   毒娘子看着她红得如熟透的虾子般的小巧耳垂,嘴角的笑意加深却也没继续打趣她,哪个女子不想为深爱的男人生儿育女,她怕自己说多了反而让景绣有压力。   太子府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了,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自从太子妃被休回了娘家,太子府便由太子最宠爱的丽侧妃当家了。丽侧妃只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员的女儿,能当上太子侧妃已经实属不易,太子妃位空缺,却也轮不到她,但太子一日没娶新的太子妃,丽侧妃便是府中的第一女主人,她的权利是远远高于其他姬妾的。   今日她能获太子许可举办这个宴会,她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便可见一斑。大家不是冲着她来的,是冲着太子来的。既然是太子最宠爱的侧妃,大家自然都要给几分颜面的。   昨夜里下了一场雨,今天雨后初晴,太子府的花园中处处飘散着湿润的花草香,清新而怡人。花草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散发着晶莹的光泽,如上好的珍珠般耀眼。   花园中衣香鬓影,欢笑声不绝于耳。丽侧妃大方得体热情备至的招待着宾客们,府中的其他姬妾一个都没出现,单她一人又是第一次举办宴会,竟然也能做的有声有色半点差错也无,倒是让人忍不住刮目相看。   她正大方而不失风趣的和各位夫人小姐聊天,一个丫鬟从远处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在她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只见丽侧妃脸上的笑容渐收,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来。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说笑,一位夫人问道:“侧妃娘娘,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您还是去看看吧,我等不要紧的!”   其他们纷纷点头附和。   丽侧妃愣了一下才笑道:“不是什么大事是濬王妃来了,似乎还带着师娘一块儿来了。”天灵夫人也会来实在她的意料之外。   众人听了前半句便露出十分惊异又期待的神情,她们可都没想到她还给濬王妃下了帖子,毕竟太子和濬王不和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再听到后半句便又都恍悟过来,太子虽然和濬王不和但却和这濬王妃是同门师兄妹,濬王妃的师娘便也就是太子的师娘了,如此,濬王妃能来赴约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早就听闻濬王妃美貌无双,却一直没能见到,今天有机会见上一见,大家不由自主的有些兴奋起来。再加上天灵的名声响亮,身为他的夫人只怕也绝非普通人,若是能借今天的机会和濬王妃的师娘讨好关系,那今天可真是没白来这一趟。想到这里,众人的神色又添上了几分激动。   尤其是刚才说话的妇人,眼中闪烁着迫不及待的光芒,握着帕子的双手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她竭力的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道:“既如此侧妃娘娘便快快去迎接天灵夫人进来吧,她老人家是太子殿下的师娘是万万不能怠慢的。”言语之间已经直接将景绣抛掷脑后了。   “是啊是啊……”又是一阵齐齐应和声,比起刚才倒是真挚了许多。   丽侧妃叮嘱周围的丫鬟们好生招待众人,便对着众人歉意颔首然后匆匆忙忙的离开向府门而去。   她走后,众人便交头接耳起来。全是在谈论景绣和天灵夫妇的,因着她们都不曾见过景绣和天灵夫妇,对他们的了解都是听来的,说出口的话便都带着夸张,神情也是颇为好奇。   蒋夫人目光殷切的看着丽侧妃消失的方向,直望眼欲穿般,恨不得也跟在丽侧妃身后一块儿过去。   “娘,”坐在另一桌的一个年轻女子,看着也就豆蔻般的年纪,她身穿粉霞锦绶藕丝罗裳,头上梳着双丫髻,带着一对粉色的珠花,显得整个人水嫩而娇弱,楚楚动人。她注意到蒋夫人的神色不对,便走了过来,微微皱着眉头轻声问道:“您怎么了?”   蒋夫人这才回过神来,艰难的收回视线,看向她声线颤抖地说道:“灵儿,你哥哥的病或许有救了!”   蒋灵儿也是知道天灵名讳的,因为在家中时常听到父亲母亲提起这个人,他们总是无限遗憾的说“若是天灵老人在或许可以救进儿一命……”,前两日父亲还说那濬王妃是天灵的徒弟说不定也可以救大哥一命,可是父亲畏惧濬王迟迟不敢上门请求濬王妃去给大哥治病,今日倒好,虽然天灵没来,但来了他的夫人和濬王妃也是一样的。   想到这儿她便也欢喜起来,握着蒋夫人的手安慰道:“娘放心,濬王妃比我大不了多少,我一定想办法让她喜欢我,还有她那个师娘,就更好哄了,只要我们多给些银子,她一定会在天灵面前帮我们说好话的!”   语气里无半点对比她年长许多,尊贵许多的人该有的尊敬,还带着一点志在必得的意味。   蒋夫人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妥,甚至连连点头,觉得她的话相当有道理。濬王妃不过就是个年轻不知事的小丫头,说几句好话估计就能让她沾沾自喜上半天,再给她戴一顶高帽,当众夸赞她的医术,然后就请她先去府里看看进儿,这么多人在她定然不会推辞。再对那天灵夫人好言相向,趁着别人不注意时塞些好东西,天灵名声再高,也只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靠着那点诊金能过什么好日子?再说了,就算他挣的诊金再多,怕是也不会花,要知道很多东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她轻轻的摸着手上的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这是年前皇上赏赐给老爷的,是北疆进贡的珍品。就是皇城中这些见惯了金银珠宝的夫人们见了也是艳羡不已的,她就不信那天灵夫人能不心动?!   濬王妃若是束手无策的话,那么就让天灵夫人再去天灵那儿下工夫,不管如何,不能放过这次的机会!   景绣和毒娘子刚下了马车,府门里便走出一名穿着姜黄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满头珠翠的女子正满脸笑意的向她们走来。   满身华丽却并不艳俗,反而显得贵气而妖娆,异常的夺目。   丽侧妃只是看见了远远的两个人,一个年轻女子搀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往这边走,便下意识的迎了过来。   可待看清楚那女子的容貌时,脚上的步子不由慢了下去,脸上的神情也显得有些呆滞了几分。她今日是刻意精心打扮过的,早听闻濬王妃景绣容貌绝美倾国倾城,她想传言大多不靠谱,夸张的成分居多。她向来对自己的脸蛋身材十分满意,可妖媚可端庄的气质更是难得,饶是这样也从没人用“倾国倾城”四个人来形容过她,而且她从来没听太子谈起过景绣的容貌,若他真有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师妹又怎么会不捷足先登便宜了濬王呢?   所以啊,濬王妃的容貌定然是被夸大了的,今天她便要让大家都看清楚,她和濬王妃站在一起到底哪一个才能当得起“倾国倾城”四个字。   此刻,亲眼见到了人,她竟然有一种想象破灭的失落和不甘之感。   女子一身暖白色蝶戏水仙裙衫,头上梳着云朵发髻,头上身上几乎没带什么饰物,通身看去优雅贵气天成,却又带着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直让人移不开眼。   更别提让她扬名四国的那张脸了,双瞳剪水明眸皓齿,每一处都像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轻施脂粉便就已经美的不似凡人了。   然而最让人她心惊的不是对方精致的五官,而是仪态。淡淡含笑,眸光清澈,一举手一投足间那种优雅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识过的。   心里百转千回,人已经到了景绣和毒娘子跟前。她早已收拾好了心神,首先对着毒娘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夫人能光临太子府,真是令咱们太子府蓬荜生辉啊,殿下知道夫人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毒娘子侧过身子没受她的礼,淡笑着道:“丽侧妃客气了,老身当不起。”   丽侧妃又看向景绣,友好的笑道:“早就听闻濬王妃容颜绝美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让我自惭形秽。”   景绣笑道,“丽侧妃过奖了,景绣不过蒲柳之姿不敢当此盛赞!”   简短的寒暄过后,景绣和毒娘子二人便跟着丽侧妃进府,青霜和如意寸步不离的跟在后面。   “来了!”蒋灵儿眼尖第一个看到丽侧妃重新出现的身影,本只是想告诉身边的蒋夫人听见的,却不想一时失态,声音拔高了许多。   众人本来都在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冷不防听到这么突兀的一声好些人都被吓了一跳。   蒋灵儿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脸上一阵**起来,却见周围人并没人看向自己,才松了一口气。   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远处走过来的几人身影上,没有一个人说话,蒋夫人甚至已经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子。   蒋灵儿目光落在穿着暖白色衣裙的女子身上,此刻距离还有些远再加上有影影绰绰的植物挡着视线,女子的脸还看不甚清楚,但是那一举一动的姿态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端的是优雅大方啊。   众人心里都是如此想法,先不论这濬王妃脸蛋如何,就是这份姿态就已经甩旁边的丽侧妃十万八千里了,刚才看丽侧妃众人也是觉得端庄大方的,可往这濬王妃身边一站立马相形见绌,比濬王妃身后的两个丫鬟强不了多少。若不是知道丽侧妃的身份,恐怕她们还会以为这丽侧妃是引路的丫鬟呢,只不过穿的体面了些罢了。   她们的目光皆是落在了景绣的身上,女子沐浴着金灿灿的阳光而来,美的那么梦幻,当真是如传闻中所言“倾国倾城”,也是见了她,众人才知道原来真有人能配得上如此称赞的。   丽侧妃自然注意到大家的神色,压下心头的嫉妒,转头看着景绣和毒娘子笑盈盈道:“夫人濬王妃别见怪,诸位夫人小姐们并无恶意,只是仰慕夫人和天灵前辈的大名,还有被濬王妃如此美貌迷住了而已!”   这是在解释众人为何会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们的原因了。   景绣和毒娘子都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被这么多人注视而觉得不自然来,听了她的话也只是微微笑了笑。   待她们几人走到了跟前,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站起了身子要给景绣行礼。   景绣神态谦和道:“诸位不必多礼!”   没有高高在上和傲慢无礼,不少人都轻轻错愕了一下。濬王和濬王妃的婚事细节他们不知道,但不少人都听自家老爷说过,皇上根本就不赞同这门亲事,是濬王执意要娶她,皇上无法只得同意还专门派了李公公去西临送新婚贺礼,不想这濬王妃狠狠的羞辱了李公公一番,甚至还让李公公对她下了跪。李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在东旗谁见了都要客气三分的,就是太子也不敢如此羞辱李公公,可这濬王妃却敢!   所以她们想象中的景绣是个既娇美又霸道嚣张的,却不想竟然如此优雅谦和落落大方。   ------题外话------   谢谢weixin51ca923d9a亲亲送的花花,好久没收到花花了,万分感谢!   谢谢fanmei、destinyL、凝儿、ljl20110801、凤凰、138**3722,谢谢各位亲亲送的月票,么么哒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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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蒋灵儿回答,丽侧妃刚好转过头来,显然刚才已经听到了景绣的问话,笑着说道:“这是御史蒋大人家的千金蒋小姐,可是咱们皇城有名的才女呢!”   蒋灵儿脸上一红,低下头怯怯的说道:“丽侧妃过奖了,灵儿不敢当!”   虽然谦虚的话,或许是年纪小的缘故,那份得意和骄傲还是流露了出来。   景绣笑道:“原来是蒋小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蒋小姐年纪轻轻便才华出众又长的这般水灵,蒋大人蒋夫人真是好福气!”   事实上她根本没听说过蒋灵儿,倒不是说蒋灵儿不出名,而是她来东旗的时间还不长也不曾好好出去逛过,关心的人也不过就那么几个,蒋灵儿和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她自然不会去关心。   但是场面话总是要说的,毕竟人家主动笑脸相迎,她总不好太过冷淡。   “可不是!”丽侧妃看了一眼坐在毒娘子身边正满脸笑容说着什么的蒋夫人,点头附和道:“可不是,蒋大人和蒋夫人真是好福气,有蒋小姐这么才貌双全又贴心懂事的女儿!”   景绣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想必那正在对师娘含笑说话的人便是蒋夫人了,心里不由有了一番计较,这母女二人一个对师娘那般热络一个又对着自己如此自来熟,这到底是为何?   在场的这些夫人小姐们大概都是清楚自己不得东旗皇和孙后喜欢的,再加上她初来乍到又是西临人,她们也只是本着不得罪她的念头寒暄几句便罢了,这无可厚非。   和其他人的态度一对比,就显得这个蒋灵儿有些不对劲了。   蒋灵儿听了丽侧妃的话头低的更低了,景绣却刚好能捕捉到她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   丽侧妃起身忙着去招待别人了,蒋灵儿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景绣欲言又止,神色哀戚。   景绣自然是看到了,但是却不动声色的喝着茶,果然事出反常即有妖,只是她实在想不明白她与蒋灵儿不过第一次见面,她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   蒋灵儿原本以为她露出这样的神色,景绣一定会关心地问她怎么了,却不想景绣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刻意表现出来的为难和哀伤一样。   她暗暗一咬牙,扭头看向蒋夫人,悠长的叹息了一声,大概是她想引起景绣的注意或者表达自己的忧心吧,这长长的刻意叹息在景绣听来却是分外的滑稽。   “王妃姐姐你说天灵夫人会答应帮忙劝说天灵老人去给我大哥看病吗?”语气格外的焦虑。   景绣心中一动,原来她们母女打的是这个主意么?看样子蒋家公子病的应该不轻,倒也难怪蒋灵儿和这蒋夫人分别对她和师娘如此热络了。   “蒋公子的身体……”景绣试探道。   蒋灵儿回过头来,眼眶中已经泪光闪闪,低落地说道:“我大哥身子不好,找了好多大夫都不能治好他的病,估计也只有天灵老人或许有办法了。”   说着她忽然目光一亮,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一样,抓着景绣的力道重了几分,激动的说道:“王妃姐姐,你是天灵老人的徒弟,灵儿常听外面的百姓们说你能‘活死人肉白骨’呢,他们都叫你‘扁鹊仙子’,或许你也可以救我大哥的,我求求你,救我大哥一命吧!”   她的声音不算特别大,却将周围靠近的夫人小姐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景绣眉头轻轻的拧了一下,她几乎可以确定蒋灵儿是故意让众人听见的。   见她不说话,蒋灵儿忽然松开她的手臂就离开凳子在她脚前跪了下去,泪眼婆娑声音哽咽地苦苦恳求,“王妃姐姐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大哥吧,灵儿一定会做牛做马的报答你,求求你了……”   这下子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甚至还有些不明就里的人用不满和指责的眼神看着景绣,就好像景绣仗着身份欺负了蒋灵儿似的。   蒋夫人忙走起身走了过来,也是眼泪汪汪的看着景绣,“濬王妃,您别见怪,灵儿这孩子自小就和他的大哥亲,她大哥身体不好,看过许多大夫也吃了不少药可就是不见好,这孩子心里着急才如此,还请您大人不计小过别跟她计较!”   说着便去拉地上的蒋灵儿,哽咽地轻斥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濬王妃什么身份,你怎么能提出这种无礼的要求呢,太胡闹了!”   “娘,王妃姐姐心地善良又医术高明一定会愿意替大哥诊治的,这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对王妃姐姐来说也不是难事……”蒋灵儿一边不情不愿地起身一边目光期待的看着景绣,“王妃姐姐你会答应的是不是?”   蒋夫人虽然斥责了她的不懂规矩但此刻也是同样紧张而又期待的看着景绣等着她的回答。   众人此刻才都想起蒋家那个重病缠身的大少爷,见蒋家母女如此都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和心生赞许。   蒋家大少爷蒋进乃是死去的蒋夫人所生,如今的蒋夫人只是个继室这些年为了蒋大少爷到处寻医问药俨然就是将蒋家大少爷当成亲生儿子来对待啊!蒋灵儿和蒋进不是一母所生,当初蒋夫人只是蒋大人的外室,是第一任蒋夫人去世后才将现在的蒋夫人接进府来抬为正室的,当时蒋灵儿已经六七岁了,众人都在等着看蒋家的笑话呢,蒋大公子刚刚失去了母亲,父亲就将外室和外室生的女儿领进门,并且还让这外室接替了他母亲的位子,大家都以为蒋大公子一定不会同意蒋大人此番举动的,却没想到蒋大公子出乎众人意料很容易就接受了这母女二人。   而且这么多年母子兄妹和睦,俨然就像是亲生母子一母同胞般相处着,一家其乐融融的。蒋大人身为御史却养外室并且将外室转正,其身不正何以正人,按理说身为御史得罪的人肯定不少,一般人做出这样的事来肯定免不了被参上一本,但这蒋大人素来会做人,和朝中官员的关系都很好,做出那样的事来竟然没人参他。不过等着看好戏的人肯定是不少了,但却令众人都失望了,人家一家好的很呢!起初大家都以为这是蒋家人做给外人看的,一直到现在都有人如此怀疑,可是今天,众人看着蒋夫人和蒋灵儿母女这般模样全都彻底的打消了怀疑,蒋夫人自己没有儿子是真的把蒋进当成亲生儿子看待的,而蒋小姐也真的很喜欢这个同母异父的大哥。   有人忍不住对着景绣开口了,“濬王妃听说您是天灵老人的弟子,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医者仁心,想必您是不会拒绝蒋小姐的吧?”   “是啊,不过就是去把个脉,濬王妃就走这一趟吧,难为蒋小姐如此为大哥着想……”   “蒋家大少爷年纪轻轻又颇有才华,如此青年才俊当是我们东旗的人才,若是身子好好的定然会有一番大作为的,濬王妃若是能救的了大少爷这也是为我们东旗增加了一个人才呢!”   ……   一时间个个出言相劝,蒋夫人和蒋灵儿母女不着痕迹的相视一眼,眼中都有得意之色飞快闪过。   她们倒是没想到竟然还能博来一片赞美,真是意外之喜啊!   不远处,丽侧妃始终没有出声,安静的仿佛不存在般。心里却暗暗想着殿下果然是料事如神,这蒋家母女真的如殿下所预料的一样看到景绣便动了请她回去为那蒋大少看病的念头。   毒娘子颠了颠袖子里的镯子,这是刚才蒋夫人趁人不注意时从桌子底下偷偷塞进她手里的,她看镯子成色好,尤其是上面镶嵌的蓝宝石更是价值不菲,本着不要白不要的态度她便不动声色的收了。蒋夫人对她不停的说着好话态度热络至极又塞这么好的镯子给她却没有向其他人一样有所求,刚才她还纳闷对方的举动,现在却是明白了,敢情是她和其他人一样也是家里有病人,是为了重病的儿子啊!   她刚才不对自己明说,就是和她的女儿商量好先想办法逼着绣儿去看过之后,如果不行再来找自己吗,自己拿了她的东西,到时候必然要帮她在老头子面前说好话的。   她倒是能理解这母女二人对儿子和兄长病情的担忧,却无法苟同她们此刻的做法。想请人为那蒋家大少爷看病那便态度诚恳些,完全可以找个日子带着礼物私下去濬王府求见,却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一边收买自己一边又逼迫绣儿,心计也是够深的!   青霜和如意也是一肚子恼火,这蒋小姐哪是请求王妃去给蒋大少爷看病分明就是逼迫,这些夫人小姐们的眼光实在让人不舒服,就好像王妃此刻若是拒绝了便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一样,也不看看王妃是什么身份,抛开王妃的身份不谈,王妃如今是已婚妇人要她去给一个陌生男子看病,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景绣目光沉静的在众人的面上扫了一圈,最后在一直冷眼旁观的丽侧妃身上有意无意的停顿了两秒,难道这就是司马峻嵘让丽侧妃举办今天这个宴会的目的?   丽侧妃被她扫视了一眼心虚的低下了头,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景绣的确如殿下所说不可小觑,不过那又怎样呢,今天太子府不过就是举办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宴会而已,并且不计前嫌的邀请了濬王妃,好心款待她介绍皇城中的夫人小姐们与她认识,可完全都是一片善意啊!   景绣淡淡的收回视线,看向面前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母女二人,神色动容的说道:“蒋夫人爱子心切,蒋小姐又如此爱戴兄长兄妹情深,本妃很是感动,怎忍心拒绝,这样吧,明日本妃便亲自登门。”   蒋家母女相视一眼俱是满脸欢喜,对着景绣连连道谢。众人见此满口称赞景绣如何仁慈良善,很快就去安慰喜极而泣的蒋家母女二人。   景绣走向不远处站着的丽侧妃,丽侧妃身子控制不住的一紧,不动声色的笑道:“濬王妃真是心善,待治好了蒋家大少爷,蒋家一定会对王妃十分感激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妃如此心善,一定会福泽深厚的!”   景绣浅浅一笑,“这还要多亏了丽侧妃,”见丽侧妃神色迷茫,她才接着道:“若不是丽侧妃今日邀本妃前来,本妃估计也不会有救蒋大少的这个机会,多谢!”   丽侧妃心里“突突”地跳着,也不知她这话到底是出自什么心理说的,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景绣嘴角微勾,道:“既然明日要去蒋府,我便先回去准备了,告辞!”   又对着看着这边的一些夫人小姐们微微颔首便搀扶着毒娘子离开,青霜如意寸步不离的跟在后面。   ------题外话------   这算不算道德绑架?   谢谢L亲亲送的票票,么么哒~   ☆、第19章:不如没有   一出了太子府的门毒娘子便不悦的开口道:“哪有这样请人看病的,如此心不诚之人,我看还是晾她们几日再去。”   景绣但笑不语,身后的青霜同样不满的开口,“这蒋夫人真是多年如一日的令人讨厌,不过一个小小的御史夫人竟然也敢在王妃面前耍心眼,真是岂有此理!”   景绣步子一顿,转头看她,听这话的意思似乎她对蒋夫人十分熟悉般。   毒娘子和如意也听出来了,皆是探究的看着青霜。   回到濬王府,青霜小心的关好房门才走过来对着她们解释道:“这蒋夫人就是阿迁的娘亲罗氏,本是蒋御史的外室,生下了阿迁和那个蒋灵儿。”   三人皆是一愣,刚才还奇怪为什么她回府了还要那么小心翼翼地关房门生怕隔墙有耳一样,原来是怕蒋迁听到吗?   景绣短暂的错愕之后,问道:“那这个蒋家大少爷……”   “是第一任蒋夫人所生,当年第一任蒋夫人去世之后蒋御史便要阿迁母子三人接回去,可这个蒋大少事先便猜到了蒋御史的意图,便私下找了罗氏,说如果她将阿迁送走,他便同意她们母女进府,并且还会劝说蒋御史将她扶正,他自己也会尊罗氏为母并且爱护蒋灵儿这个妹妹,如若不然他拼了命也不会让罗氏进门。”   这些都是他们救下蒋迁之后查到的,青霜忿忿不平的说着,“……蒋大少从小便聪颖,深得蒋御史的重视,而且蒋御史养外室本就不占理,若是蒋大少执意不同意罗氏进门,只怕蒋御史也没办法。罗氏大概是深知这一点,便同意了,为了她自己的荣华富贵舍弃了阿迁……”   青霜素来就是将蒋迁当成亲弟弟看待的,说起这些事情来便满心心疼起蒋迁,说的甚是艰难,就仿佛在说着自己不堪的过去一般,“那时阿迁不过就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就这样被自己的娘亲遗弃了,这便罢了,他聪明伶俐又肯吃苦,在客栈酒楼洗洗盘子也能勉强让自己填饱肚子,可是……那蒋大少却不肯就此放过他,总是派人找他麻烦,一心想要将他驱逐出东旗甚至要他的命,罗氏进了蒋家被扶正风光无限,哪还记得有阿迁这个亲生儿子,如果不是王爷,阿迁恐怕……”   景绣听得唏嘘不已,如意早就湿了眼眶了,毒娘子更是气的重重地垂了一下桌子,“世上竟然有如此当娘的,真是岂有此理!”   “蒋御史呢?”景绣疑惑道。古代人将子嗣看得极为重要,尤其是男孩,蒋御史既然冒着被弹劾的风险在外面养外室就说明对罗氏和一双儿女十分喜爱的,蒋迁不见了,蒋御史会无动于衷?   青霜冷笑道:“蒋御史虽然也很疼爱阿迁,可是更疼爱嫡子蒋进,那个时候蒋进的身体就已经不好了罗氏去庙里祈福,说是有得道高僧告诉她阿迁和蒋进命中相克,最好让两人离的越远越好,她便主动提出将阿迁送走,蒋御史虽然不舍,可最终还是硬下心肠点头了,从此反而越发觉得对不起罗氏母女,不久后,罗氏便对他说阿迁身染重病死了……”   “这蒋家还真是每一个好东西!”毒娘子气愤得将袖中的镯子重重的摔在地上,“这蒋进也算是罪有应得了,他爹养外室确实不对,罗氏既然已经将蒋迁送走他竟然还要下毒手,这等心肠恶毒之人病死活该!”   如意也愤慨的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景绣想到当初在西临濬王府的时候,好像是蒋迁无意中听到了她和扶桑关于瑞亲王妃的谈话,她怕他将谈话内容告诉司马濬让司马濬伤心,便晓之以理,提到他的母亲希望他能够设身处地的为司马濬着想,如果知道自己的母亲有着和自己所看到完全不同的甚至有些丑恶的一面时该有多么难过,那个时候她就发现蒋迁神情古怪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们回来这些天阿迁一直情绪不佳,我想一定是想起了过往的那些伤心事了,这些年蒋家人好像真的完全忘了阿迁一样,真不知道他们的心都是什么做的?”青霜继续忿忿不平的道。   这么一说景绣也意识到了自从回了东旗似乎就很少看见蒋迁的身影了,如果他今日亲眼目睹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妹妹为了蒋进的病而下跪求人,心里该有多难受……   她们不知道的是蒋迁今日在暗处已经将蒋家母女二人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了,从太子府回来之后他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今日司马濬将他和青铜以及临飞都派去暗中保护景绣了。   临飞不知道蒋迁的身份,看着紧闭的门扉,疑惑地问身旁的青铜,“阿迁怎么了?”从刚才在太子府就不太对劲。   青铜反而看着他,问道:“你没事吧?”   “我?”临飞指了指自己,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为何会有此问,失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这些年他对太子也仁至义尽了,就算离开,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对不起太子的地方,毕竟当初是太子先舍弃他的。   “没事就好。”青铜略略松了口气,看了一眼房门,然后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听青铜讲了蒋迁的身世,临飞只觉得不可思议,他一直以为蒋迁是和他一样无父无母的孤儿,却不想他还是世家子弟,有父母兄妹的,被自己的亲人如此舍弃他的心里该有多难受?   “这样的父母不如没有!”他看着蒋迁的房门气愤地说道。   青铜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也是十分赞同他的话。   ……   晚上,景绣便亲自和司马濬说了白天在太子府的事情,司马濬听得眉头直皱,景绣伸手将他的眉头揉平。   司马濬拉下她的手握住,说道:“明天将阿迁一并带过去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蒋家还记不记得有阿迁这个儿子?”   语气里是满满的嘲讽和不平。   景绣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才道:“阿迁应该不想见到他们吧。”反正换作是她,她是巴不得和这样的父母亲人永不相见的。   司马濬不以为然,笃定道:“不,阿迁这些年一直都在等着与他们重逢的一天!”   景绣心里一动,撑起身子看着他,欲言又止。   司马濬道:“不错,正如你所想!”自然是要让那对狠心的父母付出代价的!   景绣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试探地开口道:“那我故意不救蒋进?”   她问过了,蒋家除了蒋进外还有一个才五岁的小少爷,就是罗氏生的,可大概是报应吧,这小少爷却是个傻子,自然是撑不起蒋家门楣的,就算不是傻子,等他长大撑起门楣也得等上好些年呢!   所以如果蒋进一死,蒋迁在这个时候出现,蒋御史会怎么做?罗氏又会怎么做?   司马濬戏谑地看着她,直看得景绣觉得莫名其妙,过了一会儿他才挑眉问道:“你这么确定你一定救得了他?”   暖黄的灯光下,他眉目清俊,眸光散发着奇艺的光芒又盈满了笑意,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含着浓浓的宠溺。   景绣一时间被他的容貌迷醉,痴痴地看着他,直到脸上传来明显的热意才掩饰般的收回视线,脸贴在他的胸口,说道:“只要他不是得了不治之症,我总会有办法的,哪怕治不了也总能让他少受些罪多活一段时间。”   司马濬伸手顺着她柔亮的头发,胸口仿佛有一条沁凉的清水缓缓流过一般熨帖,他道:“不用。”   景绣有些糊涂了,又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杏眼清澈,像盛了一汪春水,看的司马濬心头一热,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景绣没想到他会忽然如此,怔怔地看着他。   司马濬低头就张嘴覆上她如花瓣一般娇艳的唇。   “为……为什么……不用?”她一边迎接着他的热情一边气喘吁吁地问道。   “专心!”司马濬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接着就顺着光滑细腻的脖颈一直往下。   在景绣精疲力尽迷迷糊糊将睡未睡时已经心满意足的男人才搂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有人会动手。”   景绣脑中一片浆糊,实在没精力去想这个“有人”指的是谁。   第二天睁开眼,司马濬已经去上朝了,这几天他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天蒙蒙亮便要起身去上朝,下朝后直接去九城兵马司一直到晚饭前才回来。   不过景绣总觉得他不单单是在忙职责以内的事情,应该还在忙着应付别的事。   发了会儿呆才想起来夜里模模糊糊听的那句“有人会动手”,谁呢?恍然大悟地坐起身子,由于动作太猛,顿时感觉到身上散了架般的酸痛,想到昨晚的激烈不由一阵脸红耳热,但是因为刚醒来有些混沌的大脑却开始渐渐清明开来。   这个人当然就是司马峻嵘了,他让丽侧妃举办昨天的宴会并请了自己过去,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去给蒋进看病么?可是司马峻嵘又怎会是那么好心的人,怎么会去关心蒋进的生死?他是想让蒋进死在自己手上啊!   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不过这蒋进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她就按照司马濬说的安心扮演一个大夫的角色就好!   起床穿衣用膳后,景绣便让青霜将蒋迁叫来,谁知蒋迁一早就已经在她房间门口等着了,青霜走到房门口招招手他便进来了。   景绣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既然一早等在这里了肯定就是要和她一起去蒋家了。   “准备好面对他们了吗?”她问道。   蒋迁低着头,她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但是那腿侧紧握成拳的双手却出卖了他,他恨蒋家人吧!   过了好一会儿,面前的少年抬起头脸色坚毅地点了下头。等这一天他已经等了许多年了!   如意青霜二人架着马车,景绣坐在里面,而蒋迁骑着高头大马跟在马车旁边。   本来他要驾马车的,景绣没让。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浅蓝色锦衣,腰间佩着长剑,坐在白色的高头大马上显得威武耀眼,加上他坚毅的近乎冰冷的神情,配上还稍显稚嫩的五官,说不出的迷人。   景绣注意到他们所过之处不时有年轻姑娘驻足看向马上的少年,含住带怯的用帕子蒙着半边羞红的脸露出一双满是惊艳的眼睛。   罗氏如果看到已经长成如此出色的儿子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景绣胡思乱想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她往蒋家门前看了一眼,一个小厮正往里跑去,大概是去通报她来了的消息,她随手放下帘子,没有立刻下马车,端端架子是很有必要的。   青霜和如意也稳坐在马车上不动,王妃纡尊降贵来给蒋进看病,蒋御史夫妇明知王妃今日会来就该早早的在门口迎接才是,竟然还敢让王妃等着,真是岂有此理!   蒋迁同样身姿笔挺地坐在马上,没有要下马的意思。他看着眼前有几分熟悉的府邸,握着缰绳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一些久远的记忆像纷纷扬扬的雪花般纷至沓来。   儿时他曾经无数次地偷偷在这府外张望,因为蒋御史隔很久才能去看他们母子一趟,每当他想念父亲时便会在蒋御史每次下朝的时候在这里偷偷张望几眼。   罗氏第一次带他来这里的时候告诉他这里也是他们母子三人的家,总有一天蒋御史会接他们母子三人过来一家团聚。于是他便一直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憧憬着一家团聚的画面。   可没想到……   他忽地觉得眼眶酸涩,仰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逼下那即将涌出的热流。   他很庆幸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王爷,王爷待他恩重如山,红叔待他如亲生孩子,青铜青霜也把他当弟兄看待,现在还多了王妃和临飞……在他心中濬王府就是他的家,濬王府中的众人便是他的亲人。其余人,什么都不是!   蒋御史向来对蒋进疼爱有加,这些年为了这个儿子的病操碎了心,昨日一听罗氏说景绣要来给蒋进看病他就仿佛看到了希望般激动的几乎彻夜未眠,一下朝便推了公事匆匆忙忙地回来等着景绣到访了。   此刻正和罗氏并蒋灵儿一家三口在大厅中焦急的等待着。   蒋灵儿见自己父亲神情焦灼走来走去,走上前拉着他坐下,亲自为他倒了杯茶,笑着说道:“爹,濬王妃众目睽睽之下答应过来替大哥诊治就一定不会食言,您就放心等着吧,如今时辰尚早,您着什么急啊?”   “是啊老爷,”罗氏也笑呵呵地说道,“灵儿说的对,濬王妃一定会来,您就放宽心!”   蒋御史听她们这么说心里轻轻松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但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有完全舒展开。   虽然濬王妃答应过来给进儿诊治,可谁知道她能不能有办法治好进儿呢?   做了多年夫妻,他在想什么罗氏一眼便能看穿,她道:“老爷放心吧,濬王妃若是对进儿的病情束手无策的话妾身就再去请她的师父天灵老人过来,她师娘天灵夫人收了妾身的镯子,不怕她不帮着说好话!”   她嘴角微勾语气里带着一丝讥笑,昨日那天灵夫人面不改色收下了自己的镯子,果然是个眼皮子浅的,景绣若是束手无策,自己再给天灵夫人送几副首饰过去,拿了她的东西自然要按照她说的去做!   蒋御史听了这话,彻底放下心了,感激地看着罗氏,“你有心了!”   罗氏笑道:“老爷说的这是什么话,进儿叫妾身母亲便就是我亲生的孩子,别说为他找大夫,哪怕用妾身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妾身也是愿意的!”   这话说的真挚,加上她进府这几年对蒋进的确视如己出,便也没有人怀疑她话里的水分。周围的下人听的都动容,蒋御史便更加感动了,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啊,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不过,这次的事情还是要多亏太子殿下。”过了两秒,蒋御史开口道。   罗氏和蒋灵儿相视一眼,皆是有些迷茫。   蒋御史见状,解释道:“昨日的宴会是太子特意派丽侧妃举办让你们有机会见到濬王妃的。”   罗氏和蒋灵儿恍然,罗氏道:“那可真要好好感谢太子殿下了,不过,”她话锋一转,“老爷一直为太子殿下做事,太子殿下记着老爷的好才会如此为老爷着想。”   “不错。”蒋御史点头道,“太子殿下如此看重我,我自当为太子殿下鞠躬尽瘁!”   ------题外话------   谢谢黎黎的五星评价票和月票,爱你~   ☆、第20章:父母亲人团聚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气喘吁吁的道:“老爷夫人,濬王妃到了!”   蒋御史和罗氏一喜,都抑制不住激动的站了起来。蒋御史看着小厮喝道:“那还不快请进来!”   罗氏也紧跟着看向小厮不满道:“你好大的胆子,不是吩咐了濬王妃一到就直接请进来的吗?”   小厮支支吾吾的,他一看清濬王妃乘坐的马车上面濬王府的标志便立马进来禀报了,守在门口的也不止他一人,还有其他人呢。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蒋灵儿见他站在不动,娇声呵斥。   小厮立马回过神来,转身一溜烟的又往外跑。   “老爷您看,濬王妃这不是来了吗,这下您该放心了吧!”罗氏笑盈盈地对着蒋御史开口,濬王妃可是当着那么多夫人小姐的面亲口答应的,怎么能不来,不来的话只怕会被众人的口水淹死!   蒋御史满脸笑意目光殷切的看着小厮离开的方向,说道:“夫人的好我记在心上,回头等濬王妃走后我就告诉进儿是夫人想方设法请来濬王妃为他治病的,进儿日后康复一定会好好孝顺夫人的!”   罗氏嗔道:“瞧老爷说的什么话,这不都是我这个当娘的应该做的么?”虽是这么说着却是不着痕迹的和一旁的蒋灵儿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眼神,她们做的一切当然要让蒋进知道了,不然不都白忙活了吗?吃力不讨好有什么意思?   府门外,刚才进去通报的小厮急匆匆的跑回来了,却见马车依旧停在原地,上面坐着两个一脸严肃的丫鬟,而马车旁俊美的少年也是身姿端正面色肃然的坐在高头大马上,丝毫没有要下马的意思。   莫名的他心里原本就有的惶恐又深了几分,他探询的看向另外两名守门小厮,用眼神询问着为何不请濬王妃下马车?   那两个和他超不多大的小厮面色极其不自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眼前的一车一马不过几个人而已,在这空阔的府门口本应该显得十分寂寥的却偏偏让他们觉得好像即将上阵杀敌的千军万马般肃杀,扑面而来的压迫力让人莫名胆寒。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刚才进去通报这人咬咬牙,鼓起勇气恭敬的上前。老爷夫人还在等着,若是等的急了肯定第一个就怪罪到他身上。   “二位姑娘,敢问里面坐着的可是濬王妃?”   如意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般,神情没有丝毫波动。青霜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既然知道里面坐着的是濬王妃,蒋大人和蒋夫人还故意让我们王妃等了这么久,这便是蒋府的待客之道吗?”   这小厮一听便头上直冒冷汗,头脑倒也灵活,诚惶诚恐的道:“姑娘见谅,都是小的不是,有眼不识泰山才怠慢了王妃!”说着便对着马车恭敬的弯腰,“奴才给王妃赔罪了,还请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才这一回!”   青霜自然也不想和一个下人过不去,挑开帘子征询景绣的意见,很快放下帘子看向正紧张不安等回话的小厮,下巴微扬,“看来蒋府并不欢迎我们王妃,烦劳你回去告诉蒋御史和蒋夫人一声就说王妃回了,贵府大少爷的病我们王妃无能为力!”   话一说完便抓起马绳,调转马头离开。   小厮一见这状况立马慌了,不过他也听出来了,濬王妃是觉得府上派他们几个小厮迎接她是故意怠慢她,应该是恼恨老爷夫人没有亲自出来吧。想通了,他便一刻都不敢耽搁,急忙又往府里跑,虽然知道进去必定又免不了一顿斥责可是别无选择。   “什么?”果然,蒋御史一听濬王妃调头回去了,就脸色一沉,不问青红皂白便用力踹了小厮一脚,“不中用的东西!”   小厮被踹翻在地,顾不得疼痛,立马顺势在地上跪了下去。   罗氏一边顺着蒋御史的胸口让他消气,一边目光沉沉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小厮,问道:“是不是你们说错话惹濬王妃不高兴了?”   濬王府离这里可不近,既然来了,又怎么会进来都不进来就又走了?   小厮有苦说不出,罗氏似乎也没打算听他解释,道:“趁着濬王妃刚走,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马上去给我将濬王妃请回来,不然……”她冷笑一声,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不然,自然是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明明已经初夏了,外面也是艳阳高照的,小厮却如坠冰窖,浑身一寒。   “是,小的马上就去!”他刚站起身来,就听到一声娇柔的女声响起,“等一下!”   他应声停下,循声看去,说话人是一直沉默的蒋灵儿。   蒋御史和罗氏疑惑的看向蒋灵儿。   蒋灵儿面色平静的走向他们二人,沉吟道:“爹娘,只怕这濬王妃是在生我们的气,怪我们没有亲自去府门迎接呢!”   小厮心里一喜,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低下头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幸好还没有明白人。   蒋御史和罗氏相视一眼,蒋御史立马道:“我亲自去追!”   罗氏跟在他身后,“妾身也一起。”   蒋灵儿自然也忙跟在他夫妇身后。   “小姐,我们当真要白跑一趟吗?”青霜一边不紧不慢的驾着马车,一边微微拔高声音隔着帘子问道。   马上的少年不由看向了马车,耳朵也竖了起来。却不想马车一侧的帘子忽然被掀了起来,景绣含笑看着他,“放心,他们会追过来的。”   她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必然是十分矛盾的,大概既有失望和不甘也会有松了口气的轻松,不过总的来说,他应该还是想尽快面对蒋家人的,她能感觉得到。   蒋迁恍然,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是了,他们那么在乎蒋进,怎么可能就这样让王妃离开?   青霜和如意听了却是一愣,下一瞬她们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二人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只见一身穿墨色儒衫的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打马而来,神色颇为紧张。如意不认识这人,可青霜却认识,眉眼间划过一丝幽冷,不屑的转过头来,对车内的景绣轻声道:“王妃,蒋御史来了!”   景绣看着马上的少年,他正扭头看向身后,眼中晦涩不明,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多大的变化,然而景绣却能感觉到他忽然变得僵硬的身体,他的内心必然不会像表面上这般平静的。   “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如今的你已经不需要依靠任何人而活,没有人能伤害你,也没有人能抛弃你,你只属于自己!”她轻声带着一丝鼓励的说道。   马上的少年转头看向她,沉默的点头。   蒋御史骑着马横在马车前面,青霜故作不识,眉头一皱,扬声问道:“什么人,濬王府的马车也敢拦?”   蒋御史并不认识青霜,被一个丫鬟这么当街呵斥,虽然周围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也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他还是觉得难堪至极,心里想着这丫鬟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呵斥自己?但是一想到他来的目的,便也只能压下心头的不快,并且脸色半分不悦都没有表现出来,利落地从马上下来走到马车前拱手道:“老夫蒋昊参见濬王妃,都是府上的下人不懂事怠慢了王妃,老夫在这里给王妃赔不是了!还请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切勿和下人一般见识,犬子自从昨日知道王妃要来,便重新燃起了想要活下去的希望,王妃此时离开犬子必定失望,身子便也会更糟糕,性命攸关的事还请王妃看在老夫一片爱子之心的份上和老夫回去吧!”   “一片爱子之心”这几个字落在景绣几人的耳朵只觉得分外讽刺,同样都是儿子,何以如此区别对待?   不用想景绣也知道蒋迁心里此刻会有多难过,最让他难过的恐怕不是这番话,而是他就这么毫无遮掩的出现在蒋昊面前对方却完全没有认出他来。   蒋昊原以为自己一番话一出口景绣必定会有所动容借坡下驴掉头的,皇上皇后分明不待见濬王妃,濬王妃娘家又在西临,在东旗可算是孤家寡人一个,如今风光不过是仗着濬王宠爱,可是濬王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任濬王妃如何美貌,也不可能守着她一个女人过一辈子,男人喜新厌旧是常事。濬王妃如果聪明的话就应该想方设法的在东旗站稳脚跟笼络人心,他虽只是个小小的御史官,但由于官职的特殊性,在皇城之中基本上人人都要给自己三分薄面,自己现在如此低姿态的赔罪,动之以情,不相信她不回头!   久久没有等到景绣出声,他便有些不满抬起头来,这一抬头却刚好撞见青霜如意两个丫鬟眼中的鄙夷和不屑。   他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盯着她们看了好一会儿,其中穿绿色衣裙的丫鬟很快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但是穿蓝色衣裙腰间佩剑的丫鬟却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眼中的鄙夷和不屑之色似乎更深了。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就算是他怠慢了濬王妃,这丫鬟不满却也不该是这样的神色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可又不好问出口,只能心里安慰的想着,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丫鬟而已自己不和她一般计较!   景绣自然是故意给他下马威的,也是想看看他到底多久才能注意并且认出蒋迁来,然后直到她等的不耐烦了,外面也没有再传来动静。   她便幽幽地开口道:“蒋大人一片爱子之心真是令本妃万分感动,也罢,”她叹了口气,语气微扬道:“青霜,掉头!”   蒋昊原本也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听到她的声音自然高兴坏了,忙翻身上马,到前面带路。   青霜不情不愿的调转马头跟上。   直到再次上了马蒋昊才注意到原来马车旁边还有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俊美少年,可他也只是匆匆瞥了眼便收回了视线,虽然距离府门不过一小会儿的路程可是他却莫名的觉得太远,只觉得身后的马车行驶的太慢了些,他虽然焦急却也不敢催促,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的在前面走着。   蒋迁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没有丝毫躲避,直直的看着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一样,然而他却很快的收回了视线,就仿佛只是看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般,视线多停留一秒都觉得是多余。   蒋迁嘴中溢出一丝苦涩的笑,眼中盈满阴骘。   罗氏母女在府门口不安的张望着,看到马车回头母女二人皆是激动的上前迎了过来。   可没走两步罗氏的脚步就忽然一顿,脸上的神情也僵住了,直直的看着马上的少年,就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人或事时却忽然被人施了定身术般。   察觉到她的反常,蒋灵儿疑惑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对上的却是一双满是阴骘和冰冷的眼睛。   她身上一寒,随即皱了下秀气的眉头,只觉得马上的少年分外熟悉,可是她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了。   在她苦想的片刻,对方已经褪去了眼中的阴骘有的只是冰冷,却也已经移开了视线,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个偶然。   马车停下,景绣由青霜如意扶着下了马车,一眼便看到呆滞在原地的罗氏,她的目光正是落在正在下马的蒋迁身上的。   果然母子连心吗,蒋昊这么长的时间都没认出阿迁罗氏一眼便认出来了。   “蒋夫人这是怎么了?”景绣来到罗氏面前淡淡地问道。   蒋昊是早就听说过濬王妃貌美倾城的,昨天罗氏和蒋灵儿从太子府回来后也向他证实了传言不虚,可乍见之下还是不免被晃了神,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来。   他见罗氏久久没有回答景绣的话,反而像是魔怔了般盯着已经站在景绣身后的少年看,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探究的看着那少年,却忽然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那少年身姿挺拔,目视前方神色冷峻,眉眼间似乎还有一丝戾色,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蒋灵儿见罗氏沉默依旧盯着那少年看,她心知必是有缘由的,因为她也觉得那少年熟悉,想来娘亲认识也不一定。便压下心头的狐疑,对景绣笑道:“回王妃的话,母亲大概是觉得王妃的护卫有些眼熟吧,想来这护卫肯定是跟随濬王殿下去了西临才回来的,母亲应该是在几年前见过这护卫吧?”   她正是豆蔻年华,长的也分外可爱,这一笑便让人觉得无比的天真活泼,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景绣回头看了一眼神色晦暗不明的蒋迁,微笑答道:“是啊,阿迁不满十岁便跟着王爷上阵杀敌了,为了王爷出生入死很是勇猛呢,这几年也一直跟随王爷在西临,小小年纪便远走他乡,不能和父母亲人团聚,王爷一直都很愧疚呢,现在好了,终于回来了……”   身前的罗氏身子一颤,景绣看到她的眼中在瞬间便盈满了泪水,嘴唇也在微微发抖。   而一旁的蒋昊也像是忽然恍悟了些什么,身子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   他一步步地走到蒋迁面前,视线一刻不离的烙在蒋迁五官稚嫩却神情坚毅的脸上,欲言又止,心中有一个答案要破口而出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蒋迁眉头微皱,后退了一步,似乎对他的靠近很是反感。   蒋灵儿被自己父亲的举动搞的莫名其妙,心里想着,难不成这侍卫和他们家还有些关系不成?转头探询的看向罗氏,却看到罗氏眼眶含泪,嘴唇颤抖,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娘,你怎么了?”她眉头拧得紧紧的,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题外话------   谢谢扣扣的四张票票,爱你~   那啥,有一句话早就想跟大家说了,我觉得我写的真的很差劲,根本不值得大家花钱看,尤其对每天追文时不时送票票的亲们更是觉得愧疚,所以,如果大家觉得食之无味弃之又可惜的话不如就去看盗版吧,我没关系的,不管怎么样,爱你们~   ☆、第21章:肺痨   “你是迁儿?”蒋昊迟疑的开口,心里有了怀疑便越发觉得眼前的少年和他已经死去多年的二儿子十分相像,原本已经在心中变的模糊了的稚嫩面孔此刻却和眼前少年的俊容渐渐融合到一起。   蒋迁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笑容,“我和蒋大人不熟,蒋大人还是叫我蒋迁吧。”   仿佛天空忽然响起的一道惊雷,蒋昊身子一颤,罗氏泪如雨下,蒋灵儿僵硬的转过头看向蒋迁,少年的眉眼越看越熟悉,不仅有爹娘和大哥的影子也有她的。   “娘,他是……哥哥?”蒋灵儿回过神来,抓着罗氏的胳膊好不容易才从口中挤出“哥哥”这两个字。   哥哥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成了濬王府的护卫,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蒋昊质问的看向罗氏,面上阴云密布,看着十分骇人。   一接触到他质问的眼神罗氏便回过神来,电光火石间已经镇定下心神。一步步走向蒋迁,哽咽道:“迁儿,娘的迁儿……”她声泪俱下,脸上却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蒋迁看着她对自己伸展出的双臂眼中闪过一丝嫌恶,身子轻轻一转便躲开了。   “蒋夫人还请自重!”他语气警告的说道。   罗氏稳住身子,面对着他,满脸急切和受伤的说道:“迁儿我是娘亲啊,你不认识娘亲了吗?”   蒋迁面色冰冷如雕塑,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我可没有福气能有蒋夫人和蒋大人这样的父母亲!”   罗氏举起帕子拭着脸上的泪水,伤心欲绝的痛诉,“迁儿你不记得爹娘了吗,爹娘这些年一直在找你啊……”   蒋昊上前两步抓住罗氏正在擦拭眼泪的手腕,“你不是说迁儿死了吗,怎么会……”他手指颤抖地指着蒋迁,迁儿好好的,长的如此高大俊美,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灵儿也从刚才的错愕中回过神来,一会儿看向始终冰冷着脸的蒋迁一会儿又看向满脸泪水的罗氏,大脑十分混乱。当年大哥逼娘亲送走哥哥,可后来没过多久哥哥就生病死了啊,怎么会现在忽然好好的又出现在他们面前?   景绣主仆三人冷眼旁观,虽然不齿罗氏的所作所为,但也明白此刻的她也不仅仅是在做戏,虽然说的话不真,但至少眼泪是真的。蒋昊和蒋灵儿对蒋迁还活着十分震惊,罗氏当年的谎言真是骗过了所有人啊。   当年的蒋灵儿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自然不会想到去求证什么,可是蒋昊呢,如果他真的哪怕有一点点在乎蒋迁又怎么会听罗氏说一句蒋迁死了他便信了,难道他都不想亲自送自己的儿子一程吗?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冷心冷肺的人罢了!   蒋迁终于视线落在罗氏的脸上,似笑非笑的模样,三分嘲讽七分看好戏的意味。   罗氏在他这样的目光下,心虚的低下头,脑中飞快的转动着,迁儿是恨自己的吧,绝对不能说出实情,可是说假话迁儿说不定也会拆穿自己。   “老爷,迁儿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孩子刚回来,我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有濬王妃……”罗氏歉意的看向景绣,“咱们怎么能让濬王妃站在门口这么长时间呢,进儿还在等着呢,有什么话我们等濬王妃给进儿把过脉再说!”   蒋灵儿敏感的觉察到罗氏在有意躲避着蒋昊的问题,便顺着罗氏的话道:“是啊爹,濬王妃姐姐还在这里等着呢,天这么热,咱们还是快请濬王妃进去吧!”   一提到蒋进蒋昊便所有的心思都回到他身上了,一看景绣的脸色不怎么好,忙上前来恭敬地请景绣进去。   景绣看了蒋迁一眼便带着青霜如意跟在蒋昊身后进去,一路直奔蒋进的院子而去。   蒋迁没有跟上,罗氏和蒋灵儿也没有跟上去。   “迁儿,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啊,娘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啊?”罗氏看着蒋迁哽咽地问道。   蒋灵儿也道:“是啊哥哥,我们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你,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蒋迁冷眼看着他们,并不开口说话,似乎并不欲搭理她们。   罗氏道:“我知道你心里怪娘,可是娘当年也是没有办法啊,你大哥怕你和他争家产说如果我不把你送走便不让我们母子三人进门,我想着暂时先将你送走,等我在府里站稳脚跟就再想办法将你接回来,可当我打算接你回来找到你洗碗的那家客栈的时候老板跟我说你生病死了,我……”她捂着帕子又哭了起来,蒋灵儿心疼的抚着她的背安慰。   哭了一会儿,却见蒋迁脸色依旧冷若冰霜半丝动容也无,罗氏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停下哭泣又道:“我知道你心里怨娘,可是娘当时也是没有办法。娘会尽力补偿你的,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就是蒋家的嫡子,这蒋家的家业有一半就该是你的,你搬回来住吧?”   蒋灵儿觉得她话里有话,心头跳了一跳,压下心头的狐疑,看着蒋迁笑容灿烂的说道:“哥哥,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灵儿终于有亲哥哥了!”   蒋迁挑眉,“亲哥哥?”   “是啊,”蒋灵儿往府门内看了一眼,“虽然有大哥,但他毕竟不是娘生的,自然没有咱们来的亲啊!”   罗氏防备地看了远处守门的小厮一眼,低声警告道:“别胡说!”   蒋灵儿委屈道:“我又没有说错,大哥怎么比的上哥哥亲?”她靠近蒋迁试图去抱他的胳膊,却被蒋迁让开了,她面上划过明显的失落之色,仰头楚楚可怜地问:“哥哥不喜欢灵儿了吗?”   蒋迁却没眼瞧她,看着罗氏,淡淡地问道:“怎么,真把蒋进当成你的亲儿子了?”   罗氏冷笑着解释道:“我的亲儿子只有你和逸儿,他算个什么东西?”   仿佛知道自己说这话的嘴脸一定十分难看,她马上恢复和颜悦色道:“现在你回来了,他的病不好也无所谓了,迁儿,他一死这个家就是你的了!”   这话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和诱惑,竟是巴不得蒋进死了好让蒋迁来继承家业了。   “你既然不想他活着为什么这么费尽心机的请王妃过来?”蒋迁不解道。   