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伪装爱你 为您整理制作 ================ 不靠谱医师的日常 作者:客君 文案 被师傅和师娘误导了三观的君凝,独自一人无忧无虑生活在深山之中,闲暇时候采采药草、煮煮膳食,日子也算过得惬意。 如果不是遇到了那个倒在她家门前的男子,她一定不会知道,原来生活还可以过得更舒服! 师傅说得对,人必须要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心才会有好报。如果见死不救,一定会遭恶报的,就像师傅一样。 容静华:“君姑娘,抬脚,我要拖地。”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近水楼台 主角:君凝,容静华 ================== 第一章 五月的天带着微微的凉意,承着春天的尾巴迎来了夏季。刚下过雨的深山带着比平时更浓郁的青草树木的味道,迷雾散了去显露出了一片青绿的山林。 君凝眼见天气大好,怀着愉悦的心情,准备在晴空万里的一天出门采药。 可是当她打开房门时,迎接她的不只是明媚的阳光,还有倒在门口浑身鲜血的男人。 君凝望着眼前的景象有点犹豫。在挣扎了很久,到底是不救他呢,还是不救他呢,还是不救他呢,她最终选择无视眼前的景象出发去采药。 只是当她在傍晚时分,哼着欢快的曲调回家时,发现门前的男人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并坚持不懈地苟延残喘着,君凝开始为难了。 自家门前死了个人可能会害自己折寿的。秉持着对自己人生负责观念的君凝终于把奄奄一息的男人踢进了屋子里。 *** 容静华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深处一个木屋内。他挣扎着起了身,身上的伤处已被包扎好。 细碎的嗑瓜子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他闻声转过头去,发现目不转睛盯着他看的君凝。 “嗨。”君凝见醒来后的容静华看着自己,下意识打了个招呼。 “我以为一般伤患都会躺在床上。”容静华从地上撑起了身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看来似乎是好多了。 “可是我家的床只有一个,而且我还给你铺了席子,”君凝指了指容静华脚边的草席,“你昏迷了七日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昏迷七日睡床上那我睡哪里。 容静华低头看了一眼,略表歉意地道:“看来是我误会姑娘了,非常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然而我现在身上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的,不如,你考虑一下以身相许这个条件如何。” “好啊。”君凝想了想,找来笔墨纸砚写了张卖身契。 容静华扫了一眼也无任何异议地签了字画了押。 “以后还望姑娘多多指教了。” 唔,以身相许应该是等同于卖身的……吧?君凝犹豫了几秒,然后在内心肯定地点了点头。 *** 容静华作为一个赏金猎人,如今做着挑水劈柴洗衣洗碗等杂物。君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正所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现在她只缺一个干家务的。 “静华,屋顶漏水了。” “静华,屋后的柴你劈了吧。” “静华,你把我的内衣物放哪了?” 面不改色地做着各种各样家务的容静华,本来是很想把做饭这项家务也包揽的,在他享用完君凝做的第一顿饭后。 第一次看到君凝端上桌的菜时,香味飘溢且卖相甚好,容静华忍不住先用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尝试。 “君姑娘,这是什么?”容静华嚼了嚼,发现口感极好,香脆酥软,忍不住又吃了一块。 “蝎子啊。”。君凝也坐了下来拿起碗筷开始吃。 容静华闻言把没有嚼碎的未知部位一口吞了下去,用筷子指了指另一盘菜:“噢,那这个又是什么?” “蚂蝗啊。” 容静华静默了一下,打着商量问道:“君姑娘,我的厨艺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让我包揽以后的饭食?” 第二章 被包揽了全部的家务后,君凝差不多已经是个废人了。 作为一个废人,在一个平静的午后,饱腹后的君凝剔着牙,坐在摇椅上和容静华闲扯:“静华,赏金猎人是不是很赚钱啊。” 闲扯是最近开发的新技能,过了多年独身生活的君凝,对于自言自语这项技能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之前和师父一起生活时,倒是把不耻下问、打破砂锅问到底和痛(快)揭他人伤疤等技能练到人神共愤。 容静华收拾着碗筷回道:“一般我都挑赏金高的下手,来钱比较容易。” 而且比较有挑战性。这次受了重伤便是因找寻其中一个要犯,因杀人劫掠罪行过于顽劣而被官府通缉。他一路根据线索找到这深山之中,没想到对方异常谨慎,在住所方圆几十里布满了机关陷阱,他才不得不拖着重伤的身体先行离去。 “可是为什么我之前都没有在你身上搜出值钱的东西。”君凝一脸鄙夷。 本着施恩必报的信念,君凝在医治容静华后从头到脚翻遍全身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有价值的东西后,扔到一边没再管了。这样说也不太对,还是有每天探下有没有鼻息的。 对于君凝这种堪称不要脸的问话,容静华在相处了几天后也不觉得意外了:“钱财乃身外之物。” 君凝伸出手:“我不管,你在这里白吃白喝白住还不交房租实在太过分了。” 容静华道:“我以为签了卖身契便算是抵押了。” “要不是我你还能在这活蹦乱跳吗?”君凝没什么长处,就是脸皮比较厚。 “说的也对,你等我一下。” 所谓的“你等我一下”,君凝大概等了半个月。 然后君凝发现,自己可耻的已经适应了家务被全包好吃懒做的生活了。接着君凝还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签了卖身契的人不会借机逃跑了吧。 君凝把摇椅搬到了菜园里坐着晒太阳,两只手托着下巴望着天反思。最近大概是安逸太久了已经忘记世间险恶了,师父没在一旁唠叨社会交际指数直线下降啊。 容静华施展轻功的步伐加快了些,他的家离这座深山有点远便没有选择回家取钱而是又去接了个悬赏,没想到耗了半个月才解决。 从远处便看到了一脸懊恼模样的君凝,容静华嘴角微微勾了勾。不说话的君凝,确实是会给人一种是个天真烂漫小姑娘的错觉。 容静华不禁放缓了脚步。 “上次你不是说还缺了一些制药用品吗,我顺便给你买回来了,还有这是这次任务拿到的钱。”容静华把一个厚厚的包裹放到了君凝眼前,从腰间掏出了这次得的悬赏金。 君凝眼前一亮,看着容静华的眉眼弯弯:“你回来了。” 容静华一怔,神色也软了下来:“嗯,我回来了。” 君凝拖打开大包裹欣喜地看着里面的物品,果真是前段时间叨叨着“要是有就好了”的东西,没想到容静华默默记了下来还买给了她。 “静华,你可是签了卖身契的,可不准逃跑。”君凝一扫之前阴郁的心情,神情愉悦道。 看着君凝一脸高兴,容静华的神色也染上了欢愉:“君子一言。” “你要是跑了,我拖着千军万马都会把你逮回来的。” 第三章 作为一个赏金猎人,容静华的仇家尤为多,都找到偏僻的深山来了。 君凝不是很认真地感慨了一下江湖的腥风血雨,继续低头调制化尸水去了。拜容静华所赐,屋外堆积的尸体实在是有碍瞻观,害她每天都有很大一部分时间在制作化尸水。可喜可贺的是对于化尸水的研制有着质一般的飞跃,师娘知道后大概会摸着她的头笑笑着说乖孩子。 满意地看着新研制的一瓶化尸水,君凝背着竹篓准备上山采药。 然而刚踏出屋门就看到前方躺着几具清晰可见的尸体。 君凝不满了,指着眼前的尸体,瞪着容静华:“你怎么没处理尸体?” 而旁边,作为一个尽职的卖了身的人,并且尽责的在这段时间作为一个背篓陪着主人跋山涉水采集药草的容静华,一边劈柴一边不紧不慢道:“我刚解决完就听到你尖叫,进去之后发现你一脸兴奋地抓着几条白蛇嚷嚷着要我帮忙准备群蛇大补汤。直到刚刚那一刻我一直都在被你差遣着。” 嗯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君凝仔细想了想,好吧那就原谅他吧。 “汤我给你盛好放桌上了,你现在进屋去喝吧,凉了就没那么好味道了。”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整锅都是你的。” 容静华挑眉问道:“你不喝?” “女性不适合。” 所以他可以理解为,她在里面折腾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做好吃的给他吗? 看着远去的君凝,容静华的笑容带了点柔和。 *** 君凝最近不是很开心,她发现她的睡眠质量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 大白天的打打闹闹她还可以窝在深山老林里面炼炼丹,可是大晚上的还闹腾这就有点过分了。她可是个坚持早睡早起的好孩子。 容静华这个精力充沛的人可以从早到晚不停歇地运动,而且还能一脸精神奕奕,她不行。最近睡眠不好她的皮肤明显变差了。 本着你好我好他也好的信条,君凝一直好好向上争取做到我不打扰你你也不要打扰我的人,奈何最近无缘无故救的那个人连累到自己生活质量严重下降。重点还是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不就是报仇嘛。 所以,君凝怒了。 拿着又一堆衣服扔给在河边洗衣服的容静华,很严厉地开口道:“你知道你错了吗?” “什么错了?”容静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君凝,一脸无辜。 君凝瞪大了双眼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到没!我的黑眼圈都出来了!我的体质可是很脆弱的好吗!稍微一熬夜黑眼圈就跑出来了,看毛孔还变大了!” 容静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挺可爱的不是吗,而且也没有很严重。” “再这样下去你就会发现这深山里要多一只熊猫了。”君凝仰高了头用鼻孔对着容静华。 “以后我会把他们弄远点的,保证不影响你睡觉。” 君凝满意地笑了,踏着轻快的步伐往回走。 “其实内衣物你真的可以自己洗的。”容静华看着君凝刚刚扔来的衣物委婉地开口。 “签了卖身契的人不可以嫌弃活的脏乱差。”回答得理直气壮一点都不羞涩惭愧。 第四章 容静华确实按照他所承诺的,没有再打扰到君凝的睡眠。 终于保证了充足睡眠的君凝,看着屋外艳阳高照,精神抖擞地收拾行囊准备出远门。 刚挑完水回来准备叫君凝起床吃早饭的容静华,发现屋内空无一人。本以为君凝只是出外走走或者又是去山里采药草,结果待他走近桌子一看,发现桌上留有一张字条—— 我去悬壶济世,这段时间你自便吧。 他是被抛弃了吗。 *** 君凝的信条一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是师父总是说,人生在世需要对社会做点贡献顺便积阴德,况且还是我们这些经常被当成救命恩人的人。 “师父,你很喜欢救人吗?”五岁的君凝看着一脸正气的师父问道。 师父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觉得恩人这个称呼比较符合我的气质。” 顿了顿又说:“而且,你知道的,有钱人嘛,那个谢礼。” 师父朝着小小的君凝挤眉弄眼。 这才是重点吧。 眼见师父这次医治别人又抱了一堆奢华物品回来,小小的君凝开始懂得施恩必须望报,也开始了解师父大义凛然的表面下隐藏着一颗如风过耳的内心。 君凝向来是个求甚解的好孩子,所以在看到她无法理解的事情的时候,她很好学地询问唯一可以解答她问题的人。 “师父,你没救宫财员家的公子。” “态度太恶劣,不想救。” “林大人呢?” “看不顺眼。” “王二呢?” “太穷。” 君凝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师父,疑惑地开口:“师父,我真的要学你这么无耻吗?” “乖徒,这你就不懂了,世间险恶啊,有些人的好坏从表面可是看不出来的,师父这是提早让你看清成年人的世界。” “那你刚刚说不救的王二是坏人吗?” “不,他只是单纯的很穷。” 君凝想了想,论无耻她还是比不过师父,那就换个话题:“师父,您今年五十有三,是老年人了。” “胡说,你师父我永远风华正茂。”骄傲地挺了挺胸。 “师娘说你再敢踏进青楼一步就为你独身酿造化尸酒,保证你不带走一件衣物了无牵挂地离开。”虽然每次在门口瞟了几眼身体还没行动就被师娘逮住揪着耳朵训斥去了。 “……我当初为什么要捡你回来。”师父一脸扼腕地开口。 “因为你要积阴德。”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 至此,君凝开始逐步认识不靠谱师父竭尽全力传输给她的的各种不靠谱思想、言论以及行为。并为她本身的性格的塑造铺开了一条不靠谱的道路。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悬壶济世是必须的,就算拥有着别具一格(被误导)的人生观,君凝对于悬壶济世这样的行为还是非常热衷的。 第五章 君凝从深山出来后,路过几个城镇赏了花玩了水感受了当地风土人情后,这才最终决定不再往前走而在现在目前的小镇行个义诊。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君凝把之前在路边随处捡到的木板竖在一旁,用毛笔写上“义诊”两个大字,搬了桌子和椅子开始坐诊。 如果这个摊子不是摆在青楼旁边,看起来还是很正儿八经的。 小有名气的君凝,在青楼旁义诊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不一会儿摊子前面就排成了长龙。 “君大夫,您看,我最近这个房事啊……”眼前的男子抓着耳朵小声地说道。 君凝一手诊着脉一手飞快地写着药方递给了眼前的人:“下一个。” “谢谢君大夫!”男子欢天喜地地拿着药方往药房方向奔去。 “君大夫,我最近这个肾好像不太行……”一个略微肥胖的中年男子低头悄悄地跟君凝说。 君凝把药方递了过去头都不抬地说:“下一个。” 病人十之*都是冲着壮阳而来。 “小君凝,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摊子摆到我家店铺旁边,你这不是显得来我这的客人身体很不济嘛。”打从君凝摆摊之时,青楼老鸨阿清就在君凝旁边不住地评论。 “阿清姐,我这是为了你们店里的姑娘好,姑娘们都跟你一样如花似玉的,万一染上了什么不治之症那得让多少男人心碎啊。”君凝老神在在地回答。 阿清姐撑开扇子掩着嘴,偷笑着道:“就你这小丫头片子贫嘴。” “其实,阿清姐,我跟你说,我最近得了一个病,这个症状我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君凝收了摊,跟还在排着队的人说了声下午继续后跟一旁的阿清姐聊了起来。 “哦?”阿清姐带了点兴致地开口,“说来听听。” 君凝痛心疾首地说:“比如我把手伸出来,应该有一杯温暖的茶出现在我手里,然而我等得口都干了;天气热了,会有人自觉地给我扇风,结果我只能跳进浴桶里泡着;饿了,没多久就会有糕点端在我面前,可是那个会做糕点的人被我遗弃在家了。阿清姐,你说,我这个症状是不是有点严重。” 阿清姐眯着眼睛看着君凝:“你问对人了,你这个症状我还真的有所耳闻。” 君凝眼前一亮,兴奋地说:“真的吗!你有顺便打听诊治方法吗,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症状。” “你是不是觉着没人伺候身体慵懒完全不想动弹?” 君凝点了点头。 “是不是觉着你一喊这人的名字他就得依着你做你要他做的事?” 君凝更用力地点了点头。 “比如现在午时太阳正猛,你觉得这人应该在旁边为你撑个纸伞遮阳?” 君凝崇拜地看着阿清姐:“阿清姐,你太神了,相比于做老鸨你更适合做一名大夫。” “你已经病入膏肓了,”阿清姐怜悯地拍了拍君凝的脑袋,“你得了豪门千金小姐妄想症,病得不轻,是时候回去耕田了。” 第六章 离家的第一天,想他。 离家的第二天,想他。 离家的无数天,想他。 “阿清姐,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个男人。”结束了为期一周义诊的君凝,犹豫再三最终没有选择回家耕田,而是百无聊赖地躺靠在青楼大堂的长椅上,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拿着眼前盘子里已经剥好的板栗一个一个往嘴里送。 阿清姐摇着团扇,不是很认真地附和着:“断了腿的还是瞎了眼的,还是得了恶疾不久于人世的?” 君凝幽怨地看着阿清姐:“阿清姐,我在你眼里想着的都是这样的人吗?” “鉴于你对医术的痴迷以及接触的人群,我觉得你想的男人和普通小姑娘想的男人还是有着天南地北的差别的。”阿清姐压根没把君凝放在正常小姑娘的范畴里。 “我想的这个是身体健全的。”君凝辩解道。 阿清姐担忧地看着君凝:“最近你是晚上没休息好吗?怎的大白天都开始做白日梦了。” “阿清姐,我们还能好好聊天吗?”君凝无语地看着阿清姐。 “我这不是很配合的在和你聊天吗。”阿清姐一脸十二万分的认真。 “那你还让不让我说了。” “你说你说,我听着,我闭嘴啊。”阿清姐抿住了嘴唇表示自己不再开口。 君凝咬着下嘴唇,慢慢从回忆中搜索着片段。 “他包揽了家中所有的家务。”在一次严重抗议后,连她唯一的做饭权利都给剥夺了。 此时,正门外的大街上,一个彪悍的女子扯着一个瘦小男子的耳朵,大声地吼:“让你回家拖地呢,你还敢往青楼里面瞅,瞅啥呢,胆子可大了啊!” “我这,这就回去拖地了啊,这不是走着呢吗。”男子唯诺道。 “我交代他做的事他都会毫无怨言地完成。”比如抓捕野兽,剔骨去皮之类的,真是手法娴熟到让她忍不住小小崇拜了一下。 “让你给我买的发钗呢,贵着呢,可没折断吧。”女子向男子伸出了手,带了点威胁。 男子哆嗦着从裤袋里掏出了用木质首饰盒包装好的发钗,递给了女子:“好好放着呢。” “他还会把挣到的钱给我。”用来交房租。 “工钱。”女子收好首饰盒后继续朝男子伸手。 男子弯下腰不情不愿地从裤腿里掏出了铜板:“搁这呢。” “啧啧,妻管严……”阿清姐看到眼前景象后无意识地喃喃出声。 然后慢了三拍之后反应过来,惊恐地瞪着君凝:“你刚说什么?你不会已经成亲了,还嫁了个窝囊废吧?” 啊,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君凝皱着眉头看着门口惹来众人注目的一男一女。 干嘛要在她回忆的时候那么巧出现在门口。 看着旁边一副惊吓过度的阿清姐,君凝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就尴尬了,似乎误会大了。 第七章 在君凝无数次辩解无果的情况下,她无奈地离开了任她白吃白住的青楼。 “小君凝,要不你想办法和离一下呗,实在不行我们就放低一下姿态,大不了让他休了。我这是怕你遇人不淑被骗了啊……”临走前阿清姐还苦口婆心地劝解。 流言总是传得飞快,君大夫嫁了个窝囊废的消息似乎已经传到隔壁城镇去了。 闹心。 君凝走进茶楼里,听着自己变成周围的人茶余饭后的话题,就一阵脑仁疼。 扶着额胡思乱想的君凝被门口一阵骚动吸引了注意力。 为首的男子玉树临风,笑容如沐春风,周围四五个姑娘紧随着他,均面容羞赧又极力想博得男子的回眸一笑与软言相待。 啊,那个招蜂引蝶的家伙。君凝的视线追随着他们的身影,一时之间忘了自己的烦恼。 茶楼里的人几乎都被他们吸引去了目光,有人还发出了羡慕的喟叹。 如果说这家伙出现了,那估计等会又要上演一出鸡飞狗跳的戏码了。 男子和姑娘们刚落座,一个一岁左右的白胖小子慢慢地从门口爬了进来,巡视了下四周选定一个视野极佳的空地“咚”得一下坐了下来,卖力地扯开嗓子哭:“呜哇哇哇哇哇哇!” 男子闻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抱起了白胖小子一边摇一边哄:“我的宝贝、心肝,乖儿不哭了啊,爹在这呢。怎的你一个人爬过来了呢,你娘呢?” 准备抱着啼哭的孩子离开寻娘的男子,抬头不经意间瞟到了不远处坐着的君凝,吓得大退了一步,孩子顺着男子的视线也朝君凝望了过来,然后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儿子,我们不找这个啊,乖。”男子诱哄着自己儿子转开视线。 白胖小子朝着君凝伸开了双手,可惜被抱着的他根本够不到远处的君凝。白胖小子不满地嘟起了嘴,转身拍了拍男子的胸脯,然后指了指远处的君凝:“爹,娘娘,要抱抱。” 见没办法装作看不见,男子只得硬着头皮走向了君凝,把儿子交给了她:“啊呀,师妹,真巧啊。” 白胖小子双手捧着君凝的脸,嘟着嘴啵啵地亲着君凝的脸颊:“娘娘,亲亲。” 君凝任由白胖小子的口水肆虐着她的双颊,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师兄,你难道还没受够每次被美人簇拥过后的地狱生活吗?” 话音刚落,一名女子的吼声从身后传来:“章、廷、玉!你还敢给老娘跟陌生姑娘挨得这么近是不是找死!” 章廷玉瑟缩了下,立刻施展轻功从旁的窗户飞了出去,头都没回。 如河东狮般吼完的严晓婉恢复成大家闺秀的模样,看到眼前抱着儿子的君凝,温柔地笑了笑:“小凝,帮我看下儿子,我很快回来。”随即也飞快地从大门奔了出去。 君凝低头看着白胖小子,教育道:“你长大后还是随干娘的性子好点,端庄大方还助人为乐,你爹和你娘都太不靠谱了。” 第八章 刚提着人头领完钱的容静华,随意进了个茶楼准备吃个午饭。 只是刚踏进茶馆,他便看到了那个离家一个多月毫无音信的人,笑着抱着一个小孩玩闹着。 本来焦躁不安的心因看到君凝而舒缓了下来。不过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那孩子砸吧着嘴,叫的是“娘娘”二字吧? 真是一副母子祥和的画面啊。 难怪最近有传言君大夫嫁了个窝囊废,看来不仅嫁了个窝囊废,居然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容静华感觉自己脑内的神经似乎断了一根,脚不听使唤地快步朝君凝走去。 君凝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抬头便瞧见了黑着一张脸走来的容静华,这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样子啊,君凝还是打了个招呼:“静华,真巧啊……” 啊字刚说完,怀里的小子就被粗鲁地抢了过去,容静华脸色阴郁地对白胖小子说:“来,叫爹爹。” 诶? 君凝错愕地看着容静华,难道他也想认一个干儿子?可是这不好吧,他们还没建立起深厚的亲情关系吧? 白胖小子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一脸恶容的容静华,啵啵两下亲了容静华的双颊,还把口水留在了容静华的脸上,咯咯地笑:“爹爹!” 君凝瞪大了双眼,容静华瞬间转怒为笑:“来,多叫几声。” 干儿子,你节操呢! 这娃子看到美人就忘了爹娘的性子到底是随他爹啊还是随他爷啊? 为了避免误会,君凝决定言简意赅地说明一下。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被容静华抱着的孩子:“干娘,干儿子。” 容静华表示理解:“我是干爹。” 怎么她以前就没发现容静华忒不要脸了呢。 “我师兄的儿子,也是我师父的孙子。”这样介绍就比较浅显易懂了。 “你师父有儿子?”这倒是换成容静华惊讶了。 君凝白了他一眼:“我师父又不是不孕不育,为啥不能生。” 容静华被君凝噎住了,缓了半天问道:“那你呢?” “我是师傅捡回来的。”君凝不甚在意地道。 “孤儿吗……”容静华轻声道。 “不是啊,”君凝奇怪地看着容静华,“我小时候跟着爹娘四处游山玩水的时候被爹娘忘在了客栈门口,才被师父捡到的。” 然后被师父带回家等了几天她那不负责的爹娘才姗姗来迟。见到她还一副惊异的表情:“儿啊,爹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拜托,走点心好吗,她真的是亲生的吗。 师父觉得一个丢了父母的小屁孩还能坐在客栈门口兴致勃勃玩着蚂蚁的君凝颇为有趣,顺势收作徒弟带离了君家。 说起这个君凝还感到忿忿不平:“每年回去看他们还得看缘分,指不定又跑出去哪里云游四海去了。我出来医治偶遇他们的次数还比在家里见到的多。” 容静华沉默着,决定不再开口了。 第九章 章廷玉是被扯着回来的。 他两只手紧紧捂着脸,生怕漏出一道缝隙让别人见到他英俊潇洒的脸被摧残得不成人形,被严晓婉扯着袖子一步三扭腰,活像一个受虐的小媳妇。 君凝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了,简单向双方介绍道:“师兄,师嫂,这个是你们儿子刚认的干爹,容静华。” 听到容静华三个字,章廷玉也不顾被打得鼻青脸肿,立刻放下双手瞪视着眼前的人。 “狗蛋儿怎么在他手上!”在看清容静华的相貌后,章廷玉近似尖叫地吼道。 容静华的手抖了抖,差点没把怀里的狗蛋儿摔地上。 严晓婉受不了地白了章廷玉一眼,君凝不解地看着章廷玉:“怎么了?” “他是那个容静华啊!”章廷玉做了个一刀割了脖子把头拧掉的动作,“他都是这样解决人的啊!只要一刀。” “咦,可是前段时间我看你不是这样解决的啊。”君凝疑惑地看着容静华。 容静华轻描淡写道:“那些不值钱。” “他是你啥人你让他这样抱着狗蛋儿!”章廷玉气得直跺脚。 君凝侧头想了想,犹豫地开口:“我的……仆人?” “噗!”旁边一个耳尖的客人忍不住把刚喝进嘴的茶喷了出来。 “嗯,她的仆人。”容静华附和道。 “我不管,把儿子还给我!”章廷玉躲在自己媳妇后面,伸出了一条手臂,掌心朝上。 狗蛋儿似乎听懂了父亲在喊什么,双手搂紧了容静华的脖子:“爹爹!爹爹!” “叫谁爹呢你!你爹我在这呢!到现在了怎么还不会说干!”章廷玉气得手直抖。 容静华看着怀里的狗蛋儿,有些心疼:“他有大名吗。” 章廷玉整了整衣裳,站得笔直,拍了拍肩膀上肉眼看不见的的灰尘,一本正经道:“我还在苦思冥想中。” “他爹文化水平不高还非要自己起名,我估计孩子成年了都得叫章狗蛋儿。”严晓婉不客气地戳穿事实。 “嘿,你瞧不起我是不,我跟你讲我今晚就给他起个响当当的大名。”看着经常拆自己台的媳妇,章廷玉不服气地回嘴。 严晓婉没有理他,把头转向了君凝,轻柔开口:“怎么有谣言说你嫁了个窝囊废,怎么回事?” 君凝看着身边的男人瞬间黑下来的脸,神色有点复杂。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简短地说。”容静华的声音有点冷。 君凝看着传闻中是窝囊废的男主角,决定还是把这件事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都空穴来风的事,根本无稽之谈,哎哟你们还真信啊。”君凝打着哈哈糊弄过去,这事本来就不是真的她没说谎,男主角又不是窝囊废,明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看着容静华的脸色又柔和了下来,君凝想,这人真好哄。 “能把我儿子还给我了吗,干爹就干爹。”章廷玉屈辱地妥协道。 第十章 容静华低头朝怀里的狗蛋儿出声:“来,去你娘那。” 把脖子上两只小胖手拿了下来将狗蛋儿托给了严晓婉,严晓婉接过后狗蛋儿就把大脑袋埋进了自个娘的胸里,嘴里还发着“噗哧”的声响。 “色小鬼。”章廷玉小声咕哝道。 “晓婉姐,来这里坐,你这当家的怎么拖家带口跑出来了,店里的事怎么办?”君凝拍了拍旁边的木凳子,朝严晓婉开口道。 严晓婉闻言落座:“店里有崔鹰在不怕,南面的铺子似乎出了点事,买家说交货时说货物都是瑕疵品,拒绝付钱。这单买卖挺大,现在闹得凶,我得去看看怎么回事。” 严晓婉家里是做陶瓷买卖的,几十年前的小店铺经营到现在各地开了分店,虽说不至于闻名遐迩,但也算小有名气。商誉甚好,累积了不少客源,并与多个大户买家达成交易协议。 至于南面那个铺子嘛…… 君凝略一沉吟:“我最近听闻几起事件跟你这情况很相似,都是交货时出了问题。说来也巧,都是卖陶瓷的。” 严晓婉蹙起了眉头。分店的管事传信说交货前一晚还验了货,均完好无损。没想第二天交货时,买家拆箱验货却发现里面的物品均有碎裂。他们一向把货物包裹得很好,不可能是运输途中因碰撞而碎裂,应该是不知什么时候被人为打碎了。现在的问题就是,不知道是哪方的人因为什么原因而做这样的事。 章廷玉见状忙不迭凑到严晓婉旁边坐下,谄笑着说:“媳妇儿啊,你英明神武的夫君在这,天大的事也能给它解决了,毕竟天塌了还有高个的顶着,你说是不是啊媳妇儿。” “夫君说的甚是。”严晓婉低眉含笑的样子让章廷玉心飘飘然。 “那夫君,今儿个不知你牵了几个姑娘家的小手呢?” “哎呀,也就那么两三个而已……嗷!”正得意着的章廷玉脚下一痛惨叫出声。 严晓婉狠狠踩着章廷玉的脚背还顺便打了几个转,皮笑肉不笑:“哟,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减当年风姿还能一片花丛过不沾一滴露啊?” “媳妇儿,我错了。”章廷玉拧着眉可怜兮兮地看着严晓婉。 “狗蛋儿,咬他。” 狗蛋儿听话地从严晓婉的臂弯处爬到了章廷玉的怀里,双手抱住了自己父亲的肩膀张开嘴巴往脖颈处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崽啊!我是你爹!亲爹!啊啊啊!你咬那么用力做啥!快住口!我不是给你磨牙用的!”章廷玉一边扯着自家娃一边撕心裂肺地叫道。 “他是个智障吧?”一直默不出声的容静华凑到君凝耳边小声问。 “其实他很疼他老婆的,但是,”君凝用力地点了点头,“他确实是个智障。” 严晓婉任由旁边那对父子闹腾,转向了君凝:“小凝,不如你也随我们一道吧。正好我们也很久没见了,狗蛋儿挺想你的。” “我也有这个打算,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事有点蹊跷,我总觉得里面还牵扯了点其他东西。”当时在青楼混吃混喝的时候听到了不少消息,据说一家闻所未闻的陶瓷店突然间壮大,还听说……最近出事的店铺的掌管人都被杀害了。 君凝看着一脸恬静看着自家相公儿子闹成一团的严晓婉,决定先不把这事说出来。 “我也一起。”旁边的容静华开口道。 “也好,多一个人手我们也比较放心。”严晓婉赞同道。 而且依她看,这个容静华看起来想要和君凝有很多条腿的样子。 “什么?我拒绝!”好不容易把脖子从儿子口里拯救出来的章廷玉抗议道。 君凝有点小小的惊讶章廷玉怎么会对容静华有这么大意见,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们接触的人凶恶程度可要比一个小小的赏金猎人深多了,因而非常诚恳地求解道:“师兄,静华他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让你如此痛恨他吗?” “我感觉他跟我站一道会抢了我的风头,而且个头还比我高,要是路边小姑娘光看他不看我那我生的这么英俊有什么用?”章廷玉振振有词。 严晓婉微眯着眼睛,狗蛋儿接收到了母亲的信号,又抱住了自家父亲的脖子。 “嗷!臭小子别咬我的鼻子!”章廷玉用手掰着狗蛋儿的嘴。 “他果然是个智障吧?”容静华继续小小声地问君凝。 “据我观察十几年的经验,属于没得救那种。” 第十一章 店里的伙计总算把一桌子人要点的菜上齐了。 “晓婉姐,不如我和静华先行过去吧,你们还得顾着孩子不如我们骑马来得快。我们也可以先过去了解情况看看要是有什么问题能解决的先解决。” “也好,这单买卖目前为止我们也只能认亏,和买家协商了下延缓交货期限,我们准备新的一批货给送去。若是你们能赶在交货前到达,帮忙看下货我怕出意外。要是有什么可疑的人正好你们看看能不能逮到抓来盘问。”严晓婉思索后回道。 看着君凝茶杯里的茶见了底,容静华顺手便把茶杯装满了。 严晓婉看在眼里抿唇笑了笑:“小凝,你哪里捡来的这么好的仆人。” “确实是非常好,”好到她都不习惯没有他的日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显得她像个废物一样,“家门口捡的,他说要以身相许。” 章廷玉把饭一口喷在了狗蛋儿脑袋上。手忙脚乱地给一脸茫然的狗蛋儿擦完脑袋,而后语重心长地对君凝说:“小凝,以身相许真的不是你师父对你说的卖身那个意思。那是他老人家害羞才会说是卖身给了你师娘。” “静华,原来你想娶我吗?”君凝完全没有女孩子的矜持与娇羞,一脸好奇地问一旁处变不惊的容静华。 哎呀那他当时签卖身契怎么签的那么爽快,也不解释一下。 容静华淡定地开口:“其实,我也以为以身相许是卖身的意思。”从小所处的环境歪曲了他对以身相许的认知。 严晓婉和章廷玉均是心里一咯噔,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吧。 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容静华唇角微微上扬:“要是你愿意,嫁我也无不可。” 本来打算喝口茶压压惊的章廷玉一张嘴又把一口茶喷在了狗蛋儿的脑袋上。 怎么一言不合就求婚了。 狗蛋儿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呜哇哇哇哇哇哇!” 章廷玉擦完狗蛋儿的脑袋一边摇一边哄:“狗蛋儿啊,你爹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你的,绝对不会让你追女孩子的时候被人误以为你是卖身。” 君凝想了想劝容静华道:“你还是别娶我了,像我这种不事生产的懒人,谁娶谁吃亏啊。” 一旁听着的章廷玉表示赞同:“而且爱好还很扭曲,比如捉弄昆虫啊小动物什么的。心情不好的时候,根本就是看谁不顺眼就把毒往哪里撒。” 容静华笑笑不言语。毕竟连内衣物都洗了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了。相反,要是有人碰触到了她的贴身衣物…… “静华,杯子都碎了,你的手都被瓷片割伤了,喝个水都那么使劲,现在没人需要你展示你强大的力道好吗。”君凝小声抱怨着,拉过容静华的手,从药箱里取出棉布酒精给他消毒。 看着低头仔细为他清理伤口的君凝,小小的脸上满是专注,容静华心思百转。既然都送上门了,不如干脆就一直赖着不走就好了。 “君姑娘。”容静华的句尾含笑。 “嗯?”君凝闻声抬起了头,看着熠熠生辉的容静华,不禁移不开视线。毕竟师兄都承认容静华比他俊俏,她被迷的转不开眼真不能怪她。 “我别无所长,倒是身强体壮能肩负照顾你的职责,所以有我一个就够了。”看着君凝一脸不明所以,容静华倒是明朗了开来。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君凝不在他身边后显得心浮气躁。眼前的人似乎还不明白,没关系,不急,只要他在身边,总能让她切身体会的。 “噢。”所以意思是一个仆人就够了她不用再找第二个了吗?其实她本来也没有想要找啊,第一个原本也是不需要的。 容静华的嘴角弧度又加大了点,引得从旁而过的小姑娘不住地回首看他。 严晓婉在旁只是笑,章廷玉委屈地跟媳妇咬耳朵:“媳妇儿,你看人家小姑娘们都不看我了,我不要和容静华呆在一起,我对我的人格魅力产生了疑问。” “那你是想,除了我之外你还想要几个姑娘啊?”语气中夹杂了威胁。 “啊,再生一个女娃挺好的,不然就两个,唉不行太少了那就三个吧,”最后章廷玉决定征求一下严晓婉的意见,小心翼翼地问,“媳妇儿,要不你能生几个就生几个?” 严晓婉一巴掌往章廷玉的脑壳上拍下去。 第十二章 “晓婉姐,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君凝放下筷子,拿起茶杯小嘬了一口。 容静华随之起身:“我去旁边买两匹马来。” 看着容静华走远,严晓婉这才暴露出憋了好久的八卦之心,把脑袋往君凝边上靠:“小凝,这可是上等的好货啊,脸好腿长武功高,重点还是对你好的不像话啊,你现在啥情况?” 依她犀利的第六感,这上等好货对君凝可是有着势在必得的气势啊。 君凝有点摸不着头脑,看着一脸兴奋的严晓婉不明就里:“什么啥情况?” “就是有没有想要把他摁倒上下其手的冲动。”深知自己妻子想法的章廷玉在一旁补充道,顺便捂住了玩自己手指玩的正欢的狗蛋儿的耳朵。 君凝一脸嫌弃地看着眼里闪着亮光并且玩味地看着自己的两人:“你们思想好龌龊哦,你们怎么能教导一个矜持的女孩子做这种事。” 君凝把自己让男人清洗贴身衣物的事完全抛诸于脑后。 章廷玉不屑地从鼻子哼了出来,自家师妹他可最是清楚了,矜持不矜持这种东西,打小接触到大的他最有发言权。这家伙曾经为了捉河里的鱼完全不顾一旁站着的他,把衣服脱得只剩下肚兜就往河里面跳。完事后还特不要脸地说“我又不是没穿”。 就冲着这句话,章廷玉为了自己的清白,但凡君凝的举动稍微有点不对头,他立刻飞离十丈之远。 “喜欢就得上,你不上就被别人上了,你想看别人上还是自己上?”严晓婉敲了敲桌子,俨如老师教导学生。 章廷玉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他听到妻子说的话之后思想很龌龊地发散了开来。 “可是,我并没有喜欢他啊。”君凝拧着眉,有点茫然。 严晓婉觉得长篇大论的理论说出来可能会把本来对感情就少根筋的君凝绕晕,决定从一些简单易懂的事情发起询问。 “他不在的时候,想他吗?” “想。”君凝老实地承认。 “看到他是不是感觉之前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 “是。”继续老实地承认。 严晓婉看到门外容静华牵了两匹马朝这边走来,揉了揉君凝的脑袋:“自己好好体会去,可别把上等货色让别人抢了去。” “噢。”虽然不明白,但是君凝还是礼貌性地回应一句表示收到。 “去吧,他在门口等你了。”严晓婉朝君凝挥了挥手。 旁边的章廷玉也举起狗蛋儿的小手冲君凝挥手:“跟干娘说再见。” 狗蛋儿扬起灿烂的笑容,眼睛弯成了一道弧:“娘娘再见。” 君凝朝着容静华缓缓走了去,脑子被严晓婉的一席话刺激得没有办法想其他事了,默默地翻身上了马背,君凝陷入了长长的沉思。 容静华见君凝上马坐稳后也翻身上了马:“你师嫂挺关心你的。” 君凝耸了耸肩:“总是在乱七八糟的事情上特别关心我。” 容静华低着头,似是不经意地说道:“我也认为你应该把握好上等好货别让人抢了去。” “……”他听到了! 君凝蓦地回首,撞进了容静华深邃带笑的琥珀色眸子,似乎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容静华嘴角的弧度微微又往上翘了翘。 “君姑娘,我知道我这人生的挺好看,可是你这样一直盯着,我也是会害羞的。”话是这么说了出口,倒是一点都没有移开和君凝对视着的视线。 君凝窘迫地把脸转了回来,不自觉地把手里的缰绳往手腕上绕了几圈,耳朵有点微微发烫。今天的容静华非常不对劲,感觉这不见的一个月容静华进化升级成了她不认识的人了啊。 容静华注意到了君凝红着的耳根,决定不再逗弄她了,怕再说下去这人得又一溜烟跑得不见影了。 见好就收。 见君凝一副打死不愿意开口的态度,容静华叹了口气:“君姑娘,你不指路的话我是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的。” 君凝才反应过来他们这行的目的,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踢了踢马肚子朝前方奔去。 容静华回首朝茶楼内的章廷玉一行人微微点头,朝君凝的方向离去。 “我觉得我得写封信告诉我爹。” “店里发生的事?” “不,小凝被陌生男人拐走的事。” *** 君凝没想到路才赶了没多久,就遇上了杀机。 敏锐地感觉身后有箭矢飞来,君凝弯身勒住了缰绳,马儿受惊前腿高高地抬起,随着君凝的控制转了个身。 容静华也停了下来,脸色阴沉地看着失手后迅速逃离现场的背影。 “看来目标是我啊。”君凝想了很久,愣是没想到自己最近与谁结了怨才会惹来杀手。 容静华看着快要没于山头的太阳,沉着脸道:“先找家客栈歇息吧。” 君凝想着赶路确实有点累了,加上刚才遇到的情况,也就点头同意了。 两人寻到附近一家客栈,把马带去马厩拴好才进了栈内。容静华开口跟掌柜说:“一间上房。” 君凝斜过去一眼:“两间。” 掌柜看着意见不统一的两人,陪笑道:“不知二位客官是要一间呐,还是两间?” “你现在有危险。”容静华从君凝遇刺到现在脸色一直阴沉着,临界在爆发的边缘,像是只要一根弦被触动到就能变了脸。 “我有手有脚有毒|药,不是个废人。”以前怎么不见他担心自己会被他前来寻仇的仇人杀害呢。 君凝看着容静华紧绷的下颚,叹了口气:“一间上房。” 见容静华稍微舒缓一点的面孔,君凝朝掌柜道:“备好浴桶、热水和毛巾。” “你不许跟上来。”对着容静华落下一句话,君凝随着伙计前往房间。 *** 君凝把半张脸也埋进了水里,舒服地吁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回想傍晚时分遇刺的一事。 按理来说不可能是在严晓婉店铺闹事的人,他们不可能知道临时起意前去的她,况且她也不是店铺的管事没道理杀她。 前几个月她都待在深山里没有外出,出山后也只是游山玩水一会之后便行了一周义诊,没有拒治的情况,因而也不可能结仇。 虽然不排除师父是不是拒救某些人后因追捕不到师父而记仇在她身上,但是概率比较低,师父教导她的知识某些确实比较不人道,但是也算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让她背锅的。 要是是容静华的仇人,明明人就在她身边没道理反而刺杀她,这说不通。那么这个行刺就很耐人寻味了,到底是谁呢。 君凝感觉水快要泡凉了,这才起身换衣服。 下楼后,一眼便看到了漫不经心把玩着茶杯的容静华。比刚刚阴沉着的脸色好多了,现在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君凝瞧到了隔壁几桌姑娘们时不时偷觑着容静华。 心里顿时有股气堵得慌。 君凝三步并作两步,快步朝容静华走去。坐下后,还不忘朝四周觊觎的目光挨个瞪视了回去。 看着刚沐浴完毕、发尾还略带湿意的君凝,容静华安下心来:“要吃什么,我招呼人过来点菜。” “我唤人换了桶热水,你先上去洗下身子吧,我在这等你。” 容静华的眉头蹙了起来。 “要是真有什么情况,就算你在裸着身子泡澡我也会毫不犹豫冲进屋内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君凝总算可以云淡风轻地开玩笑了,很好,这很君凝。 容静华听后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不介意你现在就跟着我上楼去,你想看哪里我都可以给你看。” 这人一定不是她认识的容静华。 君凝在内心深处不要脸名单又新增了一个人。 “你快上去,让我静静。”她的小心脏承受能力有点脆弱,看来还得加强。 容静华起身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要小心。” “知道啦,我又不是一岁的狗蛋儿,别唠叨了快上去吧容嬷嬷。”君凝双手往容静华背后一推。 容静华听到“容嬷嬷”这个称呼,身型差点没稳住,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没把话说出来,转身上楼去了。 君凝在空气中挥了挥手:“点菜,我要糖醋排骨、剁椒鱼头、宫保鸡丁、回锅肉、鱼香茄条,再来个五花肉炒西兰花吧。” 伙计飞快地在纸上写着字,犹豫着开口:“客官您一个人吃?” “不够我会再点的,放心。”君凝以为店员怕她吃不饱,回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伙计嘴角抽了抽,我这是怕你吃不完浪费:“那我进去让人准备,客官请稍等。” “麻烦动作快点,挺饿的。”君凝摸着已经翻滚叫嚣的肚子,朝伙计喊了一句。 第十三章 亮堂的漆木大殿,一名玄衣男子斜靠在大殿阶梯上方的红木宽椅上,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扣着雕花扶手。 “失手了?”轻柔的语气听不出丝毫的情绪,男子阴柔的脸对着大殿前方。 单脚下跪低下头的男子禁不住身子的颤抖,声音也略微地哆嗦:“属下该死!请主子再给我一次机会!下次!下次我一定能成功的!” “下次吗?”玄衣男子依然是惯有的轻柔语气。 缓缓站起了身子,玄衣男子一步一步走下了阶梯,伸出右手轻轻地抚过跪地男子的脸颊,而后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也是呢,下次你记得投胎投得好一点,可千万别出错了。可惜了,是个挺俊的人呢。” 跪地男子一脸惊恐地看着玄衣男子,还来不及出声,脖子便被瞬间拧断了。 玄衣男子微微抬起了右手,一旁的侍女即刻端上了素净的帕子。玄衣男子接过后轻轻擦擦试着双手,吩咐道:“阿左,喊个机灵能干的。” 阿左应了声,悄悄退了出去。 “连我都不够格与他比肩,”玄衣男子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他身边的人都必须死。” 秀容在旁边静静伫立着,没有言语。 “江涛那个叛徒,查清在哪里了吗。”玄衣男子恢复了淡漠。 “上次在深山发现了他的住所,引发了机关惊动了他让他给逃了,我们这边也损失了不少人手。现正着力寻找他下一处所。” “必须赶在官府的人之前找到他,悬赏令一发布肯定很多人都在找,有消息后直接告诉我,我亲自解决,”玄衣男子轻轻笑了出声,“他胆子倒是挺大。” 把手帕递给了秀容:“直接扔了吧,脏了。” “是。” *** 君凝正在慢条斯理地吃着眼前的一大桌子菜,虽然她很饿,但她依然吃得很慢。 刚沐浴完走下楼梯的容静华看到这一幕,不禁想起了之前在木屋发生的事情。 “静华,怎么饭还没好。”君凝有气无力地喊道,闭着眼,整个人趴倒在饭桌上。 “快好了,你的板栗呢,吃几个顶顶肚子。”容静华一边起锅一边回道。 说到这个君凝就一阵郁闷:“下午看完书后发现居然不知不觉吃完了,明天你去市集的时候再给我买一大袋炒板栗。” 容静华把菜端上了桌,君凝立马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子,拿起碗筷迅速夹起了一块肉,满足地感叹道:“所谓人间美味不过如此。” 然而,饭前饿得连打滚都没有力气的君凝,吃得如同一个大家闺秀,不急不躁。 “君姑娘,你不用在意我,饿了的话就大口大口地吃。我不会在意你的,”顿了顿开口,“吃相的。” “吃饭讲究的是细嚼慢咽,有利于肠道的消化吸收。这是养生之道,你要跟我学着点,我是专业的。” 