罗氏面色尴尬,蒋进这病也有好些年了,一开始到处寻医问药不过就是为了讨老爷开心和赢得一个善良宽容的好名声,可找了不少大夫都对蒋进的病素手无策,她就知道蒋进怕是得了不治之症,她自然是巴不得蒋进早死的再加上她后来又生了个儿子,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继承蒋家了,但她反而找大夫找的更勤了,榨取这个病秧子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就是为了保持自己的好名声。可两年前她发现蒋逸直到两岁了还不能开口说话,找了大夫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日子一天天过去,蒋逸始终不能开口,而且还明显看出来智力有问题。   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儿子肯定是不能继承蒋家了更别提成为她们母女的依靠了不拖累就不错了,而以她的年纪生下蒋逸已经实属难得,想再怀孕也不可能了,这个时候她便真心实意的想让蒋进活着了,她知道蒋进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可是他却一直按照当初约定好的称自己为“母亲”,再加上整个皇都的人都知道自己对他视如己出,不怕他以后对自己不好!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的亲儿子回来了,蒋进还是死了的好!   蒋迁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坎坷的经历已经让他比同龄人要成熟和睿智的多,一眼就能看出罗氏在打什么算盘。   他故意道:“王妃医术卓绝,蒋大少的病只怕对她来说不是问题。”   果然,罗氏一听这话眉头便皱了起来,很快,她眼神一亮,道:“迁儿,为娘看濬王妃似乎很看重你,你若是请濬王妃帮帮忙,濬王妃应该肯的。”   蒋迁意味不明的笑了,“这件事我怕是帮不了夫人,夫人还是自己想办法吧!”他似乎不欲再搭理她,转身跳上了马车,倚在马车上假寐起来,修长有力的双腿随意的交叠着,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下说不出的慵懒随意。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内心是有多么的不平静,原本对蒋昊夫妇那一点点期待此刻也消失殆尽了。蒋昊一听到蒋进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而罗氏没有关心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心里只有蒋家的家业只有荣华富贵……   罗氏看着他俊秀的脸庞,心里自然是心虚愧疚的,想着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当年她也是逼不得已,等蒋进一死,老爷便会将迁儿当成继承人栽培,到时候迁儿便也不会再怪自己当初的做法了。   她拉着蒋灵儿进了府门,匆匆忙忙的往蒋进所在的院子赶过去。   蒋灵儿此刻心中的想法和她几乎一模一样,蒋进到底和她不是一个肚子出来的,如今对她倒也说不上不好,但是等她嫁人之后可就说不准了,还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要靠谱些。蒋逸是个傻子,年纪也还太小撑不起蒋家,眼下只能靠蒋迁了。蒋迁心中有恨,可是那是针对父亲母亲的和她可没有关系,他再如何怨恨总不会放弃蒋家少爷的身份甘愿在濬王府做个小小的侍卫吧?就算是他肯,父亲只怕也不会同意的,所以他一定会回蒋家的!   此刻她真的是后悔死了,早知道他还活着,她昨天就不该请景绣过来,若是景绣真的治好了大哥的病可如何是好?   景绣一走到院子中间便听到了剧烈的咳嗽声,旁边的蒋昊一听到这声音便加快步子急切的向发出声音的屋子走过去。   景绣走进去的时候便看到一个只穿薄中衣的男子趴在床沿,床前地上放着一只痰盂,他正大口大口的呕着血。   蒋昊心疼的拍着他的背,旁边站着两个丫鬟,其中一个手上端着铜盆,里面的水已经被毛巾上的血迹染红了……   好不容易,蒋进才慢慢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印堂发黑嘴唇却像是涂了口红般,鲜艳欲滴,极致的红配上极致的苍白,好鲜明的对比,看着分外怪异。   整张脸仿佛皮包骨一样,已经瘦的脱了相。蒋进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蒋昊亲自从身后丫鬟手中接过一条雪白的毛巾为蒋进擦干净嘴上下巴上的血液,随手将毛巾丢在另一个丫鬟手中的铜盆里,盆里的颜色变得更深了,像是红艳艳的蔻丹。   他小心的将蒋进放倒在床上,抹了一把眼角的湿润起身对着景绣拱手道:“王妃请!”   蒋进此刻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刚才一番咳嗽和吐血已经耗费了他不少力气,此刻虽然知道景绣来了,睁开眼睛都费劲更别提下床行礼了。   丫鬟放下床上的罗帐,并在蒋进的手腕上搭了条手帕,景绣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了下去,开始为他诊脉。   蒋昊紧张的注意着景绣的脸色,手心里全是汗。   罗氏和蒋灵儿母女二人进来,不动声色上前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痰盂和丫鬟手中的铜盆,触目惊心的鲜红却让她们松了口气,吐了这么多血明显就是病入膏肓了,景绣真的有办法治好蒋进?   虽然怀疑,但她们依旧觉得分外忐忑,扁鹊仙子的名声就算是在东旗也是很响亮的,此刻她们倒是希望景绣是浪得虚名。   景绣收回手慢慢站起了身,一家三口都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蒋昊率先开口道:“濬王妃,进儿他……”   景绣没有说话,而是径自出了房间,蒋昊三人面面相觑忙都跟了出去,走到门口,蒋昊又想起来转头叮嘱下人好好照顾蒋进。   出了蒋进的院子,景绣才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跟过来的三人。   “抱歉,蒋大少的病本妃无能为力,只能开个方子让他减轻些痛苦。”其实刚才听到蒋进的咳嗽声和进屋看到他咳血时就大概猜到了他的病症,肺痨,已经病入膏肓了,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也回天乏术了,活着也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蒋昊如遭雷击,脸色灰白,仿佛在瞬间便老了几岁的模样。   罗氏和蒋灵儿母女却是心里一喜,面上却也是一副受了打击难以置信的模样,她们一左一右扶住蒋昊,皆是看着景绣。罗氏哽咽道:“濬王妃真的没有办法吗,请恕我无礼,若是天灵老人……”   她话一出,蒋昊脸上也重新现出希望的光芒,盯着景绣看。   景绣沉吟道:“这个本妃不清楚,或许师父有法子也不一定……”   她清楚的看到罗氏和蒋灵儿神情有片刻的僵硬,而蒋昊却激动不已,就像是落水之人看到了一块木板般,绝处又逢生。他挣脱开罗氏和蒋灵儿的手,对着景绣弯腰拱手,诚恳而又恭敬地道:“濬王妃,老夫……”   不等他说出请求景绣便干脆的拒绝道:“蒋大人既然想要请师父过来,便要你或者蒋夫人亲自去请方显诚意!”她饶有深意地看了罗氏一眼便转身带着青霜如意离开了。   总不能让罗氏的镯子白送不是,她倒要看看,如今阿迁出现了,罗氏对蒋进会是什么态度?   蒋昊也顾不得失礼,指着院门口两个丫鬟让她们送景绣出去。他转头看着罗氏,“夫人,这还得你亲自走一趟,天灵夫人收了你的镯子,不会不帮着说好话的。”   罗氏点头,郑重地道:“老爷放心,妾身马上就去!”   “我也一起去!”蒋灵儿说道。   于是母女两人一起匆匆忙忙地去了库房,带上了一匣子宫里赏赐下来她们一直没舍得用的珠宝首饰出门了。   ------题外话------   谢谢扣扣的五星评价票~   ☆、第22章:各为其主   景绣让青霜留下来注意蒋家这边的动静,蒋进身体状况危急,蒋昊如此在乎他,恐怕是一刻都不愿意多等马上就会亲自或者让罗氏前往濬王府的,又或者两人一起。   果然,她们走后没多久青霜便看到罗氏和蒋灵儿母女带着丫鬟出来了,丫鬟手中还抱着一只精美的匣子。   青霜看着她们上了马车,马车先是行驶的很快很匆忙,可是刚拐了个弯,离开府门口小厮们的视线便慢了下来。青霜跟的也不那么吃力了,就在她准备抄近路先回王府的时候马车忽然在一家茶楼前停了下来,罗氏和蒋灵儿从马车上下来走了进去。   她在外面等了不一会儿也不见她们出来,不经意间的一抬首却看到她们二人正言笑晏晏的坐在茶楼二楼靠窗户的位子品茶吃点心呢。   青霜沉吟半晌便转身抄近路回王府了。   “现在她自己的亲儿子回来了,又加上她心里又愧,自然想要好好弥补阿迁了,蒋进一死,蒋昊能倚仗的儿子只有阿迁了。”景绣听了青霜的话并不觉得意外。   青霜不以为然道:“她哪是想要弥补阿迁分明就是为了她自己!”   蒋进虽然平时会叫她一声“母亲”可那也不过就是做样子而已,心里又何曾将她真正当成母亲看过,她心里肯定也是清楚的,阿迁没出现之前她不得不尽力讨好蒋进,因为蒋灵儿迟早要出嫁她自己后生的蒋逸又有智力障碍,不仅不能成为她的依靠还会拖累她。   现在阿迁回来了,她自己没必要再去讨好蒋进了,估计现在巴不得蒋进一命呜呼呢!   房门是开着的,蒋迁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信递到景绣面前。   景绣狐疑的接过,取出信纸看了一眼抬眼看向他,罗氏派人送给他的信他拿来给自己看做什么?   蒋迁低着头有些别扭的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景绣复又低头将信上的内容看完,这信应是罗氏在茶楼中写的吧,上面还散发着墨香。信上吩咐蒋迁如果蒋昊亲自登门求见天灵或者毒娘子时想办法不让他见到他们,另外还让蒋迁嘱咐濬王府的守门侍卫如若蒋昊登门需在蒋昊面前透露出她们母子也来过但是被轰走了的事。   将信放到桌子上,景绣看着他,问道:“你想回去继承蒋家吗?”   蒋迁毫不犹豫的摇头,他喜欢濬王府,在他心中濬王府就是他的家,濬王府的众人就是他的亲人。他根本就不稀罕蒋家的一切。   “蒋进曾经想要置你于死地,可以说他是造成你不幸的过去的罪魁祸首,可是现在他已经病入膏肓了,就算师父出手结果也是一样的,这大概就是恶有恶报吧,你可以放下对他的仇恨了。”景绣缓缓说道,“但是我知道你心里最恨的人是罗氏然后是蒋昊,我们大家都不想你怀着这份仇恨生活,也知道让你放弃这份仇恨很难,可是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亲,让你杀了他们你下的了手吗?”   往往来自最亲近最信任的人的伤害才最深刻,也最让人难以接受难以忘怀,这么多年他都对罗氏和蒋昊当年抛弃他耿耿于怀,可是真的见到了他们,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景绣知道他心里很迷茫,但是她就是想逼着他想清楚他到底想怎么样抒发心里的怨和恨,有了想法才能知道怎么做,才能尽快去做,这样也才能让他尽早的放弃过往开心快乐的走接下来的路。   “我……”蒋迁脸色迷茫纠结,他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做才会来问她,可她将问题深刻的剖析了一通又丢还给他了。   “你回去想想吧,想清楚了再来找我!”见他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景绣将信纸重新装进信封递给他说道。   蒋迁接过信,却没有立刻离开,他脸上的迷茫和纠结之色褪去,渐渐变成一种坚定,他说:“蒋昊既然那么在意蒋进,可是现在蒋进已经病入膏肓了,这对蒋昊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打击了。而她最在乎的便是蒋家当家主母的位子和荣华富贵,没了这些她便会万分痛苦。”   这话的意思就是蒋进的死便是对蒋昊最好的惩罚,他不会做什么针对蒋昊的事情。“她”指的自然就是罗氏,罗氏当初是为了蒋家当家主母的身份和荣华富贵抛弃他的,那就让她失去这些东西。   景绣点头,觉得这样很好。罗氏为了荣华富贵抛弃儿子,又汲汲营营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一定会生不如死的,“这样很好,不过你打算怎么做?”   罗氏蒋夫人的位子做的稳当当,蒋昊怎么会无端端的休妻呢?   这有将外室或者妾室扶正的可没有将正室贬为妾室的,让罗氏失去蒋夫人的名头只能是蒋昊休妻了。   蒋迁摇头,眼神带着一丝恳求的看着她。   景绣一愣,指了指自己,见他眼中的恳求之色加深,张口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一旁的青霜道:“王妃足智多谋,就帮阿迁出出主意吧!”   景绣抬眼看她,却见连她身旁的如意都在不停的附和点头。   “……好吧!”想达到目的,其实关键在于蒋昊,第一步就是要挑拨蒋昊和罗氏的关系,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她不想做这么缺德的事情,可是说起来这应该算是后宅中的事情,虽然她也经验不足,但总比阿迁一个毛头小子要懂的多一点。   她写了个方子,交给蒋迁,“你将这个方子交给罗氏,再告诉她,她交代你的事情你都办好了。”   蒋迁接了方子便出去了。   景绣陷入了沉思之中,现在蒋进病入膏肓她束手无策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司马峻嵘耳中了,他会怎么做呢?   太子府中。   南宫新月道:“你要加快动作,可别还没来得及动作,那蒋进就先死了。”   司马峻嵘却有些心不在焉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般,问面前垂首侍立的侍卫,“蒋迁是蒋昊和罗氏的儿子?”   他竟然从来未曾听说过蒋昊还有一个二公子,还是在司马濬手下做事的。   侍卫点头,“是,属下已经找了蒋府上的老人问过了,蒋迁的确是罗氏所生,说是有得道高僧断言蒋迁和蒋进命里相克,当初罗氏进门的时候便只带了蒋灵儿将蒋迁依旧留在外面的宅子里,可是没过多久就传出蒋迁得病死了的消息。”   司马峻嵘阴沉着脸,蒋进一死,蒋昊可依仗的儿子便只有蒋迁了,蒋昊是他的人蒋迁却是司马濬的人,那么蒋昊还能为他所用吗?就算能,他也不敢用啊!   南宫新月哪里会考虑这些,对蒋迁也根本不感兴趣,可是见司马峻嵘如此神情便也淡淡地道:“怎么了?”听他的语气似乎之前并不知道这个蒋迁的真实身份啊。   司马峻嵘挥了挥手让侍卫下去,才道:“蒋昊是我的人。”   短短的解释了一句南宫新月便明白了,父子二人这算是各为其主,他这是开始不放心蒋昊了。   “你打算怎么办?舍弃蒋昊?”   司马峻嵘不答,面上却现出犹豫不决的神色。   “我倒是觉得这么做不妥。”她冷霜一般的面容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你不是想找到玄一的下落吗,蒋迁很得司马濬的看重,想必他一定知道玄一在哪儿。”   司马峻嵘似乎被她点醒了什么一样,沉吟半晌,迟疑道:“可是司马濬手下的人都对他忠心不二,嘴巴也牢固的很,想要从他们嘴里套出什么来简直难如登山!”   南宫新月幽幽地道:“这就要看蒋昊的本事了,不管问的出来问不出来,我们都没有损失不是吗?”   司马峻嵘思索了一会儿,对着门外道:“来人,将蒋昊叫来!”   *   茶楼之上,罗氏和蒋灵儿一派的悠闲惬意,看着窗外楼下的车水马龙,就像是欣赏什么引人入胜的美景一般,嘴角皆是挂着愉悦的笑容。   “娘,哥哥他会按照你说的做吗,要是让爹发现我们根本没有去濬王府求见天灵他一定会很生气的。”蒋灵儿嘴上说着担忧的话神情却十分的无所谓,即使真的被爹发现了,肯定也是责怪娘。   罗氏其实也悬着一颗心,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确定地道:“迁儿从小就很聪明,他应该能想明白按照我说的做对他有好处。”   蒋灵儿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和罗氏相视一眼,她便疑惑的起身走过去开了门。   当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是蒋迁时她怔住了,蒋迁轻轻扫了她一眼便直接越过她走了进来。   罗氏一看到他就惊喜的站起了身,上前拉着他在桌子前坐了下去,热络的拿了空杯子给他倒了杯茶,又将桌上的点心往他面前推了推。   做完这一切她才重新坐了下去,看着他问道:“迁儿,娘交代你的事情你都办好了吗?”   蒋迁点头,态度十分冷淡。   罗氏不以为意,毕竟当初的确是自己对不起他,他心里有怨是应该的,但他既然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了就代表愿意试着原谅自己了,他知道自己让他做的一切是对他好,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解开心结的。   蒋迁从怀中掏出景绣交给他的方子,“这是王妃给蒋大少开的方子,王妃医术很厉害,按照这方子去抓药,按时吃,虽然不能治好他的病却能让他少受些罪或许也能多活些日子。”   罗氏随手将方子放到一边,凉薄的说道:“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何苦再瞎折腾,不过你回去还是要代爹娘向濬王妃表达谢意,她虽然不得皇上皇后喜欢,但毕竟占着濬王妃的身份,我们还是不能轻易得罪!”   蒋迁淡淡点头,“我知道了,你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王妃还等着我回话呢!”说着便要起身离去。   “嗳……”蒋氏面色一紧,她还有话没说完呢。   蒋迁没理她,刚要离开凳子却被刚走过来的蒋灵儿拉住了,她微微噘着嘴说道:“哥哥,我们好不容易再见面,灵儿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你再多坐一会儿吧!”   罗氏也忙道:“是啊,迁儿,娘和妹妹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呢,你再坐会儿?”神情有些小心翼翼的讨好。   蒋迁先是将蒋灵儿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拿开,然后才重新坐了下去。其实他对蒋灵儿没什么感觉,当年她还未记事,罗氏做下的一切和她都没有关系,所以他不怪她。可他们虽是兄妹,却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小时候的记忆他也已经模糊了,而她怕是只知道有自己这么一个哥哥其余的应该也是一概忘记了,如果她真的如她表面上这般的单纯善良的话,自己对她的态度或许会好上很多。可是昨天她在太子府的表现被他看到了,甚至她的每一个表情都被他丝毫不落的收入眼中,她的心机不比罗氏浅,也是个表里不一心机叵测的人。   蒋灵儿眉头轻轻皱了皱,却很快又舒展开来,若无其事地坐了下去。   “哥哥,濬王殿下很器重你吗?”她的神情就像是天真不谙世故的小姑娘,和她的年纪十分吻合。   罗氏听了这话也盯着蒋迁看,皇上器重濬王,濬王又很得民心,在东旗的地位可以说比太子还要高上那么几分。迁儿得濬王看重,日后成年入仕,有濬王提携的话一定会平步青云鹏程万里的!   蒋迁道:“濬王殿下待我恩重如山,我也会誓死追随他的。”   看似有些答非所问,但也算间接作了回答。   罗氏道:“真是太好了,你现在年纪还小,等你及冠之后,娘就让你爹带你入仕,到时候有你爹保驾护航再有濬王殿下提携,”她试图去拉蒋迁放在桌子上的右手,蒋迁却先一步将手收到桌子下面去了,她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收回手接着道:“迁儿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她似乎已经能看到蒋迁飞黄腾达仕途得意的场景了,也似乎能看到各位夫人围着自己转,不停说好话恭维的景象。   蒋迁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却并没说什么。   蒋灵儿却不如罗氏这么乐观,她想的要全面和深刻。爹是为太子殿下做事的,可哥哥却是为濬王做事的,整个东旗上下谁人不知道太子和濬王是死对头,若是让太子知道哥哥是濬王的人难保他不会因此而迁怒爹和蒋家。这怎么行?   “哥哥,你还是搬回来住吧,虽说濬王器重你,可你在濬王府也只是个护卫,哪有在自己家里舒服?”她一副为蒋迁着想的样子。   护卫也不过就是个下人而已,哪有在家里做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少爷舒服。   罗氏有些犹豫,本来她也想让迁儿搬回家里住,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离开了濬王府时间久了也就和濬王生疏了,日后濬王也不一定会愿意在仕途上提携迁儿了。所以还是待在濬王府的好。   蒋灵儿注意到她的神色,眉头微微蹙了蹙,娘一定是没想到太子和濬王不和这一层,到底是深宅夫人目光短浅!   见蒋迁沉默罗氏又不帮着说话,她暗暗咬了咬牙又道:“哥哥若是不舍得离开濬王府那就回来暂住一段时间也行,哥哥好不容易回来,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聚聚才是!”   到时候她便提醒爹,爹一定能明白自己的苦心,由他出面想办法让哥哥彻底和濬王府那边断了联系,濬王能给哥哥仕途上的帮助太子也能,太子可是日后要当皇上的人,她若是能……若是能当上太子妃那么哥哥的仕途又有何愁?蒋家一定会一跃成为东旗第一世家!   她这么一说罗氏就心动了,说起来老爷和迁儿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是该多培养培养感情。   于是她立刻附和道:“是啊迁儿,你就回来暂住一段时间,咱们一家好不容易团聚,濬王殿下一定会体谅的!”   蒋迁扫了蒋灵儿一眼,有些勉强的道:“好,我回去和王爷说。”   蒋灵儿松了口气,罗氏喜笑颜开。   ☆、第23章:正事   蒋昊正在府中焦急地等待消息,忽然太子府来人说太子有急事见他,他只得跟来。   司马峻嵘平静地问道:“听说蒋大人还有个儿子?”   蒋昊蓦地心头一跳,几个时辰前刚发生的事太子殿下这么快就知道了……   “是,迁儿是下官的二子,因为身子不好就将他托付乡间一户人家养病,可没过多久那户人家就传来消息说迁儿去了……”蒋昊斟酌着说道,“下官和夫人都被骗了,迁儿他好好的,那户人家对他不好他就逃了出去,无意中到了濬王府上……我们也是今天他回来才知道他还活着……”   他说的不甚唏嘘,司马峻嵘点头,呢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蒋昊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之前的心思一直在蒋进的身上也没空去想蒋迁,太子忽然问起蒋迁让他心里十分不安。   他是太子的人迁儿却在濬王手下做事,偏偏太子和濬王又水火不容,太子找他过来特意问起迁儿绝对不是简单的关心他找回儿子。肯定和濬王有关。   他心里犯着嘀咕就听司马峻嵘道:“蒋二公子本太子在六年前就见过,是个难得的人才。当年小小年纪便跟随濬王上阵杀敌九死一生,后来又跟随濬王远去西临,忠心护主,因此濬王也是十分器重和信任他。”   蒋昊没想到蒋迁还上过战场,颇感意外,原来迁儿和濬王不仅有主仆之谊还生死与共过,他心念急转,只觉得太子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些。   下一秒,却听到司马峻嵘话题一转忽然关切地问道:“大公子的身体濬王妃怎么说?”   蒋昊愣了一愣才如实将景绣的话复述了一遍,心情十分的沉重。   “连濬王妃都束手无策只怕师父也……”司马峻嵘惋惜的摇头,蒋昊一听这话身子一抖,司马峻嵘忙又道:“蒋大人也别灰心,只要有一线生机咱们就不能放弃,这样吧,明天我亲自去濬王府一趟请师父去府上走一趟。”   蒋昊喜道:“多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亲自说情天灵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拒绝才是。   “我十分欣赏二少爷,可惜啊,他对三弟忠心耿耿势必不会为我所用了……”司马峻嵘叹息道。   蒋昊心里一动,忐忑不言。   司马峻嵘摆摆手,他便退了出去。   “这样就行了?”南宫新月从里面走出来,迟疑的问道。   司马峻嵘自信一笑,“他是个聪明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够了。”   南宫新月点头,这和她无关,她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道:“你想在景绣的方子上动手脚?”   司马峻嵘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若是计划成功,蒋进也算死的有价值了。”   *   蒋昊从太子府回来,罗氏和蒋灵儿已经在大厅等着了。   母女二人知道他是从太子府回来的,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都担忧起来,忙迎向了他。   蒋昊看到她们母女暂时挥去心中的烦乱,紧张的问道:“怎么样?”   罗氏和蒋灵儿沮丧的低下头,用神情作了回答。   “老爷你放心,明天妾身再去求见天灵老人,不停地去直到他同意登门为止!”见蒋昊失望罗氏坚决的说道。   蒋昊摆摆手,由她扶着走到里面坐下,说道:“先等等,太子殿下答应帮忙说服天灵,我们等等他的消息再说。”   “真的吗?”蒋灵儿有些兴奋地道:“太子殿下愿意帮忙真是太好了,他是太子又是天灵的徒弟,想来天灵不会拒绝才对!”   罗氏看了她一眼,不自然的笑道:“那敢情好,太子殿下对咱们家真是厚待。”她眼中流露出一丝崇拜的神色,“这都是老爷得太子殿下看重,不然太子殿下怎么会如此关心进儿的身体。”   蒋灵儿重重的点头。   蒋昊抬眼看向罗氏,欲言又止。   罗氏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老爷怎么了?”   “太子殿下愿意在天灵老人面前为我们说好话可不是因为看重我,而是迁儿啊!”   罗氏和蒋灵儿一愣,罗氏呆呆地道:“迁儿?”   “是啊!”蒋昊示意周围的下人出去,等人都走后才接着道:“太子和濬王水火不容,我和迁儿分别效忠他们二人,总不能让我们父子为此反目成仇吧?”   蒋灵儿心里一动,她正想着尽快找一个合适的契机提醒父亲这件事呢。   “爹,你是说太子殿下他想要拉拢哥哥为他做事?”   “不错!”蒋昊点头,“迁儿可比我们今天看到的要优秀的多啊,若是归附太子殿下,必当重用!”   罗氏很意外太子竟然会想要招揽还未成人的蒋迁,听到他这话才反应过来,忙问道:“怎么说?”   “迁儿可是上过战场的人,当年他还不到十岁,小小年纪便如此勇猛,太子殿下求贤若渴,我又暗中为他办事,自然也想将迁儿收到麾下,让我们父子都为他所用了。”   蒋灵儿听的连连点头,道:“这固然是太子殿下想要招纳贤才,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未尝不是太子殿下对爹爹的一种防备手段,哥哥为濬王做事,太子殿下也担心爹爹会受哥哥的影响而倒向濬王一侧。”   蒋昊没想到她竟然会看的这么透彻,欣慰道:“灵儿说的不错,这才是太子殿下想要拉拢迁儿的最主要的原因!”   罗氏到底只是深宅妇人,经他们这一说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那老爷的意思是让迁儿彻底和濬王以及濬王府切断关系,去太子手下做事?”这样的话势必会惹恼濬王,如果濬王一气之下要对迁儿做些什么的话太子殿下会护着迁儿吗?   蒋昊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安排迁儿回来一趟,我和他谈谈。”   罗氏一边点头一边道:“迁儿明日就回来暂住一段日子了,老爷有的是时间和迁儿谈。”   “回来住?”   “是啊,”罗氏没有察觉到蒋昊眼中一闪而过的古怪,笑道:“老爷,迁儿回来,我们可就一家团聚了,咱们可得好好庆祝一下,这也是喜事一件说不定进儿的身子就好转了呢!”   蒋灵儿看着她无知无觉的样子,动了动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娘大概是忘了,是她自己找得道高僧算过,哥哥和大哥命里相克。   蒋昊犹豫了一会儿,想到日后说不定蒋家就要靠蒋迁撑着了,便将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迁儿这么多年不在东旗进儿的身子还不是每况愈下,如今已经病到这个地步了,就算迁儿克他,又能克到哪儿去呢!   “对了,濬王妃说给进儿开方子的,我们倒是给疏忽了,劳烦夫人再去濬王府走一趟。”   罗氏心里咯噔一下,那方子被她随手扔在了茶馆的桌上了这个时候估计已经被店里的伙计当成没用的东西扔了吧!   “怎么了?”蒋昊见她神情有异常,心里便狐疑起来,莫不是迁儿回来了,夫人心里便不在关心进儿不愿意跑这一趟了……   罗氏忙道:“没、没什么,妾身马上就去!”她去找迁儿或许他看过那方子记得上面的内容也不一定,就算不知道内容他再去让濬王妃重写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蒋灵儿拦住她准备离去的身子,从袖子里掏出方子展开,看着他们夫妇二人,笑道:“看,这是什么?”   罗氏一愣,蒋昊已经将方子接了过来看了,“这是濬王妃所开的方子?”   “是啊。”蒋灵儿道:“刚才我们去濬王府哥哥交给我的,娘亲没注意到罢了。”   省的再去跑一趟,罗氏也高兴,反正这方子又救不了蒋进的命,她嗔怪的看着蒋灵儿,“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   “我这不是忘了吗?”蒋灵儿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   蒋昊将手中的方子递给罗氏,“赶紧让人去抓药回来熬了给进儿喝吧!”   罗氏出去随口叫住一个路过的丫鬟,将方子交给她,让她去抓药了。   蒋灵儿看了四周一眼,才对罗氏小声道:“娘,爹他似乎根本不想哥哥回来住。”   罗氏一愣,不解道:“为什么?”   “您忘了?”蒋灵儿嘟囔道:“您自己说的,高僧告诉您的,哥哥命里克大哥!”   罗氏恍悟,面上有些尴尬,轻声道:“这还不是当初那个病秧子逼我的,都是假话,哪儿来的高僧啊!”   “可是爹不知道啊。”蒋灵儿提醒道。   罗氏不以为意道:“他都已经病入膏肓了,就算迁儿真克他,总不至于迁儿回来他就被克死了吧?”   蒋灵儿想想也是,便不再说什么了。   *   青铜回来传话说司马濬要晚一点回来让景绣先吃不用等他,景绣便让如意端起两个司马濬爱吃的菜给他留着。   刚拿起筷子忽然想到什么,问青霜道:“太子府这两天有什么动静?”   青霜知道她问的应该是南宫新月,笑道:“王妃的主意果然好,南宫新月最近在太子府的日子可不好过,那个丽侧妃倒是个聪明人,自己一次都没探足过南宫新月的院子,甚至见都没见过南宫新月一面。”   那就是暗中撺掇府上的下人和其他的姬妾去对付南宫新月了,丽侧妃是个聪明人。   “不过……南宫新月之前一直尽量避免在太子府中和太子见面,现在反而肆无忌惮了,只要太子在府上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和太子待在一起。”这大概也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没人敢在太子面前对她怎么样。而且那些姬妾和下人一见太子时时将她带在身边便也不敢对她太过分了,青霜有些不甘心。   景绣微笑道:“没事,丽侧妃不会善罢甘休的。”   青霜便也没再说什么了,她昨日也是见过丽侧妃的,的确是个狠角色。   景绣吃到一半的时候司马濬回来了,如意忙去端来刚才预留的两盘菜,青霜端了热水让司马濬洗了手和脸。   然后两人便退了出去。   天将黑未黑,窗户开着,外面树叶沙沙的响着,不时有风吹进来,屋内也放着装满冰块的冰桶,所以也不觉得热。   司马濬在她旁边坐下,蹙眉道:“怎么现在才吃?”   他不是说过吗,饿了就吃不用等他,怕她不听话他特地让青铜回来传了话的。   景绣先给他盛了一碗汤,然后往他的饭碗里夹了一堆他喜欢吃的菜。   眼看着饭碗已经被堆满了,司马濬好笑的制止了她,“自己吃!”   景绣便把鸡腿放在了自己的碗里,“我没等你,青铜一告诉我你不会来我就吃了,就是吃的多,才这么长时间的。”   司马濬挑眉,明显不相信她的解释,却也没说什么。   饭后,司马濬先去洗了澡,穿着一身薄薄的月白中衣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水滴顺着脖颈流进中衣,景绣甚至能看到水滴在壮硕的肌肉上游走,美人出浴,看着十分诱人。   司马濬拿过一条干毛巾拖过一张凳子在她面前坐下,将毛巾递给她,然后低下头。   景绣动作轻柔的擦拭着他的头发,挥开脑中旖旎的念头,身上一阵燥热,中衣汗涔涔贴在后背上。   手上的动作加快也加重了很多,结束的时候雪白的毛巾上粘着很多根黑发。   她有些抱歉的看着司马濬,司马濬挑眉看她,“怎么了?”开始那么温柔忽然变的粗暴起来。   景绣摇头,“没、没什么。”避开他探究的视线,拿着毛巾跑到柜子前拿了自己的衣裳然后飞快的躲进了洗簌间。   司马濬看着洗簌间晃动的门帘,过了一会儿才恍悟过来,失笑的摇摇头,将门窗都关上然后坐到床上,拿过床前小几上放着的书看了起来。   不过看的并不专心,时不时的抬头看向洗簌间。   磨磨蹭蹭将近半个时辰景绣才从洗簌间出来,脸红扑扑的,也洗了头,湿发更显乌黑,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头发全都拢到左侧肩头她用毛巾包着走了过来。   “该你了。”她将毛巾扔给他,然后在他刚才坐过的凳子上坐了下去。   司马濬放下书,接过毛巾动作轻柔的为她擦拭起来。   他的动作轻慢柔和,所以花的时间也很长,景绣的脖子都酸了,拉下他的手转了转已经有些僵硬的脖子,道:“差不多了,我脖子都酸了。”   “那干正事吧!”司马濬将毛巾随手扔在小几上,朝后往床上一躺然后目光幽暗的看着她。   景绣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自然明白他说的“正事”是什么,慢腾腾的爬到床上,司马濬立刻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等一下!”景绣双手撑着他健硕的胸膛,手还不安分的动了动,“我也有正事要问你。”   司马濬挑眉。   “你是因为公务才回来这么晚的吗?”   “嗯,不是出去花天酒地了。”想了想,司马濬又补充了一句,“不信可以去问青铜和临飞。”   景绣无语了半晌,恶狠狠地道:“说实话!”   司马濬在她身边躺了下去,“九成兵马司总指挥使虽然不是个大官,但却握有实权整个皇城都在掌控之下,先前任此职位的是司马峻嵘的人,所以要收拾的烂摊子不少。”   他虽然说的简单,但是景绣却能明白其中的艰难。   “玄一哪儿去了?”她转身看向他。   “司马峻嵘和圆空大概是因为玄一在我手里而没有对你下手,这段日子还算安分,所以他们一定很想找到他,自然要将他送到一个他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去。”   绝对想不到的地方?景绣摇头,她实在想像不出来什么地方是司马峻嵘绝对想象不到的。   司马濬吐出两个字,“皇、宫。”   景绣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司马濬直接翻身覆上她的唇,舌头趁机灵活的窜了进去。   ------题外话------   推荐文《蜜恋之国民男神狂宠妻》/苏晓晨   突如其来的一张照片,刷爆各大网站:国民男神深陷包养门。   一时间,舆论爆发到极致!   安悦:“皇甫司,你个王八蛋,我一辈子的清誉全毁了,我还怎么嫁人?”   皇甫司:“谁敢抢我媳妇儿,我抄了他家!”   一份声明,昔日国民男神转身今日商业奇才。她腹黑,他更腹黑!   她耍赖,他耍流氓!   且看腹黑二人组,如何在商场联手虐渣渣,在娱乐圈甜蜜撒狗粮,快快点击搜索+收藏吧!   ☆、第24章:扫把星   入夜,蒋府。   蒋进喝了药没多久便觉得舒服了很多,渐渐没那么咳嗽了,想着景绣果然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扁鹊”,这药才喝下去这么一点功夫便起了作用了,若是她早一点来东旗早一点为自己诊治,自己或许也不用吃这么多苦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体了,怕是景绣也回天乏术,这药也只能让自己少受些罪罢了。   他支撑着身体下了床去开了窗子,短短的几步路他便气喘吁吁了,凉风徐徐的吹进来,分外的舒服。   他看着天上稀稀落落的星星,眼中闪烁着不甘,他才二十二岁啊,老天就残忍要夺取他的生命,他死了,岂不是便宜了罗氏母子三人,他真的不甘心啊!   可是他再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他可以和罗氏母子斗,将可能威胁自己利益的蒋迁赶走,将蒋逸变成傻子,可是他斗不过老天爷!   他形销骨立的站在窗前,屋内也没有点灯,月光如水从窗子泻进如绸缎般美好的一片将他整个人都罩在里面,外面不停地传来充满生机的鸟鸣声和“沙沙”的树叶声,可是从屋内向窗子看过去却人觉得分外的凄凉和寂寥。   屋内月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之中,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笔直的站着,一双漆黑的眸子亮如此刻天上熠熠生辉的星子。   站在窗前的蒋进忽然身子一僵,像是有所察觉似的猛的转过头来。   “什么人?”在这样又惊又怕的情况下他的声音依旧听着软绵绵的丝毫没有半点威慑力,根本不用担心会引来别的人。   黑暗中的人往前面走了两步,走进如水的月光中,一张超乎年龄的坚毅的俊脸在月色下显出几分清隽来,却显得整个人更加的鲜活生动,衬托对面的蒋进越发的病弱。   蒋进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脸上,艰难的辨认着,月光虽然明亮却并不足以照清对方的面容,虽然早就明知已是将死之人,可对死亡还是充满了畏惧,对危险也是充满了警惕和不安。   声线带着一丝颤抖地再次开口,“敢问阁下尊姓大名,这么晚了为何光临府上,又为何不声不响的出现在我的屋中?”   “蒋迁。”对方平和而缓慢的说道。   蒋进错愕地看着他,哆嗦着唇道:“不、不可能……”   蒋迁一步步的靠近他,他的脸便也越发清晰起来,蒋进瞳孔越张越大,呼吸也不由急促了几分,手不由自主的抓住了窗棂,只有这样他才不至于因为太过惊骇而倒下。   “怎么样,觉得眼熟吗?”蒋迁目光凉薄的看着他,语气也是从始至终的平和,没有恨没有怒。   蒋进头上在瞬间便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地上有影子,眼前的少年不是鬼是活生生的人!他咽了口唾沫,艰难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蒋迁淡淡地道:“不干什么,就是来见见大哥你而已,再不见我担心就没有机会了。”   他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的说话也是最后一次。   蒋进心中惊骇莫名,忽然一只手捂着胸口吐出一大口血来,随后便倒地晕了过去。   蒋迁轻蔑地看了他一会儿,直接跳出了窗子。   *   “迁儿你看还喜欢吗?”罗氏连夜收拾出来的院子,虽然屋中摆设比不上蒋进屋中的多和精致,但也是应有尽有了,她生怕蒋迁不喜欢,有些忐忑的问道。   蒋迁放下手中的包袱,无所谓的点点头,他对住的地方不挑剔有床就行。   罗氏松了口气,拉着他坐下。   蒋灵儿关上房间的门,也走到他们旁边落座。   蒋迁见她们欲言又止,眼神闪了闪,她们不说他也忍着没问。   罗氏和蒋儿用眼神相互推脱了一会儿,罗氏败下阵来,犹豫地开口道:“迁儿,昨天太子殿下专门找你爹去了一趟,你爹回来说太子殿下他很欣赏你,想要你去他手底下做事。”   蒋灵儿马上跟着道:“哥哥,太子殿下知人善任性格和善,你如果能在他手下做事绝不会是个普通侍卫这么简单的。”   蒋迁沉默着,不为所动,心里却冷笑不已,她们根本就不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想问题而是站在她们自己角度上去想的,她们是从自己跟在太子身边能给她们带来的利益上考虑问题。虽然早就知道她们自私自利的本性此刻还是不免觉得心寒。   见他不说话,罗氏心里没谱,只得继续苦口婆心道:“迁儿你跟在濬王身边虽然也风光,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东旗的天下迟早都是太子的,太子和濬王水火不容,一旦太子即位,濬王哪还会有活路,你和濬王府的其他人全都要跟着陪葬啊!”   “是啊哥哥,灵儿知道哥哥忠心,可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跟在濬王身边就是和太子作对日后可是死路一条啊!”蒋灵儿忧心忡忡的附和。   蒋迁这才抬眼看向她们,淡淡地问道:“是蒋老爷让你们来劝我的?”   罗氏一愣,很快责怪道:“什么蒋老爷,那是你爹!”似乎怕自己的责怪会引起他的不快,她立马又放缓了语气,“不是,你爹说下朝回来自己来找你谈,娘和你妹妹担心你死脑筋不听你爹的话惹他生气才事先提点你几句的。”   蒋灵儿点头。   蒋迁道:“濬王殿下待我恩重如山,我如何能忘恩负义?”   “贤臣择主而事,这怎么能叫忘恩负义?”蒋灵儿不以为然。   罗氏没什么大道理可讲,她道:“你大哥的身子是好不了了,只怕熬不过今夏,你将你爹哄高兴了这整个蒋家可就是你的了,迁儿,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蒋迁依旧毫无动容,“蒋家从前不属于我,今后也不会属于我。”   他不稀罕!   罗氏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这个家不属于你还能属于谁?”   蒋迁不吱声。   蒋灵儿见蒋迁油盐不进也着急,咬了咬牙道:“哥哥你真的甘心吗?”   蒋迁挑眉看她。   她忿忿道:“这些年你一定吃了很多的苦,明明是御史府二少爷却偏偏没名没份,跟在濬王身边当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侍卫,当你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九死一生的时候蒋进却在府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爹爹偏心他,我们兄妹三人加起来在爹爹眼中都比不上一个病秧子重要,现在好不容易那个病秧子要死了,你也回来了,难道你不想让爹爹看到你比那个病秧子强,难道你不想让大家知道你是御史府的二少爷,你才是爹最出色的儿子吗?一辈子当一个籍籍无名的侍卫你真的甘心吗?”   这是激将法,她语气高亢,就连罗氏都有些热血沸腾起来,恨不能昭告全天下她生的儿子才是御史府最出色的少爷,蒋进算得了什么?   可蒋迁还是没有吱声,落在桌子上的右手却紧紧地攥了起来,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都碰撞着微微的起伏着。罗氏和蒋灵儿看在眼里,猜到她们的话可能起了作用,罗氏想趁胜追击,刚想开口却被蒋灵儿用眼神制止了,凡事过犹不及,既然哥哥已经将她们的话听进去了,问题就不大了。趁爹回来之前让他好好想一想,爹爹到时候再加上把火,哥哥差不多也就同意了。   她看着蒋迁温声开口道:“哥哥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和娘就先不打扰哥哥了!”   罗氏见她起身便也跟着出去了。   门关上的刹那蒋迁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又带着讽刺的弧度。   罗氏和蒋灵儿刚出了院子就看到蒋昊穿着朝服大步往这边走过来了。   “迁儿回来了?”蒋昊朝院子里看了一眼问道。   罗氏笑道:“是啊,妾身刚才已经跟他说了老爷有话与他说,他现在正等着呢,老爷快进去吧!”   蒋昊越过她们往里走,走了两步却又忽然顿住了。罗氏和蒋灵儿相视一眼都有些疑惑便走了过来。   “怎么了老爷?”   蒋昊面色透着一丝古怪,嗫嚅着唇却是什么都没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此刻的感觉倒是和昨天去太子府的感觉有点像,莫名的紧张和忐忑……   面对罗氏的问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觉得心里的感觉实在太过荒唐,他为什么会紧张和忐忑呢?当初是夫人说迁儿病死的,他不知道迁儿还活着所以才这么多年对他不管不问的,不知者不怪不是吗?   想到这里,他目光直直的看着罗氏,罗氏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扯着嘴角道:“老爷为什么这么看着妾身?”   “你跟我来一趟!”蒋昊撂下这无比生硬的一句便转身走出了院子。   罗氏愣在原地,心中开始不安起来。蒋灵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蒋昊的背影,推了推罗氏,轻声道:“娘,爹恐怕是开始怀疑哥哥当年病死是怎么一回事了……”   罗氏回过神来,想想觉得很有可能,知道了蒋昊忽然异常的原因她心中的不安反而消了不少,定了定神,拍了拍蒋灵儿的手就抬脚大步跟了上去。   当初她告诉老爷迁儿被送去了一户农家,并给了银钱嘱咐对方好好照顾的,是照顾迁儿的那对夫妻告诉她迁儿得了重病死去的,如今她也只需这么说,至于那对夫妻为什么欺骗她,她怎么知道?   如今迁儿好好回来了,老爷想来也不会揪着这事不放,大概不会费功夫去验证。最多就是问问迁儿其中隐情,迁儿肯定会帮着自己圆过去的。   蒋昊刚走到门口,忽然蒋进院子里的一个小厮急色匆匆脸色哀戚的跑过来,嘴里大喊着:“老爷不好了,大少爷他……”   蒋昊一听到“大少爷”这几个字便是神情一紧,“进儿怎么了?”   小厮气喘吁吁的在他几步远处停了下来,不敢看他的眼睛,先前大喊的气势也弱了下去,低着头战战兢兢的道:“大少爷他死了……”   死了……   蒋昊猛的后退一步,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般,头脑发晕,双腿颤抖身子摇摇欲坠。   刚出了蒋迁院门的罗氏忙走上前来扶住他,见他脸色不对,忙焦急的问道:“老爷你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蒋灵儿也忙跑了过来,扶住蒋昊的另一侧。   “死了……”蒋昊喃喃的重复着,脑中的眩晕让他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什么死了?罗氏没听到刚才小厮的话,此刻一头雾水。   蒋灵儿却是立刻就联想到了什么,猛的扭头看向两步远处正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的小厮,艰难的问道:“大哥怎么了?”   “大少爷他、他……死了!”小厮硬着头皮又说道。   蒋灵儿一怔,罗氏张大了嘴巴。   蒋进的院子和房间里跪着一地的丫鬟小厮,一个个低着头瑟瑟发抖,脸上全是恐慌,丫鬟们都低声的哭泣着,也不知道是为服侍多年的蒋进的死而伤心还是难过她们接下来的命运。   罗氏和蒋灵儿扶着一下子仿佛老了好几岁的蒋昊走进了屋子,哭泣的丫鬟们忙抑制住哽咽死死的咬着唇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窗户和门都大开着,金色热烈的阳光铺满了半个房间,蒋进半丝生气也无的躺在床上,床离窗户很近,年后他的身体状况便急转直下出个院子都力不从心,可整日待在屋子里又觉闷得慌便让下人将床挪到靠窗的位子了,从入春之后便每日大开着窗户,睡在床上看着窗外静蓝的天空发呆。   此刻的他整个人便沐浴在阳光之下,阳光穿过树叶在他脸上落下斑驳的光影,光束中满是飞舞的尘埃,让人觉得仿佛尘埃也是有生命的。   蒋昊心中大恸,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忽然甩开罗氏和蒋灵儿的搀扶冲向床榻,趴在床侧痛哭起来,“进儿——”   罗氏和蒋灵儿呆呆的看着,虽然她们如今巴不得蒋进早死,却也没想到他会死的这么突然。昨天晚上下人不还说他喝了濬王妃开的方子熬得药好了很多吗,她们还以为他会因为这药多拖些日子呢,没想到这不过一夜的时间就死了……   蒋昊没哭多久便撑着床榻猛的站了起来,转身气势汹汹的往外走。   罗氏和蒋灵儿回过神来吓了一跳忙上前拉住他,罗氏一手拉着他一手握着帕子按着眼角,声音悲痛道:“老爷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当务之急咱们是先料理进儿的后事啊……”   “是啊爹,”蒋灵儿也神色悲伤,哽咽地道:“大哥这么突然的就走了,咱们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蒋昊阴恻恻地看着她们,咬牙道:“都是你们把那个扫把星接回来,明知道他和进儿命里相克,你们把他接回来安的是什么心?”   罗氏心里“咯噔”一下,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心里懊悔得不得了,如果蒋迁迟一天回来就好了,偏偏在今天回来,可不就是他一回来蒋进就一命呜呼了吗,难道真是命里相克不成?   本来蒋进一死,日后在这个家里她就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行事了,他好好病死的也怪不到她的身上,可如今倒好,老爷竟然怨上自己了……   蒋灵儿也是觉得运气太背,心里后悔,早知道就不这么急着让蒋迁回来了,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呢,他一回来蒋进就死了,别说爹了,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很有可能真的是蒋迁克死了蒋进。   “老爷,妾身真的没想到那大师说的话这么准,妾身也是太过思念迁儿才迫不及待将他接回来的,妾身……”罗氏焦急的解释着,可一字字一句句全是在表明着她自己是如何的无辜。   “哥哥……”蒋灵儿看着院中站着的少年,莫名的一阵心虚。   罗氏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在对上少年清凌凌平静如冬日冰封的湖面一般的眼神时身上莫地一寒,慌乱的低头避开了。   “这个孽子,扫把星!”蒋昊见了他却是火冒三丈,大步走过来,扬起的手就重重地对着蒋迁的脸落了下来。   院子外的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上,景绣和青霜皆是一身男装,一白一黑,掩映在绿叶中将院子里正在发生的事情全部收入眼底。   青霜低声忿忿道:“这个蒋昊实在是太过分了!”   景绣轻轻的叹息一声,只觉得少年的背影那么的寂寥孤单,太让人心疼了,有这样的父母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少年没有因为蒋昊气势汹汹而来有任何的动作神情也是丝毫未变就那么静静的等着他走进,然后目光平静的看着他高高扬起的手,在他的手落下时嘴角溢出一丝带着讽刺的轻笑,伸出右手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抓住了蒋昊的手腕。   蒋昊怒急,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手腕上的桎梏,他放弃徒劳的挣扎,瞪视着眼前的少年。   蒋迁平静地与他对视着,过了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道:“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你们摆布而毫无招架之力的孩子了,我和他命里相克?”他失笑的摇摇头,“原来我是不相信的,可现在我倒是信了,不过不是我害死他的,因为他迟早都是要死的。”他只是让他死的更早罢了。   说完他松开了手,似笑非笑的看着蒋昊忽青忽白变化不定的脸色。   “你——”蒋昊揉着自己有些疼痛的手腕,怒视着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天知道在刚刚与他对视的时候他心中竟然产生了一种十分强烈的畏惧,就好像面前的人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也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拿着铡刀的刽子手,让他产生了一种死亡即将来临的感觉。   罗氏和蒋灵儿也被刚才蒋迁身上忽然散发出的骇人气势震惊到了,明明他神色淡淡的脸上甚至还带了笑意,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可为什么就是莫名的让她们觉得害怕呢?   “这样的父母不如没有,其实我知道阿迁这些年心里多少还是想着他们的,不过现在他也应该看清楚这二人的嘴脸了,怕是不会再对他们抱有什么幻想了。”青霜既心疼又欣慰的说道。   景绣点头,蒋迁虽然年纪小,却是个十分有主意的孩子,从小被父母抛弃又上过战场,从东旗到西临到南疆,这么丰富的经历让他的心智比同龄人要成熟太多,哪怕比起在朝堂上汲汲营营了半生的蒋昊来也不遑多让。经过今天的事,他会很果断的收回对蒋昊和罗氏最后的一点幻想和孺慕。这样他便也就彻底解脱了,从此以后他就可以放下过往,无忧无虑的生活。   ------题外话------   谢谢凝儿的月票,笔芯~   ☆、第25章:人言可畏   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个丫鬟看了看左右,大着胆子膝行上前两步,头低低地,声音也低低地说道:“昨天晚上大少爷喝了药就让奴婢们都下去了,说是想一个人静静,奴婢们见大少爷喝了药之后气色和精神都明显好了很多,怕惹他生气奴婢们就听吩咐下去了。早上进来的时候却发现大少爷晕倒在窗子前的地上,嘴角和胸前的衣服上都有着干涸的血迹,奴婢们将大少爷扶起来后他就醒了,大少爷说昨天喝的药效果很好,让奴婢赶快将早上的药端来,大少爷说有重要的事情等老爷呢,喝了药能精神点,谁知……”   蒋昊从蒋迁身上移开视线,蹙眉看向她。   丫鬟哭着道:“谁知药喝完大少爷便合上眼了,奴婢们只以为大少爷是困了便也没有多想,可没过多久大少爷就开始不停的咳嗽呕血,没几下就……死了……”   蒋昊似乎能看到蒋进临死前不停呕血垂死挣扎的一幕般,痛苦的闭了闭眼,脑中却忽然灵光一闪,猛地睁开了眼睛,上前两步,直直地看着那丫鬟,一字一顿的问道:“你说进儿喝了濬王妃开的药就死了?”   丫鬟抬起头,茫然道:“是,大少爷喝了药没多久便去了……”   蒋昊若有所思,进儿昨天晚上喝了药就吐血晕倒了,今天早上喝了药便死了,之前大夫明明说过进儿还能撑些日子的,怎么喝了濬王妃的两副药就死了呢?   罗氏还愣愣的反应不过来蒋昊为什么像是为了验证什么一样问出这个问题,蒋灵儿却是忽然抓住了什么,眼珠一转便充满疑惑的说道:“之前大夫明明说大哥若是好好调理一定能撑过夏天的,再加上喝了濬王妃开的药,撑过夏天应该更没有问题才是,怎么才喝了两顿就去了呢?”   蒋昊恍然地看着她,“是啊,怎么才喝了她的药就去了呢?”   他猛地低头看向那丫鬟,“大少爷喝的药和方子可还在?”   丫鬟不明所以地点头,“在!”   “来人,拿着我的拜帖去请宋御医过来!”立刻有一个小厮从地上爬了起来应声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罗氏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看了看蒋灵儿,蒋灵儿对着她摇了摇头。   她不过是见爹听了丫鬟的话后脸色狐疑,又问了那么一句颇具指向性的话才灵机一动将大哥忽然死去的原因往爹爹正在狐疑的人身上引,这也不过是祸水东引不让爹迁怒哥哥而已。   她看了一直莫不做声的蒋迁一眼,对他轻轻的笑了笑,充满了讨好的味道。   蒋迁将她的小心思看在眼里,依旧神色冷漠没有任何感谢的意思,蒋灵儿也不在意,似乎已经习惯他这么一副冰冷的面容。   “王妃,那个宋太医一来,肯定就会发现方子上的问题,蒋昊必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很有可能要闹到皇上那儿,我们怎么办?”青霜担忧的看着景绣。   景绣无所谓的笑道:“那方子又不真的是我开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开的方子早就被人掉包了,昨天晚上蒋进喝的药是没有问题的,都是按照她方子上写的来的,真正有问题的是今天早上的药。   青霜见她似乎不以为意心知她心中肯定早就有了应对之策,心里松了口气,她等着看好戏就好了。   很快,刚才离开的小厮就拉着一个一身白衣的清癯文秀的男子匆匆而来。   “是他?”宋勉,之前跟着司马峻嵘和朝阳去西临的,他会是司马峻嵘的人吗?如果是的话,司马峻嵘这出戏导的不错,可谓面面俱到了。   宋勉不明白这蒋家大少爷死了蒋昊为什么让人非把自己请过来,自己可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本领。他其实不愿意来,可是这小厮不停的给他磕头,头都磕破了,他一时心软才跟了来。   走到景绣和青霜所在的树下他忽然脚步顿了一下,像是察觉到树上有什么般仰头看去,只隐隐约约看到一片衣角便被小厮拖着走了。   青霜长长的吐了口气,好险,差一点可就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景绣说道。   青霜心顿时一紧询问地看着她,景绣下巴往宋勉离开的方向扬了扬,青霜抬眼看去,只见宋勉一手背在身后似乎在做着招手打招呼的动作。   “那我们……”   “没事,”景绣不在意地笑道:“他应该只知道树上有人但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而且他若是想揭露我们,刚才就出声了。”   青霜想想的确是这个理,况且就算真的被发现也没什么,她们都穿着男装,脸上也都做了一些改动,以她们的轻功一个个小小的御史府根本困不住,简直来去自如。   院子里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下人,宋勉目光轻轻一扫,就定在了唯一站着少年身上,这个少年他认识,是濬王身边的侍卫,怎么会出现在御史府?   不等他多想,就已经被小厮拉着进了屋。   屋里同样跪了一地的丫鬟小厮,气氛沉重而悲怆,蒋昊还穿着早上上朝时穿的朝服,只是不如往日那么整齐,此刻歪歪斜斜的在他身上,光看背影就能想象到他有多么的颓丧。   他坐在床前看着床上的蒋进,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但是那不停抖动的肩膀显示了他再怎么压抑也掩盖不住的悲伤。   罗氏和蒋灵儿站在他身后低着头,帕子轮流的按着两只眼睛,也是一幅悲恸不已的样子。   “老、老爷,宋御医来了……”小厮颤着声音禀报道。   蒋昊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痕,由罗氏和蒋灵儿扶着转身。   宋勉抱拳道:“下官见过蒋大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还望蒋大人节哀顺变!”   心里暗暗嘀咕着,前两天他才刚见过蒋昊,和此刻苍老消沉的模样可是天差地别,看来蒋进的死真的对蒋昊的打击很大,听说蒋昊膝下一共有三子,二子在六七岁的时候早夭了,这还是他听爹说的,据说二子便是如今这个蒋夫人还是外室的时候生的,三子又有智力障碍,蒋昊能依仗的便只有这个大儿子了,可是大儿子病了好多年了,如今也死了,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也难过会如此了……   蒋昊点点头,开门见山道:“请宋御医看看这药和方子可有问题没有?”   有丫鬟递上一个煎药的罐子,里面是黑乎乎的药渣,另一个丫鬟递上一张方子。   宋勉很快便明白过来,看来蒋昊怀疑蒋进的死是人为造成的。   他先接过方子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点头,蒋家为了蒋进的病可谓操碎了心能请的御医和大夫都请了,他也多次为蒋进把过脉开过调理的方子,对蒋进的病症十分了解,这药方开的很对症,能有效的缓解蒋进的咳血症,可以看出开方子的人医术水平很高。可是当看到最后一味药材的时候,他的脸色顿时一变,甘遂?   “怎么了?”蒋昊见他脸色突变,立刻问道。   蒋灵儿和罗氏本来见他看方子时频频点头,显然这方子上的药材是没有问题的,两人都已经低头开始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方子如果没问题的话蒋昊肯定会坚持认为是蒋迁克死了蒋进,蒋迁现在对她们而言十分的重要,如果蒋昊因为蒋进的死而不认蒋迁这个儿子的话那可怎么办?   正在两人心内焦急低头苦苦思索对策的时候忽然听到蒋昊的声音,便也都抬头紧张地看着宋勉。   “如果去掉最后一味甘遂的话,这方子无疑是一剂良方,虽然不能让大少爷康复,但是一定能让他好受许多或许也能让他多活一段日子。”宋勉蹙眉道。   蒋灵儿和罗氏眉头一松,眼中皆有一丝喜色闪过,心中升起一种“山穷水复无疑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蒋昊的反应和她们截然相反,他攥紧了拳头,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艰难的问道:“这甘遂是毒药?”   宋勉沉吟道:“甘遂有毒但也可入药,只是不可与甘草一同入药,甘草补脾益气、清热解毒、祛痰止咳,可以说对大少爷的身体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一味药材,这方子上除了最后一味甘遂,其余的药材都很对症,对大少爷的身体有利无害,可见开这方子的人对各色药材都十分熟悉,不该犯这样的错误才是。”   “她是故意想要我儿的命!”蒋昊面上怒气汹涌,“这个毒妇,我定要她为我儿偿命!”   蒋灵儿和罗氏相视一眼,还真是方子的问题,濬王妃和进儿无冤无仇难道是为了帮迁儿?   宋勉疑惑道:“敢问蒋大人这方子是何人所开?”毒妇?难不成是个女大夫?   蒋昊心中翻涌着滔天的恨意,脑中充斥着疯狂的报仇念头,根本就没听到宋勉的话。宋勉只能询问地看向罗氏和蒋灵儿,希望能从他们口中知道些什么。   蒋灵儿哽咽道:“回宋御医的话,这方子是、是濬王妃开的,她是天灵老人的徒弟我和娘好不容易才将她请来,没想到……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们将她请来,大哥他也就不会、不会死了……”她趴在罗氏的肩头自责痛哭,罗氏也抱着她,哭着道:“不是你的错都是娘的错,都是我害了进儿啊……”   她们母女这一痛哭满屋子的下人都跟着呜呜咽咽起来,哭声传到院子里,院子里跪着的下人也都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整座院子都笼罩上一层浓浓的悲伤,就连鸟鸣和树叶的声音都仿佛带着伤感。   宋勉又检查了药罐里的药渣也确实有甘草和甘遂。   在蒋昊和蒋家人眼里事情便已经真相大白了,蒋进是峻王妃景绣害死的。   宋勉见大家都忙着悲伤也没有要人独自走出了房间,一边往院门走一边探究地看着唯一站着也唯一没有悲伤之色的少年,方子是濬王妃开的,眼前的少年是濬王府的人,濬王府要针对蒋家?   他觉得蒋进的死有蹊跷,他曾经亲眼见识过濬王妃的医术,她如果想害死一个人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怎么会用这么浅显而又容易被识破的法子,实在是有些奇怪,除去最后一味的甘遂,方子绝对是良方,甘遂就像是画蛇添足刻意加上去的一样。   事情似乎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样,不过也不是他该管的事情。摇摇头,将脑中的胡思乱想都挥去,看到院门口不远处的大树,想到刚才看到一块白色衣角他四处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才抬脚走了过去。   不远处的一处院墙上,两道娇小的身影看着他提着笨重的药箱仰着头围着树转的样子不禁失笑。   景绣笑问道:“这个宋勉似乎并不是个普通的御医?”   青霜点头,“他是宋侍郎的小儿子,母亲是皇后娘娘的表妹。”   景绣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世家子弟,身上挡不住的贵气便说的通了。年纪轻轻便成御医很难得,更难得的是他这样的身份愿意吃苦学医,他本可以接受家里的安排在朝堂上施展才干,步步高升享受权利带给他的快感,御医说好听点儿是个官,不好听点儿只不过是个伺候人的职务,他选择了这一行应该是真的喜爱吧。   蒋进的丧事一过蒋昊便一纸状书直接将景绣告到了刑部,短短时间内消息不胫而走,濬王妃毒害蒋进的消息经过口口相传,宫里宫外、高门大户到平头百姓人人皆知,走到哪儿都能听到人谈论这件事。   皇宫御书房,司马明朗听了李德庸的话,漫不经心的笑道:“蒋进本就是将死之人,他的命不值钱,最多也就能坏坏景绣的名声,不过这样也不错了,人言可畏,当人人都知道濬王妃是个毒死人的庸医,心狠手辣残忍恶毒的时候,朕就不信景绣能不在乎?”   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才十六岁,因为惊天的美貌、天灵的徒弟、西临的公主以及濬王妃这几重身份她收到的目光一直都是艳羡的尊敬的,现在忽然被所有人憎恶讨厌,肯定会受不了的。   李德庸与他想的一样,点头道:“皇上说的是,依奴才对濬王妃的了解,她心气高,并不是个能忍气吞声沉得住气的人,人一旦沉不住气便容易冲动,脾气也会变得暴躁,时间久了身边的人自然也受影响。”   “但愿吧……”司马明朗叹了口气,对他后面的话并不抱乐观态度。濬儿面上看着冷,但是一旦爱上一个人便是个死心眼的,不管对方变成什么样他只怕都不会改变初心。   他说:“其实他喜欢谁朕并不关心,景绣聪慧貌美,他喜欢也无可厚非,娶回来也没什么,朕也希望他身边有他自己喜欢的女子。只是……景绣不能是他的正妃更不能是他唯一的女人,朕不允许朕的孙子身上流着其他国家人的血液!”   李德庸静静地听着,眉头微微皱着,听皇上这话的意思似乎并不打算要景绣的命……   他小心翼翼的道:“奴才在西临的时候听说濬王妃曾在西临的百花宴上拔得了头筹成为当年的‘百花仙子’……”   司马明朗抬眼看着他,知道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件事,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李德庸继续道:“按照往年的惯例拔得头筹的人可以向崇明帝提一个要求,濬王妃便向崇明帝索要了圣颜果。”   司马明朗疑惑地反问道:“圣颜果?”   李德庸知道已经成功挑起了他的兴趣,便不敢再卖关子,说道:“这圣颜果能让女子容颜焕发重返年轻,更对容颜有损的人有奇效,濬王妃得了这果子便进了濬王府。”   “你是说她很有可能治好了濬儿的脸?”司马明朗目光忽的锐利。   李德庸扯着嘴角笑道:“奴才也只是猜测。”   司马明朗沉默了半晌,问道:“她会不会不仅治好濬儿的脸还恢复了濬儿的记忆?”濬儿不是个随便对女子动心的男子,现在想想有没有可能其实早在西临的时候濬儿就已经恢复了记忆,想起了当年祥云寺中的一切所以才会轻易对景绣动心?   李德庸垂首道:“奴才不敢妄言!”   司马明朗挥挥手让他出去了,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着。   李德庸刚出御书房就看到瑞安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两碟精致的点心还有一杯茶水,正安安静静地站着,看着真是端庄优雅。   看到他出来,瑞安端着托盘上前笑道:“李公公,我来给皇上送些吃的,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李德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自从她被封为婕妤以来还是第一次亲自来见皇上,他听说她这些日子不好过,天天要到皇后那里立规矩,上到嫔妃下到宫女太监人人对她冷言冷语,作为西临曾经高高在上的郡主她能忍受如今这一切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她和皇上被设计的那天他刚好不在,不然她现在恐怕已经是濬王侧妃了,当初他在西临的时候便对景绣承诺过等她来了东旗一定送她一份新婚礼物,这份礼物便是让瑞安成为她的好姐妹,可惜啊,竟然没送出去。   这么说来他到现在都欠着景绣呢,这种欠别人东西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呢!   “李公公?”见他盯着自己看,瑞安心中升起一丝不安,轻声的唤道。   李德庸回过神来,笑问道:“安婕妤在宫里住的可还习惯?”   瑞安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时间久了自然会习惯的,多谢李公公关心了!”   李德庸不以为然的笑道:“难道安婕妤打算一直这么逆来顺受下去?”   “公公以为我有反抗的能力吗?”瑞安嘴角的笑容越发苦涩。   这话听着似乎十分的认命,虽然不满现状却是十分清楚自己无力去改变,语气里充满无奈和心酸。   李德庸忽然靠近她,压低声音,语带深意的说道:“在这宫里想要改变命运说难也难,可说容易也容易,一切都是看皇上的意思而已。”在瑞安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便对着御书房的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瑞安的心“砰砰”地跳动着,耳朵也不由自主的红了,她是个聪明人,李德庸的话她自然明白,其实不用他说她也明白如今怎么做才是对她最好的,只是……她有她的自尊和骄傲,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要她低下头卑微的用身体去讨好一个年龄比她父王还大的男子,并且还是她爱的男子的伯父,她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   可是……难道她真的要一直过着这种被人欺凌的日子吗?   不,不要!   她是皇室中人她自小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皇伯伯不是个重欲的人临幸的妃子不过那么几个,大部分嫔妃都在独守空闺,常年等不来皇伯伯连打扮的心思都没有了,就那么容颜老去如一个活死人一样生活着,她才不要过那要的日子!   她的目光渐渐坚定下来,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第26章:印章已毁   皇后宫。   孙后端详着手上的护甲,已经五十的人一双手却葱白柔嫩的像是少女般,显然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她的下首两边分别坐着司马峻嵘和朝阳,一个脸上洋溢着挡不住的笑意为自己成功了一半的计划而自鸣得意,一个脸上布满忧愁坐立难安。   “儿臣知道这么一点小事根本不能把景绣怎么样,不过就是让她尝尝人言唾弃的滋味而已,给她添添堵,她不好受三弟也会跟着不好受。”司马峻嵘笑道。   孙后点头,“这件事太子做的很好,你父皇应该也很满意,不过千万不能让濬王和濬王妃抓住把柄。”   “母后放心!”司马峻嵘点头,十分自信的道:“办事的人手脚很干净,绝不会留下任何破绽的,蒋进就是景绣害死的,证据确凿景绣无从辩驳。”   孙后点头,不置可否,心里却不以为然,她对景绣了解不多,只是觉得按照司马濬的性格不可能让景绣吃这个亏。   朝阳看着司马峻嵘冷笑道:“那可不一定,皇兄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你和三哥斗了这么多年每次都是得意洋洋自以为赢了三哥可到最后呢?”还不是输的一塌糊涂!   “你!”提起过往,司马峻嵘一阵面红耳赤,也有些气急败坏,意识到皇后在场又不敢和朝阳对着干,便只能压抑着怒火,眼珠一转,意味不明的笑道:“朝阳,皇兄知道你心疼景绣,可她和你不一样,她已经和三弟成亲了是名副其实的濬王妃了,你再怎么想着她,她的心里可半点也没有你,你这是何苦呢?”   他话里的深意朝阳怎么会不明白,她一边因为被他戳到痛处而难过,一边又担心他的话会引起孙后的怀疑,小心翼翼的看向孙后,恰好碰上孙后看过来的视线,眼神是她看不懂的幽深和复杂,心里一跳,她一直都不能确定孙后是否知道她喜欢女子,她深知孙后是一个十分注重礼教十分看重规矩一个十分循规蹈矩的人,一定不会容忍自己是个喜欢女子的怪物。   此刻看着孙后如此幽深复杂的眼神,她觉得母后可能早就已经怀疑了,司马峻嵘这番似是而非的话更加深了母后的怀疑……   她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消孙后的怀疑,但紧张的同时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自从意识到自己喜欢女子她便一直受着煎熬,一方面不希望被人发现这一点一边又希望让所有人都知道,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很可耻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无可指摘……在这样种种矛盾的心理之下她已经快疯了。   她最怕最敬最爱的人便是母后,所以她也最在乎母后的看法。   她一直不说话,孙后也一直目光复杂的注视着她。司马峻嵘目光在她们母女脸上转了一圈便起身找了个借口退出去了,到了皇后宫外才轻蔑的一笑。   思绪飘远,大概是两年前吧,他来皇后宫请安,皇后正在午睡,他就打算离开走到御花园的时候无意中听到朝阳和她贴身宫女的谈话,而谈话的内容让他震惊的直接愣在当场,朝阳竟然如一个男子般对那宫女表白,情话绵绵言辞恳切,那宫女当时吓得跪在地上不停得磕头。   他花了好多天才消化这个发现,后来他又见过那个宫女两三次,最后一次见是在皇后宫,她给皇后倒茶时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皇后的身上被皇后当场吩咐人杖毙了,朝阳跪在地上痛哭求情都没用,眼看着那个宫女在面前活生生的被打死了。从此以后她的性情便也变了很多,比从前清冷寡言了许多。   现在想想,司马峻嵘觉得或许皇后早就知道朝阳喜欢女子,当年应该是故意设法处置那个宫女的也不一定。   他又转头往里看了一眼,便抬脚大步出宫。   耳边反复回响着刚才朝阳说的话,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朝阳说的是事实,这么多年他的确一次都没有赢过司马濬。他要赶快出宫看看司马濬和景绣有什么动静,这次和以往不同,如果不能教训到景绣,不仅皇后就连父皇也会对自己失望的。   云山金矿迟迟不能开采,手里没银子,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经过圆空的筹谋暗中支持他的官员不少,如今只是缺少财力而已。有了雄厚的财力很多事情他才能放开手脚去做。等他登基那天,他才是彻底的赢了司马濬!   *   司马濬今天下了朝之后就直接回来了,没有去九城兵马司,外面阳光炽烈,蝉声阵阵,屋内放了好几桶冰块可还是收效甚微,暑热难耐,夫妇二人直接穿着薄薄的中衣分别睡在两张躺椅上看书,景绣始终无法静下心来,不时扭头去看他,只见他似乎看得很专心。   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听青铜说司马峻嵘最近一直在找你,不对,是一直在找‘修司’,云山金矿你是如何打算的?”   司马峻嵘这些日子可谓十分的忙碌,一边忙着给她下绊子,一边四处打听“修司”“修堇”兄弟二人的下落,看来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云山的财富了,他从刚回到东旗开始就派人去了云山,没有“修司”出面,他根本没有办法擅自开采金矿,这些日子他为了找“修司”不知道派出去多少人力。   “修司”本是个不存在的人,如何找得到?   司马峻嵘此刻估计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司马濬却仿佛已经忘了自己是云山金矿的所有人,所以她很想知道他是如何打算的。   司马濬见她终于开口,失笑的摇摇头,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到桌子前倒了北冰镇的酸梅汤给她,才再次在刚才的躺椅上坐下。   “暂时没有打算。”司马峻嵘从来就不需要他花心思去应付,反正没有他亲自去云山,没有人可以动的了金矿,“修司”又是个不存在的人,司马峻嵘不管怎么找也只是白费力气而已,他暂时不用放在心上。   “可是你最近很忙。”景绣握着杯子,感受着杯身上的清凉,问道:“跟玄一有关?”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东旗她就觉得司马濬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一样,这种感觉她不喜欢,但是他不说她也不会逼他说,她相信他有不说的理由,只是心里还是避免不了闷闷的。   司马濬端过她手中的杯子放下,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来,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我在查母妃对我下毒的原因,十多年前我就怀疑一些事情了,只是还没来的及调查便失去记忆了。”   景绣问道:“不能告诉我吗?”   司马濬沉默不语,看着她渐渐黯淡下来的眼神心中升起浓浓的愧疚和心疼,不是不想告诉她,只是担心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和危险。   “对不起!”一只手固定着她的腰,一只手抚摸着她光滑细腻的脸,“我……”   景绣捂住他的嘴,摇头,“没关系,我知道你有不说的原因,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不过要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答应你!”司马濬拉下她的手紧紧的握住,问道:“想知道玄一为什么会在宫里吗?”   景绣摇头,眼中带着好奇。   本来也不打算告诉她的,此刻主动说起便是带了一点补偿的意思也是为了让自己心中对她的愧疚能减轻一点。   “司马峻嵘的母妃并不是普通的宫女,而是玄一的女儿,她的死也不简单,表面上是病死的,其实是皇后害死的。”   景绣十分惊讶,“皇后是为了想将司马峻嵘过继到自己名下?”   就像当初的贤妃一样,自己生不出皇子就想将别人生的皇子过继到自己名下抚养,所以去母夺子。   “不错。”司马濬赞许的点头,她总是一点就通,“玄一原本也是世家子弟,可是后来家族没落了,他又一心修道便彻底离家出走,那个时候他的妻子便已经怀了身孕生下了司马峻嵘的母妃陈玉瑶,因为生计艰难,陈母也病死了,陈玉瑶便进宫了……玄一是几年前才偶然得知自己有一个女儿的,并且也查到司马峻嵘是他的外孙。”   景绣想到之前在南疆的时候他为了让玄一答应救自己醒来用扳倒皇后作为条件,当时还不明白玄一和孙后有什么仇恨,现在倒是完全清楚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司马濬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她的神情,等她消化了自己的话他才会接着开口,他说:“这件事皇后和司马峻嵘都不知道,我将玄一送到皇后身边,玄一也在皇后面前展现了他的过人之处,皇后便将他留下了,希望他能够助司马峻嵘坐稳太子之位,殊不知,等司马峻嵘的位子稳固之后她便没有价值了。”到时候玄一就会为陈玉瑶报仇了。   “可是,”景绣有些担心,“你放了玄一,他肯定会帮着皇后和司马峻嵘对付你的。”   司马濬不以为意地笑道:“皇后现在还不敢用他,也没告诉司马峻嵘和圆空玄一在她手里,玄一暂时不足为惧。”孙后是个十分谨慎的人,短时间内是不可能重用玄一的。玄一和圆空不同,他只会些歪门左道,寻常事情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景绣还想再说什么,门忽然被推开了。   “你疯了!”   叶寻一脸愤怒的走进来,在耳房中歇息的青霜和如意等人大概是听到了突然的开门声忙跑了过来。   景绣慌忙从司马濬腿上下来,司马濬也站起了身子,将她挡在身后,给了青霜如意一个眼神示意她们给景绣更衣。   景绣从叶寻忽然闯入的惊讶中回过神来,跟着青霜如意去屏风后面穿上外衣。其他几个丫鬟也在司马濬的眼神下重新退了出去。   司马濬走到桌前坐下,指着对面道:“坐!”   叶寻一屁股坐下,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倒水动作蹙眉道:“你放走玄一,司马峻嵘和圆空一旦知道玄一已经不在你的手上他们便会动用印章的!”   司马濬抬眼看他,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知道印章?”   “清竹师傅告诉我的。”   司马濬点头,刚想开口景绣便已经穿戴整齐从屏风后面出来了,看着叶寻疑惑道:“什么印章?”   叶寻一愣,看来司马濬不仅隐瞒了他印章的存在也隐瞒了绣儿,如果让绣儿知道她随时还有可能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应该会整日不安吧。他若无其事的笑道:“没什么,只是……”   他不擅长撒谎,搜肠刮肚的想找个说法将印章的事含糊过去,却听司马濬的声音响起,“是能让你再次昏迷的印章。”   这话显然是对景绣说的。   叶寻猛的转头看他,为什么一直瞒着现在却要说出来,玄一在皇后手里和在司马峻嵘手里有什么区别,他这不是成心让绣儿不安吗?   他紧张地去看景绣的脸色,果然见景绣怔怔的站在原地仿佛被吓到了一样,她身后的青霜和如意也是错愕不已的神情。   司马濬起身拉起她的手,“别怕,印章已经被我毁了。”   景绣瞬间松了口气,由他牵着走到桌前坐下。   青霜和如意也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叶寻心里悬着的大石落了下去,看着司马濬疑惑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本是来问蒋进之死是怎么一回事的,青铜对他说刑部官员虽然接了蒋昊的状子但是根本就不敢来濬王府拿人,他们也从来没有审理过类似的案件,在刑部犹豫商量了半天,刑部尚书在半个时辰前进宫请示东旗皇去了,东旗皇一直不待见绣儿,说不定就直接下旨让刑部来抓绣儿了。青铜告诉他不用担心,可他还是忍不住想来问个究竟,走到门口刚准备敲门就听到司马濬说放走了玄一,心里一急就推门进来了。   自从从清竹口中得知圆空身上有一枚印章能让绣儿重新陷入昏迷之后他的心便一直悬着,一直都在计划着怎么样才能找到圆空找到那么印章,心里还在庆幸着还好玄一在司马濬手中,这样圆空也不敢对绣儿轻举妄动。却没想到如今玄一根本就不在他的手中!   听到他说印章已经别他毁了,叶寻心中除了高兴也很好奇,圆空行踪不定,而且功夫深不可测想从他手中夺走印章肯定不容易,他是怎么做到的?   景绣也很好奇,睁着一双澄澈如洗的大眼睛看着司马濬。   司马濬犹豫了一瞬才开口道:“是清竹师傅,是他将印章交给我的。”   景绣和叶寻都没有忽略他瞬间的犹豫,两人相视一眼,景绣便急急地问道:“圆空肯定会将印章妥善保管的,清竹师兄怎么拿到的?”   司马濬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看着她的眼睛道:“他是冒死偷来的,差点丢了命,现在在师父师娘的院子里,他不想让你担心,所以不让我告诉你。”   他说的很缓慢,就是想让她慢慢接受,却没想到还是吓到她了。景绣一听这话就猛地站起了身子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司马濬顾不得穿件外衣便跟了上去,叶寻愣了一会儿才起身也跟上去。   顶着炎炎烈日来到天灵和毒娘子的院子,已经满头大汗了,脸也被晒的发红。   毒娘子见到她这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吓了一跳,不等她开口,景绣便急道:“师娘,清竹师兄呢,他怎么样了?”   毒娘子怔怔地看着她,几天前濬儿带着重伤的清竹过来让他们医治并且嘱咐他们这件事要瞒着绣儿,伺候他们的两个丫鬟嘴巴也严,绣儿是怎么知道的?   司马濬和叶寻一前一后也进来了,毒娘子看着只着中衣的司马濬,指了指正一脸焦急等着她回话的景绣,用眼神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司马濬来到景绣面前道:“我带你去!”   说着便牵着景绣的手往清竹所在的房间去了,叶寻和毒娘子也跟了上去。天灵仰卧在窗前的躺椅上专心致志的看着书,仿佛自始至终都没有察觉到他们几人的到来和离开。   ------题外话------   那啥,更的少又不精彩我都不好意思说话了~   真的很感谢大家的支持,之前说过,看盗版也没关系的。   当初贸贸然开始写这本书,脑中只有一个大概的思路,也没有大纲,很多人物情节出现的会很突兀,还有一些人设写着写着就变了,好像前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自己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前几天也有一个读者提过,建议我做修改,我都不好意思回复,因为字数这么多了,修改起来很麻烦,而且忽然大幅度改文对一直追文的亲们来说也是一种不负责任,大家会看的十分懵的,一百几十万字了写得也不精彩哪有心思回头重看对吧?所以只能按照我自己的心意这么慢慢地写下去,对此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第27章:刑部   清竹刚睡醒,两个丫鬟正在服侍他喝水,门窗都大开着,以景绣为首的几人就这样进来了。   “清竹师兄你怎么样了?”景绣看到清竹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由着两个丫鬟伺候着喝水,走过来紧张的问道。   清竹听到声音抬头愣了一愣,然后看向她身后的司马濬,眼中带着询问,濬王不是答应自己在自己伤好之前不告诉绣儿的吗,绣儿怎么忽然来了?   见他不说话,景绣直接伸手为他把起脉来,清竹也没动,过了一会儿她放下手,重重地松了口气,只是很虚弱,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是圆空大师伤的你?”景绣语气带着笃定的问道。   清竹脸上闪过一丝受伤,静默不语。   景绣知道他对圆空的感情很深,对他而言圆空既是师傅也是父亲,圆空消失的那些年他用尽全力兢兢业业的守着祥云寺,看着祥云寺的香火一日日的旺盛起来,他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真切,他做这一切不过就是因为不想辜负圆空的托付,可是却为了自己偷来印章得罪圆空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她真的欠清竹师兄太多了。   可是说“谢谢”和“对不起”一点用都没有,她不会说,以前她觉得圆空还是有良知的,可现在她发现她错了,他能将一个视他为父的人伤的这么重,他的心该有多狠?!   此刻,她真的对圆空产生了强烈的恨意。   司马濬牵起她的手握住对清竹道:“你好好养伤,我们有时间再来看你。”   景绣默不作声的跟着司马濬出去,毒娘子和叶寻目送他们出去等他们走后二人才收回视线。   毒娘子看着叶寻问道:“寻儿,绣儿是怎么知道的?”   清竹也目光探询的看着他。   叶寻道:“怪我。”但他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看向清竹问道:“清竹师傅,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圆空都能狠下心对他下此毒手,司马峻嵘得知消息后更不会对他手下留情,他为了绣儿牺牲,他不能坐视不理。   清竹苦笑,他能有什么打算呢,师父那日对自己下手半点没有留情,恐怕现在心里已经没有他这个徒弟了,祥云寺是师父的,自己现在如何还有脸回去,目前就先好好养伤,走一步看一步了。   “圆空既然能对你下这么重的手,也是完全不顾念师徒之情了,为了安全起见,清竹师傅还是留在濬王府安心养伤不要出去的好。”叶寻不放心的叮嘱道。   毒娘子对叶寻道:“放心吧,有我和你师父在,清竹不会有事的。”   叶寻点头,“那就有劳师娘了!”   两人又宽慰了清竹几句便离开了。   毒娘子回了房间,脸上一片铁青之色,天灵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她,“怎么了?”   “我看他并不是为了朝阳和南宫新月,他回来是为了他自己,如果你当初将皇位传给他或许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了。”毒娘子语带责怪的说道。   天灵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道:“他不会是个好皇上。”   毒娘子嘲讽道:“现在这位就是个好皇上?”   “明朗虽然性格暴戾,但是不可否认他将东旗治理的很好。”   毒娘子无可辩驳,过了一会儿火气消了,后悔对他发脾气,走到他面前,拖了个凳子坐下,“皇上应该早就知道我们在这里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他?”   天灵摇摇头,“还不是时候,不管怎么说嵘儿才是太子是最应该继承皇位的人,忽然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会引起朝纲震荡的,这件事还需徐徐图之……”   毒娘子对此很不以为然,她是个急性子的人,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去做,所以很看不惯做事瞻前顾后的人,可是她也知道废太子不是小事,便也没再说什么。   *   景绣和司马濬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青铜就匆匆而来,说刑部尚书得了皇上的口谕来带景绣去刑部问话。   两人回房间,司马濬不紧不慢的穿好衣服才和景绣一起往大厅而去。   快要到大厅的时候景绣忽然顿住脚,转头对他道:“司马峻嵘现在知道印章被毁的消息了吗?”   司马濬摇头,“暂时还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不会放过清竹师兄的,我不会让他有机会伤害清竹师兄。”景绣眼神坚定的说道。   “好,不让他有机会!”   刑部尚书洪天,看到司马濬就变得战战兢兢起来,卑躬屈膝道:“下官参见濬王!”然后又看向景绣,态度隐约带了一丝不以为意,“参见濬王妃。”   司马濬拉着景绣在主位上坐下。   洪天转身面对着他们,硬着头皮道:“蒋御史状告濬王妃故意开毒药方害死大公子蒋进,下官奉命调查此事,斗胆请王妃随下官走一趟。”   景绣点头,看着十分好说话,“本妃已经听说了,既然洪大人是奉命前来本妃也不为难你。”说着就站起了身子。   洪天一愣,没想到她会如此干脆,小心翼翼地看向司马濬,只见他也站了起来,说道:“本王刚好无事也一并陪王妃去吧,本王倒要看看蒋进哪儿来的胆子竟然敢诬陷王妃,王妃好心替蒋进把脉开方子,却没想到被反咬一口!”   他的语气淡淡的却自有一种迫人的味道,洪天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干干的陪着笑。   司马濬和景绣肩并肩而行,倒像是一对即将步入礼堂的新人。   洪天跟在后面,觉得从来没有带人进刑部审问如这般被动的。   景绣的身份摆在那儿,不可能像传其他人那样直接让侍卫压着走去刑部,洪天是带着一辆古朴的马车过来的。   司马濬看了一眼,嗤之以鼻,青铜早已经准备好了府上的马车,司马濬和景绣上去后,青铜也跳了上去,看都没看洪天一眼,直接往刑部的方向而去。   洪天也忙上了马,带着人跟上。看着倒像是濬王府的随从,可是街上的百姓们却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濬王妃毒害蒋进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了,刑部的人正带着濬王妃回去问话呢。   众人视线追随着马车,偌大的街道如流的人群,却忽然变得寂静起来,小贩们停止了叫卖,行人停止了脚步和喧哗,就连追逐打闹的孩子也因为感觉到大人们忽然的变化而停了下来。   濬王是东旗的英雄,在他们心中有很崇高的地位,所以他们爱屋及乌,一样的喜欢着濬王妃,可是没想到濬王妃竟然会是个蛇蝎美人,百姓们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边觉得应该相信濬王的眼光静待真相,一边又忍不住责怪起景绣万一她真的是个蛇蝎美人那她如何配不上濬王。   马车外忽然的寂静让景绣觉得奇怪,将帘子掀起一条细小的缝隙想要一探究竟。   “他们大概觉得我配不上你吧……”她放下帘子语气有些低落地说道。   她能理解这些百姓此刻在想些什么,司马濬是他们心中高大的英雄,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她能嫁给司马濬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他们爱屋及乌的喜欢她,却没想到她竟然是个蛇蝎美人。   他们此刻应该心里都或多或少地对自己有很多怨怪吧。却又敢怒不敢言。   她不怪他们,但心里闷闷的感觉挥之不去,她给他丢脸了!   司马濬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变得低落,司马峻嵘会利用蒋进的死做文章早在他们的计划和预料之内,也早有了应对之策,从早上起来他们便悠闲地等着刑部的人过来,也不见她有丝毫紧张或者不安,现在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景绣见他面色担忧,失笑地摇摇头,一时玻璃心而已,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实话实说道:“就是感觉我好像给你丢脸了。”   司马濬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抬手轻轻抚摸她柔滑的脸。严肃道:“胡说,本王能娶到‘天下第一美人’不知道多有面子!”   “噗嗤!”   景绣笑出声来,心里闷闷的感觉一扫而空。   “事情查清楚后,司马峻嵘会怎么样?”她抬眼问道。   司马峻嵘一旦得知印章被清竹师兄偷了一定会气急败坏,想要杀了清竹师兄解恨的,如果能借这次的事情让司马峻嵘身败名裂,他应该没有心思去对清竹师兄怎么样了吧?   可是他是太子,“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是说的好听而已,就算东旗皇不喜欢司马峻嵘,为了皇室颜面说不定也会压下这件事。   说来说去,能不能重重的打击司马峻嵘一番端看东旗皇的态度。   司马濬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你想如何?”   景绣一愣,不由坐直了身子,回答道:“我想让他没有心思去对付清竹师兄。”   司马濬淡淡点头道,“好。”清竹为了她才受伤的,才引来危险的,不管怎么样他也一定不会让清竹有事。   景绣笑着道:“谢谢!”   到了刑部太阳已经西斜,可是炎热依旧,马车上是放了冰桶的,又加上一路上心思不定,倒也没在意热不热,等马车停下却忽然感觉到热,探出马车的的瞬间一阵热浪迎面扑来,车里车外俨然两个世界。   一般被告的人都会被直接关在刑部的大牢里,择日升堂审理。可景绣身份贵重又有司马濬同行,洪天自然不敢摆官架子,给他们二人看了座又让人上了茶,将蒋昊的状书和呈来的证据都给他们二人看了,然后才问景绣,“濬王妃,这证据都在这儿,您看您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语气已经放的十分温和,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却还是遭到了司马濬不满的瞪视,他吓得缩了缩脖子目光闪烁。   景绣道:“这方子不是我写的。”   洪天忌惮司马濬,小声道:“这上面的确是您的字迹。”说着从桌案上又拿了一张方子让身旁的侍卫递给她,“这是太子殿下送来的,说是您曾经给他开过的方子,他不相信您开的方子会喝死人也怀疑那方子不是您写的便让人送了这张来让下官仔细比对,嘱咐下官千万别冤枉了您。可比对的结果……”   字迹完全一模一样,两张方子的确出自同一人之手。   景绣接过那已经有些残破的方子看了一眼便扔下了,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方子还是在西临的时候开的,到现在都半年过去了,司马峻嵘竟然还留着,看来在西临的时候他就想着怎么诬陷自己了,还真是深谋远虑!   “仅凭这个你就能确定这方子是王妃开的?”司马濬瞥了一眼景绣手边的两张方子,似乎觉得有些可笑。   洪天脸色涨得发紫,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分外难受过了一会儿才看向景绣问道:“王妃没有给蒋大公子开过方子?”   “开了,不过不是这个。”景绣指着方子最后一味药,“我的方子上没有甘遂,甘草和甘遂不能一起使用,我很明白这一点,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王妃的意思是……这甘遂是有人加上去陷害你的?”   “嗯,陷害我的人模仿我的笔迹将方子重新抄了一遍并且多加了最后一味的甘遂。”景绣神态淡然,仿佛说着与几无关的话题。   洪天问道:“王妃如何证明?”   刚问完就感觉到司马濬锋利如刀的目光,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嗫嚅地道:“下官也只是职责所在奉命行事,还往濬王和王妃好歹体恤下官一二。”   景绣拉了拉司马濬的袖子,没必要和洪天过不去,陷害自己的人又不是他。   司马濬收回视线,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道:“怎么证明明天升堂洪大人就知道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景绣起身对洪天道了声“告辞”便跟在司马濬身后离开。   洪天整个人瘫软在身后坚实的椅背上,身上汗涔涔的难受,心里叫苦不迭,只叹自己命苦,这还是他荣升刑部尚书以来经手的最难办的一个案子。   匆匆忙忙地回府洗了个澡换身干净衣裳又背着人悄悄地来到太子府后门进去。   司马峻嵘听了他一番话,眉头紧皱,“他果真这么说?”   “是,以下官看濬王和濬王妃似乎丝毫没把这个案子看在眼里。”洪天忧心忡忡道。   他在三个月前投靠了太子,这件事太子事先跟他通过气,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坐实了景绣的罪名,他心里便猜到这一切是太子在背后筹划的。   可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和濬王作对啊,而且看濬王夫妇今天的态度好像完全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濬王最后更是胸有成竹地说明天堂上会证明濬王妃的清白,看来他是一定完成不了太子交代他的事情了。   这还是他投靠太子以来太子第一次交代他事情,第一次就办砸了,太子恐怕会对他不满啊!   司马峻嵘脸色阴沉下来,这件事是他亲自吩咐下去的,他自信不可能有把柄和漏洞,司马濬能有什么办法证明景绣的清白?   “你先回去,做好你该做的就行,本太子有吩咐会让人通知你!”   “是!”洪天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就算明天不能定下濬王妃的罪名应该也不是自己无能吧!   洪天走后南宫新月才从屏风后走出来,看向蹙眉沉思的司马峻嵘,语气带着一丝不满的质问:“你不是说万事俱备了吗?”   司马峻嵘正心烦气躁听她如此语气便更加烦躁,眼神阴沉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南宫新月身上一寒,一时间不敢再开口,直到感觉到他收回了视线她才舒了口气忽然问道:“这件事圆空知道吗?”   说起来好像好几日不曾听到圆空的消息了。   提起圆空司马峻嵘刚平复下去的怒气又蹭蹭升了起来,冷哼一声,自从司马濬回来圆空就变得畏手畏脚什么主意都不出只让他沉住气按兵不动,现在倒好连人都消失了!好几天都不曾露面了。   ☆、第28章:邢子衿   南宫新月见他不说话,说道:“连我都没办法联系他了,他该不会已经离开了东旗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忽然浮上一层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控制一样。   司马峻嵘本来就处在心烦意乱之中,听到她这话心中更加的不安烦躁起来,阴沉着脸色高声道:“来人!”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侍卫出现在屋子里,恭敬的垂首听令。   “在明天早上升堂之前无论如何都要给本太子找到圆空的下落!”   “是!”侍卫领命退了出去。   南宫新月见他脸色不好就打算离开不触他眉头,可是走了两步又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又转过身来,问道:“玄一有下落了吗?”   这次的事情就算成功了也只是让景绣受人指点唾骂而已,她是濬王妃又是西临的公主,就算东旗皇不喜欢她,也不能真的将她怎么样。她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么简单而已,她要景绣永远像个活死人一样的沉睡下去,这样会比让她直接死了更令她痛苦,也更令关心她的人痛苦,崇明帝和叶家人该有多伤心啊!   司马峻嵘脸上没有好颜色,语气也带着不耐烦,“没有。”   濬王府就像个铜墙铁壁一样,他的人根本没有办法进去,想到这儿他又是一阵懊恼,当初如果瑞安能进了濬王府该有多好,不仅能离间司马濬和景绣的感情还能帮他打听玄一的下落,这可是一箭双雕的事情,可惜,瑞安竟然进宫成了父皇的妃子,现在想来都觉得可笑至极。   然而最让他震惊或者说觉得后怕的是司马濬的胆量和父皇对他的纵容,司马濬是不是早就猜到父皇就算知道他算计了他和瑞安,也不会治他的罪,所以他才敢那么做的?   以前他觉得父皇再喜欢司马濬也不可能将皇位传给司马濬的,可是现在他竟然渐渐的开始对此产生怀疑了,父皇对司马濬的纵容已经到了让人无法接受和理解的地步了。   所以,他和司马濬之间的矛盾更加深了,他们之间注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以前是因为他害怕司马濬去帮其他的兄弟,也害怕自己登基之后压制不住他,怕他以后会威胁自己的皇位,可是现在他害怕的却是司马濬会取代他储君的位子,有他在,他总觉得自己离皇位越来越远。   因为在西临的时候对司马濬动手,回来后父皇便对他狠狠地发了一通脾气,再三警告他不许对司马濬动手否则会让他失去太子之位的,所以他不能对司马濬动手,只能动他在乎的人,但这些年观察下来,司马濬在乎的人除了一个已经死去的瑞亲王妃之外便就是景绣了,所以景绣就是他对付司马濬的突破口。   但他也不能真的派人去刺杀景绣,一个原因是这个丫头轻功很厉害,一般人根本就抓不住她,而且她的身边明处暗处都有人一直跟着保护,若是派人刺杀想成功会很困难。另外,她毕竟是西临的公主又是濬王妃,如果他的人手脚不干净,让司马濬查到他的头上,以司马濬的性格一定会要他以命抵命的,不说父皇对司马濬的宠爱和纵容就是为了对西临崇明帝有所交代,父皇他也会惩罚自己的。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利用圆空和他手里的印章才是对付景绣继而打击司马濬最合适的方法。   玄一是唯一能让景绣在昏迷后醒来的人,现在却恰恰落在了司马濬的手里,还没找到他,圆空竟然就消失不见了……   他忽然觉得好像很多事情早在不知不觉中超出了他的控制。   南宫新月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便走了出去。   丽侧妃看着她出了书房,握着托盘的手紧了紧,眼神幽幽的盯着她纤细的背影看了许久才收回视线走上前来抬手敲了书房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屋内才传来一声略微浮躁的“进来”,她深吸一口气,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将托盘放下,走到司马峻嵘的身后去,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动作不轻不重的按捏了起来。也不开口说话,只专注着手上的动作。   她的按摩技术一直很好,司马峻嵘不仅身体上的疲累消散了不少就连心里也平静了下来,身子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脸上是充满享受的神情。   外面光线渐渐昏暗了下来,丽侧妃似乎不知疲累般手上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力道,就在司马峻嵘昏昏欲睡的时候她慢慢低下身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殿下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不妨和丽儿说说,或许丽儿能替殿下出出主意也不一定呢!”   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这轻柔婉转又带着心疼的语气就像是一根羽毛般扫过司马峻嵘的心头,他睁开眼睛抬手拉住她的一只手将她拉到前面来,丽侧妃便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   司马峻嵘笑道:“是有一些烦心事不过你一来就飞走了。”   “真的吗?”丽侧妃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   “那以后殿下有了烦心事就找丽儿过来好不好,殿下一看见丽儿烦心事便会不翼而飞了。”   司马峻嵘点头,“好!”   低头攫住她嫣红的唇辗转,门外守着的侍卫自觉地低头走到窗边将窗户给关上了。   南宫新月出了书房便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一路上下人们看见她便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躲得远远的,也有一些像是看到了鬼魅一样,看不上她却又不敢明显表现出来,表情十分的古怪。   她冷冷一笑,并不放在心上,这些人都是受了丽侧妃的暗示才会对她如此的,冤有头债有主,这些她都会从丽侧妃身上讨回来的。   她进了自己房间,屋内光线很暗,她刚转身想去桌前点一盏灯便猛然发现桌前似乎坐了一个人,并且还是个女人。   她心里一惊,却并没觉得如何害怕,前几天司马峻嵘的姬妾和府上的下人们想了不少的法子吓唬她,这两天才消停下来,现在是又开始了吗?   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想搞什么花样?!   桌前的女人点起了桌上的灯,房间渐渐明亮起来,她的脸便也渐渐的清晰起来。   她生的很温柔端庄,南宫新月见过不少女人,一眼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普通人,这些天来她并没见过她,梳着妇人的发髻,是府上的姬妾吗?   “你是何人?”她走上前平静的问道。刚问完却忽然瞥见对方的肚子,她可从来没听说司马峻嵘有姬妾怀孕的消息啊。   女子淡淡地笑着,说出口的话却带着苦涩的味道,“姑娘,听说太子殿下最近最宠爱的人就是你了,你说的话太子殿下一定会听的。”   南宫新月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我是刑子衿。”女子淡淡淡淡道。   南宫新月一愣,慢慢在桌子前坐了下去,疑惑地看着她,“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难不成对司马峻嵘余情未了,所以对她这个司马峻嵘的“新宠”充满了妒忌怀恨在心?   邢子衿撑着腰慢慢的坐了下去,淡淡的说道:“姑娘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见太子一面而已,可是我根本靠近不了太子,希望姑娘能够帮帮我!”   南宫新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神色防备,“你现在已经不是太子妃了,还来找太子有什么事?”   邢子衿缓缓的摸上自己的肚子,无奈道:“姑娘也看到了,我肚子里怀着太子的孩子,是不是太子的,太子自己清楚。”   “你想让我将你怀孕的事情转告给太子?”   “不错。”邢子衿点头,眼中却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   南宫新月静静的注视着她,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她看着像是个会多管闲事的人吗?她之所以住在太子府不过就是因为行事方便而且安全,还因为和司马峻嵘的目标一致,她关心的只是司马峻嵘打算怎么对付景绣,对他的私事可一点都不感兴趣。   邢子衿低头一笑,原本端庄柔弱的脸上竟然现出几分阴险的神情来,再抬头时眼神却变得异常的犀利,她说:“因为我知道圆空大师在哪儿。”   南宫新月蓦地怔住,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她怎么会知道圆空在哪儿?   邢子衿面无表情地重复道:“我知道圆空大师的下落,如果你想见到他的话就请你乖乖的将我怀孕的消息转告给太子。”说完她冷笑一声,艰难的起身往门口走去。   南宫新月愣了一会儿待回过神来起身想去追她,她已经上了停在后门口的马车,车子两边跟着四个佩刀的侍卫,她就停下了脚,眼睁睁地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里。   她忽然发觉不对劲,平时后门也都是有两个侍卫把守的,为什么今天不见了。而且她的院子里也是有几个小丫鬟的,为什么也一个没见到。她慌忙跑回去,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打开察看在其中一个房间里发现了几个丫鬟倒在地上,显然是晕过去了。   门口守门的两个侍卫应该也是被弄晕了被挪到僻静的地方去了吧……   她也顾不得叫醒这些丫鬟,转身匆匆忙忙的往前院跑去。   书房外侍卫们一脸尴尬地拦着她不让她进去也不愿意进去禀报,南宫新月急不可耐,明明这几天他们从来不拦着自己来找司马峻嵘的为什么此刻就是不遗余力的横加阻拦呢?   她因为焦急和天色已经黑了便没有注意到侍卫们尴尬古怪的神情,依旧试图绕过他们进去。   丽侧妃听到外面的动静却故意用力呻吟。   门外,南宫新月在听到女子的呻吟之后忽然就停下了试图进去的脚步,侍卫们也听到了,见她整个人像是僵住了般不再试图进去了便也都规规矩矩的站好,低着头借着黑暗的天色掩盖脸上的不自然。   南宫新月本就因为一路跑动以及刚才和侍卫的一通纠缠而浑身冒汗,此刻大家都静了下来,不需要丽侧妃刻意大声便能听到屋内暧昧的动静,一阵气血上涌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什么,只觉得浑身火气上涌,分外不自在。   想要掉头就走,可是想到邢子衿便又忍住了,愣愣地站着。   侍卫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又过了好一会儿,司马峻嵘才停了下来,趴在丽侧妃香汗淋漓的的身上重重喘息着,丽侧妃也是喘息个不停,等两人的气息都平稳下来,司马峻嵘才从她身上退了下来,就这么光着身子坐了起来。   此刻外面天色全黑,屋内没有点灯,丽侧妃摸索着走到桌前点起了灯,玲珑有致的身体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诱人,身上因为有汗便显得亮晶晶的,可是她仿佛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么**般,光着脚风情万种的捡起地上司马峻嵘的衣裳走过来为他穿上。   司马峻嵘站起身,伸开双臂大剌剌的享受着她的服侍,目光却是直直的盯着她全裸的身子看。   待为他穿好之后,丽侧妃才不紧不慢的穿上自己的衣服。然后随意的理了理头发,对司马峻嵘柔声道:“殿下有事丽儿就不打扰了!”   声音仿佛泉水叮咚般悦耳动人。   司马峻嵘点头,并且说道:“让外面的人进来吧!”   丽侧妃应了声“是”便扭着妖娆的身段出去了。   南宫新月听到开门声,便要抬脚走进去却又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的顿住了。   丽侧妃无比灿烂的笑着,走到她面前,对着侍卫们呵斥道:“你们怎么回事,姑娘过来怎么也不知道通知一声,外面这么多蚊子竟然让姑娘在这里等这么久?”   几个侍卫心里叫苦,却是一句辩驳的话都不敢说,只唯唯诺诺的低着头。   南宫新月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分外的虚伪,一阵微风吹过,她闻到她身上陌生的气味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对其中一个侍卫冷声道:“进去告诉太子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让他出来一下!”   完全不欲搭理丽侧妃。   那侍卫看了丽侧妃一眼才转身进去禀报。   丽侧妃是第一次和她说话,听到她用这么骄纵甚至命令的语气让太子出来,心里顿时一警,如果不是仗着太子宠她,她怎么敢如此?看来太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喜欢这个贱人啊!   她再也笑不出来了,冷哼一声便大步离开了,南宫新月为什么去而复返她能猜到因为邢子衿是她故意放进来的,只是具体是什么事情却没办法得知,虽然好奇,但她清楚太子是不会希望她留下来的,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司马峻嵘没想到求见的人竟然会是南宫新月,想到刚才在丽侧妃身上的放肆便有些不自在起来,但很快那份不自在就消失不见了,南宫新月去而复返又知道他在干什么却依旧等在外面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到刚才在屋子里干了什么,他也不想在这里谈事情,听了侍卫转达南宫新月的话便也没有生气,起身出来了。   南宫新月看到他便直接说明来意,“刚才你的太子妃来找过我!”   司马峻嵘脸色一变,“刑子衿?”   “嗯。”南宫新月点头,将邢子衿的话几乎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便,又将后院侍卫消失丫鬟们昏迷的事情也说了。   司马峻嵘刚才还有些混沌的大脑仿佛被忽然泼了一通冰水般完全的清醒了,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有身子了……她竟然知道圆空的下落……”   “她怀孕应该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南宫新月问道。   司马峻嵘眯着眼睛道:“她来的太突然也太蹊跷,让我想想……”说着他便转身慢慢的走回了书房。   既然已经将事情说了,南宫新月便没有跟着他进去,虽然有些好奇他会怎么对邢子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但是这都和她没关系,她心里更关心的是明天司马濬到底能不能洗清景绣的嫌疑,还有找人去问邢子衿圆空的下落。   ------题外话------   推荐轻轻子衿《无良公主要出嫁》   络轻纱没有什么大爱好,一活着,二美食,三美男。   被络轻纱调戏过的公子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她一向不以为意,只看长相不管身份,长的好就扑上去是了,除了……苏清吟。   要说大齐国最俊朗的男人,保证谁都说荣华世子苏清吟,可惜这男人是个黑心肝的,络轻纱招惹不起!   只是,有些人,你不去招惹就是一种招惹,特别是调戏谁都不愿意调戏他的时候!   *   苏清吟打小就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妻,心心念念的养大了,自然是要带回家的。   偏偏某个小未婚妻一点自觉也没有,还事事躲着他,于是某世子怒了。   ps:青梅竹马文,欢喜冤家类型,喜欢的妞们可以前去看看!   ☆、第29章:虎毒不食子   丽侧妃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心腹丫鬟忙迎了上来,欲言又止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又因为顾忌到怕被人听到而忍住了,只对着丽侧妃点点头然后扶着她匆忙进了屋子。   丫鬟一关好门丽侧妃就沉着脸问道:“怎么样?”   “太子妃好像有了身子。”丫鬟战战兢兢地回道,太子妃的肚子很明显,而且走动的时候也是时时护着肚子,她其实可以肯定太子妃的的确确有了身子,只是怕惹丽侧妃不悦才用了“好像”。   丽侧妃面色一变,惊讶地看着她,“你没看错?”   “没有。”丫鬟坚定地道。   丽侧妃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有没有听到她们谈了什么?”   丫鬟唯唯诺诺地摇摇头,是侧妃娘娘交代千万不能打草惊蛇的,所以她们不敢靠得太近。   “下去吧!”丽侧妃摆摆手,桌子上的灯火轻轻地摇晃着,她若有所思地望着跳动的火苗,心里开始有了一丝后悔。   她是不是不应该将邢子衿放进来?   邢子衿的性格她了解,她很爱太子,就算被太子休了短时间内她也不会对太子死心的,于是她派人买通了邢家的丫鬟将太子宠爱那个贱人的消息透露给邢子衿知道,也是她故意遣走了守在后门的侍卫放邢子衿进来的,原本以为会看一出好戏没想到邢子衿早不复之前做太子妃时的强势了。   她是大家闺秀一直瞧不起这样身份来历不明的女子,府上的那些姬妾每一个人的身世可都被她调查的清清楚楚才被允许留下来的,像这个来历不明的贱人,以前的邢子衿会直接让人将她扔出去的。   这次竟然只是平静的谈话?   这说不通啊,如果她是清楚了如今的身份已经没权利处置太子找回来的女人的话她又为什么要来呢?   她和那个贱人能有什么好聊的?   难道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们不会一起计划了什么吧?   越想她越不安,太子对邢子衿无情可是不代表也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无情,邢子衿有孩子,那个贱人正得宠,她们两人如果联合起来对付自己,那……   她不敢往下想,心里懊悔不已,躺在床上一夜都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邢府。   邢子衿有了身子的事情前几天就已经被大哥邢正发现了,所以她也不再故意穿宽大的衣服掩饰了,兄嫂对此都十分开心,好吃好喝地养着她,觉得太子肯定会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重新将她迎回去,说不定还会在皇上面前为被诬陷贪墨关在牢里许久没有定罪的邢大人求求情。   今天邢子衿说要去太子府一趟,兄嫂都十分高兴,让人备了舒服的马车又选了好几个侍卫小心护送她过去。   然后两人就一直在家里等着消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等得渐渐焦躁起来。   好不容易有人传道:“少爷少夫人小姐回来了!”   邢正夫妇二人相视一眼,都激动地站起来迎了出去。   “子衿,怎么样,太子是不是要将你接回去了,你求他看在孩子的面上为爹求情了吗?”邢正一看到被丫鬟搀着走过来的邢子衿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旁边的邢夫人也是一脸希冀地看着邢子衿。   邢子衿微微掀起眼睑看了他们一眼,疲惫地说道:“我累了想去休息了!”   说完便直接绕过他们往自己住的院子方向而去。   邢正想跟上去却被自己的夫人一把拉住了。他转头不满道:“夫人你拉着我做什么?”   邢夫人幽幽地看着邢子衿在黑暗中慢慢走远的身影,嘴角带着讽刺道:“如果是好消息她还会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么?”   邢正一愣,顿了两秒才蹙眉道:“难道太子一点都不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   邢夫人没出声,能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邢家已经一落千丈大不如前,还是罪臣之家,太子为了和邢家划清瓜葛不惜休妻,这事已经众所周知了,他若再迎回邢子衿那之前做的一切不就都白费了?像他那么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因为一个孩子就让之前做的一切白费,是他们太天真了!   邢正懊恼地长叹了一声,连吃晚饭的胃口都没了,大步离开回房间去了。   邢夫人摇摇头,也抬脚跟上他。   邢子衿回了房间让丫鬟们都出去,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桌子前坐了下去。   倒了杯水喝了两口,然后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肚子,脸上神情木然没有丝毫即将为人母的喜悦。   窗前忽然传来轻微的声响,她平静地望了过去,一道黑影从窗口跃了进来。   “奴才参见太子妃!”黑衣人看着她,眼神倨傲,轻轻一拱手。   邢子衿握着杯的手紧了紧,苦笑道:“李公公说笑了,我已经不是太子妃了。”   李德庸轻轻笑了笑,不置可否,并没改变称呼,说道:“太子妃放心,咱家一定会保护好太子妃的,太子妃若是累了便去床上安心歇着吧!”   