容静华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用筷子指了指其中一碟炸得酥脆的鸡翅:“这个看起来不太养生,为了君姑娘的健康,不如我帮你吃完?” 君凝刚准备一口咬下鸡翅,听闻容静华的话后停住了动作,横过去一眼:“静华,我付你工钱好不好,你不说话成吗?” 真是一个,时刻都让他心情愉悦的人啊。 容静华落了座,君凝边吃边问道:“静华,我发现你的厨艺比一般饭馆都好,哪里偷师的?” “之前无聊的时候,去饭馆当过一段时间学徒。” 容静华挥手唤来了伙计:“来一碗牛腩米线,再来个麻婆豆腐。” “你不当大厨实在太可惜了。我发现你们这些人明明有一技之长偏偏要去做一些上不得大雅之堂的职业。”像阿清姐,诊治能力如此出色分明就有当大夫的天赋。 容静华掩过眼里一闪而逝的黯然:“那君姑娘是要嫌弃我了吗。” 专注于吃饭的君凝没有瞧见容静华的表情,也没有注意到容静华语气里的落寞:“不能这么说,人性本善,若不是生活所迫,我相信大部分人是不会去做偷鸡摸狗作奸犯科的事的。而且,你看,我可是把大夫这种神圣的职业做得令人有点可耻的人。虽然我觉得这归根结底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师父没教好不能怪徒儿学得太像。” “而且,”君凝轻哼了一声,“我可是比我师父善良多了。” 君凝看向容静华,眨了眨双眼,她总觉得容静华的眼睛像是闪着光芒,莞尔而笑,晶亮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君姑娘,认识你真是太好了。”总能让他,那么的欣喜。 君凝眨巴着眼,有一种自己是猎物被盯上的感觉。 *** 君凝给章廷玉飞鸽传书一封,嘱咐他小心严晓婉的安危。 “我大概知道这几起事件中的受害人是谁杀的。” 君凝诧异得看了一眼容静华:“你知道?” “嗯,”容静华淡淡点了下头,“还记得那时候我身受重伤倒在你家门口吗?那时候我就是为了追捕他才受的伤。” 君凝挑高了眉:“这人还在你之上?居然能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这就麻烦了,容静华都打不过,师兄看来也悬得很。 “并不,”容静华敛了眸,“这是一个处事小心谨慎的人。当时我追捕到了他的住所,方圆十里尽是机关,一时大意闯了进去。机关暗器带了毒,意识清醒拖着最后一口气来到了你家门前。” 幸好他知道,她就住在不远处。就赌着一条命,她是否没有外出还在这山林中。幸好,她在。 “就算他杀了人,那跟这几起陶瓷碎裂的案子有关联吗?” “怕是大概与什么人有了协议。” 君凝凝神细思了一会,摆了摆手:“好了我们不讨论这个了。老样子,你睡地上我睡床。” “我已经叫人拿了毛毯薄被和枕头。” “不准摸上床来,我最近对你很不放心。”噢其实她不放心的是自己,都怪师兄他们在她临走前给她灌输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害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嗯,苟且之事。 复杂地看了容精华一眼,君凝麻利地爬上了床,蒙头盖上了被子。 第十四章 “媳妇儿!”章廷玉一脸兴奋地冲进房内,未束的长发随着奔跑而摆动。 严晓婉低声呵斥了一句:“儿子快睡着了,别嚷嚷。” 章廷玉立刻停下了奔跑的步伐,蹑手蹑脚地走向严晓婉,一双眼弯成了月牙,小声地炫耀:“媳妇儿,我给儿子起好名字了。” “在外面吹了一晚上冷风得到灵感了?”见章廷玉一头乱发随意披散着,严晓婉把章廷玉落于额前的几缕发丝拨于耳后,顺了顺稍微有些打结的长发。 章廷玉仰高了脖子,双手抱胸,抬眸看着上方:“就叫章权旦!权力尽在旦夕之间,这寓意,是不是特别棒而且特别霸气!” 话落一副“快夸我”的神情。如果章廷玉身后有一条尾巴,严晓婉大概能看到它在兴奋地上下摆动。 章权旦……严晓婉默念了几遍,总觉得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章廷玉已经兴致勃勃地坐了下来,拿了笔墨纸开始写信:“我要告诉我爹娘和师妹,他们的孙子、干儿子终于有大名了,顺便让容静华知道我不仅是个美男子,还是个满腹经纶的美男子。” 这人到底是有多爱和容静华计较。看着眉飞色舞的章廷玉,严晓婉有点无言。 正挥舞着大笔写着信,一枚飞刀毫无征兆地破窗而入,直直地朝严晓婉飞了过去。章廷玉迅速把手中的毛笔掷了出去,毛笔与飞刀碰撞硬生生改变了飞刀的方向。章廷玉一个旋身挡在了严晓婉身前,用略带慵懒的口吻朝窗外说道:“不知阁下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才刚收到师妹修书一封,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章廷玉微眯着双眼,不善地紧盯着窗户。 严晓婉见状飞快地把床上的狗蛋儿抱了起来站在了章廷玉身后,她的武功不过是三脚猫功夫,只是为了行商免受欺负而学的浅薄功夫。对付普通人没什么问题,遇上高手只能跪地投降。 窗户被刀破了开来,章廷玉右手挡在严晓婉面前,二人均往后后退了一步。一个面容清俊,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从窗口跃了进来,笑容满面地朝章廷玉微微俯身算是招呼:“原来是章公子,失礼了。” 章廷玉也笑了起来:“哎哟,这不就是,曾经那个谁的得力左右手吗?你可知道你前任主子可紧张你了,现在正满世界找你呢。” 江涛低着头,轻轻抚过刀背:“在别人手下总是不自在的,不如一个人来得自由些。” 扬起一抹轻佻的笑容:“倒是不曾想过原来严家当家竟是章公子的妻子,这是我的失策。” “既然知道了,何不在我没动手之前离开,我还能当这事没发生过。”章廷玉一副和蔼可亲笑容可掬的样子。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江湖人称章公子武功了得,我倒是想试上一试。”语毕,举刀挥向章廷玉。 严晓婉抱着儿子躲在了角落里,章廷玉灵活地躲避着攻势,觑着空隙一掌击向了江涛的胸口。一丝血迹从江涛的嘴角流出,江涛左手按着胸口见形势不对跳窗离去。 章廷玉慌忙走向严晓婉,担忧地问:“媳妇儿,你没事吧?” 严晓婉摇了摇头,却瞥见章廷玉的左臂上一处伤口正汩汩留着鲜血,惊慌地叫道:“你受伤了。” “不碍事,包扎一下就好了。”章廷玉倒是不甚在意。 身边没有纱布,严晓婉只得从床帘上扯下一块布来:“可惜小凝不在,不然就能给你处理伤口了。我们还得等明早才能去抓药。” “我可不想让那小鬼给我处理伤口,每次处理完伤口之后我身上还多了一堆毛病,那家伙就喜欢往我身上撒些不致命的小毒折腾我。我宁愿让我爹看,手法粗鲁一点都没关系。”君凝那家伙撒的乱七八糟自制的药,害他要么屁股痒上个三四天,要么全身出红疹,诸如此类的情况不胜枚举。然而他堂堂一个名震江湖毒医的儿子——不懂毒。 实在是可恨呐。 “这房间不能睡了,我们找老板换一间吧。”见严晓婉给自己包扎好了,章廷玉开口道。 严晓婉轻声问:“他还会再来吗?” “说不准,兴许还会再来。”那小子如今年纪尚轻便能伤得了他,虽说他并未全力应付,但是假以时日这人必定功夫了得,不愧能成为那人的左右手。 “我怕他们还会派更多的人手来,不如我们还是加快行程和小凝他们会和吧,她自制的膏药能让你的伤疤不留痕。”想起自己视颜值为自己生命的夫君,严晓婉提议道。 “媳妇儿,我突然觉得,男人身上留点伤疤是曾经英勇搏斗后的痕迹,也是男子汉气概的象征。”章廷玉觉得说出这番话的自己好伟大,感觉思想又上升了一个精神层面。 严晓婉觉得,大概她到生命的最后都不能理解时刻变化着的章廷玉的脑回路了。 第十五章 君凝觉得自己的人身自由受到了限制。 打从她遇刺后,容静华对她简直寸步不离。 比如说,她半夜起身想要去茅厕,才起身,容静华也醒了。 “如厕?”夜里容静华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君凝还一脸惺忪,下意识点了点头。 “真巧,我也是。” 君凝不禁在心里低咒着,也是个头啦。 在君凝忍无可忍警告容静华停止这种幼稚的盯梢行为时,得到的是容静华理所当然的回答:“人有三急。” 好吧,她放弃了。有些人的脸皮总是厚如城墙,她是不可及的,比如她师父,那就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君凝有气没地撒,看着高大精壮的容静华,放弃了和他打架的想法,只好把气撒在路人身上。 啧,哪来的小偷,还想偷孕妇的钱袋,直接就地瘫在地上三天吧。 居然还有色狼,人家一小女孩都下的了手,直接瞎了他的眼吧。 哟,哪来的地痞流氓,还敢欺负小姑娘,废了你的手。 “君姑娘。”看着君凝欢快地往路人撒毒并且程度越来越厉害的容静华,觉得应该制止一下。 “嗯?”君凝不耐烦地应道,双眼不住得在大街上搜寻下一个目标。 容静华示意君凝看着前方:“那个穿着黄色衣服,笑着从包子铺出来把包子递给街边那个十岁乞儿的人。” “怎么了吗?”君凝不明白容静华想表达什么,倒是觉得这是个和善的人。 “奸杀少女儿童三十余人,擅长易容,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随后又补充道,“人头一万两。” “人家易容你怎么能认出来?”君凝表示不相信。 “他左耳垂后侧有一个小小的痣,我一直想要抓他来着,买了消息却苦于一直碰不到。” 君凝惊住了,这视力是得有多好才能看到那么远的一小处…… 默默地膜拜了一下容静华,君凝看着不远处还在行善的男子阴恻恻地笑道:“武功如何?” “不值一提。”语气里带了点不屑。 很好。 君凝飞身过去毫不犹豫地朝远处的男子出手。 男子反应迅速挡住了君凝的招式,虽疑惑但仍是面带笑容:“这位姑娘,我们素不相识,不知为何痛下杀手?” “人家见这位公子生得一副英俊相貌,这不是想引起的你注意。”君凝眼波流转,扬起一抹羞涩的笑容。 男子身心才刚有点荡漾,还来不及开口营造气氛便被君凝十招之内制伏倒地了。 “奸杀少女儿童?”君凝往男子的裆部重重踩了一脚。 “还三十几个?”又踩了一脚。 “哦哟你可厉害了。”继续踩。 容静华看着远处阴笑着施虐的君凝,再看了看地上抱着身子不住打滚的男子,觉得自己也有点疼。 “静华,拖走拿钱去。” 第十六章 “哟,受伤了?”卫澜看着略微狼狈的江涛,轻笑着开口。 江涛把刀放到了一边,在地上打坐调息。待调息结束后,瞥了一眼卫澜开口道:“你怎么没跟我说严晓婉的丈夫是章廷玉?”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打败各大高手不是你的目标吗?”也不在意江涛的质问,卫澜显得云淡风轻。 猝不及防,江涛吐出了一口黑血,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狠狠道:“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苏无痕的徒弟。” “我也只是让你在瓷器里面找东西,当家的你高兴便顺便做了,这负了伤,可得是你自己负责啊。” “你确定你要找的那个东西真的在最近各大陶瓷铺要交易的货物中?做陶瓷买卖的也就那么几家,我们也快找完了吧?”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江涛也不禁有点怀疑。 卫澜的眼神闪了闪:“消息是没错的,我怕的是,我们终是晚了一步,被人抢先拿走了。” 江涛不禁有点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据说是能永葆青春的武功秘籍,”卫澜眯着双眼,透出一股渴望,“有消息说,上一位练成这本武功秘籍的人,把这本秘籍放在了近期要交货的其中一个陶瓷店铺的陶瓷中。” 江涛看着年过三十却仍然保持着二十三四岁相貌的卫澜,有点不理解一个大男人为何如此渴望盛世容颜。 一般也就女人比较在乎自己的容貌吧。 当初他和卫澜相遇时,他刚好完成一个任务正躺在草坪上小憩。 “你是,江涛?”头顶传来一道男声。 江涛警觉地睁开了眼,他竟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你是谁。” “在下卫澜,”卫澜低着头,“听闻江公子生性浪荡不喜拘束,想着江公子大概也是不愿在他人手下做事的,现下这般情况其实是实属无奈之举吧?” 江涛站起了身,拍了拍衣服上沾的灰尘草屑:“你想说什么。” 卫澜笑了笑:“在想就是想和江公子商量一下,江公子可谓是年轻有为,虽十四岁却有了不得的功夫。我想和江公子合作,也不是命令你必须为我做什么,就是做个交易,你帮我做事我给你相应的回报,其余时候你做什么我全然不管。我知道江公子会拒绝,但是,你需要的解药,我正好有一颗。” 江涛犹豫了,天鹰教的成员都被教主强硬服下了毒|药,若是一月之内不回教泡特制的药浴,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卫澜把药递给了江涛:“我信江公子的为人,一个月后,我等你的答复。” 江涛拿了药后的一个月,找到了卫澜。 卫澜双手负在身后,笑了开来:“这世间我最不缺的便是钱,想和江公子合作,便是想让你帮我找来这世间不容易找到的东西。” “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第十七章 “静华,这个怎么办。”君凝看着那一大|麻袋沉甸甸的黄金,陷入了沉思。 容静华道:“去附近找找润园当铺,我一般都把钱寄放在那。” “当铺不是……抵押货物的吗,还能存钱?”君凝开了眼界。 “我和那个老板,比较熟。”容静华斟酌着用词。 把麻袋安好在了马上,容静华翻身上了马:“我大概知道路线,到时候四周瞧瞧有没有写着大大的‘当’字。” 容静华和君凝策马前去,却见不远处一众人群堵了路,君凝勒住了缰绳,慢慢策马上前看看怎么回事。 “……别看个个瘦小,饭量小好养活,都是能干活的粗贱命。各位客官有看上的就带上呗,价钱好商量。”看样子似乎是个人贩子的中年男人谄笑着和围着的众人推销。 光天化日下贩卖人口还真是猖狂啊。 人贩子旁边蹲坐着五六个瘦小的男孩女孩,衣衫褴褛,其中一个低着头的男孩,君凝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啊…… 似乎是感应到有人在看他,男孩缓缓抬起了头,茫然地看着黑压压围着的一群人。目光继而缓缓地越过人群,停在了君凝的脸上,原本木然的双眸顿时变得晶亮,带着哭腔撕心裂肺地冲着君凝吼着:“姐!救命啊!” 啊,果然是她家那个愚蠢的弟弟…… 君山还在那撕心裂肺地吼着:“姐,我的命好苦,我又遇到人贩子了!你快来救我啊!” 君凝有种掉头走人的冲动,最后还是无奈地下了马。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君凝走向了人贩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两黄金,指着君山道:“这个,我买了。” 人贩子不敢置信地接过了黄金,忙不迭地点头:“好嘞,谢谢客官,您慢走啊。” 君山兴奋地站了起来,却因为最近一直饿着肚子,一个晃身险些又坐了下去,被一双大手适时地托住了腰身。 “谢谢姐……”本以为是君凝扶住了自己,君山抬起头却看到双手的主人是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而且这个男子看起来还和君凝挺亲密的样子,君山嘴里的话不自觉变了个调,“夫?” 君凝狠狠掐了一下君山没几两肉的胳膊,疼得君山龇牙咧嘴:“姐,我们那么久没见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你是想继续和人贩子相亲相爱还是选择受我小小的爱的鞭笞一下?”君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君山。 “姐,我错了,您就是那菩萨下凡,专门来拯救我这种孤苦儿童的。”君山别的不擅长,就拍马屁拍得贼溜。 一旁的容静华浅笑出声。 “走了。”君凝拉着君山的手往外走。 “等等,”君山扯住了君凝,“那其他人呢?” 君凝回过头,看了一眼还蹲坐在地上的孩童,对人贩子说:“我的钱够把全部人都买下了吧。” “够!够!完全够的,客官,这些孩子都是你的!”对于君凝这个金主,人贩子一直就笑得合不拢口。 “那你们,各自散了吧。”君凝留下一句。 蹲坐的孩童们互相望了望,看了看人贩子,又看了看君凝,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虽然没有目标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但是都奔跑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姐,我跟你说,我真的超崇拜你的,那种浑然天生的霸气。要是你是个男子,不知有多少姑娘要对你芳心暗许。”君山狗腿地挽着君凝的胳膊,口不停地夸赞。 “少废话,上马,往前坐。”深知自己弟弟德行的君凝面无表情地说道。 君山麻溜地上了马,待君凝也上了马后,贼兮兮地小声说:“姐啊,那个脸好腿长力气大的男人真不是姐夫啊?” “……你是不是被拐走之前和严晓婉一起待着。”这口吻,这用词……分明是严晓婉二号。 君山惊讶地瞪大了双眸:“姐,你是算命的吗,怎么猜得那么准?” “……” “不过,姐,依我看,就算现在不是姐夫,你也得好好把握让他成为我的姐夫。像姐这种五大三粗生活不细致的人,我觉得这人成为姐夫之后能对你的生活有质一般的改善。”君山一双大眼不住打量着一旁的容静华。 “姐,你真的不把握吗,这人笑起来忒好看了啊!”君山赶紧转过头和君凝交流心得。 “……”这个兔崽子,说那么大声容静华已经听到了啊!君凝恨不得一把将君山扔到地上用马蹄子践踏过他的全身。 打从遇到师兄之后,她怎么就一直被这群不要脸的人整得自己那么尴尬呢。 君山看到容静华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和君凝打着小报告:“姐,这人怎么一直盯着我看,难道是他觉得我比你好看所以转移目标了?这可不行啊,我打从内心还是喜欢娇小玲珑的小姑娘的。” “君、小、山,你是要现在被我扔下马还是闭嘴。”君凝咬牙切齿地狠狠道。 君山扬高了眉毛,眼睛睁得大大的,做了一个缝合嘴巴的动作:“我闭嘴。” “你弟弟,”容静华想了想形容词,“挺可爱的。” 闻言君山望向了容静华,因不能言语而用肢体语言猛烈地点头表示赞同。 “我倒是挺喜欢这个,”容静华顿了顿,嘴角上扬,“小舅子的。” 原以为自己脸皮很厚的君凝,在经历了这么几天后,发现自己被彻底打败了。 “君小山,你不是应该在家的吗,怎么跑到严晓婉家了?”对于君山怎么被拐卖的君凝已经不想问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君山被人贩子拐走了,能平安活到一十三岁,君山堪称一个奇迹。 君山认真地思考着:“我本来只是出家门要吃个午饭,结果走在路上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个人用麻袋把我罩住了。然后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就被当街大甩卖了,刚好被追打着廷玉哥的晓婉姐撞见,把我救了回去。然后晓婉姐店里似乎出了点事,他们离开之前派了辆马车送我回家。结果我在路途中小解的时候,嗯,好像是被人打昏了,醒来已经被带到这附近了。” 君凝至今仍然对君山路遇各种危险还能健康成长活到现在的现象感到惊奇:“我觉得,你能活到现在大概是因为怀着你的时候我和娘经常去寺庙里上香。” 一旁默默听着的容静华,虽然表情依然淡然,内心已经波涛汹涌。 这人,命也太大了吧。 第十八章 君凝见旁有一处衣服铺子,下了马,顺便把君山也扯了下来。 见店门外似有客人,老板从里迎了出来,看着径直走来的君凝,笑盈盈地道:“客官,需要量身定做衣服吗?” 君凝将一身脏兮兮、衣服破破烂烂的君山拉到身前:“不用定做,现成的就好,你看这身形穿什么合适随便挑几件就好。” 君山在一旁扭捏着抗议:“不能随便,我要挑好看的。我要那种能彰显出我蓬勃朝气、英俊潇洒的衣服。” “还敢挑剔?你觉得你现在有话语权?”君凝睨了君山一眼。 君山缩了缩脑袋,努着嘴,小声跟老板强调道:“不能太丑的啊。” 见老板低头挑着衣服,君山凑到跟前看着。 老板挑了一件衣服,君山看了看就不满地摇头:“这件不行。” 老板望着君山,又拿了一件,君山继续摇头:“颜色太沉了。” 拿了几件之后,均被君山否决了。君凝实在忍无可忍地开口:“君小山,你给我去外面等着!” 君山不情不愿地往门外走,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走到了门外,往牵着马脖子处缰绳的容静华身边一站。 “大哥,看风景呐。”哎唷这人怎么随便一站都这么有气质,他都瞧到路边那些云英未嫁的大姑娘都偷偷觑着这边了,唉,绾作妇人髻的就别看了啊。 君山挺直了胸膛,暗自学着容静华的站姿,想要塑造出一个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又带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少年形象。 大概他已经忘了他现在穿着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碎步正随风飘摆。 “不叫姐夫了?”容静华含笑地瞅着他。 君山垮下了一张脸:“姐会打死我的,你刚才也瞧见了,我从小被她蹂|躏到大。” “总归是要习惯的。” 是要习惯叫姐夫啊,还是习惯被打啊。君山想了想,觉得不能把人想那么坏,人家第一次见面呢,看起来分明是一个和煦的人。 所以君山否决掉了第二个想法,狗腿劲又上来了,笑眯眯往容静华身边蹭:“姐夫啊,我姐虽然暴力,脑子少根筋,但是颜好声甜身材棒,你可不能不要她啊。” 先抑后扬的手法君山还是运用得很熟练的。 颜好声甜身材棒,嗯,前两个他同意,至于第三个优点,看来哪天他得去实际感受一下。容静华正想得出神,却见君凝黑着一张脸贴近君山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然后对君山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暴力?少根筋?”君凝磨着牙的声音从君山背后响起。 君山吓得一个激灵,往旁边蹦达了好几步:“姐,我错了,我后头不是还夸你了吗。” 然后正了正神色,认真地朝君凝说道:“我这是觉得你都老大不小了,身为你可爱的弟弟,我在努力地给你牵红线啊。” “君小山,你是不是这几个年头活得太滋润想要再被雕琢雕琢啊?” 君山往容静华身后一缩,双手抓住容静华的一双手臂,从背后露出半个脑袋:“姐夫,我俩一个阵线的啊,你可得护着我。” 容静华很配合地跟君凝说:“君姑娘,小舅子年纪还轻,你不要老是吓他。” “静华,你给我闭嘴边站着去。” 君山被君凝胖揍了一顿后,哀怨地看着一旁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实际上看热闹看得非常欢快的容静华。 “姐夫,你不是跟我一边的吗?”语气忿恨。 “我怕现在帮了你,以后你叫姐夫的人就不是我了。你想想,这次我帮了你,你姐对我积了怨不要我了,那以后我就不能罩你了。”容静华略带遗憾地解释自己的行为。 君山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被打嘛。 君凝在一旁已经放空一切,已经不想去思考自己什么时候要了容静华这个人这件事。 容静华率先上了马:“走吧,当铺应该就在不远处了。” 君山看了看君凝,又看了看容静华,用商量的语气跟君凝说:“姐,我去和姐夫共乘一匹马好不好。” 君凝已经懒得去纠正君山对容静华的称呼了:“你姓什么。” “……君。” “谁家的人。” “……君家的人。” “还不快滚过来。” 君山在内心争斗了良久之后还是爬上了君凝的马,像是生离死别般看着容静华。 容静华忍不住被君山丰富的表情逗笑了,挥着马鞭驱马朝前走。 “姐。”看着容静华稳健的背影,君山下了个决心。 “嗯?” “我将来有一天要成为像姐夫一样英挺的男人。” “那我建议你,重新投胎比较快。” “姐,我是你亲弟弟吗。” “如果你右半边屁股上有一颗痣的话,那,是的。” 第十九章 王明泉火急火燎地赶着路,就怕晚了一步报告消息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 车夫慌张驾车回来禀报的时候,说君家少爷不见了,吓得他冲去马厩骑着最快的一匹马沿着当家去往南面铺子的路线赶。 当家带着孩子坐马车,自己加快脚程赶路大概是能在半路追上的。 纵然内心焦急万分,王清泉仍然没有轻易错过大街上的每一辆马车,就怕一晃神错过了。 在奔波了十几日,王明泉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带有严家特色的马车。王明泉怕是多日奔波过于疲劳而产生的幻觉,不禁眨了眨眼睛,又凑近了些。 六分像变成了十分像,王明泉在心里感谢了几十遍老天爷,总算让他赶上了。 “小姐!等一下!” 严晓婉听着声音耳熟,掀开帘子让驾车的章廷玉停了下来,抱着狗蛋儿往后头看去。家里的管事王明泉正朝这边来,严晓婉心下疑惑,把狗蛋儿扔给了章廷玉,下了马车站在一旁等着。 王明泉下了马,朝一旁的章廷玉道了声“姑爷”,怀着略带忐忑的心迅速和严晓婉道:“小姐,君少爷在归家途中失踪了。” 心想着要被狠狠批一顿的王明泉低下了头,然而很久都没等到回应,王明泉悄悄抬起了头,看到严晓婉直视着他:“然后呢?” 然后呢?王明泉有些傻眼,这人失踪了啊,小姐的反应不是应该再大一点或者表现得焦急一些? “……我们已经派了人手去寻,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非要他说得这么直白,小姐是想在教训他的时候有更多理由吗。 “噢。”严晓婉简单地吐出了一个字。 噢?王明泉不敢置信地看着严晓婉,这可是丢了个活生生的人,可不只是丢了个馒头的小事啊。 “实在寻不到就不用寻了,店里没出其他事吧?” 不用寻?王明泉觉得良心开始受到了谴责,然而还是先回了严晓婉的问话:“原先有一批货是在小姐离开的三日后交货,然而对方似乎是不需要了便取消了这次交易,这批瓷器至今还放在仓库内。我们和买家商议了一下,他们进行了相应的赔偿,这事便了了。” 严晓婉点了点头:“崔鹰做事我还是放心的,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去吧。” “那君少爷?”王明泉没忘记这趟行程的重要目的。 严晓婉沉思了一下,道:“若是寻不到就算了,隔个三五个月去君家探听一下消息就成,要是还没消息就隔段时间再去打听下就好了。” 小姐的意思是,放任君少爷不管听天由命就是了? “小姐,这……”王明泉冷汗涔涔,良心备受煎熬。他怕到时候打听到的消息是君少爷已然驾鹤西去啊。 严晓婉摆了摆手:“死不了的,不用担心。” 看着严晓婉重新上了马车,王明泉还未能从方才的对话中回过神来。马车渐渐驶远了,王明泉还呆愣在原地,马儿在身边无聊地低声嘶鸣。 默默压制住自己的负罪感,王明泉沉重地上马沿路往回走。 君少爷,对不住了。 不过,君少爷好像不认识他对吧?这么一想,王明泉背又挺了挺。没错,所以就算变成冤魂厉鬼也不该认出他来,这下王明泉总算放下了心来。 指不定君少爷命大现在还活蹦乱跳呢。 第二十章 还没走几步路,君山发现前方道路上有一个熟悉的瘦弱身影正徐徐前进。微乱的发随着风散了开来,身上的衣服已被沾染上了各种污渍。孤独的背影带了点萧瑟,小心避让着周围的人和物,带着点惊慌失措。 好像是,和他一样被掳走的那群孩子的其中一个,经常缩在一个角落也不说话的一个女孩。 君山拉紧了缰绳。 君山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君凝扬高了眉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姐,前面那个女孩,跟我一块被人贩子拐走的。” 君凝顺着君山的目光看去:“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就是,”君山转过头看着君凝,睁大了双眼,一副可怜的相貌,“人家一小姑娘怪可怜的不如我们帮帮她?” “我们已经让她自由了,至于剩下的路就看她个人了。”君凝的语气透着股淡漠。 “姐,你是大夫诶,麻烦给点同情心好不好。”君山不满地嚷嚷。 君凝斜了君山一眼:“又没缺胳膊少腿,天下可怜人那么多难道我们见一个救一个吗?” “那我看到了嘛,好歹同甘共苦了一段路。你看在你可爱的弟弟面子上帮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好不好。”君山憋着嘴,眨着眼,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君凝。 宛如一个可怜巴巴的小狗的模样。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君凝叹了口气,驾着马往前追上了走远的小姑娘。 君山赶紧坐稳了身子,抓着鬃毛,以为君凝不肯帮忙,嘟着嘴生着闷气。结果才跑了一会,君凝便从马背上跳了下去,走向小姑娘。 君山见状小声欢呼了一下,做了个双手捧心的动作在背后喊:“姐,爱你哦!” 君凝伸出手,握住了还在继续往前走的小姑娘的手腕。像是受惊一般,小姑娘慌忙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身一脸戒备地看着君凝。 “姐,你吓到她啦,要怜香惜玉。”君山在后面喊道。 君凝往后瞪了君山一眼,回过头和小姑娘说话:“我是刚刚买下你们的人,还记得?” 看着小姑娘看自己的神色稍微放松了些,君凝继续开口问:“有家吗?” 小姑娘迟疑地看了君凝一眼,摇了摇头。 这就难办了,还想着直接送回家去。 “你叫什么?” 小姑娘抿着唇,没有回答。 “……没有名字?” 摇了摇头。 摇头是有还是没有的意思,君凝不确定地继续问:“有名字?” 点了点头。 “叫什么。” 又不说话了。 君凝蹙紧眉头,看着眼前紧抿唇的小姑娘,似乎想通了什么:“你不能说话。” 缓缓点了点头。 “那你识字吗?” 继续点头。 “会写?” 更用力点头。 见君凝他们没有跟上来调转马头折返的容静华,见状跃上一旁的树上折断了一根细小的树枝递给了小姑娘。 “我问你写,”君凝用脚聚拢了一些沙石示意眼前的人往这上面写,“名字。” “颜……真真?”不甘寂寞的君山也跳下了马跑了过来,“唉那我叫你真真吧,我叫君山,君子的君,深山的山。” “年龄。” “十二,哎呀比我小一岁,你可以叫我哥哥,君哥哥山哥哥都可以。诶忘了你不能说话……”君山的脑袋被君凝拍了一下,伸手揉了揉被拍的地方,瞪着君凝没敢出气。 “君小山你给我闭嘴,”君凝看着颜真真,询问着,“你现在一个人没东西吃没地方住,要不先跟着我们一块走?” 颜真真怯懦地看着眼前的三人,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哎哟我的大善人姐姐我可爱死你了,给你一个爱的拥抱。”说完君山一个熊扑,双脚一蹬缠在了君凝的腿上,像一只四肢抱树的大黑熊。 “君小山你给我滚下去!” 君山嘻嘻哈哈地放开了君凝,慢慢移动了脚步往容静华身边去:“那真真跟我们一起的话,肯定你们俩女孩子同骑一匹马,至于我当然就是和姐夫……” “真真你去和静华一起,就这个个高的。”完全没理会君山,君凝指了指容静华,让颜真真跟着走。 君山闻言跳脚:“姐,你知道啥叫男女授受不亲吗!你这样姐夫会跑掉的我跟你说!” 君凝和颜悦色地看着君山:“要是他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都下得去手,那这个姐夫不要也罢,你说对吧君小山。” “君姑娘所言甚是,小舅子,你这样说就是你的不是了。”容静华把颜真真抱上了马,听出了君凝淡淡的威胁,浅笑着回应。 “所以,君小山你过来,我们好好培养一下姐弟感情。” 君山抖了两抖,觉得自己很可怜,不是说家里最小的孩子都是备受宠爱的吗!为什么他总是被欺压得连反抗都做不到! “哎呀,姐,我俩谁跟谁啊,用得着培养嘛。你说一我哪敢说二啊,姐夫一看就是一个很能克制自己的好男人,我当然得跟你一匹马才能昭显出我俩的姐弟情深嘛。”君山哼哧哼哧爬上了马背,讨好地招呼着君凝也上来。 反抗是什么,有活着重要吗。 第二十一章 又路过了一家衣服铺子,君凝下马又买了几件衣服。 把包裹递给了颜真真,看着前方道:“前面有家客栈,你们两个到时候进去都洗漱一下。大热天的,味儿都出来了。” 君山听了后皮皮地笑了:“嘿嘿嘿,姐,我这身上又脏又臭你还和我坐一块。” “是啊,毕竟你是我弟弟,再傻再蠢也还是血浓与水的。” 君山把脸扭做了一团,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念书做一个有学识的人,然后总有一天能在耍嘴皮子上赢过君凝。 *** “客官,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客栈掌柜看着君凝一行人,笑着开口。 “两间房,备好热水,需要洗澡。”君凝简洁地回答,一旁的容静华付了银子。 掌柜接过碎银:“好嘞!小万,带客官上房!”朝着不远处喊道。 然后继续看向君凝:“客官稍等,水一会就给您备好,请先到房里稍作休息。” 唤作小万的伙计急冲冲走了过来,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客官,请跟我往这边走。” 君凝嘱咐了君山和颜真真一句:“你们先去洗澡,我和静华就在这等你们。” “姐,你不准随便进来!”君山不忘警告君凝。 还记得之前有一次在屋里泡澡泡得正开心还哼着曲调,双手扑腾着拍打着水花玩得正欢,突然间房门被打开,吓得他尖叫出声。丝毫没受那声尖叫影响的君凝,目不斜视地略过他往书架走去。 “姐!没看我洗澡呢,快出去!”君山缩在浴桶里,双手交叉抱住自己的上半身,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淡定的君凝。 “嗯,有本书我记得放在你房间,我来找找,”翻了几本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书的君凝缓步走出房间,临踏出房门前还不忘丢下一句话,“你那没几两肉的小身板能吸引谁。” 不带这样偷看到他身体了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没几两肉也是健壮的男儿身身材好吗!”不服气地为自己平时有稍作锻炼的体魄辩解。 准备关上门的君凝停下了动作,然后很认真地看着直直瞪着自己的君山:“君小山,作为一个八岁的小男生,比我矮比我瘦,没几两肉,骨架子都突出来了,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就因为这句话,君山发誓,就算他不习武,不能做个飞天遁地的非凡人,他也要做一个拥有强壮体魄的俊朗少年。 现在的他,好歹脱了衣服也能有骄傲的身材线条了。 君凝看着叫嚣的君山,伸手摸了一把君山的腰部,吓得君山往后大跳了一步:“你做什么!” “君小山,就你这几两肉,我觉得普通的小姑娘都不想看的。要是你真想用身体勾引小姑娘,我建议你,可以找静华学习一下怎么把身材练得完美。”非常实诚地评价道。 君山抬起右手指着君凝,抖了几抖憋不出一句话,最后不甘不愿地看向容静华:“姐夫,你能让我看下你的身体吗?” “看就不必了,但可以摸一摸。”容静华和善地对君山微笑。 在容静华看起来略带鼓励的目光下,君山把手慢慢伸向了容静华的腰腹。 啊啊啊!这结实的肌肉!他要停不下来了! 看着君山两只手在容静华身上东摸摸西摸摸,君凝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影响不太好:“君小山,你再摸下去以后娇小玲珑的小姑娘都要躲着你走了。” 君山立刻缩回了手,看了一眼颜真真,没躲着,反而睁着一双纯朴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君山整了整衣裳,清了清嗓子,招呼着小万带路,对着一旁的颜真真道:“真真,其实我是个很严肃的男人。像刚刚那种行为只是出于对人体构造的了解,你懂吧?就是我是个思想很有深度的人,世人一般是不太了解我这种人的举动的,因为他们的思想及不上我的高度。” 颜真真点了点头。虽然她没听太懂,但是应该点头就没问题了。 见君山对着自己满意地笑了,颜真真想着,这人笑得真好看,似乎好久都没人对自己笑了。 第二十二章 君凝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容静华也随之坐了下来。店铺伙计眼力劲也好,麻利地奉上了茶,道了声“客官慢用”便又去忙了。 喝了几口茶,容静华握着茶杯,想了想,缓缓开口道:“那个叫颜真真的小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君凝从腰间掏出了放着板栗的袋子,拆了开来,剥了壳就往嘴里送:“能怎么办,带在身边呗。” 容静华的右手拇指轻轻摩擦着杯沿:“总不能一直带着的。” “老实说,这孩子算是君小山救下的,他对这个小姑娘负责,而我只需要对君小山负责就好了。”君凝一边嚼着板栗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却能听出君凝对君山满满的护卫之心。 容静华笑了笑:“看来君姑娘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弟弟的。” “很有趣,不是吗。”君凝勾起了一抹笑容,望着窗外,眼神里尽是宠溺。 “是很有趣,而且,看来也是非常喜欢的……”一直盯着君凝的容静华看着君凝的笑容,有点愣神,“所以,那个小姑娘,真留着?” “嗯,孤苦伶仃的也蛮可怜的,既然捡回来了就不能放着不管了。就算路上出了什么事,不还有你吗?可别忘了你是签了卖身契的,有事你得替你主人扛着。”君凝凉凉道。 “那是,”容静华低着头,笑容带着丝丝暖意,沉吟道,“我这条命,可都是君姑娘的。” 只一会,颜真真便已洗漱好换好新衣,从远处走了来。猫一样的大眼巡视着四周,因没有找到人而显得有点慌张。 君凝看到了四处张望的颜真真,招了招手。颜真真还带着些怯意,看了看君凝,又瞧了瞧容静华,慢慢走近了小心地坐了下来。 “真真啊,可有打算以后怎么办?”君凝招呼伙计点了几样菜,然后转头问颜真真。 颜真真略微低下了头,轻轻摇了摇。 “那这样吧,你现在就先跟我们一块走着,到时候再看看有什么好的人家把你送了去。” 见颜真真依旧低着头,君凝抚着颜真真的脸,轻轻托起,逼得颜真真不得不直视进君凝的眼睛:“真真,我只是希望你记住,你是君山救的。不论你以前,或是以后,过着怎样的生活,接触了怎么样的人,君山都是你不能伤害的。能答应我不?” 颜真真看着君凝认真的神情,点了点头。 君凝笑了,放下了手:“来,吃吧,菜上桌了。被拐的时候肯定饿得不轻,不够了我让人过来再点。” 颜真真拾起碗筷,安静地开始吃了起来。 “我倒是有点好奇,君山从小就经常被人贩子拐走?”容静华在一旁闲闲没事做,把积在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大概是从他六岁那时候开始吧,”君凝侧着脑袋想了想,“那时候我刚好回家探亲,结果一进家门发现家里闹开了锅。” 第二十三章 君凝一进家门,发现府里的人慌慌张张地快步行走着。 随便抓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君凝扭着脖子抬着下巴示意了下周围慌乱的情况:“怎么回事?” 下人一见君凝,慌忙行了个礼:“小姐,不好了!少爷不见了!” 少爷不见了?是说那个干瘪的、瘦的跟竹竿一样,只会傻乐耍嘴皮子的君小山不见了? 君凝心里紧了紧,想也没想,施展轻功飞进了内屋。 “买个糖葫芦也能丢孩子!你都怎么买的!”黄玥如左手叉着腰,右手食指不断点着自家夫婿的太阳穴。 君磊耷拉着脑袋站着,宛如做错事罚站的学生般,直挺挺得不敢动弹,小声讨饶:“夫人,我错了……” “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买个糖葫芦就把山儿给弄丢了!”黄玥如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踹上君磊几十脚。 “就,”君磊两手绞着衣摆,眼睑盖了下来,细长的睫毛轻微颤抖着,更加小声地嗫嚅道,“山儿说想吃糖葫芦,我让他站着别动,买完回来……他就不在原地了……” 黄玥如撩起袖子就往君磊胸膛上拍:“你这脑子是被驴踢了吗!平时经商的精明劲怎么就在带孩子的时候没了呢!还站着别动!难道你以为坏人会听你话站着不动,等你走过去后才跟你说,我瞧你这孩子筋骨清奇想要掳走卖钱做一番事业吗!带孩子出门当然得时刻牵着手,你倒好,还把孩子扔一边!” 一旁的仆从都战战兢兢,低着头不敢言语也不敢动弹。君磊则是被打一下身体便瑟缩一下,然而理亏的他完全不敢回嘴。 “……我已经以最快速度赶回来吩咐人去找了。”硬着头皮顶着夫人的暴怒开口。 黄玥如张嘴还想说什么,被飞奔进来的君凝打断了。 “爹,娘,发生什么事了?”君凝嗅到了空气中隐隐的硝烟味,看到了罚站的父亲和一脸暴躁的母亲。 “凝儿!你回来了,过来给娘瞧瞧,”黄玥如闻声望去,见到君凝后欣喜地笑了,将近半年没见闺女又长得更俊俏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山儿失踪了,我怀疑被人拐走了,你看下你师父那边能不能打探到消息把他找回来?” “然后?”见君凝没继续往下说,又开始剥板栗吃,容静华有种听故事被吊着胃口,异常难受的感觉。 “然后?”君凝思索着,像是因为记忆太遥远而难以回忆,“然后,好像是我爹睡了一个月的书房?” “……”他并不是要听这个好吗。 中间略过去的一大堆内容呢。 “君小山,这边。”君凝举高了手,稍微抬高了音量让君山注意到了自己。 君山快步走了过来,看着桌子上的菜挺欢乐:“哎哟,姐,都我喜欢的,不愧是亲的,小弟我以后会好好孝敬你的。” 然后看向了一边的颜真真:“真真啊,你怎么那么早出来。泡澡多舒服,怎么不多泡会,看我现在,神清气爽得很。” 颜真真抬眸看了一眼君山,然后继续低头默默吃饭。 活动了一下双臂,君山拉开凳子坐了下来,吃得一脸满足。 容静华觉得不能指望君凝会继续补充说明这个故事了,把目标转移到看起来可能比较可靠的当事人身上:“君山,还记得你第一次被掳走时的情形吗?” “啊?第一次被掳走?”君山吃得正欢,太久没有饱餐一顿导致他现在眼里只有食物,因而没太在意容静华在说什么,“姐夫你叫我君山很奇怪诶,叫我小山就好啦。” “小山,”容静华从善如流,“你能说说你第一次被掳走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君山嚼着猪肉,抬眸瞧着上方,因思索而减慢了咀嚼的速度,不是很肯定地说:“我不记得第一次被掳走做了什么诶,六岁,我都忘了我六岁的时候做过什么事了,而且太多次了都想不太起来了。是被掳去青楼做奴仆还是被卖做了童养夫?好像不对,难道是给扮成了女装被人骗去当了冲喜新娘那次?啊肯定不是这个,这是去年的事……” 然后君山一脸为难地看着容静华:“姐夫,我想不起来了。” “……嗯。”容静华喝着茶,觉得他还是喝茶就好了,或者找君姑娘要几个板栗吃吃也是挺好的。 瞧了眼君姑娘手里那袋板栗,好像快要吃完了,他还是上街再去买点炒板栗回来,免得半路该没得吃了。 第二十四章 容静华走在街上,想着每次君凝把手伸进小袋里,掏了半天却摸不到板栗的懊恼小脸,不禁笑出了声。 平时的零嘴就是偏爱板栗,看书的时候吃,发呆的时候吃,采药采到一半累了也拿出来吃。 闻着前方有炒板栗的香味,容静华加快了脚步。 “这位小哥,来点炒板栗不?”约莫二十岁左右的摊贩,穿着白布背心亚麻短裤,脖子处围着一条毛巾,看到向前走来的容静华热情地招呼道。 “嗯,给我两袋吧。”看着锅里喷香的板栗,容静华已经能想到君凝拿到热乎的板栗时满脸欣喜的表情了。 “板栗有健脾胃、益气、补肾、壮腰、强筋、止血和消肿强心的功效,特别是对肾虚有良好的疗效。为了你日后的幸福,我建议你也时不时吃一下。”君凝一本正经为自己经常吃板栗的行为作解释。 容静华受教般点了点头:“君姑娘所言甚是。然而据我所知,栗子生吃难消化,熟食易滞气,一次吃太多会伤脾胃,每天最多吃十个就好了。且饭后吃易发胖,我看君姑娘一天吃的板栗数,似乎有点惊人。” “我是有节制的好吗,控制着数量分开时间段吃的。而且像我这种每天做着大量运动的人,根本不会在意体重这种东西。”骄傲地仰高了脖子。 “实不相瞒,”容静华平静地开口,“前几日君姑娘看医书不小心睡着,我见这样睡对身体不好,易感风寒,便把君姑娘抱上了床榻。” 顿了顿继续开口:“确实是比上一次感觉稍重了些。” 板栗一个接一个朝容静华掷了过去,容静华轻巧的几个位移,轻轻松松把板栗全接了下来。想着自己打又打不过,君凝的脸色更黑了。 “静华,你不说话是会憋死是吗。”啊为啥她要扔板栗,前几天让容静华下山买东西顺便带回来的,这下可好,拿不回来了。 君凝恼得恨不得捶自己胸口几下。 “的确,看着君姑娘莫名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这板栗不好吃,过几天下山你再给我买回来。”输了气势不能输面子,君凝脸不红气不喘地吩咐,适才吃板栗吃得口不能停的绝对不是她。 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肉,君凝有点懊恼,难道最近真胖了? “好嘞,您稍等。”摊贩应了声,手不停地继续翻炒着板栗。 一步,两步,三步。 容静华一个敏锐的闪身,一下跃到后方十余丈。 “啧。”一名朱颜鹤发的老人站在了容静华原本站着的位置,负手而立的挺拔身姿与从容不迫的气度,完全没有垂暮之年之人该有的形态。 见自己方才狠戾的攻击没有得手,老人发出了一声不屑与略带遗憾的轻哼。 容静华不动声色地作了个揖:“不知晚辈因什么事得罪了前辈,让前辈拳脚相向?” “看你不顺眼,怎么地?”无赖一般的语气从老人口里流出,眼珠子滚到了眼角,斜视着容静华。 老人从上往下打量了一番容静华,又从下往上打量了一遍,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更加不屑地哼出声:“就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头?” 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之色,言毕又朝容静华攻了过去。 容静华见招拆招,面上虽无波澜,心下却是疑惑。眼前这位老者虽说招招凶狠却不致命,像是单纯只是试他的身手。 结果只是稍微一分神,老人觑空一掌击向容静华的左肩。“喀拉”一声,容静华听到了自己骨头错位的声音。 “嗬,以为我只是试你的身手真不伤你?天真,毛头小子就是毛头小子。”老人看着容静华一副嗤笑的表情。 