邢子衿摇摇头,“不了,公公不妨在屋里找个僻静处先歇歇,毕竟等会儿还要劳烦公公呢!”   李德庸笑道:“奴才听太子妃的。”然后便拉下脸上的黑色面巾目光在屋里随意一扫便定格在房梁上,一提气便腾空而起。   邢子衿默默地坐着,眼前浮现着她和司马峻嵘从认识以来相处的一幕幕情景,心上已经结痂的伤口仿佛被一双大手给硬生生的撕裂开来,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让她痛着痛着便麻木了。   灯油烧尽屋内彻底被黑幕笼罩,她摸黑走到窗前,天上也是黑沉沉的,她想说不定很快就要下雨了,伸手将窗子关上便走到床前睡了下去。朦朦胧胧中她听到一声突兀的开窗户的声音,睡意顿时一扫而空,但她依旧一动不动的躺着,感受着来人一步步地靠近。   她听到一声匕首出鞘的声音,心“砰砰”的仿佛随时都能从嗓子眼跳出来。   来人高举着匕首猛地要对着她的胸口扎下去,却忽然感觉到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下,下意识地挪着步子躲开。   李德庸看着他,似笑非笑又有一点装腔作势地问道:“谁派你来的,不知道躺在这里的是太子妃吗,她的肚子里可还怀着太子殿下的孩子呢!”   来人警惕地看着他,脚步不自觉地便往后退了两步,不答反问:“你是宫里的人?”对方嗓音尖细似乎是个太监。   李德庸抬手就拉下了脸上的面巾,掏出身上的火折子在面上照了照。   “你是……李公公……”来人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手上一松,匕首“吧嗒”一声落在地上,双腿也跟着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   “李公公饶命啊,小的只是奉太子殿下的命令行事,不然小的哪儿那么大的胆子对太子妃和肚子里的孩子动手啊……”他不停地磕头,急切地说道。   李德庸转头看向床上正在慢慢起身的邢子衿,说道:“怎么会呢,太子妃肚子里怀的可是太子的骨肉啊,太子怎么会这么狠心呢?”   “是真的!”跪在地上的人生怕他们不信还从腰间掏出了太子府的令牌,“公公请看,小的确实是太子的人啊,如果不是得了太子的命令,小的怎么敢对太子的子嗣动手啊!”   李德庸不置可否,上前两步接过他手中的令牌递到邢自矜的面前。   邢子衿颤抖着手接过,根本不用仔细看令牌,她知道地上跪着的人说的是真的。   “你走吧,回去告诉太子就说他无情就别怪我无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咬着牙开口。   地上的人一听,顿时欣喜若狂,原本以为必死无疑了呢。立马对着邢子衿重重的磕了个头然后像是怕她反悔般慌慌张张的起身出了窗子,身影飞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李德庸看着窗外转瞬即逝的身影嘴角扬起一丝古怪的笑容,眼神冰冷,过了两秒才收回视线,走到桌前点起了灯,坐了下去,好整以暇的看着坐在床侧死死捏着令牌的邢子衿,尖着声音道:“现在你相信了吧,太子心里可是完全没你了,就连他自己的孩子他都不放过啊!”   邢子衿强忍着泪水,看向他,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直说吧,皇上要我做什么?”   李德庸满意的笑了,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按照这上面的做就是了,事成之后,皇上会让人放了邢大人。”   李德庸起身欲离开,邢子衿忙叫住了他,坚定的说道:“我爹是个好官,他一定是被人冤枉的!”   “是啊,邢大人是个好官,的确是被人诬陷的。”李德庸竟然同意她的话,邢子衿疑惑,“那为什么皇上迟迟不放了他?”   李德庸道:“正是因为皇上知道邢大人是个好官,所以才迟迟没有发落他啊。”   邢子衿愣愣的看着他,李德庸笑着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恶作剧般的意味,问道:“想知道陷害邢大人的人是谁吗?”   邢子衿嗓音干涩地问道:“是谁?”   “很好猜不是吗?”李德庸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的诡异,“就是太子殿下啊,太子殿下为了得到邢大人的支持才娶了你,可是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他没想到即使娶了你邢大人还是不愿意帮他,他早就对邢大人不满了。”   邢子衿手上的力道一松,令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满脸的不可置信,艰难地问道:“就因为这样他就想除掉我爹?”   “当然不是。”李德庸似乎心情很好,比什么时候都好说话,耐心的解释道:“真正贪墨的人是为太子做事的,并且贪墨的银两也大部分进了太子的口袋,太子当然要找个替罪羊出来了。但是冤枉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手脚不干净容易留下把柄,像邢大人这样自愿做代罪羊的人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只要他主动承认,案子不就结了。”谁还会去在意那些不合理的地方呢?   邢大人虽然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只一味强调对皇上和朝廷忠心耿耿,其余的便不肯多说。   “可是爹为什么会愿意?”邢子衿迟疑的问道。   李德庸脸上流露出动容的神情,赞道:“邢大人真是个好父亲啊,太子威胁邢大人如果不当这个替罪羊的话就休了太子妃,邢大人为了自己的女儿不被休便同意了,可没想到……”他摇头叹息,看着邢子衿不停变化的脸色,笑着消失在窗前。   原来爹身陷囹圄,娘伤心而去都是自己造成的,邢子衿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肚子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挣扎着起身慢慢走向了桌子,拿起了桌子上的纸展开看过之后将其揉成一团,放到火上烧了起来,火烧到了手指她都仿佛没有察觉到般,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恨意,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开口:“司马峻嵘你会不得好死的!”   外面忽然响起一道惊雷,接着就噼里啪啦的下起了滂沱大雨,邢子衿忍着疼痛走到窗前,将窗子全部打开,雨下的又急又猛,很快打湿了她的脸和衣裳,她望着外面的漆黑的雨幕,心中的恨意比这雨水来的还要汹涌。   *   景绣和司马濬醒来洗漱过后,就传了青铜和临飞进来。   这几日太子府诸人以及邢子衿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青铜将昨天晚上和夜里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也包括邢子衿和南宫新月的谈话。最后道:“李德庸这人深不可测我们不敢靠近所以不知道他和邢子衿具体说了什么,太子派去杀害邢子衿的人到了邢府外面就被李德庸的人灭口了。”   虎毒不食子,司马峻嵘竟然狠心至此,一想到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温和斯文,景绣就觉得恶心。   司马濬见怪不怪,若有所思的搅动着面前的粥碗。   景绣忿忿过后便疑惑道:“皇上这是想做什么?”   让邢子衿去找南宫新月,以知道圆空的下落为条件让南宫新月将她怀孕的消息告诉司马峻嵘,而后司马峻嵘便想杀了邢子衿,李德庸又救下了邢子衿……   她看不懂东旗皇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些事情看着和蒋进死亡的案子没有什么关联,其实不然。   青铜和临飞茫然的摇摇头,他们也觉得李德庸一系列的行为太过奇怪。   青霜和如意也相视一眼,两人本来就因为今天要升堂而有些紧张,此刻听了这些事情更觉得事情比她们以为的要复杂的多。   几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司马濬,司马濬回过神来,抬眼道:“你们先出去吧!”   青铜几人便忍着疑惑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青铜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禀报,转身有些不自在地道:“安婕妤……昨夜宿在了御书房……”进御书房的时候还是白天,可是直到今天早上皇上上朝后才出来。   景绣惊讶了一瞬,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青铜几人这才走了出去。景绣转头去看司马濬却见他神色如常,听到瑞安就好像听到一个陌生人一样。   事实上司马濬根本就没有听到青铜最后说了什么,他在想着东旗皇派李德庸做这一切的意图。   “在想什么?”景绣见他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凑近他疑惑的问道。   司马濬缓过神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点心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意味深长的说道:“司马峻嵘派人去杀邢子衿,邢子衿应该很伤心吧……”   景绣觉得他的语气有些怪,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恍然大悟起来,“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是故意让邢子衿恨上太子?”   司马濬拿起她面前的筷子塞进她手里,漫不经心道:“或许吧。”   景绣此刻有些头脑兴奋起来,“如果邢子衿将这件事抖出来,并且有足够的证据的话司马峻嵘一定会遭人唾弃的……”   她话还没说完,司马濬就无奈的舀了勺已经差不多凉透的粥喂进她的嘴里,不容拒绝道:“先吃饭!”   ------题外话------   谢谢sytuio亲亲送的五张月票~   谢谢邻贵人亲亲送的鲜花和月票~   谢谢阿may送的十一张月票和五星评价票~   忽然看到这么多的票票和许久不见的鲜红好惊喜,谢谢大家,谢谢支持阿福的每一位们~   ☆、第30章:是时候结束一切了   景绣心不在焉的吃完饭,一放下碗筷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我猜测的对吗?”   司马濬摇摇头,他心里是认同她刚才说的,李德庸的一系列举动表面上看来的确是为了让邢子衿恨上司马峻嵘,可是目的是什么呢?   不过他最疑惑的是邢子衿说知道圆空的下落,不管是真是假,应该都是李德庸教她这么说的,那么皇伯伯是一直都知道圆空在东旗,并且也清楚圆空和司马峻嵘一直在筹划的一切吗?清竹受伤之后圆空就消失不见了,他一直行踪不定他也没有在意,现在看来,或许他已经落到了皇伯伯的手里吧?   他想的景绣也想到了,“圆空不会也在皇上手里吧?”她迟疑的问道。   司马濬轻笑一声,“可能是皇伯伯知道了司马峻嵘和圆空勾结图谋不轨。”   如果这样的话倒是省了他不少事了。   景绣心里一喜,“你的意思是说皇上这是在出手对付司马峻嵘和圆空?”   司马濬不置可否,皇伯伯喜怒无常心思深沉诡谲,他暂时还真的不敢确定他们猜测的到底对不对。   景绣只以为他是默认了,疑惑道:“可是皇上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对他们动手?而且一个邢子衿根本不能对司马峻嵘怎么样吧?”   司马濬沉默半晌,转头目光深邃地看着她,“邢子衿无故被休已经让朝中大臣以及百姓们对司马峻嵘颇有微词,如果再让人知道司马峻嵘还想要她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命,那会怎么样?”   景绣愣了一愣,反应过来飞快地答道:“他的名声会一落千丈,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都不会希望一个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的人成为未来的一国之主的。”   说完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样,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皇上决定废太子了?”   她听说东旗皇对司马峻嵘并不满意,但也听说他对其他皇子也并没有太过重视或者亲近,想着或许他对司马峻嵘只是太过严格而已。   现在看来他是真的不满意司马峻嵘这个太子,但是他废了司马峻嵘又会立谁为太子呢?   她对除了司马峻嵘外的皇子并不熟悉听青铜说他们也并不安分,拉帮结派野心勃勃,好几个皇子都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可尽管私下的动作不少,缺都翻不出什么大浪来,没有一个势力能和司马峻嵘抗衡或者一较高下,因此不管是崇明帝还是孙后和司马峻嵘都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她忽然想起在南疆时听到师父师娘的谈话,师娘说师父一直视司马濬为接班人,师父的真实身份是东旗的太上皇,东旗皇又对司马濬无比看重……   司马濬见她神色不对劲,担忧道:“怎么了?”   “我……”景绣想将天灵和毒娘子谈话的内容告诉他,但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而是试探地问道:“如果我们猜测的都是真的,你觉得谁会成为新太子?”   她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不安地在腿上的裙子上无意识的轻轻蹭着。   司马濬深深地看着她,将她的试探和不安看在眼里,眉头轻轻蹙了起来,难道绣儿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正在两人对望的时候传来敲门声,两人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向门口看了过去。   因为房门本来就是开着的,叶寻敲了两下便径直走了进来。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目光在他们二人脸上转了一圈,面上浮现揶揄,问道:“我来的不是时候?”   景绣摇头起身,“我们正准备出发去刑部呢,师兄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叶寻正色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虽然知道他们一定准备周全,不可能吃亏,但就是不放心,反正待在府上也无事,不如就陪他们一起去。   景绣点头,“好啊!”   司马濬也没有异议,三人便一起出了沁园乘坐两辆马车往刑部而去。   天灵和毒娘子的房间。   毒娘子惊讶道:“你见过皇上了?”   她几乎每天都和他一起待在这个院子里,寸步不离,何曾看到他出去过?   仿佛看出她在疑惑什么,天灵平静地开口,“我没出去,他前两天夜里到这儿来见的我。”   毒娘子知道那个时候她一定是睡着了。   她试探地问道:“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天灵斜睨了她一眼,将她的试探看在眼里,说道:“你不是一直都怪我优柔寡断吗,我想了想,是时候慢慢结束这一切了!”   毒娘子难掩喜色,夸张地对着门外拜了拜,“谢天谢地,你终于狠下心来了!”   早知道司马峻嵘不适合做新君,也早就决定要废除他的太子之位,可偏偏因为不忍心和害怕引起朝廷动荡而一拖再拖,其实依她看托的时间越久司马峻嵘的根基就越稳朝中心腹就越多,麻烦也就越多,这种事情就应该快刀斩乱麻。   现在好了,他和皇上终于想通了,希望这里的一切尽管解决,这样他们也才能安心地离开恢复之前无忧无虑的生活之中,整天闷在这一方院子里,她真的快闷坏了。   天灵没她那么高兴,嵘儿是他的孙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但凡他有濬儿一半出色他也不愿意废除他。以他的性格,只怕即使被废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   刑部公堂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可见百姓们对蒋进忽然死亡的真相的关注。   不知谁高喊了一声,“那是濬王府的马车!”   大家纷纷停止谈话转头看了过去。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停下,司马濬最先出了马车,众人一看见他就纷纷低头弯腰行礼,也不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通往公堂门口的路。   司马濬下了马车后景绣也跟着出来,这算是她第一次在百姓们面前露面,百姓们对她一直十分好奇,今天他们聚在这里不仅仅是因为想知道蒋进到底是不是濬王妃害死的还因为想一睹濬王妃的容貌,看看是不是真如传闻中所言“倾国倾城”。   司马濬一探出马车他们匆匆看了一眼便慌忙低头,可当司马濬落了地他们知道接下来就该濬王妃出来了,一个个又都偷偷地抬眼充满好奇地看向了马车帘子。   当景绣探出马车的一刹那,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感觉她好像和周围平凡普通的一切格格不入,美的令人窒息,她的美不仅仅来自于精致的脸蛋还来自于通身的气质。   她穿着一身米色的衣裙,简单的款式,身上也没有佩戴贵重夺目的首饰,朴素的就像一个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儿,这样简单的装扮却更显得她贵气天成,贵气之中又带着一丝清新,看着她让人觉得十分的舒服,不会觉得高不可攀只会觉得美好的让人不忍接近怕破坏那份美好但却又忍不住被吸引。   传言果然不虚,这样的濬王妃的确当得起“倾国倾城”的赞美。   景绣目光含笑地在众人面上扫了一圈,没看到有人对她露出不善的目光,心里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这算是她和司马濬第一次一起当众露面,她真的不希望别人会觉得他们站在一起不配,不希望给司马濬丢面子,他可是深受百姓欢迎的濬王殿下啊!   司马濬伸手扶着她下了马车,后面马车上的叶寻也走了过来。   三人一起进了公堂。   司马峻嵘已经到了有一会儿,昨天听南宫新月说邢子衿有了身孕并且知道圆空的下落他就觉得莫名的不安,考虑了许久决定派人除掉邢子衿,并且还要从她嘴中套出圆空的下落和她是如何得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派去的那人迟迟没有回来。   早上他已经派人去邢家一探究竟了,邢家一切如常,邢子衿也一切如常,根本不像昨天遭到过刺杀的样子,也逼问过伺候她的丫鬟,丫鬟表示昨天夜里一切正常,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派出去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呢,他心里不安,可是却毫无头绪,只能继续派人去寻找,自己来了这里。   父皇命令他听审,所以他必须来。但就算父皇没有命令他也一定会来,不来他是没有办法安心的,他想亲眼看着景绣被外面的百姓们唾弃,想看着司马濬难受。同时也是为了防止突发状况,因为司马濬昨天信誓旦旦的对洪天说今天堂上会证明景绣的清白,他要亲眼看看他想耍什么花样,也要抓住时机及时的阻止。   他来的早,已经坐在这里足足一个时辰了,加上心中不安,所以分外的煎熬。看到姗姗来迟的景绣和司马濬二人便觉得胸中一股无名火噌噌的烧了起来,但是他得忍着,他脸上还是要摆出一副斯文俊秀的模样。   “三弟终于来了,真是让本太子好等啊!”不过无论如何忍耐,语气还是出卖了他。   司马濬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看向差役才端来的两张椅子牵着景绣走了过去,景绣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了下去,叶寻不客气的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去,而司马濬就那么直直的站在景绣的身边。   那个端来椅子的差役愣了一瞬又忙转身端了一张椅子过来放在司马濬的身后,司马濬弯身坐了下去。   见他没有生气,差役松了口气,濬王妃是嫌疑犯,是要站在堂中受审的,他便只端了两张椅子过来给濬王和那位不认识的公子,可没想到其中一张被濬王妃给坐了。   司马峻嵘身后站着一名穿着粗布衣裳做小厮打扮的人,此刻看着景绣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只觉得分外的刺眼,细嫩的双手紧紧的攥了起来,心里也渐渐开始对今天这个案子的结果不抱期待了。她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司马峻嵘是斗不过司马濬和景绣的,说不定会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也不干她的事,她既然来当然要亲眼看看司马濬如何为景绣洗清嫌疑。   她的伪装或许可以瞒过别人,却瞒不过景绣和司马濬的眼睛,甚至也瞒不过叶寻的眼睛。   景绣和司马濬目光只在她易容过的脸上淡淡的轻蔑的扫了一眼就移开了,叶寻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如果说景绣和司马濬的目光让南宫新月愤怒的话,那么叶寻的目光就令她心虚和不是滋味。   叶寻目光中有失望、指责、惋惜……等多种神色,对于叶家人她虽然不曾真正的敞开心扉去亲近,但是不可否认,景绣出现之前他们都对她很好。可就是因为如此她才更恨他们,一得知自己不是良妃的女儿便立马忘记了前面十几年的感情,抛弃她全心全意的对景绣好了,这让她怎么能不恨?   叶寻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有什么资格对自己失望,有什么资格指责自己?自己又有什么值得他惋惜的?明明就是他们先对不起自己的,即使这样自己也不曾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啊!   指甲戳破了细嫩的掌心,可是她却仿佛浑然未觉,眼中酸涩渐渐朦胧,她固执的微微扬着头偏偏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她怎么能在他们面前哭呢,让他们笑话自己吗?   她还活着,她和景绣之间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司马峻嵘看着对面的三人比来刑部做客还要悠然随意,心中的不安就更强烈了,可是他在脑中不停的梳理着整个案件,根本想不到其中什么环节有漏洞,会成为司马濬洗脱景绣嫌疑的突破口。此刻时辰已经不早了,太阳持续的发光发热,已经让人感觉明显的热了起来,因为不安和焦急,司马峻嵘后背已经湿了,衣裳紧紧的贴在身上分外的难受,简直让他坐立难安。便不悦的看着身旁不远处的差役,沉声道:“已经到升堂时间了,洪天怎么还不过来,本太子还有急事要办,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干耗着!”   最靠近的差役忙一脸诚惶诚恐的弯腰道:“小的这就去叫大人!”然后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景绣看向司马峻嵘,笑道:“师兄有急事的话不妨先回去吧,反正案子的进展也有人会一丝不落的禀报给你。”说的同时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南宫新月。   南宫新月也不奇怪他们会看出她的伪装,轻轻的哼了一声。   司马峻嵘恨不得将她灿烂又绝美的脸蛋刮花,忍着怒气道:“那怎么行呢,父皇吩咐我听审切不可冤枉了濬王妃,我当然要照办了!”   景绣不置可否,收回视线和司马濬叶寻若无其事的聊起天来,一派轻松闲适,就像在自己府中一般。   蒋昊一家四口也来了,蒋昊胡子拉碴满脸憔悴仿佛整个人老了好几岁,罗氏素衣薄面满脸悲痛,蒋灵儿一身白色布衣裙,脸上不施脂粉头发也只简简单单的用暗色的头绳挽了一个如丫鬟般的双丫髻,和罗氏一左一右的扶着蒋昊,显得乖巧又可怜,但景绣没有错过她在看到司马峻嵘时眼中流露出的光彩。   蒋迁跟在他们身后,穿着他平常最爱穿黑色锦衣,气色极好,显得整个人高大挺拔,英姿勃勃。他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静静地站在了蒋昊身后。   蒋昊坐在司马峻嵘的下首,刚好正对着景绣,他一坐下就忿恨的看着景绣,满脸凶光反而为他憔悴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光彩。   坐在他身旁的罗氏也是一脸恨意的看着景绣,不过这恨意景绣倒是丝毫感觉不到,因为她知道,罗氏是巴不得蒋进死的,此刻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洪大人来了!”刚才离开的差役很快就跑了回来,对着司马峻嵘讨好的说道。   洪天一边走进来一边整冠,对着司马峻嵘和司马濬分别遥遥行了一礼,司马峻嵘脸色阴沉,司马濬则是面无表情仿佛没看到他。   他诚惶诚恐的走上了自己的位子坐了下去,目光在下面扫了一圈见该来的人都来了,便清了清嗓子,拿起桌上的惊木重重的拍了一下,道:“升堂!”   ------题外话------   谢谢小晨晨和懒羊羊亲亲送的一堆月票和五星评价票,这个月值得纪念啊,是收到票票最多的一个月,谢谢大家~   ☆、第31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外面百姓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都全神贯注的看向里面。   蒋昊第一个站起来对着洪天拱手眼睛却怨毒地瞪着景绣,刚要开口说话,门口又进来一人,一身青色锦衣,面色白皙,很有一副书生像,此人正是宋勉。他对着洪天拱了拱手,洪天愣了一愣,吩咐人端来椅子,椅子就放在蒋昊夫妇旁边,让他落了座。   蒋昊见他来了,似乎多了一层给景绣定罪的把握,嘴角划过阴毒的笑意,看向洪天一改刚才的虚弱憔悴,振振有词道:“洪大人,濬王妃身为一名大夫却没有身为大夫的医德,假意要为我儿看病故意却开了毒药方致使我儿丢了命,人证物证俱在,还请大人能够秉公执法,还我儿一个公道!”   洪天硬着头皮忽视司马濬阴沉的脸色,看向始终仿佛事不关己一派悠然的景绣,“濬王妃,据宋御医所说,甘草和甘遂两味药材同时出现在一张药方上便是毒药,而你为蒋大公子开的药方上恰好就有这两味药材,你是一时疏忽还是……故意为之?”   司马峻嵘紧张的看着景绣,明明就是人证物证俱在,她还真有办法证实清白不成?   南宫新月却只是觉得好奇和不甘,本来以为这次的事情一定能让景绣身败名裂的,但看她和司马濬这副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只怕不可能了,不过她倒是好奇他们到底要怎么证明清白?   宋勉是蒋昊出发前派人去宋家请来的,本来他是不打算来的,但是转念一想刚好在府上也无事不如就过来凑凑热闹。   此刻堂上的人包括外面围观的百姓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景绣身上。   人群的最后,一戴着面纱的女子静静的站着,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景绣始终神色淡然,看向了司马濬。众人便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司马濬,倘若濬王妃真的是无辜的,濬王是不会看着她被冤枉吧!   司马濬看向洪天,“方子——”   洪天忙让人将桌案上的方子递过去给他。   司马濬用一种十分挑剔和可笑的眼神看着药方,“本王怎么不知道这上面的字迹是王妃的?”   蒋昊怒目而视,咬牙道:“濬王这是什么意思,这分明就是濬王妃让我儿蒋迁送到府上的方子!”   洪天没想到司马濬这个时候会忽然装傻,在司马峻嵘的眼神暗示下,拿起桌上另一张有些发皱的纸,这是司马峻嵘交给他的方子,说是景绣当初在西临时为他开的方子,昨日已经交给司马濬和景绣看过的。他说:“还请濬王和王妃看看这张方子是否是王妃的字迹!”   两张药方的字迹任谁一看就是出自一人之手。这张如何能抵赖得了,毕竟有太子和朝阳公主还有宋御医都能证明这张药方是当初太子在西临受伤景绣送过去给调理身体的方子。   司马濬接过来看了一眼就递给身边的景绣,景绣只轻轻一扫就点头承认,声音坦荡,“不错,这张方子确实是我开的,”她笑语盈盈地看向正阴沉着脸的司马峻嵘,“这是太子殿下当初在西临受伤我开给他调理的方子。”   洪天道:“这两张方子上的字迹分明就是一人所写……”   他有些糊涂了,实在不明白他们二人在打什么主意。   景绣接过司马濬手上的另一张方子,两张方子同时比对着看,然后抬眼看向洪天,举起右手上拿着的方子晃了晃,“这不完全是我写的。”   堂里堂外顿时一片哗然,什么叫不完全是她写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休得狡辩!”蒋昊听了她的话愣了一瞬便高声喝道。   “是啊,濬王妃,这方子可是你亲手交给迁儿送到灵儿手中的,你怎么能不承认呢?”罗氏红着眼睛指责。   “我的确是开了张方子交给蒋迁送到贵府,不过绝对不是什么毒药方,这方子的确是我交给蒋迁的但这最后一味的甘遂可不是我写上去的,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加上了‘甘遂’想要陷害我!”说着景绣绝美的脸上渐渐散发出一种凛冽的让人不敢逼视的光芒。   司马峻嵘讥笑道:“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她写的方子已经被完全掉包了,这张方子上没有一个字是她所写,全部都是他让人仿她的笔迹照着原药方抄下来的,然后才在最后添了甘遂。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在原药方上添加甘遂,是因为后添上去的字在墨色和深浅上都会和之前的有所不同很容易就可以让人看出来是后添加的。可她现在却承认了前面的字都是她写的而最后一味甘遂却是后添加的,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景绣忽而一笑,神情又缓和下来,一张脸看着如沐春风,像是清晨的微风般沁人心脾。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茫然的反问道:“这不是很明显吗?”   司马峻嵘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跨到她面前,一把从她右手上近乎是用抢的夺过那张方子,视线直接落在方子的最后的“甘遂”二字。   “这不可能!”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景绣,景绣心内冷笑面上却疑惑道:“什么不可能?”   大家见他反应这么大,一会儿看向他手中的方子一会儿又看向他的脸,皆是一脸的茫然和疑惑。   就连叶寻也是不解,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方子应该和司马峻嵘原本想象中的不一样吧?   司马峻嵘转头恶狠狠的看向洪天,眼神充满了质问,这方子看来是被人掉包了,他明明再三叮嘱过洪天一定要看好物证人证怎么还会出现这种事情?!   炎炎夏日,洪天却被他这一眼看的如坠冰窖,却也顾不得害怕慌忙起身走了过来,接过他手中的方子一看,双目大睁,哆嗦着唇出声道:“怎么会这样?”   这“甘遂”二字因为墨色比较深显得十分的突兀,哪怕不识字的人一看都知道这是后添加上去的。方子昨天夜里被掉包了!是他没有保管好方子,坏了太子的事太子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蒋昊见他们神情古怪忙三步并做两步地走过来,司马濬注意到他靠近一把从洪天手中抽出方子,说道:“既然这物证有蹊跷不如就传人证吧!”然后和景绣一同重新坐了回去。   蒋昊见方子到了他的手中便也不敢强行要方子来看,听他说传人证他也赞同,人证才是比物证更有力的证据。   洪天询问的看了一眼脸色黑如锅底的司马峻嵘,司马峻冷哼一声便转身回了位子上坐下了。   洪天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也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坐好然后让人将人证带了上来。   差役带上来了一个丫鬟,景绣一眼就认出来她就是蒋进死的那日,开口将蒋进的死因往自己身上引的丫鬟。   蒋昊又给了蒋迁一个眼色,蒋迁便也站到公堂的正中央来。   洪天先是指着司马濬手中的方子问蒋迁,“你仔细看看这方子与你当日从濬王妃手中接过的方子可否一致,纸张可否一样字迹可否一样上面的内容又是否一样?”   蒋迁走到司马濬面前接过方子手指仔细的感受了一下纸张的厚度触感等,看都没看方子上的内容便将它重新交给了司马濬,严肃地回道:“我并不曾打开方子看过,也不曾注意过纸张如何,只是凭触感应该和王妃当日交给我的一样。”   洪天点头示意他可以站回去了,等他重新站到蒋灵儿身旁,洪天才看向地上跪着正在瑟瑟发抖的丫鬟威严的问道:“你是蒋大公子身边的丫鬟,他的药是你抓的煎的也是你亲自看着他喝下去的,是也不是?”   丫鬟名叫水儿,她不敢抬头,哆哆嗦嗦的回道:“……是。”   洪天又问道:“你可曾看过方子?”   “不、不曾,民女是直接交给药铺掌柜的抓药的,民女不识字的。”   洪天犯难了,不着痕迹的看向司马峻嵘,可是对方阴沉着一张脸丝毫不欲搭理他。司马峻嵘此刻已经清楚的认识到司马濬和景绣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想要将蒋进的死因赖在景绣身上几乎是不可能,心里一肚子的不甘和愤怒,如果不是强行忍着他会控制不住的杀了洪天泄愤的。   如今景绣不承认方子上的甘遂是她写的,“甘遂”二字也明显是模仿她的笔迹后添加的,物证存在蹊跷之处,人证也都提供不出实质性的证据来,这可怎么办?   洪天一筹莫展,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上冒出的细汗。   蒋昊看看他又看看司马濬手中的方子,这方子难道不足以定景绣的罪吗?   罗氏母女和宋勉以及南宫新月也是十分好奇地盯着司马濬手中的方子看,有些看不明白此刻的状况。   外面看热闹的百姓们就更加的一头雾水了,不明白洪大人为什么忽然不说话了,堂中一片的寂静,他们完全弄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民女……想起一件事……”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地上始终低头跪着的水儿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惶恐不安的轻声开口。   大家目光瞬间聚集在她身上,洪天就如溺水之人看到浮木般急切地说道:“快说!”   水儿被他的大声吓得缩了缩脖子,重又低下头去,开口道:“大少爷的药一直都是民女出去抓的,民女常去的那家药铺叫‘德仁馆’,去的次数多了那儿的掌柜的也就认识民女了,那日民女拿着药方去抓药,掌柜的说要送我一味药,说对大少爷的药有奇效,他还在方子上写上了那味药……”   “什么?”洪天惊讶的站起了身,眼睛瞪如铜铃,“既如此你为何不早说?”   水儿战战兢兢地哭着道:“我那日听到宋御医说最后一味药有问题,便不敢说是掌柜的送的……我怕老爷不会放过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最后一味药是毒药,我以为掌柜的是好心……”   一石激起千层浪,先前还一头雾水的众人此刻稍微明白了一点儿,听丫鬟的意思,害死蒋大公子的应该是药方上后加的一味药,而这一味药其实是“德仁堂”掌柜的加上去的,所以真正害死蒋大公子的人就是那位掌柜的了?   “德仁堂”是皇城最大的药铺,那掌柜的不少人都见过,开了很多年药铺了,其人非常的吝啬但医术水平也是很不错的,应该不可能大方送药也不可能是不小心抓错药的,难道是故意想要害死蒋大公子?听说“德仁堂”背后的老板很有来头,应该是当大官的,会不会和蒋御史有什么过节,所以报复在他的儿子身上?   众人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不少人都为景绣明明一片好心却受到无妄之灾而不平,但好在现在真相大白了,濬王妃也洗清嫌疑了。   这个“真相”百姓们接受的很快,但是公堂上坐着的人就没那么容易接受和消化了。   蒋昊震惊,罗氏母女面面相觑,蒋迁神色如常。   司马峻嵘面色突变,睁大眼睛看着司马濬,身上一阵阵的发寒,刚才他只是因为意识到这次又白费心机了为此而感到不甘,可此刻却是害怕,因为“德仁堂”背后的老板是他!司马濬要的不仅仅是洗脱景绣的嫌疑还要将矛头引到他的身上……   南宫新月察觉到他的异常,心里冷笑一声,看来这次司马峻嵘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宋勉目光在洪天以及身边几人脸上轻轻一扫,低头掩饰住眼中控制不住浮现出来的兴味,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今日还真是来对了!   司马濬淡淡的迎接着司马峻嵘看过来的视线,他就是要让司马峻嵘尝尝什么是引火烧身,如果他针对的是自己或许自己也不会这么生气,但偏偏他选择了针对绣儿,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景绣也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牵扯出一个“德仁堂”,叶寻看向她却见她也是一脸迷茫,二人便一齐看向司马濬。   司马濬淡淡的收回视线,对着他们微微勾了勾唇角,然后看向还没回过神来的洪天,高声道:“洪大人,是不是应该让人去将‘德仁堂’的掌柜的带来审问一番?”   洪天回过神来,默了一瞬忙点头吩咐人去“德仁堂”了。然后不明所以的看向司马峻嵘,蒋进的死明明就是太子一手策划陷害濬王妃的怎么会忽然冒出一个“德仁堂”?   此刻的司马峻嵘已经恶狠狠地看向地上跪着水儿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丫鬟肯定是被司马濬给收买了,可是她的家人全都握在自己手里,她难道一点儿都不在乎她父母兄弟的死活了吗?   水儿只觉得他的目光锐利的像是一把锃亮锋利的刀直直地向着自己射过来,她害怕的直哆嗦,死死的埋着头不敢触碰他的目光,虽然害怕却不后悔此刻的做法。对方派人救出了她的家人还给了家里很多的银子,并且派人护送着爹娘哥哥弟弟离开皇城,不仅如此还答应确保她的安全等事情结束就送她去和家人团聚。太子当初抓了她的家人要挟她将事情往濬王妃身上引,可以说是她的仇人,可是对方却是帮她救出了家人还给了不少的银子的恩人,她当然会按照恩人说的做。   很快“德仁堂”的掌柜的就被带了来,他叫刘福,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瘦骨嶙峋的男子,看着很像蝇营狗苟昧着良心圈钱的黑心商人。   他一脸慌乱的被人压着跪了下去,不经意间瞥见司马峻嵘也在场心忽然就安定了下去。腰杆挺的笔直,微扬着下巴看着上面的洪天,语气带着丝气愤和质问,“洪大人,不知小人犯了什么罪,你让人抓小人过来?”   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有普通人进了刑部被压着下跪了还这么趾高气扬的,此刻都确信了这“德仁堂”背后老板一定来头不小,不然刘福一个半截入土的药铺掌柜怎么敢如此硬气和嚣张。   ------题外话------   谢谢ck050529byq亲亲送的五星评价票和四张月票,谢谢138**3722亲亲送的五张月票,每个月底都会收到亲爱的送的一堆月票,笔芯~   这是收到票票最多的一个月,谢谢大家~   ☆、第32章:身败名裂   洪天不知道“德仁堂”幕后老板是司马峻嵘,此刻本就心情不好,心内憋屈,被一个药铺掌柜如此对待顿时怒火中烧,无法容忍。   拿起桌案上的惊堂木重重的拍了一下,吓得堂外议论的百姓们顿时鸦雀无声,也让跪在地上的水儿和刘福打了个哆嗦。   “大胆刘福,本官问你你可认识跪在你旁边的这个丫鬟?”洪天吹胡子瞪眼道。   刘福原本的气焰灭了一半,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惊惶的看了司马峻嵘一眼,刚好撞上司马峻嵘意味不明却带着怒气的双眼,心里“咯噔”一下,慌忙转头看向身旁的水儿,只消一眼便认出来了。看向洪天回道:“认、认识,这位姑娘经常去‘德仁堂’抓药,铺子里的伙计都认识她。”   洪天冷笑一声,“你可记得她最近一次去‘德仁堂’抓药是什么时候?”   趁他问话的功夫刘福的目光已经在堂上众人身上都转了一圈,这才意识到这是在审蒋家大少爷被毒死一事,他想他和这件事可半点关系都没有,心里悬起的石头就慢慢的落了下去,他可没给过这丫鬟什么毒药,叫他来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他平静的说道:“小人记得清楚,水儿是在蒋家大少爷死的前一天傍晚去‘德仁堂’抓药的。”   “你记得倒是清楚!”洪天讥讽了一句,可是刘福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出来般,点头哈腰道:“大人有所不知,这水儿姑娘每隔三五日便要来我们铺子抓药都有好几年了,不仅是小人,铺子里的每一个伙计都识得她,而且她那天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铺子里没什么人,小人还跟她聊了一会儿呢,所以印象深。”   “哦?”洪天作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你们都聊了什么?”   刘福想了想便说道:“水儿姑娘说那方子是濬王妃给开的,说喝了那方子上的药蒋大少爷的病一定会有起色的,她说的高兴小人也跟着高兴,谁知第二天就听到蒋大公子的死讯了,真是……”他一脸遗憾惋惜的低下头。   心里想的却是蒋进活在世上也是浪费银子,病秧子一个不能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只会拖累人,倒不如死了干净!   蒋昊猛的起身冲向他,动作迅猛让人来不及阻拦,他一把抓住刘福的领口,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你!”   刘福吓的脸色惨白,茫然而又惊恐地看着他,嗫嚅着唇道:“蒋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蒋昊冷笑:“做什么?老夫要为我儿报仇,说,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洪天脑中乱做一团浆糊,“小人不、不明白大人是什么意思?”   蒋昊狞笑着点头,忽然松开手然后起身冲向旁边站着的佩刀差役,从其中一个差役腰间用力抽出一把大刀,就走回头要向刘福砍过去。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洪天忙大喊道:“快,快拦住他!”   差役们忙一齐涌上去,可是蒋昊此刻俨然就是一头被愤怒和仇恨冲昏头的狮子,举着刀以一种防御的姿态竖在自己面前,差役们面面相觑不敢有大动作,只能警惕地慢慢挪动脚步试图靠近。   刘福此刻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上根本不知道也没有力气要逃跑,刚才精明世故的双眼此刻只剩下惊恐和茫然,呆呆的看着蒋昊手上散发着锋利光芒的大刀。   外面的百姓们也被蒋昊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一个个都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如果是携家带眷一起来的,男人或者大人们都会不由自住地将女人或者孩子护在身后,生怕会被蒋昊的刀伤到。有孩子已经被吓得哭了起来,一部分人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也不敢呆在这儿了,匆匆忙忙的回家去了。   罗氏和蒋灵儿有心上前去阻拦和劝说蒋昊,可是一看到他猩红的双眼和手中高举的大刀便歇了心思,母女二人抱在一起躲到不动如山的蒋迁身后去了。   司马峻嵘看着蒋昊,倒是希望他真的能一刀解决了刘福,这样或许就不会将事情引到自己身上了。   坐在对面的三人都猜到了他的心思,景绣询问的看向司马濬此刻她也猜到了“德仁堂”应该是司马峻嵘的产业,蒋昊此刻急红了眼,那些差役们也不敢上前,很有可能让他一刀杀了刘福的,刘福一死,司马峻嵘肯定有办法让人查不到他身上,这件事只会不了了之。青铜青霜就在外面,真的不需要他们动手拦下蒋昊吗?   司马濬但笑不语,刘福不是什么好人,经常将一些潮湿发霉的劣质药材卖给普通百姓,而且还经常哄抬药价,赚了不少黑心钱进了他自己的腰包,这种人死不足惜,既然他的主子都希望他死,那么就让他死好了!   景绣见他如此就知道他心中早有打算,便也放了心。   场中最淡定的人应该就是宋勉和南宫新月了,完全就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而这戏此刻刚好到了**的时候他们看着分外的心情舒畅。   宋勉并不知道刘福是司马峻嵘的人,他只知道这个刘福是个十足黑心的商人,经常欺负普通百姓,所以看到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觉得大快人心。而南宫新月早就从司马峻嵘的脸上猜到了“德仁堂”的幕后老板正是他,蒋昊杀了刘福,刘福就不能供出司马峻嵘,不管怎么说她和司马峻嵘都是盟友,她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太子殿下——”刘福的眼睛被蒋昊手中的刀发出的光芒刺了一下,陡然回过神来,求救的看向司马峻嵘,希望他能出手相救。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脖子上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鲜红的血从他的脖间喷洒而出,将他的半边脸都染红了,他双目大睁的慢慢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司马峻嵘因为他向自己求救而愤怒,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是“德仁堂”的幕后老板吗,只恨蒋昊的动作太慢不能立刻结果了他。正如此想着,视线中就忽然血雾迷蒙,刘福直直的倒了下去,眼睛睁的大大的,刚好对着他的方向。   他愣了愣,便勾了勾唇角,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德仁堂中除了刘福根本没人知道自己是幕后老板,想查到他也不会那么容易的。虽然没能让景绣身败名裂,但除了一个刘福自己也没损失什么。   罗氏和蒋灵儿母女以及堂外胆子小的女子都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男子也都面有骇色。大家此刻都不敢再留下来看热闹了,围观的人便走了七七八八。原本被挤的水泄不通的刑部门口,此刻却只有稀稀拉拉的二三十人了。   人群最后身穿深紫色衣裙小腹明显凸起的女子便分外醒目起来,青铜和青霜都不由转头看了她一眼。这女子正是原太子妃邢子衿。   她静静地站着,视线落在公堂内坐着的司马峻嵘脸上,面容很平静,可是掩在袖子下的双手却紧紧地掐着手心。   别人或许不知道“德仁堂”的背后老板是谁,可是她身为曾经的太子妃却是知道的,刘福死了,正合司马峻嵘的意吧,他以为这样就没有人会把蒋进的死联系到他身上了吗?   她冷笑一声便抬脚走了进去。   公堂内的人此刻都是一种茫然无措的状态,洪天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接下来该怎么办简直一头雾水,正在这时忽然看到一紫衣女子袅袅而来,他眉头皱了皱刚要开口呵斥,却忽然认出来对方是前太子妃,又注意到对方凸起的肚子,将要出口的呵斥给咽了下去,看了眼太子。   刚好司马峻嵘的视线也是直直的落在邢子衿的身上,脸上的神情像是心虚又像是愤怒,十分的古怪。   堂里堂外所有人的视线都是落子邢子衿身上,可是她却泰然自若,走到刘福的尸体旁,而前方几步远外还站着拿着滴血的大刀如失了灵魂般的蒋昊。   众人不禁感叹这女子胆子真大,就不怕蒋昊杀红了脸连她都给杀了。   邢子衿看向地上躺着的刘福,疑惑道:“这不是‘德仁堂’的掌柜嘛?”   洪天忙问道:“怎么,邢小姐认识这人?”   一般平头百姓认识刘福没什么奇怪,可邢子衿不管是作为曾经风光的太子妃还是如今落魄的邢家小姐,都是不可能亲自去药铺抓药的,刘福此刻面目狰狞满脸是血,邢子衿却一眼便认了出来,这就值得推敲了。   “当然。”邢子衿看向正眼神警惕地看着她的司马峻嵘,说道:“以前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完整的话应该是“以前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在太子府见过两次”可是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司马峻嵘打断了。   “你来这儿做什么?”司马峻起身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瞪视着她,邢子衿能清楚的看到他额头上跳动的青筋。   “怎么,如今我已经不是太子妃了太子还想管着我?呵呵……”她极尽讽刺的笑着,笑的捂着肚子,眼泪都出来了。   众人看着她这副样子都担心她是因为被太子休弃受刺激了,又见她肚子这般大,这孩子无疑就是太子的,她此刻估计对太子充满了怨恨,知道太子在这里是故意来捣乱的吧?   司马峻嵘一把用力的抓起她的手腕,就要将她拖走。   她用力的挣扎着,不管不顾地高声斥道:“畜生你放开我,放开我!”   叫太子“畜生”?这可真是胆大包天啊,侮辱皇室,她是不要命了吗?   众人为她捏了把汗,她却仿佛意识不到这么叫有何不妥,继续拍着司马峻嵘抓着她手腕的大手,“畜生,你放开我,怎么,想将我拉到没人的地方杀掉吗,昨天晚上你就派人来杀我幸亏我早有防备,现在你是想亲自动手吗?我肚子里可是你的孩子啊,虎毒还不食子,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痛心疾首的指责顿时引起一片哗然,所有人的视线在落在司马峻嵘的身上,带着探究和鄙夷。如果邢小姐说的是真的,那么太子当真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司马峻嵘承受着众人的视线,浑身上下像是被针扎一般,神色慌乱语气急切的解释道:“不,不是真的!别听她胡说,她肚子里怀的根本就不是本太子的孩子,是个野种……”   众人原本还对邢子衿的话有所怀疑,可听他如此说之后还真的信了,看太子妃的肚子最起码也有四个月以上了,这分明就是在太子府的时候怀上的啊。如果说邢子衿是因为和男人苟且才怀的孩子才导致被休的,那她也不会留着这个孩子了更不会当众出来丢人现眼了。   “司马峻嵘!”邢子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开了他的手,从袖子里掏出昨天晚上从他派去的杀手手中拿来的令牌,竖给众人看,“这便是证据,这是太子府的令牌是昨夜那个杀手留下来的!”   她说完便将令牌扔在了司马峻嵘的脚下,继续高声道:“我是被休了回邢家之后才发现怀孕的,我知道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如果让他知道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喂我喝下落子汤,所以我一直到肚子大了才敢托这位姑娘告诉他。”她手指向南宫新月,“我原本想着由他最近宠爱的女子帮着求情他会认了这个孩子,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立马就派人去杀我!”   南宫新月没想到她会突然指着自己,更没想到她竟然认出了自己,众人随着邢子衿的手指看向了她,让她面色一变,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邢子衿却慢慢地向她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然后忽然伸手扯下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又飞快的伸出另一只手松开了她头上用来束发的绸带。   黑发如瀑布一般散落下来,一张白净贵气的脸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一时间众人都仿佛看呆了般,倒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被这男人忽然变成女人的怪事给震惊到了。   别说外面的百姓们,就是景绣等人此刻也都有些呆住了。景绣分别看了一眼司马濬和叶寻只见他们也是有些迷茫的样子,应该都是和自己一样没想到邢子衿会忽然当众扯下南宫新月脸上的面具吧!   百姓们是没有见过朝阳的,可是洪天、宋勉和蒋昊、罗氏母女均是见过的。   罗氏当即就惊讶地看着南宫新月失声叫道:“朝阳公主——”   朝阳公主?百姓们听到这一句,纷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下奇闻般,刚才邢小姐说这女扮男装的姑娘是太子的新宠,怎么会是朝阳公主?   太子和朝阳公主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可也是兄妹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止他们,见过朝阳的人全都一脸见了鬼般的表情看着南宫新月和司马峻嵘。   南宫新月回过神来,忙道:“我不是朝阳公主,我不是……”   可是没人相信她的话,因为洪天等人的神情都表明她是,如果蒋夫人一个人认错还有可能,不可能洪大人和宋御医都认错,就连因为杀了人不在状态的蒋昊都回过神来,目光震惊地看着她。   司马峻嵘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攥紧双拳铁青着脸色愤恨的盯着邢子衿。   邢子衿没想到面具之下看到的面孔会是这样的,她比朝阳大不了几岁,很小的时候陪着父亲母亲去宫中参加宴会就见过朝阳,怎么可能不知道朝阳长什么样子?   眼前这张脸简直和朝阳一模一样,不过,大概是离得比较近,她觉得她和朝阳给自己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所以她只是和朝阳长的比较像吗?   感觉到司马峻嵘带着强烈恨意的目光,她转头看向他,虽然明知道身后的人不是朝阳,可她还是讥笑道:“原来太子的新宠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吗,太子还真是个好兄长啊!”   她就是故意要他身败名裂,人人鄙夷!   果然她的话一出,众人看向司马峻嵘的目光就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完全就是在看一个丧心病狂而又无耻至极的人。连带着看南宫新月的目光也是如此。   这让向来高高在上的二人怎么受得了,司马峻嵘双拳因为握的太过用力甚至能听到骨骼活动的声音,看着邢子衿的目光就像是淬了毒汁的利箭,恨不能将她戳个千疮百孔。   而南宫新月则是又开口大声否认道:“我不是朝阳公主,不是,你们别听她胡说——”   她气急败坏的的否认只会让人觉得她心虚,根本没有人相信。   她黔驴技穷了,忽然眼前一亮,指着景绣三人道:“他们可以证明我说的话,我是西临五公主南宫新月不是什么朝阳公主!”   众人的视线便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景绣三人面上。   司马濬轻笑一声,看着南宫新月道:“大家都知道西临五公主是本王的王妃,你在本王和王妃面前说你自己是西临五公主,还真是大言不惭啊!”   “你——”   南宫新月虽然气急,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和他耍嘴皮子的时候目光在景绣的脸上轻轻一扫便看向叶寻,眼中带着哀求,声音哽咽道:“表哥你说话啊,你告诉他们我是月儿不是什么朝阳公主……”   叶寻看着她久久没有出声,景绣注意到他袖子下的手不安的搓动着,师兄他不忍心看到南宫新月处在这样的境地中吧……   众人都不由停止了窃窃私语,全都看着叶寻。   叶寻偏开头不去看南宫新月的眼睛,语气生硬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认识什么月儿!”   当初是你自己要舍弃西临五公主的身份的,落到今日的地步也是你咎由自取。   “哗——”   众人看着南宫新月的眼神便更加的鄙夷不屑了,这种谎话亏她说的出来,明明就是朝阳公主却偏偏说自己是什么西临五公主,西临的五公主怎么会和朝阳公主长的一样?   啧啧,这对兄妹可真是厚颜无耻啊,这种兄妹**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邢子衿哈哈大笑起来,不消一个时辰,这里发生的事情就会人尽皆知,司马峻嵘这个太子也做到头了。   她只觉得大快人心,大笑而去,众人纷纷给她让路,只觉得她分外的可怜,当初嫁给太子这样一个畜生不如的人毁了一辈子。   “贱人!”司马峻嵘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最后一丝理智也没了,捡起地上蒋昊扔下的刀就追着邢子衿的身影而去。   百姓们吓地四散而逃,邢子衿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还没反应过来刀便猛地插入了她凸起的腹中。   ------题外话------   推好友文,《蜜捕萌妻:傅少V5》/喵小鱼儿,正在pk中。   她,姿色平平,脾气暴躁。   却是为了帮母亲治病,投奔于各大医院的二十四孝女。   绝望边缘,黑夜之中,男人迎风而站。   “我的血,能治好你的母亲。”   某日,黎思昕问道,“你多大?”   “很大。”   “问你岁数!”   “呃…四位数。”   “四位数?个十百千,我靠!你是老不死啊?”   他,是总裁?是医生?是投资商?   还是,某个家族的大佬?   扑朔迷离,捉摸不透。   且看男女主如何玩转对方,直至玩出小爱心。   精彩过程,不容错过,快快点击搜索+收藏吧!   ☆、第33章:太子被废   鲜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很快两人脚下便一片血泊。   邢子衿双眼睁的大大的,满眼地难以置信,她以为他可以派人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但若换成他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的,原来她错了……   清楚的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一点一点的剥离消失,顺着双腿流了下去。喉间涌起一股腥甜,她勾了勾美丽的唇角,忽然面目一凝,用尽全力将那涌上来的一口鲜血喷在了司马峻嵘的脸上。   与此同时司马峻嵘毫不留情地用力抽出了刀,她便像破碎的娃娃般倒了下去,原本明亮的紫色衣裙因为鲜血的浸染而变成了紫黑色,映着满地流动的鲜红显得那么的触目惊心。   众人被这一幕惊到了,太子竟然当众杀了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而且一刀正中腹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真的很难将眼前这个嗜血残忍的人和印象中那个总是斯文有礼的太子联系起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实在是太可怕了!   司马峻嵘看着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邢子衿,仿佛才意识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样,扔下手中不停往下滴血的刀,狼狈地后退了数步。惊慌地去看周围的百姓,此刻百姓已经越聚越多了,还有三三两两的人正往这边赶呢,在他眼中这些人仿佛变成了洪水猛兽一般,他恐惧地摇头,不停地挥舞着手,大吼道:“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一门之隔的里面,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眼看着一个孕妇在自己面前残忍的被杀害,哪怕再铁石心肠心狠手辣的人都觉得动手的人太过可怕,只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   景绣很快反应过来,抬脚就要走出去,虽然知道邢子衿活着的可能性不大,可总要试一试的。   宋勉也忙跟上,这大概是他们身为一名医者的本能和习惯,只是不动了也不能表示就失去生命了,但凡有一丝生机就不能放弃的。   他见景绣要蹲下身子忙先一步的伸手探上了邢子衿的鼻息,并说道:“我来!”   探完鼻息他又不死心的把了脉,然后起身对着景绣摇了摇头。已经彻底没气了,他们不是神仙,不能起死回生的。   景绣觉得有些难过还有一些自责,其实刚才若是他们反应快一点的话是可以救下邢子衿的,他们从始至终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才会导致邢子衿的悲剧发生。   众人见邢子衿双目大睁动也不动再看她身下一片汪洋血泊觉得她已经毫无悬念的断气了,可见到宋勉的举动也不免升起了一丝希望,结果带来的却是更深的失望。   于是个个愤恨,同仇敌忾般盯着司马峻嵘看,忘记了这个人是太子是个对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下得去手的恶魔,此刻在他们眼中他就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人渣!   司马峻嵘被这样一双双充满憎恨的目光看着,心里也不由产生了害怕,指着邢子衿的尸体,急切的辩驳道:“是这个女人说谎话污蔑本太子,你们不是都亲耳听到了吗,她对本太子不敬,对皇室不敬死有余辜!”   这是一点悔过的意思都没有了,他的话只是让百姓们更加的厌恶和鄙夷他。   有人看向洪天高声道:“洪大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请您替邢小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讨回公道!”   一时间百姓们齐齐附和,洪天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措手不及,看到司马峻嵘充满威胁的眼神,他不由瑟缩了一下。   但脑子却丝毫不含糊,今天的事很快就会传的人尽皆知,就算为了给这些百姓们一个交代司马峻嵘的太子之位也做不成了。一个不受皇上待见又被百姓唾弃的皇子,就算背后有皇后撑腰只怕也难成大器了,更何况皇后并不是他的生母,今天这事一出只怕皇后都想跟他切断瓜葛……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他暗暗咬牙面向司马濬,带着一丝讨好地问道:“此事濬王殿下怎么看?”   司马濬微一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真的手摸下巴作沉思状。   司马峻嵘恶狠狠地瞪着洪天,哪怕他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父皇的命令也轮不到一个刑部尚书来给自己定罪,也更轮不到司马濬指手画脚!   “本太子何错之有,纵然有错也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你们不配!”他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在司马濬、洪天等人的面上扫过又鄙夷倨傲地在周围百姓脸上转了一圈。   司马濬笑道:“我们自然不配,就不知道李公公配不配了?”   司马峻嵘眉头一皱,耳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心里“咯噔”一下便立马转头看去。   众人都循声看去,只见穿着一身宫廷内侍服的李德庸打马而来,他虽然只是个太监,但这么多年有东旗皇宠信,可谓风光至极,时间久了,便也有了一股傲人的贵气。再加上他体格健壮,身姿挺拔高大,骑在高头大马上,身上披洒着耀眼的金光,看着意气风发尊贵无比。   竟然有不少年轻女子看的脸红了,心想着这样一副好皮囊,可惜做了太监。   李德庸利落的翻身下马,一手拿着浮尘一手平举着明黄卷轴走上前来,目光在地上的邢子衿身上淡漠地一扫,面色无波。   他在司马峻嵘身前停下,眼中带着蔑视地说道:“太子接旨!”   如果他真的能将蒋进的死牢牢地钉在景绣身上邢子衿便会听信上说的不会出面,可没想到他如此没用!   司马峻嵘直直地望着他手中圣旨,此刻才是彻底的慌了,这么快这里发生的事情就传到父皇耳朵里了吗?   周围的百姓已经先一步下跪了,洪天蒋昊等人也都拱手弯腰,司马濬和景绣叶寻也不例外。   李德庸面上露出一种十分自得的神情,好像大家拜的人是他一般。见太子还愣愣地站着,他面色忽然一凛,“太子是打算枉顾圣旨吗?”   “不、不敢!”司马峻嵘腿下一软便跪了下去。   圣旨云:太子德行有亏心狠手辣,难当储君之任,今废除太子之位,压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百姓们齐声高呼,“皇上圣明!”   司马峻嵘身子一软,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德庸手中的圣旨,不停地摇着头,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父皇不会这么对我的,本太子要去向父皇解释,父皇还不清楚事情真相!”   李德庸勾唇冷笑,忽地拔高声音,眯着眼看向还处在游离状态的洪天,“洪大人你还等什么,难道想抗旨不遵吗?”   炎炎烈日下洪天打了个冷颤,唯唯诺诺地道:“不敢不敢。”然后忙转头唤来呆愣的差役们,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太……他压入大牢!”   差役们听了吩咐立马点头,蜂拥而上,将不停挣扎的司马峻嵘给压了下去。   百姓们几乎要拍手称快了,这时邢正夫妇带着邢家的下人们来了,一看到地上的邢子衿便全都大哭起来。邢正本来十分疼爱这个妹妹,只是因为父亲被冤入狱妹妹作为太子妃竟然帮不上忙还落得个带孕被休回家的下场,这对邢家来说可谓雪上加霜,他心里烦躁也就多有迁怒。   如今看着她如此惨死如何不悲痛,眼泪簌簌地往下掉,一个大男人哭的像个孩子,站都站不稳。邢夫人也是泪水涟涟,一边扶着他,一边吩咐人将邢子衿小心抬上邢家的马车。   邢家人走后,李德庸走到司马濬面前,路过景绣身边的时候还十分友好的微微颔首,但景绣如何感觉不到他眼中的寒意。今天自己安然无恙,他怕心里很不舒服吧!   李德庸看向司马濬说道:“皇上传濬王和濬王妃进宫,濬王若是方便,这便随奴才去吧,莫让皇上久等!”   司马濬点头,对着叶寻微一颔首便牵起景绣上了马车。   青铜看了青霜一眼让她留下送叶寻回去自己跟了上去。   他们走后,围观的百姓便也慢慢散了。洪天想皇上既然发落了太子说明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了,没有提到蒋昊,想来也是体谅他丧子之痛才会当众发怒杀了刘福,刘福也算死有余辜,蒋昊也不算错杀。   于是他对着蒋昊点点头,然后走向了叶寻。   “叶公子若是有空不妨去敝府坐坐,本官带公子在这皇城之中好好转一转!”   太子是彻底失势了,其他皇子太过平庸,皇上宠信濬王胜过亲生儿子,百姓们又都当濬王是救世主。日后,恐怕没人的风头能与濬王一较高下,他也该早作打算。叶寻是濬王妃的表兄又是同门师兄,和他打好交道总是没错的。   叶寻如何会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客气而又疏离地说道:“多谢洪大人盛情,洪大人身居高位事务繁忙,叶寻不敢叨扰,告辞!”   洪天脸色有一瞬间的尴尬,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含笑看着他上了马车,马车帘子落下,他才垮下脸来。   都是在官场上玩弄权术多年的老油条,又都是司马峻嵘的人,蒋昊如何会看不出来他打的什么主意。太子失势,东旗无人风头能盖过濬王,濬王若是支持某个皇子,那个皇子也就距离太子之位不远了。   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英气勃发的少年,希望濬王和濬王妃能看在迁儿的份上不计较他这次误会濬王妃的事吧……   他满身满年干透的血迹,狼狈不堪。蒋灵儿因为目睹太子残忍的一面而梦想破灭,又因为受了惊吓整个人仿佛丢了魂般如一个木头人。罗氏慌忙叫来守在马车前的下人分别扶着两人上了马车,蒋迁如来时一般清爽,身手矫健的上马,跟在马车旁边离去。   *   皇宫御书房。   李德庸拦住准备一同进去的二人,对着司马濬客气有礼地说道:“皇上说了,想单独见见濬王妃,烦请濬王先在外面候着!”   仿佛看出司马濬的担忧和不情愿,他笑道:“皇上说他不会吃了濬王妃的,请濬王放心!”   司马濬看向景绣,“我在外面等你。”   “嗯!”景绣点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东旗皇,说不紧张是假的,对方不仅是皇上还曾经派人刺杀过她。   不过倒不觉得害怕,有他在外面守着,她莫名心安。   李德庸等她进去后便关上了房门。   偌大的御书房只有景绣和东旗皇两人。   东旗皇背对着桌案站在,身姿俊挺,很显年轻。   景绣微微打量了一眼便低下了头,走了过去,行了礼便默默的站着。   东旗皇只觉得她的声音不卑不亢平静淡然,丝毫没有听出紧张来。心里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后一想,濬儿看上的女人又如何能用常人论之。   他转过身来,双手习惯性的背在身后,目光如炬地上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声音带着不容拒绝地霸道:“抬起头来!”   景绣依言抬头,目光平静地与他锐利的双眼对视。却在看到他面容的刹那彻底愣住。眼中先是闪过强烈的震惊之色很快又闪过一丝恍悟,就像忽然又想明白了什么事情般。   这样奇怪的神色让司马明朗微微一怔,蹙眉道:“为何如此看着朕?”语气里带着浓浓地不悦。   景绣慌忙低下头,慌乱地手足无措。忽然的发现和猜测让她怎么也没办法镇定下来,他和司马濬长的真是太像了,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司马明朗语气加重,“回答朕的话!”   “我……初次面圣太过惶恐,故而失态,还请皇上宽宥!”   司马明朗在椅子上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朕要听实话!”   看似平静的语气之下却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景绣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心仿佛要跳出了嗓子眼般,除了当初在悬崖上外她还从未如此的紧张和害怕过。   “我……”   她想着说辞,司马明朗忽然眉峰一挑,“濬儿的脸好了?”   景绣紧紧的握着粉拳,咬牙点头,“是。”   “你觉得他和朕长的像吗?”   “是!”   她低着头,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滴落,后背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他的视线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巨大的网将她整个罩住然后越收越紧,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司马明朗将她的紧张和害怕看在眼里,似乎觉得这样好玩,一直盯着她久久没有出声。   久到景绣差点站立不住,久到司马濬不放心地硬闯了进来,及时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看着她满脸是汗眼神惊恐的样子紧张又心疼地问道:“怎么了?”   景绣眼前一阵恍惚待看清楚了他的脸才一颗心才安定下来,站直了身体,摇了摇头,扯着嘴角道:“我没事。”   李德庸站在门口一脸为难的样子,司马明朗摆摆手,他便松了一口气重新退出去了。   司马濬行了礼道:“绣儿有些不舒服,皇伯伯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带她回去休息了!”说着便牵起景绣的手准备离开。   “站住!”司马明朗叫住他们,对景绣淡漠地吩咐道:“你先出去,朕有话要对濬儿说!”   景绣看向司马濬见他点头才走了出去。   李德庸看到她出来,盯着她的脸关心道:“濬王妃这是怎么了,看这脸色很不舒服啊,要不要奴才派人去宣御医?”   景绣扯了扯嘴角,“本妃没什么事,多谢公公关心!”   李德庸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目光却总是若有似无地打量着她。   太子被废是皇上一手推动策划的,执行跑腿的人是他,替濬王夫妇除掉这么大敌人,他算是他们的半个恩人了吧?   不过他可不敢奢求他们报恩,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景绣在西临时给自己的屈辱!他与景绣为敌便是和濬王为敌,皇上的心思越来越明显了,若是皇上一走,濬王登基,只怕自己也死期将近了。   所以他不得不早做打算啊!遥遥地望向皇后宫所在的方向,心中却是有些不安,也不知道皇后会不会让他失望啊!   ------题外话------   这个月本文会完结~   ☆、第34章:取下面具   司马濬静静地站着,心中却似乎隐约能猜到司马明朗要对他说什么。   司马明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将面具取下来吧,让朕看一看你。”   印象中那样酷似自己的小脸已经变得模糊了,看景绣刚才的反应,看来经过这么多年他应该是越发的像自己了吧?   他神情带着一丝激动和渴望,这和他刚才威严冷酷的面容有些出入。   司马濬缓缓抬起头与他对视,什么都没说抬手就解下了脸上的半截面具。   半边脸因为常戴着面具的缘故肤色显得比另外半边脸要浅上许多,中间也有着明显的一道分界线,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更显得他脸上的线条深刻有型,五官立体。   这张脸足以让人惊艳,恐怕走出去引起的效果不会亚于景绣。   司马明朗忽然眼眶有些湿润起来,这么多的儿子当中果然他最像自己,他感到自豪和欣慰,濬儿如此出色,东旗在他手中必然会壮大,会更加的繁荣昌盛。   司马濬仿佛看出他在想些什么,讽刺地笑道:“这就是母后给我下毒的原因吗?”   司马明朗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说的原因指的是什么。   司马濬嘴里弥漫开浓浓的苦涩味道,像讲完全与自己无关的故事般娓娓道来。   “因为我长得太像你或者说母妃担心我会长得像你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便下毒毁了我的容貌,对吗?”   司马明朗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他急切而又无奈地说道:“朕并不赞同她这么做,但是朕没有办法阻止她!”   就算被人知道了濬儿是自己的儿子那又怎么样,他正好借机将她重新抢回来,正好恢复濬儿皇子的身份,名正言顺地立他为太子!   开始她对濬儿下毒的时候自己并不知情,等知道时已经晚了。   司马濬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而是忽然转了个话题,“今天这出戏真是漂亮,连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孙子都能算计,皇上能告诉我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语气虽然平静,目光却忽然变得凌厉起来。称呼又由亲切的“皇伯伯”便为疏离的“皇上”。   司马明朗却没有在意到这个,笑道:“你知道的,朕从来没有掩饰过让你来接替皇位的意图,让你上战场就是为了让你树立威信,而让你去西临为质是为了保护你,朕的苦心你当真不明白吗?”   司马濬不以为意地笑了,早在当年去祥云寺之前他就已经开始怀疑过母妃和他的关系,可是他不愿意去相信也没有能力去查证什么,等到在祥云寺中通过绣儿得知了自己脸上的毒是母妃下的他便决定回来后不管用任何办法一定要去弄清楚母妃和他的关系,可母妃喂自己吃下了忘忧丹回来后自己便忘了所有的一切。   自己对他尊敬有加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他让自己上战场自己便二话不说的提枪上马。战胜凯旋,重伤未愈,他让自己去西临自己便收拾包裹不问原由远赴西临。   恢复记忆后想起一切只觉得自己太过可笑和天真。他要回来查明一切,可一切早就昭然若揭,他还是不愿意去相信,便通过一次次的忤逆来试探他,试探他对自己到底能容忍到什么程度。   如今他亲口说出真相,说出他的“用心良苦”,早就猜到的一切他并不觉得吃惊也不觉得伤心,只觉得愤怒。   “皇上的‘苦心’臣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您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臣就先告退了!”他语气冷硬地说完便转身要离开。   “慢着!”司马明朗脸色铁青,不悦道:“你可以不领朕的情,但是朕的那把椅子必须有你来坐!”   别人争得头破血流的位子他却弃之如敝履,他越想越生气,“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想和景绣双宿双飞过无忧无虑神仙眷侣的生活?做梦!你是朕最出色的儿子,必须替朕担负起让国家壮大和繁荣的重任!”   司马濬重新转过身看着他,目光幽深而又清冽,像是山涧中的一泓泉水,虽然清澈却因为水底有一只写着砒霜字样的瓶子而让人不敢饮用,甚至不敢靠近。   司马明朗知道和他硬碰硬只怕不行,他如果不愿意接替这个位子逼迫他也是没用的。   心念电转间,他不得不做了个妥协,“只要你同意立刻纳一位侧妃并且保证永远不会让景绣生下你的子嗣,朕便承认她的身份!”   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他的身体还能撑个几年,他纳侧妃之后几年之内一定会有子嗣,景绣亲眼目睹他纳侧生子,他们两人的感情一定不复如今这般恩爱,到时候不用群臣反对说不定他自己就已经厌倦了景绣不会立她为后。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急,现在说出不让他立景绣为后的话只会让他生气。   他以为司马濬会考虑他的话,没想到司马濬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般笑了起来,讥讽道:“绣儿是我的妃,什么时候需要皇上承认她的身份了?”   他自以为是的妥协在司马濬眼里不值一提,看着司马濬快步离去的背影,司马明朗只觉得怒火中烧,手臂在桌案上一挥,桌上堆叠如山的奏章便通通落了地。   李德庸一进来便感觉到气氛不对,低着头走了过来,不敢看司马明朗铁青的脸色,眼中转了转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濬王妃说错话惹怒皇上了?她年纪小,濬王又宠着她,目中无人惯了的,皇上犯不着和她一个小孩子计较!”   司马明朗瞥了他一眼,克制住心头燃烧的怒火,问道:“皇后那边怎么样了?”   李德庸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却是声音平静地说道:“皇后娘娘估计也是对太子太过失望了,此刻怕是正伤心着呢!”   司马明朗沉吟道:“天热,替朕端杯解暑茶过去吧,就说朕有政事忙等有时间了就去看她。”   “是。”李德庸躬身退了出去。   司马明朗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门关上他才收回视线,起身走到墙边一个大书架前,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其实不过只是个空的书套,柜子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按钮,他伸手按了三下,书柜慢慢地向左侧移动,出现了一个门。   他将书套重新放回原处,便走了进去,书架又自动的归回原位。   里面黑漆漆的,他摸黑下了长长的台阶,拐个弯后便是一片灯火通明,台阶两侧守着两排神情肃穆的侍卫,每个人的身后石壁上都点着灯。看到他来也只是微微躬身,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台阶的尽头是一个大铁门,守门的侍卫一看到他便掏出身上的钥匙开了锁。   “父皇——”他一进去便有一个纤细的身影迈着小碎步急切地迎到面前,一边躬身作揖一边柔声唤道。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南宫新月,不久前她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离开了邢部,她手中有当初司马明朗让李德庸交给她的进出宫的令牌,所以她在李德庸他们先一步进了宫见到了司马明朗。   她娇娇怯怯地看着司马明朗,俨然一个对父亲无比崇拜和依赖的小女孩,眼中渐渐浮现出晶莹之色来,“父皇,女儿该怎么办啊,太子皇兄被抓了起来,女儿也不能再在太子府中住下去了……”   原本坐在墙角闭目打坐的圆空听到她唤出第一声“父皇”的时候便猛然睁开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艰难地问道:“你叫他什么?”   南宫新月没眼看他,只是目光含泪地看着司马明朗,就像一个受委屈急于得到父亲安慰的孩子般。   司马明朗面色冰冷,没有任何的怜惜,抬脚越过她向圆空走去,对上圆空充满疑惑和难以置信的双眼,他勾唇一笑,眼角细纹明显,说道:“她叫朕‘父皇’,大皇兄明明听清楚了不是吗?”   圆空摇着头,看向也正向他走来的南宫新月,急切地说道:“不,他不是你父亲,我才是!”   司马明朗转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南宫新月,“月儿告诉他你是谁的女儿?”   南宫新月便直视着圆空,淡淡地说道:“圆空大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是你的孩子,但事实是我是父皇的孩子是东旗名正言顺的公主!”   “不……”圆空双手抱着头,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饶是他经历过这么多的事还是接受不了。整个人如一头困兽般在小小的一片范围内烦躁的活动着,双手双脚均被一端分别固定在墙上和地上的长铁链栓住了,随着他的动作而发出沉重的声音来。   司马明朗看着他如此刚才在御书房中的不悦一扫而空,哈哈大笑起来,雄厚开怀的笑声带来阵阵回音,显得有些阴森。   南宫新月也跟着笑,看着圆空道:“圆空大师你也别怪我,我从来都没认你当过父亲,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   圆空目光在她脸上一扫便愤恨而又不甘地瞪向狂笑不止的司马明朗。“我不信,她说她为我生了一对女儿,我信她!”   司马明朗好不容易止住笑,怜悯地看着他,说道:“大皇兄啊大皇兄,她的话你也信,这只是她为了让你记住而使的手段罢了。不然你以为朕会费那么大的劲将朝阳接进宫来让所有人包括皇后自己都以为朝阳是她所生,如果朝阳不是朕的亲生女儿朕会想方设法给她一个这么尊贵的身份?”   圆空此刻思维已经混乱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只觉得他的话字字诛心,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剑狠狠地插在他的心上。   南宫新月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是对她的生母充满了鄙夷,一个女人竟然同时和兄弟三人有感情牵扯,还和丈夫之外的男人发生关系生下孩子,最可恨的是还将自己扔在西临。她那么早死大概就是报应吧!   司马明朗似乎觉得圆空受得打击还不够,接着道:“朕知道你对当初父皇将皇位传给朕而不传给身为太子的你一直耿耿于怀,你知道父皇为什么这么做吗?”   圆空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没错这一直以来都让他如鲠在喉。就连后来他想跟父皇学艺父皇都不愿意教他,他求了许久父皇才点头的,他看的出来父皇并不是被他的毅力打动,而是因为没让他即位而愧疚。   司马明朗说道:“那是因为父皇知道朕坏在表面而你坏在骨子里,明明心狠手辣还偏偏爱装出一副温和儒雅的样子来,这样的你太可怕了!”   说完他又大笑了两声转身往外走,圆空望着他的背影眼中充满了仇恨,脸色涨的通红,额头和攥紧的拳头上布满青筋,似乎想要奋力的挣脱手上和脚上的铁链然后冲向司马明朗亲手杀了他。   南宫新月看着这样的他心内发怵,惊恐地快步跟在司马明朗后面离开。   司马明朗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她,“你要出去?”   南宫新月惊魂甫定,拍着胸口依旧觉得心有余悸,缓过气来才撒娇地看向他,“父皇我不要待在里面,我害怕……”   如今的她早就和西临那个清冷而又骄傲的五公主判若两人了,如今的她有千般面孔,崇明帝为什么会喜欢景绣?不就是因为景绣嘴甜会笼络人心吗?景绣是崇明帝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从自己这里夺回了崇明帝的宠爱,自己为什么不行呢?   自己也是东旗皇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是他最爱的女人所生,只要自己愿意,也可以让东旗皇像宠爱朝阳那般宠爱自己,甚至对自己要比对朝阳更好,毕竟他欠自己的!   东旗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温声道:“那便出来吧!”   南宫新月喜上眉梢,跟在他身后出去。   东旗皇在桌案后面坐下,看着她道:“你是朕的公主,原该和朝阳一样享受身为公主的待遇,只是你也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忽然冒出一个公主来,皇后和群臣面前朕不好交代。”   南宫新月点头,乖巧道:“我明白的,只要能时常看到父皇我不在乎当不当什么公主的。”   尽管她的心里万分不甘,可她只能做出这样一副善解人意的姿态来,没关系,只要让他对自己足够愧疚,总有一天自己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宫里!   司马明朗将她的心思看在眼里,为难的蹙起眉头,说道:“不过这一切端看皇后的态度,若是能让皇后相信你是她的女儿事情也就好办了。”   南宫新月眼前一亮,说道:“女儿和朝阳是双生子长的一样……”这还不足以让皇后相信吗?   司马明朗问道:“那要如何解释你会无缘无故一出生便消失在宫中的事呢?”   这才是最关键也最不好解释的地方!南宫新月也犯了难低着头思索起来。也正因为她低着头才忽视了司马明朗眼中淡淡的嘲讽和兴味儿。   皇后宫,李德庸亲自端着解暑茶进去,皇后直接一把将茶杯挥在地上,上好的茶杯便这样四分五裂。   宫女们诚惶诚恐的下跪,徐女官也是面有骇色。   唯独李德庸面色如常,仿佛丝毫不惧怕皇后的怒火会波及到他。他温声安慰道:“皇后娘娘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皇后看了他一眼,努力平复下心中的怒气,看了徐女官一眼,徐女官忙带着一众宫人出去了。   偌大的殿中只剩下皇后和李德庸两人。   皇后气息依旧不稳,目光如炬地看着他,沉声问道:“本宫现在只想知道本宫的孩子可还活着?”   ☆、第35章:不如将错就错   李德庸沉默着,目光躲闪,孙后怒极,脸色狰狞,厉声道:“说!”   “……是。”李德庸诚惶诚恐的说道:“皇后娘娘节哀顺变,小太子一生下来就……夭折了。”   其实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因为就算皇上再心狠再喜欢那个女人也不会为了让朝阳能名正言顺的出现在宫里而杀了自己所出的嫡子的。而且当初她是难产孩子还存活的希望不大,只是到底还是抱了一丝希望的,此刻亲耳听到孩子死了,还是痛不欲生。   李德庸见她伤心也没有再出口安慰,就那么默默的站着,直到见她渐渐从那种极致的悲伤中缓过来,他才气愤不平的开口:“那个女人也真是无耻,和当初的大皇子牵扯不清又勾引皇上和瑞亲王,还为皇上偷偷生下了双生子让皇后娘娘您给她养孩子,这些年娘娘您一直将朝阳公主当成您自己的亲生孩子,那个女人在地下看着一定会觉得很开心吧!”   不得不说他将孙后的心思摸的很准,孙后最不能容忍的不是被隐瞒和欺骗,而是受不了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在帮着瑞亲王妃养女儿。怪不得当初不管自己怎么刁难她,她都逆来顺受让进宫就进宫,原来以为她是为了装可怜博皇上的同情和皇上藕断丝连,现在看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见她的女儿吧,她到死说不定都在嘲笑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帮她养孩子!   李德庸看着她渐渐变得铁青的脸色,继续道:“那样的女人偏偏就让皇上记了一辈子,偏偏有儿有女,老天爷真是对她不薄!”   孙后阴恻恻的一笑,忽然伸手猛拍了一下旁边的雕花小几,眸光变换莫测,好似在盘算着什么。李德庸没有再说什么,过犹不及的道理他懂,默默地退了出去。   徐女官进来,见孙后脸色依旧不佳,温声道:“皇后娘娘莫要为不值得的人和事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孙后目光一凛,抬眼看她:“你的意思是让本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算了?”   “奴婢只是不希望看到娘娘难过。”徐女官急忙弯腰解释道。   孙后心里舒坦了一些,语气也缓和下来,苦涩道:“女儿不是亲生的,一心辅佐的太子也对本宫阳奉阴违只有利用没有真心,皇上更是从来不曾将本宫放在心上……”   徐女官心里难受,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   孙后含笑看着她,充满感激和欣慰道:“还好有你,这么多年一直对本宫忠心耿耿。”   徐女官受宠若惊地跪了下去,自责道:“当年如果奴婢能够多留些心眼,或许娘娘就不会被瞒了这么多年了。”   当年皇后娘娘难产昏迷,皇上震怒怪责皇后宫的下人们服侍不周到,便立刻将整个皇后宫的的下人发落个遍,有的被驱逐出宫了有的死了,她也被关进了慎刑司,受尽折磨一直到皇后醒过来她才被放出来。   可那个时候皇后宫早已焕然一新,她虽然觉得当初皇上的责罚有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她不敢乱说。皇后刚醒过来得知皇上是为了她难产才一怒之下惩罚遣走了宫中所有人,不仅没有起疑反而十分欢喜。当初皇后娘娘还年轻,虽然那时就威严和稳重,可到底还保留着几分天真和单纯,以为皇上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又因为皇后娘娘刚醒过来身体虚弱,种种原因之下她便没有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   孙后叹息一声,“起来吧这不是你的错,怪就怪本宫当初太过天真……”   徐女官站起身,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忧心忡忡道:“娘娘真的打算放弃太子了吗?”   孙后冷笑道:“他本就是扶不上墙的阿斗,这么些年如果不是本宫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没想到他半点不领本宫的情。去了西临一趟,以为有了圆空和玄一帮忙就不需要本宫了,做什么事都瞒着本宫,这便罢了,最可恨的是他不应该瞒着本宫朝阳的身世!”   “可是……”   孙后抬手打断她,“本宫可不想养虎为患,林欢的死毕竟和本宫脱不了关系。”   当初司马峻嵘生母林欢发烧昏迷不醒,是她暗中给太医院那边去话不许人过去医治的。说不定这件事司马峻嵘早就知道并且已经对她怀恨在心了,不然也不会冒出一个玄一来了。   徐女官便也不再劝,问道:“那娘娘打算怎么处置那个玄一?”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那个玄一半点好感也无,总觉得此人留在身边就像是在头上悬了把刀一样,说不出的危险。   “让人将他带过来吧,本宫还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呢,司马濬煞废苦心送来的人,又是太子想方设法要找到的人一定不同寻常!”   “不可啊娘娘!”徐女官大惊失色,“此人有几分邪乎,既然和太子濬王都有扯不清的关系,娘娘放心见他吗?”   孙后眼中的兴味却更加浓了,“无妨!如果不是他的话本宫还要一直被骗下去,还要一直帮那个女人养孩子呢,去吧,晚上让人将他带过来!”   徐女官一脸坚持道:“娘娘千万不可小觑此人,他告诉娘娘朝阳公主的身世却隐瞒了南宫新月,还撒谎太子并不知情,他表面目的是为了取信娘娘,可真正的目的一定不仅如此,他或许是为了利用娘娘达到某种目的啊!”   孙后道:“本宫知道,他如此李德庸也是如此,都是为了利用本宫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但不管怎么说本宫还是要感谢他们。不必再说了,去吧!”   见她坚持,徐女官知道多说无益,想着晚上多布置些人手保护就是了,但愿是她想多了,玄一应该也没那么大胆子对皇后娘娘不利。   她刚转身准备退出去,一个宫女就神色古怪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她眉头一皱,不满道:“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的?”   “公主,不……是一位长得和公主一样的小姐……求见皇后娘娘……”   宫女说的语无伦次,徐女官越发不满,刚要指责两句听到身后的孙后似有所思地喃喃道:“长得一样……”   徐女官忽然像是恍悟过来什么一样,转头惊讶地看着孙后,“该不会是……”   孙后直接看向那个宫女道:“让她进来!”   “是!”宫女忙转身出去了。   徐女官走到孙后身边去,对着殿门而立,她要看看李公公口中和朝阳公主是双胞胎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宫女说和朝阳公主长的一模一样是真的吗?   孙后也目光幽幽地盯着前方,南宫新月能进宫并且来这儿,皇上一定是知情的,可为什么会让她来找自己呢?难道皇上已经知道自己明白了一切?如果这样的话他就不担心自己一气之下伤害了他的宝贝女儿吗?   她想不明白,或许等南宫新月进来她就知道对方来这儿的意图了。   南宫新月听了宫女的话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抬脚走进去。   “等一下!”忽然一道复杂的女声自身后不远处传来,她下意识地顿足转头看了过去,只见朝阳正急匆匆地大步走过来。   “你怎么会在宫里又怎么会到这儿来?”朝阳不安地看了一眼殿内,压着声音问道。   南宫新月平静道:“自然是父皇让我来的,你来的刚好,我需要你配合我。”   朝阳狐疑道:“配合你?”   南宫新月看了四周的宫人一样,凑近她几分,低声迅速而又清晰地说道:“让皇后知道当初她生的是双生子,因为我一生下来气息薄弱御医诊断活不过三个月而被父皇送去天灵山天灵老人处养病,为了不让皇后伤心父皇便隐瞒了这件事。”   朝阳震惊地看着她,“你疯了!”母后因为她喜欢女子的事情而对她很不满,这些日子一直将她关在自己的宫里,要不然刚才宫女告诉她太子被废她急于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使了点小计策她还出不来呢。母后本就对自己不满,忽然冒出这事来,母后是个聪明人很容易识破谎言的,到时候不仅南宫新月死她也得跟着遭殃!   “我没疯!”南宫新月笑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放心吧,就算骗不过皇后我们也不会有事的,这个主意还是父皇出的呢,他是不会让我出事的!”   朝阳心里的不安却更强烈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现在她脑中实在是太乱了,根本想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对。她道:“你忘了,天灵现在就在濬王府,母后一定会找他求证的,他是景绣的师傅如何会帮着我们撒谎?还有,事情的真相除了我们,司马峻嵘、司马濬、景绣、圆空包括濬王府的下人们都知道,如何瞒过母后?”   南宫新月渐渐没那么有把握了,眼中惊疑不定,说道:“父皇说这些他都会处理的……”   朝阳听了这话却像是忽然恍悟了什么一样,刚想说些什么看到徐女官不知何时竟已经走了她们跟前,“公主也来了,皇后娘娘听宫女说有一位和公主长的很像的小姐求见,等了许久也不见进去就让奴婢出来看看。”   徐女官说着便看向南宫新月,虽然早有准备眼中还是飞快的闪过一丝震惊,愣了一瞬她才笑道:“就是这位小姐了吧,快跟我进来吧,皇后娘娘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朝阳和南宫新月相视一眼,都觉得她的反应不正常,虽然眼中也有明显的震惊之色闪过,可她却似乎在极力的掩饰那份震惊,故作若无其事。   难道她已经事先知道些什么了?   朝阳的心不安的剧烈跳动着,手心中全是汗,已经完全六神无主了,只能机械地跟着徐女官进去。   南宫新月也不安,可是却比她要好上许多。皇后也不过就是父皇的其中一个女人而已,只要父皇护着她们皇后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   徐女官走到皇后身边去,低声道:“皇后娘娘,人到了!”   皇后早就看到了,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一个身穿华服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一个一身普通罗裙却直直地看着她眼中神色复杂难辨,似乎像是看到了久违的亲人一般,竟然还有晶莹闪动。   朝阳头也不敢抬,声音颤抖地道:“参见……母后!”   南宫新月也躬身哽咽道:“月儿参见母后!”   朝阳猛的扭头看她,只觉得她是疯了!却见南宫新月双眼含泪,一脸渴望地微仰着头看着上面坐着的孙后,已然入戏。   她便又马上顺着她的视线紧张地去看孙后,只见孙后目光幽幽地盯着南宫新月,缓缓开口听不出一丝情绪地道:“你叫本宫什么?”   南宫新月虽然也意识到孙后的反应有些奇怪,她和朝阳如此想象又同时站在这里,她叫她“母后”她难道不应该是震惊或者疑惑吗?为什么从始至终都如此的平静?   虽然心内狐疑,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哭着道:“母后,我和朝阳一样都是您的女儿啊,您看——”她站得离朝阳近了些,“我们是双生子啊!都是您的女儿啊!”   孙后挑眉好笑道:“为什么你们是双生子就一定是本宫的女儿?”   南宫新月一愣,朝阳心里“咯噔”一下。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就见孙后脸色忽然一变,阴沉的仿佛阴云密布的天空,她冷笑着看着她们道:“本宫帮那个贱女人养一个女儿还不够,现在还要再养一个吗?皇上以为本宫真的如此好欺骗吗?”   “母后……”朝阳无意识地呢喃。   “不许你这么叫本宫!”孙后猛得伸手指着她,近乎咆哮道。   朝阳身子一颤,感觉如坠冰窖。   南宫新月却十分平静地看着孙后:“皇后娘娘早就知道了?”   “不,不是早知道的,就是前几日才知道的,本宫整整被骗了十几年,十几年啊!”孙后自嘲道。   南宫新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说道:“因为皇后娘娘的孩子生下来便夭折了,父皇不愿意让娘娘伤心才会如此。”   孙后静静地看着她,讽刺道:“你和你娘可真像啊,看着像不食人间烟火什么都不在乎的仙女,可是心却比谁都黑都肮脏世俗!”   印象中瑞亲王妃那个贱人也是这样清冷的一张脸,没有多余的表情,无论自己如何刁难如何讥讽,她都这样平平静静的。   大概男人就是喜欢这样的面孔吧,不然怎么皇上兄弟三人全被那个贱人迷住了呢?   听她如此辱骂瑞亲王妃南宫新月和朝阳都半点感觉没有,因为她们对生母没有任何的感情。   孙后闭上眼睛,好不容易才让内心稍稍平静下来,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她是高贵的皇后,怎么能在仇人的女儿面前露出这样不堪的一面呢,让她们心里嘲笑自己吗?不,不可以……   等她再睁开眼睛,眼底已经一片平静。她看向南宫新月道:“皇上让你来的?”   “是。”   “你骗不了本宫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以为皇后娘娘不如将错就错。”南宫新月淡淡笑道。   皇后眉梢一挑,眼中露出感兴趣的光芒,“哦?怎么说?”   “太子被废,娘娘能依靠的人就只有我和朝阳了。”就算是皇后,没有子嗣想在宫中安度晚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公主虽然比不上皇子,可到底比没有强!更何况……   见孙后丝毫不为所动,她又丢出一个重磅炸弹,“司马濬一旦即位,皇后娘娘觉得他会让你好过吗?”   ------题外话------   男女主被绑架了~   ☆、第36章:宋勉上门   在场的另外三人齐齐一愣,孙后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南宫新月见她如此,似乎并不为自己刚才话里透出的讯息惊讶,她惊讶的却是自己怎么知道的?   “皇后娘娘早就知道了?”听说孙后一直都不喜欢司马濬,原先她以为是因为瑞亲王妃的缘故而迁怒她的儿子,现在看来不仅于此。   孙后不置可否,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圆空告诉我的。”   孙后沉默半晌,看着她们忽然笑了,“濬王是你们的亲哥哥,你要本宫将错就错?”   这不是养了两头狼在身边吗?   知道她在想什么,南宫新月冷笑道:“皇后娘娘以为他会认我们吗?我和景绣之间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是天生注定的敌人,司马濬自然也是我的敌人!”   “司马濬一旦即位,皇后娘娘觉得他会怎么对您?”   孙后问道:“你的意思是本宫将错就错下去,将你们二人当成本宫亲生的公主你便有办法不让司马濬坐上那个位子?”   南宫新月淡淡笑道:“只是觉得有我们帮着皇后娘娘或许皇后娘娘会轻松一些,至少多两个出主意的人不是吗?”   言下之意,对付司马濬还是主要靠皇后您自己。   孙后眯眼看着她,这个丫头可真是狡猾啊,果然不愧是那个女人生的,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您别忘了,司马濬是父皇和我母妃生的,我们两个也是,这手心手背可都是他的肉。”南宫新月意味深长的说道。   孙后眸光渐渐幽深起来,微微垂着头久久没有说话,似乎在认真思考她的话。   朝阳还因为自己听到的而震撼,三哥也是父皇和瑞亲王妃所生么?怪不得父皇一直以来都那么纵容和信任三哥,怪不得母后对三哥一直那么厌恶,甚至都超过了对瑞亲王妃的厌恶。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徐女官焦急的看着皇后,她不喜欢眼前这个和朝阳公主长的一样的女子,她说这么多都是为了让皇后娘娘认了她,都是为了她自己的风光和尊容,说这么多好听的其实都是为了迷惑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可千万不能上当啊!   南宫新月紧紧的盯着皇后看,虽然面上还是一派的镇定可是内心也十分的紧张不安,她不确定皇后会不会答应。   孙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她,嘴角微微扯了扯,说道:“好,本宫就答应你将错就错下去,不过在这之前你们得证明一件事让本宫看看你们值不值得本宫那么做。”   南宫新月和朝阳相视一眼,警惕的问道:“什么事?”   朝阳是清楚孙后的性子的,这件事只怕不简单。   孙后神秘的笑笑,“马上你们就知道了!”   南宫新月和朝阳心中都是莫名的“咯噔”了一下,孙后狞笑转头示意徐女官靠近,然后在她的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徐女官郑重点头,然后看向南宫新月冷笑了一声才快步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便见她领着几个手上拿着绳子看着孔武有力的太监进来了。   *   司马濬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没有再将面具戴上,就这样顶着一张足以让人惊叹的俊脸走了出去,和景绣牵着手一路出了皇宫。   路过之处,宫女太监们纷纷驻足呆呆的看着他,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边站着濬王妃,大概没人会将这个俊美非常的男子和那个陋颜濬王联系在一起,虽然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濬王真正的容颜即使有那么寥寥几个人见过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此刻都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但是濬王面具下的半张脸丑陋不堪早已成了大家一致的共识。   宫门外青铜一直都在等着,看到他们出来却是微微一愣,目光直直地盯着司马濬的脸看,很疑惑王爷怎么摘下面具了?   景绣和司马濬上了马车,两人一路出宫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从司马濬就这样没有戴面具从御书房出来开始景绣就知道他已经知道真相了,所以心里一定不好受她便什么都没问,默默地任由他牵着出来。   此刻看着他闭着眼睛靠着马车假寐的样子,心里不禁一阵心疼,将他的一只大手紧紧地握在掌心,给予无声的安慰。   司马濬睁开眼睛看她,扯着嘴角道:“我没事。”   景绣一脸的不相信,可是也没说出来。转移话题道:“皇上安排邢子衿出现当着百姓的面揭露了司马峻嵘的真面目让他身败名裂,皇后那边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吧?”毕竟司马峻嵘是孙后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养子,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以往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呢?   司马濬反手将她微微汗湿的小手握住,若有所思道:“我在想邢子衿为什么会去找南宫新月?为什么要当众戳穿南宫新月?”   这也是景绣想不通的地方,桑姨临死之前曾说过瑞亲王妃自己也不清楚朝阳和南宫新月是谁的孩子,那么她是不是对东旗皇和圆空都撒了谎才让他们二人各自以为孩子是自己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圆空为了南宫新月和朝阳做的一切说明他完全相信了瑞亲王妃的话。那么东旗皇呢,他也相信吗?   她没有见过东旗皇是如何对待朝阳和南宫新月的,所以并不能做出较为准确的判断。不过倒是听说朝阳在宫里的地位不一般,但似乎也只是因为她是唯一的嫡出的关系,东旗皇对她怎么样似乎并没怎么听说。   邢子衿去找南宫新月,今日又当众拆穿南宫新月的伪装,这到底是为什么?也是李德庸让她这么做的吗?如果是的话,指使李德庸这么吩咐的东旗皇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就算他不在乎司马峻嵘这个儿子,难道他也不在乎朝阳和南宫新月这两个由瑞亲王妃为他生下的孩子吗?当众故意让人误会司马峻嵘和朝阳乱。伦,这不仅是毁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也是给皇室抹黑,他身为他们的父亲也会面上蒙羞吧?   她实在想不通东旗皇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仅仅是为了让司马峻嵘名声扫地而有一个名正言顺废除他的太子之位的理由的话,那么邢子衿将昨天夜里司马峻嵘派人杀她的事情说出来便足够了,为什么还要扯出南宫新月?   见她蹙眉,司马濬淡淡道:“或许……这应该不是皇上的意思也不一定。”   “什么意思?”景绣惊疑不定地问道。却忽视了他改口称东旗皇为“皇上”而不是“皇伯伯”。   “皇上不会拿皇室的颜面做牺牲。”还是不必要的牺牲。   景绣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你是说还有别人和刑子衿说了什么?”   司马濬点头。   两人便不再说话了,都在想着这个别人会是谁。他们一直监视邢子衿,和邢子衿接触的人除了邢家人便只有李德庸了,对了,丽侧妃也要算一个。可是这些人也没理由让邢子衿那么做啊?   一直到马车在濬王府前停下,景绣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准备起身下马车,司马濬却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她转头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听他问道:“会是皇后吗?”   景绣一愣,反应过来后惊讶道:“你的意思是皇后已经知道了朝阳和南宫新月的身世?”   司马濬点头,“会是她的报复吗?”   景绣想了想,无比认同的点头,“嗯,很有可能。但是,她是通过谁传消息给邢子衿的呢?”   司马濬摇头,说道:“先下去吧!”   景绣点头,若有所思的出了马车,如果他们猜测的没有错的话,孙后这是在报复皇上对她的隐瞒和欺骗吧?   两人刚一下马车,青霜就从里面跑了出来,看到司马濬的脸错愕了几秒才正色说道:“宋御医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见王妃。”   司马濬和景绣二人齐齐一愣,相视一眼便一齐快步走了进去。   青铜和青霜跟在后面,青铜疑惑地问道:“宋勉宋御医?”   “嗯。”青霜点头,语气透着一丝无奈:“我和叶公子刚回来没多久他便上门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见王妃,我说了王妃进宫还没回来,可他执意留在这里等。”   前面的二人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里,司马濬眉头微微蹙起,脸上现出轻微的不悦。景绣却是满脸疑惑和好奇,宋勉找她到底会有什么重要的事?   叶寻正和宋勉喝着茶,看到他们过来两人都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   简单寒暄了两句,景绣和司马濬走到主位上坐了下去。景绣看着宋勉问道:“听说宋御医有重要的事情要见我,不知是什么事?”   宋勉从一看到司马濬开始便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仿佛没听到景绣的问话,反而是问司马濬道:“濬王的脸……是濬王妃治好的?”   他虽然没见到濬王原先被面具遮住的半张脸长什么样子,但是却也相信传闻不会有假,如果不是真的容颜有损怎么会这么多年整日都带着一副面具。   现在左右两边脸除了肤色明显不同外完全看不出差别,看样子是治好了。那么多年都没治好的脸,濬王妃竟然治好了,虽然早在西临就见识过濬王妃的医术,此刻还是不免有些惊叹啊!   司马濬点头,他便用一种十分崇拜而又汗颜的目光看着景绣,“濬王妃的医术真的是让在下佩服,所以今日特来向濬王妃讨教一番!”   景绣一愣,说道:“哪里哪里,宋御医过奖了,宋御医年纪轻轻便能当上御医是我要向你多学习才是!”   宋勉道:“在下有问题想单独向王妃请教,不知道王妃方不方便?”他一边说着一边瞥着司马濬渐渐黑下来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与濬王差不多大,可每次看见濬王都会让他分外的不自在,所以还是将濬王打发走他再说他的真实来意吧。   景绣觉得他有些奇怪,询问的看向叶寻,叶寻摇摇头,他们回来之前,这位宋御医也是对他说只是来向绣儿讨教一些医术上的问题的,他虽然看的出来这只是一个借口,但是人家不说他也不能硬逼着人家说不是?   景绣不自然地笑笑,“当然可以。”然后就分别看了司马濬和叶寻一眼,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叶寻无可无不可的起身,司马濬却稳坐如山的没有动,而是看着宋勉道:“天灵前辈就在府上,本王让人带宋御医去见他老人家如何?王妃忙了一天已经累了,本王想带她去歇着了。”   “这个……”宋勉支支吾吾起来。   景绣知道他是有旁的话要对自己说,对司马濬道:“我不累,王爷先去歇着吧!”   司马濬虽然不情愿,但在她的眼神下还是起身跟在叶寻后面出去了,临走时却给了青霜一个眼神。   于是青霜便留了下来,守在景绣旁边。   景绣见宋勉盯着青霜看,就笑道:“这是我的丫鬟青霜,王爷不在的时候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我的,都形成习惯了,宋御医如果介意的话我让她出去就是了。”   “不,不用了。”宋勉摆摆手,目光在她们二人身上转了转,眼中闪过一丝犀利,“那日在蒋家,蒋进院子外面的树上的人是你们?”   主仆二人面上都难掩惊讶,景绣失笑道:“宋御医当时果然看到我们了。”   “只是一片衣角罢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忽然觉得是她们,刚才也只是试探的一问罢了,没想到竟然猜对了。他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打听,正色道:“我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濬王妃的,之前在刑部,濬王和王妃进宫前,那位和朝阳公主长的一样的女子便悄悄溜走进宫去了。”   景绣诧异的看着他,“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你难道不应该问我为什么知道那个女子不是朝阳公主吗?”宋勉反问道。毕竟那个女子和朝阳公主长的甚是相像,而且还畅通无阻的进了宫。   景绣道:“宋御医是朝阳公主的表哥,听说皇后娘娘和令堂姐妹情深,想来宋御医和朝阳也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认出那女子不是朝阳公主也不奇怪。而且,宋御医应该早在西临的时候就知道那女子是谁了吧?”   宋勉失笑,“濬王妃果然聪慧,的确,在下在西临的时候就无意中见过西临的五公主,早就知道她和朝阳公主长的酷似双生子的事了。”   “宋御医过来其实是想问我南宫新月的真实身份吧?”   宋勉点头,“不错。”   景绣心里微微犹豫了一下,便决定实话实说,“南宫新月和朝阳公主的确是一对孪生姐妹。”   虽然心里早有猜测宋勉还是免不了震惊,呆了一呆便马上问道:“可是如果她也是姨母的女儿姨母为什么要……”   “要什么?”见他话说一半,景绣疑惑的问道。   宋勉心里挣扎了一瞬便道:“前几日母亲请邢夫人到府上做客,暗示了邢夫人一些事情……”   不用他继续说下去景绣便已经明白过来,原来真的是皇后吗,看来她和司马濬的猜测没有错。   “邢夫人为什么会答应?宋夫人许了什么好处?”这只是随口一问,满足一点好奇心而已。   宋勉一副“这都需要问”的眼神看着她,“邢家现在已经落魄,又何须母亲许什么好处,邢夫人照母亲的话做了邢家便是欠了她一个人情。”   景绣了然,邢子衿愿意听邢夫人的人就更不需要理由了,能帮助邢家搭上宋家,能让司马峻嵘雪上加霜,当众揭穿南宫新月这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宋勉被这么一岔差点忘了她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马上又问道:“姨母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可以不在乎太子,可是南宫新月是她的孩子啊,让世人误会她是朝阳,然后和太子**,这叫什么事啊?   ☆、第37章:那样爱着他   景绣盯着他看,宋勉被看的浑身发毛,不自在的咳嗽两声,“濬王妃为什么如此看着我?”   “我是觉得奇怪,你既然好奇,怎么不直接去问皇后却跑来问我?”她听青霜说皇后对这个唯一的外甥还是十分器重的,当年他执意要学医进太医院皇后是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后来也是他求了好久才勉强同意的,皇后应该是希望他能够在朝堂上施展拳脚,可惜最后拗不过他。而他对皇后也是十分尊敬的,宋夫人和皇后姐妹情深,往来频繁,所以宋勉和皇后也是很熟悉的,至少比和自己熟悉的多,他不去问皇后却跑来问自己,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宋勉摇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皇后娘娘是不会告诉我的。”皇后娘娘是个喜欢发号施令的人,从来不需要也不会向别人解释她为什么那么做。   景绣奇道:“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知道,而且还认为我会告诉你?”他们虽然早在西临的时候就见过,但是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才见过短短几面,最多只能算认识。皇后不待见他们夫妇,他是皇后的外甥,严格说起来,他和他们可是处在对立面上,他莫名的信任可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宋勉挑眉看她,“那濬王妃是说还是不说?”   只不过觉得她肯定知道真相而已便想也没想的过来了,倒没有想过她会不会告诉自己。   景绣摇头,神色认真的说道:“宋御医还是不知道的好,这件事说来话长牵扯也广,恕我不能相告!”   宋勉有些失望但也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自己和她并不算熟悉,今天贸然上门就已经唐突了,于是起身道:“既如此在下便告辞了,今日打扰了!”   景绣点头,示意青霜送他出去。   *   回到房间,司马濬正坐在窗前发着呆,连她走到了他的身边都没有发现。   “在想什么?”她轻声问道。   司马濬回过神来便收回视线转头看着她,摇了摇头,忽然低头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回来本来就是为了弄清楚母妃为什么给我下毒,现在事情已经清楚了,我们回西临去吧!”   景绣伸手环住他的腰,“皇上不会让你走的。”   司马濬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抱着她,很快景绣就出了一身的汗,分外的难受,轻轻的推开他,他去像八抓鱼一样紧紧的贴着自己,她有些好笑。两人成亲之前,他在她眼里是成熟稳重的,可成亲之后,每当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她就会觉得他变成了个黏人的孩子。   司马濬又强行抱了她一会儿,可能自己也感觉到热得受不了了才放开她。强行按着她到床上休息,景绣没有办法只能脱了鞋子,闭上眼睛。   感觉他始终坐在床侧盯着自己看,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以为她睡着了他才轻轻起身蹑足走了出去。   听到门关上她才睁开眼睛,怔怔地望着房门出神。   东旗皇包括师父都是一心想让他成为东旗未来的掌权人吧,他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那样一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很多人为了那个位子机关算尽争得头破血流,他应该也是向往的吧?   如果他真的成了未来的皇上,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吗?   她忽然有些害怕和恐慌起来,可是她不会将这种害怕和恐慌表现出来让他知道,她不希望干扰他的选择。   司马濬出了房门,就在门外茫然地站着。青铜走过来说天灵让他过去一趟他才回过神来,抬脚向天灵和毒娘子的院子而去。   毒娘子看到他进屋欲言又止地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下去,看了看天灵便犹犹豫豫地走了出去。   