容静华右手扶住左肩,强忍着痛楚开口:“还请前辈明说。” “动了别人的人就得好生受着,刚刚是不是还反击了?胆子挺大啊,反了你了。”依然是不着边的调调。 容静华低头无言,他不能反驳自己作为赏金猎人的所作所为,沉声道:“生活所迫不得不为,若是有得罪,晚辈横竖一条命,奉陪到底便是。可这输赢生死,晚辈也不是轻生之人,定当尽全力。” 听了容静华的话,老人不乐意地叫嚷了起来:“谁让你死了?” 往前一个跨步戳着容静华的额头。 “我让你死了吗?”容静华被吼得有点没反应过来,顺着力道往后退了一步,老人又戳了一下额头。 “你胆子还挺大啊我没让你死你还敢死?”又是一戳。 “就说现在的小屁孩总是忤逆长者,没一个顺老人家心意的。”再戳。 容静华被戳得有点懵,愣愣地看着眼前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人,在用仅存的思考能力分析眼前的情况。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风姿绰约的老人家吗?”老人回瞪着容静华。 “……”风姿绰约是这样用的吗? 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老人原本嚣张的神色立刻萎靡了下去,缩着脑袋紧张得打量了一下四周,回头对容静华撂下狠话:“下次再来收拾你。” 老人一个纵身飞向了远处,留下了一脸茫然的容静华。 回过神后,容静华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把碎银给了同样受到了惊吓的摊贩,拿了板栗就往回走。 “你,没事吧?”摊贩看了眼容静华,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容静华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微笑:“不碍事。” 缓缓往前行走着,容静华凝神细思。这是第一次得罪人而对方不含杀意而来。 苦思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呀,骨头断了?”轻轻的一句话飘过,伴随着阵阵兰花香。 容静华猛地回首,却只捕捉到街角一处转瞬即逝的衣袂。 第二十五章 “江涛,要不要考虑当我徒弟啊?”卫澜游了一圈湖回来,略显无聊。便提笔画了幅山水画,题了诗,落了款。满意地独自欣赏了一会,放下笔,询问着一旁运功打坐的江涛。 江涛眼睛都懒得睁,想都不想地回绝道:“不要。” 卫澜也不恼,走到了江涛面前盘腿坐了下来,细细打量着江涛的面容,话语带笑:“江涛,你嘴角有颗美人痣啊。” “走开,别打扰我练功。”江涛纹丝不动,完全没被卫澜影响。 “江涛,你这样呢,只能说功力会精进。但是若说要成为武功高强的人,还是差得很远的。没有人指点,依靠你现在所学不多的武学知识,想要提升,可谓是妄想。”卫澜继续循循善诱。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毕竟我的名字确实是不被大家所知。这样,我换一个自我介绍,卫子郁的傀儡。” 江涛的面容有了变化,倏地睁开了双眼,看到含笑望着自己的卫澜,带了点怀疑:“那个中间人?” “嗯,那个中间人。”卫澜笑容依旧。 “从无失手的冷面傀儡?”江涛感觉自己有点脊椎发凉。 “哎呀,你这么说我都有点害羞了。”卫澜左手托着腮,眉目盈盈。 江涛看着卫澜,强压住自己内心上升的恐惧。传说中间人卫子郁,只要是有人上门委托,不管杀的人是穷凶极恶之辈,亦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只要有钱,统统都接。卫子郁虽然武功修为极高,却从不亲自动手。都说他养了一个杀人如麻的杀人器具,因冷血不带感情面无笑容,无人知其名号,又善使机关暗器,故江湖人称其为傀儡。 “没人见过傀儡笑。”江涛不死心地辩驳,他不信。整天眉目弯弯心情愉悦的卫澜,怎么看怎么不像。 “杀人又不好玩,干嘛要笑。”卫澜用一副你很奇怪的表情看着江涛。 似乎确实是有那么点道理,但是江涛还是不想轻易相信:“卫子郁有一段时间没出现了,他是负责出面接单的,傀儡一般都跟他一块的,哪像你,自由自在还和我呆一起?” 卫澜看着疑惑的江涛,莞尔一笑:“江涛,你的消息不灵通啊。” 江涛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不知道中间人已经换人了吗?”看着江涛微瞠的双目,卫澜觉得分外有趣,“卫子郁已经死了,新的中间人,是我。” “而你,”卫澜的笑容加深了,“是我看上的帮我做事的人。” “我给你报酬,你帮我办事,江涛我对你是不是可好?相比我之前的经历,我是半分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想要自由,我给你。”似是回忆到了以前的事,卫澜的眸里闪过一丝阴郁。 “那,卫子郁……”卫子郁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现在的中间人又是卫澜……他真的死了? “他真的死了,你不用怀疑。”没有悲伤,没有难过,却透着一股莫名的亢奋。 江涛不打算再问下去,他怕再问,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他了。 卫澜站起了身,拍了拍沾染在身上的灰尘,朝江涛伸出了手:“考虑一下?或者说,我们来比试一下?” *** 卫澜轻松地躲避着江涛的攻击,还能游刃有余地说话。 “速度还不够快,看来是碰到我一下都难啊。” 江涛加快了攻击频率,却仍然不能近卫澜半尺,心中不禁有点烦躁,攻击变得有点杂乱无章。 “说一下就不行啦?都开始乱打了。”卫澜握住了江涛挥过来的拳头,一个翻转,江涛被反身摔到了地上。 “拳头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江涛,你该锻炼下|体力啦。” 一片阴影笼罩在江涛的头上,卫澜弯腰俯首看着江涛:“考虑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想要拜英明神武的我为师啊?” 江涛一瞬不瞬地看着卫澜:“我不会叫你师父的。” “哎呀,我又不是那种在乎虚礼的人,起来吧,乖徒。”卫澜背身往屋内走去。 江涛一个挺身站了起来,耸了耸肩膀活动了下关节,也随卫澜走进屋内。 卫澜在储物室随意翻找了下,拿出了一个长条形的盒子,拍了拍上面积压了好久的灰尘,舒了口气:“幸好我记得还在,给你个师徒见面礼,这个就送给你了。” 江涛狐疑地看了眼卫澜,拆开了绑住长盒的绳子,翻开了盒盖,惊呼了一声。 “匠神胡光前辈制造出来的刀!你怎么会有!” 江涛拔刀出鞘,此刀窄身、直刃,刀身如镜、纤长挺直,在阳光的照射下翻转,仿佛有寒光在不住流动。卫澜拔了一根发丝轻轻放在刀刃上,一触即断。 “你惯用长刀,所以我想着你挺适合的。喜欢吗?”卫澜浅笑。 “……谢谢。”小心翼翼把刀插回了刀鞘,江涛激动地无以言表。 “很好,那么现在,去把经常到源心村抢劫的那帮山贼屠了吧,”像是想到什么,卫澜又补充道,“有时候委托者给的报酬,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那本秘籍还没找到。”江涛低着头。 “总不能因为一本秘籍找不到,我们就要放弃其他珍奇异宝吧。我想着过了这么久,怕是被别人率先发现了,不过只要有人拿了肯定会有消息出来,我们可以等。” 江涛拿着刀正准备走,卫澜又突然想起了一些事:“对了,你回来的时候给我买个棉花糖。” 江涛的嘴角抽了抽:“你想吃不会自己买吗?” 卫澜毫无羞耻地看着江涛:“我一个三十岁的人买会被人笑话的,这种东西肯定要让你这种毛头小鬼去买更合适啊。” 强忍住嘴角的抽搐,江涛觉得,他不叫卫澜师父果然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第二十六章 君山吃饱喝足后,摸着鼓起的圆滚肚皮,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颜真真早已放下碗筷,静静地坐着,时不时抬起双眸打量着四周。 君凝用食指有节奏地轻扣着桌子,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嘴角微勾,神情满是放松愉悦。 趁着容静华去买板栗的空当,君山贼头贼脑地凑向君凝,脸上挂着贱兮兮的笑容,有点不怀好意:“姐,你和姐夫咋认识的啊。” “嗯?”君凝停下了哼曲,把看着窗外的目光收了回来,睨着君山,“还能怎么认识,伤患,救了就认识了。” 君山啧着嘴,盯着君凝不住地摇头:“你伤患救了是不少,可没一个像现在这个一直跟在身边的。” “快交代,是不是有什么奸|情。”君山期盼的双眼忽闪忽闪地看着君凝。 君凝露出了一个笑容,立马收起笑容弹了君山额头一下:“小小年纪满脑子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君山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声音不自觉小了下去:“我这不不是在关心你的人身大事嘛。你看,你板栗快吃完了,姐夫二话不说就跑去给你买了。如此体贴啊……” 看着君山委屈的表情,君凝朝君山勾了勾手指:“羡慕吗?” 君山凑近了来,使劲点头:“羡慕,可羡慕了。” 君凝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那你就你继续羡慕吧。” 君山幽怨地看着君凝,准备用犀利的言辞控诉君凝的时候,看到容静华右手拎着两个油纸袋走了过来。 “你受伤了。”君凝眼尖地看到了容静华的不对劲,把放在桌子底下的药箱拿上来放在了桌上,打开了药箱盖。 容静华把油纸袋放在了桌上,看着君凝,坐了下来。 “哪里出的问题?胳膊?”君凝坐正了身子,上下打量着容静华。 “嗯,好像错位了。”看着君凝紧绷的神色,容静华笑了笑。 “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君凝皱着眉,摸了摸容静华的左肩,“这里?” 略微的疼痛让容静华眼睛微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过来。 君凝看着容静华变化的表情,了然道:“握紧右手拳头,咬着,别把自己舌头给咬了。” “喀”的一声,容静华闷哼了一声,君凝又轻轻甩了甩容静华的手臂,舒了口气道:“好了。” 放下了拳头,容静华活动了一下左手,果然接上了。 一旁看得聚精会神的君山露出了兴奋又崇拜的神色:“姐,你太厉害了,也教教我这种咔咔就把骨头接上的技术呗!缺徒弟不,能给你端茶倒水洗衣搓澡的那种。” “我可不要你搓澡,几年前你给我搓澡差点把我一层皮给搓下来了。”那天他俩打赌家里的大白中饭会先吃鸡腿还是先吃鸡翅,大白是他们家养的狼狗,不白,挺黄的,结果君山赌输了。满含怨气的君山搓澡时用力得让君凝痛呼了出来。现在回想起来,背部还能有一丝丝疼痛。 容静华浅浅笑了开来:“君姑娘的医术,我一直都很相信的。” “哟,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胳膊给掰断了?”君凝挑高了眉毛。 “那就不要了罢,”容静华沉静道,琥珀色的眸子直视着君凝,水润的双眸闪动着波光,犹如星光般流泻出来,嘴角勾起一抹轻柔的笑,“只要君姑娘愿意收留我不嫌弃,没了一条手臂又何妨。” 君山捂着自己的胸口,脸有点红,心有点颤。姐夫你可厉害了啊,不带这样毫无征兆就开启深情告白模式的啊!哎哟,他的青春少男心。 看着坐在他旁边毫无感觉,只是用一双大眼看着一切的颜真真,君山有点感慨,语重心长小声跟颜真真咬耳朵:“真真啊,等你长大了之后,可别招惹上这种功力深厚的人,把持不住的啊。” 颜真真抬头看着君山,眼神里带着不解。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小孩子家家就别懂了。”完全忘记自己只比小孩子家家的颜真真大了一岁。 相比于脸红心跳一脸娇羞模样且快要钻地躲起来的君山,君凝淡定的反而没有什么反应,平静地开口道:“没事了就走吧,还没到当铺呢。” 拿起药箱,抬脚就往外走。 容静华看着逐渐走远的君凝,笑意不断地加深。 嗯,耳根都红透了。 *** 看到熟悉的“润园当铺”四个大字,容静华跳下了马,颜真真见状也爬下了马。 君凝和君山也随之下了马,握着缰绳拉着马往前走。 “存钱。”容静华把麻袋放在了桌上,从腰间摘下了一个玉牌,上面刻着一个草写的容字,让掌柜过目。 掌柜看了一眼玉牌,神情恭敬了起来:“原来是容公子。” “你们,老板,不在吧?”容静华语带停顿。 “原本是不在的。”掌柜越过了容静华的肩头,看向了远处。 容静华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静静!”背后一声大吼引得四人不约而同转过了身。 那是一个极为美艳的女子,眉眼间尽显女儿家娇媚。在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后,原本惊讶的表情在确认是容静华后变得惊喜。 然而让众人始料未及的是,这名步步生莲的美艳女子,毫无形象地吼完之后,双手提起裙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容静华飞奔了过去。在快要接近容静华的时候,张开双手正欲扑过去…… 容静华淡定的一个侧身,美艳女子“咚”的一下倒下,四肢紧贴地面。 君山脑袋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仰,有点不忍心地把头偏向了一边。 迅速爬了起来,美艳女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掏出了帕子轻轻擦拭着自己的脸和双手,似乎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擦拭完毕后,美艳女子收回了帕子掏出了一条手巾,轻轻遮掩着嘴角,眉目含情地看着容静华:“静静,好巧啊。” 如果不是眼前这位美艳女子生得比容静华还高大,温润的男声硬是被挤出娇滴滴的感觉,君凝确实是会怀疑这是容静华在哪里勾搭的红颜知己。 现在,她开始怀疑容静华的性取向了。 “嗯,巧的真可怕。”怎么就能每次去不同的分家当铺都能碰到呢。 “你怎么总是对人家这么冷淡,好不容易人家才能见你一次,人家日日夜夜都思念着静静你呢。”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君山在美艳女子站起来的时候就瞪大了双眼,这高挑的身姿,精壮的骨骼,棱角分明的面容。完全没留意这人说话的语气语调语音,话不经脑子就直接蹦了出来:“这位美人姐姐,你吃啥长得这般威武雄壮啊?” 颜真真扯了扯君山的袖子,见君山低头看着自己,拼命摇着头。 美艳女子这时才发现周围站着的三人,目光依次扫了过去,然后转过头妖媚地对容静华说:“静静,我还是觉得我长得好看。” “男的。”接收到君山纠结地看着自己的目光,容静华解释道。 “讨厌,人家明明是落难的风尘女子。”翘着兰花指,轻轻甩了一下丝巾,美艳女子娇嗔道。 君山面部表情有点扭曲,犹豫了半天小心斟酌道:“这位美人姐姐,你是哪家青楼的,我把你赎出来可好?为了广大青老年人的特殊爱好居然都把你祸害成这样了。” 美艳女子闻言,重新又审视了一遍君山,弯腰笑道:“好啊,那我就随小哥哥走。” 君山吓得一哆嗦,把旁边的颜真真往自己跟前一推,挡住了自己:“姐姐,我喜欢这款的。” “阿离,别闹了,里边说吧。”容静华适时制止了美艳女子想要继续调戏君山。 美艳女子朝君山抛了个媚眼后,直起了身,收起了玩闹的神情,大踏着步往当铺里面走。 掌柜朝美艳女子弯腰行了个礼继续忙活。 容静华举步跟进,君凝见状也跟着走,君山和颜真真紧随其后。 美艳女子领着容静华一行人走进了当铺偏僻的一间里屋:“你们先坐一会,我稍后过来。” “静华,这人什么人?”君凝好奇地开口。 “之前在山林里偶然碰到,他中了毒受了伤,险些被一条巨蟒一口吞掉,我救的他。”偶尔还是会升起微薄的善心的。 “就是个开当铺的?” “其实,开当铺算是副业……”容静华还没解释完,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衣冠楚楚、丰神俊朗的男子走了进来:“嗯,当铺是副业,正职是打探消息的。” 略带暧昧地看着君凝:“在下洛离,久仰了,君姑娘。” 第二十七章 洛离? 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啊。 君凝默念了几遍,愣是想不起来在哪听到过这个名字。用手指敲着额头,想了想,又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噢,你就是那个偷窥姑娘家洗澡的登徒子。” 洛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轻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呃……那是意外。” 那天晚上他听墙脚被发现后被人追杀,沿着屋檐逃窜的时候,那么不巧踩到了一块微松的瓦片,“哗啦”一下砸出一个洞掉了下去。他发誓,他真的只是扫了一眼没看全的,只看到脸和手,唔,大概还有隐隐约约掩在水波下的胸|脯…… 他真的立刻就背过身去了,他是个君子,真的!相信他! “再说,你怎么知道的?”回想起自己手忙脚乱落荒而逃的情形,洛离就忍不住埋怨哪个无良商家居然盖房子都那么偷工减料,就不能盖严实点吗。 人生中做过的懊悔的事挺多,但是都没这来得有冲击性。希望那个姑娘没看清他的样子,他用眼角余光似乎瞄到了当时那位姑娘锋利的、想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眼神…… “这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做这行的不是应该最清楚吗?”君凝笑着,没有正面回答。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阿离。”容静华淡淡道。 看着两个眨巴着纯真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孩子,洛离觉得必须要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再说那是形势所迫。” 君凝看着洛离,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噢……” 洛离放弃挣扎了,也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试图转移话题:“你们碰到我也算是幸运,我这里刚好有你们想要的消息。” “哦?”君凝带了点兴味,“你知道我们想要了解什么?” “不就是那几个陶瓷案件吗。”洛离笑了笑,这方面,他可是专家。 “交换条件?”一听到这话,君凝严肃了起来,沉声道。 “唉,要什么交换条件,我跟静静那么熟肯定把消息双手奉上啊。再说,你可是君姑娘,我们静静捧在心尖尖上的人,你说是不是啊,静静?”洛离看着容静华,语气里带着揶揄。 这家伙居然从独行侠变成了卖身仆人每天粘着主子,啧啧,以前他死皮赖脸要和容静华同行一段路都被残忍拒绝。 然后还鄙视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还想走路手牵手吗。 什么态度!两个人走路聊天可比一个人苦闷地行走有趣多了好吗。还有,两个大男人谁要跟他手牵手啊! “嗯,那你把这句话原封不动放出去,免得不长眼的人来暗杀。”没有理会洛离的揶揄,容静华坦然地接受了洛离的说辞。 怎么几个月没见容静华,好像,变得有点无耻啊。这种理所当然的宠溺怎么让他有种背脊发寒的感觉。 这还是那个他认识的冷情的容静华吗。 而后洛离眼神变了变:“有人要暗杀君姑娘?” “嗯。”平静无波的语调多了点情绪。 “行吧,这事我去查查。那几起陶瓷案都是江涛做的,他叛离了天鹰教之后现在在帮卫澜做事。他们就是为了找那本传说练了可以永葆青春的武功秘籍,据说上一个拥有这本秘籍的人随机放在了一家陶瓷店铺的一批货里面。至于死了人,那只是江涛个人兴致所为。” 君凝满脑子疑问:“卫澜?那是谁?” “卫子郁的傀儡,听过吗?”洛离解释道,“现任中间人,我探查到的消息是,卫澜亲手把他的师父卫子郁杀死了。” 多大仇多大怨。 但是这样看来的话,也不用急着赶去南面的铺子了,江涛既然已经动过手了,证明他就不会再去了,那南面的铺子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剩下的问题就是,她怎么被人盯上了。 君凝把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腮,望着房梁陷入了沉思。 “离哥哥,”君山慢慢举起了自己右手,“我要提问,之前你装扮成女子是在做什么?” “当然是在青楼服侍广大拥有特殊爱好的青老年人啊。”洛离扮作一副娇羞状。 容静华静静看着细思凝眉的君凝,至于洛离三不五时抽下风他已经习惯了。 作为一个敬业的情报探子,洛离确实是兢兢业业。每次的易容变装,若不是洛离主动和他打招呼,他根本认不出。流浪的佝偻着背的乞讨老人、贼眉鼠眼的江湖骗子、身形圆润的恶霸地主,有次还正巧被他撞见洛离装成五十岁猥琐大叔调戏十六岁妙龄少女。 技术真的很娴熟。 娴熟到让容静华觉得其实洛离本身就是这样的人吧。 洛离看到目不转睛看着君凝的容静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静静,你这样一直盯着人家小姑娘不觉得很变态吗。” 容静华缓缓转过头来,看着洛离,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往外蹦:“你是说,想让我盯着你看,这个意思对吗?” 洛离被看得打了个寒颤。 “无妨,我也不是很介意。” 看到容静华一脸面无表情,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洛离决定以后再也不对别人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做的奇怪表现表达看法了:“静静,我错了,我为我自己思想的龌龊道歉。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姑娘这么好看值得你多看几眼,我这种皮糙肉厚的男人看多了会反胃的。” 洛离看着容静华,眼神里充满着真诚。 “真真,你可千万远离青楼这种地方,会让人变傻的。看,离哥哥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君山时刻不忘嘱咐看起来不谙世事的颜真真。 颜真真点了点头,深表同意。 “山弟弟,说坏话的时候要选当事人不在的时候说。我跟你讲,你这样会被打的。” 第二十八章 卫澜看着刚研制出来的小型机关弩,感觉挺满意,拿在手里把玩了几下,朝远处的大树射了几箭。 到时候江涛回来了把这个给他,小型机关弩可以绑在手腕上藏于袖中不被发现,免得江涛打不过的时候不能逃跑就尴尬了。第一次相中的人就一去不复返,作为雇主也是会很难过的。 习惯了江涛平时冷着脸在他身边晃悠,现在不在居然感到无聊起来了,卫澜放下了机关弩,活动了下因长时间坐在凳子上制作机关弩而有点酸痛的双臂和脖子。 反正没事做,不如出门给江涛订制几件衣物好了,每天穿来穿去都是一身黑不溜秋的束身衣。要不是瞧见院子里晾着一排黑色的衣物,卫澜都要怀疑江涛根本没洗过澡。 才十四岁,就这么老气横秋了,不穿光鲜亮丽点怎么昭显出青少年该有的朝气。 作为一个体贴的雇主,卫澜深觉自己非常关心照顾身边的人,在内心赞赏了自己一遍后,放下机关弩,拿起院里晾晒着的其中一件干了的黑衣便走出了宅院。 *** 天鹰教的习武场上,几十名教徒正在一招一式地练着武。阿左在一旁监督指导,看到从远处走来的玄衣男子,唤了声“主子”又继续操练着教徒,用浑厚的声音数着节拍。 “姿势不精准,重新摆。”阿左用脚重重地踢了下其中一名教徒的膝盖,教徒吃痛地跪在了地上。在阿左冷漠的注视下重新站了起来,跟着周围的人的动作继续练习。 玄衣男子例行巡视着教内的事务,而后似是想到什么般开口。 “秀容,我怎么发现我衣橱里的衣服变少了?”玄衣男子问着随侍在一旁的秀容。 “主子,有一日你在翻找衣柜的时候,嫌弃衣服太丑用剪刀把衣服给剪碎了,我便把剪碎的衣服扔了。”秀容恭敬道。 “噢,”玄衣男子一贯的轻声细语,“我说呢,那些丑的衣服怎么都不见了。” “今年的武林大会快开始了吧,得置办几件新衣了。总不能穿着旧衣去见那些自诩正道的老不死,得活得好好的让他们恨不得杀了我才好。”玄衣男子语气透着股淡淡的嘲讽。 “那我去给主子备马。”秀容正准备离开便被叫住了。 “等等,江涛那边有消息了吗?” “回主子,已查到江涛现在在帮卫澜做事。” “卫澜……”玄衣男子轻笑,“那家伙不但偷了我的解药,现在还把我的人给抢走了。怎么,这是要给我挑衅?” 顿了顿又开口:“容静华那边呢?” “阿左已经吩咐人过去了。”秀容依旧毕恭毕敬。 “秀容。”玄衣男子语气里带着丝严肃。 “是。”秀容绷紧了神经,也不禁跟着严肃了起来。 “你说,我好看吗?”玄衣男子忐忑地开口。 “没有比主子更好看的人了。”毫无犹豫,秀容低眉顺眼道。 “可是比,容静华身边的人要好看许多?”玄衣男子有些迟疑,带着不确定。心里明明觉得这是肯定的答案,却又害怕听到的是相反的回答。 “是的,主子比他身边的人要好看许多倍。”不管主子说什么,反正附和就对了。在主子身边摸滚打爬了多年的秀容,深谙活命之道。 得到秀容肯定的回答后,玄衣男子发出了清脆的笑声:“对啊,容静华那样好看,那样强大,该当由我站在他身边,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他。其他人,怎么能和他站一道呢?” 内心的愉悦溢于言表,玄衣男子轻柔的语气里都带着欢愉:“秀容,备马,我进城去添置新衣物。” *** 鸾凤阁是出了名的裁制衣物的铺子,以精细、舒适、花纹繁复美丽而闻名。因老板接单全凭眼缘,顺眼的顾客便接,不顺眼的花再多钱都不理,可谓是重金难求。 卫澜轻车熟路走到了鸾凤阁,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百无聊赖地翻着书,顶着一张笑颜道:“鸟妹妹。” “傀儡哥哥,”陶青鸟闻声抬起了头,同样笑笑着回应道,“不是说了吗,别、叫、我、这、个、称、呼。” 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了后面半句话。 卫澜嘿嘿笑了几声:“哎呀,青青,动怒容易老,老了就没人要啦。来,照着这件衣服的尺寸给我挑几块好料做成衣。” 说完把江涛的衣物摆在了桌上。 陶青鸟举起了衣服,看着和卫澜的身形明显不符合的尺寸,调笑道:“哟,哪里的小弟弟让你这么费心给他做新衣啊。刚收的外宠?” 卫澜眼里闪过戾色,瞬间恢复了正常,脸上依然挂着温润的笑容:“青青,别闹,做衣服就是了,不多,就做个五套吧。衣服颜色亮丽点,别太沉了,我可不想一个十四岁的小孩穿得跟个小老头一样。” 捕捉到了卫澜一闪即逝的表情变化,陶青鸟也没被吓着,收了衣服道:“半个月后过来拿吧,价格老规矩。” “我就知道青青最好了,”毫不吝啬地绽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下次得空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卫澜转身准备离开,却见门口勒住马,利落的一个翻身下来的玄衣男子。 哎呀,麻烦,这下就有点尴尬了。 卫澜眯了眯眼,发现玄衣男子也正巧看到了他,见躲不过,卫澜拂了拂袖子作揖,笑道:“好巧,这不是原初大教主嘛,幸会幸会啊。” 原初把缰绳绑在了一旁的柱子上,缓步走进了店里,俊美无俦却偏阴郁的长相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原初直视着笑意盈盈的卫澜,嘴角也扬起了一抹弧度,轻声道:“卫澜,我家逃跑的江涛,可满意?” 第二十九章 “满意满意,毕竟曾经是原大教主的手下,肯定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嘛。”卫澜顺着原初的话,阿谀奉承着,忽略了话里带着的刺。 原初垂眸柔声道:“那你可得好好看着了,刀剑不长眼,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就受伤了呢。说不准,你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那就谢谢原大教主的提醒了。”卫澜痞痞地应着,不是很认真。 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战意,只见原初提起右手就要往卫澜攻过去,一旁的陶青鸟凉凉开口:“别当我空气行吗,要打出去,坏了我店里的东西你们谁赔?” 陶青鸟朝里喊了声:“二愣子!” 一条全身毛发乌黑亮丽的威猛藏獒从里屋窜了出来,龇着牙凶恶地叫了几声。本来是要扑过去威慑对方,结果看到原初之后,二愣子吧嗒吧嗒小跑着凑了过去嗅了嗅,立刻收起了凶恶嘴脸,露出了傻愣笑容摸爬打滚在原初脚下撒娇求欢。 ……完了,她忘了二愣子这个二傻子被原初调|教得如同一条普通的家养看门狗。 原初蹲下身子摸了摸二愣子的脑袋,挠了挠二愣子的下巴,引得二愣子一阵舒服的哼叫出声:“这么久没见都长那么胖了,看来青鸟没有亏待你。” “谁敢亏待它,一生气凶得连我都敢咬,真是反了,到底谁是它主子。”见二愣子伸出两只前爪扒在原初的腿上,仰着头吐着舌头喘着气,一脸兴奋地看着原初,尾巴还兴奋地左右摇摆,陶青鸟看着就一阵气闷,“二愣子,过来,平时谁给你喂饭的。” 这个臭小子,当她不在是吗。 二愣子从喉咙发出了闷哼声,斜了眼陶青鸟,继续舒服地躺回到地上任由原初在它身体上揉揉捏捏。 ……居然敢斜眼看她!真是几天没教训又野了不少啊,陶青鸟阴笑着朝二愣子走了过去。二愣子似乎感觉到了杀气,迅速起身躲到了原初身后,低着头喉咙里哽着低低呜咽了几声。 “原原,让开,让我教训一下这个不长眼的。”还学会找靠山了,真是学精了啊。 “青鸟,你这么凶会吓到二愣子的。看看你,一点姑娘家的矜持贤淑都没有,洗澡被人偷看了身子都不知道叫人负责,你说你,这么彪悍还笨,有人会要吗?”原初护着二愣子,柔柔笑着看着陶青鸟。 一旁看着好戏的卫澜吃惊道:“青青,你居然放过了百年一遇可以嫁人的机会,你太失败了!” 这两人……她为什么会认识这么两个人。 “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没道理,她只和一个人讲过,不该传出去的。想着当初没有戳瞎那人的双眼,陶青鸟就一阵恼怒。四处打听了好久才知道那是精于收集情报的洛离,她该庆幸那日洛离没有易容让她看了个清楚。 原初低头看着手指:“因为当初洛离依着消息找到了外出的我,偷听我和阿左说话,那我发现了当然是得追出去灭口了不是?只是也没想到那么巧掉到你房子里罢了。” 看着陶青鸟眯起来越来越危险的双眸,原初补充道:“你放心我在屋顶上听着,什么都没看到的。” “想着迟早也是你的人了,我也就放过他没再继续追了。”原初不怕死的继续煽风点火。 很好,陶青鸟怒极反笑:“原原,今年的武林大会看来你是不想要做新衣服了是不?正好,没了你这个龟毛又吹毛求疵的客户,乐得我清闲。” ……呀,玩过火了。 “陶陶,你看,我衣橱里除了你做的衣服全被我剪碎了。这不是自从穿了你的衣服后再也看不上其他衣服了嘛,我这还大老远跑了过来,你就给我做个十件吧。”衣橱里都没几件衣服了,还是多做点备用。 “好哇,三倍价格。”陶青鸟也不迟疑,答得爽快。 原初沉默了一下,心痛地开口:“不用十件了,做三件就好。” “进来,给你量尺寸。”陶青鸟转身进了帘子后的里屋。 “青青,那我先走了,下次我再来,”卫澜道了一句,然后转头看着原初,“原大教主,后会有期了。” 原初淡淡地扫了卫澜一眼:“叛离的人,下场都是一样的。江涛若是被我抓到了,建议你还是重新找个新的人。” 卫澜笑了笑,不置可否:“怎么说江涛现在也是我名义上的徒弟,这徒弟死在了师父之外的人的手上,我这面子挂不住啊。” “偷了我解药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咦,教主,你这就不对了。你解药丢了之后我可没忘记那段时间你让江涛各种阻碍我办事。”他不就是心血来潮潜入了天鹰教,见落了一颗丸子在桌上,手痒顺走了嘛。 原初轻哼了一声,没再理会卫澜,掀开帘子进了里屋。 二愣子也摇着尾巴傻乐着跟着原初进去了。 第三十章 原初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陶青鸟给他测量围度。 量完颈围的陶青鸟道:“抬手。” 原初乖乖地抬起了手臂,由着陶青鸟测量自己的臂长:“青鸟,我要纯桑蚕丝制作的真丝绸衣服。” 量完臂长见原初准备把收放下,陶青鸟道:“别动。” 原初又把手抬高了些:“衣服颜色呢,不要太亮丽,但是也不要沉闷,适当地绣点淡雅的花草植物上去,类似梅兰竹菊之类的。” 量完胸围和腰围后,陶青鸟又道:“转身。” 原初乖乖地背过身去:“最好呢,让那些正派们看到我之后觉得,你一个邪教教主凭什么穿得比我们还仙风道骨,我需要那种效果。” 陶青鸟蹲了下来,量着原初的身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原初歪着脑袋,细声道:“三倍太贵了,陶陶。” “那就四倍吧,”陶青鸟站起了身,“好了,你也半个月后过来拿。” 原初还想反驳继续讨价还价,无奈被陶青鸟冷漠地赶出了门外。挂了一个写着打烊的牌子在门把上后,陶青鸟关上了店铺的大门。 真任性,这才午时,就关门不做营生了。 原初的出现引得路过的人窃窃私语。 “看,那是不是天鹰教的教主?” “好像是啊,居然敢一个人光明正大出现在大街上,真是好大的胆子。” “兄弟们,我们几个一起上一定能杀掉这个魔头,到时候我们也算是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号了!” 总会有些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只会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原初叹了口气,一挥左袖,震得从左侧扑上来的江湖人士口吐鲜血。难以置信自己还未接近原初便被击败,直至死都未能阖上惊惧的双眼。 “心情不好连着下手也顾不得轻重了。”原初缓缓转过身,淡淡看着不远处几个停下脚步,不敢轻举妄动的江湖人士。 看着远处的人颤抖着、一步一步往后退,原初阴柔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怎么不动手了?不是想闯出一番名号吗?” 不知是谁率先转身往后逃跑,其余的人也纷纷撤退。围观的群众也缩着脑袋散了开来,快步离开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把尸体拖走,碍着我的眼了。”店里传出陶青鸟清晰的声音。 原初看着那具尸体,有点为难:“陶陶,有没有麻布绳子之类的,这,有点脏啊……” 随后,店铺的门打开了,陶青鸟扔了一团东西出来,冲着原初冷哼了一声,又重重把门关上了。 唉,瞧瞧,这架势,怎么嫁出去嘛。 *** 章廷玉驾着马车慢慢悠悠往前晃着,一边看着路脑子也不停地思考着。 “媳妇儿啊,我真的觉得容静华这个名字很耳熟。” 严晓婉已经不想搭理章廷玉了,这人自从见了容静华后,简直无时无刻不想着他。 “媳妇儿?媳妇儿你睡了吗?”见严晓婉没有回应,章廷玉提高了音量。 就当她已经睡了吧…… “媳妇儿?”章廷玉一把掀开了悬挂于车上的帘子,正巧严晓婉抬起了头,章廷玉看着严晓婉睁得大大的、毫无困意的双眼,一脸委屈,“媳妇儿,你怎么不理我。” 因为你很烦啊。 严晓婉默默在心里陈述了一下事实,叹了口气,开口道:“容静华他不是赏金猎人吗,很有名的不是?还是你告诉我的。” “不是啊,”章廷玉拧着眉毛,“我越想越觉得,我似乎在更早之前听过这个名字啊。” 好像是出了挺大一件事,在当时还震惊了江湖来着……啊想不出,他的记忆啥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严晓婉看着前方,无奈地提醒着章廷玉:“你能不能好好看路,要撞上前方的煎饼摊子了。” 章廷玉立刻转身握着缰绳调节了方向,还不忘继续说:“媳妇儿,你让我想想,我真的记得当时出了一件大事。容静华肯定不只是赏金猎人这么一个单纯的身份。” 赏金猎人这种血腥的职业都不单纯……还有什么是单纯的…… 严晓婉扶着额头,有点心累。 “媳妇儿啊,虽然你不怎么了解江湖的事,但是你有没有印象前几年一些比较大型的,震惊了武林的事件?”章廷玉觉得脑细胞不够用,决定拉着自家媳妇儿一起回忆过去。 放过她吧,她只想安安静静一路睡过去。她真的对可能是君凝未来夫婿的容静华一点兴趣都没有…… *** “有笔墨纸吗?”君凝问着洛离。 洛离愣了愣,点了点头:“在隔壁房间,君姑娘要来是要做什么吗?” 君凝起身往门口走去:“嗯,得传信给师兄他们说一下这些事,也好让晓婉姐放心。” “左转第二间房。”洛离看着离开的君凝,提醒道。 门被君凝轻轻带上了,洛离又转头继续看着容静华,八卦之心在熊熊燃烧:“静静,你这是要从良啊。” “嗯?”容静华不解,挑着眉,发出了一个单音节语气词。 洛离一副我懂的表情看着容静华:“你看你自从跟了君姑娘之后,接悬赏单的次数似乎少了很多啊。是不是君姑娘不喜欢血腥,你才收手不干的啊。” “阿离,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时刻都在监视我。”容静华坐直了身子,右手支撑着下巴,斜着眼看着洛离。 想起今早君凝对着悬赏单的犯人做的粗暴举动,关于君凝对于血腥的看法,容静华决定还是略过不提:“我们才刚得了一笔悬赏金,这不就存到你铺子里了。” “总得要养家糊口的,君姑娘胃大,穷了怕是要养不起的,”想到这,容静华温柔地笑了笑,“要是君姑娘不喜欢赏金猎人这个身份,做个厨子也是不错的。” 夭寿了,这人是谁?谁把他的静静偷走了! 相比于惶恐万分的洛离,一旁的君山眼睛发亮,兴奋地开口:“姐夫我付你工钱啊,你来我家当大厨好不好?薪金绝对开得让你满意。” 容静华莞尔:“君姑娘让我签了张卖身契,若是没有意外,该是一辈子的。” “所以,”容静华歉然地看着君山,“除非君姑娘不要我,不然我是不会离开的。” 扑通扑通…… 洛离觉得自己好像被撩了,然后惊恐地发现,原来他也有一颗火热的少男心。 第三十一章 左转第二间。 君凝站在门口,轻轻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坐着一个年过四旬却依旧美如冠玉的男子,听到开门的声音,男子抬起了头,和君凝四目双对。 大概是看错了吧。 君凝缓缓关上了门,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又把门推开了。 屋子里的人还是同样的姿势,不同的是,这次他朝君凝重重眨了两下眼睛。 君凝看着一脸无辜的男人,眼皮抽了抽:“爹,你在这干嘛呢。” 君磊继续无辜地眨眼:“找儿子。” 这话确实没错,至少有一半原因是因为这个。 “……坐在这找?”君凝没法抑制住眼皮不住的跳动。 “对的。”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 “……找得到?”青筋似乎也不受控制地暴起了。 君磊不是很确定地回答:“大概?” 君凝呼了一口气,放弃了这个话题:“娘呢?” “在家吃好睡好。”君磊扯了扯嘴角,满满的怨气。 好吧,她知道了。估摸着就是爹娘出去游玩的时候,得知在家当家的君山又一次离奇失踪。娘只得匆忙赶回去看看家里有没有乱开了锅,然后把看着心烦的君磊丢在路上,除非君山回了家,不然不让回去。 是的,君山年方十三,是个商界奇才。从小对数字极为敏感,君磊大喜,从小对君山进行着严苛的商业技能培训。直到君山十一岁那年,君磊兴奋地把整个家业扔给了君山,留下了经验丰富的帐房管事辅助君山,拖着自己夫人又开始满世界跑了。 虽然君山还是会时不时失踪,君磊时不时要被自己夫人揪着耳朵训斥,但是君家的产业还是有惊无险地逐渐壮大着。 君凝跨进了房内,把身后的门关上。沿着房内的书柜找寻着笔墨纸砚:“爹,谁领你进来的?” “前台的管事,”君磊给自己倒了杯茶,“我跟他说我要住宿,付了钱之后他把我领进来了。” …… 难道这其实不是家当铺而是一家客栈?君凝回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个大大的“当”字,其实不是当铺的意思,而是一个起名为“当”的客栈? “爹,这是一家当铺,没错吧?”君凝转过头,满脸的纠结。 君磊看着女儿,想了想,肯定地回答:“没错,我的闺女。” “你在当铺里住宿?”是她脑子不好使,还是她爹脑子坏了? “我有钱啊,”君磊一副在当铺住宿是天经地义的表情,“做商人的要懂得变通,凝儿,学着点。有钱不赚不是商人所为。” 就是说能在这里相遇真的是缘分了。君凝默默往砚台里倒了墨水,拿了几枝笔、几张纸,往桌子走去。 看着君凝坐了下来,提笔低头写字,君磊好奇地凑了过来:“凝儿,写啥啊?情书吗,不知不觉闺女都这么大了,都情窦初开了,为父甚是欣慰啊。” “啪”的一声,手中的毛笔折成两半,君凝放下了断成两截的毛笔,起身又去找一枝新的。 君磊小声嘟囔着:“不是就不是嘛,手劲这么大,我都替你心疼那枝笔。” 君凝又重新坐了下来,把“师兄”这两个抬头的字写得特别大,君磊在一旁一边看着一边嫌弃地摇头:“凝儿啊,你的字怎么越写越丑了啊。这不行啊,你得多练练,平时捣鼓药草也别忘了练字啊。你爹我写字那么好看,你怎么就没有尽得爹的真传呢。” 好气哦。君凝忍住了再次折断笔的冲动。 君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字迹,遒劲有力,不似一般姑娘家的娟秀,带着豪迈、凌厉的笔锋,若不说,大概看的人会以为是男子的字。虽说不至于算得上翩若惊鸿,但是君凝一直觉得自己的字算得上是好看那类。 但是她爹,总是不遗余力地打击她。君凝活了一十六年,一直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爹,你失踪的儿子,在隔壁,右手边第二间。”拜托不要在她旁边说个不停了,麻烦高抬贵脚离开吧。 君磊蓦地睁大了双眼,抱怨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啊。 君凝看着一开始表现出惊讶表情后转为淡然继续喝着茶的君磊,觉得大概君山也不是亲生的。倒是表现出一副为人父的样子,惊慌失措地去找寻失踪的儿子啊。 君凝压下了内心的话,为了避免被教育,继续默默写着信。 “凝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爹也不是反对你自由择夫。看上了的话,带回来给我们瞧一瞧,只要不是未婚先育一切好说。” 觉得这样说好像不太好,君磊补充道:“不过如果真的未婚先孕了,他不肯成亲你使毒也得威胁他。” 为什么越听越觉得她行情差到还得倒贴呢。 “爹,君小山刚从人贩子手中逃脱,急需父爱的温暖,你能不能移步到隔壁房去看看他呢?”君凝真挚地看着君磊。 感受到君凝强大的想要赶人的气场,君磊放弃了继续和女儿温存,不情不愿地起身:“山儿又跑不掉,我这不是好不容易能见你一次嘛。” 走到门口,君磊又转过头叮咛着:“平时书信太少了,平日我们也见不到你几次,好歹多寄几封信回来。” 像是觉得说了这些话还不够,君磊折返了回来,伸出手揉了揉君凝的脑袋,柔柔笑了笑:“别老是在山里闷着不出来,多点回家,你娘老跟我念叨着见不到你。” “刚看你进来,感觉好像是又长高了些,都是大闺女了!一个人行走江湖,还得多注意些。” 看着踏出房门的君磊,君凝心里一暖,然后想到了每次回家都找不见自己的爹娘。 她还是在外偶遇好了。 第三十二章 君磊推开门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的君山,而是端坐在一旁听着君山眉飞色舞说着趣事的的容静华。 “咦,你不是……救命恩人?怎么这么巧啊!”君磊一脸惊喜,迎了上去。 想当初被怒气冲冲的夫人扔下马车,塞了几叠银票给他便催着车夫驾车离去。可怜他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驿站在哪,只得凭着直觉走。 走了几段路,几个结伴而行的路人见他眼生,看起来并不是本地人,且衣着光鲜亮丽,起了歹意,持刀围着他逼他交出钱来。 君磊吓得腿直打颤,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和歹人周旋着。暗自咒骂着这么宽敞一条路竟然没有一个行人,所以,当容静华沉着一张脸从其中一个店铺走出来的时候,君磊突然有了勇气冲开了包围朝容静华跑了过去。 “大侠,救命啊!” 这位小哥一看就是练家子,虽然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是应该不会要他的命抢他的钱吧? 容静华看着君磊,稍微回忆了下。 想起来了,那时候他也下了山,吃完饭一出店门,突然间一团人影扑了过来跪倒在地上抱住了他的大腿,声嘶裂肺的哭喊仿佛历历在目。 容静华朝着君磊微微颔首。 “爹!你怎么在这?”君山看到推门而入的君磊大叫一声。 容静华吓得撑着下巴的手一滑,半个身子险些滑了下去。 爹? 等会,让他想下,他当时没做什么忤逆长辈的举动吧?只记得他当时只是扫了一眼几个惹事的说了个“滚”字,然后低头看着犹如看到救星的君磊,丢下了一句“你也是”…… 当时因为被君姑娘抛弃,导致心情不好所以脸色有点黑、语气有点冲,然后还狠狠地把自己的一条腿从君磊的怀抱中抽了出来…… 糟糕,该怎么挽回在岳父心里面的印象。 容静华神色复杂地看着君磊,内心闪过几个解释,最终还是祈求君磊已经忘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的一切举动。 君磊走到君山面前一巴掌拍向了君山的脑袋,君山把脑袋缩了缩,嘟着嘴抬头委屈地看着君磊。 “你这小子,老是失踪又不喜欢带随从出门,让你不要独自出门你硬是不听。你知道你这次失踪你爹也快没命了吗,要不是碰巧遇到了这位恩人救了我,你都要见不到我这块老骨头了。”想到就来气,君磊的手劲又加重了些。 君山躲过了君磊的巴掌,呲溜一下窜到了容静华身边,堆出了笑脸:“姐夫,你救了我爹啊。” “姐夫?”君磊疑惑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君山懊恼得低下了头,双手捂住了嘴巴,拼命地摇头。 容静华也绷紧了身子,拘谨地正坐,紧张地看着君磊。 洛离噙着笑坐到了颜真真旁边,两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准备看好戏。 “说,怎么回事。”君磊走过去把背对着他的君山的身子掰了过来。 “嘿嘿,”君山傻笑着,顾左右而言他,“啊呀,就是那个……” 然后求救般地看着容静华。 容静华闭着眼睛调整了下呼吸,睁开眼后站了起来,直视着君磊:“伯父,在下容静华,心仪君凝姑娘。” 时间仿佛静止,容静华内心的忐忑越加的强烈,笔直地站着,不敢动弹。 “你,心仪,凝儿?”君磊拔高了音量,脸上却无显示出任何情绪变化。 “是。”容静华在君磊的注视下,有点不安。 会不会问起他的身世?会不会对他的身世不满意?毕竟君姑娘是个家世清白的姑娘,像他这种满手血腥的人,只会招人嫌弃吧。会不会问起他的职业?会不会觉得他的职业难登大雅之堂?会不会,鄙夷他…… 越往下想,容静华的心便往下沉了些。 “当真?没蒙我?”音量又拔高了些。 想到君凝,容静华的脸色柔和了下来:“当真,我会一辈子好好护着她。” 是承诺,也是誓言。 君磊看着容静华,面无表情的脸有了松动,嘴角慢慢扬起一抹弧度,弧度越来越大,到最后君磊忍不住咧嘴大笑,拍了拍君磊的肩膀,太过兴奋以至于自己的肩膀都忍不住抖动:“我……我太感动了!我家凝儿终于有人要了!你可要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 “我得回去跟夫人说一声,有马吗?跑得特别快那种?天哪,凝儿居然有人要了。”君磊快要抑制不住自己原地起舞了。 洛离站起了身:“要马是吗,跟我来吧。” 领着君磊出了房门,正巧看到站外门外一脸茫然的君凝。洛离冲着君凝笑了笑,君磊喜笑颜开看着君凝:“凝儿啊,和,那个人叫容静华对吧,你们要好好相处啊,别让我送上门来的未来女婿跑了。” 目送着自己父亲离开,君凝仍然是一脸茫然,僵硬地转过了身子,看到了松了一口气,满心欢喜的容静华。 “君姑娘,看来你是甩不掉我了。” 她,刚刚是被卖了吗? “姐夫,开心不。”君山站到了容静华身边,咧着嘴笑。 “嗯。”容静华的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心中悬着的大石落了地,容静华满心满眼都是喜悦。 看到君山,君凝的理智被拉了回来:“君小山,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应该要跟着爹一起回家的吗?” “诶?”君山愣住了,摸了摸头,“可能是爹一个激动把我给忘了。” 真是,真是一对愚蠢的父子。 “姐,我和你一起走不好吗,你怎么老是嫌弃我。”不满地抱怨道。 “而且爹把这么大一个家业压给一个十三岁的天真少年,自己却跑出去玩,实在是太没有道德了!”忿忿开口。 君凝无奈地垮下了肩膀,只觉一股深深的无力:“我已经写信给了师兄,我们就不过去他们的铺子了,你跟着我们的话我们就先送你回家。” “既然不赶路的话,我们今晚就在这住下吧。正好这附近我熟,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容静华沉思道,却掩不住语气里的欢愉。 从刚才就看着他们的颜真真,眼里满满都是羡慕。 真好,这就是亲情啊。大家都互相关心着呢。 君山一阵欢呼:“特别是真真,这小身板该吃多点。长得就跟个九岁小女孩一样,瘦小伶仃的。” 颜真真看着君山,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感情。好像,她现在也有人关心了,这种感觉很奇特、心暖暖的,似乎被填充满了。 她真希望自己能说话,跟君山说一句,谢谢你,小山哥哥。 第三十三章 半个月就能到家的路程,被君山硬生生无限往后挪。遇到庆典要停下来凑热闹,看到热闹的市集要一个一个摊贩凑近了看,为了展现出自己的渊博知识,还要拖着唯一的忠实听众颜真真进行一顿讲解。 “真真,知道这是什么吧。”君山走到一个卖珍珠的摊贩前,问着已经习惯跟在君山身边的颜真真。 颜真真点了点头。 “知道怎么分辨吗?”君山狡黠一笑。 颜真真摇了摇头,一如既往的乖顺。 君山拿起一颗珍珠,摸了摸,然后用指甲轻轻地划蹭了下:“天然珍珠摸起来有滑爽的凉感,用指甲蹭的话会有细末脱落,而且不会有划痕,人造的则反之。” 然后又拿起一颗珍珠,将两颗珍珠互相摩擦:“有粗糙、沙涩感的是天然珍珠,而打滑的就是假的。” 君山把珍珠举了起来,迎着阳光看:“天然珍珠光泽好,有七彩伴色,在阳光照射下,透明度较好。人造珍珠的表面则比较鲜亮、呆板,没有晕彩。” 然后放下了珍珠,笑着跟颜真真说:“所以,这是假的。” 店铺老板神色阴郁,走到君山面前恶狠狠地说:“臭小子,讲了这么一堆还说我这卖的是假货,你是不是欠打啊?” 君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颜真真看着店铺老板的目光冷冽,微眯着的双眼透出不善。 “哟,你这小妮子还敢眯着眼瞧人啊,想一起挨揍?”店铺老板把手高高扬起正欲打下去。 一枚银针精准无误地扎进了店铺老板高举的手掌心里,疼得老板抓着自己的手不住地哀嚎。 颜真真见状拖着君山就跑。 君凝牵着马缓缓走着,看着颜真真和君山跑过来,像是说给容静华听,又像在自言自语:“倒是有在好好护着。” 容静华心领神会,笑了笑:“护得不好,早就被君姑娘赶走了不是?” 君凝仰起头,看着容精华的侧颜:“你倒是挺清楚的。” 容静华不置可否。 君山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君凝面前,弯身一手叉腰一手抵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哎哟,这年头说个真话都要被打吓死个人了。” 同样是一路跑来的颜真真倒是气定神闲,脸不红气不喘。 第三十四章 “你还没接受你没有情商这一事实吗?”君凝毫不在意地挖苦道。 “姐,你看我被打不帮我就算了,还在这幸灾乐祸。”君山总算缓过劲来,挺直了腰板,面露哀怨。 “那你不也好端端站在这,啥事都没有吗。”毛发未损,活蹦乱跳。 君山气得跳脚:“那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呢!” “我会记得多烧点纸钱的。”君凝的语气很真诚。 君山对着君凝说“你”说了半天,愣是没挤出几个多余的字来。甩袖负气地转身离去:“真真,走,我们去找好吃的。” 颜真真朝君凝弯了下腰,小跑着追上了君山,在后头跟着君山走。 “真真,可曾吃过油酥饼?那可是香脆可口,吃了一个绝对还想吃第二个。我看前面似乎有个摊子在卖……” 看着渐行渐远的君山和颜真真,容静华侧头看着君凝:“我记得君姑娘也爱吃这些酥炸的食物。” 君凝点了点头,回望着容静华,表情认真:“那你还杵在这干嘛?” 容静华低声笑了,笑靥像风中的涟漪一圈一圈漾了开来,笑声如泉水般汩汩而流:“君姑娘总是耿直得让我身心愉快。” 容静华迈着几个轻盈的大步很快就超过了君山,君山见了不住地嚷嚷:“姐夫你不能仗着自己个高腿长就间接鄙视我这种个矮腿短的。” 说罢抬着自己的小短腿急冲冲追了上去。 小山哥哥一点都不矮,那是静华哥哥太高了。 颜真真默默想着,抬起更短的腿追着君山去。 君凝牵着两匹马在后头慢悠悠地走,一高兴又哼起了不知名的曲调。 果然还是要偶尔出山玩玩,每天看着这几个人闹腾,感觉嘴角就没拉下来过。 *** 泡完澡一身清爽的容静华,步出了客栈想随意走走,不巧遇到了同样漫无目的走在街上的江涛。 看到江涛一脸戒备地看着自己,容静华扬起了一抹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刚洗了澡并不想动手,你的人头还是安好的,不用这么紧张。” 官府的人悬赏他,天鹰教的人追杀他,他还是安安静静作壁上观就好了。 虽然容静华这么说,江涛依然不敢放松警惕:“那就告辞了。” 见江涛欲飞身离开,容静华出口留人:“之前你住处的那些机关,制作挺精巧的。” 江涛顿了顿,还是回答了:“都是师父制作的小玩意,雕虫小技而已。” 雕虫小技,这雕虫小技可害得他差点没命啊。 容静华弯了弯唇角:“没想到你居然还认了个师父。” 居然能让江涛这种桀骜不驯的人俯首称臣,看来是个不简单的人。 江涛本不愿和容静华多说,却还是给了容静华一个警告:“小心你身边的人,别等下晃悠回去之后发现只留尸体了。” “你知道是谁?”容静华脸色一沉,冷声道。 江涛没有接话,施展着轻功快速离开了。容静华心下一紧,也飞快回了客栈。 *** 夜色浓稠如墨,草丛间隐隐传来蟋蟀的叫声。 一道黑影静静伫立在君山的床头。 一开始在听到君凝说要和自己一道睡后,君山进行了强烈的抗议,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还能和自家姐姐睡一块,太丢人了。 君山向右侧躺着,右手枕着脸颊,左手搭在了被子外面平放在床上,均匀地呼吸着,身体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黑影又注视了一会君山,缓缓退出了房间,蹑手蹑脚摸到了君凝的房间。背着身子关上了房门,步伐轻盈地移动到了君凝的床边,从腰间掏出了匕首,没有丝毫犹豫,高举着刺了下去。 “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做什么呀。”房间的角落响起了君凝慵懒的声音,因夜深人静反倒显得格外清晰。 君凝擦亮了火柴,往烛台上的蜡烛点上了火,摇曳的烛光忽明忽灭,映照在床旁的人身上:“真真。” 颜真真转过身,木无表情地看着君凝,见事情败漏,颜真真没有慌张,也未多加解释。抬起了右手,匕首对着自己的右侧颈部,左手掌心抵着匕首的刀柄末端,闭上了双眼,左手用力地把匕首往自己的颈部刺进去。 君凝从桌上拿起了一颗板栗迅速地朝颜真真握着匕首的右手扔了过去。 颜真真因受了外力停下了动作,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原本清澈明亮的的眸子尽是空洞,一丝血从嘴角慢慢流了出来。 君凝本以为颜真真是咬舌自尽了,没想到眼睛、鼻子和耳朵都慢慢溢出了血。 低咒了一声,君凝飞身过去点了几个穴道护住了颜真真的心脉。听到动静的容静华推开了房门,看到眼前的一切时不禁瞠目。 君凝在纸上飞快地写着字,扔给了容静华:“快去把上面写的东西找来。” 容静华接过纸张推开窗户跃了出去。 天鹰教的绝路,教主为了控制教徒让每个人都服下的毒。颜真真才十二岁,君凝神色一凛,把已经没有意识的颜真真抱上了床。 君凝反身大步闯进了君山的房间,一把掀开了被子,把还在熟睡中的君山拉了起来。 君山睡眼惺忪,眼睛拼命睁开也只是打开了一条缝,打了个哈欠哑着嗓子说:“怎么了?着火了?打劫了?” 君凝甩下一句话又往自己房间去了:“过来帮忙,真真受伤了。” 君山的困意瞬间清醒了一半。 怎么睡个觉都能弄伤自己,真真这小身板不行啊,还得自己多看着点让她好好调理调理才成。 *** “这小孩不错,带回去吧。”原初瞥了一眼蹲在街角骨瘦如柴的颜真真道。 “是,”阿左领命拽起了颜真真,“走。” 颜真真惊慌地挣扎,惶恐地叫着,却因一直以来没能填饱肚子而没有力气喊得大声:“你们要做什么!” “给你饭吃给你住,但是你得把命给我,这个交换条件如何?”原初对着颜真真笑着,一身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和阴柔的笑脸却让颜真真更为恐惧。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认了。” 药桶!药桶!药桶! 颜真真捂着几乎要炸裂开来的胸口,恨不得自己的轻功能更加快些。这次的任务虽然险些丢了性命但好歹也算是完成了,然而不知不觉快到了一个月的期限。她恨不得自己的脚程能再快些,恨自己的武功造诣还上升得不够快,她希望能让这揪心的疼痛立刻停下来。她不想死,就算命已经是别人的了,她也想好好拥有着这属于她自己的鲜活的生命…… 教主又下达命令了,阿左让她去刺杀一个人,上一个失败的人尸体已经被扔进山林里喂野兽了。刺杀之于她非常在行,她每次都能很好地完成任务,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成功地吸引住人贩子的注意把她绑了来,她的消息没错的话目标会从这一带经过。大夫应该都是有善心的,看到拐卖的孩童,必定是会心慈救下来,然后她再借机接近。 这个大夫不按套路出牌,救了自己弟弟之后其他人根本不管。早知道那是她弟弟,她就该早点打好关系好让她能和他们一起走,这下得重新计划了。而且目标和她身边的那个人,似乎都不太好蒙骗的样子。 弟弟终于注意到了她,为了能让他们瞧见她不断在他们视线范围内出现。目标朝她走来了,她碰到她了,啊,她该表现出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姑娘该有的样子。 小山哥哥总会注意到她吃得饱不饱,总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感兴趣的东西,总能察觉到她的不开心然后想方设法逗笑她。 静华哥哥好像是瞧出了她的不对劲,但是还是摸着她的头塞给了她一根糖葫芦:“这么瘦就该多吃点。” 凝姐姐……她答应了凝姐姐不伤害小山哥哥。凝姐姐,她没有下手,她有好好守着她们的承诺,她没什么优点,除了完成刺杀任务,她大概只知道信守承诺这种东西了。 前几日身体便有了躁动,今天早上尤为强烈,她就知道时间快到了。居然不知不觉拖了这么久,她是,太享受这温暖平静的日子了,以至于她快以为她也能和普通人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 已经提早适应了黑夜,她走到凝姐姐床边的时候,看到隆起的被窝里并没有人。用匕首扎进被窝里,大概只是对完成任务的一种执念吧。她听到了凝姐姐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她转过了身,真好,凝姐姐好好的在这里。 体内的躁动越来越强烈了,胸口也越来越难受,她知道,她已经回不去了。不想像别人七窍流血那样死得难看,她举起了匕首往自己脖子刺了下去…… *** 颜真真的手指动了动,紧蹙的眉毛也动了动,睫毛略微抖动着似乎有清醒的迹象。 本来在帮颜真真换着额头湿布的君山兴奋地叫了出来:“姐!真真她有反应了!” 君凝走了过来坐在了床沿:“你先出去,我在这看看。” 又过了半晌,颜真真困难地睁开了双眼,视线从模糊逐渐清晰,君凝略带严肃的脸映入她的眼眸。 “你体内的毒素还没完全排出来,我现在只能慢慢帮你调理。你现在应该可以说话了,之前不能说话估计是被强迫吃了什么东西吧。” 颜真真吃力地点着头,张着嘴努力想要发出声音:“……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因太久没有说话,颜真真的声音低沉而嘶哑。 君凝淡淡开口:“第一次见你时,我握住了你的手腕。摸到你的脉象紊乱,而且有中毒的迹象。” 居然是这么早之前。 颜真真神色黯淡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的来历,所以一直暗中观察你。也是直到你毒发,我才知道你是天鹰教的人。” 颜真真把头偏向了另一边,闪避着君凝的目光:“教主他……要我把容静华身边的人都杀掉。” 静默了一会,君凝笑着开口:“你有好好遵守我们的约定。” 用毛巾擦着颜真真额头沁出的汗水,君凝道:“好好休息吧,你还得继续调养。” 颜真真偏过头看着君凝,有点受宠若惊,又带着惭愧:“凝姐姐,我不想让小山哥哥看到我。” 小山哥哥是她见过的最善良的人了,她不想让小山哥哥看到这么不堪的她。 “所以,你暂时就别找真真了。”君凝把颜真真的话转述给了君山。 君山听了后暴跳如雷:“我这几天可是劳心劳力在照顾她诶!说不见就不见吗!忘恩负义!” 看着君山一副要去找颜真真算账的架势,君凝制止了他:“真真现在身体还很虚,你就别去闹她了。” 君山憋着一口气,找容静华哭诉:“姐夫,女孩子都好难伺候。” 容静华点头同意:“习惯就好,自己娶的媳妇宠上天也得受着。” “你们俩谁娶了媳妇我怎么不知道?” “打个比方,而且,总要娶的,不是吗?”容静华弯了眸,意有所指。 冷静、淡定,论脸皮的厚度她是比不上这些人了。 君凝换了个话题:“静华,你惹上天鹰教的教主了?” “没有,”容静华想了想,“我印象中,阿初是个挺柔弱的男孩子,他创立了天鹰教的时候我还挺惊讶。” “你们认识?”君凝有点诧异。 “嗯,很久以前认识的,但是也很久没联系了。”容静华看起来对这件事并不想多提。 “那就等真真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再问吧。”君凝也不强求。 君山受到了打击,感觉内心很受伤:“我觉得我长得还是挺好看的,所以真真不想见我我觉得很没有道理。” 君凝有点无语,有时候她真的很想剖开君山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三十五章 “姐,我把药端来了给你送进去吧。”君山一脚迈进了房间里,就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就能见到真真了! “给我就好,你出去休息吧,熬了那么久药辛苦你了。”君凝接过碗,微笑看着君山。 “……” “静华,出去帮我买点药材。”君凝吩咐道。 “那我帮你照顾真真!”君山灰暗的双眼顿时闪烁着亮光。 “嗯,你跟静华一起去。” “……” 君山很愤怒,他又是熬药又是端茶倒水又是跑上跑下忙前忙后,当事人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拒绝见他! 明明平时最亲近他啊,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君山一边走路一边气愤地踢着石子。 “毕竟不管怎么说,她之前是欲行刺于你们,现在自然是不敢面对你。”看着君山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容静华只得临时充当一下知心哥哥。 君山更加不高兴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可能也知道了,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而且为啥见你们不见我,这很没有道理。不要跟我说姐是大夫可以医治她,所以就算之前要杀掉姐也不能避免见面。” 然后甩了下头,带了股骄傲:“我智商很高的。” “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发自真心的对她好。”智商高不高容静华没看出来,但是情商确实是没有的。 “难道你们对她就不好?”君山不是很能理解,救了她带在身边,而且又让真真吃好穿好住好,态度,也很和蔼可亲嘛。 容静华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面对越是单纯的人,愧疚感会越深吧。她也不可能一直不见的,到时候她身子好些了,你再去找她置气好了。” 开玩笑,像他这么绅士的人,才不会对女孩子发脾气。 君山冲容静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再说,瞧瞧姐夫对姐那种事事顺从的样子,要是被姐夫看到他朝女孩子发脾气,铁定要被抓起来打屁股。 哼,他已经看透姐夫这个宠妻狂魔的本质了。 *** 君山提着药袋意思意思敲了敲门,也没等里面的人回应,直接推开了房间的门:“姐,药材给你买回来了。” 结果推门而入看到的是局促地站在桌边,似乎是听到声音匆忙站了起来,一脸无措的颜真真。 颜真真看了眼君山,又把头低了下去,小声叫道:“小山哥哥。” 声音依然有点沙哑,只是比一开始能说话时好上了许多。 第一次听到颜真真的声音,虽然是沙哑的,并不好听的声音。君山却觉得体内有股热气从脚跟处窜到了头顶上,脸颊有点烫,耳朵也有点烫,甚至,手掌心也微微沁出了汗。 看到一脸不自在的颜真真,君山觉得自己也有点尴尬了:“那……那个,你能说话了啊?” 哎哟,这是什么蠢问题,早八百年前姐都跟他说了。君山闭上了眼睛,忍不住想抽自己几个耳光。 颜真真眼神黯淡了下来:“……还没完全好,有点沙哑,你不爱听我就尽量少说话。” “没没没,很好听,”君山慌忙辩解,想着这话说得似乎有点假,又解释道,“你声音挺好,呃,不难听。” 两个人之间又恢复了安静。 君山走到桌子旁边放下了药袋,打破了沉静:“姐呢,没见她人?” 唉怎么那么热啊,君山把手当成扇子用,直往脖子处扇。 “她出去了,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又是一阵安静。 君山正拼命想着话题,颜真真反而先开口了:“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君山愣了一下。 “我不会伤害你,以后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颜真真眼神里透着坚定,但又有些卑微,“所以,你能让我跟在你身边吗?” 君山又是一愣。 “呃……嗯……好,好啊……你要是没家可以回我们家可以收留你,反正我们家够大。啊……你先休息下,姐夫叫我送完药就去帮他做事。那……我先走了啊。” 君山结巴着说完一溜烟跑出了房门。 一把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君山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然后发现君凝站在他的房间里,手里拿着一本书,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君小山,你给我好好解释下,这是什么?” 君山心里一咯噔,暗叫糟了。他这几天跑来跑去嫌随身带着这玩意太重,就藏在枕头底下了,想着应该没人那么无聊跑去翻。谁能想到,真的就有这么无聊的人。 君山冲过去要去抢回来,嘴里喊着:“还给我!” 君凝举高了手,任由矮她一个头的君山蹦来蹦去抢她手里的书:“你先告诉我,你哪里弄来的。” 见自己抢不过,君山无奈只好停止了蹦跶,不甘不愿地说:“我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孩子啊,看点,成人类的书籍是可以理解的。” 唉,被姐发现他看春宫图之类的书了,真是太尴尬了! “我想知道的不是你有多血气方刚,也不想知道你在书里学了什么姿势,而是你这本书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真是,让她大吃了一惊啊。 君山努了努嘴:“就那个,之前我在晓婉姐那嘛,觉得无聊就让晓婉姐带我去她店里面看看那些瓷器,刚好有批要卖的货在仓库里。正当我惊叹于那些瓷器的精美制作的时候,发现了这本书在其中一个陶瓷罐里,想着应该是哪个伙计偷闲时被人叫走不小心掉落了,就自己捡了来啦。唉,姐,你不能骂我,我觉得男的看这种类型的书真的很正常!” 说完君山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君凝:“所以,姐,你可以还我了吗?” “嗯,”君凝笑了笑,“没收。” 君山不依地叫着:“姐你这是用没收的借口掩饰你也想看这本书吧!” 随后头上挨了一记脑瓜崩,看着君凝拿着那本书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君山哼了一下。 想看就直说嘛,又不是不给看,姐真是太虚伪了。 第三十六章 君凝失踪了,留下了一张纸条写着药材的煎熬方法、用料多少以及食用次数,连“悬壶济世”这四个字都懒得写了,其他什么都没交代,直接凭空消失了。 而且还把春宫图集带走了,一定是躲在哪里偷偷看!君山很不负责地在内心诋毁着自己的亲姐姐。 看着容静华脸色越来越黑,平时温和的双眸眯成一条线,嘴唇紧抿,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拿着纸条的手把薄薄的宣纸握成了团,手背上青筋暴起。君山咽了下口水,偷偷往颜真真身后挪。 现在他相信了,他家姐夫是个货真价实的赏金猎人,而且绝对是杀人不眨眼那种。他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居然觉得姐夫虽然是个赏金猎人但是也是个和颜悦色的人。姐夫气场那么强大,真真还能这么淡定面不改色,以后看来得讨好真真让她好好保护他才行。 “小山,你姐很喜欢玩失踪吗?”低沉的声音响起,仿佛从齿缝间挤出,一字一句说得特别用力。容静华周身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吓得君山又往颜真真身边靠了靠。 “这个我不知道啦,姐偶尔才回家一趟,来的时候很突然,走的时候谁也不知……”偷偷觑着容静华,君山的声音越来越小。完了完了完了,姐夫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手上的纸都碎成沫了…… 为什么犯错的不是他,抖得最厉害的却是他啊!真真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临危不惧的人啊,这小身板挺得笔直笔直的,脸色变都没变过啊。 “嗯,”容静华的语调冷得能结成冰了,“我先送你回去。” 别、别、别啊姐夫!这个时候就不用考虑他了,不是应该在发现心爱的人失踪之后心急如焚满世界寻找吗!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回去吧,噢对了,他还有真真,那就更不需要担心了。 不行,他必须要鼓励姐夫去找姐。 “姐夫……”没问题,你可以的,加油,你是最勇敢的君山。 “嗯?”容静华松开了手,一手的碎末纸屑在空气中飘散了开来。 君山瞟了眼容静华棱角分明的侧脸,看着空中飘散着的由原来完整的宣纸变成了碎末渣的粉末,默默又吞咽了下唾沫,用细弱蚊蝇的声音道:“你能送我回家真是太好了。” 姐,救命啊,你快回来,这个姐夫好可怕! 他要退货!退货! *** “……药每天熬两回,每回半个时辰,敷药则是每天三次。我开个方子给你,自己照着去药房抓药,”看了眼躺在床上病恹恹的陶青鸟,君凝叹了口气,“算了,我帮你去抓药,还有,不准吃辛辣食物。” 凌厉地看了陶青鸟一眼,重重地重复了遍:“不准吃辣的,被我看到有你好受。” “唉,凝凝,我不吃辣简直要了我的命啊,白粥里面就加一点点辣椒油成吗?”纵使身体虚弱,陶青鸟依旧为自己争取着最后的福利。 “我见你手上茧子增多了啊,润肤膏用完了?”君凝没理会陶青鸟,瞥了眼陶青鸟手上厚厚的茧,淡淡道。 “我的好凝凝,”陶青鸟深吸了口气,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惨痛道,“不吃辣就不吃辣。” 君凝的润肤膏太好用了,每天擦根本看不到手茧,十个手指头柔嫩滑顺。最近用完了,一天到晚做衣服手指上又起茧了。这免费的好东西让她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不就是不吃辣嘛。 “我去给你买药材回来给你熬药,乖乖躺着,不要又爬起来做衣服了。你那些客人,拖个一两天也没什么大碍。”略微知道陶青鸟人际上的来往,都是些乱七八糟品行不端又拿他们没办法的人,君凝也就不客气地命令陶青鸟好好休养。 “凝凝,乱七八糟品行不端里面也包括你好吗。”知道君凝在想什么,陶青鸟没好气地反驳。 “长得好看的人做坏事也容易被人原谅。”果然不在容静华和君小山身边,自己厚厚的脸皮又回来了,这感觉真棒。 *** 去到药铺买完药材准备离开的君凝,在看到街上行人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时,好奇地转头询问身后的药店掌柜:“发生什么事了吗?” 药店掌柜也瞥了一眼街上快步奔走的行人:“今天有比武招亲,要持续三天吧,商家为三公子设的擂台。” 君凝瞪大双眼以眼神询问眼前的人:“商家三公子?男人成亲也要比武招亲?” 她没听错吧? 是的,你没听错。 药店掌柜则回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姑娘是外地人吧,所以不知道这事。去年也有,没挑上人,今年是第二年了。” “……”真的有人愿意为了一个男人上擂台打架?而且还两年? 药店掌柜被君凝这么疑问,也浮现出了好奇的神色:“倒是不知道今年又会是什么情况。” 君凝把药袋放回了掌柜处,有点迫不及待:“我晚点回来拿,先放着。” 掌柜摆了个“我懂的”的眼神,挥着手道:“去吧。” *** 据说商家三公子是个柔弱的男人。 据说商家三公子是个体弱多病的药罐子。 据说商家三公子喜欢能够保护自己的人。 据说商家三公子是全城样貌最精致的美人。 据说商家三公子是个既爱女人也爱男人的多情男子。 据说…… 在打听了那么多个据说后,君凝觉得还是现场版来得激动人心些。擂台前围了一圈又一圈的观众,君凝没办法挤进去,只好选了一棵最近的壮实的大树跃上树梢,坐在粗壮的树枝上靠在树干上准备看好戏。 为了能更好地享受这个看戏过程,君凝还顺便在路边买了一袋炒板栗。 第三十七章 君凝去到的时候,比武大会已经开始了。本来以为擂台上一个人都没有,毕竟不管怎么说都是帮男人招亲,就算姑娘家心里头对商家三公子有意愿,然而本身姑娘家脸皮就要薄些,会武的就更少了。所以君凝本来也只是打算看一下就走。 然而看到场上女孩子们的激战、男女间的混战、男人之间的决斗,君凝觉得,这实在是……太让人热血沸腾了。 果然自古红颜多祸水,瞧,为了个传说中的美人打得,哎呀,假牙都掉出来了,啧啧真是的。 少女们,你们真的见过商家三公子吗,说不准他是个丑八怪,还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可不能被谣言蒙蔽了双眼啊。一个男人比武招亲这件事本身就很蹊跷,还连续两年进行比武招亲。据说去年没有招成功的理由是三公子被诊治出将于几个月内不久于人世因此不想耽误广大心思单纯又可爱的适婚少女。结果这消息一出,反而让更多的少女倾心于三公子。 一年之后,为了庆祝大难不死尚存于人世的三公子,商家决定重新召开一次比武大会。君凝听到围观群众的闲聊,参加的人数看起来比去年还要多。 就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打成这样。 少女们,你们的脑子呢。 这位大叔,你看起来四十多岁了,身形圆润面目可憎,笑起来流里流气一点都不正经,你这上台是要和广大女同胞抢男人吗。你居然舍得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下手,你暴露了自己的性取向还对小姑娘大打出手大叔你可真是要脸啊。 君凝一边腹诽着,一边留意着场上激烈的战况。 一边剥着板栗,一边看着场上的战况,君凝有点心不在焉。这种荒唐的事情,若是没有人推波助澜的话,怕是根本不可能发生吧。 商家又是要闹哪一出。 “嗬,这不是君大夫吗?”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 君凝冷着脸,掏出毒针就往声源处掷了过去,冷笑了下:“商三,你还敢出现在我眼前?” 商远一个轻盈的纵身,翻了个跟斗躲避掉了毒针,稳稳地落在方才站着的位置:“心怀怨恨容易老啊,君大夫,要懂得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化仇恨。” 君家和商家均做的是丝绸买卖,作为两大丝绸卖家可谓是势均力敌。然而商家却想要一家独大,暗地里耍着下三滥的手段各种阻碍君家,君家本着和气生财暗自解决掉商家给他们制造的麻烦也没有对外声张。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反而让商家越加来气,七年前,把一人在院子里玩耍的君山绑架走了。 后来君山被找到的时候,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身上到处都是血痕,奄奄一息仿佛一个被人撕扯破碎的布偶娃娃。君山被接回家疗伤,师父把命悬一线的君山救了回来。君山大病了一场之后独独忘记了绑架前后所发生的事,倒是没有别的异样。 绑走君山以及毫不留情折磨着君山的,就是眼前这个年二十九,笑起来阴险毒辣,无恶不作的商家三公子——商远。 商家三公子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陶青鸟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同时也是害得陶青鸟家破人亡的始作俑者。 陶家本是一个小本经营的布行,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商家夫人,因聊得投机便走得亲近了些。陶夫人当时正怀着身孕,商夫人见着欣喜便与陶夫人结下了这门亲事,若陶夫人生的是女儿,便嫁与自己的三儿子。 三公子不愿自己被随意摆布,施加压力打压陶家布行,还诬陷陶家,陶当家不堪受辱引颈自尽,陶夫人因过度悲痛欲绝而离世,留下只有十岁的陶青鸟茫然无措地面对这一切。 君凝见商远躲过了毒针,没有丝毫停顿,往商远身上撒剧毒。 商远似是料到了君凝的举动,挥袖挡住了自己的面容,纵身跳下了树,只留一串余音:“君大夫的毒我是见识过的,本人并不是特别想领教,那就后会有期了。” 君凝没有追上去,论武功她斗不过,若是不能在合适的时机使毒,她便错过了能杀掉商远的机会。商远太狡猾了,除非他本人现身,不然根本找不到。 君凝握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血水从指缝间流了出来,一滴一滴滴落到了泥土里。 瞥了眼比武招亲的台子,一个风度翩翩、衣着华丽、面容俊朗的男子飞身跃上了擂台,本来以为志在必得,拱手向台上台下的人鞠躬的四十岁大叔变了下神色。两人互相拱手示意了下,展开了对决。 君凝的眼睛全程黏在青年男子的身上,看着男子的身型导致君凝已经忘了思考为什么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要跑上来打擂台。男子对付四十岁大叔游刃有余,轻而易举化解了大叔阴险的攻势,随意格挡了几招,飞速的抬起右腿朝猥琐大叔的左臂与左腿踢了两下,痛得猥琐大叔趴在地上嚎啕着起不来。 见没人再上台并且这得胜者还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人,商家家主出面宣布了此次比武招亲的获胜选手。 这个男子面容很陌生,君凝确定自己一次都没见过,但是依据她对人体骨骼构造的熟悉程度与无与伦比的辨析能力,这个人的身型非常眼熟,怎么看都是那个偷看了陶青鸟洗澡的洛离啊…… *** 君凝回到药铺拿药袋,正准备转身出门,便被一个蒙面男子拿剑挡在了门口。 “把《春|色满园》交出来。”蒙面男子恶狠狠地冲君凝吼道。 “你恐怕找错人了吧。”面对着距离自己胸口不远处的剑身,君凝不动声色。 “别废话,我知道在你身上。但凡是个东西,只要出现在江湖上,就别怪被人发现。”蒙面男子一口笃定。 肯定是君小山那个大嘴巴,在街上抱怨她拿走了春宫图被人听到了。真是不在身边都能随时随地给她找事的笨蛋弟弟。 君凝也不正面回答,反而漫不经心地反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蒙面人不明白君凝问话的寓意,犹豫了下回答道:“毒医章华朔的徒弟,君凝。” 君凝满意地笑了笑,挑衅道:“既然你知道是谁,那你是想试试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毒撒得快?” 蒙面男子眯了下眼睛,眼里闪过犹豫。毒医声名远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所制毒|药更是令人闻风丧胆。据说毒医还把毕生所学毫无私心全部传授给了唯一的徒弟君凝……蒙面男子迟疑了片刻掉头离开了。 君凝见蒙面男子终于离开了,也缓缓走出了药铺,晃了晃脑袋。 她拿了这本书的事情今天起应该会更迅速地传播出去了吧,看来事情变得更麻烦了。 *** “鸟鸟,我回来了。” “能不叫这个称呼吗。” “你都听了这么多年还没习惯吗,可以不用纠结这个问题了,”放下了药袋,君凝搬了张椅子坐到了床边,“我看到商三了。” “他还没死啊。”陶青鸟的语气冷了下来,眼神里的怨恨一闪而过。 君凝笑了笑,噺 鮮笑意不达眼底:“来日方长,总能手刃的。” 顿了顿开口询问:“比武招亲是怎么回事?” 陶青鸟撑起了自己虚弱的身子,君凝伸手帮陶青鸟坐起了身靠在了床板上:“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去年比武招亲说是要举行三天。结果在第三天的时候,最终赢得胜利的人在台上暴毙身亡,然后商家家主哀悼了一番并且告知三公子病情恶化,此次比武招亲作罢。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有几个上台比武的人失踪了,但这事被压下来了没有被大肆宣扬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同样的事居然可以举行第二次,我也是觉得稀奇了。去年第一年还能理解为上台的人是出于爱慕与好奇。今年上台比武的人,估计都是有问题的吧?” “应该是被什么利益驱使了让他们上台去作秀吧。”陶青鸟也低头细思。 “不过不会有第三次了。”君凝笑容里带着趣味。 “哦?何以见得?”陶青鸟被君凝勾起了兴趣。 “今天商家给三公子招了个女婿,”君凝意味深长地看了陶青鸟一眼,“获此殊荣的人是你的良人洛离。” “把良人两个字去掉,谢谢。还有,下次见到麻烦帮我刺瞎他的双眼。” 君凝没有应陶青鸟的话,从前襟处掏出了一本书,在陶青鸟眼前晃了晃:“瞧,有人知道我拿了这本东西,都找上门来了” 陶青鸟眸子闪了闪:“你哪里来的?还有人也在找这本东西?” “也?”君凝看着陶青鸟,“鸟鸟,你似乎瞒着我不少事啊。” “来,给我说说,你都知道的些什么事?” 第三十八章 《春|色满园》这本武功秘籍如果是不懂武的人看到,只会普通的以为是一本春宫图集。但若是懂武的人看到,便会发现其中的动作暗藏玄机。 所以君山一开始拿到这本书的时候,并没有往其他地方想,而是当做某种书籍看得分外开心。 “卫澜曾跟我提过他正在找这本武功秘籍。” 卫澜啊,她没见过这个人,倒是听过这个名字。 之前江湖上出了名的杀人傀儡因精于制作机关暗器而让她稍加留意了下。她还曾去案发现场进行搜集研究,小时候师娘有意让她学做机关暗器,然而她更醉心于毒物所以作罢。 虽然没有学习如何制作,但是机关暗器的基本原理君凝还是了如指掌的。卫澜的机关暗器和师娘曾经让她看亲手制作的机关暗器有种极度相似的熟悉感,然而卫澜的成品更有巧思,在弥补了此类机关的不足之处时还让机关的使用更为精确与便捷。 简直是不世出的制作机关暗器的天才。这人的制作手法和唐门机关暗器的制作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她也是通过身为出身唐门的师娘才能看出来这些端倪,这个卫澜,跟唐门到底是什么关系。 有意思。 君凝在厨房煎着药,问着堵在门中间的二愣子:“二楞,你跟卫澜熟不熟啊。” 二愣子懒洋洋趴在地上,瞟都没瞟君凝一眼,安安静静继续当个门神。 本来也没指望二愣子能回应自己,君凝把煮好的药装在碗盅里,盖好了盖子放在了竹篮里。提着竹篮走到二愣子面前道:“叼着去找你主人,可别洒出来了。” 二愣子抬头看了君凝一眼,慢慢爬起了身,张嘴咬着竹篮的把手小步走向陶青鸟的房间。 鸟鸟说要吃糕点补偿受伤的味觉,她得出门去买吃的了。 *** 绿豆糕、梅花糕、千层糕、蛋黄酥、鸡蛋饼、南瓜饼……君凝点了一堆甜食小吃交代伙计每一样只要一小份,坐着等上菜。 饭馆声音嘈杂,近期比武招亲的事情总是被茶余饭后提起。 “那柳公子生得人模人样的,谁能想到是断袖啊。” “可不是,我可在现场亲眼瞧见了,毫不留情打得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满地打滚啊,估计是一早就心仪商家三公子了?” “世风日下啊,现在的人真是太猖狂了。” …… 讨论声渐渐小了下去,君凝吃着糕点也注意到了异样,抬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发现被讨论的当事人出现在了饭馆里,正四顾似乎在寻找什么。 看到抬头的君凝,洛离笑着走了过来坐了下来:“不介意我拼张桌吧?” “桌上的都是我的,你不准吃。” 洛离唤来伙计叫了几份小菜,丝毫不在意周围的人盯着自己的目光。 “怎么这么巧啊。”君凝一边嚼着糕点一边问。 “不巧,我是来找你的。” 君凝抬眸:“找我?真是让人受宠若惊。不过出乎我预料的是你居然没有被囚禁。” “立刻就把人给囚禁起来这种举动太蠢了不是吗?怎么说商家都是大户人家,还得做生意的。” “那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洛离露出了暧昧的眼神:“静静知道你不见之后可生气了,但因为得顾着你弟弟送他回家,差我店里的伙计给我报信一定得找到你,我这是身负重任啊。” “讲重点。” 洛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真薄情,我家静静真可怜。” 见君凝的情绪毫无波折,洛离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情:“其实我是有收到消息,商家私下里在寻找有武功底子的人,然后诱惑他们去打擂台,若是赢了便给他们报酬。” “什么奖励?” “他们缺什么就给什么,只要是商家能给出的东西。” 君凝低头沉思。 “去年的事情我只是大体听说过没有细究,只知道当时上台比武的人并不多,然后商家因为什么理由宣布终止比武了。后来也只是稍微了解到其中一些姑娘被抓走了,但是没有引起喧哗。今年我提早收到风,找到被商家私底下找过的柳家独子商量了一下由我替他出场。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记得帮我报仇。” 洛离一副英勇就义的悲痛表情。 习惯了表情一直过度丰富的洛离,君凝开口道:“你现在是不是很闲,帮我打包这些糕点,到时候也帮我提回去。” 洛离一边打包一边旁敲侧击:“我跟你说啊,我手下的人跟我说,据说小山弟弟每天待在冰霜冷凝气氛下的静静身边都快哭了。” 看着君凝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洛离顿时觉得深陷爱情的男人很可怜。 静静,他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君凝一边打包一边默默地想,静华他,很生气? *** 洛离看到站在窗边的陶青鸟,第一反应是拔腿就跑。 然后镇静下来想了想,他现在易容了,应该不会被发现的,肯定不会被发现的,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所以假装从容淡定跟着君凝进了房间,放下打包好的糕点,小声道:“我有事先走了。” 就算是逃跑也要优雅地不着痕迹地逃跑! 陶青鸟从君凝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着他们了,听到洛离的话后笑了,在君凝的调养下好了不少的身体迅速步到了洛离身前,伸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往洛离眼睛戳:“看了我的身子还敢跑?” 君凝肯定是故意陷害他的!堪堪躲过了陶青鸟的袭击,洛离苦笑道:“陶姑娘,我真心不是有意的,而且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这么久了还望姑娘原谅。” 就算看见了,也一定要抵死否认! 他的易容术连静静都没能拆穿,怎么就让这个可能第一次见面都不一定能记住的陶青鸟给记住了呢。 陶青鸟冷哼了一声,像是知道洛离心里在想什么:“你的眼睛我化成灰都认识。” 旋即又是一阵猛烈的攻击。 躲避着陶青鸟的攻击又不能还手的洛离苦不堪言,瞄到已经坐好吃着糕点看好戏的君凝,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好好劝一下啊! 静静你家女人太狠毒了! 第三十九章 也不知道是打累了还是身体又不舒服了,陶青鸟总算是停下了攻击,洛离则是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君凝在一旁把带回来的糕点吃了个大半,但是毫无愧疚感,还热情地招呼陶青鸟:“鸟鸟,过来吃糕点,再不吃要被我吃完了。” 陶青鸟没好气地瞪了君凝一眼,坐了下来一口咬下了红枣糕,跟泄愤一样用力嚼着。 洛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地开口:“那我先走了?” 君凝朝洛离招了招手:“过来坐,还有很多事没问你。” 洛离犹豫了一下,缓缓挪着步子,坐到了君凝旁边,就是不敢看陶青鸟。 “你们两个知道去年被掳走的姑娘们的下落吗?” 陶青鸟摇了摇头,洛离沉思了一下回答:“下落倒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是因为《春|色满园》这个秘籍。似乎被掳走的姑娘便是用作这个用途。” 君凝从怀里掏出了《春|色满园》:“你说的是这本书?” 洛离瞪大了双眼:“怎么会在你这里,之前是在卫子郁手里后来他死了便流落江湖,现在怎么会在你手里!” 陶青鸟愣了一下:“你连之前这本书在哪里都知道?”卫澜这么执着这本秘籍难道是因为这是卫子郁的东西? 洛离骄傲地抬头挺胸:“我可是无所不能的情报探子好吗。凝凝,能给我看下吗,其实这本书那么出名,但是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洛离已经把君凝划分为知心好友那一列了,称呼也不要脸的自我提升了一个亲近的档次。 君凝狡猾地笑了笑,把书递给了洛离。洛离看着君凝的笑容,心大跳了一下,狐疑地接过书翻开了第一页,立刻合上了书本还给了君凝。 装作镇定地咳嗽了几声:“所以说江湖传言这是可以永葆青春的武功秘籍,但是并没有人知道练功的招式不是吗?” 陶青鸟心沉了下来,所以卫澜并不知道这本秘籍的练功招式,卫澜他知道后……大概会疯吧。 君凝没有注意到坐在身边脸色低沉下来的陶青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是的,如果我没亲眼看到这本书的内容,我也不知道原来这本秘籍的练功招式是这样的,但是如果按照你们的说法,去年商家掳走了几个妹子,估计就是做这个用途。也就是说,当时除了卫子郁,还有人知道这本书的内容。” “但是应该没有成功,因为如果一个人年纪大却依旧是年轻样貌的,肯定会引起人注意的。”他并没有收到这样的消息。 “那如果是易容了所以没人发现呢?”一旁的陶青鸟问道。 “拥有年轻样貌之后再去易容成一副老年人的相貌吗,那他练功的意义在哪里?”这位陶姑娘病得不轻,都不能用正常思维思考了。 “难道说,这本秘籍练了还可以返老还童?”君凝迅速翻着秘籍,看到最后一页有注明,年长者若练此功可回到二十五岁左右的相貌。若是年龄小的时候便开始练,便会一直保持着那个年龄的相貌。