天灵睡在床前的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轻轻的摇着,看到他进来便放下了蒲扇,看着他问道:“已经知道了?”   司马濬点点头,“师父也早就知道?”   天灵不置可否,不过神情已经给了回答。   司马濬苦笑着在桌子前坐了下去,说道:“我志不在此,绣儿自在惯了也不会喜欢宫中的生活。”   “那你觉得谁能撑起我东旗的江山?”天灵语气带了一丝不悦。他当初登基时答应过先皇要发展壮大东旗,可后来为了儿女私情早早地就将皇位传给明朗,他从不后悔和夫人游走江湖但心里终究对这个国家对先皇抱有歉意。   他未完成的事他希望他的儿子去完成,可是明朗登基时朝纲不稳,攘外必先安内,等到他的位子坐稳了,却已经失去了扩充国土的最佳时机,南疆北疆已经联合在一起,并且也都和西临交好,虽然东旗国力最强,可也得投鼠忌器防止他们三国联合起来对付东旗。   所以明朗一直不敢有大的动作,前几年和西临打过一仗,也是因为看到西临日益壮大他心中忌惮才会一时冲动挑起战事,虽然获胜,却也劳民伤财,对东旗有害无益。   近几年西临和南北疆的发展都是十分迅速的,西临甚至已经有了和东旗分庭抗礼的实力,南疆和北疆也蠢蠢欲动渐渐不满足于屈居他们两国之下。看着似乎四国相安无事,其实战事一触即发。   他早已不复年轻时候雄心勃勃一心想要完成祖宗遗愿扩充疆土了,如今他只希望能保护好东旗,让东旗的百姓们免受战乱之苦,不仅如此,也不希望其他国家的百姓受战乱侵害。   如今因为濬儿和绣儿成了亲,若是东旗到了濬儿手中和西临在未来的几十年里应当可以相安无事的相处。   如果西临和东旗永结同好,那么南疆北疆也就不足为惧了。   这是他最终同意明朗将皇位传给濬儿的原因之一,还有另外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濬儿足够出色,有能力让东旗蒸蒸日上。   可是他没想到他竟然对皇位一点都不在乎,没有考虑到东旗需不需要他百姓需不需要他,没有考虑到他身为司马家一份子的义务。他考虑的竟然是绣儿不喜欢住在皇宫中,他的心里难道只有儿女情长吗?   司马濬面无表情道:“皇子众多,我想他们每一个都会对那个位子十分感兴趣的。”   天灵目光犀利地盯着他,“你在生皇上的气?”   司马濬不置可否,他不生气,只是有些难以接受而已,曾经母妃在他心中是纯洁善良的化身,可是现实一次又一次地给他响亮的巴掌。皇伯伯是狠厉果决的帝王,虽然人人畏惧他,可在自己心中他是个政绩斐然又慈爱的长辈,却没想到他竟然和母妃……   不过在难以接受的同时他也感到了一阵释然,盘绕在他心间的疑问全都清楚了,一切原来那么的简单,简单的可耻。   不过都不重要了,现在他可以和绣儿去过她想要过的生活了,可以早点带她回西临了。   “他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天灵平静地说道。   司马濬诧异地蹙了蹙眉,他看到的司马明朗一直都是威严霸气中气十足的,怎么会没有多少日子可活?   天灵道:“是真的,这也是我留在这里的一个重要原因。太子被废入狱,他一走,你又不愿接替他的位子,你想过东旗会乱成什么样吗?”   司马濬没有说话,每一个皇子都对皇位虎视眈眈,如果皇上不在驾崩之前立下一个让群臣和百姓都信任支持的储君的话,等他一闭眼,东旗必定大乱,皇子们会为了皇位争个你死我活的。   “你好好想想吧,等想好了再告诉为师你的决定。”天灵见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拿起一旁的团扇重新摇了起来。   司马濬出来,毒娘子正在隔壁屋看着丫鬟刺绣,听到开门声忙起身出来,走过来,见他脸色不好,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师娘和你师父想得不同,师娘才不在乎东旗会变成什么样呢,师娘只希望你和绣儿都能开开心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喜欢的日子,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放心,师父这里有师娘呢!”   司马濬点点头,充满感激地说道:“我知道,谢谢师娘!”   毒娘子欣慰地点点头,说道:“师娘跟你一块儿回去,有些话想对绣儿说。”   两人来到沁园景绣正坐在桌前喝茶,司马濬离开并没有多久,知道她若是真的睡着不会这么快醒的,立刻就明白她刚才是装睡。   毒娘子进来,然后对着司马濬道:“师娘有话想单独对绣儿说,你先去书房吧!”   “好!”   司马濬走后,景绣给毒娘子倒了杯水,疑惑道:“师娘你找我有事啊?”   竟然还要支开司马濬,好像很重要的事情呢!   毒娘子神情认真而慈爱地看着她,开门见山地问道:“绣儿,师娘问你,你希望濬儿成为皇上吗?”   “我……”景绣有些意外她会问这个,张了张嘴没有立刻回答。   毒娘子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不希望对不对?”   景绣轻轻点头,“他成了皇上,他就不属于我一个人了,他属于东旗属于百姓,也会属于……”   见她没有说下去,毒娘子接口道:“也会属于别的女子对不对?”   景绣失落的点头,只要一想到这个她便心里不舒服,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她要怎么办?他答应过自己不会有别的女人,她也相信他,而且以他的身份和能力,没人能硬逼着他娶别的女人,就算是皇上,他也可以置之不理。   可一旦他自己当了皇上呢?如何还能只有她一个?皇上从来都没有表面上那么的随心所欲,皇上也会有很多迫不得已的无奈,纳不纳妃不单单是他自己的家事,很有可能就关系到国事了。那个时候他还能一意孤行的坚持着只守着自己吗?   “我就知道!”毒娘子一副了然的语气,“我就知道皇宫不自由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这才是你最担心的!”   景绣不好意思道:“师娘我是不是很小心眼?”   毒娘子失笑摇头,“这个世界上哪有不小心眼的女子,你想的没错,师娘当年不愿意留在宫中陪着你师父也是这个原因,我可以不介意他在我之前有过什么女子,但是他既然说喜欢我,那便只能属于我一个人,要我在那宫墙大院中和那么多女人为了他而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我干不来!要是只有我和他没有其他的莺莺燕燕那皇宫就不是牢笼只是个大而华丽舒服的家,我会很乐意住进去的。”   景绣双眼含笑地看着她,觉得师娘真不像古代的女子,潇洒而豁达,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从不委曲求全,看问题又透彻,连她这个现代人都不及她。   毒娘子见她如此崇拜地看着自己,面上闪过一丝赧然,她一时竟说的忘我了,一说说了这么大段,也不知她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没有。   景绣微头靠在她肩上,感动而又郑重地说道:“师娘,谢谢!”   毒娘子问道:“懂师娘的意思了?”   “嗯。”景绣点头,语气轻快地说道:“师娘是想告诉我如果我和司马濬真心相爱,能够彼此信任,他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们住在什么样的地方,都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对不对?哪怕他是皇上,哪怕我要和他住在皇宫,可是他还是我的夫君,皇宫也只是我的家而已,对吧?”   毒娘子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松了口气道:“你能想明白就真的太好了,好了,师娘就回去了,你和濬儿好好谈一谈!”   景绣一直将她送出沁园才转身回头,刚走两步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转头一看是叶寻。   两人走回屋内坐下,叶寻问道:“刚才师娘来过了?”   “是啊,来开导我的。”   “开导?”叶寻满脸疑惑,“今天在宫里东旗皇说什么了?”   景绣一边拿起一只倒扣的干净杯子给他倒水一边点头,“是啊,不过是跟司马濬说的,跟我倒是没说什么。”   叶寻接过杯子,在手中轻轻的转着并没喝,盯着她看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景绣起身将房间的门关上,才坐回来轻声道:“皇上有意将皇位传给他。”   叶寻转着杯子的手一顿,脑中飞快地闪过很多讯息,说道:“濬王怎么想?”   景绣摇头,“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过我已经想好了。”   她坐正身体看着他,坚定而认真地说道:“师兄,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都喜欢他,我应该学着去相信他,相信他不会背弃对我的承诺!”   叶寻慢慢松开握着杯子的手,深深地看着她,心里依旧觉得有些微的酸涩,但更多的却是祝福和感动。   他想如果司马濬听到这番话应该会更加的感动吧。   景绣还在继续说着,一双眼睛晶亮亮的,“……我从来都不觉得皇位有多好,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当什么皇后,义母是皇后可是她不幸福,孙后也不幸福,由此可见不是身份越尊贵便越幸福的。相反地位越高可能有越多的身不由己,在师娘来之前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司马濬当什么皇上,我真的不想整天‘皇上皇上’地叫他,看到他还要行礼,夫妻本来应该是平等的,我可受不了那样客气地过日子。”   “那现在呢?”叶寻淡笑着问道。   “现在,我要尊重他的选择,要试着去相信他,相信他不会因为变了个身份就改变了对我的感情,改变了我们的相处方式。”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笑着道:“你知道吗,我们刚进皇城那天我在马车里面听到外面的百姓充满感激和赞赏的讨论他,心里有多骄傲吗?我想他如果成为皇上的话一定会是一个难得的明君,会给百姓们带来更好的生活,人们提到他都会是那种充满感激和赞扬的神情和语气,我一定会觉得与有荣焉的,我喜欢的人是个人人敬仰赞颂为天下百姓带来福祉的好皇上!”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叶寻的心依旧无法平静下来,眼前依旧浮现着景绣说那些话时的表情,那样的骄傲明艳,就算她不是为了他露出那样的神情,他依旧觉得感动。如果他是那个让绣儿喜欢的人该有多好啊!   他在屋内走了两圈便又打开门出去了,直奔着司马濬的书房而去,他要司马濬知道绣儿是如何喜欢他如何爱着他,这样他才会更加的珍惜绣儿。   ------题外话------   请多多支持:战千里《纨绔王爷霸宠绝色医妃》。正在pk   军医界翘楚一朝穿越,当个宫女优哉游哉!无奈和亲公主被杀,倒霉被迫替嫁拜堂。   倒霉催的茗熙这才发现,五王爷竟然是奄奄一息等着冲喜的?银针翻飞,救人一命,从此被纨绔放荡的五王爷惹得头痛欲裂,苦不堪言,且看她如何驯服。   “王妃,咱们去斗蛐蛐?”   “滚!”   “咱们去遛鸟?”   “滚!”   “那咱们去哪儿?”   “怡红院!”,茗熙笑得露出了无害的小酒窝。   五王爷青筋暴跳:“吴!茗!熙!”   他日,茗熙发现这个五王爷其实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货,放荡不羁的面具之下竟是高冷腹黑?茗熙两眼一翻几乎气昏了过去。   ☆、第38章:孙后的报复   皇宫。   李德庸从皇后宫回到御书房,司马明朗问道:“怎么样了?”   李德庸道:“皇后娘娘说太子的确是辜负了她这么多年的教导,皇上的处罚没有错。”   “是吗?”司马明朗诧异的挑挑眉,叹息一声,似讥似讽道:“皇后不愧是皇后,如此的明白事理,有这样一个好皇后不仅是朕的福气也是百姓们的福气啊!”   李德庸笑呵呵的点头。   忽然,司马明朗脸色一沉,猛地将书案上的奏折和笔架扫落在地,目光锐利的盯着他,“皇后这么多年为太子辛苦筹谋,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太子,让她的努力和心血功亏一篑?”   李德庸腿上一软便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心虚的低着头,嗫嚅着道:“太子毕竟不是皇后娘娘所出……”   司马明朗冷哼一声,紧紧的盯着他,“是你让邢子衿当众揭穿南宫新月的?”   “不,不是奴才……”李德庸冤枉极了,“皇上没有吩咐奴才的事奴才是不会擅作主张的。”   司马明朗审视着他,“那你觉得邢子衿是怎么认出易了容的南宫新月的?”   他不在乎南宫新月如何遭人指责,他在乎的是他们皇室的颜面。短短几个时辰过去,宫外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太子心狠手辣昨天夜里派人刺杀怀了他的孩子的前太子妃失败今天竟然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动手,邢子衿一尸两命;太子和朝阳公主兄妹**;这两件事已经闹的人尽皆知。   第一件事是他一手主导策划的,他无话可说,百姓们议论的焦点只会是太子如何的心狠手辣,不至于太过损害到皇室的颜面,可是第二件事就是天大的丑闻了,在百姓们心中皇室简直就是肮脏不堪的代名词,影响极恶劣。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指使邢子衿那么做的?!   李德庸头在地上磕的“砰砰”响,他想对付的人只是景绣而已,和景绣无关又注定会引起皇上生气的事情他怎么会去干呢?   “皇上,这件事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他说的十分委屈,司马明朗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不过依旧目光沉沉的盯着他,有些试探的问道:“朕很快就会下旨立濬儿为太子了,你也知道朕的身体快不行了,朕一走东旗就是濬儿的了,濬儿必定不会重用你,你可有为自己打算过?”   李德庸立刻摇头,“奴才只想着尽心的侍奉皇上,别的没想过。”   “那你可想一直侍奉朕?”司马明朗语气幽幽的问道。   李德庸心里开始狂跳不止,后背沁出一层冷汗,顿了两秒才回道:“奴才当然想,能一直侍奉皇上是奴才的福分。”   司马明朗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李德庸出了御书房,耳边依旧回响着那句“那你可想一直侍奉朕”,皇上这是要让自己殉葬吗?他心中惊疑不定,头顶烈日炎炎的可是心里却一阵阵的发冷,感觉冰火两重天一样,实在难受煎熬的很。   让南宫新月当众出丑,这件事要么是皇后干的要么就是濬王夫妇干的,不过依他看应该是皇后才对。皇上未必就看不出来,说不定自己暗中为皇后传递消息的事皇上也都知道了,刚才是在试探自己呢?   他伺候了皇上多年,他了解皇上,皇上又何尝不了解他,这是怕他死后,自己给濬王添乱呢!   暗示自己要殉葬是敲打和警告,但也未必不是真有这打算,皇上可从来都不是心软之人。这些日子他要暂时安分一些了,不然他的下场绝对不会比太子好。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白天的暑热也渐渐消散了不少,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看似平静的夜色下有太多不安的灵魂在躁动。   瑞安的日子也在那日从御书房出来后有了不少的改善,至少宫女太监们不再敢给她脸色看了。甚至也有人开始巴结她了。   “安婕妤,您知道吗?濬王殿下可一点都不像之前大家传的那样是个丑八怪,他的脸好好的,奴婢还从来没有见过比濬王殿下还要俊美的人呢,和濬王妃站在一起可真是般配呢,简直就像是一堆天上下来的金童玉女……”   小宫女喋喋不休的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有的是她亲眼目睹的有的只是听说来的,但都说的绘声绘色宛如亲见,“……更神奇的是啊,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和朝阳公主长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女子,进了皇后宫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还有啊,听说太子被废了,好像是因为无缘无故当众杀了前太子妃,这事惹怒了皇上……”   瑞安的注意力却全在司马濬的身上,忽然想到了之前在西临的时候。景绣也是容颜有损的,后来她跟皇伯伯要了圣颜果就离开皇宫住进了濬王府,司马濬的脸会不会就是她治好的?   他那样的男子就算戴着面具都丝毫不影响身上散发出的风华,没了面具该会是怎样的俊美非凡啊。她在脑中想象着他摘下面具后的样子,根据另外那半张早就印刻在心底的脸去想象他完整的俊脸,越想心里想要见他的渴望就越强烈。   “安婕妤?”小宫女说的口干舌燥,却发现她似乎在出神便小心翼翼的唤道。   瑞安回过神来,让自己清醒过来,有些痛恨自己一听到有关司马濬的事情便心神不宁,闭了闭眼睛才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向茫然盯着她看的小宫女,问道:“你说太子被废了?”   小宫女点点头,不甚唏嘘地小声说道:“是啊,听说太子杀了怀了他的血脉的前太子妃,皇上震怒,便一道圣旨就废了太子了,不仅如此还将太子关进了刑部大牢呢!”   “那蒋大公子的死呢?”   “下午的时候洪大人来过,御书房伺候的公公们说蒋大公子的死根本就和濬王妃半点关系都没有,是蒋家的丫鬟去药铺抓药的时候,药铺的掌柜送了一味药给她,而那位药刚好和濬王妃开的方子上的一味药相冲,所以才害死蒋大少的。”   瑞安不甘道:“这掌柜和蒋大公子或者蒋家有什么过节没有?”   小宫女摇摇头,“洪大人事后在那个掌柜身上搜到了太子府的令牌,洪大人说掌柜的有可能是听了太子的指使。”   瑞安恨恨的伸手在旁边的小几上猛拍了一掌,不耐烦道:“你先下去吧!”   小宫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忽然生气,但也不敢多问什么,听话的退了出去。   瑞安心中火气直窜,胸口就像是压了块巨大的石头般让她闷的喘不过气来,司马峻嵘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回是彻底的栽了。他再蠢也不可能会当众杀人的,一定是司马濬和景绣使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才让他气急败坏失去理智的吧。   司马峻嵘一倒谁还能帮着她对付景绣?   皇后应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多年心血就这样毁于一旦吧?!   她慌忙起身,往皇后宫而去。   皇后用了晚膳,接过徐女官递过来的帕子擦了嘴,问道:“人带来了吗?”   徐女官点头,面上还是有犹豫和担忧,“皇后娘娘,真的要这么做吗?”   皇后不容拒绝道:“去通知皇上吧!”   徐女官点头退了出去。   很快有人压着玄一、南宫新月还有朝阳过来,三人都被绳子绑住了双手,嘴巴里也都塞着布条。   看到皇后,除了朝阳还算平静外另外两人都是一副忿恨的模样。   皇后走到贵妃榻上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嘴角挂着淡淡的又透着一丝古怪的笑意,让人将他们口中含着的布条取下。   “皇后娘娘,老道诚心投靠,你竟然如此相待,既然看不上我便放我走就是,何必如此折磨人?!”玄一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不满的说道。   皇后冷笑道:“道长好大的火气,还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口气对本宫说话呢!”   玄一冷哼一声似乎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又看了身旁的两人,这两人刚才和他关在一起,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竟然长的一模一样。   他望了南宫新月和朝阳一眼便又转头看向皇后,“老道有话单独对皇后说,可否让闲杂人等都下去?”   皇后端起身边宫女手中的茶喝了一口,说道:“道长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这里都是本宫的人,嘴巴都紧得很!”   玄一警惕的瞥了一眼南宫新月和朝阳,他不放心的不是皇后宫的这些人,而是身边这一双姐妹。   皇后失笑道:“她们两个是本宫的女儿,道长尽管放心便是,若是她们两个还不可信,那本宫真的不知道还能信任谁了。”   玄一一惊,扭头细细的打量这姐妹二人的五官,面上疑惑,他听说孙后膝下只有一位朝阳公主,怎么是两个女儿?   南宫新月和朝阳也是错愕的相视一眼,不明白孙后在玩什么把戏,如果真的是同意了南宫新月的提议将错就错下去的话为什么又要将她们绑起来?   孙后目光在他们三人的面上轻轻一扫,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旁边的小几上,正襟危坐的看向玄一,“道长想说什么?”   玄一按下心头的疑惑,既然她说这里的人都能信任那他便没什么可顾忌得了,说道:“皇后娘娘是看不上老道吗,不相信老道能帮助太子登上皇位?”   孙后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却是用一种十分可笑的眼神看着他。   玄一被她的反应弄的莫名其妙,心头火起,“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本宫自然是相信道长是诚心投靠的,也相信道长的能力,只是……”她故意拉长语气,顿了一顿才接着说道:“道长为什么要帮本宫呢?你可是濬王送来的人啊?”   玄一犹豫了两秒,道:“嵘儿是我外孙,是我们林家唯一的血脉,我怎么会害他?”   南宫新月和朝阳皆是一脸震惊地看着他,玄一竟然是司马峻嵘的外祖父?   玄一直直的看着皇后,说道:“老道很感激皇后娘娘这么多年对太子的栽培,所以特意回来助娘娘一臂之力!”   皇后却是面色平静,听了他的话脸上没有起丝毫波澜。   玄一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难道她早知道自己的身份?   皇后看着他,缓缓笑道:“当年太子生母不过是感染了小小的风寒,因为没有当回事便发了烧,再然后人事不省,本宫暗中吩咐太医院的太医们没有本宫的允许任何人来找他们为林欢看病都不许去。”   朝阳猛的睁大了眼睛,原来林婕妤的死是母后一手造成的吗?   孙后察觉到她的视线,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然后就继续饶有兴致的盯着玄一看,“现在道长还感激本宫吗?”   玄一宽大脏污的道袍下的双手攥得紧紧的,虽然早知道是她害死了林欢,可亲耳听到她用这样随意的语气主动说起心中还是忍不住恨意翻涌,眼神也是阴骘的可怕。   皇后却丝毫不以为忤,“道长早就知道林欢的死是本宫一手造成的吧,所以接近本宫,等太子大业一成便趁机杀了本宫为你那短命的女儿报仇,是不是?”   玄一面色狰狞却并没开口说什么。   皇后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一脸惋惜的摇头,“可惜啊,就算本宫和道长愿意放下恩怨同心协力辅佐太子成就大业也不可能了……”   “什么意思?”玄一脸色忽然一变,哑着嗓子疑惑的问道。   皇后用一种可悲的眼神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开口,“因为啊,太子已经被废了,还进了刑部大牢!”   玄一眼前忽然一黑,身子摇摇欲坠,嘴里喃喃着:“怎么会……”   “怎么不会?他本来就是个蠢货,没有当太子的资质,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本宫在帮着他,他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一定呢!”皇后充满讽刺的说道。   玄一转头,看向南宫新月和朝阳,急切地问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南宫新月点头,“是真的,太子当众杀了前太子妃,太子妃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   朝阳没有说话,但是神情也做出了回答。   玄一原本就浑浊的眼神瞬间又黯淡了几分,就像是废弃多年的古井一般毫无生气。   但很快他又忽然抬眼看向孙后,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使出全力要向她冲过去,却被身后的侍卫迅速的拉住了并且分别在他两只腿上踢了一脚,强行将他按跪在地上。   他双手被绑,肩膀也被人死死的按着,可是还是奋力的挣扎着,冲着皇后大声骂道:“你这个毒妇,毒妇……你会不得好死的!”   他越骂孙后反而笑的越开心,“你知道是谁害得太子落的如此下场的吗?是司马濬,是他害太子丢了储君之位还被关进刑部大牢的,不是本宫!”   说完她就脸色一沉,似乎不耐烦再和他啰嗦了,给了他身后的侍卫一个眼神,其中一个侍卫马上从袖子中掏出一粒药丸粗暴的塞进玄一嘴里,随后又将布条重新塞进他嘴里,阻止他再继续骂下去。   玄一面色惊恐的看着孙后,似乎在问她给自己喂了什么,孙后淡淡道:“这药三天发作一次,三次后如果还没有解药便会毒发身亡,差不多十天的时间,不知道够不够道长去为太子报仇呢?”   说完便挥挥手,对侍卫道:“带他出宫!”   玄一被粗暴的带走了,南宫新月亲眼目睹了孙后如此狠辣的一面,心里的恐惧排山倒海般而来,让她忍不住想要转身逃跑,可是双手被绳子紧紧的缚在背后,身后又有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她知道她是逃不出去的,心里只能一遍遍的祈祷着东旗皇快来救她。   比起害怕,朝阳更多的是担心,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孙后在计划着什么事。她了解孙后,知道她是个骨子里十分传统和要强的女人,她可以容忍父皇不爱她,却不能容忍父皇欺骗和利用她。而且还是利用她替她最最痛恨的女人养孩子,这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是最不能忍受的。   她的心里充满了恨,最恨的应该是父皇,然后便是瑞亲王妃,可是瑞亲王妃已经死了,所以她只能拿瑞亲王妃的孩子解恨,怂恿玄一去对付司马濬,她自己要亲自对付她们两个吗?   那父皇呢,她要怎么对父皇?   孙后静静的看着朝阳,目光有些复杂,这个孩子她曾经以为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用心的教养,却没想到她们根本不是亲母女。这么多年她们相处的画面一一在眼前浮现,凭心而论,她真的是个贴心的孩子,给了自己很多的温暖。   如果她不是那个女人的孩子,自己便会照旧将她当成女儿看待,怪只怪造化弄人她没投个好胎!   孙后心下一狠,便闭上眼睛,等着司马明朗过来。这么多年她很少主动让人去叫他过来,偶尔的几次他也都是拖了好长时间才来,这次也是一样,估计还要等上一会儿,她早已习惯如此。   这等待是漫长的,对南宫新月来说简直如凌迟一般的煎熬,而对朝阳来说,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心里的不安便又更浓烈一些。   “皇后娘娘,安婕妤求见!”忽然,门外匆匆走进来一个宫女,恭敬的禀报道。   孙后睁开眼睛,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安婕妤”指的是谁,看了南宫新月一眼,笑道:“想必她是听说月儿来了才赶过来的吧,毕竟她们曾经也是姐妹一场。让她进来吧!”   宫女恭敬地退了出去,瑞安迈着端庄的步子规规矩矩的进来了。   在看到南宫新月和朝阳被绑着身后的双手时,她心里忽然后悔不该冲动的过来了,可是这个时候想一声不响的转头离开也是不可能了。便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低着头恭敬地向孙后请安:“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皇后的声音听在耳朵里比任何时候都要温和,“本宫这两日事情多,还没来得及恭喜安婕妤喜获隆宠呢!”   瑞安面上一红,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急忙说道:“臣妾只是去给皇上送茶,并没有别的心思……”   “行了行了,”孙后失笑地打断她,“紧张什么,这是好事,本宫听到不知道多高兴呢,若是你能早日怀上龙种本宫会更高兴的。”   她越是和颜悦色瑞安心里就越紧张,只唯唯诺诺地点头,“是。”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便又重新将胳膊撑在旁边的小几上手抵着下巴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殿内灯火通明,烛火摇曳,诡异的静谧。   瑞安本来想着孙后定会问她过来什么事,她便只需说来请安的然后就以不打扰她休息为由告退,可现在这情况她真的是走不得了。   转头询问的看向南宫新月和朝阳,只见她们二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一个一脸的死灰之色仿佛正在被押往刑场的死刑犯,一个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看着分外的不安。   她很想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南宫新月会忽然出现在宫里,可是她不敢问,甚至连大声的喘气她都不敢。   又过了好一会儿,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皇上驾到”,南宫新月和瑞安都齐齐的松了口气,犹如死里逃生般觉得高兴,随着众人一齐行礼。   朝阳却只是盯着孙后看,孙后漫不经心的睁开眼睛,却依旧保持着手抵着下巴的动作,目光静静的看着出现在殿门口的司马明朗。   ------题外话------   卖萌打滚求收藏《重生偶像:我是国民贵公子》/薄雾浓   女扮男装,双洁,爽文,娱乐圈   杀手之王重生在一个十八线“男明星”的身上。   重获新生,她拥有了三种不同的天赋异能。   娱乐圈:叱咤风云,唯我独尊,国民偶像是我莫言。   赌石界:名满帝都,灵眼断玉,珠宝大亨是我莫言。   杀手界:一击毙命,不留后患,杀手之王是我莫言   莫言老公的日常:   容璟:令妹迷人的风姿让我一见倾心,久久不能忘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莫言:昨晚上才摸过,我信你才有鬼。   动动小手指,请来收藏,文文真的很好看,谢谢各位小仙女。   ☆、第39章:做你想做的便是   司马明朗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过来,身后跟着卑躬屈膝的李德庸以及神色不安的徐女官。   “父皇。”南宫新月上前两步委屈的叫道。司马明朗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走到皇后身边的榻上坐了下去,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皇后的神色不对,殿中的气氛不对一样,微微侧身看向孙后,问道:“这么晚了,不知道皇后找朕过来什么事?”   孙后轻笑道:“臣妾以为皇上有话对臣妾说,这么看来,似乎臣妾猜错了呢!”   司马明朗面上没有丝毫的愧疚之色,“皇后既然已经全都知道了,朕便也不绕弯子了。”他目光淡淡的瞥向南宫新月和朝阳,她们一个一脸讨好的对他笑,一个却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眼神不安的闪烁着。他不带丝毫感情的收回视线看向皇后,说道:“当年瑞亲王妃在外面和人苟且生下这一对双生子,不敢带回府便使了手段将其中一个送入了西临皇宫,将另外一个带回了东旗求朕想办法送出去,朕顾念当年的情谊便动了恻隐之心,就带回了宫,刚好那时你难产昏迷,皇儿不久又夭折了,朕怕你醒来伤心便说那孩子是你生的。”   皇后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讽刺的笑道:“皇上为了不让臣妾伤心还真是用心良苦啊,臣妾多谢皇上了!”   司马明朗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却是饶有兴致的盯着面前的三人看,她们神情各异,南宫新月一脸的难以置信,朝阳却像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而瑞安低着头像是在拼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孙后目光也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光芒看向南宫新月,似乎很诧异地问道:“哦?原来她们不是皇上的血脉吗?”   “当然不是。”司马明朗诧异的看向她,“皇后为何会这么问?”   孙后下巴往南宫新月的方向点了点,“这姑娘说她是皇上的血脉,是东旗的公主,让本宫将她当成本宫所出的女儿看待呢!”   “还有这回事?”司马明朗眉头轻轻的拧了起来,不悦的看向南宫新月,“冒充皇室血脉可是要杀头的大罪,皇后最是重视规矩怎么还会容许她在这里碍眼?”声音带了浓浓的责备。   南宫新月身子一晃,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父皇,你在说什么啊,我和朝阳一样都是您的女儿啊……”   司马明朗猛喝一声:“住口!”脑中浮现出和眼前这张脸有五分想象的另外一张脸,心中便涌起一股浓浓的屈辱感,眼中戾气乍现,“你那个放荡的母亲不知道跟了多少的男人,谁知道你们到底是谁的种?朕可生不出你们这样的女儿来,一个怪物,一个蠢货!”   朝阳身子一颤,“怪物”是说她吗?原来她喜欢女子的事情父皇也早就知道了,原来自己在他眼里就只是个怪物!   原来她的直觉是对的,自己并不是父皇的孩子。大家都说她是父皇唯一喜欢的孩子,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每次父皇看她时的眼神都是十分复杂的,就像是透过她看别的什么人,眼神先是充满怀念的,然后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忽然就会神情厌恶的一把推开她。以前她不懂他为什么会这么的奇怪,现在懂了,他曾经深爱过瑞亲王妃,而自己的身上有瑞亲王妃的影子,所以他会一时看的入神,怀念和瑞亲王妃在一起的开心时光,可当想到瑞亲王妃是自己弟弟的妻子或者是别人的女人的时候便会心中生恨,便将那恨发泄在自己身上。   她转头怜悯的看着旁边一脸无法接受的南宫新月,父皇之所以让她过来找母后其实就是让她来送死的,可怜她竟然还傻乎乎的期待着能够成为光明正大的东旗公主。   “你卑鄙!”南宫新月想到几个时辰前他在御书房的暗室里对圆空书的话,恍然大悟过来,心里后悔自己太笨竟然被他欺骗,控制不住内心的火气愤恨地说道。   “大胆!”李德庸目光犀利地看着她,给旁边的宫女使眼色,“来人掌嘴!”   宫女立马上前对着南宫新月重重地扇了两个巴掌。   司马明朗冷眼旁观,孙后眼中有得意之色,开口道:“本来本宫念在你年纪小,贪慕荣华富贵也很正常想要对你网开一面,可你竟然敢对皇上不敬,这本宫是断饶不了你的。”   说着眼神一凛,“来人,将她给本宫压去刑部大牢,告诉洪大人,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用再进宫请示了!”   南宫新月脸色顿时煞白血色褪尽,腿上一软“噗通”跪了下去,“我错了,皇后娘娘饶命啊,父皇……不,皇上,请你看在哥哥的份上放了我……求您了……”   “哥哥?”司马明朗眉头微拧,随后恍然大悟过来,嗤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叫濬儿?”   南宫新月恐惧的泪水不停地滑落,急急地道:“濬王殿下……请皇上看在我和濬王殿下身上留着部分相同的血液的份上饶了我吧,我会马上离开东旗,永远不出现您面前……”   司马明朗面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孙后不满地瞪视南宫新月身后的侍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侍卫忙粗鲁地拉着南宫新月出去,南宫新月一边挣扎一边大声的祈求着,可是司马明朗和孙后都是一副看好戏一样的神情看着她,就像看一条丧家之犬一样。   她绝望了,转头去看朝阳,眼中闪烁着不甘,难道皇后还顾念和她的母子之情吗,为什么不让人也将她压去刑部?   “她,她也不是真正的公主,皇后你如果还将她留在身边会养虎为患的……”她用尽全力的大声喊着,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让朝阳的心一点一点的冰寒起来。   司马明朗看看朝阳又看看皇后,起身若无其事地说道:“朕还有政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皇后和朝阳对望着,两人的目光都很复杂。   瑞安和一众宫人恭送司马明朗离开,她看向皇后扯着嘴角笑道:“天色不早了,臣妾不打扰皇后娘娘休息了,臣妾告退!”   “慢着!”孙后收回落在朝阳脸上的视线,幽幽地看向她,她心里一沉,抬起的脚又慢慢地放了下去。   孙后语气不明地问道:“安婕妤应该早知道这一切吧?”   瑞安不敢抬头,哆嗦着唇道:“臣妾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   “你早知道南宫新月和朝阳长的一样并且她还一直住在太子府中,却故意瞒着本宫,安婕妤,你说本宫应该怎么惩罚你呢?”   “皇后娘娘,臣妾只以为她和朝阳公主长得相像只是巧合而已。”瑞安急切的辩解道。   皇后冷哼一声,仿佛没听到她的解释,继续自顾自地道:“御书房是皇上处理政事的地方,你却借送茶水点心为由进去勾引皇上,白日宣淫,秽乱宫闱,你说本宫又该怎么罚你?”   瑞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皇后娘娘明鉴,臣妾真的是担心皇上处理政事会忘记吃饭才去送茶水点心的,并无心勾引皇上,是皇上他自己……请皇后娘娘明鉴啊!”   孙后俯视着她,忽然嘴中溢出一丝轻笑,仿佛刚才威严凌厉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瑞安小心翼翼地抬头,只见她正对着徐女官使眼色。徐女官目光在殿内的宫人们身上扫了一圈,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们齐齐低低地应了一声便迅速地退了出去,偌大的宫殿之中只剩下孙后、徐女官、朝阳还有她。   她悬着一颗心,像是等待宣判的嫌疑犯,紧张、不安和恐惧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她的心。   朝阳静静地站着,对瑞安即将到来的命运丝毫不关心,因为她担心自己还来不及。若自己不是瑞亲王妃所生,凭着这么多年的相处母后应该不会为难自己,可偏偏老天爱捉弄人,等待她的命运会是什么呢?等母后发落了瑞安下面就该她了。   孙后仿佛十分享受瑞安匍匐在地向她求饶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施舍的语气道:“本宫可以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就不知道你能不能抓得住了!”   瑞安想都不想的点头道:“皇后娘娘请说,臣妾一定尽力完成!”   孙后露出一个很满意的笑容,说道:“本宫知道你心里一直爱慕濬王,听说濬王的脸已经好了,端的是风流倜傥俊美无双,恐怕你还没见过吧?”   瑞安不明白她说这话的用意,茫然地摇摇头,说道:“臣妾已经是皇上的人了,心里便只有皇上。”   “你不用紧张,本宫没有怪你的意思。”皇后轻笑道:“忘记一个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你为了濬王从西临千里迢迢地来到东旗,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难道你甘心就这样算了?”   瑞安茫然不安地抬头看着她,不明白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后笑容诡异,对着身旁的徐女官伸出手。徐女官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恭敬地放在她手上。   瑞安盯着那药丸,感觉死神正对着自己招手,她下意识地慢慢挪动膝盖后退着,嘴里恐惧的喃喃道:“不要……不要……”   孙后欣赏着她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的灿烂,亲自起身高高举着手中的药丸向她走过来。   徐女官快步走到瑞安身后,一只手死死的按着她的肩膀,一只手用力的抓着她头顶高高挽起的发髻迫使她扬起头来。   头皮生疼生疼的,可也比不过恐惧来的强烈。瑞安不停地摇头,恐惧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从眼角滚落下来,孙后在她眼中就是那刑场上高举着铡刀的刽子手。   “不要……不要……”   孙后没有丝毫心软,一把捏住她的两颊迫使她张开嘴,然后将手上的药丸塞进她嘴中。   身上的手一松开,瑞安便不停地咳嗽着,试图吐出早已滑入腹中的药丸,可是无论如何都于事无补。   “放心,暂时死不了,到时候死之前还有玄一和你作伴,黄泉路上不会孤单的!”孙后笑着道。   瑞安顿时明白过来她给自己吃的和之前侍卫喂给玄一的是一样的毒药,三天发作一次,三次过后没有解药便会毒发身亡。   也就是说她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了,绝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平静,看向孙后,嗤笑道:“皇后娘娘应该没那么好心让我多活十日吧,想让我做什么不妨直说!”   孙后眼神赞赏地看着她,“你很聪明!”   瑞安轻哼一声,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冷声道:“时间过得很快,不要浪费时间!”   孙后也不生气,点头道:“明日一早本宫让人送你出宫,去做你想做的便是!”   瑞安冷笑一声便抬脚往殿外而去,她想做的太多了,她想将所有不把她当人看,瞧不起她欺辱过她的人全都杀了,这里面当然也包括皇后。可是她知道自己杀不了她,这里暗处不知道隐藏着多少人在保护着她呢。   有些仇这辈子她是注定报不了了,只能等下辈子了。这辈子只剩下十天的时间,当然要去对付伤害她最深的人了,若是拉着景绣陪着她一起死,那便值了!   孙后一直望着她的身影,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收回视线看向朝阳,见她一脸平静仿佛完全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挑眉问道:“本宫在你心中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吧,所以你对本宫刚才做的一切一点都不意外?”   朝阳低头道:“母后只是心里有气。”   “你不怪我?”孙后有些试探地说道:“南宫新月可是你的双生姐妹。”   “可我和她不熟没有感情,是母后养我长大,让我过了这么多年安逸富贵的日子,对我来说,母后永远是心里最重要的人。”她平平静静地说着,就因为这样反而让人感觉到她的真心。   孙后眼中忽然闪现晶莹之色,慌忙转过头去不看她,冷笑道:“你以为说些好话本宫就会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没有那么想。”朝阳声音依旧平静地没有一丝起伏,“母后想怎么对我我都毫无怨言,我只求母后一件事。”   孙后扭头问道:“你说!”   朝阳抬眼看着她,带着一丝祈求地说道:“我想临死之前见景绣一面,希望母后成全!”   “你当真喜欢她?”   “是,我喜欢她,从第一眼见她就喜欢上她了,女儿只希望能在临死之前再见她一面,这样就死而无憾了。”朝阳哽咽地说道。   孙后点头,“好,本宫就成全你!”   “多谢母后!”朝阳低头,心中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她走后,徐女官不忍道:“公主一直都对皇后您很恭敬孝顺……”   孙后疲惫地闭上眼睛,叹息道:“怪就怪她是那个女人所生,怪就怪她不该对本宫隐瞒这一切。”   “一个人的出生哪是自己能选择的,至于隐瞒,那是因为公主害怕失去娘娘啊!”   “不用再说了,本宫自有打算!”   徐女官便咽下还待再劝的话,心里却依旧为朝阳担心,毕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于心不忍。   她伸手为皇后垂肩,力道不轻不重的,皇后舒服地喟叹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让她停下。喃喃着问道:“她们真的不是皇上的孩子吗?”   徐女官一时没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顿了两秒才明白过来,“娘娘为何如此问?”   孙后摇摇头,她只是觉得以他的性格如果不是他的种他怎么会费尽心思带进宫来,为朝阳安排一个嫡公主的身份,虽然他对朝阳也不见得有多好,但还是好好让她长到这么大……   这可真不像他做出来的事啊,以他的性子,心爱的女人和别人生下了孩子他不杀就已经是大发善心。   徐女官见她想得入神便也不敢说话,一直到墙角的一盏灯油耗尽“噗”地一声灭了,孙后才回过神来,伸出手道:“扶本宫去休息吧!”   ☆、第40章:力气多的没处使   濬王府。   叶寻走后景绣便起身伸了个懒腰躺到床上去了,很快便闭上眼睛睡着了。等再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便是一片漆黑,可还是能清楚的分辨出坐在床前看着自己的黑色身影是谁,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一个好看的弧度,伸手抓住他的大手,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怎么不点灯?”   司马濬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柔声问道:“饿了吗?”   不问景绣还不觉得,这么一问便觉得饥肠辘辘起来,重重的点头道:“嗯,饿了。”   司马濬一只手点起床头小几上的羊角灯,屋内渐渐亮了起来,景绣眯了眯眼才慢慢适应了这忽然的明亮。   如意和几个丫鬟早就准备好了晚饭在锅里温着呢,得了司马濬的吩咐便马上端了进来,景绣洗了脸之后便走到桌前大快朵颐起来。   司马濬一直给她夹菜,自己却没有吃,一直盯着她看,景绣渐渐地觉得不对劲,脸也微微发热起来,咽下口中的饭菜抬头看他,疑惑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司马濬继续往她往里加了一块子糖醋排骨,眼中温柔缱绻,笑道:“吃完告诉你。”   景绣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加上肚子也填的差不多了,碗中也没剩多少,便端起碗阻止他继续加菜然后飞快的将碗里的一点饭菜吃光,放下碗,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嘴就转向他坐着,意思是我吃完了,你可以说了。   司马濬失笑的摇摇头,然后目光沉静地看着她,“绣儿,我对你的承诺永远都不会变的,不管是在西临还是在东旗,不管我是濬王还是别的什么身份,我都……”   景绣听的感动,也能大概猜到他支支吾吾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但还是希望能够亲耳听到他说出来,望着他的眼睛,带着一丝期待的问道:“都什么?”   司马濬放在腿上的双手不停往外冒汗,紧张地握成了拳头,迎接着她充满期待的双眼坚定而又深情地说道:“我都只爱你一个,都只想要你一个人,不会再娶别的女子!”   心田之上好像忽然生机盎然百花齐放一样,蝴蝶飞舞,蜜蜂嗡嗡,百鸟齐鸣,景绣不知道怎么形容心中的感觉,幸福的冒泡也不过如此吧。弧形优美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有晶莹之色,晚风从窗子吹进来,屋内的灯火明明灭灭的摇晃着,两人望着彼此,彼此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眼中那个小小的自己。   景绣重重的点头,倾身靠近他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蹭着他的脖子,重重的点头,“嗯,我相信你!”   司马濬伸手紧紧的拥着她,说道:“谢谢!”   景绣知道自己今天下午说的话他都知道了,不是师娘便是师兄告诉他的,她没想到那样的话会让他敢感触这么大,他不是没说过“我爱你”三个字,但大多都是在夜间耳鬓厮磨的时候说的,原以为有黑夜做保护他才能说的出口,没想到今晚在这明亮的灯光之下也能听到如此动人的告白和承诺,真是让她觉得惊喜万分,难道自己的那些话真的让他如此感动吗?   这样的天气即使是晚上稍微动一下也是汗水淋漓的,更别提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了,两人抱了好一会儿,便都觉得身上出了一层汗。   景绣推开他,“我去洗澡。”   刚站起身就感到两条长而结实的手臂分别从自己的腰和腿弯间穿过,惊呼一声人已经腾空而起,她下意识的便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惊魂不定地看着他。   司马濬嘴角微微一勾,抱着她的双手紧了紧就抬脚往洗浴间而去。   景绣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果然进入洗浴间后他放下她并没出去,自顾自地开始解腰带了。   “你先洗吧,我出去。”景绣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脸上也莫名的热了起来,一双大眼睛咕噜噜地转着不知道该往哪儿看,转身便要出去。   司马濬一把将她拽了回来,不容拒绝道:“一起洗吧!”   “为什么?”   “省时间。”   最后还是没能出去,浴桶一个人洗很宽敞可是两个人一同洗便显得拥挤了,肌肤相贴,温度急剧攀升,从他为自己脱衣服开始,景绣一直闭着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这样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一双火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整个人热的不行,有一股冲动想要直接起身出去,可是又实在没有勇气从水里出来,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带要换的衣服进来啊。   司马濬好笑的看着她,用毛巾将热水往她裸露在外的肩膀上淋,他们都已经是夫妻了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这么害羞?   如意和香琴估摸着他们应该差不多吃完了,便过来敲门,可是敲了半天也没声音传来,便轻轻的推开了门往里张望,可是一个人影也没看到,两人相视一眼疑惑着走了进来,听到洗浴室隐隐约约传来水声才明白过来原来王爷王妃在洗澡……两人动作利落的收拾碗筷,却忽然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彼此,两人脸上便都出现一圈不正常的红晕,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就怕洗浴间的两人会忽然出来,慌慌忙忙的收拾完出去。到了外面,如意瞥见打开的窗户便将手上的托盘放在地上走过去将窗户给关上了。   景绣紧紧的闭着眼睛就这样光着身子被司马濬从浴桶里强行捞了出来,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一张小脸红的仿佛随时能滴下血来,“放我下来,去给我拿衣服进来,如意她们进来怎么办?”   她肌肤光滑,一动司马濬便觉得她随时能从自己怀中滑下去一样,紧紧了抱着她的手,声音沙哑的说道:“她们已经收拾碗筷出去了不会再进来了!”然后便抱着她出了洗浴间,景绣看到桌上果然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就连窗子也已经被细心关上了。   心内顿时一片哀嚎,低头张嘴便在司马濬结实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如意她们一定都猜到他们一起洗澡了,让她还怎么见人啊?   司马濬感觉到肩膀上微微的痛意,身下某处便更加的紧绷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将她放到床上,然后便覆了上去,景绣还没反应过来,唇上一热,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清晨,司马濬一睁开眼便是无限餍足的望着躺在自己怀中的人儿,嘴角上扬着,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温柔的星芒,瞥见她细嫩光滑的脖颈上遍布的吻痕一阵心疼和自责,昨夜的确太过疯狂了些,比起第一夜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睡的沉想是昨天夜里太累了,充满怜惜的在她的脸上轻轻落下一吻,他轻轻的将自己的胳膊从她的脖子下抽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洗漱过后出来,便看到青铜兄妹和临飞一脸焦急的等在院子里,一看到他便马上走了过来。   青铜道:“昨天晚上南宫新月被押进了刑部,随后没多久玄一也被皇后的人押出了宫,他很奇怪,一出宫便直接来了咱们府上执意要见天灵前辈。”   司马濬清俊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疑惑道:“他现在人呢?”   “属下禀报给天灵前辈可是天灵前辈不愿意见,属下便没放他进来,然后他就走了。”青铜说完,临飞接着道:“属下暗中跟着他发现他去了医馆,一连去了好几家,属下便去其中一家医馆问了,说他一进去便说自己中了毒,问有没有人能解他的毒,可是大夫把了脉从脉象上根本没看出什么中毒的迹象来。”   司马濬沉吟道:“宫里的情况呢?”   青铜便将昨天他和景绣离开皇宫之后宫中发生的一切详细的讲了一遍,包括每个人进出皇后宫的顺序,以及前后的神情反应都详尽地描述了一遍。   “皇后显然不打算救太子了,所以不需要玄一了便将他放出宫了这也很正常。”说完他分析了这么一句。临飞和青霜点头都表示赞同,皇后已经决定放弃太子了,犯不着留玄一在宫中徒惹是非。   司马濬若有所思了一会儿道:“好好看着玄一,继续注意宫里的动静。”   “是!”青铜和临飞点头离去。   见司马濬在沉思,青霜便进屋泡了壶茶出来,却看到青铜去而复返,她猜到肯定是又出了什么事或者是大哥刚才落了什么事没有汇报,忙快步走了过去。   司马濬见青铜又回头也回过神来,抬眼疑惑地看向他。   “就在刚才,安婕妤出宫了。”见司马濬蹙眉,他又忙加了一句,“独自一人,背着包裹。”   “她是后妃怎么能随便出宫呢?”青霜将手中茶壶和水杯放在石桌上,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也是青铜一刻不敢耽搁立马过来禀报的缘故,后妃是不能随便出宫的,更何况是瑞安这种在东旗举目无亲的人,而且还是自己独自一人背着包裹出来,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对了,说是一个女官送她出的宫,应该是皇后身边的徐女官。”他忽然又补充道。   司马濬问道:“派人跟着她。”   青铜点头:“她现在在客栈中,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中。”   司马濬却仰头看向青霜,“你亲自去。”   青霜一愣,马上点头道:“是!”和瑞安打过不少交道了,直觉告诉她瑞安一定在打什么坏主意,别人看着她自己还真不放心呢!   走了两步又不放心的回头,“那王妃……”   玄一和瑞安都出宫了,瑞安那么狡猾,万一自己看不住她或者玄一过来找王妃麻烦……   司马濬道:“去吧,绣儿有本王呢!”   青霜一听这话便放心地跟着青铜去了。   景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更了,一醒来便觉得身上湿漉漉的,热的难受。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便觉得身子像是被大卡车碾压过一样,散了架一样的酸,想到昨夜的疯狂伸手在旁边空出的一大片地方狠狠地锤了起来。   今天出奇的热,司马濬进屋后便又去洗浴间用凉水擦了擦脸和手,出来就看见她面朝里躺着,一只手锤着里边的床板。他疑惑的走过去,在床侧坐下,抓起她还欲落下去的粉拳。   景绣吓了一跳,睁着惺忪的睡眼看着他,鼓着嘴道:“你走路都没声的吗?”   司马濬失笑地问道:“力气多的没处使吗,不疼?”说着认真的翻着她的手看。   “你才力气多的没处使便全用来对付我了……”景绣不满的嘟囔道。   司马濬先是愣了一下,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题外话------   明天要请假写大结局,大概好几天不能更了~   ☆、第41章:皇上不见了   客栈二楼。   瑞安默默地站在窗前,望着底下人流如织的热闹景象,眼里毫无波澜,面容也沉静地不似她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有的。   她从宫里出来便进了这家客栈站在这里等待,太阳渐渐炙热起来,她光洁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抬头眯着眼望了一下天,转身走到床前,从床上的包裹里拿出一面镜子,对着镜子将额头上的汗水擦拭干净,然后拿出胭脂往脸上涂了些,便出了房门。   她要在对方走投无路的时候出现,这样让对方为她所用的胜算才会大一些。   自从司马峻嵘出事丽侧妃便感觉天塌下来了一样,想尽办法想要进刑部探望他,问问他怎样才能救他出来,可使了多少银子都无济于事。   树倒猢狲散,以前那些暗中归顺司马峻嵘的人现在个个忙着和太子府撇清关系,没有一个愿意出来帮一把的。   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丽侧妃仿佛老了好几岁。从听到消息到现在,她没合过眼也滴米未进过,又加上忧思过重此刻已经精疲力尽了,打算先去床上眯眼休息会儿,可刚躺下去就有丫鬟匆匆忙忙进来说有人要见她。   她睡意顿无,忙穿上衣裳急匆匆地赶到大厅。   瑞安她是认识的,可是她不是成了宫妃了吗,怎么会来这儿?   瑞安眼角余光瞥见她进来却没有起身依旧身姿笔直地坐着。   丽侧妃在主位上坐下,端起丫鬟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才看向她,疑惑地问道:“不知道安婕妤来太子府有什么事吗?”   如今的太子府门可罗雀哪还有人会上门,她一个宫妃过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瑞安抬头看了一眼她左右的丫鬟,“我有话和丽侧妃单独说,不知道方不方便?”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听着却带着一股子不容拒绝的强势。   丽侧妃微微愣了一下,摆摆手让丫鬟们都出去了。   青霜在大厅屋顶之上,头上是火红的太阳,身上全被汗水浸湿了,可是她仿佛感觉不到热一般,掀开一片青瓦往下看去,虽然能清楚地看到下面的一切,可却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些什么,瑞安似乎是有意压低声音说的。   可是看丽侧妃的神情便也能猜到瑞安一定是说了让她觉得十分惊讶的事情。青霜暗暗懊悔,若是当初学了唇语此刻便也能知道瑞安说什么了。   丽侧妃听了瑞安的话只觉得分外的不可思议,“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瑞安注意着她的神情,轻声说道:“太子已经被废了,这是皇上一手策划的,从一开始皇上心中的储君人选便是濬王,若是濬王成了储君成了未来的新皇你觉得他会放过太子府的所有人吗?”   她一夜未合眼,将所有的事情串起来想了一遍,总觉得昨天发生的一切有哪里不对劲,终于让她想明白了。看司马明朗昨晚话里对司马濬的维护,以及这些日子以来对司马濬的态度来看,他心中的皇位继承人从一开始就是司马濬!   而司马峻嵘昨天其实是被算计了,或者说是他自掘坟墓,咎由自取。   