反之,若是停止了练功,便会顺应着年龄的增长和普通人一样逐渐老去。而且若双方的内力越强,效果则能更快地体现出来。 陶青鸟想起了卫澜比实际年龄要年轻的面容,他应该还不知道吧。 “这么说的话,看来有人为了得到这本秘籍,要对我图谋不轨了。” 洛离问道:“有人要害你?” “嗯,”君凝点了点头,“已经动手了。” 要去和静静打小报告了,要是被静静发现他知道君凝有危险静静却不知道,下一个残废的一定是他。有时候总是在反思是不是自己死在巨蟒之下会好一些。 呸呸呸,肯定是活着好啊。 “凝凝,这本秘籍怎么会跑到你手里的?”太好奇了。 “君小山误打误撞拿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之前那么多家陶瓷店铺要交易的货品被打碎了,估计就是卫澜在找这本东西吧。” 洛离起身要走,他得尽快通知容静华这件事:“我真的得走了,后会有期。” “记得多来玩玩啊,随时欢迎你哦!”君凝爽朗地笑道。 嫌命不够长他才会常来吧! “要是真的被囚禁了,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放出消息来,我会让你死得毫无痛苦的。”君凝又补充了一句。 既然都能找到他了倒是把他救出去啊! 洛离在内心不断地咆哮着,踩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陶青鸟的家。 *** 商家宅邸的一处别院里,柳家大公子被好生招待着。 “柳公子,在下商远,也就是这次比武招亲中,”商远笑了下,“你的成亲对象。” 洛离回了个礼,也笑着道:“我也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来的,也希望商家不要忘了答应我们家的事。” “那是自然,我们已择好黄道吉日,拜堂礼成后柳公子便能拿着东西离开了。” “这么简单就能拿到想要的,商公子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到底是为了哪般?”洛离顺水推舟问道。 商远依旧笑着:“这个柳公子便不需要多问了,安安分分做好你应该做的。这几天也没什么事做,你就到处走走当异地游玩就好了。” 怎么听着像是临死前看看最后的风景的感觉,看来拜堂之后等着自己的似乎只有死路一条啊。 “那成婚当天,这个新郎和新娘的身份?”要是做新娘的话他还是现在就跑吧,打听消息什么的根本没有骨气重要。 “新郎自然是柳公子。”商远了然道。 “那就有劳商公子了。”不做新娘就行,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的。 发誓死都不再去陶青鸟家的洛离又出现的时候,陶青鸟也不感到意外了,已经可以做到淡定地无视洛离了。 “咦,凝凝不在?”他可是以为君凝在才明目张胆过来的啊。 “有事?”陶青鸟缝着衣服,头都没抬。 目前状况看起来很安全,洛离嬉笑着坐到了椅子上:“听说陶姑娘和商三公子有点渊源,特来请教。” 第四十章 “准备得如何了?”屋子的阴暗处站了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口沉声问道。 “今年上台的有好些个武功底子不错的人,打赢擂台的那人已经让他答应走个拜堂的过场,前辈当晚便能见到。”顿了顿补充道,“武功相貌均为上等。” “很好。其他那些武功底子好的,相貌也不错的,也挑几个来吧,后续处理同去年一样便可。” “是,前辈。” *** 君凝回来后映入眼帘的一切让她错愕地揉了揉双眼。洛离安静地抱着毛线球,陶青鸟娴静地缝着衣服,整个画面非常的和谐。 君凝退出了房门,看了看周围的摆设,没错啊,她没进错家门,眼前两个人似乎也是活生生的人类。 难道说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梦境?她刚回来的时候磕到了门板被撞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凝凝,你还站着做什么,叫你买的豆浆带回来了吗?” 君凝快步走了过去,把手背贴上了陶青鸟的额头上:“你发烧了吗?怎么又生病了?你这体质也太差了,我得盯着你的作息好好帮你调理下。阿离也被你传染了?要是病了得吃药啊,我给你们免费看病。” 陶青鸟挥手拍掉了君凝的手:“豆浆放下,没事就出去吧。” “你要赶我走却留着阿离在这里陪你?”完了,这好像是神经出了问题啊,让她想想该从何下手进行治疗。 然后搬了张凳子坐在了陶青鸟身前,开导着:“鸟鸟啊,阿离现在可是商家未过门的媳妇,是你的仇人成亲对象,放弃吧,他不能属于你了。” 她就离开了短短的一段时间,这两人怎么就发展出了难以言喻的感情了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洛离不服地辩解道:“我是新郎!新郎!士可杀不可辱,让我当新娘还不如一刀捅死我!” “你也滚出去吧。”陶青鸟淡淡道。 洛离正襟危坐,丝毫没有挪动屁股的迹象。 看着已经不惧怕陶青鸟的洛离,君凝好奇地问道:“阿离,你不怕鸟鸟来个突然袭击刺瞎你的双眼吗?” “我现在是跟青青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人,现在共同的敌人就是商家三公子。” 厉害了,称呼都升级了。 “看来还好好地活着,商三有对你说什么吗?” “什么都没说,但是感觉拜完堂我就要离开人世的感觉,”洛离笑了笑,“我觉得商家三公子应该是联手和什么人达成了什么协议,挖了个坑让一堆人往里面跳呢。” “我会帮你收尸的,顺便帮你报仇,所以你不用担心。” 洛离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青青,我们刚认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让我死去吗,我们不是才刚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吗?说好的合作一起血刃我们的仇敌呢?” “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会帮你完成遗愿的。” 商远家世背景雄厚,本人又行踪不定加上武功不弱,单枪匹马动手确实是难了些。 所以就算陶青鸟对商家有着深仇大恨,君山惨遭商远毒手,陶青鸟和君凝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报仇。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洛离哀叹着自己遇人不淑,都是些薄情寡义的人,在内心为自己哀悼了一会对君凝说:“对了,凝凝,我听说商远有个远方亲戚的表妹,最近到他家做客。但其实是为了看病,家里边一直没看好,想着这边能请到的大夫比家里那边好便过来了。而且这个表妹,据我可靠的一手消息,似乎对商远有着不一样的感情,性格嘛,有点嚣张跋扈、娇生惯养。我们伟大的君凝大夫,我认为你可以走一趟。” 君凝跃跃欲试,但又带着些担忧:“商三认识我。” 洛离看着君凝,笑得奸滑:“你忘了我的拿手绝活是什么吗?” “听墙脚不成反偷窥少女洗澡?” *** 君山看到熟悉的自家大门时,感动得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苍天呐!大地啊!他终于回家了!他终于不用和姐夫相处在一个小小的马车空间里了!这经历真是一把血一把泪,痛苦到不忍回忆。幸好还有真真这个暖心的小棉袄,不然他一定撑不过去姐夫那冰冷的寒冬气息。 “爹!娘!我回来了!”君山撕扯着喉咙,像是要把内心的哀痛发泄出来。 因为君山吼得太大声以至于不用下人通报,黄玥如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看到君山激动地跑了过来抓着君山的胳膊就往屁股上打:“让你不带随从!让你不带随从!明知道自己老是被人绑架还敢一个人偷偷往外面跑!” “哎呦喂,我的亲娘哟!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疼疼疼疼疼……”君山用手护着屁股想要拼命逃离自己老娘的魔爪。 君磊也随后跑了出来,然后喜道:“唉,未来女婿你来了啊。” “什么未来女婿?”黄玥如停下了动作看着君磊,君山趁机跑去了看起来最安全的君磊身边。 看到君山站在了自己身边,君磊的巴掌就往君山脑袋上拍:“让你浪!让你浪!你可知道我被你娘虐待得可惨!” 君山护着脑袋,内心一阵哀嚎,一溜烟小跑回到了颜真真身边,舒了口气,果然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拜见君老爷、君夫人。”容静华弯腰作揖。 君山立刻给自家爹娘做着介绍:“这是我姐夫,不出意外没跑了。” 指了指容静华。 “这个是我救回来的孤苦伶仃的孤儿,颜真真,不出意外的话可以当我的随身侍从。” 指了指颜真真,又加了一句:“武功不错的。” “啊,我听我家这口子提起过,容静华是吧。”黄玥如慈祥地笑着,仿佛刚刚暴力殴打君山的人不是这位慈祥的妇人。 “进来屋子里坐坐吧,走了很远辛苦了。”君磊做了个手势邀请容静华和颜真真进屋。 容静华摇了摇头:“不了,我得回去找君姑娘。” 刚收到洛离传来的消息,君姑娘似乎有危险了。他虽然恨不得立刻赶去,但是为了保护君山,只能加紧护送的行程,就是为了能更快去见她。 君山非常了解容静华的心情,一路上的经历没有谁能比他更清楚了,对着君磊和黄玥如摆了摆手道:“对啊,不用管姐夫了,姐夫满脑子除了姐根本装不下其他东西。除非姐在他身边,他才能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一回到家,君山完全不顾虑容静华,一副有恃无恐的态度。 容静华转头看着颜真真:“好好护着小山,但凡是君家的人,你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着。若是出了意外,君姑娘那你看着办吧。” “嗯。”颜真真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颜真真的应承,容静华看向了君磊:“请问有马吗,能给我一匹脚程稍微快一点的马吗?” 第四十一章 君山觉得,自从出行巡查店铺带着颜真真,让他深刻体会到横着走是多么的痛快。然后非常后悔,为什么他之前这么想不开非要一个人跑出去。 绝对不是因为他想要想展现出一个大人的样子,绝对不是因为他很幼稚地认为不需要随从是体现出他成长为大人的一个标志。 他这么机智又聪慧,怎么可能有这么幼稚的想法。啧。 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当街恶霸就算被人用鄙视的眼光看着,还是能淡定地大摇大摆在街上晃荡作恶了。 我横我有资本啊,你有本事心里骂我,你倒是有本事出手打我啊。 君山作为一个刚萌生出恶霸念头的小鬼头,带着不知道有着恶霸想法的天真的颜真真横行在各大君家分铺中。 就说那个四号分铺的管事,每次看他都一副鄙夷的神态,觉得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能做什么事。每次巡视的时候都得受气,他又不能发作,因为除了对待他的态度很恶劣,罗智作为一个管事确实是尽心尽责。而且老爹说,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头连这点脾气都忍不住,果然小鬼就是小鬼。 为什么一定要强调他毛都没长齐!他也很努力地在长好吗!他可是顺应着生长规律循序渐进成长着的青少年!难道毛没有长齐就要歧视他吗! 越想越生气,憋了一肚子气的君山,来到那个令他接近就恨得牙痒痒的四号分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又要被冷嘲热讽对待了。 脚刚踏进店里,果然就听到了罗智凉薄的讥讽:“嚯,君家小少爷又来敝店巡查探视啦。我们君家小少爷真是为家业尽心竭力,这不,才刚失踪回来就马不停蹄继续忙活了,天可怜见,老天还是保佑我们君家小少爷的。” 听听!这口气!真是,嘴贱到让他好想跳起来抽罗智一耳刮子。 还有因为他经常失踪这件事令得罗智在嘲讽他的时候更加不遗余力! 君山一口血哽在喉咙里不能呕出来,还要装作很大度地说:“嗯,多谢关心,罗叔照看店铺也是辛苦了。” “哪里哪里,不敢当。倒是平时都不愿意带人在身边导致自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失踪的君小少爷,这次身边怎么跟了个小女孩啊?别到时候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连累的人家小女孩。”罗智瞄到了紧跟在君山旁边的颜真真。 君山脸色一沉,心里那股气终于憋不住了,正准备出口呵斥的时候,只听罗智哀嚎了一声:“啊——” 只见罗智双脚一曲,狠狠地撞在了桌角上。 君山倒抽了口冷气,夹紧了双腿,不忍地看着罗智。刚刚对罗智的怒气全部被眼前的一幕化解,看着罗智扭曲的面容,君山内心深处悄悄地升起了一丝愉悦之感。 “话太多。”颜真真用只有君山听得到的音量说道。 君山回头看着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的颜真真,在心里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他得力的随身侍从。 他回去之后要给真真加工钱! 第四十二章 才刚成立没多久,小有名气的的江湖教派明宗派一夕之间化为乌有。百里之地尸横遍野、血染成河。 “邪教!你这个邪教教主!你们这帮邪教教徒!居然杀我满门!”明宗派的掌门人惊恐地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原初,原本挡在他身前的护卫全都惨死于阿左手中,颤抖着身体不自觉地后退。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至于邪教嘛,也就是你们这些号称正派的人士封的。相比于你们这些挂羊头卖狗肉的所谓名门正派,我倒觉得邪教这称呼挺好。”原初笑了笑,似乎挺开心。 “孽障!”掌门人吓得快没办法思考了,“我们跟你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与你结仇的大帮会多的是!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就因为我们宗派人少势力小看着好欺负吗!” 死亡的迫近让掌门人口不择言,拖别人下水这些话都说了出来,完全失去了一个正派掌门的风度。 原初嗤笑着看着眼前临于崩溃边缘将近发疯的人,越加鄙视:“我是邪教教主不是吗?那我不是得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能做实这个名号不是吗?不然不就太对不起你们给我封的名号?” “你!你!放肆!”掌门人依旧往后退着,恐惧缠身的他已经放弃了思考,口里说着无意义的话,结果因为脚步不稳,一个绊脚摔坐在了地上。 原初也随着掌门人步步后退而步步接近,在掌门人跌倒在了地上后停住了步伐,站定在掌门人跟前,背着手俯身直视着眼前人的双眸:“但是在你临死前呢,我可以给你讲人生中最后一个道理。” 掌门人仰高头,哆嗦着双唇,声音颤抖:“什……什么?” 一直挂着笑容的原初嘴角的弧度又微微上扬了些,凑到了掌门人耳边细声说:“那就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随便动的。” “谁……到底是谁……”居然害他成为这种下场,是谁,到底这个教主从建教以来,一直护的人是谁! 他不甘心!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死了…… “告诉你也无妨,容静华,听过吗?” 容静华?容静华!是他!那个几年前…… 缓缓挺直了身子,不知道掌门人在想什么的原初给了掌门人最后一个微笑,藏在右手心的匕首飞快地出鞘,迅速划过了掌门人的脖颈。 血脉中的血喷涌而出,掌门人临死都未能闭上双眼。 鲜血溅到了原初系在身上的雪白色外袍上,显得异常触目惊心。原初解开了绑在脖子上的带子,袍子顺着重力滑落到了地上,地板上的血把白袍染得更为鲜艳。 “唉,我真的很喜欢这件袍子的,青鸟的手艺真是让我非常喜爱。”原初看着地上的衣物,叹了口气。 秀容从包裹里掏出了新的袍子递给了原初。 “阿左,那个叫颜真真的,是被你派去执行任务的对吧?”原初转过身往前走,问着旁边的阿左。 阿左回道:“是,主子。” “那我怎么听说,她现在在君家当随从?”依旧是不轻不重的问话。 阿左沉默了一会道:“属下现在就去解决了。” “罢了,今天都死了这么多人了。颜真真的事,就到此为止吧。反正也构不成威胁的。” “是。”阿左向来对原初的话没有任何质疑。 “你们先回教吧,我还有事。” *** 看着在院子里好不容易才练完功的江涛,卫澜趁机开口道:“我听说市集东边有家铺子卖烧饼可好吃了,你去买两个回来。” “你难道没有腿不能自己走着去吗?”江涛对于如何拒绝卫澜已经驾轻就熟了。 “这不是给你适当的训练嘛,买回来的时候烧饼必须还得是热乎着的。”恬不知耻地继续要求着。 纵然拒绝了千百次,江涛还是无可奈何地答应了:“那么多家烧饼铺子,哪个?” 知道江涛每次都没办法拒绝自己,卫澜眼睛弯成了月牙:“老板娘很好看的那家。” “……”这人到底是注意到了烧饼好吃还是只注意到了老板娘很好看? 江涛刚走没多远,便看到路的不远处,在树下赏着花的原初。 下意识施展轻功往回跑,奈何自己浅薄的武功在原初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不过一会,原初便超过了自己再次站到了江涛面前。 江涛看着原初阴柔的笑脸,很想就地自我了结。原初笑得越柔和,代表阴险指数越高,而现在,江涛觉得,他已经没有活着的希望。 原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原初:“看来不在教里的日子,活得很滋润啊。身子又拔高了些,身型,似乎也圆润了不少。看起来似乎是在教里我亏待你了呢,现在要找你可不容易,家里机关这么多我都不敢进去了。” “教主言重了,若没有教主,恐怕也不会有活到现在的我吧。我该说是非常感谢教主的。”作为一个流浪街头只能靠偷吃的乞儿来说,原初给了他地方住,给了他东西吃,却把他变相地禁锢了起来,除了天鹰教,他再不属于自己。 一步一个脚印,他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咬着牙坚持终于爬上了高位,他觉得他已经是离自由最近的位置了。若不是因为卫澜,他大概这辈子都觉得自己再也不能拥有自由了。 对于原初,是要感谢他,还是要恨他,江涛到现在还没有得出一个答案。 但是他知道的是,他不能活过今天了。 “是要自己动手,还是让我亲自动手?”原初看着江涛,给了他选择。 “我自己来。”江涛闭着眼,高举着手掌朝自己胸口劈了下去。 一阵掌风袭来将本来站着的江涛扇得跌坐在地上,江涛睁开了眼,看到了那个说要在家里吟诗作画不想出门买东西的卫澜。 “咦,我的宝贝徒儿,你怎么摔倒了啊。” 这不是你自己的杰作吗。 江涛瞪着卫澜,原本悲壮赴死的心却因看到卫澜的到来而安稳了下来。 “咦,原大教主,你在我家附近做什么?我记得天鹰教离这还挺远的,你这要是散步散过来的,可就有点厉害了啊。” 原初也不甚在意卫澜的出现:“是啊,我家的狗儿就会到处乱跑,这不就跑到你这来了,我这是没办法只能寻过来了。” “唉,我和你的相遇总是这么的有缘分。我也是刚刚想起来想让我徒弟除了给我买烧饼之外再给我去西边村头再给我带碗双皮奶。” 既然都跑出来了为什么就不能自己去买呢…… 江涛是彻底没有了先前必死心情的悲恸,看着他这个师父,心情有点复杂。 “卫澜,你是要插手吗?” “我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个徒弟了。”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僵持着,沉住气等对方出手。见江涛爬起来准备先溜,原初也动了起来欲往江涛攻过去。 卫澜见状阻挡了原初的攻击,顺势把原初逼离了江涛,江涛趁机施展轻功跑开了。 原初隐忍的怒火一丝丝泄漏了出来,笑里带着轻狂:“卫澜,你是要和我整个天鹰教作对?” “你有你要守护的人,而我,刚刚找到了我可以守护的人。”接住了原初劈过来的一掌,卫澜脸上也没了平日的嬉笑神情。 原初借着卫澜挥过来的手掌的力道退离到了原初:“很好,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护得了他到何时。” 看着原初离去的身影,卫澜心想,江涛这么好玩又乖巧的徒弟,不知可以为自己未来几十年的时间里增添多少乐趣。 要是说没就没了,他可是会很寂寞的啊。 等等,江涛刚刚是不是往家的方向跑了?这个臭小子,居然趁机溜回家不给他买吃的。 *** 陶青鸟的住处内,洛离在不停歇地忙活着。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洛离头也不回地问:“青青,我让你找的东西呢?准备好了吗?” 陶青鸟抱着一堆衣物踏进了房间:“嗯,找到了。” 说罢把手上的衣物搁在了桌子上。 洛离继续叨叨着:“凝凝,你别动,我在给你贴脸膜呢,稍不注意贴歪了那就尴尬了。这脸膜我可是泡在水里泡了几个时辰,你别浪费了我的心血。” 君凝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能在内心使劲地应和。 “要我说这个表妹,之所以会喜欢商远,一定是因为两个人异于常人的磁场太过吻合。一个骄纵目中无人,一个血腥惨无人道,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绝配吧。” 看着君凝的新面容,洛离感到很满意:“好了,你可以说话了。” 君凝听话地开口:“阿离,你废话好多。” “废话不多你当我怎么做情报探子,拥有非凡的读心能力窃取每个人内心深处龌龊的想法吗?”洛离白了君凝一眼。 “那我挺希望你听听我内心龌龊的想法的,我现在正在想着你为什么能和老妈子一样唠叨。” “谢谢,我已经听到了,”洛离回头看着陶青鸟,“青青,特制的鞋子做好了吗?” 陶青鸟点了点头:“够放得下好些增高用的鞋垫了。” 洛离从桌上找出鞋子放在了地上:“凝凝,你先穿来试试。幸好你本身就挺高,不需要加特别多的鞋垫,不然那就显得太假了。表妹虽然爱慕着商远,但是对好看的男人还是把持不住的。” 看着穿了特制鞋子只比自己矮上一个头的君凝,洛离非常有成就感:“你现在和普通男子差不多高了,现在就是肩宽的问题,我得给你垫一下,必须得撑起一副男人该有的骨架子。” “阿离,你每次这么弄不嫌麻烦的吗?”易容换装这么大工程一件事,她作为被摆弄的人都觉得麻烦。 “麻烦,但是很有成就感,而且八卦消息能卖好多钱。”洛离耿直地回答。 洛离上上下下来回看着君凝总觉得还欠缺了啥,然后视线停在了君凝身上的某一处,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哪里不对劲,差点忘了一个最重要的男性特征。” “什么?”君凝觉得自己穿上衣服之后已经是全副武装随时可以出门了,堪称完美。 “喉结。”洛离翻着手里的东西。 “……” 真是细致的情报探子,细节真是一丝不放过。 待洛离给君凝弄了个以假乱真可以随着吞咽而滚动的假喉结时,陶青鸟一直在旁边禁不住感慨:“凝凝,我现在有种想嫁给你的冲动。” 君凝问道:“因为我这张英俊潇洒的脸?” 陶青鸟摇了摇头:“不,是因为你那因吞咽口水而上下蠕动的性感的喉结。” “鸟鸟,你知道吗,我一直最欣赏的就是你那异于常人的审美,和我一样与超凡脱俗。”虽然不要脸,但是君凝觉得自己说的明明都很有道理。 洛离和君凝还有陶青鸟相处的这几天时间内,对于各种对话已经能处变不惊,对于各种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的两个少女已经能做到淡定不加理会。帮君凝穿好衣服,绕着君凝看了几圈,总算是大功告成。 “好了这位不知姓名的大夫,你已经成功变身了。声音,你自己可以变更吧。” 君凝点了点头:“我有药丸,服下之后可以在一定时间内转换声音。” “真是方便,要不也给我几颗吧,我特别需要,”洛离谄媚地看着君凝,“看我俩现在这个交情,免费给几个没问题的吧。” “没问题,你先把制药的材料给我找来,都在深山里,各种昆虫动物。麻烦你了,真是帮大忙了,我最近正愁没人帮我。”君凝没有因为洛离的厚脸皮而嫌弃,反而一脸得救的表情看着洛离。 “……这位不知名的大夫,出了大门左转,直走看到一个非常气派豪迈的大宅就是商府了,那位美丽动人的表妹正在宅院里等候着你的到来。”洛离把药箱塞进了君凝怀里,推着君凝的后背走出了房门。 “那么,祝你好运。”洛离亲切地冲君凝挥着手。 第四十三章 君凝走在大街上,发现有史以来第一次回头率那么高,而且回头的大部分都是些年轻的姑娘们。 该不会还没到商家就要露馅了吧。洛离这手艺,到底靠不靠得住。 君凝走到商家宅邸门口的时候,心情还很忐忑,就怕一个万一她被拆穿是个假男人。 商家看门的人看到踌躇着的君凝,不耐烦地问:“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君凝回道:“在下一介医者,听闻商府在为一名姑娘聘请大夫,特来医治。” 正说着,商远从大门走了出来,看了看君凝,询问着守门人:“怎么了?” 守门人恭敬地回道:“三少爷,这人说自己是大夫,是来给表小姐看病的。” 君凝大气都不敢出,抱紧了药箱,微微低着头不敢看商远。 商远只是略微瞥了君凝一眼,吩咐道:“让他进来吧,叫人带他去见表小姐。” 说罢便离开了,根本没有多疑。 商远一离开守门人的态度又变差了,指着君凝说:“你,跟我过来。” 君凝舒了口气,她要对洛离刮目相看了,这人简直是个人才啊。 守门人进到门内逮着其中一个路过的人说了几句话,回过头跟君凝说:“你跟着他走。” 君凝应了声,紧随着商家下人。结果走了一会儿便听到了一个尖锐的女声:“什么?三表哥又不在?” 婢女惶恐地回道:“三少爷出去办事了,才刚走。” 君凝小声询问着领着她的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下人也小声回应:“这是商家的远房亲戚,暂住在这,就是你要看的病人。”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有病。这么嚣张跋扈的主,商远看起来也是不打算管了。对一个年轻的大夫都没有质疑其医术是否高明,这并不像思虑周全的商远会做的事。 “我都在这呆了多久了,一次表哥的面都没见到,我可不是来这里就为了每天和你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打交道的。” 越想越生气,代秋然没好气地指使着眼前被她吼得快要哭出来的婢女:“表哥回来你就立刻告诉我。” 婢女慌张地说:“表小姐,我……” “嗯?”代秋然横了婢女一眼,“有意见?我可是府上的贵客,你们这些下人待我要向对待主子一样,懂吗?” 婢女噤了声,福身道:“是,表小姐。” 代秋然抬着头高傲地走出了商远的院落,正巧看到刚好被人循声领过来的君凝。 “大夫,这就是表小姐。”下人提醒着君凝。 代秋然一看君凝,先前嚣张的神情立马消失,瞬间摆出了一副柔弱娇羞小家碧玉的模样,羞涩地开口:“这位生得可俊的公子,啊,是大夫对吧。刚才大夫所见那一幕莫要见怪,这下人惹得奴家有点生气。这气急攻心的,本身就不太好的身子又更加难受了,还望大夫能为奴家望闻问切一番。” 见君凝不为所动,代秋然抬起右手用手背贴着额头,闭着眼睛,身子晃了晃优雅地跌落在了地上,气若柔丝般开口:“啊,奴家摔倒了。” 君凝目瞪口呆,她已经被这演技征服,五体投地。 世界那么大,她果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第四十四章 代秋然的贴身侍女赶紧蹲下身要扶起自家小姐,结果招来自家小姐的狠狠一瞪,即刻了然地站起了身同君凝道:“奴婢生来力气小,还望大夫能帮忙扶小姐一把。” 你倒是把样子做全扶一下你家小姐,你连扶这个动作都还没做你让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人对你这句话做何感想。 君凝腹诽了几句,表面不动声色,弯腰握着代秋然的手,一个使力拉了起来。代秋然借着惯性趴伏在了君凝胸膛上,有片刻的呆愣,而后软言道:“大夫,你的胸膛……” 没想到代秋然会有这样的举动,在听到了代秋然的话后君凝屏住了呼吸。 “好结实呀。”顺便还动手摸了摸。 君凝松了口气,这位表小姐才刚见面就能感受到并不是一个好应付的人。 她可是缠了好几层布紧紧包裹着才有现在这个效果,洛离那个完美主义者可是全方位考虑到了。说女性先天条件不能改变,只能尽可能的让各方面满足所需变装目标的形体要求,但是像骨骼这些没办法改变的只能小心避免肢体接触了。 所以君凝大退了几步,决然地拒绝了代秋然的骚扰,也顾不得代秋然因把大部□□体重量倚靠在君凝身上而在君凝退离时受着重力险些再次摔倒的身子。她那纤细的胳膊可不能被人看出异样,这位大小姐应该不会敏锐地察觉到刚才握着她手腕的手比一般男子要小吧。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这位表小姐真是出乎意料的大胆,真是时刻都不能大意。 “医者眼里,病人不分男女不是吗。”代秋然羞怯地看着君凝,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意犹未尽。 “是,不分男女不分贵贱。在下此次前来便是听闻姑娘患病在身,还请姑娘能带我前去方便诊治的地方。”君凝此刻只想速战速决,实在不行便放弃吧,有的是渠道了解商远的事何苦为难自己。 “啊,大夫说的事,是奴家疏忽了。这一病起来就找不到南北了,大夫请跟我来。” 这位大小姐看到男的都会这样吗,害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似乎是猜到了君凝在想什么,领着君凝来的下人小声地对君凝说:“表小姐喜欢俊美的男子,见色心起便会做些奇怪的举动。看起来大夫很不幸是表小姐喜欢的类型,还请大夫多忍耐下。” 代秋然忽然转过了头,下人以为自己的话被听到了慌忙低下了头准备挨训,君凝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也像是做错事般低下了头。 “大夫,你叫什么?”代秋然问道。 见代秋然并没有指责他们,二人皆放松了心情。 “鄙姓尹,单名一个懿字。”君凝面不改色地扯着谎。 “原来是尹大夫,这名字真好听。尹大夫是哪里人,能和我说下家族情况吗,若是大夫愿意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那就更好了。”代秋然盈盈笑着。 一点都不好,她想回家。都怪洛离想的歪点子,害她碰上的都是些啥人,她要撒手不干了。 第四十五章 一路上应付着代秋然千奇百怪的问话终于来到了代秋然的住处,代秋然施施然坐了下来,朝君凝比了个手势:“尹大夫,请坐。” 君凝坐了下来,忙不迭直奔主题:“代姑娘,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代秋然伸出了手,目不转睛看着君凝:“尹大夫,不是我说这病,我看了那么多个大夫,没有一个治得好我的。” 继而露出了伤感的神色:“尹大夫医术再好,恐怕也很难治好我的病。不是我信不过尹大夫的医术,这么多个大夫看过我的病都束手无策。药也吃了,就是不见有好转。” 君凝同意,依脉象而看,这位大小姐根本没有病,健康得很,就算被人痛揍一顿也能生龙活虎地骂人,说不定还能反揍回去。 但是君凝还是得装模作样询问代秋然的病情:“即使如此我也愿尽我所能医治姑娘。姑娘给我说说是什么样的症状?持续多久了?” “失眠,烦躁,心慌意乱,还会胡思乱想。坐立不安、寝食难安,在家的时候更严重,现在来到了这里才稍微好了一点,这症状大概得有三年了吧。”微微叹息了声。 看来是从三年前就开始明恋商远。 代秋然突然之间双手握住了君凝放在桌上把脉的手:“尹大夫,你说,我这病能治好吗?” 君凝吓了一跳,用力扯了几下才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依我所见,姑娘是有喜欢的人吧?” 代秋然圆目微瞠:“你怎么知道?” “而且对方还是商家的三公子?” “你……”代秋然面容羞赧,“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君凝确定了,这位表小姐患的根本就是相思病,相思成疾。估计满脑子想的都是我要得到你我一定要得到你你怎么能不属于我之类的想法。大概还患有妄想症吧。 “看来姑娘患了这病大概就是和三公子有关了,所以还请姑娘回答我的问题我才好给姑娘对症下药。”陷入爱情的人都不经大脑思考的,可以开始忽悠了。 代秋然通过刚才君凝神准的猜测已经对君凝深信不疑了:“大夫你说。” 君凝看了一下周围的仆人,略微迟疑的开口:“姑娘,这事比较隐秘,你看……” 代秋然明白了君凝的意思,挥手道:“你们全部都出去,把门带上。” “是,小姐。” 君凝见最后一个下人离开了房间带上了房门才开口道:“既然和三公子有关,我就想先向姑娘打听一下三公子的事,才好给姑娘想出一个比较好的治病方案。这位三公子据说去年就开始比武招亲了,姑娘可知是怎么一回事?” 代秋然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也没细想这问题到底和自己的病情有什么关系:“具体情况我是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三表哥一直在帮一个人做事,商家的经营他是不参与的。比武招亲也是那个人的指示,表哥十二岁便跟了那人做了他手下,便是从十二岁起就没有以商家三公子身份的出现在外人眼中,对外宣称身体不好不宜随处走动。去年不知什么原因终止了这个活动,今年又重新借着这名义开始了。” 结果这谣言越穿越离谱了,可能还有他们也有从旁推波助澜吧。 “姑娘可知这人,就是三公子愿意为其效劳的人是谁?” “这我就不大清楚了,似乎是个江湖中人。” 代秋然一脸担忧地看着君凝:“表哥他……该不会真的是个断袖吧?之前和陶家的婚约,因陶家发生了变故,陶家老爷和夫人相继身亡,只留下来陶家小女。原本商家看她可怜愿意继续维持这一段婚约关系,然而陶姑娘觉得家道中落配不上表哥,便提出了解除婚约而且异常坚持,商家才不得已解除了表哥和陶家的婚约。该不会表哥因此受挫而对女性失去想法了吧?” 这件事居然被商家歪曲成这个解释了吗。 真是有够假惺惺,君凝扯了扯嘴角,冷笑。 “姑娘放心,具体情况我大体已经了解了,这病确实挺严重的,但是可以治。也不需要开药,姑娘只需要尽自己所能黏住三公子就是了。如果姑娘想要与三公子白首偕老,姑娘得首先做好被三公子讨厌的心理准备。”君凝眼睛都不眨扯着谎。 “为什么?”代秋然不解,“他讨厌我不就更没希望了吗?” “姑娘你想,你首先得让三公子注意到你,那你就得经常粘着他,他一开始肯定不耐烦,他身边没有这样的人对不对?那你就是他身边这样对他的第一人了,身份特殊不是吗。只要你在他身边出现次数多了,他肯定会慢慢习惯的,一旦有一天你不去找他了,他开始想你了,那就说明你成功了。”一本正经地说着谎。 “那我需要粘到什么时候他才会不能没了我?”代秋然俨然把君凝当成了感情专家。 “这个就要看感觉了,姑娘这么聪明肯定会知道的。”虽然她不懂,但是她能瞎说。反正她这个身份也是假的,就算瞎扯淡酿成严重后果了也找不到她。 “谢谢大夫,你真是帮大忙了,”代秋然眉目含情,“尹大夫若是可以,可否常来看看我,这病一日没好可能还是离不开大夫的。” 真是一个多情的女子。 还非常懂得撒网捞鱼。 然而敬谢不敏,她的性取向还是挺正常的。 “接下来其实并不需要我为姑娘做什么了,端看姑娘的努力了。”君凝微笑道,起身欲走。 “尹大夫……”代秋然还想挽留。 “告辞。” *** 君凝背着大药箱大摇大摆走在大街上,左瞧瞧右瞧瞧,打算买点东西回去慰劳洛离。 然而问题来了,君凝并不知道洛离喜欢什么或者缺什么。在思考了良久后,君凝决定买些胭脂水粉送给洛离。看他估计也要经常扮女装的,这些一定很适合他。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实在是个人才,高兴地在摊子上挑了起来。 商贩乐呵地看着君凝,热情地推荐道:“公子是要给喜爱的姑娘挑吗?这款很合适,小家碧玉的姑娘看起来更加水润灵动。” 君凝想了想,拒绝道:“有没有适合粗犷女人的胭脂水粉?就是个头比我还要高的。” 商贩咳嗽了几声:“比公子还要高大威猛的?” 君凝回忆着洛离的身型,点头:“是的,很高很壮。” 在商贩一脸纠结的推荐下,君凝心满意足地买完了送给洛离的礼物。 停在一个小吃摊贩前准备买萝卜糕解解馋,突然间一个人撞了过来,君凝被撞得退了几步,一看是个戴着头巾的脏兮兮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孩。小孩也没抬头看她,低着头就跑。 然后君凝意识到自己挂在腰间的钱袋不见了。 世风日下,小偷真猖狂。感慨完后君凝正打算追上去,却见小孩已然被人拦了下来。 “小小年纪就偷东西可不好。”拦人的男子抓着刚从小孩手里夺过来的钱袋,低头教育道,“挣钱不容易,但是自己用的钱心安。” 小孩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轻啧了一声,满脸的不屑。 “汣汣!你怎么又去偷东西了!”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略带生气的声音。 小孩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头都不回拔腿就跑,跑得比偷完东西后的逃跑还快。 拦人的男子一时半会也没反应过来,任由眼前的小孩飞一般跑走。 大概是和小孩认识的一个男人奔了过来,略带歉意地看着君凝:“不好意思,我家孩子有偷东西的坏毛病,我一定会好好教育她的。你没有什么损失吧?有损失的话我赔。” 君凝看着拿着她钱袋的男子,又看着一脸歉然又表情诚恳的男人,摇了摇头:“如果捡到我钱袋的男子还给我我就没有损失。” 男人舒了口气:“真是太对不住了,既然没事的话我得去追那孩子了,她跑得实在太快了。” 说完急匆匆往小孩逃走的方向跑去。 君凝看着拿着她钱袋的好心人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不自觉咽了下口水。不知为什么,她总有种做坏事被捉到的感觉。 洛离技术这么高超,她现在这面容身型,应该是不会被任何熟人认出来的吧。 男子走到君凝面前站定,把钱袋递给了君凝:“你的钱袋对吧?物归原主了。” 君凝松了口气,看来眼前的人没有认出她来,但是又有点莫名的失落。接过钱袋低声说:“谢谢。” 男子看着君凝的眼神柔和,嘴角噙着笑意,轻声道:“这鞋垫还挺高的,都快赶上我的身高了,你说是吧,君姑娘。” 第四十六章 虽然什么坏事都没有做,但是君凝看到容静华后感到特别惴惴不安,讪讪笑着:“嗨,好久不见。” 不对,这不是重点。君凝紧接着又道:“你认出我了。“ 说好的天|衣无缝的伪装呢,洛离还拍着胸口跟她说万无一失绝对不会有人认出来。然而想想洛离之前被陶青鸟认出来了,君凝决定以后再也不全然相信别人百分之百保证的事了,以命担保都不行。 “嗯,君姑娘的眼睛很漂亮。”容静华直视着君凝的眼睛,又朝她走近了几步,君凝下意识也挪动着脚步往后退。然而容静华又朝前走了几步,眼见君凝又要往后退,容静华伸手握住了君凝的手腕阻止她后退的步伐。 “洛离技术不错,旁人应是不能认出你来,那些暗杀你的人和你擦肩而过估计都不会知道这是你。”容静华仔仔细细打量着君凝的面部,似是为了看清细节,更加凑近了些。 看着容静华专注地看着自己,君凝的脸有点燥热,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君凝退了开来拼命想甩开容静华的手:“还不是被你认出来了。” 容静华没有松开握住君凝手腕的手,只是浅浅笑道:“只有我能认出来,那很好。” 君凝看着容静华丝毫不动的手,有点窘迫:“两个大男人在街上拉拉扯扯影响不好。” 她眼角的余光都瞥见周围的人不住地往他们这边看了。 “君姑娘倒是挺在乎别人的想法。”容静华的眼眸垂了下来,笑容也隐了下去,清冷的面庞看不出情绪。 “我怕再拉扯下去要被人误以为我们有龙阳之癖了……”唉,怎么容静华握她的手劲越来越大了,疼疼疼。 看到君凝蹙紧的眉头,容静华放松了手的力道,却仍旧没有松手:“君姑娘在意吗?” “不在意。”她现在的模样反正又不是她的真面目,她有啥好怕。倒是容静华,怎么感觉不对劲。 “那君姑娘可曾在意过我的感受?” “啊?”无端端问这话,君凝完全不理解容静华现在的想法。 容静华本来就没指望能得到君凝的回答,淡淡道,“君姑娘带路吧,我也是凑巧在这碰到你,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 见君凝直愣愣看着自己没有要走的意思,容静华询问道:“君姑娘?” 明明刚见到的时候还是和煦笑脸的容静华,现在虽然不至于沉着一张脸,但是也让人看不出表情。 君凝有点纠结:“静华,你该放手了。” 这样握着不好走路啊。 容静华低头轻声道:“这样你就不会不见了。” 君凝愣了下,甩不开容静华的手,容静华也执意要握着根本不在乎旁人的视线,君凝只能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快步往前走。 走了几步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容静华该不是生气了吧。 君凝偷偷觑着容静华,小心翼翼开口:“君小山和真真呢?” “我送他们回去了。” “噢。”君凝应了一声,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君凝第一次陷入和容静华这么尴尬的相处时刻,感觉药箱仿佛要坠了下去,没有被容静华握住的另一只手把快要滑落的药箱背带往脖子处挪了挪。 容静华停了下来,把另一只手横在了君凝眼前:“给我拿吧。” 君凝乖乖把药箱拿了下来,把背带放在了容静华的掌心处。 为了不尴尬,君凝再次开口打破沉静:“真真呢,给她安排好人家收养了吗?” “当了小山的随身侍卫。”依然是不咸不淡的回答。 看来容静华生气的点不在这。君凝急的快抓耳挠腮了,她最不擅长应付这种情况了。作为一个耿直的人,君凝决定还是直接说了:“静华,你在生气。” 走了几步后,容静华缓缓道:“没错,我在生气。” *** 洛离被陶青鸟赶去了看铺。作为一个只要坐等成亲的人,洛离确实没什么事干。 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看着江湖杂志的洛离,看到容静华握着君凝走进来后,吓得一抖整个身子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你们两个大男人还手牵手走路啊。”揉了揉屁股狼狈地爬起来后,洛离绕着容静华和君凝走了两圈,想看看有什么端倪。 “谁牵手了,我是被迫抓着。”君凝总算甩开了容静华的手。 留下一句“我去换装”就一溜烟跑走了。 “你居然欺负人家小姑娘。”洛离立刻摆出一副鄙夷的神色。 “想挨揍吗?”容静华看到旁边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静静你就是这样对待给你通风报信的好伙伴的吗,我可是一看到凝凝就把消息传给你了。” 他手头上还有事都不忘在看到君凝的一瞬间并且没有看到同行的容静华就把消息立刻传过去了。 容静华抬头瞥了眼一眼洛离:“凝凝?你倒是叫得很亲切。” 洛离戒备地看着容静华,就怕一不小心真的被揍了:“我是跟着青青喊的,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完全纯洁的友谊。” “你说的青青是谁。”容静华低头又啜了一口茶。 洛离作为一个八卦狂热分子,非常热心准备解答容静华问的问题:“这个我们可以从君山入手进行了解。” “小山?”容静华的声音往上扬了一个调。 “没错,你的未来小舅子。” 洛离把君山第一次绑架受害的经过说了一遍,再把绑架君山的商远与陶青鸟的关系又说了遍。 容静华总算把上次从君凝口中听到的吊胃口故事的完整版本了解完全了。 “那我怎么听说你要和这个商远成亲?”没想到洛离的的口味那么重。 “收起你那种眼神,我是在办事。” 第四十七章 洛离把刚刚自己在看的江湖杂志扔给了容静华:“最新一期杂志头条就是关于商远比武招亲的事,也就是说这件事是近期江湖事中最为受人关注的一件事。” 容静华接了过来翻了几页:“倒是什么都敢往上面写。” 洛离骄傲地挺胸抬头:“这里面的消息大部分可都是我寻来的,绝对真实可靠而且内容劲爆,不劲爆都不会写在这上面。” 容静华一边翻着书一边点头:“王氏钱庄老板丑时于东边望桥旁的草丛中与刘氏第十四房妾侍行鱼水之欢……” 容静华看了看旁边的配图,挑高了眉毛,洛离也凑了过来一脸等着夸赞的表情笑着说:“我是不是画得惟妙惟肖?” “大半夜不去睡觉,倒是很精神嘛,还能看的这么仔细。”容静华似笑非笑地看着洛离。 洛离听出了容静华的暗讽但是也不在意:“男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 “第一次听说,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的,是女人吧。”毫不犹豫打断洛离的话。 洛离瞪了容静华一眼,继续说:“那天心情烦闷我就坐在别人房檐上喝闷酒……” “以你的重量怎么没砸出一个窟窿摔下去。” 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吐气。 洛离稳了稳气息,不和心情看起来不太好阴阳怪气的容静华计较:“喝着喝着就看到神色诡异探头探脑的王老板在街上走着,我也做钱庄生意所以同行老板基本我都熟悉。我一看就觉得,有情况,便跟过去看了。 “结果就看到王老板和城西做珠宝生意的刘氏的妾侍碰头了,至于为什么知道是第十四房妾侍是因为这女的之前是青楼当红花魁被刘氏赎回来纳为妾室。然后他们就就地野战了,我瞄了几眼就走了,谁要看王老板那肥胖的身躯。” 洛离回忆起来还一脸嫌弃。 “嗯,回到一开始的话题吧,这个比武招亲是怎么回事?跟商远又有什么关系?”伤害了君山的人,君凝想要手刃都不为过,然而并没有报仇说明这人比较难对付。 洛离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认真解释道: “去年商家就为商远举行了一场比武招亲,然而中途因某种原因临时终止。没过多久,上台比武招亲的人全部失踪。如此轰动的失踪案竟然被压了下来,案件主使人要么就是官府的人,要么就是有能力贿赂官府的人。结合发生的事,排除了主使人是官府的人,只能是商家掳走了这些人然后贿赂了官府的人把整件事压了下来。 “牵涉了太多人命我还比较关注的,然而无从下手,商远这个人做事特别谨慎。本来我都想着放弃追查了,结果今年他们胆子那么大又举行了一次比武招亲。我通过我的消息来源了解到商家在比武招亲前有暗中寻找会武的普通人家,施加诱惑让他们上台作秀。 “找的大多数都是女性,好不容易被我查探到也有男性,便找上门协商了下让我出面。 “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才,当然是毫无悬念拔得头筹成为商家的倒插门女婿。” 容静华看着越说越自豪的洛离,似乎丝毫不觉得刚刚自己说出口的话应该是让人羞愧万分的,容静华不知道应该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 所以容静华斟了杯茶递给了洛离:“口渴了吗?喝杯茶吧。” 洛离接过了茶杯,润了润嗓子继续说:“谢谢。现在要知道的问题就是为什么商家要举行这个比武招亲,目的是为了什么。我个人认为这是商远的意思,和商家的产业并没有关系,毕竟商远并不参与商家经营而是从小跟了别人做事。我怀疑就是这个人,是这个比武招亲的源头。 “而且他们估计和《春|色满园》这本秘籍脱不了关系。” “《春|色满园》?这不就是小山嚷嚷了一路那本被君凝抢走的春宫图册的名字?”听着名字熟悉,容静华渐渐回忆了起来。 “看来你也知道了。” “嗯,”当时他听着君山抱怨,才知道君山是怎么偶得这本书的,思绪一转容静华的眼神犀利了起来,“所以说你之前说君姑娘遇害了是因为这本秘籍?” 他还以为是原初那边又派人来了。 “嗯,现在还不知道是哪边的人马,大概率怀疑是商远他们。所以我先完成约定假意成亲先探探消息,要是遭遇不测,静静记得把我和金条埋在一起。”可怜巴巴地看着容静华。 “你要是那么容易死我耳根子也不用一直清净不下来。” 洛离油嘴滑舌道:“我就知道静静你舍不得我死。” 说罢还顺势抛了几个媚眼。 洛离放下了茶杯,皱着眉头探了探屋子里面:“凝凝换个装怎么那么慢。不管了我得走了,我约了商远等下见面,你看铺,我也得去易容了。” *** 富丽堂皇的庄子内,一道黑影躲过了所有人的注意,从外墙跃了进来,熟门熟路走到了一座别院中。四周探看了下看到四处无人才推开了一间房的门。 缓缓关上了门,转身站在了原地:“前辈。” “你来了。” “前辈,成亲的日子我们选为后天,是个吉日。”商远修长的身子立着,恭敬地和眼前的人说话。 “阿远,辛苦你了,你的头回亲事竟是因为我而成,不是娶你所心仪的人让我很是愧疚啊。”眼前的人用手捋了捋胡子,望着商远不住地摇头,叹气道。 “不管前辈让我做什么我都义不容辞绝无二话,所以前辈不用愧疚。”商远一脸尊敬,似乎是不管上刀山下火海他亦在所不辞。 拍了拍商远的肩膀,长者道:“剩下的事就麻烦你了。” “是,还请前辈再等待一段时间。” 第四十八章 “洛离,让你看铺呢别让乱七八糟的人进里屋来。”陶青鸟听到了其他房间有动静,以为洛离坐着打盹偷懒让其他人入了室,自己不敢贸然独自去看屋内情况便走到外面找洛离先问问是怎么回事。 刚掀开店铺与里屋之间隔着的那块帘子,陶青鸟没看到洛离,反而看到了不认识的男人。陶青鸟不动声色地开口:“客官要做衣服?” 容静华看着陶青鸟,想着这大概就是洛离跟他说过的青青,摇了摇头:“阿离让我帮他看铺。” 陶青鸟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信任他人的人,浅笑着道:“公子看起来并不是那种会听别人吩咐的人,姑且就算是洛离和你认识,你也不会乖乖照着他说的话去看一个根本不是他的店铺的铺子吧。所以公子来这所为何事?” 容静华笑了笑:“举手之劳,青青姑娘多虑了。看铺是顺便,我在等君姑娘。” 陶青鸟顿时了然,知道她名字又和洛离认识,还是为君凝而来。 君凝不在的时候洛离这个闲不住的一直在和她聊八卦,提到了那个贴身保镖一样跟着君凝的人,看来眼前这位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容静华。她一直觉得洛离之所以能如此准确地探听到各种消息,跟他本身对八卦的热枕脱不了关系。 “洛离呢?”一声不吭把铺子扔给别人潇洒走了看还不告诉主人,胆子很大啊。 容静华道:“他进屋易容去了,说等下要和商远见面。” 洛离回来她再好好收拾他。 “这里我看着就好了,”陶青鸟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进去右转第二间房,凝凝住那间。” “谢谢。”容静华也回以微笑,君姑娘身边的人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 君凝狼狈地跑回屋子放下药箱后,发现需要水来卸下脸上的妆容,跑去后院井口打了盆水。回屋撕下易容后,用洛离给她留下的一小瓶卸除妆容的专用溶液对着镜子细致地擦着脸,而后洗了把脸用毛巾擦了擦,把身上宽大的衣服脱了换上了自己合身的衣物。 穿着妥当后君凝蹑手蹑脚往门口移,轻轻拉开了房门准备四顾看看有没有人准备开溜,结果刚把头转向左边,就看到了犹如门神般立在一侧,双手抱胸靠在门板上的容静华。 容静华听到声响也把头转向了君凝,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君凝下意识“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君凝懊恼得垂下头,这不显得自己做贼心虚吗,她又没做错事心虚什么。深吸了几口气,君凝鼓起勇气又把门推开了,容静华依旧保持着与刚才一样的姿势,低头淡淡看着君凝。 “静华,你饿了吗,我刚刚路边买了点吃的你要不要尝尝?”本来是打算慰劳洛离的,现在情况有变得先安慰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不太对的容静华。 容静华没有拆穿君凝其实想要偷溜的事实,看着君凝侧着身子让出了一条路,容静华抬脚走进了屋子。 君凝关上了门,小步跟上。见容静华落了座,君凝小声询问:“静华,你还在生气吗?” 容静华手肘撑在桌子上,支着脑袋偏头看着君凝,缓缓道:“君姑娘有做什么让我生气的事吗?” “就是没有啊……”看着容静华又沉下去的脸,君凝的声音越来越小。 能不能给她一个痛快,她好怀念深山里那个对她言听计从脾气好到无话可说的容静华。 看着纠结万分的君凝,容静华叹了口气,决定不再为难她了:“你以后不要一声不响就离开,要提前告诉我一声。连续两次都这样,我会担心你知道吗。” 君凝如小鸡啄米般迅速点着头,不管是不是她的错,全部承认就对了。 “而且,我是签了卖身契的。” 君凝以为容静华要归还他的卖身契,打开药箱盖子把压箱底的卖身契翻了出来摊在了桌上讨好地看着容静华:“你是想拿回去对不对?我现在还给你。” 容静华看了看君凝,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卖身契,伸手把卖身契撕成了碎片。 君凝松了口气,太好了,果然是因为卖身契。现在毁掉了卖身契,容静华该消气了。 “既然卖身契都损毁了,不如我们重新签一份吧。”容静华起了身在屋子里找着笔墨纸砚。 君凝瞪大了双眼,看着四处翻着东西的容静华,觉得他不是生气,他应该是得病了,这病还不轻。 “静华,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要不我给你看看?” “没有。” 容静华重新又坐了下来,研好磨水,提笔就往空白的宣纸上写字。 “毕竟是我自己的卖身契,那按照我自己的意愿写条件,君姑娘应该没有意见吧?”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容静华并没有征求君凝的意见。行文流水般写下条款,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已经酝酿良久。 君凝点着头没说话,反正说了容静华肯定也不会听她的。 然而越往下看容静华写的内容,君凝越觉得容静华病得很严重。 这写的都是什么玩意! 随时随地贴身保护主人。 主人的性命重于自己的性命。 主人遇到危险罔顾自己的性命也要去保护。 性命是主人给的,这一生便是为主人而活。 虽然乍看下去容静华是为了保护她舍弃生命这种事情她应该感动到痛哭涕零,然而细看根本就是让她没有了人身自由。 “静华,我觉得……”君凝抱着一丝希望想要挽回。 “嗯?”容静华慵懒的语调响起,打断了君凝未完的话。 听着容静华语气里淡淡的威胁,君凝把后面的话默默咽了下去:“我觉得这卖身契写得很好。” “君姑娘满意就好。” 她能不满意吗。 “这边没有印尼就不画押了,我就签个字吧。” 容静华说的都对。君凝已经放弃反驳了。 容静华把签了字的卖身契叠好递给了君凝,看着君凝憋屈又不能发作的脸,容静华脸上的笑意漾了开来:“那么,请多多指教,君姑娘。” 第四十九章 君凝咬着下唇,不甘不愿地接过了容静华递过来的纸,放在药箱的最下面,重重地把瓶瓶罐罐扔进了药箱里。君凝仍旧不解气,心情还非常的郁卒,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君凝决定去买菜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作为一个赖在陶青鸟家白吃白喝白住的人,君凝承担起了买菜、做饭等重任。 原本溜二愣子也是君凝的任务之一,在洛离来了后这个任务就光荣交给了洛离。可眼下洛离不在,君凝也就顺带把二愣子给喊上了。 “二愣子,出门了。”君凝去厨房拎了个竹篮,冲着在院子里懒洋洋晒着太阳也不看门的二愣子喊道。 二愣子听见声音,立刻窜了出来。一见又可以出门了,伸着舌头摇着尾巴围着君凝不住地转圈,还发出兴奋的低鸣声。 “不准乱跑,不准咬人,要是不听话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每次出门前君凝都要狠狠地叮嘱二愣子,二愣子不愿意被人用绳子拴着,一旦被套上了项圈就会疯狂地虐待自己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陶青鸟也就作罢了。在这之后也没人用绳子把它拴起来过,也亏得二愣子听话通人性,没有出过什么意外。 二愣子用硕大的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君凝的腿,然后欢脱地跑到门边等着君凝,高兴地又吠了几声,吓得路过的一个行人叫了出来踉跄着跑走了。 作为一个大型的人形跟宠,容静华也很自觉的跟在了君凝身后,并拿走了君凝手中的竹篮。 君凝看了容静华一眼,说道:“竹篮在你手里就是你买菜。” 容静华也无任何异议,顺从道:“好。” 最近这段时间都是君凝在买菜,卖菜的人也和君凝熟识了,都笑着和君凝打招呼。一开始君凝带着二愣子来买菜的时候,吓得各个摊贩不让君凝靠近,君凝只好把二愣子赶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摊贩才让君凝走近。 接触多了,虽然对二愣子还有点害怕,但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畏惧了。 二愣子识趣地在远处东奔西跑不靠近摊贩,但也按君凝说的没跑很远。 “姑娘,又来买菜啦?这身后的,你家那口子?”一个笑容满面的大娘大老远就看到了君凝,而且几日不见的藏獒又出现了。然而与往常不一样的是原本一人一狗的阵容变成了两人一狗,大娘也是憋不住话的人,便好奇地问了起来。 “厨子,家里的厨子。”怕容静华语出惊人,君凝立刻回答就怕晚了一步又该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之前的惨痛教训告诉她对容静华这人切不可掉以轻心。 容静华在一旁但笑不语 “姑娘你这这厨子可真年轻,还长得挺俊的,这么年轻的厨子哪里找的呀?”大娘忍不住多瞅了容静华既然,惊叹道。 “呃,捡回来的。”君凝抓了抓腮帮子,不好意思地开口。 容静华弯下腰蹲在地上看着摆在地上的蔬菜。 “这位客人,我这菜都特别新鲜,都是一大早天未亮就摘的。”见有生意要做,大娘收起了八卦之心,热情地推销着自己的东西。 君凝摸了摸略微有些饿意的肚子,看了眼容静华,又看了看一排的摊子,站在一旁认真地思考着,而后说道:“静华,我想吃鱼香茄子。” “好。”容静华原本还在随意地挑选着,现在锁定了目标挑了几根茄子。 “还有莴笋丝。” “好。”见这个摊贩没有卖,容静华顺着摆在街边的摊贩一个一个看。 “你做的回锅肉我也好久没吃了。” “好。” “噢,那个黄焖鸡我也只吃过一次。” “好。” “你看看有没有卖黄鳝的,我想吃红烧黄鳝,你做得比我好吃。” “好。” …… 听着两人的对话,这些摊贩们心里本来还不相信君凝的话,现在十足十相信了。这么听话又什么菜都会做的男人,确实是个厨子吧? 不远处两个买菜的妇人也在闲谈着。 “唉,我表叔家的孙女死啦!可怜才十五岁的年纪。”身着紫衫的妇人许是和身边的妇人相识,一边挑菜一边聊着天,语气很是遗憾。 “啊?发生什么事了?”身着绿衫的妇人惊讶地问道。 “有一天半夜,我那表侄女房子内突然起了火,那时候大家都睡着呢,隔壁房的仆人半夜睡着睡着觉得热,惊醒了过来跑出去一看,发现表侄女的房内着火啦。急急忙忙唤醒别人一起去救火,结果把火扑灭后,发现屋内的人已经死了。”紫衫妇人想了想还心有余悸。 绿衫妇人继续问道:“真的是意外吗?还是说你表叔的孙女想不开自尽了?再不然就是有人和她有仇放火把她杀害了?” “本来大家也没头绪呢,这火莫名其妙说烧就烧了,还烧死个人,本来都准备去报官了,结果不知是谁瞧见了塞在门缝里的一张小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表侄女自杀的原因,说是因为比武招亲输了,未能如愿成为商三公子的妻子,加之三公子婚期将近,内心备受煎熬,因过于伤心欲绝,便放了火让自己葬身火海中。” 紫衫妇人说了一长串话,挑了几根胡萝卜给了钱,休息了会又继续说:“让人辨识了字迹之后发现,确实是表侄女的亲笔字。这铁板钉钉的事实虽然打击人,但是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情了。” 紫衫夫人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绿衫妇人闻言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比武招亲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那个?为了一个见都没有见过的男人,值得吗?” “依我看,不值得啊,”重重地又叹了口气,紫衫妇人站起了身,“我先回去了,家里还等着我开饭呢。” 紫衫妇人挥别了绿衫妇人,离开了。 君凝在一旁从到到尾把两人的对话尽收耳内,若有所思。 “静华?买完了?” “嗯。”容静华直起了身,同样也听到了方才两人的对话。 “那走吧,”朝远处招呼着踩着自己影子玩的二愣子,“二愣子!回家。” 二愣子听到君凝的叫唤,“吧嗒吧嗒”跑了过来。 作为一只藏獒,二愣子除了外形如同每一个藏獒般威武雄壮,其他地方都俨然如同一只蠢萌的哈巴狗。 实在是太丢藏獒的脸了。 第五十章 商府的门卫还是那个门卫,气势依旧的嚣张,态度依旧的不好,语气依旧的不耐。 见洛离站在了门口,门卫开口问道:“什么人?来做什么?” 洛离拱了拱手道:“在下柳令阳,与三公子有约。” 可能是商远提前和门卫说了这么一件事,门卫听到洛离报的名字,挥了挥手让他进去。 洛离走了几步回过头,冲着门卫笑了笑,道:“冒昧请问下,我该去哪里?” “你随便找个人问,叫他带你去前厅就好了。”门卫说完就不理洛离了,站累了的他蹲在门边,两手伸直搭在弯曲的膝盖上,嘴里叼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枯草,姿势不雅地看着街上的行人。 这人拿着商家的工钱就是这样干活的吗,他这个陶青鸟的免费劳务工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偷懒,一有人他就迅速立正站好摆出职业笑容招待顾客了。 这人工作态度非常不好。 洛离对着门卫的头顶用鼻孔哼出气来,不屑地瞟了一眼,他绝对不是因为羡慕。 绝对不是。 他可是光荣的免费劳动者。 安慰了一番自己,洛离觉得心里平衡些了。然后不禁想了想。 要不等下回去抗议下? 正巧看到一个匆匆走过的婢女,洛离拦了下来,温柔地冲她笑了笑:“请问下,前厅的路怎么走?” 婢女抬头看了眼洛离,脸蓦地一红,手足无措结巴着道:“你,公子,跟我来。” 唉这才是正常的小姑娘看到他该有的反应嘛,而且柳令阳还没他英俊,瞧瞧凝凝和青青,完全无视他得天独厚俊美的容颜。 气,好气。 跟着婢女来到了前厅,婢女领着洛离到了一个空的椅子旁,回头对洛离说:“公子,请坐,我去给您沏壶茶。” 婢女离开没多久,复又端了个盘子回来,盘子上放着一个茶壶和一个茶杯。婢女给洛离斟满了茶递了过去:“公子,请喝茶,请再稍等一会,三少爷一会儿就到。” “谢谢。”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杯,洛离吹了吹热气,小啜了一口。 婢女离开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 偌大的前厅只有洛离一个人,洛离品着茶,不禁赞叹道,不愧是富商之家,买的茶都是极好的。 洛离欣赏了下室内的装潢,看了下雕花还有室内格局和摆设,在内心默默记了下来决定以后再装修新屋的时候做参考。 还沉浸在商家低调奢华又庄重的室内设计时,一声尖锐的娇斥传入洛离的耳朵。 “狐狸精!” 咦?这是要搞事情啊。 洛离的八卦之心燃起了小火苗。 “臭不要脸!”声音似乎近了些。 洛离看着气冲冲从前厅门槛跨进来的代秋然,了然了一半。估摸着这就是那位暗恋商远的远方亲戚吧。 看着这生气的脸,再结合刚刚骂出口的话,应该是有人勾搭上这位小姑娘的心上人了。 洛离兴冲冲地等着另一位主角登场。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死断袖!”代秋然死死盯着洛离,仿佛有着深仇大恨般。 “我?”洛离愕然地指了指自己,严重怀疑代秋然弄错了对象。 “你!就是你!抢别人男人!”代秋然狠狠地说,踩着重重的步伐走到了洛离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洛离。 “姑娘,我觉得这之中大概有什么误会。”洛离往椅背靠了靠,顶着代秋然的怒气,拉开了两人之间微妙的距离。 “误会?打赢擂台的不是你?过两天要和表哥成亲的不是你?你敢说到时候穿着大红新郎袍的不是你?”代秋然气势汹汹、咄咄逼人道。 看着代秋然越说越来气,气到叉手弯腰,脑袋都快贴着自己的额头了,洛离大气都不敢出,尽量平静道:“姑娘,你快亲到我了,我还想好好珍藏住自己的初吻。” 代秋然见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举止不妥,立刻直起了身子,退离了几步,假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见代秋然终于远离了自己,洛离舒了口气。 “姑娘,你说的都对,然而我是正大光明得到三公子的,并没有强取豪夺。所以,我觉得姑娘应该祝福我们。”哎呦这种脾气的小姑娘,就是该气一气。 代秋然气得直跺脚:“你……你简直!不要脸!” 就算态度再凶悍,代秋然也是一个深闺女子,骂不出不堪入耳的脏话,心里有气然而嘴里就是吐不出其他字。 “我当然要脸,你看我这脸,好好地挂在脸上呢。我这人没什么别的长处,就是靠脸吃饭的。”洛离笑盈盈地看着代秋然,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我跟你说!表哥根本不喜欢你!他……他只是被迫的!他才不喜欢男人!能和表哥在一起、能给表哥幸福的人一定是我!” “你有这种气魄真的很好,那不如这样吧,姑娘有没有兴趣抢婚啊?”洛离的眼神闪着异样的光芒。 代秋然狐疑地看着洛离:“抢婚?” 第五十一章 见眼前的鱼儿有上钩的趋势,洛离弯了弯眼,肯定道:“没错,抢婚。” 代秋然有些心动,又有些担忧,看了看四周,对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说道:“你先退下。” 确认了四下无人后,代秋然小声地询问着洛离:“那你跟我说说,这婚怎么抢?” 鱼儿上钩了。 “姑娘也知道,我们这亲事本就异于伦常,是被世俗所唾弃咒骂的。要不是商家家大业大不怕其他人背地里说三道四,怕是小户人家根本不敢做这种事。” 见代秋然真的一脸认真地在倾听,洛离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姑娘,坐下来听?” 代秋然坐了下来,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洛离:“你继续说。” 洛离抿了口茶,继续说道:“既然是有违伦常的事,那么六礼之于我们也便是无用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些步骤我们都省略了。我不知道姑娘对这门亲事了解多少,但我们之间确实是各取所需。” 代秋然哼了一声,得意道:“我就知道,表哥怎么可能愿意屈就被安排的婚事,他可是非常有主见的一个人。” 看来这位大小姐对商远的事很了解啊。 “今天我来这里就是和三公子商量一下婚礼的事,看下到时候这个流程怎么走。虽然说具体的步骤是省去了不少,但是拜堂这个环节应该是有的,我觉得姑娘在这个时候出现最适合了。” 听到洛离说到了自己,代秋然更加集中了精神:“那我这个时候该做什么?” “你应该在傧相主持婚礼时,霸气地走到门口,大声喊出你心中所想。” 最好说一些类似“我有了”“孩子的父亲是商远”“商远你这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的话。不过这大概已经不是扰乱婚礼了,大概会震惊众人然后传遍大街小巷吧。 “我心中所想?”代秋然听完之后愈加疑惑了。 “到时候在婚礼现场,看到现场的一幕时,你一定会有很想说的话的。可能你会气愤、会伤心、会难过,会有一大堆想和商远说的话,到时候你就把内心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说出来就好了。反正我和三公子本意也并不想成亲,若是姑娘能扰乱婚礼现场,我想三公子应该会很感激你的。指不定因为这个三公子能更多的关注你,或许时日久了,也就日久生情了?”洛离添油加醋地说着,原本对几日后的婚礼还略显烦躁只一心想着快点结束,现在兴许还能期待一下。 一听到自己的感情大事,代秋然也慎重了些,迟疑地问道:“就是说那天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洛离点了点头:“这几天嘛,姑娘就乖巧体贴些。我见三公子似乎也经常不在家,若是三公子忙完回来了,姑娘可以炖点汤啊,送点热乎乎的点心给三公子送过去。就算三公子见不到你的人,但是看得到你的心意啊,你说对不对?指不定通过这些事三公子就对你改观了,觉得你不再骄纵蛮横了,是个懂得关心别人体贴别人贤惠持家的女孩子。” 代秋然恍然大悟,她听了尹大夫的话后,这几天她尽寻思着该怎么缠着商远,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办法。 正说着,一个小厮匆匆走了来,先和代秋然行了个礼:“见过表小姐。” 然后对洛离说:“是柳公子吧?三少爷找你,请随我来。” 洛离起身,向代秋然微微弯腰:“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姑娘还请保密。” 代秋然看着洛离离去,神情有些怔愣。一开始听到下人说要和商远成亲那人来府上了,她气得啥都不想就跑去见人。见到之后也只顾着生气发脾气,结果刚刚洛离起身对她俯身微笑的样子,让她有瞬间的恍神。 刚刚仔细瞧了瞧,这人,似乎长得挺俊的? *** “柳公子,这里便是了。”小厮把洛离领到了一书房门前。 “谢谢,麻烦了。”洛离小声道谢。 商远从屋内走了出来把洛离迎进了屋:“抱歉久等了,刚刚和别人商量一些事耽搁了些时间。” 小厮在门外把门关上了。 “没事,我也才刚来,没有等很久。”洛离也客套地回答。 “坐吧,”商远举手示意后自己也坐了下来,“想必柳公子也知道这次我们要讨论的事情,关于婚礼的。” 洛离在商远示意的椅子上落座:“是,希望完成婚礼后,商公子能兑现承诺。”洛离也没忘记自己现在扮演的是别人,身上有对应的职责任务。 “那些繁复的礼节我们就省去了,加上柳公子的家离这里的路程还挺远,在隔壁城镇,柳公子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商远虽然是疑问句,但是用的是容不得人拒绝的语气。 “没有,走个过场而已,一切从简吧。”洛离巴不得根本不举行这场婚礼,这都什么事,俩大男人成亲。虽然和商远成亲的这个人不是他,但是他是实践者啊,可怜了他初次的婚礼给了一个男人。 越想越糟心,洛离不知道第几次诅咒着自己那八卦躁动的心。 “嗯,婚礼前一晚柳公子就住在我们的一处别院中,方便第二天的准备。吉时到了我们就直接拜堂就是了,直到傧相喊‘送入洞房’后,我与柳公子的合作算是圆满结束。柳公子白天离开还是不太妥当,我建议选在深夜无人注意时离开,稍后一天我也会派人送东西到府上。” “希望商公子可不要反悔。” 商远轻笑了声:“商人,讲信誉的,不然怎么做生意,你说是不?” 洛离也跟着笑了笑:“毕竟商家业务能做的那么大,肯定深得各个卖家和买家信任的。但我是第一次和商公子合作,难免有些担忧。” “放心,倒是这几天柳公子玩的还开心吗?似乎没怎么见过柳公子在外面逛街呢,既然都来了一趟不周围走走吗?”商远看着洛离的眼神较之之前犀利了些。 还真在监视他的行踪,幸好他有让柳令阳在他替身期间待在家里不要走动。 洛离也不慌,淡定地回答:“内心系着一件事,哪有心思去玩乐呢,这几日一直都在客栈里。” “那还得委屈柳公子再呆几日,很快就能结束回家了。” “一切有劳商公子了。” *** 洛离一出门,就瞧见了撒着欢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的二愣子,所到之处人们皆退避三舍。 洛离转身要走,结果本来看到洛离的脸不确定是不是本人的二愣子,在看到洛离的背影后,七分像变成了十分像,低吼了一声迅速跑了过来。洛离听到身后的声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前方死命往前冲。 二愣子紧追不舍,随着洛离拐进了一个小巷,一个飞身终于把洛离扑倒了,伸出舌头舔着洛离的脸,喉咙发出哼哧哼哧的叫声。 每天带它散步给它喂饭的人,二愣子显得非常的友好。 洛离听到了脚步声,心里一紧,怕是商府的人起了怀疑追了过来查看。抬手推着二愣子硕大的脑袋,奈何二愣子热情高涨,力气非常之大,估计是出去玩太开心以致于现在心情极好,压着洛离就是不松爪子。 洛离放弃了挣扎,想着见机行事走一步是一步。 脚步声消失了,洛离被二愣子挡着看不到前方,然而没有人说话,洛离的心越来越沉,眼看就要沉不住气了,准备再次挣扎一下看看能不能甩开二愣子,一道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离,你这是,新研究出来的另类的按摩方法?二楞踩得你很舒服都不愿起来了?”君凝欣赏了一会,估摸着洛离要承受不住二愣子的重量了才开口说话。 阿离啐了一口,悬空的心落了下来:“快把这家伙拖走,没见我快被压得喘不过气了吗?” 二愣子听了后恋恋不舍地从洛离身上走了下来,又舔了舔洛离的脖子。 洛离站了起来,用袖子轻轻擦了擦脸和脖子,问着君凝和容静华:“我的脸有没有裂开?” 容静华摇了摇头。 君凝看着就算被二愣子舔得一脸口水的脸依旧完好无损,对洛离的技术认知又上了一个台阶:“阿离,你这脸膜神了啊,这都不破。” 洛离自豪地笑着:“开玩笑我做出来的东西,那可是完美的,要是舔一舔就能破,刮风下雨淋到雨或者跌进河里沾了满脸水我不就露馅了吗?” 没理会洛离的自恋,容静华道:“怎么样,去商府谈得还顺利吗?” 洛离看了看提着个竹篮装着各类食材的容静华,完全一副家庭煮夫的模样,哀悼了一下逝去的冷情男子容静华,开口道:“这里不方便,回去再说吧。” 第五十二章 为了不引人注意,洛离从小巷拐了出去,君凝和容静华则带着二愣子继续沿着大街往回走。 君凝正走着,身体右侧从背后被狠狠撞了一下,君凝敏锐地反映了过来,迅速抓住了撞人那人的手腕。 “哟,怎么又是你,”君凝定睛看了看,是上回那个偷她钱袋的小孩,“又跑出来偷东西了?” 然而才刚说完,君凝脸色就变了:“你是从哪里来的?” 作为一个大夫,君凝习惯性接触到手腕就去把脉,师父总对她耳提面命,知己知彼才能更好地逃命,所以把握好任何时机去把脉这项技能是非常重要的,它能比较清楚地了解到一个人的身体状况。 “师父,为什么是逃命,难道不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吗?”君凝才看完书,对于刚学的知识与师父的话相悖,求甚解的她当即问出了心中疑惑。 “乖徒,这你就不懂了,”章华朔老道地回答,“那我问你,受伤了你疼吗?” “疼。”君凝乖巧地回答。 “那你愿意受伤后承受这个疼痛吗?” “不愿意。”君凝摇了摇头。 “战斗时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你并不能保证你不会受伤,没有永远强大的人,所以为了不受伤,逃跑是必须的。你师父我也算是在江湖上排名前几的武功高手,依旧如此小心谨慎。临阵脱逃并不丢脸,有命才能享受荣华富贵。” “你看看我的脸,”章华朔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就是遵守这个原则才能保持自己英俊的面容不至于破了相。” 君凝也认真地端详了下章华朔的脸:“师父,你皱纹好多哦。” “……你给我去抄医书十遍。” “噢,”君凝乖乖起身往书房去,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道,“师父,就算我抄了十遍医书你的皱纹也不会消失哦。” 章华朔气得整个脸都变形了:“你师父才不会老!” 被君凝抓住的小孩拼命想要挣脱君凝的禁锢,愤怒地喊着:“放开我!” “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开你。” “怎么了?”见情况不对容静华低声问着君凝。 “这小孩不太对劲。”君凝盯着眼前拼命挣扎的人,回道。 小孩才不管两人在说什么,右手拼命想要把被君凝抓住的左手抽出来。见君凝握着自己的手纹丝不动,小孩低头往君凝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嘶!”君凝吃痛地松开了手。 小孩见状立刻跑远了。 “没事吧?”容静华紧张地问。 君凝摇了摇头。 “那要不要我去把她追回来?” “不用,二愣子追过去了,”君凝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四周:“而且,家属来了。” 君凝朝远处那位四顾的男子走了过去,笑道:“你好。” 男子不知眼前的陌生女子为何挡了自己的道路,但是仍旧礼貌地问好:“你好。” “在找人吗?” 男子警惕了起来,看着君凝的眼神也防备了些:“不知姑娘在说什么。” “那你还记得上次你家小孩偷了别人的钱袋吗?” 男子怔住了:“你如何知道的?我记得那是位高大的男子……” 然后瞥见了站在君凝一侧的容静华:“这位我倒是有些印象,莫不是你们和那位公子认识?” 君凝笑而不答:“我见公子也不是特别急着找人,不如和我们一道一起吃个午饭?” 男子张口想要拒绝,却被君凝打断了未出口的话:“那小孩身上有些问题,我还想请教一下。” 男子略一沉吟:“好吧,那就叨扰了。” *** “咦?二愣子变成人了?妈呀二愣子还是个妖怪啊!”洛离见二愣子没跟在君凝身边反而多了个不认识的陌生男子,惊讶地叫了出来。 “停止你那丰富的想象力,这是个人,不是那个只会流口水的傻狗。”君凝对着洛离翻了个白眼。 “过来帮我去厨房干活。”容静华提着竹篮从洛离身边走过。 “我不!君子远庖厨,我可是对这一点奉行得很彻底的。”洛离严词拒绝,要他下厨房想都别想。 “行,那你等下一口都别吃。” 洛离一个箭步冲到了容静华身边,谄媚地笑道:“静静,我知道你做饭最辛苦了,你要我干啥?” 静静下厨啊!静静做的菜啊!那可是比绝大部分饭馆的大厨都做得好吃啊!怎么能让他不吃! “去把这些菜给我洗了。” “好嘞!” 君凝对着一旁的男子说:“我叫君凝,君子的君,凝冬的凝,勉强算个大夫,上次你家小孩偷的就是我的钱袋。” 看着眼前的女子,又联想到上次那位高大的男子,男子也就惊疑了一会,随即想到应该是易了容,也做了自我介绍:“我叫薛辰,星辰的辰,勉强算个纨绔子弟。” “你真会说笑,纨绔子弟可没你这么有礼貌。” “除了吃喝玩乐收佃租,我也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人。”薛辰丝毫不在意地进行自我贬低。 “那小孩不是你的亲戚吧,能告诉我关于她的事吗?” “嗯,”提起墨汣,薛辰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她叫墨汣,墨水的墨,汣是三点水一个永久的久。我是两年前认识她的,那天她撞了我,从我身上顺走了一样东西。” 第五十三章 “被人偷了东西,你还这么开心?”见薛辰脸上一点不快的神色都没有,君凝问道。 “因为还没过多久,汣汣就还回来了。”那时候墨汣瞪着他的神情,他依然还清晰记得。 墨汣满脸的吃惊与不敢置信,揪着薛辰的衣襟,声音颤抖地质问他这东西是哪里来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怎么回事,墨汣眼眶里的泪水打着转但是并没有落下。 君凝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青玉戒指,我母亲的遗物,我一直装在锦囊里随身带着。” “你母亲和她是什么关系?” 薛辰露出了懊恼的神色:“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有问过她,可是她一直不肯说。她只说我娘是把她从泥沼里拯救出来的人,后来我娘再也没出现过,她一直在找,没想到偷到了这枚戒指让她看到了希望。” 君凝也皱起了眉头,本来以为问薛辰可以问到些详情,没想到还是一团雾水。薛辰的母亲看来也不是一般的人。 “我便跟她说了我娘已经去世两年多了。” 当时墨汣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上,强忍着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低声地呜咽着。 薛辰没料到被偷了东西的自己还没对偷东西的人发脾气,偷东西的人反而比他还凶,凶完后还哭了出来。无奈大街上因为墨汣的举动渐渐注意到了这边,薛辰只好安慰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墨汣,把她哄到了一处空地坐着继续哭。 “你母亲,看起来不是一般人啊。”墨汣脉象紊乱,体内血气冲撞,而且体质极其畏寒,她还好奇为什么大夏天的要穿这么多衣服,也是因为此。若是薛辰的母亲和这孩子有渊源,那薛辰的母亲肯定也不是普通的角色。而且墨汣的脉象她觉得很熟悉,但是就是没能想起来是哪里遇见过。 “我的母亲?我觉得她挺普通的啊……平时也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举动。我母亲有什么问题吗?”薛辰反而不理解君凝为啥把注意点移到了自己母亲身上。 …… 果然是个纨绔子弟吧,还是个天真烂漫不懂人间险恶的纨绔子弟。 什么都不知道,也难怪这个叫墨汣的小孩什么都没告诉他吧。 “那你现在和墨汣是什么关系?”若是薛辰的母亲已经死了,墨汣再难过,两人也该是两条平行线,理应没有接触了,但是看着这两人现在的情况,似乎关系匪浅。 说到这个,薛辰又笑了起来:“本来这事过了之后,东西也还给我了,我也以为就这么揭过了。没想到后来隔山差五,我们家门口总能收到各种各样的东西,有新鲜的野花,有上好的茶具和茶叶,有名贵的字画……” 薛辰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都是汣汣偷的,我们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偷的,就放在家里了。” “我就决定守着看看她什么时候会再出现,总算有一天让我等到了,我看到她在半夜四下无人时把东西放在了我家门口,心里也急怕她又跑掉了,你知道的,她跑得真的很快,就从侧门冲了出去把她抓住了。” 第五十四章 “本来她还很惊慌,我就尽量和善地和她说话,总算让她放低了一点戒备心。虽然我不知道她和我母亲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她的举动我看得出来,我母亲对她一定很重要,而且除了偷东西,她心眼并不坏。 “我了解到她住在一个破柴房里,便邀请她来我家住。她拒绝了,那时候是夏天,我握着她的手却异常的冰凉,我就说,你不住可以,我请大夫给你看病吧,你的手太冷了。她沉默了一会告诉我她治不好了,能活多久都是个问题。 “当时我在这事上挺强硬的,就告诉她天一亮我就请大夫到家里给她看病,如果我娘真的救了她,肯定是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去。她沉默着,我见也不好继续留着她,便让她走了。 “说实话,我还很担心她不会来,结果我看到她真的过来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病确实是没看好,但是一直坚持着给她请大夫,给她说了几个月来我家住,估计是被我说烦了,汣汣终于同意了,也是从那时起我就自作主张当起了她的监护人了。” 君凝听到这反而不淡定了:“你跟她相处了两年,你对她却完全不了解?” “我……”薛辰尴尬地小声说,“我知道她爱吃啥,知道她喜欢穿什么衣服,知道她喜欢的小玩意,知道她各种小习惯……这些也算是了解吧?” 君凝觉得还是指望二愣子回来吧。 “给她请大夫这事也不用担心了,请我这个现成的就好。” 薛辰大喜过望:“当真?君大夫……当真能治好汣汣的病?” “其实她身体已无大碍,只是落下了病根子,好生调理便能好。普通的大夫对这种病情确实没有办法,不仅需要药物调理,还需要用内力逼出体内的一些毒素,所以看了这么久大夫也没能见好转。但是我,”君凝毫不掩饰地夸着自己,“至今还没有我不能治好的病,除非是将死之人。” 君凝带着薛辰去了饭厅,正巧陶青鸟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到薛辰后打了个招呼:“薛家小爷,怎么得空来我这坐了?” “鸟鸟,我发现你认识的尽是些有钱人家的人。” “这是实力。” “陶姑娘,”薛辰拱手作揖,“我刚还觉得大门挺熟悉,然而一心只想着汣汣的事所以没能察觉到刚刚那是陶姑娘的店铺。” “我邀请他过来的,吃顿饭。” 陶青鸟瞥了君凝一眼:“倒是把我这当自己家了,厨房里怎么那么吵,哐当响。” “我俩谁跟谁,你来我家也是主人家待遇。静华在做饭,阿离在里面帮忙。” “那就难怪了。”从来不进厨房的人进了厨房肯定手忙脚乱。 薛辰在一边听着,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了口:“你们说的静华,全名是容静华吗?” 君凝闻言转过头看着薛辰:“你认识?” “容静华在富人圈子里很出名,除了接官府的悬赏,如果想要暗杀的话,也是可以找他的。最近还似乎因为联系不上他,有些人抱怨上了。” “联系不上是正常的,因为追妻去了。”陶青鸟揶揄着笑道。 君凝已经习惯了周围人时不时的调侃了:“想不到你们有钱人也热衷在背地里干掉不顺眼的人,不过你们大多数也是对同行下手吧。” 薛辰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继续说着:“倒是出乎意料,这次想要找容静华的其中一人,是个一直以来挺老实本分的生意人。近几日他一直打听如何能联系上容静华,就是前几日死了个女儿,放火自杀那个。” 君凝肃然,看来这事真的有蹊跷,商远不知道在背地里做了些什么。 容静华端着饭菜走了出来:“可以吃饭了。” 之前不知这人是容静华,薛辰倒没仔细留意,现今知道了,薛辰细细打量了一番容静华。 注意到了薛辰的视线,容静华淡然道:“怎么了?” “只是没想到那位手起刀落一刀一个人头的赏金猎人,竟生得这般……清秀俊朗,与我印象中的刽子手有很大的出入。”薛辰浅笑着答道。 “你倒是不害怕。”容静华挑眉看着依旧淡定的薛辰。 “可能是因为被父母保护得太好了吧。汣汣总说我就算被坏人杀了临死前也会给他们讲普度众生的道理的。”薛辰摸着鼻子笑了笑。 “吃饭了吃饭了,饭都给你们端出来了还不吃。洛大副厨首次亮相,若是大家不满意请找容大主厨。”洛离手捧着最后两碗白米饭喊道。 薛辰夹起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嚼,惊疑道:“这是?以前富丰酒楼饭菜的味道!” “富丰酒楼?”听到这个名字,陶青鸟也夹了块肉往自己嘴里送,神情激动,“还真的是……我好几年没吃到这个味道了!” 君凝作为一个活在山里的人,并不懂城里人的生活,疑惑地看着容静华。 “我曾经在那里当过一段时间的大厨。”相较于薛辰和陶青鸟的激动之情,容静华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变化。 见君凝一脸迷茫,洛离在一旁补充道:“那时候静静在那里打工的时候,每天只有前五十位客人能享受到静静亲手烹饪的食物,有钱都买不到,想吃只能提前排队。那时候我为了吃上一顿,饿了三天然后彻夜不眠守在酒楼门前。”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吃到。”洛离快要热泪盈眶了。 君凝想着当时容静华为了不吃她做的营养膳食,抢着要做饭,所以并不能理解这三个人的感受。 但是如果说出来好像会遭到围殴,君凝默默夹着菜吃着饭,好久没吃到了果然好怀念,味道一如既往的好。 正吃着饭,二愣子的低吼声传了过来,伴随着一道不耐烦的女声:“别扯了!这不都到了吗,我自己会走!” “是汣汣。”薛辰放下了碗筷,看到了被二愣子咬着衣摆拖进来的墨汣。 “洛离,进去拿多个碗筷,又来个客人了,”陶青鸟对洛离道,“还有扔块生肉给二愣子吃。” 只管往自己嘴里塞肉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的洛离,无奈放下了碗筷,作为一个白吃白住的人不能对主人说不,只好把气撒在了二愣子身上:“二愣子,过来!” 二愣子听到叫唤,知道有饭吃了,松开了咬着墨汣衣摆的嘴,小跑着跟着洛离走。 薛辰拉着墨汣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汣汣,别乱跑了,先来吃饭。” 墨汣看了薛辰一眼,不满的神情收敛了些。 君凝看着气焰被浇灭了的墨汣,看了看手腕上残存的牙印,想着果然一物降一物。 洛离拿了碗筷出来,视线对上了墨汣抬起的双眸:“咦,墨小妞?” 发现周围人的目光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洛离解释道:“她经常到我当铺那里典当东西,熟客,都啥眼神呢你们。” 然而墨汣对洛离亲切的称呼并没有显示出半点热情,漠然地看着他。 大家又重新坐好了开始吃饭,薛辰开口道:“汣汣,这是君大夫,君大夫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你的病,你上次还偷了人家的钱袋,快道歉。” 墨汣讥讽道:“薛辰,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指不定是贪图你钱财呢。” “汣汣!”薛辰脸色一沉,冷声道。 墨汣见状闭上了嘴,似乎除了薛辰,墨汣对周围的人和事都不放在眼里。 “君大夫,对不起,汣汣一直都这样,她心眼其实并不坏。希望君大夫不计前嫌还能帮忙给她治病,看病的钱我给。”薛辰歉然地看着君凝。 “噢,好啊,要是报酬太穷酸我可是拒绝看病的。” 君姑娘生气了。 容静华默默夹着菜,心里想着, 墨汣嗤笑了声,薛辰瞪了墨汣一眼,然后看向君凝:“君大夫但说无妨,只要我能给出来的。” “报酬的事不急,反正你也不会跑,我就先了解一下,这病是怎么染上的?” 墨汣本不想搭理君凝,然而在薛辰严肃的瞪视下,不甘愿地开口,语气带着不屑:“我看过的大夫多了去了,没一个懂得治,你这种一看还没什么阅历的就更别提了。” “汣汣!”薛辰厉声呵斥道。 “就凭你们这些普通的大夫,”墨汣小声嘟囔了一句,见薛辰的神色越加严厉,耸了耸肩道,“中蛊了呗,就算我说出来了,你懂吗?” 本以为君凝会和往常的大夫一样,面露难色口不能言,然后说一句“恕老夫束手无策”,开几帖强身健骨的方子就此作罢。 结果君凝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你说你中蛊了?” 第五十五章 君凝神色一凛:“你母亲叫什么?” 被君凝的严肃吓了一跳,薛辰舌头都打了个结:“万、万沁舒。” 君凝神色复杂地看着墨汣,喃喃道:“原来是你……” *** 万沁舒每年都会拜访章华朔在山里的小木屋,然而今年的情况有一点点不同。 君凝看着迎面走来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万沁舒,问道:“师叔你来啦,但是你看起来脸色似乎不太好。” 万沁舒摸了摸君凝的脑袋,温柔地笑了笑:“我没事,你师父呢?” “师父在制药,等会就出来了,师叔我给你把脉看看好不好?我现在基本上也能独当一面了。”君凝领着万沁舒走进屋子坐了下来。 万沁舒拽紧了衣袖不让君凝触碰:“我知道小凝已经很厉害了,你师父整天传信来跟我说关于你的事,总是把你挂在嘴边夸。但是师叔真的没事,小凝难道不相信师叔的医术吗?师叔怎么可能连自己的病都看不好,是不是?” 君凝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也就不再纠缠万沁舒了。 章华朔过了好一会才出来,结果出来一见到万沁舒,火气就冒上来了:“你这什么鬼样子,是不是又做了些不自量力的事情?” 万沁舒仍旧笑着,没把章华朔的怒火放在心上:“师兄,我们进里屋说好不好?” “凝儿,你继续做我交代你的任务。”章华朔压着怒气对君凝说道。 君凝正分拣着采集回来的各种草药,只听到房间里突然传来章华朔的暴怒吼声:“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难道不知道你体质有多弱吗?你那浅薄的内力还敢用来救人?你居然敢用自己身体把别人体内的蛊虫引到自己身上!你真是!无药可救!” 君凝吓了一跳,然而好奇心作祟,君凝靠近了里屋的门口,想听的更仔细些。 “师兄,我没事的,那孩子,挺可怜的,我不救她她必死无疑的。”万沁舒的语气仍然缓慢且安心。 “你居然敢跟我说没事?