丽侧妃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太子当众杀害太子妃和他自己的骨肉,又害死蒋进诬陷濬王妃,遭到千夫所指万民唾骂,她知道太子完了!可毕竟同床共枕了几年,到底有些感情,她想为他奔走试试,可没想到扳倒太子的人不是濬王而是皇上。   皇上铁了心的要舍弃太子,她再努力有什么用?   “我要怎么办?”她求助地看向瑞安,坚定地说道:“我不想死!”   太子毕竟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皇上或许会放她和太子府众人一条生路,可是濬王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她太清楚太子这些年对濬王做了什么了,即使濬王在西临,太子也一直派人监视他,寻机刺杀他……   濬王看着可不像以德报怨的人。   瑞安露出了来这儿后的第一个笑容,“不想死就按我说的去做!”说着便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身在她耳边嘀咕了一会儿。   丽侧妃听得心惊肉跳的,双手不安的抓着袖口,咽了口唾沫,“万一失败……”   “万一失败我们都得死,可万一成功了呢?”瑞安接口道。   丽侧妃一直都觉得自己和一般女子不一样,她有主见有头脑,向来看不惯别的女子遇事优柔寡断拿不定主意,邢子衿的很多处事方式她便看不惯。可是此刻她也变成了自己看不惯的那种人,因为这是事关生死的大事很有可能会为此丢了命,她想就算男子此刻也是会犹豫不决的。   可是为什么瑞安仿佛丝毫不担心失败呢,好像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一样。难道她就那么有信心,凭她们二人之力外加太子府的这些人就能杀了司马濬和景绣?   “不赌一赌你怎么知道就一定会失败呢?难道你真的打算坐以待毙,等着司马濬踏平太子府?你以为等待你的只会是一死那么简单吗?”见她面色犹豫,瑞安意味深长地说道,“司马濬折磨人的手段可不比太子少。”   丽侧妃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眼中神色渐渐坚定下来,望着她的眼睛重重地点头,“好,我愿意赌一赌!”   瑞安悄悄地松了口气,就算她们成功杀了司马濬和景绣,等待她们的也只会是一死,因为司马明朗会为司马濬报仇的!不过她无所谓了,反正她本来也没有几天可活了。   不是她心狠非要拉丽侧妃和太子府陪葬,她一个人对付司马濬和景绣无异于以卵击石,除了太子府她想不到可以利用什么人来帮助自己。   司马濬这几日一直没有上朝,也没有去见崇明帝,天灵也没有过来问他的答案。他和景绣夫妻二人整日待在屋内看书下棋,仿佛与外界隔绝了一般。但外面发生着什么他了若指掌,除了百姓们议论纷纷那日在刑部发生的一切外,宫里包括从宫里出来的人都很平静。   但这表面的平静之下孕育着多大的暴风雨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司马濬和景绣皆被吵醒,外面响起两声敲门声,随后就听到青铜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的响起,“王爷,皇上不见了!”   司马濬和景绣相视一眼,两人纷纷一扫睡意,飞快的穿好衣裳,打开门。   青铜临飞脸色凝重,青霜如意几个丫鬟也都披散着头发跑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司马濬沉声问道。   青铜道:“刚才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不见了,昨夜皇上一直在御书房没有出来,李德庸被派出来暗中监视着玄一,他不在没有皇上传唤没人敢擅自进去,一直到快天亮才有一个太监大着胆子进去……”本想劝皇上在上朝前好歹休息会儿可没想到御书房中空无一人,一只毛笔滚落在地上。   宫中已经找遍了都没看到皇上的身影,那支落在地上的毛笔也显示皇上可能出了什么事。   司马濬沉吟道:“密室呢?”   “属下已经让人查探过了,圆空也不见了。”青铜语气凝重地说道。   司马濬挥挥手,青铜等人面面相觑,但也没说什么,转身退了出去。   景绣沉吟道:“圆空的功夫应该远在皇上之上,他如果想要皇上的命的话可以直接杀了他,为什么要掳走他呢?”   他既然能将司马明朗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出御书房或者现在已经出了宫,那么他杀了司马明朗然后全身而退是易如反掌的事。相反,带着司马明朗一起逃会更加的引人注目,他这么冒险是为了什么呢?   忽然眼前一亮,她问道:“会不会是为了救出南宫新月?”   司马濬沉吟道:“如果你是皇上,你觉得折磨圆空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题外话------   那啥假没请到~   更得有点少哈,不是双十一吗,今天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直逛某宝,虽然买不起,可是看看也是好的啊~   ☆、第42章:破庙   景绣一愣,有些迷茫的看着他,而后慢慢的思考起来,宫里传来的消息圆空被司马明朗捉住关在了御书房的密室之中,司马明朗没有对圆空用刑,可是面对一个曾经的情敌,一个一直暗中帮助司马峻嵘试图勾结朝臣对自己皇位不利的人,司马明朗应该不会只是关着他这么简单,他一定会想要好好折磨他才对,最好的折磨方法会是什么呢?   忽然眼前一亮,她开口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告诉圆空他想保护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他心爱的女人和夺了他皇位的人生下了双生子却欺骗他是他的骨肉,让他知道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被人当成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   司马濬点头,不错,比起身体的折磨,心理折磨才是最残忍的,皇上从来就不是一个仁慈的人,折磨起人来也是从不心软的。   “可是圆空会相信吗?”景绣迟疑的问道。圆空不是傻子,又怎么会相信司马明朗说的。   司马濬却笃定的说道:“他可能不会相信皇上的话,可是他不会不相信南宫新月的话。”   在南宫新月的心里已经认定自己是东旗的公主,当她得知圆空已经落入了皇上手里,当她得知皇上是那么的痛恨圆空的时候她一定会立马和圆空撇清关系的,也没必要再默认自己是圆空的女儿了。看到她丑恶的面孔之后,圆空一定会相信皇上的话的。   皇上了解他,他也了解皇上,如果朝阳和南宫新月是他的女儿的话,朝阳和南宫新月怎么可能好好的?   景绣恍悟,对啊,圆空已经被关了起来,南宫新月知道圆空已经指望不上了,肯定不会再演戏的,她和司马明朗一唱一和的话,圆空如何还会不信?   “也就是说圆空挟持皇上并不是为了救出南宫新月?”她想不明白,圆空到底想干什么?   司马濬若有所思的摇摇头,圆空这么做一定是有用意的,他们只要等消息就好,在圆空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皇上应该不会有危险。但具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实在让人想不透。   这时门被推开,两人以为又出了什么事,都下意识的蹙起眉头向门口看了过去。看到来人,两人相视一眼站了起来。   天灵走进来,身后跟着毒娘子和叶寻。看他们的脸色应该也已经知道司马明朗被圆空掳走的事了。   “宫里现在肯定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需要有人主持局面。”天灵脸色凝重的看向司马濬意有所指地说道。   宫中人心惶惶,趁着大臣们还没有上朝事情还有传出来前最好先封锁消息,不能让宫内的人走漏消息,可皇后对皇上心有怨恨,完全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这个时候也就只有濬儿出面能够镇住局面了。   “濬儿,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一国之君被人掳走可不是小事,要是消息传开,百姓们会恐慌,有异心的皇子和臣子也会蠢蠢欲动的。”毒娘子见司马濬不出声,也担忧的说道。   叶寻见司马濬看着景绣,心里便明白他是放心不下景绣,青霜将事情都对他说了,南宫新月勾结丽侧妃和太子府的人正在筹划着什么,肯定是不利于绣儿的事,所以司马濬这几日才既不上朝也不去九城兵马司,就是因为不放心绣儿。可今天这事的确不是小事,于是他说道:“你去吧,有我和师父师娘在不会让人伤害绣儿的!”   景绣也知道司马濬是放心不下自己,对着他点头道:“你去吧,我不会有事的,我就在府中哪儿也不去,有师父师娘和师兄在,还有红叔他们在,我是不会有事的。”   虽然不知道南宫新月和丽侧妃在密谋着什么,但是只要自己不出府,她们是伤害不了自己的。   司马濬点头,“小心点儿!”然后看向叶寻和天灵夫妇,见几人都点头他才进了洗浴间梳洗,梳洗之后便匆匆忙忙的进宫去了。   景绣望向天灵夫妇,说道:“师父师娘你们放心吧,皇上不会有事的,你们再回去歇歇吧,等有消息了我让人去通知你们。”   毒娘子望了天灵一眼,“可是你……”   虽然她不清楚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濬儿寸步不离的守着绣儿,刚才又那么不放心离开,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们刚才既然答应了濬儿要好好照顾她,当然是留下来陪着她了。   景绣失笑道:“师娘就放心吧,我就待在房间里哪都不去,能有什么事?”说着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撒娇道:“我还想再睡会儿呢……”   毒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的确还早,便道:“那你再睡会儿,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一定让人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自己保护好自己!”   景绣连连点头,毒娘子和天灵走后她望向还站在原地的叶寻,“师兄也回去再睡会儿吧,等有消息我便让人去通知你。”   叶寻见她神色清醒便猜到她刚才定是故意装出困倦的样子哄师父师娘回去休息的,走到桌前坐下,说道:“我睡不着,我知道你也没心思睡了,我留下来陪你吧!”   景绣知道瞒不过他,也只能由着他,无奈的进了洗漱间,洗漱好出来后,桌上已经摆好早膳了。   两人用了早膳,如意便扶着还很虚弱的清竹进来了。   “清竹师兄你怎么来了?”景绣诧异地看着清竹,起身去扶他。   叶寻也是一脸不赞同的看向清竹,他的身体明明还很虚弱应该好好躺在床上静养才是。   清竹摇摇头,由景绣扶着在桌子前坐了下去,笑道:“我没事,整天躺着也累得慌,刚才听到夫人吩咐人过来通知你说他们有急事要出去一趟,我反正也醒了便自告奋勇的来了。”   景绣和叶寻相视一眼,“师父师娘出去了?”   清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天灵夫妇走的挺急的,但他也没多想,此刻看着他们的神色才意识到不对劲,点头道:“嗯,二位前辈看着甚是着急,对了,夫人手里好像还拿着一封信。”   景绣忙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清竹摇摇头。   叶寻见景绣神色焦急,眼神担忧,便温声宽慰道:“放心吧,师父师娘不会有事的,这个世界上能伤得了他们的人大概还没出生呢。”   景绣摇头,她总觉得有些心慌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青霜——”   如意忙道:“青霜已经去了太子府了。”青霜监视太子府那边的动静,每天半夜才回来休息一会儿然后天没亮便又去了。   景绣拍了下脑门,竟然忘了青霜每天都要去监视瑞安的。   “王妃有什么事?临飞侍卫在的。”如意提醒道。   她在这里王妃却叫青霜,说明王妃想要吩咐的事自己不会功夫做不了,青铜跟着王爷去了,阿迁也在蒋府,便只有临飞侍卫了。   景绣道:“让他想办法告诉王爷就说师父师娘可能去见圆空了。”   “好!”如意走后,景绣一转身便看到清竹的脸色有些不对,估计是自己刚才提到圆空让他想到了不开心的事。   “师父怎么了?”清竹难过了一瞬便蹙眉看向她问道。   景绣慢慢在他旁边坐下去,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叶寻看了她一眼,又见清竹满脸困惑的样子,便叹了口气道:“圆空大师劫持了皇上。”   清竹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叶寻坚定的点头,表明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阿弥陀佛!”清竹心口不停地起伏着,怎么都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是真的,可是他也知道叶公子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那封信应该是圆空送来的。”这个时候了,也只有皇上的安危能够让师父师娘如此紧张了。   叶寻赞同的点点头,疑惑道:“他抓皇上要挟师父师娘,这是为什么?”   他已经知道师父和圆空的真实身份,东旗皇是圆空的兄弟,抓自己的兄弟威胁自己的父亲吗?圆空到底想做什么?   景绣也百思不得其解,想要去找天灵夫妇,可是想到他们的功夫这个时候只怕早就没影了,说不定往哪个方向去的都没人看的清。   如意将景绣的吩咐转告给临飞,回头的时候刚好在沁园门口看到红叔手上拿着封信准备进去,便疑惑地问道:“红叔这是谁的信?”   红叔摇头,脸上有忧色,“刚才一个孩子送来的,说是交给王妃的。”   王爷临走前特意嘱咐他和临飞保护好王妃,临飞进宫传消息了,王妃的安全便落在了自己身上。这信来的蹊跷,总让他觉得不安,本想着等王爷回来再拿过来,可又害怕因此耽误了什么事,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拿过来给王妃过目。   如意只听了这一句便也觉得有些古怪。   景绣狐疑的接过信,抽出里面的信纸,将上面的内容扫了一遍脸色忽然一变,“孙嬷嬷……”   叶寻和清竹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出什么事了?”叶寻脸色凝重的问道。   景绣魂不守舍的将信放到桌上,他忙拿起来扫了一遍,眉头逐渐拧了起来。   接着清竹、红叔、如意都将信看了一遍,清竹和如意都是不认识孙嬷嬷的,但是见景绣满脸担忧便也能猜到孙嬷嬷对她而言必定是很重要的。   红叔蹙眉道:“才这几天的时间,她们怎么会这么快找到孙嬷嬷?青霜不是一直在盯着她们呢吗,怎么没见她提起这事?”   孙嬷嬷和景仁杰是他亲自派人安置的,景仁杰的名字都改了,和孙嬷嬷以祖孙相称,过着简单的生活,根本没人认识他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他们的?   景绣已经恢复了镇定,怕他自责,安慰道:“既然有心要找总是能找到的,太子府的人手不少,找两个人不在话下。青霜只有一双眼睛,最多只能盯着一个人,哪能处处顾及到……”   虽然她这么说,可红叔还是觉得是他办事不够妥帖,说道:“王妃放心,我一定去将孙嬷嬷和景少爷救出来!”   说着便要转身出去,景绣忙唤住他,“信上说了,只能我一个人去。”   “不行!”叶寻和红叔异口同声,叶寻看着她道:“你不能去,去了不就上了她们的当了,她们已经穷途末路丧心病狂了,这分明就是想在死前拉着你做垫背啊!”   红叔几人纷纷点头,信上说只要王妃独自一人前往城郊的破庙被会放了孙嬷嬷和景仁杰,否则就等着给他们收尸。   这分明就是想要王妃用自己的命去换孙嬷嬷和景仁杰的命啊,说什么他们也不会同意她去的。   “可嬷嬷和仁杰本来就是因为我才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的,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瑞安和丽侧妃此刻都穷途末路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如果她不去,她们一定会真的如信上所说杀了孙嬷嬷和仁杰的。   叶寻知道她不可能不去,如果孙嬷嬷和景仁杰真的因为她死了,她一定会良心不安一辈子的。咬了咬牙,说道:“我扮成马夫陪你一起去!”   “可是……”景绣想说瑞安和丽侧妃不是傻子,相反都精明谨慎的很,而且肯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很有可能一眼就识穿他的伪装,她怎么能让他跟着自己一起以身犯险呢?   叶寻抬手示意她不用再说,看向面色犹豫的红叔道:“我如果记得不错的话,那破庙不远处还有一座废弃的村庄?”   红叔愣了一瞬,点头道:“不错,是有一座村庄,叶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大家也都疑惑的看向叶寻,景绣不记得进入皇城的时候看到过什么破庙,而且瑞安她们也不可能选择靠近道路的地方约她过去,又是青天白日的,那样太惹人注目的。   叶寻言简意赅地说道:“我去转过。”   跟着来东旗本来是为了能够帮到司马濬和绣儿的,可来了之后发现他根本没有用武之地,他们自己便能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而且司马濬在东旗的威望以及东旗皇对他的信任和纵容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他闲来无事,便将皇城里里外外转了个遍,也将东旗凡是有头有脸的人都打听清楚了,以及各个家族之间的关系等等,都摸了个遍。这样真正出了事也不至于人生地不熟。   果然,上天会厚待有准备的人。   大家也不疑有他,他道:“我扮成车夫驾着马车带绣儿去破庙,红叔带着人埋伏在村庄中,听到我们发出的信号便立刻赶过去。那村庄距离破庙有一段距离,而且又在破庙后面,为了以防万一,你带人绕路从后面过去,我和绣儿直接走最近的路去。”   “可是……”红叔迟疑道:“那村庄离破庙还有好一段距离,我们赶过去至少要一炷香的时间。”   虽然距离远方便他们埋伏,可却不方便他们及时赶过去啊,一炷香的时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了。   叶寻看了景绣一眼,说道:“一炷香的时间我们撑的住!”   景绣心里松了口气,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看向依旧犹豫不决的红叔,笑道:“去准备吧,一炷香的时间我们顶的住!”   红叔虽然依旧不放心,但见叶寻胸有成竹,她又一脸坚定,便也只能点头,转身出去准备了。   清竹看着景绣忧心忡忡的问道:“真的会没事吗?”   “放心吧!”景绣不以为意道,她的确觉得叶寻的方法可行,她也自信他们两人联手绝对能顶上一炷香的时间。   如意眼泪汪汪的,但是也不敢说什么丧气的话,虽然想跟着一起去,可也知道自己去了只能添乱,便只能在心里祈祷他们能顺顺利利的回来。   ☆、第43章:还有一句话要问他   红叔还是不放心,但是知道景绣已经决定了他想劝是劝不住的,便一边集中人手一边派人将这件事告诉司马濬知道。   龙涎宫,司马濬刚收到临飞传来的消息便又收到了红叔的消息,心里顿时就不安起来。   皇后喝着温凉的茶水,看向他问道:“怎么,皇上找到了?”   司马濬将手中的纸条递给身后的青铜,冷笑一声问道:“怎么,皇后娘娘还关心皇上吗?”   “濬王这说的什么话,本宫自然是关心皇上的。”皇后有些愠怒的说道。   “皇后若是真的关心皇上就不会任由宫中人心惶惶而坐视不管了!”司马濬起身,走了出去,门外原本议论纷纷的百官们一见他出来顿时鸦雀无声。太子被废,其他几个皇子纷纷蠢蠢欲动起来,想方设法的拉拢大臣,积聚自己的势力。   可这些大臣们一个个都在观望,不敢轻易的站队。这几天民间也纷纷议论起储君的人选,可是呼声最高的却是皇上的侄子——濬王殿下。一开始他们都觉得百姓们太过迂腐,觉得他们的想法实在是可笑至极。可立濬王为储君的呼声却一日比一日高,走在街上,总是能听到“要是濬王殿下当太子就好了”这样的话,他们想到皇上对濬王的信任和纵容,一个个心里都开始不安起来了。平日交好的臣子们私下小聚到一起,商讨如今的局势,得出的结论就是皇上或许真的有意立濬王为储君,他们最好不要轻易的投靠某个皇子。   此刻看到司马濬,大家低着头面面相觑,眼神却都带着若有所思,皇上劳累过度病倒了,其他的皇子们求见都被拒,可濬王却一直在里面陪着,这说明了什么?   “皇上喝了药已经睡下了,各位大人如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禀奏的,便将奏折留下,没有要事就直接回吧!”李德庸跟在司马濬身后出来,看着一众大臣带着笑意的说道。   大臣们看了一眼司马濬阴沉冷峻的脸色,有事启奏的便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了李德庸,没事的便直接离开了。   看着熙熙攘攘离开的众人,司马濬也抬脚准备离开。   “濬王殿下——”李德庸将手中的奏章交到身后小太监的手上,走向他,“皇上……”   “师父师娘已经去救他了。”司马濬淡淡的说了这一句便带着青铜飞快的出宫。   李德庸眯眼看着他急匆匆的高大背影,只觉得皇上对濬王这么好实在不值,濬王可是一点都不关心皇上啊!   让小太监将奏折拿去御书房,自己抬脚进了龙涎宫。   皇后见他进来,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不满的问道:“昨夜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寸步不离的守着皇上?”   李德庸脸黑的犹如锅底,“奴才遵皇上的吩咐去监视玄一,哪里顾忌到宫里。”若是他在又怎么会让圆空在眼皮子底下掳走皇上。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要怪皇后,如果不是她放玄一出去,皇上便也不会因为担心玄一伤害濬王而派自己出去监视他了。   “监视玄一……”皇后嗤笑出声,“皇上对濬王如此用心良苦只怕濬王未必领情啊!”   这是生怕她对他的儿子不利啊,没想到他这样的人还能如此在乎一个人。   李德庸道:“皇后娘娘,如今不是赌气的时候,皇上的安危最重要啊!”   皇后冷笑一声,“那你还愣着干什么?”   李德庸立马点头,退了出去,亲自带着人出宫去了。   “娘娘……”徐女官小心翼翼地看着孙后的脸色,只有她知道皇后娘娘心里此刻有多么的紧张和担忧皇上,刚听到皇上失踪的消息的时候皇后娘娘可是差点昏厥过去啊,好不容易才打起精神来的。可是她想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什么要在濬王和李公公面前表现出这样一副无所谓的面孔来?   他们一走,她又恢复一开始的神色了,明明心里担忧皇上在别人面前却偏偏要将这份担忧隐藏起来,她不明白是为什么。   孙后闭着眼睛,两行清泪顺着清瘦的脸颊滚滚而下,哽咽道:“本宫还有一句话要问他,他可不能在本宫看不见的地方死啊!”   *   叶寻扮作一个五十岁左右有些驼背的车夫,驾着马车载着景绣往城外而去,为了防止瑞安派人盯着濬王府,便让红叔带人一炷香后再从后门出发。为了让红叔他们先到达村庄埋伏,一路上叶寻便假装马车有问题,几次停下来蹲着检查。   这样一路走走停停,一直到估计红叔差不多已经带人在村庄埋伏好,才慢悠悠的往破庙在的方向而去。   破庙之中,孙嬷嬷和景仁杰祖孙二人搂在一起,眼神恐惧的看着不远处的瑞安和丽侧妃,孙嬷嬷听她们的谈话已经猜到了她们为什么将她们祖孙二人抓过来了,本来还以为是仁杰的身世惹来的祸,却原来是这些人想要用他们威胁小姐。   听她们说话的语气似乎对小姐恨意很深,小姐可千万不能来,她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仁杰……若是当初跟随二姨娘去了边疆,长途跋涉的说不定这小身子受不住已经去了。他们的命加起来也比不上小姐的命珍贵,她已经听说了,小姐可是五公主现在又是濬王妃,不管如何,她是绝对不会连累小姐出事的!   孙嬷嬷在心里暗暗下着决心,景仁杰趴在她怀里瑟瑟发抖,她一遍遍用布满老茧的手拍着他的后背,心里却在说着“对不起”。   瑞安听了侍卫的禀报,便嘴角一勾,转头看向孙嬷嬷祖孙,“她来了,看来你们对她来说还挺重要的嘛?”   孙嬷嬷目光怨毒的盯着她,“我是不会让你们伤害小姐的!”   说完这一句她便立马拔下头上的簪子,一脸的决绝之色。丽侧妃大叫一声“不好”,旁边的侍卫已经在瑞安的眼神示意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一把夺下她已经刺向脖子的簪子。   她用的力气很大,虽然只是刚刚碰到脖子,可也已经血流如注地往下淌。   怀里的景仁杰吓的“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孙嬷嬷要去夺侍卫手中的簪子却被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在胸口,疼地爬不起来。   瑞安慢慢地走过来蹲下,目光幽幽地看着她,“景绣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个都对她这么好?”   “呸!”孙嬷嬷喉间一股腥甜之气上涌,用尽全力对着她的脸猛吐了一口鲜血,“你不配叫小姐的名字!”   瑞安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抬手就重重地在孙嬷嬷脸上扇了一巴掌,孙嬷嬷虚弱的趴在地上,捂着胸口毫不畏惧的瞪视着她。   旁边的景仁杰哭的越发大声,趴在孙嬷嬷的身上,恐惧的看着满脸血迹面色狰狞的瑞安。   瑞安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慢慢站起了身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孙嬷嬷心里产生不好的预感,腾出一只手护着景仁杰,面色紧张的看着她就像是保护着幼崽的狼看着慢慢逼近的猎人。   瑞安将她的神色和动作都看在眼里,笑道:“我知道你的骨头硬,毕竟你也一把年纪了,我倒是想看看他的骨头是不是也像你一样硬?”   说着便目光一沉,给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将他给我吊起来!”说完便坐了回去。   “不要!”孙嬷嬷用尽全力想要护着景仁杰,可是她年纪大了又受了伤如何能敌得过一个身强力壮有武功的年轻侍卫,眼睁睁的看着景仁杰被粗鲁的拎走。   瑞安一边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湿帕子擦脸,一边心情愉悦地看着侍卫将嗷嗷大哭的景仁杰吊在了门口的屋檐下起来。   孙嬷嬷被另外两个侍卫用脚踩在后背上,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景仁杰哭喊着被硬生生吊了起来,心如撕裂般疼痛,恨不得被吊在那儿的人是自己,可是不管她怎么哭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第44章:投鼠忌器   太阳不遗余力的发光发热,在屋内的人都感觉到热浪不停地从大开的门窗涌进来,热的受不了,更别提被吊在半空完全处在暴晒中的景仁杰了。哭了没一会儿便气息微弱下去,抽抽搭搭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而孙嬷嬷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晕了过去。   丽侧妃看了一眼景仁杰被汗水和泪水浸湿的小脸,有些担忧地问道:“不会出什么事吧?”   要是普通的孩子也就罢了,这孩子可是濬王妃的弟弟啊,虽说不是亲生的,但她既然费尽心机的将这孩子送到东旗保护起来就说明她是很重视这个孩子的,让她亲眼看到她们这么对待这孩子,她一定会很生气的。   “出事就出事了呗!”瑞安不以为意地一笑,“罪臣之后,我这是在帮皇伯伯收拾余孽。”   “可是……”   “你怕了?”   “没、没有。”丽侧妃摇头,不自然地说道:“我听殿下说过,景绣十分聪明狡猾,而且还会功夫,若是惹怒了她……”   “怕什么?”瑞安目光在周围一扫,“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一个?”   “不是说还有一个车夫吗,我猜那车夫定然不简单。”丽侧妃忧心忡忡地说道。   瑞安点头,“你说的不错,不过我们也不用怕,再厉害他们也只是两个人,我们这么多人又有人质,他们投鼠忌器,不敢硬碰硬的。”   丽侧妃便没再说什么,但是心里的担忧却越来越强烈。   破庙不远处,叶寻将头上草帽的帽檐往下拉了拉,对着车内道:“快到了。”   景绣掀开帘子往远处的破庙看了一眼,并没看到什么人影,大概都埋伏在里面吧。天热,出了城的一路上他们也只看到了寥寥几人,这里离道路又远,想来再大的动静也不会吸引人过来的。   “孙嬷嬷他们一定受了不少苦了。”她担忧地说道。也不知道他们具体是什么时候被抓来的,一定很害怕吧。   叶寻没出声,受苦是肯定的,瑞安既然想到用孙嬷嬷和景仁杰来威胁她,就是猜到了他们对她来说很重要,就一定会恨屋及乌的。   可怜他们一个年迈,一个幼小,不知道吓成什么样了。   这么想着他扬起手中的鞭子在马背上抽了一下,马车行驶地快了些。本来就不远的路,一加速很快就到了。   马车刚停下,庙内便走出一个侍卫,目光警惕地看着他和马车。   叶寻动作笨拙地跳下马车,伛偻着身子挑开马车的帘子,和景绣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有些默契真的不需要刻意地去培养。   为了行事方便,景绣穿了骑装,头发也简单的在头上盘了个圆髻,显得整个人多了份英气,如此绚烂热烈的阳光都不能压下她身上的光芒。   侍卫眼前一晃,马上低下头去。指着门道:“王妃里边请!”   景绣抬脚走了进去,叶寻跟在后面,却被侍卫拦了下来。景绣扭头看他,他脸色微红地低着头道:“侧妃娘娘说了,只能放王妃一个人进去。”   “那你就在外面等着吧!”景绣眼带深意地看了伛偻着背低着头地叶寻一眼,转身进去了。   侍卫一跟在景绣身后进去便将门给关上了。   庙不大,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全里面的格局,院墙一圈全部都是侍卫,少说也有六七十人,看着也都不是等闲之辈。   没走两步她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屋檐下吊着一个人,准确的来说是吊着一个孩子。   她猛的从身旁的侍卫腰间抽出剑向着景仁杰的方向飞身而起。斩断吊着他的绳子,费力地抱着他落了下来。   这一连窜的动作只发生在瞬间,侍卫们都看得呆了,等反应过来全都下意识地抽出腰间的剑警惕地看着抱着景仁杰不停拍打的景绣,一副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的模样。   被景绣抽走剑的那个侍卫直直地看着景绣,不敢相信竟然有女子能从自己的腰间夺走剑,那么快速流畅的动作,她在绚烂的阳光下飞身而起的刹那他仿佛看到了仙女,原来濬王妃能被濬王看上并不仅仅是因为美貌。   竖着耳朵守在门外的叶寻听到一阵拔剑声心猛地提了起来,趴在门上透过缝隙注意着里面的情况,准备好随时冲进去。   忽然他脖子上一凉,低头一看,两把泛着利光的剑横在他脖子两边。   他刚待转过身,忽然听到两声闷响,然后脖子一松,两把剑往地上落去,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转头一看,竟是青霜打晕了两个侍卫。   青霜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轻声道:“外面只有这两人,不用担心。”   叶寻点头,转身透过门缝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形,见景绣暂时并没危险,略略松了口气,然后和青霜将那两个侍卫抬到了隐蔽的角落又给他们喂下景绣给他的能让人昏迷不醒的药丸才又重新回来。   景绣拍着景仁杰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小脸,见他脸色难看又双目紧闭心里便有些不安,拍了两下见他不醒又忙去探他的鼻息,见还有气心里才稍微松了口气,然后又为他把了脉确定他无事才彻底放下心来。   丽侧妃一见到她进来便有些不安地站了起来,又亲眼看到她刚才腾空而起的动作心里就更加地紧张,时不时地就看向瑞安心里开始有些退缩和后悔了。   瑞安却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思,从景绣一进来她的目光便片刻不离地盯着她看,仿佛在看什么精彩的戏剧一般入神,眼睛眨都不愿意眨一下。   “我倒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样的好功夫。”她语气复杂,总之让人听着分外不舒服。   景绣却不看她,费力的抱着景仁杰进了屋,视线在屋内一转便发现了孙嬷嬷躺在地上的身子,嘴角还带着血迹。   目光忽的一凛,射向瑞安,“你将嬷嬷怎么了?”   瑞安轻蔑地看了地上的孙嬷嬷一眼,说道:“放心,老东西命硬得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景绣松了口气,看向一旁有些手足无措站在侍卫身后的丽侧妃,“给我水。”   丽侧妃下意识地点头,然后推了推面前的一个侍卫。就是刚才领景绣进来的那个,他是侍卫首领名叫晏清,晏清便走到桌前拿过茶壶和水杯,倒了一杯递给景绣。   景绣一连喂了景仁杰喝了两杯,然后轻轻地放下他又端着杯子走向孙嬷嬷。孙嬷嬷旁边的两个侍卫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拦下她不让她靠近,见丽侧妃轻轻对他们摇了摇头,便没有动作。   瑞安有些恼怒地瞪了丽侧妃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攥了起来,丽侧妃已经打退堂鼓了,她必须要速战速决才行,目光往不远处的墙壁看了一眼,不过还好她没有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丽侧妃身上。   景绣给孙嬷嬷把了脉又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就着水让她吃了下去。   然后起身慢慢向着丽侧妃走了过去,随着她的靠近丽侧妃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眼神也是闪烁不定。   “太子已经失势,但毕竟是皇上的儿子,皇上不至于要他的命,太子府众人也是无辜,想来皇上也不会累及太子府众人的,丽侧妃这个时候应该做的就是安安分分的待在太子府,将太子府治理的仅仅有条,博得一个好名声才是保全自己的高招。我以为丽侧妃是个聪明人,没想到……”   她耸耸肩意有所指地看了脸色难看的瑞安一眼,“丽侧妃是想抓了我威胁濬王在皇上面前为太子求情让皇上放了他?还是说是觉得太子落得今天这个田地是我一手造成的所以想报复我?”   丽侧妃面色慌乱,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又去看看瑞安,嗫嚅着唇却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不管是哪种,除非你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什……什么意思?”   “丽侧妃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听不懂我的意思呢,你本就是罪太子的家眷,在罪太子入狱期间不安分守己却还勾结后妃作乱,想要害本妃性命,你觉得你会有好下场吗?我家王爷不会放过你,百姓们也会唾弃你!”   丽侧妃面色“唰”的一白,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时瑞安看向景绣,出声道:“这个时候濬王应该也已经赶过来了吧,我想他一定很乐意用他自己的命来换你的命。”   这话仿佛给已经被景绣的话逼到无限黑暗中的丽侧妃带去了一丝光明,对,瑞安的目的不是针对景绣一个人,还有濬王呢,瑞安要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命。   景绣微微一笑,“那你觉得皇上会放过你们?”   瑞安冷笑一声,“若是皇上也死了呢?你不会不知道皇上失踪的消息吧?”   她一直都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引她出来,终于被她等到了。   景绣没有多大的反应,丽侧妃却是面色惊恐地看着瑞安,她的话简直大逆不道,她可是皇上的妃子啊,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此刻的瑞安在她眼里就像个疯子。   “你见过圆空?”景绣有些试探地问道。   瑞安也没有隐瞒,“我没有见过他,不过有人见过。”   景绣还没来得及问是谁,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墙壁竟然慢慢的现出一个门来,只有一米高左右,门后只能说是一个立方体的洞,里面盘腿坐着一个人——玄一。   不仅她面露惊讶,丽侧妃和屋内的其他侍卫们也面露震惊和警惕之色。   玄一睁开眼睛,起身走了出来,看着景绣,眼中带着憎恨,咬牙切齿道:“老道真后悔当初救了你!”   上次昏迷的事景绣依旧心有余悸,看到他心里控制不住地生起一丝恐慌,面上却依旧一派镇定。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道长或许会因为救了我而得到什么福报。”   “哼,牙尖嘴利!”玄一冷哼一声走到一张空凳子上坐了下去。   景绣问道:“道长见过圆空大师?”   玄一不置可否,昨天夜里圆空找过他,他会除掉司马明朗和天灵,而自己除掉司马濬就好,没了这三人,东旗就乱了……   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天了,临死之前拉上他们做垫背,值了!   “你怕了?”瑞安目光戏谑地看着她,虽是问句却带着一丝笃定。   景绣根本不欲搭理她,开始担心天灵夫妇,虽然师父师娘武功高强,难有敌手,更别说还是他们徒弟的圆空了,如果凭真本事肯定打不过他们。但他手里捏着司马明朗的命,而且说不定还准备了什么阴招,师父师娘可千万不能上当啊!   还有司马濬,他现在应该急坏了吧?   她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瑞安得意地笑了,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心情便更加的愉悦轻松起来。   一旁站在侍卫身后的丽侧妃目光复杂地在她和玄一身上来回切换,耳边一直回荡着她那句“若是皇上也死了呢”,心不停地跳动着,让她的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门外的叶寻和青霜在太阳的暴晒下满身是汗,青霜不安地低声道:“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叶寻还算镇定,安抚地道:“没有动静就代表绣儿没事,他们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绣儿。”   “公子是说……他们在等王爷?”   “嗯!”   不远处的村庄里,红叔也是急得团团转,这么久过去了竟然还没有看到王妃和叶公子发出的信号,他们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正在他等不下去准备带人赶过去的时候,青铜来了。   “王爷也来了,叶公子和青霜都在庙外,王妃没事。”   听了他这话红叔才松了口气,也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原来对方不仅想引王妃过来还想引王爷也过来,这是想同时对王爷王妃不利啊!   瑞安郡主……可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叶寻和青霜听到马蹄声都是一喜,可不等他们和司马濬说上一句话,就听到了开门声,显然庙内的人知道他来了。青霜便立马躲到墙角隐蔽起来。   瑞安听到外面的动静就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在景绣不注意的时候飞快地走向了孙嬷嬷,毫不犹豫的在孙嬷嬷的手背上划了一刀,孙嬷嬷吃痛醒了过来,痛得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你干什么?”景绣怒视着瑞安,紧张地走过去。   “别动!”瑞安将匕首抵在孙嬷嬷的脖子上,眼神阴冷,下巴往桌子扬了扬,景绣看向桌子,上面放在一个瓷瓶,应该是她刚才起身的时候放下的。   “喝下她,不然……”她冷笑一声,手上的匕首锋利的刀刃便擦破了孙嬷嬷的脖子,鲜血在刀身上散发着刺目的光芒。   孙嬷嬷痛呼一声,看着景绣摇头,“不要,小姐……”   景绣一边注意着她的动作,一边拿起瓷瓶打开,举到嘴边不着痕迹地闻了闻,是软骨散,眉头轻轻皱了皱,若是毒药就好了,她事先吃过解毒丸,可这软骨散算不得毒药,解毒丸不管用。   见她犹豫,瑞安握着匕首的手又紧了紧,景绣不敢耽搁忙仰头喝了下去。   刚喝下便身子一晃,双手撑着桌子才没有倒下去。   瑞安给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看着孙嬷嬷,自己握着不停往下滴血的匕首狞笑着走向景绣。   司马濬翻身下马,门才开了半边他一脚踢开另外半边大步走了进去,叶寻也撕下脸上的伪装,挺直腰板跟着进来。   侍卫们见到司马濬都有些惶恐和畏惧,没听到吩咐他们也没人敢上前,司马濬和叶寻畅通无阻地走进了景绣等人所在的屋子。   刚走到门口,司马濬和叶寻便看到瑞安拿着匕首抵在景绣脖子上,景绣的脖间领口还有匕首上一片鲜红,又见她身子摇摇欲坠,两人心中都是一紧。   “绣儿……”司马濬目光定格在她的脖间,眼睛里一片血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疼。   ☆、第45章:惨状   “我没事。”景绣气息微弱的说道,“这是嬷嬷的血,我只是中了软骨散没有力气而已。”   司马濬闻言看了一眼地上的孙嬷嬷,心里松了口气,目光锐利的看向瑞安,沉声道:“放开绣儿!”   瑞安冷笑一声,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眼睛盯着景绣细嫩而又沾着鲜血的脖子,眼中闪烁着嗜血而又兴奋的光芒,她要极力的克制才能忍住没有一刀将这脖子割断。咬牙道:“做梦!”   司马濬脸色阴沉,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骇人的凌厉气势,如刀削斧凿般深刻的峻脸上线条紧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你想怎样?”他问。   瑞安目光贪恋的看着他的脸,语气里带着一丝执着,“我问你,我为你付出的一切受过的苦和委屈,你可曾有一点点的感动,可曾觉得愧疚?”   司马濬沉默着,心中却只觉得好笑,“一切是你咎由自取!”   叶寻一惊,没想到他竟然会实话实说,紧紧的盯着瑞安的动作,生怕她一个激动便伤了景绣。   “我咎由自取?”瑞安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司马濬,心痛的无法呼吸,他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为他付出的一切原来他半点都没有放在眼里?   叶寻松了口气,她的第一反应是伤心不是愤怒,司马濬是摸准了她的心理才会这么说的吗?   景绣本来也以为司马濬的话会激怒瑞安,已经做好了随时被匕首割断脖子的准备,心里还暗暗怪司马濬连撒个谎都不会,却没想到预期中的疼痛没有来,甚至感觉到脖子上的匕首已经不像刚才那样仅仅的贴着了。她觉得若是这个时候她能使上点力气应该可以轻而易举的挣脱开她的桎梏。   司马濬视线落在瑞安握着匕首有些颤抖的手上,心里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移开视线迎向瑞安满是受伤的双眼,慢慢的走近,“你当然是咎由自取,本王早就明确的告诉过你,今生今世非绣儿不娶,并且只娶她一人,何曾给过你希望,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你自视甚高一意孤行造成的,不是咎由自取是什么?”   瑞安看着他渐渐靠近的身子,嘴角有些讽刺的勾了起来,“一直都是我在努力靠近你,没想到还有你主动靠近我的一天……”   司马濬步子忽然一顿,莫名的察觉出有哪里不对劲,他靠近瑞安竟然无动于衷?视线落在一直端坐不动的玄一身上,玄一迎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那笑容透着一丝古怪,“黄泉路上能有濬王一起作伴是一大幸事。”   他话音刚落,司马濬脚下破开一个大洞,身子猝不及防的下落,几乎在同时玄一和瑞安也跳了下去。   瑞安跳之前将匕首重重的插进了景绣的肩头,并且得意的冷笑道:“我要你们生离死别生生世世不得相见,哈哈哈……”   这一切发生在瞬间,叶寻反应过来时想要跟着跳下去地面已经合上了,景绣趴在地上不顾肩膀上的疼痛用力去拍地板,“司马濬……”   虽然能看出来一个圆形的像是井盖一样的痕迹,可是不管她怎么拍怎么捶地面纹丝不动,她抬头无助的看向叶寻,“怎么办?”   叶寻注意到还插在她肩膀上的匕首,入目的鲜红让他心惊,忙蹲下身子查看她的肩膀,紧张不已,“你怎么样?”   “我没事,救他……”景绣摇头,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叶寻一边扶她起来,一边看向一直在一边默不作声的丽侧妃,“打开!”   丽侧妃根本不知道瑞安还布置了这样一个机关,被刚才突然的变故震住了,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对宴清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打开?”   宴清忙点头,对旁边的手下招了招手,几人刚走到刚才司马濬三人下落的地方,忽然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还有外面侍卫们的痛呼声,火药味也扑鼻而来,脚下的地面也震动起来。   “不好!”叶寻脸色一变,景绣道:“孙嬷嬷!”   或许是因为流了不少血的缘故,她的力气竟然恢复了一些,忍着痛拼着一口气抱起了还昏睡着的景仁杰,叶寻也不敢耽搁忙背起孙嬷嬷,两人用尽全力往外冲去。   宴清也忙拉着丽侧妃往外跑,屋内的侍卫们也全拼命往外冲,一切不过发生在瞬间,爆炸声接连响了好几下,火光四起,庙宇坍塌,乌烟瘴气。   守在外面的青霜也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一脚踢开了庙门,刚好看到景绣和叶寻出来。   景绣一到了外面,便坚持不住了,将怀里的景仁杰交给青霜。叶寻见她体力不支,脚下的步子加大将孙嬷嬷放到远处安全的地方又忙回过来抱起她,庙门也被烧了起来,里面不停的有人往外冲,叶寻抱着她青霜抱着景仁杰一起往孙嬷嬷躺着的地方跑去。   远处村庄内的红叔和青铜等人也隐隐约约听到了动静,并且也看到了这里火光四起浓烟滚滚便马上带着人赶了过来。   庙不大,众人又几乎都会功夫,只有部分人受了伤并没有人丧命。   丽侧妃也受了伤,是被燃烧的木棍砸伤的,左肩膀一片血肉模糊。可是她仿佛感觉不到痛般,目光忿恨的盯着正在熊熊燃烧的破庙看,现在她是彻底明白过来了,瑞安从始至终都在利用她,将她当成个傻子一样在耍。玄一和屋内那个机关,还有爆炸她全被埋在骨子里。她这是连自己的命也想要啊!   “绣儿……”   叶寻见景绣脸色苍白,身上的半边衣裳已经都被鲜血浸湿了,眸光充满了紧张和担忧。   景绣艰难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他忙接过来打开,听她的话倒出两粒放进她嘴里。   吃了药,没一会儿,她便觉得力气回来了不少。挣扎着要起身,叶寻拉着她,“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他!”瑞安说要让她和司马濬生离死别,她要杀了司马濬。   她不能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她要去救他。   叶寻拉住她,烈火熊熊,根本靠近不得,他明白她的心情,但是真的没有办法看着她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啊,何况她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青霜听了他们的对话只以为司马濬还在大火之中,拉着景绣道:“我去救王爷!”说着就松开景绣的手要往里冲,叶寻忙叫住她,“他暂时没事,你进去也找不到他的。”   “以他的功夫,玄一和瑞安一时半刻伤不了他的。”叶寻看着景绣宽慰道,“就算为了你他也不会有事的!”   青霜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着急地站着原地,不知所措。   景绣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肩膀已经痛的麻木了,完全没了知觉般,可是她丝毫顾不上低头看一看伤势。   “找,这附近说不定有出口,我们去找!”再睁开眼睛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紧紧的抓着叶寻手臂上的衣服,艰难的说道。   叶寻点头,转头看向丽侧妃,丽侧妃瑟缩了一下,对着宴清点了点头。宴清忙带着人手向四周跑去,去寻找景绣口中的那个出口。   很快,红叔和青铜也带着人急匆匆的赶过来了,看到景绣浑身是血的样子大家都吓了一跳,听到司马濬掉进地下机关的事大家的心便更加提了起来,都是一脸凝重之色,红叔和青铜分别带着人往各处去找别的出口。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刚离开的村庄,其中一户院子里,圆空静静的坐在院子里的一口废井的边沿上,对面的一棵有些年头的杨树上吊着一个一身明黄色绣着龙纹的中年男子,正是东旗皇司马明朗。   此刻的他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汗哒哒的贴在头皮和脑门上,脸色也是不正常的潮红,眼底却是一圈重重的青黑色,整个人奄奄一息的,狼狈至极,和之前的威严霸气的帝王形象完全不相吻合,简直就是两个人般。但是那双半睁着的眼睛依旧锐利无比,紧紧的盯着圆空看,干裂的嘴唇不停的嗫嚅着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圆空身后的屋内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屋子一角的大缸里竟然钻出一个人来。   司马濬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人,还是圆空。他从缸里跳出来,从他的方向刚好能透过大开的门看到被吊在院子里树上的司马明朗。   随手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便对准吊着他的绳子掷了过去,“咻”地一声绳子断了,司马明朗连人带绳子重重地砸在地上,可是他硬是咬着牙一声没哼,疑惑的睁大眼睛向门内看去,当辨认出那个人是司马濬的时候,心里升起一丝喜悦,长长的松了口气。   圆空望着吊着半空中晃动的绳子,猛的起身转头一看,当看到司马濬的时候眼里闪过震惊之色,“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司马濬轻蔑的看了一眼大缸,“玄一?”   圆空不出声,神情警惕的望着他,垂在宽大的袖袍中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攥成了拳头,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司马濬看着他问道:“你在等师父师娘?”   圆空冷哼一声,“这和你没关系,你怕是没机会见到他们了!”说着便毫不留情的对着他出手,司马濬也不敢轻敌,全力以赴与他搏斗。心里却是在担心着景绣,他刚才听到了爆炸声还闻到了火药的味道,不知道绣儿有没有事?   同时他也在疑惑着,师父师娘在哪里,怎么会这么久了还没找过来?   就在他满腹心思和圆空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圆空的动作忽然又快有狠起来,司马濬不敢分神,压下心中的担忧和疑惑,全心应付他,饶是这样也有些吃力。   圆空也暗暗心惊,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强,出手便更加狠辣起来了。他刚才为司马明朗把过脉,他已经病入膏肓了,经过这一番折磨,只怕不用自己再动手他也不能活着回皇宫了,等他解决掉司马濬,让那个人一进来便看到他最爱的儿子和孙子的尸体,哈哈……越想他便越兴奋,手下的动作招招致命。   院门被人一脚踢开,天灵一身白衣,仿佛救世主般出现,看到打斗在一起的两人眉头轻轻皱了皱,脚踢起地上的一块有人头大的石头,石头以势不可当的力量向着打斗中的二人而去,二人被迫分开。   司马濬心里记挂着景绣,一见他来了便马上从屋内出来,直接出了院子,骑上天灵的马往破庙的方向而去。   圆空看着司马濬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懊恼,随后又目光复杂的看着天灵,动作迅速的来到树下,手上积聚起一股力量正对着司马明朗的头部。   天灵目光沉静地看着他,“畜生!”他说。   圆空胸膛不住的起伏着,五官扭曲,问道:“为什么?为什么皇位是他的?”   “你还有脸问为父为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错,我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为什么要将皇位传给他,为什么?”圆空近乎呐喊的问道,司马明朗抢了自己的皇位抢了自己最爱的女子,如今还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欺骗他,这样奸诈无耻又心狠手辣的小人,父皇为什么要将皇位传给他?为什么?   “你杀了逸儿嫁祸给陈贵妃,你当真以为为父不知道吗?”天灵紧紧的抓着袖子,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为那个小小的生命报仇。   圆空眼睛倏地睁大,很快又恢复正常,“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你的宝贝儿子报仇,嗯?”   就连地上已经意识渐渐模糊的司马明朗也因为天灵的话而多了几分清醒,震惊而又愤怒的仰头看着圆空,咬牙道:“原来是你——”   原来母妃竟然是冤枉的,母妃的命陈家的命都是他害死的!   天灵闭了闭眼睛,“是我一时心软放过了你,不过……”他重新睁开眼睛,眼中满是坚定和决绝的光芒,“这一次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圆空意识到不对,手上重新积聚起力量,对着司马明朗的头,看着他要挟道:“别过来,不然我要他的命!”   天灵果然动作一顿,不敢出招。   圆空正在得意,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向自己的胸口袭来,他一个猝不及防来不及躲闪,身子被这股力量击中,往后退了数米,“哇”地一下吐出一大口的鲜血来。   可是不等他站直身子,一道人影就飞快的向他靠近,一个又一个招式狠辣而又迅速的向他袭来,让他毫无招架之力,连连后退,身体重重的撞在院墙上,院墙本就年久失修不甚牢固,被他一撞便倒了下来,将他直接砸倒在地,那人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眼中全是仇恨的光芒,将全部的力量积聚到右手对着他光滑的头颅毫不犹豫的使了出来,圆空挣扎着要站起的身子彻底没了动静,头颅也凹陷下去一块。   饶是如此,毒娘子内心的愤怒还是没有平息,原来杀了逸儿的人这么多年都活的好好的,还和她有着师徒的情谊,真是可笑!   景绣扶着门框,司马濬小心的搀着她,两人静静的看着毒娘子起伏不定的背影,心里也为刚才听到的而震撼。原来杀了司马明逸的人是圆空,师娘一直都以为杀了她的儿子的人早就已经死了,忽然告诉她凶手没有死,她当然受不了……   天灵看着毒娘子颤抖的身子,想要上前给予安慰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心里还控制不住的升起一丝担忧和恐惧。她应该会责怪自己瞒着她吧……   司马明朗看着圆空那凹下去的头颅哈哈大笑了起来,胸腔震痛,他开始不停的吐血,可还是在笑,一边笑一边吐血,现场本就古怪的气氛便又显得诡异起来。终于在他最后呕出一大口鲜血之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天灵忙收回落在毒娘子身上的目光走了过去,景绣也在司马濬的搀扶下走过去。   这时候叶寻等人也赶了过来,刚才天灵和毒娘子来这里路过破庙,景绣便坚持和毒娘子乘同一匹马过来,叶寻不放心便也带着部分人步行跟了过来。看到司马濬好好的,大家便都松了口气。但是看到院子里的情形,以及圆空的惨状还有司马明朗的狼狈大家又都一脸噤若寒蝉战战兢兢起来。   司马明朗的情况不太好,从天灵的神色就能看出来。   景绣在昏迷前最后的意识便是“皇上怕是不行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记得明明一直有人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的,那个触感和温度她知道是属于司马濬的,可是睁开眼睛却没看到他的人。桌子前坐了三个人,她好一会儿才辨认出来是毒娘子、叶寻还有清竹。   ------题外话------   闻到大结局的味道了咩~   ☆、第46章:撑不过今夜   她试图起身却不小心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忍不住倒抽了口气,低头一看,伤口已经沁出了血,月白中衣上有着点点鲜红。   毒娘子三人听到她的呼痛声都紧张地走了过来。   “伤口要重新包扎,你们先出去吧!”毒娘子看了她的肩膀一眼眉头微蹙,转头对叶寻和清竹说道。   他们出去后,毒娘子面无表情地解开她的衣服,拿过床头小几上的纱布为她重新包扎。   景绣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等到重新包扎好伤口,穿好衣服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师娘,你还好吗?”   毒娘子摇头苦笑,看着她的肩膀,道:“不好的人是你。”   停顿了一下,她面无表情地说道:“皇上怕是撑不过今夜了,濬儿在宫里守着呢!”   景绣一惊,他记得昏迷前师父替皇上把脉脸色就不太好,她问道:“师父呢?”   刚失去一个儿子,现在又要失去另一个,师父心里一定不好受吧。师父虽然看着冷漠,但是心是热的。不然也不会明知圆空是杀害最爱的小儿子的真正凶手却选择隐瞒师娘了,大概他以为圆空遁入空门后会一心向善吧。可惜,宽容并不会使人向善。   毒娘子面无表情道:“不知道。”说着起身去桌前给她倒了杯水过来。   她说的不是气话,皇上情况不好绣儿又昏迷了,他们立刻往城里赶,她的心思全在绣儿身上,根本没注意到他去哪儿了。回来到现在,她没离开过这个房间,也没见到他。   回城的时候因为皇上情况危急她又受伤,动静肯定不小,文武百官们肯定也都得到消息了。宫里现在肯定不平静,他应该在宫里吧!   虽然师娘脸上看着平静,但是那双饱含沧桑却一直散发着神采的眸子此刻却十分黯淡,景绣知道她心里难过。   “师娘,你是不是在怪师父?”她握住毒娘子的手轻声问道。   毒娘子抬眼迎上她担忧的双眼,叹息一声,整个人仿佛老了好多岁,“我不怪他,我只有逸儿这一个孩子,他却有多个孩子,逸儿最小和他相处的时间也最短,我怎么能要求他和我一样的爱逸儿呢?”   她眼中闪烁着晶莹,嘴唇也微微颤抖着,景绣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的脆弱悲伤过,心里也跟着难受。   如果师父师娘能够早一点认识多好,在师父还没有娶妻之前就和师娘相识,那么大概就不会发生司马明逸的悲剧和这么多纠葛了。   毒娘子见她心疼地看着自己,心里安慰,擦了擦眼角的湿润,拍了拍她的手,道:“师娘没事,你先躺下休息会儿,师娘让人端饭菜进来。”   小心地扶着她躺下后,毒娘子便去开了门,叶寻和清竹进来,均是一脸关心地看向景绣,青霜也跟了进来,看着她说道:“王爷刚才让人传话回来,他可能要晚些回来,让王妃不要担心,注意休息。”   景绣点头,让她扶自己到桌子前坐下。   “玄一和瑞安怎么样了?”她看着叶寻问道。   叶寻给她和清竹分别倒了杯水,说道:“死了。”   