你知不知道,你拖到现在,连我都没办法了!自己医术几斤几两你难道不知道吗?自己身体强壮与否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还敢拿命搭进去?” 章华朔越说越气:“居然还拖到现在才告诉我!你说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气到口不择言,然而话说出口章华朔就后悔了。 万沁舒知道章华朔只是太担心自己而说的狠话,淡淡笑道:“我能活那么久已经是奇迹了,能多救一个无辜的人的性命不是更好吗?” “所以你是来这跟我做最后的道别的吗?”章华朔讽刺道。 “师兄,我一直乖乖听从你和师父的嘱咐,不告诉外人我会医我懂武,一直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现在我拥有一个家,有爱我的丈夫,有可爱的儿子,我真的很满足。因为师父和你我才能苟延残喘到现在。” “我不准你这样说自己。”章华朔冷声道。 万沁舒继续说道:“我也是偶然得知那孩子的事情的,有人用蛊毒控制年幼的孩子,让孩子们盗窃、杀人,但是中了蛊毒的孩子一般活不过一周,只有她一直活了下来。那天我见那孩子趁别人不注意偷了一个包子吃,想着她可怜便多买了几个送给她吃。” “我把包子递给她的时候,发现她的脸色有种病态的感觉,我便给她把了脉,发现她中蛊了,细问才知道这些事情。我取得她信任后,把她带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把她体内的蛊毒逼了出来,告诉她你已经解脱了。 “起先她并不信,我就跟她说,蛊毒毒发时间是一周,若是你距离上次毒发时间还没有发作的话,便能信我了。我跟她约好,我们一周见一次。” 章华朔讥讽道:“所以她好了,你却要死了对吧?这不是你不传书告诉我的理由。” “我以为只是普通的蛊毒。”万沁舒云淡风轻地说道,仿佛中蛊的人并不是她。 “然后呢,你现在是要安排身后事吗?”章华朔就是忍不住说出口的讥讽语气。 万沁舒轻轻地握着章华朔的双手:“师兄,那人复姓欧阳,单名烈,这种人不能继续活在世上了。” 章华朔深深地看着万沁舒,没有言语。 “谢谢师兄了,我该回去了,得抓紧时间陪着家人呢。”万沁舒知道章华朔是答应她了,心更加安稳了。 推开房间的门,万沁舒看到傻傻地站在门口的君凝,眼眶和鼻子都红了。 “师叔,我要见不到你了吗?”君凝小心地问着,她很喜欢这个温柔的师叔,好喜欢好喜欢,她总会摸着她的脑袋,笑着鼓励她。 万沁舒蹲下身子,揉了揉君凝的脑袋:“师叔永远在你心里。” 万沁舒站了起来,坐在桌子旁,把手臂放在了桌上,对君凝说道:“小凝,你不是要替师叔把脉吗?这是师叔能教你的最后一件事,这是中蛊之人的脉象,以及已无回天之力的病况。” 君凝缓缓走向万沁舒,轻轻把手搭在了万沁舒的脉搏上,感受着万沁舒脉搏的跳动,眼眶里的泪水终究忍不住落了下来。 章华朔亲自把万沁舒送回了家。 过了几天,君凝收到了万沁舒去世的消息。 欧阳烈死了,江湖传出了关于他生前所做的各种恶事,被世人唾骂。 *** “是我……原来是我……是我害死了她……” 墨汣跪在了地上,空洞的双眼木然地看着前方,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往下落。 薛辰也被事情的真相震惊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看着君凝发呆。 君凝看着墨汣,除了墨汣的哭声,周围一片沉寂。 这便是师叔拼尽性命也要救下来的人。 第五十六章 “一帖药一日熬两次,另外一张纸写的是药浴的药材,每日我会给你针灸。七日后我会根据你的情况看看需不需要改药方。”君凝写着字,说给眼前的墨汣听,同时也说给一旁的薛辰听。 墨汣沉默着,听完刚才那件事后,嚣张的气焰再也没有燃起来过。 “谢谢君大夫,我们就先回去了。”薛辰起身牵着墨汣的手准备离去,然而墨汣坐在那一动不动。 “汣汣?” 墨汣低着头没有看着薛辰,把手从薛辰手里抽了回来,低声道:“你回去吧,我不跟你回去了。” 薛辰对墨汣正色道:“汣汣,我娘临死前并没有怨恨,她是开心地离开的。既然这是她做的选择,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无法挽回了,现在我希望的是你能像我娘希望的那样,好好地活下去。” 墨汣抬眼看着薛辰,脸上还挂着泪痕:“你应该恨我的。” 薛辰笑了笑,眼眸晶莹透亮:“我确实一时之间无法调整心态,但是我看得清楚,什么是眼前最重要的。汣汣,虽然你脾气不好,老是偷窃,又不听话,但是你对我的好,我全都记着。” 果然是师叔养出来的儿子,简直和师叔一样,舒服安心地让人只想沉浸在这份温柔中。 *** 夜色渐深,窗外的月亮悄悄移上了树梢,朦胧的月光透着窗户照进了洛离的房间。 洛离有点慌,人生第一次成亲,还是和一个男人。他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那样他一定会含恨而死。 看着桌上放着的大红婚服,想起了陶青鸟讥讽的话,这是商家花了大价钱从她这定做的,为了补偿她,商家人的衣物基本上是从她这定做的。 洛离仿佛能看到陶青鸟一针一针用力戳进布料的画面,表情一定满满的怨怼。 “阿离。” 洛离转过身,看到容静华从窗户跃了进来,原本悲壮赴死的表情瞬间鲜活了起来:“静静!你是要告诉我好消息不用成亲了是吗!” 容静华摇了摇头,轻声道:“陶姑娘要我嘱咐你,没把商远杀了你也不用活着回来了。” …… 所以他不但没有得到关心还要身负重命?还是豁出性命也要达到的使命? “还有君姑娘说……” 洛离心中又升起了希望:“凝凝是不是给我了什么保命药丸?” 容静华点了点头,给了洛离两个小瓶子:“蓝色这瓶装着解毒的药丸,你明早吃一颗当天的毒性全部能化解。红色的是春香*散,让人夜晚可以热血沸腾的那种功效,你懂的。君姑娘说如果你们真的到了行房那一步,趁机给商远撒上,然后看看他腹部是不是有一个类似梅花一样的疤痕。” 本来洛离热泪盈眶觉得总算有个好人了,结果听到后半句洛离整个人都炸毛了。要不是怕被人听见,洛离快要抑制不住尖叫起来了:“行房?你们还是人吗?居然还能想到这方面?是不是还指望着我去给他灭火啊!” 容静华似笑非笑地看着洛离:“原来你还想着去身体力行帮别人灭火?” 洛离又委屈又难过,看着容静华的小眼神里都是指责:“说吧,你是不是也想让我做什么。” 容静华沉思了片刻道:“那倒没有,我只是怀疑商远和欧阳烈有关系。” 第五十七章 洛离怀着赴战场的必死决心,本以为自己会彻夜不眠,结果沾枕即睡。 锣鼓声天,洛离穿着大红袍在大厅焦急地等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不停地来回踱步。 大红花轿由八人抬着由远及近走来,炮仗声响起,吹班奏起了音乐,迎接拜堂花轿进门。 花轿被抬进了庭院,过了火盆,送亲的人们便被安排在庭院稍作休息。 时间缓缓流逝,待下轿时辰一到,花轿被抬到了大厅门口。洛离看着逐渐逼近的花轿,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花轿挺稳了,一旁的人见洛离傻愣愣站在原地,小声提醒道:“该作揖了。” 洛离回过神来,连忙朝轿门作了三个揖。 喜娘见状启开了轿门,搀扶着新娘下轿,随后喜娘递给了新娘一个小瓷瓶,瓶内装着五谷及黄白戒指四枚。 新娘把宝瓶抱在了怀里,由喜娘搀扶着姗姗而行。 洛离看着缓步而来的新娘,呼吸窒了窒。 新娘前方的两人前后接铺着红毡,让新娘在行走时脚不沾地。 洛离被叫到天地神岸前站着,手里被塞了一把弓箭,被小声告知:“朝新娘射三箭,寓意驱除邪魔。” 洛离握着弓箭,手有点颤抖,看着越走越近的新娘射出了第一箭,而后退了一步,再接着射出了第二箭,又后退了一步,最后射出了第三箭,又往后退了一步。 三枚箭射完后,新娘跨过了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走过了火盆,缓步走到了洛离身边,站定了。 洛离低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侧的新娘,好娇小,身高才到自己胸口。 待一切准备就绪,在一旁站着的赞礼者开口说话,主香者、新郎和新娘皆遵循赞礼者的话语进行着动作。 “行庙见礼,奏乐!” 吹班的乐声响起。 “……诣香案前跪,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 上完香后赞礼者继续唱:“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升,平身,复位!跪,皆脆!” “升,拜!升,拜!升,拜!” “跪,皆脆!读祝章!” 一个十三四岁小儇跪在右侧拜佛凳上读着,读毕后赞礼者又唱:“升,拜!升,拜!升,拜!” 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洛离手握成拳,紧张地把指甲嵌进了肉里。 “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洛离心里一咯噔,稍微悬洛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 两个小儇捧龙凤花烛在前方引导着洛离和新娘,洛离手执彩球绸带引新娘走去洞房。 一步一缓行,总算走到了洞房门口。 见新娘低着头左右看了看,才敢抬起脚步跨进门槛,洛离下意识扶着新娘的手臂,新娘动作停了停,而后跨进了房内,在洛离的搀扶下走到了床沿右侧,缓缓坐了下来。 小儇慢慢关上了门。 洛离也在床沿的左侧坐了下来,喉头发涩,看着低垂着头乖巧坐在眼前的新娘,手指伸展开来后又握成了拳,反复几次后,总算下定决心把手伸向了新娘的红盖头。 洛离的手微微颤抖着,一点一点掀起了红布。 扑通。 扑通。 扑通。 新娘的下巴渐渐露了出来,接着是娇艳欲滴的红唇,玲珑有致的鼻子,垂眸微微颤抖着的睫毛…… 久违的心脏快速跳动的感觉,这熟悉的容颜,似乎是那天,他不小心跌入别人的家里,惊鸿一瞥的那一刹芳华。 是谁? 名字似乎快要呼之欲出了…… 第五十八章 “柳公子?柳公子你醒了吗?柳公子?”门外有人敲着房门,见门内无人回应,音调又拔高了些。 “柳公子?”本来轻声的叫唤逐渐变成了大声的喊叫。 洛离从睡梦中逐渐清醒过来,眼皮子挣扎着想要撑起来,右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脸膜还在。 为了不出一点意外,洛离在商家住的这一晚并没有把脸膜摘下,而且为了不那么容易脱落还做了加固。 强迫自己撑开眼皮,洛离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慢慢撑起了身子穿上了鞋,把搭在衣架上的外袍拿来披在了身上,走到柜子前往上头的铜镜细细看了几眼,确认脸部完美无缺后,走到门口拉开了门闩,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商家婢女。 婢女看着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的洛离,几缕发丝随意散落在胸口,衣服的领口微微敞开着,脸不自觉红了起来,脑袋立刻低了下去。 “什么事?”洛离声音喑哑,喉咙干涩,尚未从睡意中完全清醒。 婢女依旧低着头:“柳公子,该开始准备婚事了,昨日已把衣物放在屋内的桌子上,请穿上后去大堂。” “嗯,知道了。”复又把门关上了,落上了锁。 洛离用手抓了抓头发,有点焦躁。这婚礼看来是要如期举行了,商家真是厉害,放到一般小户人家,敢这么闹,一定是不想活着看到当晚的月亮了。 偏着脑袋又想了想,印象中似乎昨晚做了个梦,还是关于婚礼的。结果被这么一叫醒,内容全忘了。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觉都不让他踏实。 不过,昨晚他到底做的是什么梦,他总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 君凝刚带着二愣子遛完弯回来,意思意思敲了敲陶青鸟的房门便推门而入,结果看到陶青鸟坐在桌前对着铜镜细细描眉。 君凝没料到会看到这种场景,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陶青鸟上妆,站在门口愣了一下诧异地开口:“……鸟鸟,参加个仇人的婚宴,不用这么隆重吧?” 陶青鸟描完眉后把口脂轻轻涂抹在嘴唇上,抿了抿,确认没有涂抹到嘴唇外部后,讽刺道:“他们都敢把请帖发给我,我不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点过去,不就太委屈自己了吗?” 君凝沉默了。 她也确实是没想到,商家这场可谓是逢场作戏的婚礼,荒诞且惊骇世俗,居然敢大张旗鼓摆设婚宴。这也便罢了,商家还邀请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应该是生意上有来往的人。而且看起来要是这些人不买账,不来参加婚宴,商家怕是要断了这层合作的关系了。 偏偏还请了陶青鸟,商远曾经的未婚妻。 商远这种嘲讽的行为,君凝仿佛能想象商远写下这份请帖时那讥讽的嘴脸。 君凝端坐着看了看陶青鸟,笑道:“我家鸟鸟本来就生得好看,抹上胭脂水粉更加出落动人了。你这模样,勾搭百十个男人回来都没问题。” 陶青鸟斜睨了君凝一眼:“少贫嘴,等会我去了,你没请帖,怎么办?” 第五十九章 君凝笑道:“凉拌呗,我对他的婚礼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呢,就好好欣赏前任未婚夫的婚礼。” “我怎么听着,你似乎要搞事?” “我这种只沉醉于搞学术研究的人,怎么会搞事情这么高难度的东西。” 君凝右手支着脸庞,食指敲着脸颊,灵动的眼珠子翻滚了一下,笑了:“我倒是很期待代姑娘去搞事呢。” *** 商家似乎很重视这场婚礼,整个婚礼异常隆重。 参加婚宴的客人不仅有名门望族,有知名的商人,竟还有江湖人士。但细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若是想把产业做大,免不了要和各色人马打交道,可能有时候还需要江湖人的一些协助才能免除一些人财损失的意外。 不过这些人参加这场婚礼,应该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吧。 君凝坐在商家大门斜前方的一个面条馆子,一边吸着面条一边想着。 少了八抬大轿的大场面,免不了有些无聊,君凝只能看着从四面八方来的宾客走进了商家大门。 夹起面条,君凝塞进了嘴里,“哧溜”一声吸进了嘴里,抬起头一边嚼一边看,刚好看到了从右侧走来的一个男人。 君凝放慢了嚼面条的速度,那是个气宇轩昂的男人,模样约莫四十岁上下,举手投足间尽显大气,笑容和蔼可亲,然而君凝敏锐地察觉到了男人身上一丝违和的邪气。 男人也看到了君凝,冲着君凝笑了笑,眼眸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 见君凝眼不眨地盯着自己,男人也不觉得有被冒犯的感觉,张开嘴徐缓地摆出了几个口型。 布、娃、娃。 君凝怔住了,身子一颤,一股颤栗感传遍全身,尘封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又被强行打开,右手握着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双眼无神地看着那个男人。 看着君凝的表情,男人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心情更加愉悦了些。 不知何时来到君凝身边的容静华挡住了君凝的视线,弯下腰伸出右手轻轻擦拭着君凝自眼角处淌出的泪水:“君姑娘,这边风大,我们换个地方吧。” 君凝瞪大了双眼,不管容静华怎么擦拭也不见停下来的泪水继续流着,肩膀微微抖动着,说出口的话语也带着颤音,眼神空洞地看着容静华:“静华,怎么办,他看到我了……” 容静华迅速转过身,只见那名男子走到了商家门口,给看门人递上了自己的请帖,看门人扫了一眼便挥手让他进去了。 “……武林盟主?”容静华有点疑惑,一是不明白武林盟主和君凝是什么关系,二是没想到商家居然可以请来武林盟主参加婚宴,关系可见一斑。 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扯着,容静华转过头,发现君凝低着头,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角。 “君姑娘?” 君凝抬起头,泪水已然止住,只是两道泪痕依旧挂在脸上,君凝望向容静华的眼神带着渴求:“静华,别走……” 容静华感觉心弦似乎被撩拨了一下,心中的涟漪漾了开来,柔声道:“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洛离在偏厅来回踱着步子,双手环胸,听着屋外的炮仗声响,作为一个新郎洛离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眉头皱的让别人以为他是嫁女儿。 “柳公子,咱们都是头一遭,你也不用过分紧张。” 商远也是一席红袍新郎服,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茶,就等着吉时一到走个拜堂的流程。 洛离听了只想糊商远一脸,他只想娶肤白貌美的小姑娘,谁要和一个糙老爷们成亲啊。 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三公子倒是想得开,胸襟之大令柳某佩服。”这人害得陶青鸟家破人亡只为退亲,而现在居然毫无异议淡定从容和一个男人成亲,洛离现在觉得商远的性取向很有问题。 “不拘小节,方能成大事。”商远不疾不徐地说道。 “看来三公子志不在从商。” “柳公子少知道些,对自己还是有好处的。” 洛离觉得自己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听这语气,这看来是他一旦拜完堂,这条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不妙,他觉得自己的贞操受到了威胁。 有点伤脑筋,得想想等下怎么开溜了。 “三少爷!”一名小厮匆匆忙忙跑了进来,高声叫唤着。 “时辰到了吗?”商远放下了茶杯,站起身,整理了下衣物。 而后走到洛离身边,拍了拍洛离的肩膀,看着视死如归的洛离,有些好笑:“柳公子,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走吧。” 爹啊,娘啊,儿子不孝,他日必定迎娶个肤白貌美的乖顺媳妇来孝敬在天之灵的你们的。 洛离沉痛地闭上了眼睛,抿了下唇,整理好情绪后随着商远去了堂屋。 *** 本该是新郎站在堂屋里,看着新娘子跨过火盆子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但是现在的主角是两个新郎,这就很新鲜了。 一旁的人点燃了蜡烛,上好了香,吹班在指挥下奏响了乐曲,傧相一见各方准备就绪,诵道:“香烟缥缈,灯烛辉煌,两位新郎齐登花堂。” 就算是与世俗相悖的婚宴,傧相依旧淡定自如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洛离和商远闻言,站到了堂屋中央。 陶青鸟早早就选定好了一处最佳观赏位置,嗤笑着看着一袭红衫的商远走了出来。便是现在这副乖巧温顺又略带病态的模样,欺骗了他们一家。 陶青鸟心中的气越来越盛,然却看到了一旁喜笑颜开的洛离。 心中的气逐渐消了下来,料想到洛离现在内心一定把商家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遍还得在脸上挤出笑容,嗤笑逐渐转变为发自内心的愉悦之情。 从洛离和商远亮相的那一刻起,代秋然心中的那股憋屈之感就快要压抑不住了。 这几日她极尽贤惠之情,给商远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穿的,依旧讨不得商远的一分注意。 倒是昨日借宿在商家的洛离,见了她好生跟她打了招呼,还安慰她感情之事急不得,得循序渐进。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个弱不禁风面容娇弱却不掩俊朗之色,一个剑眉星目言笑晏晏光彩夺目,代秋然想起了洛离前段时间叮嘱自己的话。 要是有什么想说的,说出来便是了。 傧相恪尽职守诵道:“一拜天地!” 对啊,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不就好了。 “我不准!” 一道高亢的女声响彻堂屋,众人皆惊,寻找着开口喊叫的女子,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站在堂屋门口的代秋然身上。 洛离也转过了头去,看到代秋然的那一刻,内心一股激动澎湃之情涌现了出来。 姑奶奶,你终于记起来要抢亲了。 洛离恨不得给代秋然一个大大的拥抱。 代秋然深吸了口气,镇定自若地开口:“昨日柳令阳深夜寻到小女房内,强迫小女并与小女有了肌肤之亲,所以这亲,不能结!” 众人哗然。 洛离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冤枉,这事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位姑娘,你还一个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讲这些话真的好吗。 “没想到柳公子如此饥渴,这事是我怠慢了,没考虑到柳公子的需求。”商远低笑着,用只有洛离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闭嘴,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洛离狠狠瞪着商远。 “若是柳公子欢喜,我这表妹,便许给你也无妨。” 洛离懒得再搭理商远,本想着代秋然如此爱慕商远,性格又娇蛮,必是要阻止这种荒唐的事发生的。 现在闹是闹了,但是为什么主角换成了他! 堂屋乱成了一片,傧相也怔愣住了没有继续说话,洛离内心焦躁,眼神满屋子的乱瞟,然后看到了一双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双眸。 双眸的主人细眉如画,嘴唇红艳似火,就好像…… “轰”的一下,洛离感觉一股热气从丹田直往脑子上涌。 夭寿了,他想起来他昨晚做的是什么梦了。 “大兄弟,失陪了,我要去泻一下火。”洛离撂下这么一句话,落荒而逃。 众人只道是东窗事发,柳令阳羞愧难当而后逃跑,留下了被抛弃的夫君,与被玷污的少女。 “这样看来,柳令阳倒是个正常男人。” “这样说不定这场婚礼柳令阳是被逼迫的呢?” “最可怜的是这位姑娘吧,可是没了清白之身呢。” …… “这个,不要了。”暗处,一人淡淡地嘱咐道。 “是。” *** 洛离姿势不雅地蹲在地上,手不断地捶着脑袋。 该死,怎么梦到的是她。 越想梦中的情形越清晰,他仿佛能深刻感受到那让他沦陷的美妙触感。 停!不能再想了!他不是个龌龊的人! 脑子与内心做着强烈思想斗争的洛离听到喊声的时候吓得跳了起来。 “洛离?” 陶青鸟寻了过来,看到洛离一脸懊恼与纠结,以为洛离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洛离的举动反而吓了她一跳。 这人不会是真像刚才代秋然说的那样,做了那些事吧? 第六十章 洛离转过了身,像见了鬼般看着陶青鸟,好不容易从齿缝中挤出了几个字:“青、青青……” 他有罪。 陶青鸟皱眉看着明显不正常的洛离:“你怎么了?难道你昨晚真的和代秋然……” “我没有!”洛离急切地否决道,然而脸上的潮红让陶青鸟相信不起来。 “那你脸怎么那么红?”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洛离,陶青鸟觉得有些新鲜。 因为他是禽兽。 “……气红的。”抵死否认是害羞。 陶青鸟不疑有他,环顾了下四周,道:“你现在怎么办,婚礼搞砸了,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洛离偏过头不再看陶青鸟:“还有些后续的事要处理,现在还不能走,你先离开吧。” 陶青鸟欲言又止,还是转身走了。洛离现在一惊一跳的,还是不和他说话了。 洛离松了口气,摸了摸脸颊,有点烫。 他不是禽兽,他根本禽兽不如。 “要小心。”陶青鸟回过头说道。 结果看到双手捧着脸颊的洛离,愣愣地看着自己。陶青鸟看着洛离的傻愣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洛离窘了一下,迅速放下双手,然而却有些手足无措。 陶青鸟转过身,离开了。 洛离伸手贴着自己的胸口,心跳得有些厉害。 *** 洛离回到了堂屋,似乎喧闹已经被平息了下来,代秋然也不知去了哪。 商远依旧是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低眉浅笑地看着他。 洛离重新走到了商远旁边,商远低声对着傧相说道:“继续吧。” 傧相点头,高声诵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礼成!送入洞房!” 商远一边走着,一边低声说着:“柳公子可在房内更衣,我稍后便来。” 洛离颔首。 才换好衣服,商远便推门进来了,依旧是一身大红袍,然而已无展现在外人眼里娇弱的体态。 “柳公子随时都可以走了,至于应承的事我等会就安排送过去。” “不用留在这里待到晚上?” “刚刚表妹闹了一下,我们得处理一下,也怕柳公子在这里呆的越久节外生枝。” 看来计划有变,洛离敛下眸,藏住眼眸里的欢欣。 “麻烦了,那我现在就离去。” “别被人发现。”商远叮嘱道。 *** 洛离小心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回到了陶青鸟的店铺。 容静华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江湖杂志。 “青青呢?” “里面做衣服。” “凝凝呢?” “里面休息,”容静华抬起了头,“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洛离点了点头:“等我一下。” 洛离熟练地卸好了妆,回到店铺,搬了张凳子坐到了容静华旁边:“问吧。” 容静华放下了江湖杂志,定定地看着洛离:“武林盟主和商家是什么关系?” “武林盟主?”洛离奇怪地看着容静华,突然间提他做什么。 容静华解释道:“他来参加婚礼了。” “嗯?我只知道六年前张庆云救了行商途中商大公子的一队人马,商大公子非常感激经常送礼过去,一来二往也就熟悉了。”倒是没想到商家会请,也没想到武林盟主居然会应邀而来。 “没了?”容静华狐疑道。 “你还想有什么?”洛离抱胸斜眼看着容静华。 “比如,张庆云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传闻?”君凝当时的神情,若不是被人狠狠折磨,是不会露出那样无助空洞的眼神的。 “张庆云受万人拥戴,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当上武林盟主,我觉得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容静华点头同意:“本来挺相信你的,现在我觉得,你搜集情报的能力让人怀疑。” 洛离大声地拍着桌子,不服气地说道:“说的好像你很清楚一样,那你倒是说说张庆云有什么问题。” 质疑他的人格可以,但是不能质疑他的能力。 “不知道。”容静华坦然道。 “那你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结果要你何用。” “给我个前因后果,我好着手查。”他心胸开阔不和小人计较。 容静华脸色一沉,眸光一闪:“因为君姑娘。” 洛离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静静嘴里除了君姑娘三个字也吐不出其他字了。 洛离把凳子往容静华挪近了些:“来,洗耳恭听。” *** “前辈,柳令阳,真的不用吗?”商远把刺眼的大红袍换了下来,穿回了平日的衣物。 “罢了,不要了,那些小姑娘挑些好看的就送过来吧。之前那个引火*委实闹得太大了,其他的别这么张扬了。”长者摆了摆手。 “是。”商远也觉得这件事做的不妥当,惊动了太多人让太多人知道了,这样不好收拾残局。 长者捋了捋胡子,顿了顿问道:“确定《春|色满园》在君凝手上对吧?” “是,上次派的人失手了,我让他领罚了。前辈需要我再派人前去吗?”没想到居然被恐吓了一下就放弃了任务,看来他平时的训练还是太温和了。 “不用了,这事你们都不要掺和了,我亲自抓。”长者的笑容里透着嗜血的狰狞,扭曲而又欢愉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上好的猎物。 “是。”商远有点惊异眼前的人的神情,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见到这幅模样的前辈了。这样的神情,只有十几年前出现过。然而商远不质疑不过问,只管奉行,所以尽管惊奇,并没有问出口。 长者笑意更深沉了些,脸上的表情也更凶残了。 君凝。 这名字真好听。 还是毒医的徒弟。 这可真是一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啊。 第六十一章 你长得真可爱,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不说话?是觉得我喂你的这碗人血不好喝吗?不好喝你就说呀,吐得我一身都是,不乖,该打。 你不告诉我名字,那我叫你布娃娃吧,你就跟布娃娃一样可爱呢。 布娃娃,我就喜欢你这倔强的脾性和惊恐的小眼神,鞭子抽到你身上都不吭一声呢。 咦,你怎么满身血痕了,布娃娃脏了就不好看了,被撕碎的破烂娃娃可是没人要的。 不过没事,我不会伤到你的脸的,身上的伤换了衣服就看不见了,来我给你换一套新的。 唉,都弄脏了十几套衣服了,布娃娃你不乖,我给你穿上的都是很好看的新衣服呢。 布娃娃,我发现我给你喂了那么多毒|药,你竟然还没死,你真是让我,好惊喜呀。 布娃娃,我很满意你呢,待在我身边好不好,你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没有被我玩坏的呢。 布娃娃,别逃,不过你也逃不掉的。 布娃娃,我可真欢喜你。 布娃娃…… 别叫了,别再叫了…… 放开我,拿开你的臭手…… 不要打我,求你了,别打我,疼…… 君凝一个挺身从床上弹坐了起来,面色苍白,额上汗珠密布,嘴唇发白微微颤抖着。 是梦。 却是真实的曾经发生过的噩梦。 君凝右手抚上额头,闭着眼睛,甩开脑海中的画面。 她现在已经不是年幼时的她了,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任人玩弄了。 惊出了一身汗,君凝下床把衣服脱了,用毛巾擦了擦身子,重新换上了一件干爽的衣物。 脸因出了汗而有些粘腻,君凝决定还是去打盆水把脸洗一洗。 结果刚打开房门,君凝就看到院子里有个人把一桶水直接往身上倒。 要不是那人穿着衣服,君凝要以为这人有半夜在院子里洗澡的癖好。 “阿离,你这是在做什么?”热的话脱衣服就好了,穿着衣服倒冷水有什么意义吗? 洛离也没想到半夜起来给自己冲冷水还会被人撞见,一时有些语塞:“……太热了。” 天知道为什么他又做起了春梦,待他看清身下女子的容貌时吓得睁开了双眼。 慌慌张张跑出来兜头给自己淋冷水,就是让自己清醒一下,谁知道还有人半夜出来上茅厕。 “你去上茅厕吧,不用管我。” 君凝走向了洛离:“我要打水洗脸。” “大半夜你洗什么脸?” “太热了。” 两个人默契的不再开口。 又一扇房门打开了,陶青鸟伸着懒腰迷蒙着双眼,看了看院子里的两个人:“你俩干啥呢?” 洛离僵住了,刚把水桶举上头顶,桶里的水哗啦啦从头顶直往下落,现在却不知要把水桶拿下来,就傻站着。 “热,洗脸。”君凝淡定回答。 “我也被热醒了,顺便去趟茅房,你们继续。” 君凝扫了眼洛离,看着洛离慌忙把木桶放了下来,又立刻拉了桶水就往自己脑袋上浇。 这人有问题。 这问题可能还出在陶青鸟身上。 第六十二章 “阿离,依我这么多年丰富的感情顾问经历……” “瞎扯淡吧,你这个情商为负的还当感情顾问。”洛离丝毫不给面子地打断了君凝的话。 瞧瞧静静都表现得多明显了,这人完全没有少女春心萌动的羞涩。他都恨不得冲过去摇醒君凝,快睁大眼睛看看静静那挤得快出水的宠溺的双眸啊,静静在你身边都已经变成另一个人了。 君凝也不理会洛离,继续说着未完的话:“你这种情况,我们通常把它称为暗恋。” 明明在感情上什么都不懂,眼神倒是不错。 “……我进去换身衣服。”洛离僵硬地往自己屋子走,身上的水“滴答滴答”落了一路。 本来凌乱的内心,被君凝这么一说,像是豁然开朗般,所有烦乱的思绪像是有了终点。唉,糟了,怎么莫名其妙丢了颗心。 “咔哒”一声,容静华的房门也被打开了。 君凝循声望去,有点诧异,怎么今晚大家都起夜了:“你也去茅房?鸟鸟还在里面,你得等会。” “水声太大了。”洛离往自己头上倒了几大桶水,他被吵醒了,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继续入睡,却听到她的房门也被打开了。 君凝夜晚睡得很踏实的,只要深处安全的环境,她夜晚并不会被惊醒。 可是她醒了,必然是有事。 君凝看着容静华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感觉烦乱躁动的心又恢复了平静。 这人似乎总在自己身边。 容静华身着一席白衫,夜风轻轻拂过他的发丝,垂落在胸前的发丝向两边散了开来,眉眼如画,眸如星辰,仿若从画卷中走出来的谪仙。 君凝静静地站着,看着自己和容静华间逐渐缩短的距离。 容静华在距离君凝只有一臂之长的位置停了下来,歪头看了看君凝,颇为满意地笑道:“君姑娘,你这身形似乎圆润了些。” ……谪仙就是脑子里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给我闭嘴。” 这中气十足的嗓音,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容静华笑了笑,伸手摘下了一片飘落到了君凝肩上的叶子。 *** 代秋然在屋里吃着丫鬟从外头带回来的糕点,门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谁啊?”代秋然刚咬下一口,嚼碎了吞进肚里后,不耐烦地问道。 “是我。” 代秋然刚想咬下第二口,听到声音后慌忙放下糕点,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快步走到门口,拿手按压着胸口顺了顺气,而后打开了门,喜道:“表哥,你怎么来了?” 商远难得温柔地对代秋然笑了笑:“关心自己表妹,这不是应该的吗?” 代秋然被商远的笑撩得心窝痒,哪里还记得十数年来自己被无视得彻底这件事,更何况还是商远主动找自己这件事,掰着手指头数也就这么一次。 奈何代秋然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被商远迷得晕头转向,没能仔细想商远找自己是多么不寻常的一件事,激动地只懂羞赧地笑:“表哥来看我,我实在是欣喜万分。真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啊,桌子上放着的是丫鬟刚带回来的糕点,可好吃了,你吃吃看。” 欢快地跑到桌边,代秋然小心地把糕点捧在手心上,举得高高的跟献珍宝似的对商远道:“表哥,你尝尝。” “好啊,表妹有心了。”商远默默关上了门,朝代秋然走去。 纵使开心,代秋然也没忘记自己是个未出阁的大户千金,看着被商远关上的门,为难地开口道:“表哥,这门还是敞开的好,万一被人发现了,这传出去可能对我俩的名声都不太好……” “我有些私密话想对表妹说,不愿让他人听见。” 私密话……难不成……是要对她说心仪她的话吗? 代秋然红了脸,不再言语。 商远走到代秋然面前,低下头用牙齿咬起切成一小块的桂花糕,咀嚼后吞咽了下去,笑道:“甜而不腻,很好吃,表妹对美食看来颇有研究。” 代秋然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微张着,不敢置信地看着商远。 表哥他……他竟然直接用嘴直接咬起她端在盘子里的东西! 天哪,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表哥吗! 难不成,表哥真的对她……对她有了一丝丝的想法? 难道那天在婚宴上她说出口的话,刺激到了表哥,表哥吃醋了然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 代秋然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要跳出来了,呼吸急促,手抖得端在上方的盘子都快要掉地上了。 商远拿过盘子放在了桌上,柔声道:“表妹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手抖得这么利害。” “没、没有,我只是,太开心了。”她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是见到我太开心?还是太害怕呀?我还记得表妹当时在婚礼上说,柳令阳去了你的房间并且玷污了你。你知道吗,我当时听了,可生气了。”商远说到这,浑身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 代秋然慌忙解释道:“表哥,那是、那是我编的!我只是太喜欢你,看到你成亲心里实在难受,便编造了谎言就想着能破坏你们的亲事。我和他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表哥你信我!” 代秋然内心飘飘然,表哥果然是吃醋了吧! 商远往代秋然凑近了些:“表妹当真喜欢我?” 代秋然看着商远逐渐凑近的脸,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红着脸细声道:“当、当真,珍珠都没那么真。” “那,”商远把嘴凑到了代秋然耳边,轻微吹了口气,代秋然浑身一个颤栗,“不管我对表妹做什么事,表妹也会原谅我的对吧?” 表哥是、是要和她,做床上运动吗…… 这件事太突然了,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不过既然是表哥,她肯定是全身心迎合无比愿意的。 代秋然点了点头:“不管表哥做什么,我都是开心的。” “那我就,满足你一次吧。” 说罢,商远伸出左手拦住了代秋然的腰,右手托着代秋然的后脑勺,用力地把代秋然往自己怀里一送。右手再一用力,逼得代秋然只能仰起头看着自己,商远邪魅一笑,嘴唇狠狠地贴上了代秋然那粉嫩的唇瓣。 代秋然一怔,脑子一片空白,只记得商远那一笑,以及内心升起冲破感官的愉悦之情。 表哥……居然亲她了…… 四片唇瓣用力地摩擦着,二人呼吸逐渐加重。温柔地吸吮住代秋然的下唇瓣,商远毫无征兆地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下去。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出,代秋然痛得嘤咛了一声,眉头也皱了起来。 “表……哥?”代秋然趁着空袭,大口喘着气,不解地问道。 “不喜欢粗暴的吗?”商远也喘着气,哑着嗓音低声道。 商远伸出舌头轻柔地舔了舔伤口,再次贴上了代秋然的双唇。商远收紧了双手的力道,让代秋然更紧密地贴着自己,舌头滑进了代秋然的嘴唇内,用舌尖撬开了代秋然的牙关,追逐着代秋然逃避的唇舌,相互纠缠在一起。 代秋然只觉得天旋地转,全身仿若没了力道,软绵绵地倒在商远怀里。要不是商远支撑着她,恐怕她早就滑落到了地上了。 可是她,好喜欢这个吻,好喜欢现在这个全身心都放在她身上的表哥。呼吸里,全是表哥的味道。 又是一顿风卷残云般的激吻,代秋然被吻得神魂颠倒,双手紧紧攀着商远的脖子。 屋子里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一会儿,商远总算把灼热的双唇从代秋然的唇瓣上移开,再次舔了舔还在些微渗着血的伤口。 “表妹会原谅我的对吧?”商远逐渐调整好了呼吸,邪气地笑了笑。 “当……然……”她满身心只有欢喜,表哥并没有做让她不快的事。 “那就多谢表妹的体贴了。” 商远从怀中掏出一颗丸子,迅速地扔到了代秋然嘴里,合上了代秋然的嘴巴。代秋然一个不留神,便把丸子吞到了肚中。 “……嗯嗯……呃?”代秋然吞下药丸后想问商远到底喂自己吃了什么,结果一出口发现自己竟不能说话,惊恐地看着商远。 商远微微一笑,抬起手用袖子用力地擦了擦嘴唇,仿佛要擦掉什么污秽的东西:“以前总觉得表妹骄纵跋扈,说话不经大脑,想来毕竟是大小姐,被家里人宠性子活该是这样了。虽然性子是差了些,但好歹也没阻了我什么事,我也就任由你闹吧。毕竟你也只是心里面欢喜我,也做不了什么事。” 商远看着代秋然的眼神多了些嫌恶:“可柳令阳是我挑的上好的人给前辈的,就等着成亲结束让前辈好好享用一番,你就用一句话给毁了。你知道吗,当时我站在堂屋看着你,看着你那可笑的脸庞,只想狠狠掐住你的脖子让你窒息而死。” 代秋然仿若看到怪物般,不住地后退,嘴里发出不明的呜咽声,一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椅子,代秋然跌落到了地上。 “既然你说你是被柳令阳玷污的,我就把你送给柳令阳当妾吧,便宜了那小子了,还给他多送了个女人。表妹,没有被我杀死你是不是感激涕零?吃进去的东西可以吐出来,可说出去的话,可就吞不回来了。表妹,你现在知道,你是多无用的一个废物了吧?” 不!不!不能这样对她! 怎么会这样,表哥刚刚还,还很温柔地对她…… 她错了,她不该这么霸道,她不该总是不讲道理,她不该脾气坏,她不该…… 她不该惹上表哥…… “不用想着求救了,我把你的贴身丫鬟全部遣散了,你父母那边我也说了,他们说听我安排。每年都用着我们的钱,怎么敢不听,你说是不是?你就跟着送到柳令阳家的那批货一起过去吧,好生收拾一下自己,别去到别人家活得连狗都不如。” 商远嘲讽地笑了笑,看着匍匐在地,哭得不能自已的代秋然,冷笑着离去。 *** 洛离留下一张纸条,离开了。 容静华只道是洛离又听到了什么风声,跑去探消息去了。在女孩子家待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 陶青鸟也不以为意,少了个白吃白喝的反倒落了个轻松。 只有君凝,看着纸条上简洁明了的两个字——走了,她知道,这人分明是害羞了。害羞到不能再和喜欢的姑娘共处一屋了。 二愣子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们,活像个被遗弃的深闺怨妇。 “这表情摆给谁看呢,忘了谁是主人了是不?”陶青鸟轻声威胁着二愣子。 二愣子缩了缩脑袋,委屈地抬头看了陶青鸟一眼,然后低下头舔着自己的爪子。 “你还很委屈是不,把你锁在家你就高兴了是不?” 二愣子爬起来围着陶青鸟转了一圈,硕大的脑袋往陶青鸟的腿上蹭了蹭,发出了呜咽声。 “去店门口看门去,懒成什么样了你。”天天窝在院子里晒太阳,只会吃喝拉撒睡,白养那么大只。 二愣子不情不愿地走出门外,朝着路过的行人龇牙嘶吼,吓得行人尖叫四散逃跑。 陶青鸟也走到店门口,挂上了“休业”两个字的牌子,关上了大门。 “有两单生意距离半个月期限快到了,我得赶工做衣服,你们两个人自便。”对于两个明明是客人却过成了主人模样的厚脸皮,陶青鸟从来都不客气。 “静华,我好像被下了逐客令。”明明应该是难过的事情,然而君凝的语气完全听不出半点忧伤。 “没事,君姑娘,我好像也被下了逐客令。” “人情冷暖,静华,我想念山里那间小木屋了。” “我也有点怀念我在木屋门口开垦的那块菜地了,后来被君姑娘霸道地抢去种植药材我还是挺难过的。” *** 君凝本着一颗既然听了八卦就要继续听下去的心,拖着容静华来到了那户女孩纵火自杀的人家,准备把容静华双手奉上。 “君姑娘,我觉得你似乎对我图谋不轨。” “人家那么努力在找你,你怎么能辜负别人一番急切想要给你塞钱的心意。” “想不到君姑娘一直以来竟只是把我当成摇钱树看待。” 君凝正色地反驳道:“不,一开始我觉得你是个赔钱货。”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出事那户人家的门口。 君凝上前拉着门上的门环敲了敲,不一会儿一名小厮扮相的人拉开了门的一条间隙,露出半个脑袋警惕地看着君凝:“谁啊?最近老爷谢绝见客。” 君凝一脸和善地看着对方:“听说你们在找一个叫容静华的人,我这边有他的消息。” 小厮狐疑地看了眼君凝,不太相信这么年轻一个姑娘会知道关于赏金猎人的事情。他是有听说老爷最近在找一个叫容静华的人,而且看起来很急的样子。虽然不相信,但是万一这人真的有容静华的消息而自己却把人赶走了,那下一个被赶走的人估计就是自己了。 在内心衡量了利弊之后,小厮把门的间隙拉大了些,朝君凝客气道:“请进。” 君凝回过头一脸兴奋地看着容静华:“静华,生意上门了!” “君姑娘,小心点走,前面是门槛。”看着如同看到新奇玩意而感到兴奋的君凝,容静华笑笑着提醒道。 静华? 是那个容静华的静华吗? 小厮看着跟在君凝身后走进来的高大男子,内心惊疑万分。幸好他让客人进来了,要是被老爷知道他放走了费尽心思想要找的人,估计还要先受一顿责罚再被赶走。 暗自庆幸了一会,小厮领着君凝和容静华走着,看到一个端着水盆走过的婢女,唤了声。 婢女停了下来,二人说了会话,说完话后婢女看了眼君凝和容静华,端着水盆匆匆离开了。 小厮领着君凝和容静华进了堂屋:“二位请先坐着休息下,稍等片刻。” 随后小厮也匆匆离开了,没一会儿另一个小厮提着茶壶拿着茶杯走了过来,给君凝和容静华倒好了茶,便站在一侧不动了。 君凝和容静华也不说话,各自喝着茶,小厮在两人茶见底的时候便负责倒上。 约莫半盏茶的时候,一个头发半白,身子瘦削的老人疾步走了进来,看了眼君凝又看了眼容静华,作了个揖:“二位据说是有容静华的消息?” 老人自我介绍道:“我姓杨,名召麟。刚听下人说,这位公子莫不就是那位容静华,容公子?” 容静华站起身来回了个礼:“杨老爷好,若杨老爷相信那我便是,若不相信的话,我多说也无用。” 君凝在容静华起身行礼的时候也站了起来施了个礼,结果听到容静华说的话后,君凝觉得,容静华好任性,这就是所谓的有钱人对小钱的不屑吧。 “二位请随我到书房来。” 