见景绣一脸好奇,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解释道:“地下通道里有毒气,他们事先吃过解药不怕中毒,而司马濬就不同了。他们大概是打算带着司马濬的尸体去见圆空,却没想到司马濬根本没有中毒,司马濬将他们打晕之后便顺着通道到了那个院子出去了,而他们,大概是时间久了解药的药性消失,中了毒气身亡了。”   面目青紫,耳鼻流血,死相也算凄惨了。   而且,可以看出来,他们不是在昏迷中死去的,应该是昏迷过后又在地上爬了一段距离才死的,多行不义必自毙,不值得同情。   景绣疑惑,“他为什么没中毒?”   叶寻困惑地摇摇头,这个只有司马濬自己知道了。   “或许王爷是吃了小姐的解毒丸。”青霜插嘴道。   三人点点头,都觉得有可能。   景绣看向清竹,圆空的死他肯定也听说了,应该很难过吧?   清竹苦涩的笑了笑,知道她在关心自己怕自己因为师父的死而伤心,其实比起伤心他更觉得震惊,师父已经和十多年前完全不一样了,对他而言实在太过陌生了。他尊敬的师父是个心胸宽大慈悲为怀六大皆空的僧人,和他这些日子听到看到接触到的师父完全不一样。   是师父变了还是他从来不曾了解过师父呢?   他沉默着,景绣温声道:“师兄看开些,这是圆空大师应付出的代价。”   清竹点头,抬手竖在胸前,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希望师父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吧。   毒娘子和如意领着几个丫鬟端来了晚饭,大家都有些食欲不振,景绣和叶寻有意调节气氛,不时说起一些开心的事,毒娘子和清竹也忍不住笑了好几次。   ☆、第47章:绣儿第一百姓第二   司马濬一夜都没回来,因为司马明朗驾崩了,青铜传回来的消息,青霜立即告诉了景绣。   景绣听了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屋内燥热,反正也睡不着索性吩咐丫鬟将门和窗户都打开,外面不时有微风吹进来,送来不少的清凉,景绣倚在床头望着桌上的一簇灯火怔怔的出神。   皇上驾崩,她理应立刻赶去宫里的,可是青铜说司马濬让她乖乖留在府上哪儿都不用去。她在这里无所事事的发呆,他应该忙坏了吧?   毒娘子和叶寻、清竹也得到了消息,心里虽然没多大的感觉,但却也无法入眠。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宫里忙做一团。   孙后望着床上已经紧闭双眼的司马明朗,眼睛仿佛瞬间由璀璨的夜明珠变成了黯淡无光的石子,她刚才问了“皇上到底有没有一个瞬间对臣妾心动过”,他明明还有时间和力气来回答的,可是他没有开口。   “皇后娘娘——”徐女官见她起身离开,身子摇摇晃晃的,忙紧张的去扶住她。   孙后走到门口,微微偏头,对司马濬道:“一切就交给濬王了!”   她用力的抓着徐女官的手,迈着沉重的步子颤颤巍巍的离开了,心里纵然有再多的恨,可当他在自己面前永远闭上眼睛的时候竟然会觉得那么的心痛,这个男人从来不曾对她温柔过,从来不曾将她当成他的妻子过,她既不是他唯一的女人也不是他最爱的女人,可是他却是她唯一的男人,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他,但是她知道,自己是为他活着的,他走了,她的生活好像就完全没有了意义一样。   地上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临时召进宫来的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们也都跪在地上,大家都是一脸的哀戚,唯独司马濬稳稳的坐着,脸上淡漠如常。   孙后走了一会儿,屋外进来一个孔武有力的太监,原本急切的步伐忽然顿住了,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便落在床上的司马明朗身上,面向床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头然后转身看向司马濬,恭敬的说道:“启禀濬王殿下,李公公说要誓死追随皇上,先一步到黄泉路上等着皇上了。”   地上跪着的大臣宫女太监们都有些愕然的抬起头看着他,都没想到李德庸竟然对皇上如此的忠心,反应过来的众人既觉得唏嘘又心生敬佩,他们本来几乎都对李德庸没有好感的,可是此刻却都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他们哪一个不是自诩对东旗对皇上忠心耿耿的,可是真的让他们追随皇上而死还真是做不到。   司马濬望着那个太监,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探询,那太监和他对视了一眼,便恭恭敬敬的低下头去。   翌日一早,皇后父亲孙国公亲自当众宣读了圣旨,司马濬为新君,择日便登基。   消息传出去,整个东旗上下哗然一片,众人先是震惊等反应过来后却全是欢欣鼓舞的,新君的确立,冲淡了百姓们因为司马明朗驾崩而引起的恐慌,甚至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他们无比信任新皇,相信他能让东旗国力更加的强盛,能够让他们的生活更加的美好。   登基大典举行的前一天晚上,司马濬窝在沁园的房间里,只着中衣的坐在床上而景绣头枕在他的腿上,手指随意的绕着自己的头发。有些好奇的说道:“我听青铜说李德庸跟着皇上一起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李德庸不是那样的人,倒不是怀疑他对先皇的忠心,只是觉得他应该是个十分珍惜生命的人。这样追随先皇而去的做法实在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至少也应该活着看着先皇入殓之后再自杀才对。   司马濬低头看着她,“你相信吗?”   景绣愣了愣,摇头,“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我也不信。”司马濬若有所思的望着桌上跳动的火苗,叹了口气道。   景绣好像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把心中的猜测说出来,她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司马濬过了一会儿才重新低头看她,嘴角溢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有些歉疚的说道:“这些日子没能陪你……”   景绣摇头,这些日子他虽然大多数时间待在宫里,但是每天都会派青铜或是临飞回来嘱咐自己吃饭,询问自己肩膀上的伤口恢复情况,宫里那么多的事情要忙,虽然先皇驾崩前留下了圣旨,又由国丈大人孙国公亲自当众宣读,他登基名正言顺,可是终究还是免不了被人议论,皇子们也都心有不甘背后小动作不断……她知道,这些日子他一定累坏了,可就是在那么多事情缠身的情况下,他也每天记挂着自己,夜里总会偷偷回来看自己,实在不能回来的也会让青铜或者临飞带话回来,她真的已经很感动了。   “你瘦了。”她摇摇头,抬手摸着他瘦削的下巴,心疼的说道。   司马濬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握住,问道:“明天,准备好了吗?”   登基大典过后便是封后大典,这两日已经有大臣想方设法的要将女儿塞进宫了,私下里也有很多人在议论绣儿为后的事,反对的声音很多,但是还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提出来,因为绣儿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他既为帝她自然为后。那些大臣们将各自的女儿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他自然一概不会搭理,但他没想到他们竟然将注意打到绣儿头上,让自己的夫人们带着女儿直接来见绣儿,让绣儿做主同意那些女子进宫。   不过还好,青霜以绣儿需要养伤为由将上门的夫人小姐全部都打发走了,但也因此让众人对绣儿更加的不满起来。明天,封后大典,虽然不一定会有人公然的站出来说什么,但是众人不一定会诚心的跪拜绣儿,他担心绣儿会觉得委屈和难堪。   这一切他没有隐瞒她,她和一般的女子不同,他不用担心告诉她会影响她的心情会让她难过,虽然他也知道她不会真的对这些不介意,但是他相信她会勇敢的面对,不会自寻烦恼。   “嗯!”景绣微笑点头,“放心吧,我没事的,倒是你,明天那么忙,早点休息吧!”   本来今天他们就要搬进宫去的,只是她舍不得这里,他便也留下来陪着自己了。所以他们必须明天天一亮就起床入宫去,他辛苦了这些天今晚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可不能顶着两个黑眼圈受群臣和万民跪拜。   司马濬点头,低头凑近她,在她唇上浅啄了一下,眼神逐渐迷离起来,哑着声音道:“我看看你肩膀上的伤。”   说着便伸手去解她的衣服,景绣一惊,双臂紧紧的交叠在胸前,急切的说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我看看!”司马濬不由分说,将她的手臂掰开,扯开她的衣服,目光直视着她肩头上结痂的伤口,看着仍然触目惊心。   景绣脸上发热,偏开头不看他。   他伸手轻轻的摸上她的伤口,动作轻柔的像是抚摸易碎的珍宝,伤口这几日本就有些发痒,他的指尖像是羽毛般落在上面,景绣感觉酥痒的厉害,刚要去抓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就感觉一道阴影罩了下来,肩头的伤口处传来一阵软软的温热的触感。   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转过头来就看到他黑色的头顶。浑身都热了起来,伸手无力的去推他,却感觉到他的唇一路往上,攫住了她的唇,带着如火的热情,瞬间便将她吞噬。   奋战了一夜,司马濬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脸上也不见了疲惫,可是景绣就不同了,浑身酸软萎靡不振,尽管想赖在床上不起来,可是今天这样的日子不允许。   洗澡,梳妆,穿衣,忙活了快一个多时辰才准备好,凤袍华丽而端庄,雍容而大气,上面的刺绣精美而栩栩如生,青霜如意和其他几个丫鬟都一脸惊艳的看着她,一直都知道王妃是美丽的,可一个人怎么可以美丽到能适应任何的妆容和服饰呢?并且每次还都能让人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每一次都像是展现了新的美丽的一面。   景绣没有心思去在意她们的眼神和想法,她望着身上的风袍,心里莫名的多了一层使命感和责任感,感觉原本轻飘飘的肩膀上好像多了些沉甸甸的东西。   经过师娘的开导,她以为她可以看淡“皇后”这个身份,司马濬答应过她不会娶别的女子,那么后宫就只有她一人不会有什么莺莺燕燕也就不会有勾心斗角的烦心事需要她处理,“皇后”只是他的妻子,只要努力做一个好的妻子就行了。可是穿上这身衣服,她又觉得她不单单只是他的妻子这么简单了……   “王妃,你怎么了?”丫鬟们都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面面相觑,如意上前来担心的问道。   景绣摇摇头,头上沉重的头饰扯疼了头皮,她眉头一皱不敢再动,嘴角溢出一丝笑,视线在她们几个人的脸上转了一圈,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叫‘在其位谋其政’。”   身为皇后,便要去做皇后该做的事情。皇后的职责也不只是单单的只是去处理后宫的莺莺燕燕的,她应该尝试着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能帮助司马濬将这个国家治理的更好,让百姓的生活更加美好的事。   *   天灵看着眼前一身明黄龙袍,神采奕奕年轻睿智的孙儿,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他有四个儿子三个已经离开了,剩下的那个从来只知道侍弄花草吃喝享乐心思从不曾在政事上,又因为当年陈贵妃的死他一直对自己心存芥蒂,因此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很淡薄。孙辈之中,也只有嵘儿和濬儿和自己有接触,可嵘儿不成器不是帝王之材,他也曾经花心思尽力培养过,可事与愿违。放眼望去,东旗也只能交到濬儿的手中。   他的能力自己从不怀疑,可一个称职合格的帝王除了要有出色的政治才能外,还应该将开枝散叶当成是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而濬儿……他的脾气秉性自己清楚,认定了绣儿便不会变了,绣儿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自然乐意看到他们和和美美的,他做不出破坏他们感情的事来,而且如果他那么做了,老婆子是更不会原谅自己了……   算了算了,他年纪也大了,不操心这些事了,既然从今天开始东旗就交到濬儿手上了,东旗的传承和稳固就都是他的事了。   他只有一个要求。   他目光直直的盯视着司马濬,“为师相信你是个好皇上,会将东旗治理的很好。”他欲言又止,司马濬目光锐利的看着他,“师父想让我放了司马峻嵘?”   天灵叹了口气,“你们毕竟是亲兄弟,为师不想看到兄弟相残的事情发生。”   司马濬没有直接承诺他什么,嗓音有些淡漠的说道:“我也不想,只是如果有人逼我,我就不会手软,他们没人拿我当过兄弟。”   天灵心口一噎,望进他幽深的眸子里,讷讷的点点头,有些疲惫的摆摆手,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该进宫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能做的都做了,濬儿和明朗不一样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只希望嵘儿他们能够看清形势安分守己了。   司马濬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说道:“师父,坐上那个位子后我会尽到身为一国之主的责任和义务,绣儿希望我成为一个受人敬仰和称颂的帝王,我不会让她失望。但是,”他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我先是她的丈夫然后才是帝王。”说完他便抬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天灵愣了一瞬才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在告诉自己,在他心中绣儿第一百姓第二啊!自己似乎应该感谢绣儿,如果不是绣儿,或许濬儿根本就不会乐意坐上那个别人趋之若鹜的位子。   他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起身回了房间,毒娘子刚好出来,他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毒娘子也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孙嬷嬷和小仁杰也住在他们的院子里,孙嬷嬷的伤势重,加之年纪大了恢复的也慢,她每隔两三天便会过去给孙嬷嬷把把脉,顺便逗逗小仁杰,大概是被那天的事情吓到了,原本当初景家出事后,景仁杰离开秦芳宜就变得沉默了许多,现在更加的寡言少语外加怯懦了。   毒娘子每天都会过来陪他说说话,试图让他变得和一般的孩子一样开朗起来,同时也是希望自己能够开朗起来,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也只有在孙嬷嬷和景仁杰两个不知情的人面前她才可以不用强颜欢笑。   景仁杰从一开始见到她就往孙嬷嬷身后躲到现在一看见她远远的来了便迎出来,显然已经很喜欢她了。   她便也更加的喜欢他,尤其这个孩子还对医术感兴趣,她便动了收他为徒的心思,可是却始终不敢说出口,只想着先等孙嬷嬷的身体彻底好了再提。   *   天色已经大亮,司马濬和景绣乘坐同一辆马车进了宫。   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进行的很顺利,只是中间出现了一个小插曲,不过景绣并没放在心上,但是青霜和如意却是耿耿于怀气的不行。   青霜忿忿地开口:“蒋昊实在是厚颜无耻,也不看看蒋灵儿什么德行,和王妃……”意识到自己错了称呼忙又改口,“蒋灵儿也能和皇后娘娘当姐妹?有其母必有其女!”   蒋氏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舍弃自己的亲生儿子,蒋灵儿心狠手辣只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蒋昊大儿子刚死,这么快就从悲伤中走出来了,想着用女儿来往上爬了,原先还以为他有多在意蒋进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第48章:打动了她   如意跟着道:“他的胆子真大今天这样的场合竟然在皇后娘娘面前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不怕触犯皇后娘娘吗?”   青霜冷哼一声,“大概是因为觉得有阿迁的关系在皇后娘娘会对他格外宽容吧!”   景绣倒不怎么在意,蒋昊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而已。浑身上下感觉就像被一辆大卡车碾过一样,她无心去想别的事,只想换下这一身的行头好好吃点东西休息一番。   见她对她们说的话不以为意,脸上布满疲惫,青霜和如意也不再说话,赶忙上前帮她取下沉重的头饰,又将她身上的风袍小心的解下挂了起来。   景绣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洗了个热水澡便上床歇着了。   青霜和如意退了出去,看到临飞带着一群宫女太监进来,两人相视一眼迎了过去。   “这些都是今后要服侍皇后娘娘的,皇上一个个亲自过目了,放心便是!”临飞笑道。   青霜蹙了蹙眉,拉着他到了一边去:“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娘娘的性子,这伺候的人未免也太多了,只怕娘娘不喜欢。”   临飞笑道:“我当然知道,不过这是皇上的意思。”   青霜眉头拧得更紧了,皇上更应该明白皇后娘娘的,不仅娘娘不喜欢太多人伺候就连皇上自己也是如此。   临飞解释道:“皇上的意思是先使一段时间看看,挑一些合适的留下,其他不合适的就让他们去别的地方。”   青霜眉头舒展开来,便将这些人都留下了。   景绣直睡到黄昏才醒过来,房间光线昏暗又静悄悄的半点声音不闻,置身在这样一个昏暗安静又陌生的地方,她一时有些恍惚,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喝。   许是听到了倒水的动静了,青霜和如意推门进来,如意点了灯,然后去拿衣服。青霜扶着她到床上坐下,将临飞带了一批宫人来的事情说了。   景绣问道:“很多吗?”   青霜点头,又马上道:“皇上的意思是娘娘从中挑一些合心意的留下,不合心意打发去别的宫。”   景绣点点头,穿戴好吃了些点心,带着她们二人去御花园散步。   宫中的气氛严肃而沉静,路过之处所有的宫人们都是一副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模样,低着头弯着腰不敢看她。   景绣忽然就有了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可看看左右的青霜和如意心里便又释怀了许多。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或许她应该和司马濬说说能不能将香琴她们几个也都接进宫来。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路旁传来,景绣转头看去竟是徐女官。   “平身!”她面色平静的说道,等徐女官直起身子,她才又开口问道:“不知道皇后……”她意识到再称呼孙后为“皇后”不妥,可又没听说司马濬有封孙后为太后,咽下到了嘴边的话,问道:“徐女官近来可好?”   “奴婢很好,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徐女官拘谨的回道,然后道:“朝阳公主她很想见皇后娘娘一面,不知道皇后娘娘有没有空?”   景绣一愣,她倒是将朝阳忘得一干二净了,点头道:“带路吧!”   青霜扯了扯她的袖子,眼神带着担忧。   景绣毫不在意地笑笑,拍了拍她的手,无声摇头,朝阳其实从来不曾和她有过直接冲突,不会对她怎么样。至于孙后,她相信这个皇宫一定在司马濬的控制中,孙后掀不起什么浪花。   青霜见她执意要去,便也只能心中暗暗警惕,和如意相视一眼两人一左一右寸步不离的跟着。   景绣住的宫殿原先是空着的,司马濬让人收拾了一番作为新的皇后宫让她暂住,因此孙后还住在她自己原先的宫殿之中。   朝阳当初求孙后放她出宫见景绣最后一面,一是她想好好告别,二她是要去向景绣告密,告诉景绣小心玄一和瑞安。   孙后或许是猜到了她的意图,或许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出尔反尔了,她出不了宫也没办法送信出去,只能暗暗着急。   一直到听到司马明朗驾崩的消息她才可以出寝宫,她不知道她被关起来的那几日发生了什么,浑浑噩噩的不停跪拜不停落泪,到最后双腿已经麻木了,眼泪也干涸了,躺在床上修养了这几日才慢慢恢复过来。   早上她去跪了新皇上和新皇后,然后就回了寝宫。直到刚才徐女官说孙后要见她她便来了。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孙后开口。   她静静地看着孙后突然之间老了许多岁的面容,苍老而消瘦,鬓角已经冒出了白发,眼神黯淡无精打采,仿佛只剩下了一个空空的驱壳一样。   心里忽然一抽一抽,哽咽道:“母后,你瘦了!”   孙后的目光一直无声的望着前方某个不知名的方向,听到她的声音才恍恍惚惚地收回视线看向她,目光很复杂也很锐利,过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开口,“你不是一直想见景绣么,她马上就来了,你好好跟她告个别吧!”   朝阳身子一震,两行清泪猝不及防地顺着瘦削的脸颊蜿蜒流淌而下,有些泣不成声地点头道:“多谢母后!”   孙后知道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却也没心情解释,懒洋洋地往外面看去,女子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襦裙嫋嫋娜娜走来,风姿绰约光华耀眼,当真是让女子都舍不得移开眼,怪不得朝阳动心了。   她心里隐隐地竟生出一丝嫉妒来,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她没办法欺骗自己,她嫉妒向她走来的景绣,嫉妒她能得到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   前两日有几位夫人带着家里的女儿来见她,听说之前也去过濬王府可是无功而返了,便将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让她做主为新皇扩充后宫。   她本来是打算在临走之前给司马濬送份大礼的,可司马濬来见她,说了一句话,竟然打动了她。   至今想起来她都觉得可笑,她的心肠何时那样软了?竟然被短短的一句话就打动了!   朝阳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身后,失神的看着,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眨眼间对方便消失了。   景绣承受着这样两双目光,有些不自在,面上却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   “坐吧!”孙后淡淡开口。   景绣便在她下首朝阳对面的位子坐了下去。   孙后看了徐女官一眼,徐女官便福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景绣便也示意青霜和如意退出去,她们犹豫了一下才不放心的跟在徐女官身后出去。   景绣看着孙后,却见她闭上了眼睛,不像有话对自己说的样子,心里正疑惑着,就见对面的朝阳站起身对着自己郑重行礼。   “朝阳参见皇后娘娘!”她说。   景绣有些尴尬,还不习惯有人这样郑重其事地向自己行礼,反应过来后只是僵笑点头。   朝阳转头看向皇后,道:“母后想来有话对皇后娘娘单独说吧,我就先告退了!”说完分别对她们二人行了一礼,转身出去,孙后诧异地睁开眼睛看她,许是没想到她什么话都没对景绣说,眉头微拧,目光追随着她消瘦的背影。   景绣有些奇怪她的反应,顺着她的视线看着朝阳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不见。   “本宫以为她会有不少话要对你说……”孙后叹息着道。   景绣大概的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试探地说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在这一时。”   孙后道:“明天一早,她会和本宫一起出宫前往龙泽寺。”   ☆、第49章:陪你一个人就够了   景绣讶异地看着她,脑中空空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孙后道:“前两天不少夫人带着家中未出嫁的女儿来见本宫,你知道她们来干什么吧?”   景绣表情僵硬的点点头,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如果她没提龙泽寺的事她一定会紧张她是不是要干涉司马濬纳妃的事。   “本宫打发走了那些夫人小姐,想了半天,觉得临离开之前给你们添点堵也不错。但是那天晚上皇上来找本宫,说了一句话……”   景绣竟然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羡慕,有些莫名的心潮澎拜起来,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   孙后淡淡地收回视线,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他让本宫别白费心机,他说……一辈子太短陪你一个人就够了。”   青霜和如意焦灼地等待着,一看到她出来便立刻迎了上去。发现她神色带笑,并不像有事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景绣觉得仿佛漫步在云端,脚下轻飘飘的,整个人也像笼罩在一团湿润清凉的云雾之中,身心舒畅。   在熟悉和信任的人面前她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情,青霜和如意也都知道她从来心性豁达,但此刻她表现出来的愉悦似乎有些非比寻常,这也让她们觉得很疑惑,孙后能让皇后娘娘开心成这样?   一回到寝宫就得知司马濬已经来了,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然后推开了卧房的门。司马濬正坐在桌前执书而看,听到开门声便抬眼看了过来。   景绣关上门,淡定地走到他面前坐下,隔着摇曳的烛火看着他笑。   司马濬放下手中的书,没发现她的不同,问道:“她找你做什么?”   “她说明天一早会带着朝阳一起去龙泽寺。”   司马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又像是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并没说什么。   青霜和如意端着饭菜进来,放下后就立马出去了。   两人吃了饭,便又立马洗了澡,早早地躺在了床上。   景绣趴在他胸口问道:“你不用去御书房吗?”   虽然也心疼他忙了一天,但是她知道他需要处理的事情一定很多,现在天色尚早,他又似乎并不困,他也不是做事拖延的人,所以她觉得有些疑惑。   司马濬摇摇头,“不去,没什么要紧的事。”   怎么会没有要紧的事呢?景绣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点头“哦”了一声,在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子便一脸享受的闭上眼睛,既然没有要紧的事她当然乐得他陪着自己。   司马濬微微低头看着她,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抱着个孩子。   虽然白天睡了不少,但估计是累坏了,没一会儿她又睡着了。司马濬听着她平稳绵长的呼吸,嘴角轻轻勾起,也跟着闭上了眼睛,原以为乍进宫她会因为不习惯而睡不着呢,看样子她真的累坏了。   孙后带着朝阳还有一些没有子嗣的先皇嫔妃们去了龙泽寺,至于那些有子嗣的妃子,皇子成年拥有府邸的都被儿子接去住了,皇子未成年的司马濬也赐了府邸也让搬出去了。宫里也只剩下两个先妃了,一个公主出嫁了自己又不愿意跟随孙后去龙泽寺的,一个膝下只有一个十岁的公主,景绣看过,都是老实本分的。   为了不让人说闲话说他们容不下孙后和朝阳,孙后等人出发那天早上景绣和司马濬都亲自到宫门口送了,还站了许久才回头。   偌大的皇宫仿佛瞬间就空旷清净了不少。   叶寻和清竹结伴回西临了,毒娘子和天灵也慢慢和好了,孙嬷嬷的身体一康复,毒娘子便提了要收景仁杰为徒的事,孙嬷嬷听说要带景仁杰到天灵山上去便有些舍不得,可是见景仁杰自己愿意便也含泪同意了,毒娘子和天灵便也带着景仁杰离开东旗回天灵山去了。   景绣问了濬王府的下人们的意见,愿意进宫继续跟着他们的,便都接进了宫安排了职务,不愿意的便给了银子遣散了。   红叔和孙嬷嬷以及其他几个老人继续守着王府,青铜他们几个时不时也会回去看看,景绣也偷偷摸摸的带着青霜她们几个回去过几次,有一种回娘家的感觉,很温馨。   司马濬没有辜负先皇和天灵的期望,处理政务井井有条游刃有余,很快便上手了,原先一些心怀不轨的皇子和臣子也都歇了心思,因为六皇子被查出怀有异心的证据被司马濬下旨给杀头了。   这一招杀鸡儆猴十分有效,其实所谓的证据是青铜伪造的,但是六皇子却是死有余辜,就因为他作恶多端司马濬才会拿他开刀。   景绣原本还以为自己能当个贤内助,在政事上也能帮他出出主意,后来发现她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已经秋风乍起,景绣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看着满园子依旧姹紫嫣红的景色无聊的发呆。手捏着圆滚滚的下巴,最近无所事事,吃了睡,睡了吃人胖了不止一圈,她觉得有必要找点事情做做。   可是做什么?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来,转头看向青霜,问道:“蒋家怎么样了?”   ☆、第50章:有喜了   青霜上前道:“蒋灵儿被蒋昊嫁给了秦尚书的庶出小儿子做填房,听说那秦公子性子十分暴虐,前任妻子就是被他折磨死的……蒋昊仕途不顺,被朝中官员孤立,便歇了争名夺利的心思整日寻花问柳,又抬了几名妾室。罗氏因为他执意将蒋灵儿嫁去秦家做填房的事和他离了心,一心一意把希望全放在阿迁身上……”   她津津有味的像是说书般说了好半天,景绣总结了一下,也就是:蒋昊见让蒋灵儿进宫做皇妃不成便将她嫁给了秦家不成器的庶子攀龙附凤,因此和罗氏离了心,秦家也没在仕途上帮到他,他气馁之下便堕落进了男欢女爱中,罗氏的指望便全放在了蒋迁身上,可蒋迁对她只有怨恨,并且在蒋家这一系列的变故中他还出了不少力气,罗氏是指望不上他的。   “这么说阿迁快离开蒋家了?”她呷了口茶水挑眉问道。   青霜点点头,蒋家气数已尽,蒋昊早就知道指望不上阿迁偏偏罗氏还执迷不悟,以为在他们那么残忍的对待阿迁之后他还能以德报怨。   景绣沉吟了一会儿,“就让他暂时和红叔他们一块住吧,让人去国子监那里给他报个名,安心读两年书吧。”   青霜和如意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很诧异。   “若是他不肯呢?”青霜蹙眉问道。阿迁虽然识字但似乎并不多,除了还在蒋家别院的时候跟着先生读过两三年外便没碰过书本了。爹以前也提过给他找个先生,但被他给拒绝了,他看着性子沉静但却是坐不住板凳的,对于他们这种从小习武的人来说真的对读书提不起兴趣来,她和大哥也是被爹逼着才读了几年。   景绣笑笑,悠悠道:“皇后娘娘的口谕他都敢不听那就让皇上下道圣旨,掉脑袋和读书他选一个。”   眼看着再有个两年他也要及冠了,遇上心仪的女子连个情诗都不会写那还得了?   晚上她和司马濬提了这事,司马濬愣了愣,然后就说了句只怕阿迁会是国子监今年入读的年纪最大的学生。   景绣说那又有什么关系,她用她皇后的名义给他报的名,没人敢取笑瞧不起他。   躺在床上景绣枕在他胳膊上,迟疑地问道:“那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他的办事效率很高,基本上太阳刚和地平线接触将落未落的时候他就从御书房回来了,和她一起吃晚饭,然后两人去御花园散散步消消食回来便躺在床上聊天。   就连早朝也被他往后推迟了一个时辰,太阳升起他上朝太阳落下他出御书房,也就是说他的作息时间是和太阳一样的。如果是阴雨天,他甚至会和太阳公公一起罢工,上个朝便回来了。   不仅办事效率高,效果也很好,果断犀利雷厉风行,这才登基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便已经让东旗上下对他心悦臣服了。   但有两个人不知道是被他忘了还是故意晾着,就连邢子衿的父亲他都放了官复原职后还大大赏赐抚慰了一番,却对那两人不闻不问的,实在有些奇怪。   司马濬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两人是谁,眉头蹙了一下又松开,“是时候该去见见他们了。”   第二天午时,景绣带着青霜如意和香琴等几个拎着食盒的宫女准备去御书房和他一起用膳,刚到门口就看到他远远地带着一行宫人过来了。   牵着她的手回头,用了膳后两人便带着青铜青霜兄妹出宫去了。   到了濬王府,因为没有事先传话回来,红叔孙嬷嬷等人看到他们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景绣笑着安抚他们几句,让他们不用紧张,他们只是想大家了回来看看而已。   沁园和当初搬进宫去时一模一样,一定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院子里有些萧条了,他们走时是盛夏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景色自然不一样。   两人进了房间,分别换了身衣裳,司马濬一身黑色而景绣一身白色,她也作男子打扮,手上拿着一把画着山水的折扇,看着矜贵而优雅,司马濬则是冷峻而倨傲,总之两个人各有特色,却又都是俊美高贵引人注意的。   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从后门出去了。   去刑部的一路上的确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但两人熟若无睹,并肩而行,步伐优雅的到了刑部。   洪天听差役禀报有两个年轻公子要见他,本来不想见但听说那两位公子看着器宇不凡非富即贵就又改变了主意,让人将司马濬和景绣领进去了。   他万万都没想到当今皇上和皇后会以眼前这副装扮出现在自己面前,惶恐不安地行了礼,心中闪过千千万万个猜测,额头上冷汗涔涔。   景绣见司马濬始终表情淡淡地喝茶,似乎这茶比宫里的茶还要好喝一样。眼睛咕噜噜一转,看了战战兢兢的洪天一眼,心想这洪天也不是什么好人,反正他们也不急,多磨蹭会儿吓吓他也好。她想或许司马濬就是这个意思。   于是她也漫不经心的喝起茶来,目光还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洪天的脸上,欣赏他的表情变化。   在她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下洪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双腿也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用着好大的毅力才稳住身体没有瘫软在地。   过了好半天,他听到一声闷响伴着杯盖和杯身之间摩擦发出的清脆声,心里一紧头垂地更低了。   司马濬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飘飘地说道:“好了,带朕和皇后去看看废太子。”   洪天似乎处在那种极度惶恐和紧张的状态中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两秒才慌忙点头,步伐混乱的在前面带路。   景绣忍着笑去看司马濬,确定了他坐了这么长时间就是故意折磨洪天的,司马濬牵着她跟在洪天后面,对她眼中闪烁的询问意味不置可否。   洪天将他们带到司马峻嵘的牢房前便在司马濬的示意下带着看守的差役们出去了。   司马峻嵘是单独关押的,景绣粗略的看了一眼这里大概有十间左右的牢房,他一人独占一间其他的九间都是空的。   他穿着囚衣头发蓬乱的蜷缩在牢房一角,早就听到动静了却没作任何反应,直到看守他的人脚步远去却并没有回来之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猛的抬头看过来。   一眼就看到了一高一矮身着一黑一白光鲜亮丽的锦衣站在铁门外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的两人。   脸上布满脏污完全看不出原来斯文俊秀的脸庞,只有一双眼睛还散发着一丝神采,茫然、困惑、讶异、愤怒……多种神色在交织在一起,他伸出一只手扶着墙壁慢慢地站了起来,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他手上脚上并没有带镣铐,许是关的太久了,他的行动显得十分的滞缓和艰难,仿佛一个机器人般。   “你……”他伸出手颤抖着指着司马濬,声音沙哑而粗噶,“司马濬?”   “是我。”司马濬淡淡地道。   司马峻嵘双手紧紧的抓住铁栅栏,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他们说父皇死了,把皇位传给你了?”   “是。”   “不……不可能……不会的……”他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嘴里喃喃着。   这里除了有些幽暗外并不脏,毕竟只关了司马峻嵘一个人,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皇家人,就算坐牢也是高人一等的。可景绣天生嗅觉敏锐,其实一进来就有一股难闻的气味直往她鼻子里钻,让她有些作呕,但也能忍得住,可是当司马峻嵘走过来的时候,那股刺鼻的味道更强烈了,她不由自主地捂着嘴后退了几步。   司马濬扭头看她,眼神带着关切。   她摇摇头,指了指出口便抬脚出去了。   司马濬静静地居高临下地看着抓着栅栏缓缓下滑,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的司马峻嵘,心里谈不上畅快,有的反而是怜悯,掏出怀中叠的整齐的纸张往他面前的地上一扔,便要转身离去。   “等一下!”司马峻嵘看着手中的纸张,上面的字就像是一只只蚂蚁般,他眼前模糊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但是他认识最下方的红色印章,手抖得厉害,哆嗦着唇问道:“这是……”   司马濬转头看他,嘴角勾起一丝讥笑,“怎么,连自己的印章都不认识了?”   司马峻嵘眼神迷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是……修司?”好不容易才从口中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   司马濬不置可否,笑盈盈地看着他。他手中拿着的是当初在西临时自己以修司的身份和他签订的有关云山开采的协议,这是自己给他挖的一个坑,可没想到还没用上他就已经进了刑部大牢了,真是枉费他一番筹谋。   “你、你们……”司马峻嵘目光憎恨而又不甘地看着他,却仿佛得了失语症一般,怎么都说不出别的话来。   司马濬颇为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才准备离开,没想到他再一次叫住了他,问道:“为什么不杀了我?”   “师父说不管怎么样我们也是兄弟,他不愿意看到我们兄弟相残的事情发生,朕答应了他不杀你但……”他笑着道:“也不会放了你!”   司马峻嵘眼中那一点点的光亮渐渐地消失了,而后又忽然像是从哪儿冒出了一股力量来,用力的晃着栅栏,大喊道:“有本事你杀了我,杀了我……”   司马濬仿佛没有听到般,步伐稳健的走了出去。   一出来便去搜寻景绣的身影,走到她身边,见她脸色不太好,紧张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景绣笑着摇头,“没什么,就是受不了里面的味道,现在已经没事了。”   司马濬依旧不怎么放心,然后问她,“既然不舒服我们就回宫吧?”   景绣点头,她和南宫新月也没什么好说的,主要她实在不想去闻牢里的怪味。   回了宫,她便觉得莫名的疲倦,躺下就睡着了。   司马濬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为她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吩咐青霜去叫太医,把青霜他们几个都吓了一跳,如意声音哆嗦着问道:“皇后娘娘怎么了?”   这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小半天的功夫回来就要请太医了?   司马濬脸色凝重没出声。   青霜也不敢耽搁立马出去了。   宋勉被青霜拉着,一路上好几次差点摔倒,好不容易到了皇后宫门口青霜才松开他,他才有机会开口,“皇后娘娘自己就是个大夫……若是身子有什么不好自己第一个便知道了……也许只是累了……”   青霜皱着眉头道:“医不自医的道理你不懂?”   宋勉平复了下呼吸,“懂懂懂,好了,进去吧!”   司马濬见他们进来,便从床前起身走到一边。如意香琴忙放下帐子,宋勉坐了过去,开始给景绣把脉。   司马濬悬着一颗心,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的脸看,手心里全是汗。绣儿睡眠很浅,每次他轻轻翻个身她都会哼哼两声,今天这么多人进来她却一直睡的很沉……   青霜等人也都紧张地看着宋勉,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司马濬没有错过宋勉搭在景绣手腕上的指头忽然抬了一下,就像被什么东西弹开了一样。   “怎么了?”他嗓子有些发干,声音紧绷地问道。   宋勉看着他摇摇头,一脸慎重地继续将手搭在景绣的手腕上。   差不多过了半分钟的时间,他收回手,起身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然后才落在司马濬紧绷的脸上,忽然扬唇一笑,拱手弯腰,“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有喜了!”   司马濬怔怔地看着他,仿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一样。   宋勉便又开口道:“已经两个多月了,皇后娘娘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就是太累了才会脸色不好。”   青霜、如意以及一屋子的宫人们高兴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不约而同地向着司马濬跪了下去,因为怕吵到床上的景绣便没有开口说贺喜的话。   司马濬也回过神来了,看了青霜一眼,青霜点头,带着宋勉和宫人们都下去了。送走了宋勉之后,她赏赐了整个皇后宫上下每人五两银子。不到天黑,整个皇宫人人都知道皇后娘娘怀有两个月身孕的消息,皇宫到处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景绣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一只温热的大手在自己肚子上轻轻的抚摸着,她伸手抓住大手,借着微弱的烛火望向旁边的男人,虽然意识还有些迷糊眼睛也未完全张开,但还是感觉到了他似乎有些异样。   “我睡了很久吗?”鼻音重重的,十分好听。   司马濬目光如水地看着她,柔声道:“不久,两个多时辰。”   话音刚落景绣的肚子便传出一阵“咕咕”叫,由于掌心紧紧地贴在她的肚子上,司马濬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肚子在发出声音时的轻轻颤动,他曾听说孩子长大一些的时候会踢母亲的肚子,应该和此刻感受到的动静不一样吧……   景绣正因为肚子叫而羞赧,却见他一脸温柔喜悦好像沉浸在什么美好的想象中一般,羞赧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头脑也在这个时候完全清醒过来——他怪怪的!   如果是平时他一定立马起身让人传饭菜了。   “你怎么了?”她疑惑的问道。   司马濬回过神来望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道:“绣儿,你有身孕了!”说着他的大手还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轻轻的来回移动着。   景绣愣了愣,想到月信似乎好久没来了,脸上肉好像变多了,人越发懒了还总是困倦,还有今天出了牢房她就吐了,吐了许多的酸水……   原来是怀孕了啊!   “你不高兴?”司马濬见她面无表情,莫名的紧张起来。   ☆、第51章:龙凤胎(完)   景绣摇摇头,抬眼直直地看着他,声音听不出情绪地说道:“以前我一饿你立马就会让人传饭的。”   司马濬一愣,然后一脸懊恼的起身下床打开门吩咐人传饭。   又立马折回来小心翼翼地扶她下床,青霜如意等人都是一脸控制不住的喜悦之色,饭菜摆好之后便都出去了。   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热气腾腾的饭菜,景绣扫了一眼便知道都是适合孕妇吃的。   司马濬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嘴角一直上扬着一个好看的弧度,景绣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开心过。吃过饭后,他立马将她抱上床去躺着,自己睡在她旁边,矮了她半截,脸对着她还平坦的肚子,目光温柔地看着,似乎能看到肚子里的孩子一样。   景绣摸着他柔软的黑发,心里一片柔软,饭前因为他顾着孩子没有立刻让人传饭的那一点点别扭也烟消云散了,柔声问道:“你很开心?”   司马濬微微抬头隔着衣物在她的肚子上亲了一口,然后起身将她搂进怀里亲吻着她的头顶,轻轻“嗯”了一声,即便只有这简短的一个字景绣都能听出喜悦的味道。   景绣嘴角弯弯,又漫不经心地问道:“如果是女孩呢?”   她只是随口一问,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如果是男孩当然最好,不是她重男轻女,而是如果这是一个男孩他的压力便会减轻许多,朝堂上那些想方设法想把女儿塞进宫的大臣们也就能稍微消停一点。   但她知道不管是男孩女孩他都会喜欢的,而且她也希望儿女双全,她不会只生这一个。   可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她心里控制不住的一阵收缩,抬头看他,难道她想错了,他只想要男孩?   司马濬直视着她的眼睛,“在想什么?”   景绣看着他,有些发懵。   他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她在他琥珀色的眸子里隐约看到了小小的自己。   “不要给自己压力,”他说,“我只是想要我们的孩子,不管它是男孩女孩我都一样喜欢!”   景绣刚才悬起的心落了下去,抱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胸口,眼前有些朦胧起来,含笑“嗯”了一声。   *   转眼间又过去快两个月的时间她的肚子已经显怀,只是天气变冷衣服穿得多还不怎么明显。   她倒是没什么妊娠反应,只是嗜睡和容易饿。所以整个人胖了一圈,她怕看到镜子里的脸就忍不住减肥便让人将寝宫里的镜子全部收了起来。   这一日吃了午膳她又照例上床睡会儿,醒来的时候司马濬坐在床头含笑看着她呢。   揉了揉眼睛,笑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他回道,摸着她的肚子问道:“饿了吗?”   “还不。”她估计她也就睡了一个时辰,哪那么容易饿。   “那好,”他动作轻柔地扶起她,有些神秘地说道:“带你去见几个人。”   刚睡醒的脑袋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她由着他为自己穿上鞋子和简单的整理了衣服和发髻牵着走出寝宫才想起来问他要带她见什么人。   司马濬被她的后知后觉逗笑了,说道:“到了就知道了!”   见他卖关子,她心里充满了好奇。   “扁鹊姐姐——”   没走多远,就听到一声熟悉而欢快的声音。脚下的步子一顿,抬眼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一道水蓝色的身影正向自己飞奔而来,而她的身后还大步跟着两个男子,华服锦衣,几乎一模一样的俊美面孔。   她难以置信眨了下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眨眼的功夫自己的手已经被人握住了,“扁鹊姐姐……”   手上的触感很真实,她望着眼前的女子,惊呼道:“霈儿——”   宇文霈抱着她的胳膊,喜极而泣道:“扁鹊姐姐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景绣拍着她的背,笑看着走过来的南宫彦和南宫珏,眼中晶莹闪动,“三哥,五哥。”   兄弟二人只是点了下头,喉间都有些哽塞,看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他们是半个时辰前刚进的宫,才用过膳便打算去看她,没想到她就来了。   久别重逢,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一句说不出来,看到彼此都好好的便够了。   晚上,司马濬和南宫彦南宫珏兄弟二人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把酒言欢。   南宫彦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没事也会跟着府上的侍卫习武强身健体,半年多的时间体魄健壮不少,和南宫珏坐在一起便更相像了。   他对司马濬举起酒杯,由衷地说了声“谢谢”,他回到西临后没多久就听到南疆王突发重病暴毙,宇文鑫当了南疆王,王太后垂帘听政的消息。他派人暗中查探过,这里面有司马濬的手笔。   王太后掌权之后,无论是东旗与南疆的边境还是西临与南疆的边境都安静不少,西临的官员们都认为这是因为王太后是个女人没有胆量滋扰生事得罪东旗和西临,但他却觉得主要原因肯定和司马濬有关。   当初他一时冲动要去刺杀南疆王,或许也有得手的可能,但是他也必定赔上自己的性命。   是他救了自己一命,他理应当面道谢。   所以当父皇收到司马濬的信,得知绣儿怀了身孕,怕她在这皇宫之中无聊想派人过来看望她时他便要求来了。当然,一方面他是想跟他道谢还有担心绣儿,另一方面他有自己私人的原因,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年,现在身体恢复了他想四处走走看看。   司马濬端起酒杯和他相碰,两人同时仰头一饮而尽。   南宫珏见他们之间仿佛笼罩着一层十分默契的气氛,完全将自己隔离在外了,便有些不是滋味。他可是比三哥早认识司马濬十年,而他和三哥又是双生兄弟,没道理把他孤立在一边啊!   他端起酒壶给他们二人空了的酒杯满上酒,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示意他们二人也举杯,他们二人刚举起杯他就分别在他们手中的酒杯上碰了一下,“喝,今天晚上咱们不醉不归~”   司马濬和南宫彦相视一眼,失笑摇头,仰头喝尽杯中酒。   凉风习习,秋月无边,三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不时传出几声轻笑,好不惬意。   景绣要跟着他们一起在凉亭中聊天,可是司马濬不同意,生怕她着凉。她便也只能留在寝宫,宇文霈自然留下陪她。   摸着她已经凸起的肚子,宇文霈讲述了他们离开后西临后发生的事情。   她一直住在五皇子府和南宫珏日久生情,好不容易求得了崇明帝的成全,葛天一对外宣布她突发疾病死了也没人怀疑,因为没人关心她的死活。她一直隐姓埋名待在五皇子府,直到南宫珏将身上的公务全部都卸下,他们便打算一起游走江湖。恰好在这个时候收到景绣怀孕的消息,他们便和南宫彦一起来东旗看她。   南宫璃兢兢业业老实本分的做一个普通的臣子该做的事,南宫洐如愿以偿的当了太子,南宫泽依旧整日流连花丛不务正业。崇明帝的身体很好,叶家众人也都很好,叶寻回去后叶夫人便忙着替他相看各家小姐……   景绣静静地含笑听着,真好,大家都好好的她便放心了。   宇文霈见天色不早了考虑到她的身体便要起身离开,嘱咐她早点休息临走前从身上掏出两封信,一封是崇明帝的一封是叶家的,下午的时候南宫珏怕她刚见了他们又读信情绪太激动对孩子不好便没有立即拿出来,刚才让宇文霈带过来的。   司马濬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是依旧神清目明步伐稳健,因为身上酒气太重在外面洗了澡换了干净衣裳才进来。   一进来便看到景绣又哭又笑地在读信,失笑地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问道:“怎么了?”   如意和几个宫人忙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景绣摇摇头,将信叠好塞进信封里捂在胸口才转头看向他,“父皇和外祖母舅父舅母他们都很好,父皇说让我安心养胎,给他生个白白胖胖的外孙,外祖母和舅母说了好多孕期要注意的地方……”   司马濬一边将她搂进怀里一边伸手轻柔地擦拭她脸上的泪水,“等孩子生下来你的身体恢复了我们就带着孩子回去看他们,好不好?”   景绣在他怀里不停地点头,在南疆和三哥分别的时候曾和他有两年之约,两年之内一定回去看大家,等她孩子生下来身子恢复,完全可以履行约定。   *   南宫彦三人多次提出告辞,可景绣舍不得放他们走,崇明帝也来信命令他们必须等她生产后才可以离开。   其实他们在这里住得也挺开心,只是担心会引起东旗人的闲话,让景绣遭人非议,景绣和司马濬再三挽留又有崇明帝的命令他们便听话的留了下来。   南宫珏和宇文霈就在东旗的皇宫里举行了简单的成亲仪式。   景绣的肚子从五个月的时候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来,从六个月的时候就基本上整天在屋里躺着了。还好有他们几个每天陪她聊天也不觉得闷。   大家都在猜测她怀的可能是双生子,景绣自己也这么觉得,诊脉是诊不出来的,所以她又不敢抱有太高的期待怕最后失望。   足月后一天夜里,她因为疼痛从梦中惊醒,看着她面色痛苦满头大汗的样子从来镇定自若的男人吓得六神无主,一边紧张地握着她的手一边语无伦次的叫人。   才五个月的时候便物色了五六个年纪大有经验的稳婆,把她们接来了皇后宫住着。   最近这段时间临近景绣生产整个皇后宫的宫女太监个个如临大敌,景绣吃的喝的用的一概不敢疏忽,夜里睡觉也保留着几分清醒,就怕皇后娘娘在夜里生孩子。   此刻一听到司马濬的声音,所有人都立马穿好衣服赶了过来,青霜如意带着稳婆和香琴四个进去,这是景绣事先吩咐好的,不要太多人,稳婆和她们六个丫鬟就行了。   男人进产房不吉利,可司马濬是早就对几个稳婆说过的,皇后生产那天他要陪着。所以此刻稳婆们也不敢说什么,全心全意集中注意力为景绣接生。   “你出去!”在稳婆掀开被子一边观察一边叫着“使劲”的时候景绣忍着痛看向司马濬气喘吁吁不容拒绝地说道。   司马濬半跪在床前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她放在床外侧的手,脸色比她还要痛苦和狰狞,摇头,声音紧绷着,“我陪你!”   景绣断断续续地道:“出去,你在这里我生不出来……”   青霜和如意从来没见过人生孩子,见景绣满头大汗神色痛苦,忙大着胆子上前劝司马濬出去。   司马濬没办法,只能咬牙三步两回头地出去。   景绣活动了两下自己被他握得通红近乎扭曲的右手,然后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使出浑身的力气,听稳婆的指挥而用力。   一个时辰后一道响亮的啼哭传来,外面的司马濬以及闻讯而来的南宫彦三人都是松了口气,脸上的紧张被喜悦替代,一个稳婆抱着孩子出来看着司马濬报喜,“是个皇子,是个皇子!”   宫人们纷纷下跪,皆是一脸喜色。   司马濬一见门开便立马闯了进去看都没看孩子一眼,稳婆一愣,宇文霈从她手中接过孩子,笑着哄道:“你父皇去看母后了,马上就来看你了。”   她话音刚落,屋内又传出一声啼哭,众人都是一愣,而后便欣喜若狂起来,皇后娘娘怀的真是双生子啊!   司马濬刚跑到床前抓起景绣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了这一声啼哭,下意识地就往床尾看了过去,稳婆们一脸惊喜,青霜几个也都激动得不得了。   其中一个稳婆抱着孩子到司马濬面前,笑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是个小公主!”   这是龙凤胎啊!   司马濬忙激动地去看景绣,看着她脸色苍白虚脱无力的样子,心一阵一阵的抽疼,抓着她的手,竟忍不住哽咽起来,“绣儿,是龙凤胎……”   景绣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然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一睁开眼便看到司马濬有些憔悴的面容,下巴上还有着淡淡的青色胡茬。   一看到她睁开眼,司马濬立马松开她的手去开了门。   宋勉进来给她把了脉,再三确定她没事后司马濬才放他离开。   她要看孩子可是司马濬坚持让她先吃东西,她拗不过他,而且她也是真的饿了,填饱肚子后,宇文霈和南宫珏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进来,南宫彦跟在他们身后。   景绣望着两个孩子,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觉得人生真是圆满了。   司马濬望着他们母子三人,目光宠溺,嘴角上扬,脸部的线条也仿佛在一瞬间柔和了不少。   青霜如意端了饭菜进来,司马濬坐下吃了起来。   许是考虑到景绣刚醒过来身子虚弱,南宫彦三人很快就离开了。   景绣目光一刻不离地看着两个孩子,对他们不哭不闹十分满意。没一会儿他们便睡着了,她这才抬眼去看司马濬,他还在吃饭。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觉得他这段饭吃的也太久了些。   好不容易等他放下碗筷,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一天没吃饭了?”   他没出声,目光却有些躲闪。   青霜道:“可不是,皇上今儿个早朝都没上,一直陪着皇后娘娘连口水都没喝。”   如意也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点头。   等她们出去,司马濬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两声,坐到床边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过了一会儿抬头,却看到景绣眼中有晶莹闪动,他顿时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景绣扑进他怀里,“我爱你!”   他的身子一僵,然后抬手紧紧地抱着她,“我也爱你!”   两个孩子半岁的时候,司马濬安排好东旗的政务,带着景绣母子三人回西临,南宫彦去了北疆游历,宇文霈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南宫珏便在东旗找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小村子暂住了下来,陪她养胎。   ------题外话------   到这里就结束啦~   真的很感谢大家这么久以来的支持和鼓励还有宽容,题外话有字数限制,我就不发那么多感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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