三人移步到了书房,杨召麟关上了房门,举手示意让他们坐下,自己也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一直费心想要找容公子,倒是没想到容公子亲自找上门来了。” “我也是听闻消息后来的,我表示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难过,没想到杨老爷的孙女竟在一场大火中死去。” 杨召麟面露悲容,悲恸道:“我便是为了这事才想找容公子。” “若是杨老爷想要查探孙女死亡的蹊跷原因,不应找我,而是应该找官府报案或者找相关查探消息的高手。”容静华还不确定杨召麟知不知道他孙女的死亡原因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便先委婉地询问看看杨召麟的态度。 杨召麟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愤怒开口道:“我孙女的死绝对不是遗书上所写的那样,什么爱慕商远不得而死去,根本就是放屁!” 第六十三章 君凝非常认可地点了点头,商远这种渣渣,也只有脑子不灵光的才会喜欢吧,比如代秋然大小姐。 “愿闻其详。”容静华道。 杨召麟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之前我们订了一批原材料,没料到对方竟然拿了我们的订金便携款而逃。本来我们计划好时间拿到原材料就开始生产货物了,没想到出了这事,当时我真是心急如焚。没多久商远便找上门来,他说他可以找到货给我们,但是相应的报酬是我的孙女去参加他们商家即将举行的比武招亲。” 这么巧合,这件事倒是很耐人寻味啊。 “我孙女我从小就宠她,她爹娘去的早,我希望她的童年也能跟其他小孩一样快乐,她喜欢什么我便让她做什么。她喜欢习武,我便求人给她请来了师父教她一些武功也可以防身。当时这批材料要得急,我心想只是上去耍两下功夫,不赢就好了,便应下了这事。 “商远确实很快便让人给我运来了原材料,我松了口气。商家的比武招亲也如期举行,我既然承诺了,便让孙女上场随便比划两招,别伤到自己,尽快输了回家来。哪知道她……唉。” 杨召麟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了?”君凝好奇地出声。 杨召麟接着说:“没想到打着打着她倒来劲了,事前她也答应我随便应付两下便下台,结果上台后把她的好胜心给打出来了,一连赢了几个小姑娘,才被一名男子给打败下了台。我在台下看得心都慌了,一身伤,还跟我说没事,玩得很开心。 “我想着,反正也是输了,应该也没什么事了。回到家确实接连几天都相安无事,我想着这是也算是过了,没想到悲剧发生了。我孙女根本连商远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会心仪他!看到遗书后,我就知道这件事有蹊跷,当时气急攻心悲痛欲绝昏了一日。 “然而我并不能报官,因为官府的人向来被商家收服得妥妥贴贴的,商家时不时就送点小恩小惠过去,如果我去伸冤,商家的人从中阻挠,我根本没办法。可是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便想到了赏金猎人,据说他只要有钱,谁的悬赏都接。我想让容公子,拿下商远的人头。” 语气里带着痛恨,以及失去孙女莫大的哀伤。 君凝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忽而抬起头,看着容静华,弯眸笑了笑。 容静华感受到了君凝的视线,回头望向君凝,看到君凝澄澈的双眸闪着亮光,开口道:“君姑娘,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君凝把视线从容静华脸上移到了杨召麟处:“杨老爷,你可曾仔细瞧过你孙女的尸体?” 容静华了然,垂眸喝着茶,静静听着不再开口。 杨召麟显然被君凝的问住了,愣神了一会回道:“当时看到孙女烧焦的尸体时我当场昏了过去,醒来后也不想再看到徒增伤感,订造了上好的棺材,前几天才把尸身放进棺材内,准备找个日子葬下。不知姑娘问这是要做什么?” “杨老爷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看下尸身?说不定我们会得到什么意想不到的结果呢?” 商远既然挑好了人,断不会让人就这样死去的,这种亏本买卖商远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 “君姑娘,莫不是一位仵作?”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可没听说过有女仵作啊。 “不过是一介普通大夫,”君凝摇着头,“所以,杨老爷,可否领我们去看看你孙女呢?” 第六十四章 一堆人在后院里忙活着,在杨召麟的指挥下,下人往空地上铺好了草席,开棺后小心翼翼地把尸体用布裹着移到了草席上。 君凝走上前去,蹲了下来开始仔细检查尸身。 杨召麟有些不安,这姑娘看起来年纪轻轻,虽说是和容静华一道来的人,兴许不是普通人,但也不是仵作,自称是大夫。且不说大夫只懂医治病人而不会验尸,就算大夫可能会稍微懂一些人体构造能看出尸体上一些问题,问题是这么年轻的大夫,且还是个女大夫,他真的不太信得过啊。 虽然质疑别人不太好,但杨召麟确实放心不下,事关自己宝贝孙女,不得不多顾虑些,对着容静华迟疑道:“容公子,这位姑娘当真能从尸体上看出些什么?” 容静华摸了摸下巴,看着翻动着尸身不断确认的君凝,嘴角浮起一抹若隐若现的微笑:“我倒是不知道君姑娘还有这项技能,不愧是我……” 察觉到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不妥,容静华收了声,顿了顿开口道:“杨老爷放心,没有把握的事,君姑娘是不会说出口的。君姑娘在医学上的造诣,在我看来,举世无双。” 刚刚容公子口中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听起来好像是什么重大秘密,似乎和这位君姑娘出奇的举动有着紧密的关系。好好奇,然而不敢再出口询问。 而且,容公子这种骄傲自豪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像是自家孩子习得了一项新技能时父母欣慰的语气。 好像一不小心想太多了,杨召麟收回了心思,也看向了君凝。 君凝解开了死者的衣物,从怀里掏出一条素净的手帕翻弄着尸身。 这火救得还算及时,尸体烧伤程度并不严重,可以看出是一具女尸。杨召麟既然没有起疑,想必是身形和自己的孙女并无大异。然而这张脸的损毁程度,不像是烧焦,倒像是被泼过硫酸,或是其他腐蚀性很强的液体。脸部无创口、无流血,想必是死者生前脸部已遭受迫害。 这样看来,虽然不能从容貌判断是否是杨召麟的孙女,但是若是一个脸部有伤残的人,而且还是大面积伤残的人,必定不是杨召麟的孙女。 为了确定,以防万一出了疏漏,君凝回头问杨召麟,道:“杨老爷,你的孙女生前脸部并没有受损吧?” 见君凝开口问话,杨召麟连忙回道:“没有,君姑娘可是看出什么情况了吗?” 君凝点了点头:“这具尸体应该不是你孙女的。” 杨召麟大喜:“果真?天可怜见,我那乖巧懂事的孙女还活着!” 君凝摇着头,神色凝重:“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还不确定你孙女是否还活着,就算活着,恐怕也生不如死。” 君凝看到尸体上有深浅不一的伤口,有些已经愈合成疤,有些创口并未痊愈,由此可以看出,死者生前一直在被虐待。 君凝眯起了眼睛,胸部的伤痕尤其多。 顺着尸身从上往下看,君凝倒抽了口气,死者的私密部位也有不少纵横交错的伤痕,让人触目惊心。 胃里一股恶心涌上了喉头,君凝抚着胸口,强忍住反胃的不适,垂首难受地出声:“用布盖起来吧。” 见周围的人急急忙忙找来一大块步把尸身遮了起来,君凝颤巍着站了起来,小声道:“静华。” 容静华一听,觉得君凝的声调语气不对劲,急忙走了过去,急切地问:“怎么了?” 君凝抬头看着容静华,虚弱地笑了笑:“扶我一下。” 容静华眉头紧锁,伸出右臂揽住君凝的肩头:“还好吗?” “还好,感觉你在我身边,阎罗王大人并不怎么想靠近我。”君凝强打起精神开着玩笑。 “难受就别说了。”感觉君凝基本上全身的重量都放到了自己身上,头也轻轻靠在了自己肩膀处,容静华轻声道。 杨召麟见状走向了君凝,一脸担忧道:“君姑娘这是怎么了?这检查得如何了?” 君凝牵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杨老爷无须担心,这具尸体已经确定不是你的孙女。杨老爷想报仇,我非常能理解你的感受,可这事急不得,商远是个非常狡猾的人,想要抓他并不容易。但是杨老爷放心,即使没有你这个委托,商远这人,必须死。” 连同他背后的人一起。 “虽然这具尸体不是你孙女,我还是想请杨老爷好生把她安葬了。” 杨召麟点头答应。 见君凝说完了,容静华开口道:“杨老爷,抱歉这委托我不能接,商远是我本身便要除掉的人。” 君凝抬头看了容静华一眼,这人什么时候和商远结仇了。 杨召麟见状,虽不清眼前二人和商远有什么矛盾,但是看来都与商远结下不小的仇恨,便也不再多说。 “请问杨老爷方便安排一辆马车送我们去客栈吗?君姑娘身体不适不太能走路。” 杨召麟立刻安排下人通知车夫准备一辆马车。 容静华没有问君凝刚才发现了什么,为什么难受,君凝也没有主动开口解释。 马车在路上颠簸着行走,君凝的身体也随着左右晃动。 “君姑娘。” “嗯?” “这马车挺宽敞的,你把头枕在我膝上也是完全够位置的。” 虽然还是有点虚弱,但是比起刚才已经好了很多的君凝笑嘻嘻看着容静华:“静华你对我这么好,要是你以后有媳妇了,我估计会挺难受的。” 君凝在面对容静华的时候,大部分时候并不懂害羞二字怎么写,坦然地把脑袋放在了容静华的大腿上,顺便动了动脑袋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看着干脆把眼睛闭上的君凝,容静华把落在君凝脸上的发丝拨到了一旁,这才回答刚才君凝的话:“我不会让你难受的。” 君凝小声嘟囔着:“这可说不准。” “睡吧,别想了,你够累了。” 君凝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容静华伸手轻抚君凝的脸庞。 就算难受也不肯跟他说吗。 *** 君山远远地便看到颜真真坐在池子边看信。 颜真真似乎笑得很开心,君山想着这是个好现象,自从跟他了回家,颜真真可比之前笑得灿烂多了。 突然觉得自己很伟大,君山如同往常一样确定了颜真真的定位,回书房看账去了。 才迈开腿,君山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 颜真真不是孤苦伶仃的小姑娘吗!谁给她寄信了! 气冲冲跑向了颜真真,君山老大不高兴地开口:“真真,你看信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若是一般人被这么问,肯定知道对方是来找茬。然而颜真真抬头看着君山,乖巧地点头应道:“嗯。” 君山更不高兴了,鼻子哼着气:“谁给你寄的信?你不是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吗?” 颜真真甜甜地笑了:“是凝姐姐。” “我姐?我姐没给我寄信怎么就给你寄了?你给我看看。”他活这么大他老姐都没给他寄过一封信,君山表示不相信,伸手便要抢颜真真的信纸。 颜真真见状慌了,连忙把信纸藏在身后:“这信不能给你看!” 君山更加起疑了:“还不敢给我看,你是不是还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有接触,如果是的话我们家可不欢迎你。” 颜真真急了;“小山哥哥,你不要赶我走,我没有!真的是凝姐姐给我写的信!” 君山伸出右手:“那你倒是给我看看。” “这里面都是凝姐姐给我说的私密话,给别人看了不好。”颜真真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信里面写的全是小山哥哥的糗事,小山哥哥看了肯定会生气的。 见颜真真死活不肯给自己看,君山做了让步:“那你跟我说说是哪方面不能给我看的内容?” “凝姐姐跟我说了我欢喜那人的事。”像是又想到了信的内容,颜真真开心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欢喜的人。 欢喜的人? 君山的脸迅速拉了下来,语气瞬间不好了:“你还有欢喜的人,你这种年纪小的小姑娘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可别被骗了,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教训颜真真的时候,君山总会忘记自己也是个小屁孩。 “我、我欢喜他并不在意他的外貌。” “噢,那这人长得还听寒碜啊。”君山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颜真真愣愣看着君山,有些羞涩,眼眸晶晶亮:“他、他很好看。” “啧,那你喜欢的不还是他的样子。”改天他要找姐问清楚,这人什么来头,居然把颜真真迷成这样。 不对,他为啥要在这里纠结颜真真喜欢的人。 君山负气地转身就走,没来由的胸有些闷。 颜真真有些懊恼,怎么又把君山惹生气了。 想着君凝在信的末尾千叮万嘱要她保护好君山,之前那本江湖秘籍被君山拿着差点出事,幸好被发现了。 颜真真心下一暖,救了她的人,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她也要守护好。 更何况,这可是她放在心上,欢喜的人啊…… 第六十五章 作为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邪教,天鹰教在众人印象中是个阴森恐怖的地方,至少和鸟语花香沾不上关系。 漫天的霞光殷红,映照着姹紫嫣红遍地开的花海,给花朵染上了淡淡的红色。各色花卉争相盛开,万紫千红,仿若仙境。微风徐徐,花朵随风摇曳,花香随风飘散。 这片花海是天鹰教的禁地,位于天鹰教后门。闲杂人等不得闯入,违者,挑断筋骨浸在药桶中,每日三餐会有专人负责,终此余生。 这是天鹰教明令教条中最为温柔的处罚。 没人会想到天鹰教会处于如此景色优美的地方,所以原初就算被各个白道恨之入骨,却能安然无恙生活在天鹰教中。 原初站在花海中,一袭月白色衣裳,神情素淡,手执玉笛。悠然笛声在空旷的平野上荡漾。曲音抑扬起伏、百转回肠、悠扬飘远、延绵不绝。笛音婉转,带着淡淡的哀伤,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万千思绪,飘渺而空灵。 阿左默默站在花海之外,面无表情,却禁不住嘴角溢出了鲜血。 教主心情不好便会来这里赏花吹笛子,若是普通的吹笛子也便罢了,笛声贯入了教主强劲的内力,像是想要宣泄出心中的烦闷。 阿左的武功不及原初,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由内散发至外的内力冲击,内脏一片翻腾倒海,猩红的液体从口中流出。 原初狭长的双眼缓缓闭上了,脑海里思绪万分,这首是容静华最喜欢的曲子。 可惜了,似乎不能再吹给他听了。 那些年,是他度过的最痛苦的日子,却也是他活得最开心的日子。 阿华,你还记得那个,畏缩胆小,只敢躲在你身后,怯生生弱小的我吗…… 阿华,你于我,便是那天神般的存在啊…… 曲音终了,原初放下了笛子,负手而立。 阿左抹去了嘴角的血迹,依然静静站着。 两人相隔数里,静默而立。 原初叹了口气,从花海中徐缓转身,朝着阿左走去。 阿左微垂首。 “阿左。”原初的语气里有着些微无奈。 “属下在。” “以后有事找我,看到我在这里就不要等在这里了,活受罪吗?”虽然他对外面的人是挺残忍,但是对于自己疼爱的属下他还是很贴心的。 “属下明白。” “除非是容静华出事了,你拖着一口气也得跑来给我说一声。至于其他事我们都可以等,知道了吗?” “属下遵命。”依然是平静无波的回答。 原初看着阿左,又叹了口气。这人他也说了好几次了,每次应着下次照犯,他还记得第一次阿左听到他吹笛子时,强撑着身体最终不支倒地。鼻子耳朵嘴巴都流出了鲜血,他不得不把阿左抗回去。 似乎对这事耿耿于怀,之后阿左更加潜心练武。 现在阿左还能镇定地站在这里,也算是可喜可贺的消息吧。 原初收回了停在阿左脸上的视线,举步走进了后门:“来找我什么事?” 阿左抬脚跟进:“我刚刚收到信,信上说秀容被他抓了,落款是姜周。” 原初顿了顿,阴柔的脸庞扬起一抹轻蔑讥讽的笑:“他又想做什么。” 居然把他得力的负责他生活方面杂事的属下抓走了,真会挑人,知道他不愿意轻易换人重新磨合。 “条件呢?”虽然他身边的人用得舒服不愿意换,但是若是超出等价条件了,他也不是不能将就的人。 “没说,只说了感谢主子赠送的美人。”看样子并不是绑架想要索取什么东西。 “赠送?还想把人抢了一走了之不想负责?胆子可真大,是我最近表现得太和善所以让人觉得我可以欺负了?”原初轻声细语道。 阿左静默在侧,原初的问话向来是反讽,他只需要听着便是。 “姜周这种货色竟可以让大家觉得他是好人,可笑。是世人脑子被灌了浆糊还是天生愚钝,我给他们除掉了多少挂羊头卖狗肉的所谓白道人士,就给我封了个邪教教主的名号。” 原初嗤笑了一声:“无知的凡人。” “阿左,你去查查姜周把秀容抓去的目的是什么,还有,找到秀容便把她接回来罢。” 本来准备动身出发去找陶青鸟了,结果秀容不在他的衣食住行没人打理非常不便,还是窝在教里赏花好了。 衣服那事拖几日也成,指不定遇到并不想和他见面拖了几日才去拿衣服的卫澜呢。 他发现,自己的人似乎很抢手啊,怎么到处都有人在抢。 “是,主子。” “下次看到我在这,记得先把古筝搬过来配合我。” “属下不懂琴。” “叫秀容教你。” “……是。” 看来主子很不高兴,被抢了人的事。 *** 眼看马车停了下来,容静华轻轻推了推君凝的肩膀:“君姑娘?” 君姑娘含糊地应了声,闭着双眼不见醒转。 “君姑娘?”容静华也没有抬高音量,似是不忍心吵醒。 君凝把头往容静华怀里靠了靠,又沉沉睡去。 看来是昨夜没睡好。 看着如同小动物安睡般的君凝,容静华柔和地笑了笑,手臂穿过君凝的背部与腿部,打横抱起了君凝下了马车。 “……相信大家都明白,男人嘛,不管再怎么厉害的人,也会被情所困。我们所说的这位……”说书人瞄到了抱着君凝走进来的容静华,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这位厉害的江湖人,也不免落入俗套。至于如何后续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听众不依了,不满地嚷嚷:“才刚开始讲故事就下回分解,没见过你这样说书的。” 旁边的人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还想听赏金猎人的八卦呢。” 容静华跟掌柜要了两间上房便随着伙计离开了。 说书人暗自松了口气,似乎没有听到。 然后继续笑盈盈地开口道:“唉,这下回分解这就来了嘛,我就吊下胃口,让各位听着心痒难耐,也说明我这故事趣味性很足嘛。我们刚说到这位赏金猎人啊……” 容静华把君凝抱上了床,帮君凝脱鞋盖好被子后,看着君凝翻身寻找着舒适的位置,低声咕哝了一句,又陷入了梦乡。 好像说的是“泡椒凤爪”,容静华想着,下次再给她做吧。 “……说起这位赏金猎人,本是个冷情无欲的人,怎知碰上一个姑娘后,像是变了一个人般,柔得都快能挤出水来了……”说书人口若悬河,看着坐着的听众们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心中的满足感快要溢了出来。 “……这赏金猎人,可以说就是个妻奴啊。你们想想,妻奴,居然让妻子压在自己头上!你们想想,这事能让它发生吗,压在自己头上岂不是要反了天了!” “是啊,啥事都听女人的,这男的也太窝囊了!” “就是,女人能顶什么事。” 说书人心里一阵乐呵,继续说道:“可不是,这赏金猎人啊,又是给这姑娘倒茶递水,又是给她洗衣做饭……” 然而说着说着,说书人的声音便小了下去,看到容静华也在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说书人咽了下口水。 容静华摸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怎么不说了,这故事很有趣,说得好这金子就赏你了。” 说书人艰难地开口:“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容静华有点惋惜:“既然不说这个故事了,那不如你给我们说说江湖出了名的千面郎君、情报探子洛离的故事如何?我听说这位千面郎君,可是和一位年轻的姑娘有些纠纷呢。” “诶,这个好!我可从来没听过这人的故事,说书人,你不会这么没本事说不出这人的故事吧。” “就是,感觉洛离这人神秘得很,只听过这么个人,却没听过他的故事啊。” “就是就是,你不会是不知道洛离和别家姑娘的故事吧。” 听众纷纷响应容静华的提议。 说书人冷汗直冒。 被发现了。 现在逃跑还来不来得及。 虽然好像有点丢脸,但是小命比较重要。 权衡了下面子重要还是小命重要,说书人撒开脚丫子就是一顿狂奔。 说书人往门口的方向跑,却被靠近门口的容静华挡住了去路。 容静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说书人,摊出手掌心,掌心上放着一锭金子。 “我想听故事呢,说书人居然有钱不赚啊。” 说书人干笑了两声,谄笑着道:“呀,静静,好久不见啊,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半日没见,我感觉像是有四个多月没见你呢。” “我也怪想念你的,既然你有空在这里说书,我想你应该查出来武林盟主的相关信息了吧。”容静华和颜悦色地看着洛离。 完蛋。 他现在脱光衣服背几根树枝负荆请罪还来得及吗。 第六十六章 洛离被容静华威胁回了房。 作为一个欺软怕硬的男子汉,洛离乖乖地跟着容静华走着。 一进屋内洛离便四下打量:“咦,怎么没看到凝凝?” “她在隔壁。” 洛离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规规矩矩地坐着,可怜兮兮地看着容静华:“静静啊,我这不是想着放松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缓解一下和男人成亲的巨大压力。你不能这样压榨我这个可爱的劳动力。” “看你刚刚说的挺开心的,我想大概已经缓解完了吧。” 洛离连连点头:“我这就出去给你探消息去。” 瞬间站起身,洛离只想离开这让人伤心的是非之地。 “等等,最近是不是陆续有姑娘失踪了。” 洛离闻言又迅速坐了下来:“最开始失踪那个就是放火自杀那人,但是被烧死的姑娘是被掉包的。接下来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姑娘失踪了,都是上了擂台长得好看的,但是家人都被威胁不准声张否则灭口。加上收到了商家的好处,想着不过是个女孩不见了,也便作罢了。我现在怀疑,那个被烧的女孩,是去年失踪的女孩之一。” 本来想着商远之前的比武招亲男女不限,想着背后那人估计是男女通吃。结果出乎他的意料,柳令阳这个一表人材的青年才俊居然没有被下手。反而商远把自己的表妹打包一起送了过去…… 总是想很多而且想的还是乱七八糟的事的洛离,眼神又显露出了作为一个八卦狂热分子的热切,憋不住要把自己的消息分享出来。 “静静啊,我跟你说三公子这人真的狠,把自己表妹毒哑了便扔给柳令阳做妾了,也不管别人怎么想的。要我说这大小姐虽然是蛮横了些,可是落得这么个下场,确实挺可怜。” “你那么心疼她不如你就去解救她吧。” 洛离居然很严肃地拒绝道,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吊儿郎当说着轻浮的调戏话:“静静,最近我突然醒悟了一件事。就是如果想要娶媳妇的话,还是彪悍那种,一定要注意自己对待未来媳妇和其他异性的言行举止……同性也避免一下好了。” 说完洛离把椅子拖离了容静华一段距离。 容静华有点无语,这样真的有意思吗。 “怎么突然有了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洛离有点骄傲:“从你身上学来的。” 容静华瞥了洛离一眼,觉得应该鼓励一下:“挺好的,我相信陶姑娘会很欣慰的。” 洛离一脸悲愤。 怎么又被发现了! 他难道这么不擅长掩饰自己的面部表情吗! 还有没有点*了! 不能和静静还有凝凝做朋友了。 “快到晚饭时间了,我先去把君姑娘喊起来。看看她想吃什么,今晚给她做去。”欣赏完洛离不断变化的表情,容静华往房间走去。 洛离一听到又可以吃容静华做的菜,立刻又觉得他们可以做朋友了:“啊呀,我给你打下手,凝凝能得到两个大美男做的饭菜可真是幸福啊。” 容静华看了看洛离,一身朴素说书人的衣服,不笑鱼尾纹都清晰可见,加上脸上一颗大痣,痣上有条粗长的毛,还粘着老长的胡子。 容静华复述了一下洛离的用词:“美男。” “我不管,不管我易容成什么样我都是最帅的!”他这可是绝无仅有的特殊技能。 想着君凝大概还在熟睡,容静华也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却没料到映入眼帘的是脱衣服脱到一半露出半个香肩的君凝。 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身后,露出的肌肤白嫩如霜、晶莹剔透、肤如凝脂。 一片春.色旖旎,引人遐想。 君凝听到声响,半转过身,回头看向门口。 似乎依然没有睡醒,惺忪水润的双眸有些呆呆地看着容静华。 容静华一怔,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两双眼眸互相对视着,谁也没有挪开视线。 洛离跟了上来在旁边嚷嚷着:“怎么了,开门开一半不进去?凝凝不在?” 被洛离的声音唤回了思绪,容静华回过神来,迅速关上了门:“我想起来君姑娘想吃泡椒凤爪,你去买回来。” 洛离不满地叫出了声:“为什么要我去!要我做事是要给报酬的!” “今晚想吃什么?” “嘿嘿嘿,”洛离傻笑了几声,“梅菜扣肉、水煮鱼、咕噜肉、红烧排骨。” 报了几个菜名后,洛离一溜烟跑开了。 把洛离支开了之后,容静华松了口气,靠在了房门旁边的柱子上。 心跳得似乎有点快,君姑娘总是不自知自己无形中总能撩拨到自己那平静无波的心,如同水波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被人看了身子还能这么淡定,要是被他之外的人看了也是这反应,容静华抿紧了嘴唇。 这人看别人的感情倒是看得透彻,然而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平时很聪慧的脑袋瓜愣是没能反应过来。 他还是先教育君凝被异性看了身子是很严重的一件事,一想到这种事很有可能在其他人身上再现,容静华就一阵烦躁。 房间门被打了开来,容静华正准备开口说教,却被君凝抱了个满怀。 “君……姑娘?”这样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君凝环抱着容静华的手臂收紧了些,脸埋在容静华的胸口,低声说:“我梦到你不见了,我拼了命地找你,找到你后,你却对我说,你不想再继续待在我身边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君凝的身子抖了抖:“我出了一身冷汗,醒了过来。” 所以换衣服是因为湿透了。 容静华轻轻叹息着,双手环上了君凝的背部。 “君姑娘。” “嗯。”君凝的头埋在容静华的胸口,声音闷闷的。 他做了这么多,却没能让眼前的人明白他的用心,还是蛮挫败的。 然而良久,容静华并没有出声。 君凝疑惑地抬起头,却见容静华低下了头,吻上了她的嘴唇。 蜻蜓点水般的一个浅吻。 君凝呆呆地看着容静华,像是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容静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君凝的双唇,看着一脸茫然脸上却渐渐浮起红晕的君凝,徐徐开口道:“君姑娘,我喜欢你。” 第六十七章 君凝有点懵。 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君凝有一瞬间的迷茫。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那种行为,某种意义上说来她是被轻薄了对吧。 师父说哪个男人敢随便动你身子不管什么毒.药只管往对方身上撒就是了,不用想后果,最后别忘记在那人胯.下狠狠踩上几脚。 为了避免君凝说出“师父也是男人那是不是师父碰我也要往师父裤裆上踹上几脚”这种大逆不道刺激老人家心脏的话,章华朔很有自知之明地开口道:“你师父我,不在这个范围内。” “噢。”君凝淡淡地应了声,也不知有没有听清自己师父说了什么。 这啥反应,这么冷淡,章华朔觉得自己被漠视了。 “咋了,想到什么了。”看着君凝认真思索的小脸,章华朔又在心里第不知道多少次暗自腹诽自己这成天瞎想的逆徒,到底是谁把她教成这样的。 君凝仰头看着天,似乎真的在想很严峻的事情,两道细眉拧了起来,瘪着嘴道:“要是有人能碰到我而不是近我身之前就被我阻止,那师父你也太弱了,居然连让徒弟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说完还一脸鄙视地看着章华朔:“要你这师父有何用。” ……章华朔恨不得抬起脚就往君凝屁股上踢去。 他如果有一天死了,一定是被气死的。 君凝想起了是自己主动给容静华投怀送抱,这样的话好像就不是轻薄了。 倒像是自己把别人给非礼了。 唇上还残留着温暖柔软的触感,带着丝丝的酥麻感。 她好像被亲了。 他好像说他喜欢她。 所以说,她是被告白了吗。 长期生活在深山中,就算与男性有接触也是医者与病人间的关系,被章华朔教得根本不能让怀着龌龊心思的男人触碰到,君凝算是生平第一次,和一个同龄男人有这么多亲密接触。 可是,她似乎并不讨厌静华对她做的一切。 她能不能现在立刻跑回家问问自家娘亲,被告白之后该怎么表现。 她觉得,静华贴在她背上的大手烫得她肌肤有些发热。 君凝内心略过了无数想法,表面却依旧维持着原先的姿势,眨着眼睛,神情无辜地看着容静华。 师父说,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以静制动。 现在这个情况很适合用到这个战术。 她现在就这样站着不动,等下静华再有什么举动,她再好好想想该怎么反应。 四目相对,时间仿若静止。不知过了多久,容静华率先敛下了眼眸。 容静华把右手放在君凝的后脑勺上,轻轻托着君凝的后脑勺把君凝的脑袋慢慢向下移回了原位,让君凝的视线重新回到只能直视前方的位置,将眼前的人的脑袋贴在自己左肩处,容静华在君凝耳边轻轻叹了口气。 “君姑娘,我不是说了吗,你这样看我,我会害羞的。” 清冷的嗓音自君凝耳畔响起,似是一道清流,流入心田。 糟糕。 她好像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 洛离提着泡椒凤爪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坐着发呆的君凝。 “凝凝,你醒啦。”洛离把泡椒凤爪往桌上一搁,顺便也把从掌柜那里借来的筷子放在了桌上。 “嗯。”君凝应了声,继续发呆。 洛离自己夹了一只凤爪就开始咬,觉得君凝似乎有些不对劲:“怎么了?静静呢?” “他借厨房做饭去了。” 这空洞呆滞的眼神,非常不对劲。 洛离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君凝做一下心理辅导。 “凝凝,你是不是感情受挫了,说出来,我给你开导开导。”嚼着骨头,洛离觉得自己虽然跑得稍微远了些去买,但是这家的确实好吃。 君凝听到这句话后,回了神,拿起筷子夹了一只凤爪就往嘴里送:“阿离,喜欢鸟鸟的感觉如何。” “噗。” 洛离一口吐出了骨头与渣滓。 他是要给君凝做感情辅导,并不是要分享自己的感情心路历程啊。 “突然问这个,你让我好慌。” 洛离赶紧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了下去,压压惊。 “等吃饭好无聊,不如聊天。” “……”心疼自己,居然是开胃菜。 心疼完自己,洛离也不禁顺着君凝的问话开始回忆。 对于陶青鸟,是一见钟情吗?还是相处之后的日久生情? 一开始的狼狈闯入,只让他对这人的容貌留下了印象。 之后呢。 他记得她缝衣落针的专注表情。 他记得她语气冷漠却举止贴心。 他记得她一开始虽然讨厌他,却在他胃痛难受的时候为他煮粥。 明明就是个面冷心善的人,却硬是伪装出一副强硬的脸孔,只是不愿自己受伤。 可到底还是一个温和善良的姑娘。 喜欢她的感觉,是什么呢。大概是看到她内心像是被愉悦之情溢满,见不到她,思绪不宁,只想着立刻去到她身边,只是看一看她,听一听她的声音,就满足了。 君凝一直看着洛离,看着洛离渐渐升起的温柔笑容,觉得自己坐在旁边似乎有点尴尬,决定还是先打断一下洛离的脑内遨游:“阿离,你思春了。” 洛离狠狠瞪了君凝一眼:“都是因为你。” 君凝好委屈,难道思春不是因为鸟鸟吗。 洛离在内心为容静华默哀,喜欢上君凝这个不懂看气氛说话的人,情商怎么看都是将近无,实在是太可怜了。 所以说静静到底是想拖到什么时候才出手。 用力地嚼着骨头,洛离想着别人的事,忘记了自己同样坎坷的感情路。 *** “涛涛。” “闭嘴。” “好嘛,乖徒。” “说。” 卫澜很伤心,为什么别人家的徒弟听话又乖巧,以师父为尊,他家这个,不仅桀骜不驯还说话没大没小。 总觉得自己每次热情想要跟他聊家常都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但是卫澜看到江涛虽然总是不耐烦却还是满足了自己各种任性的要求,比如跋山涉水就为了买回来一个七巧盒,顺便沿途做任务。 这么想着,卫澜又开心起来了。 其实他家徒弟还是很可爱的。 “我在青青那里给你定做了衣服,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你自己过去拿吧。”看着江涛在院子里做着练功前的热身准备,卫澜有点骄傲,他家徒弟在他的指导下武功可是长进多了。 “嗯,什么时候去。” “吃过午饭吧。” 就是冷淡了些,但是值得欣慰的是至少会理他。 “好。” 卫澜觉得自家徒弟越来越惜字如金了,难道是青春叛逆期来了? “涛涛,我听说十几岁的孩子会有叛逆期,你刚好处于叛逆期鼎盛时期。我觉得作为师父我应该要好好教导你……” “你很烦。” 呜呜呜,他家徒弟好伤人。 “废话那么多过来陪我过招。”见卫澜如同往常一样盘腿席地而坐撑着脑袋看着自己,江涛开口道。 卫澜一骨碌站了起来,笑着朝江涛走去:“是不是几天没被虐浑身不自在,又想念被我打得倒地不支的日子了?” 江涛完全不理卫澜的调笑话,噺 鮮轻身往卫澜跃去,赤手空拳便往卫澜身上招呼。 卫澜笑笑着一个诡异的闪身便绕到了江涛身后,往江涛背后轻轻一推,江涛身子不稳一下子趴倒在了地上。 卫澜摇了摇头:“毛毛躁躁,这么大意,敌人可不是站在你面前给你打的。” 唉,毛头小子,看来自己要教的还有很多啊。 百招之后,江涛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卫澜蹲在江涛身边,随地捡了一根枯草搔着江涛的脸颊。 “走开。”江涛喘息着,连挥手拍开卫澜的手都做不到,好不容易才把气顺了,出口阻止卫澜继续玩自己。 “涛涛,顺便帮我买一些材料回来,快用完了。”江涛有气无力的一句“走开”并不能阻挡卫澜继续拿着枯草搔着江涛的鼻子。 江涛恢复了一些力气躲开了卫澜手拿的枯草坐了起来:“你知道你那本秘籍在哪里了吗?” “知道啊。”见江涛一直躲着自己,卫澜只好把枯草折断扔到了地上。 “……”他没听错吧。 这人知道秘籍在哪里却一直没动静?之前不是拼了命要他找,还一副不找到不罢休的气势。 难道转性了?不想要这本秘籍了? “你知道为什么不让我去找来。” 卫澜轻描淡写道:“因为你打不过啊。” “……”江涛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似乎被狠狠打击到了。 青青跟他说了,秘籍在君凝手里,还顺便说了君凝身边的护花使者是容静华。 一个使毒高手,一个暗杀高手,十个江涛加起来估计都打不过。 他自己也没跟容静华交手过,也不敢贸然出手。 卫澜想着,要不哪天亲自抽空过去心平气和要来。 自己这么执着这本秘籍,卫澜都觉得自己是不是魔怔了。 一个男人,居然渴望拥有可以永葆青春的盛世容颜。 或许是在卫子郁的潜移默化下,自己也逐渐变得变态了吧。 内心无比讨厌他、嫌恶他,恨到终于亲手手刃了他,却还是逃不过被他成功调教成现在这副模样的自己吗。 卫澜嘲讽地笑了笑。 按照青青的说法,君凝对这玩意似乎没什么想法,只不过看到落到了自己弟弟手中,怕自己弟弟遭遇危险便拿了来。 难怪他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果然是被人抢先拿走了。 而且还是个和江涛差不多年纪的小屁孩。 想想还是有点难过。 卫澜神色复杂地看着江涛。 江涛被卫澜看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走了,吃饭去。” 现在的小孩子都逆天了,不管是什么方面。 “顺便帮我买些材料回来,快用完了。”卫澜站起了身,朝江涛伸出了手。 江涛握住了卫澜的手,抱怨道:“你个无所事事的人就不能自己出去买吗,这两个地方根本就是相反方向。” 卫澜用力一拉把江涛拉了起来:“你要照顾一下老人家,腿脚不灵便不能跑太远的。” …… 刚刚那个无数次把他打趴下的人是谁。 如果可以的话,江涛很想把卫澜打到起不来身,至少可以让他闭嘴消停一会。 *** 容静华把菜端进了房内,看着两个巴巴看着自己像两只嗷嗷待哺的雏鸟时,有些想笑。 “可以吃了。” 嗷嗷待哺的小鸟们迅速抄起筷子开始抢食。 但是自容静华进来后,洛离凭借着自己敏锐的洞察力、超强的第六感,察觉到身边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变化。 “君姑娘,茶没了,我给你倒满。” “……好。” “君姑娘,这菜凉了味道没那么好,趁热吃,我这道菜没弄那么多。” “……嗯。” 洛离一边迅速扒拉着饭,筷子也不停地夹菜塞进自己嘴里,却没忘记用眼睛巡视着两人的互动。 静静还是一如既往凡是以君姑娘为中心,但是凝凝,有些微妙的变化啊。 “阿离,你这样盯着君姑娘,君姑娘胃口会变差的。吃饭,别看了。”容静华夹了一块肉放进了洛离的碗里。 …… 洛离惊得把刚塞进嘴里的肉掉了出来,嘴巴大张。 救命! 他碰到灵异事件了! 他感觉静静被附身了! 静静居然主动给他夹肉吃! 第一次! 他错了,凝凝是有微妙的变化,静静根本就是变了个人吧。 “静静……”洛离小心夹起容静华给他的那块肉,放进了嘴里,嚼碎了吞进肚子里后弱弱地开口。 “嗯?” “你很开心哦?”虽然表情看不太出来。 “嗯哼。” “噗!”洛离刚舀了一勺汤放进嘴里,结果喷回了碗里。 “阿离,你好恶心。”君凝目睹了洛离喷汤的全过程,总算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啥都不想说了。 听到容静华发出的语气词,洛离觉得人生玄幻了。 “静静,你今天是做了什么让你很高兴的事?” “嗯。” 君凝在一旁默默吃饭,没有加入讨论。 “还有,二愣子蹲在门口,你等下吃完饭便跟着他回去吧,估计陶姑娘家有什么事。” 为什么二愣子蹲在门口要他跟着走。 不对…… “二愣子来做什么?你怎么不早说。”洛离放下碗筷顾不得其他便朝门口疾步走去。 “它看起来并不是很急。”找到他之后冲他叫了一声就跟着他来到了房间门口,趴在地上不动了。 二愣子见洛离走了出来,站了起来摇了摇尾巴,扯着洛离的裤腿就走。 “果然是来找阿离的。”容静华扒了一口饭,看着门外道。 君凝看了之后说道:“估计是想他了,鸟鸟喂饭从来不准时的。” 原来是这样。 *** 二愣子走得并不是很急,洛离不是很懂二愣子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走到陶青鸟的住处后,二愣子用嘴叼起球欢快地跑到了洛离眼前,把球放了下来,伸出舌头兴奋地看着洛离。 …… 这狗,居然只是要他过来和他玩丢球捡球游戏。 洛离心思复杂。 你不知道我现在很难面对你家主人吗!我对你家主人心思很不单纯啊!你这是引狼入室啊蠢狗! 虽然内心在咆哮,洛离认命地捡起球扔了出去,二愣子撒着欢跑去追。 这游戏还是洛离带动二愣子玩起来的,陶青鸟作为二愣子的主人,并不是很热衷和二愣子玩耍。加上一忙起来根本忘了给二愣子喂饭,导致二愣子怨念颇深。 所以洛离非常得二愣子欢心,不仅准时喂饭,一天带它出门两次,还陪它玩各种游戏。 几天没见洛离,二愣子有些不高兴,守门守得无聊了,到处晃悠没想到被它寻到了洛离。 真是一个不尽忠职守的蠢狗。 陶青鸟有些做衣服做得有些累了,听到院子里二愣子带着雀跃的喊叫声与跑步声,想着出来看看它在做什么。 打开房门,看到院子里蹲在地上的洛离。 洛离有些慌,匆忙站了起来,抓了抓头发,踌躇了片刻道:“那个,二愣子找我来的。” “真的是他找来的,我本来在和静静吃饭。”像是怕陶青鸟误会他死皮赖脸明明说要走了还跑回来蹭住,洛离还把容静华搬出来作证。 陶青鸟看着洛离,耳边是二愣子欢快的喊叫声。 这感觉不赖,家里除了她和二愣子,还有别的人在,似乎不那么冷清了。 本来想着要赶工便把君凝和容静华赶走了,没想到他们走了后,做累了之后出来休息的陶青鸟,发现家里半个人都没有,竟有些失落。 应该是前段时间不管什么时候,家里总有人在,害她习惯了。家里突然没了人,她竟感觉心里一阵空空荡荡。 结果现在看到了洛离。 心里的空荡似乎荡然无存了。 “那个,二愣子也玩够了,我就先走了。”见陶青鸟只盯着自己不说话,洛离觉得自己不打招呼就进来肯定让人反感了,内心不断骂着二愣子,想着先走为妙。 眼看洛离转身要走,陶青鸟出声了:“你再陪它玩下吧,这几天我比较忙,你有空就帮我喂下它,没空的话就算了。” 说完之后,陶青鸟去厨房准备晚饭,经过洛离时,问了句:“我要煮晚饭,你要吗?” “我要一碗白粥陪萝卜干……”洛离下意识地回答。 慢着,现在这情况,青青是要让他住下了? 枉费他想了好久撂下一句“走了”该怎么厚着脸皮回来。 但是总算是看到青青了,感觉,心仿佛被溢满。 第六十八章 洛离走后,屋子里恢复了安静。 容静华和君凝两人默默吃着饭。 作为一个见识过各种大风大浪的人,她怎么可以被区区一个吻,单单一个告白就扰乱了心神。 从容地放下碗筷,君凝拿帕子擦了擦嘴,站起身道:“吃饱了,我先回屋去。” 才想离开,手却被拉住了,君凝低头死死盯着握住自己那只修长且骨骼分明的大手。 燥热从手掌心传到了脸颊。 “君姑娘,”容静华脸上有着浅浅的笑意,“这里是你的房间。” …… “你的。” 容静华无奈地笑了笑:“你刚还在这睡觉呢。” “你的。” “你换下来的衣服还在这。”容静华继续提醒。 “你的。” 容静华认输,柔柔笑了:“好吧,我的。” 见君凝没再吭声,转而盯着两人交叠的手,容静华松开了手:“我出去叫人把碗筷收了,你休息下吧。” 容静华离开后,君凝低头看着被容静华握住的手,抬起来摸了摸,好烫。 等容静华回来的时候,隔壁房间的房门紧紧闭着,屋子里的衣服也全被拿走了。 容静华失笑。 倒是没想到君姑娘会这么害羞。 *** 秀容睁开眼之后,发现自己四肢被绳紧紧捆绑着,嘴里还被塞了一块脏兮兮的破布。 她看了看四周,周围黑漆漆一片,门缝隙内透出微弱的光。周围还坐着三个少女,虽然没有被捆绑着,但是神情呆滞,头发散乱,抱着身体瑟瑟发抖,身体有多处伤痕,衣服上遍布血迹。 秀容挣扎了一下,试图挣脱出绳子,却发现绳子绑得特别紧,稍微一动肉被摩擦得生疼。 大意了。 没想到上街给主子置备食物的时候被绑架了。 秀容蠕动着身躯往少女的方向爬去,想说话然而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她想让少女把她嘴上的破布给拿下来,晃着脑袋眼睛向下看着破布,示意让少女把破布拿走。 然而三个少女完全没有注意到秀容,只是看着前方不住地发抖。 正当秀容还准备再努力一下让少女们看向自己的时候,门开了。 大片的光从门内照射了进来。 瑟缩的少女们往角落又缩了缩,惊恐地看着门口。 背光站立在门口的人,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男人扫了一眼,不屑地略过看着他浑身发抖的少女们,最终把视线停在了秀容身上,脸上有了笑容:“啊,新来的。” 走到秀容面前,男人蹲了下来,伸出右手使力捏住秀容的下巴强迫秀容抬头看着自己,细细看了看秀容:“原初的人?长得倒是不错,原初就喜欢往自己身边放好看的。既然是原初身边的人,应该比那些要耐玩些。” 秀容狠狠地看着眼前不断打量自己的人,扭动着脑袋想要脱离男人的控制。 “现在你还能瞪人,再过一会,希望你还有现在的魄力,不然就太无趣了。”男人的笑容透着玩味。 男人把秀容抱了起来,语气尽是玩弄:“等会给你松绑,别急。” 秀容用力扭动着身体。 “你好好珍惜现在还能随意控制的身体吧。对了,我给你们可爱的教主带了个消息。” 听到对方说起教主,秀容停下了动作。 此时此刻她竟升起了一丝希望。 虽然主子做事阴晴不定,但是对于乖巧的部下,主子并无过多的刁难。 或许,或许主子看在自己尽心尽力的服侍下,能来救她…… 男人玩味的笑容加深了:“我说,感谢他送来这么个有趣的玩物。你说他会不会来救你呢,真让人期待。依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对于麻烦的事,向来没什么兴趣呢。” 秀容看着男人没有被面具遮住的下半张脸,嘴上的笑容阴毒而狠辣,一丝恐惧从内心浮现了出来。 是的,主子不喜欢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然而她,对主子来说,除了照顾衣食住行,并无半点用处,是个随时都能被替换的人。 一想到这,秀容的恐惧感逐渐加深。 男人看着怀中的女人逐渐陷入绝望,更加开心愉悦了:“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姜周。” *** 洛离天刚亮便跑过来找容静华。 “静静。”洛离一边喊一边敲着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容静华头发随意地披散着,衣襟微敞,眼睛半眯,显然才从床上起来。 容静华哑着嗓音开口道:“大清早过来干嘛。” 洛离绕过容静华走了进去,提着刚从店内伙计处要来的一壶热水,给自己泡了杯茶。 “大清早过来肯定有事嘛。” 容静华关上门落上了锁,也不管自顾自喝着茶的洛离,开始换衣服。 “静静,你当着我的面换衣服合适吗?”他并不想一边喝茶一边看别人换衣服好吗。 “别人没睡醒你就跑进别人房间喝茶就合适吗?”容静华反问道。 “合适,你满心满眼满脑子都是君姑娘,我能不在第一时间给你汇报情况嘛。”静静变了,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容静华穿好衣服后回到了洛离身边坐了下来,也给自己倒了杯茶:“说吧,怎么一回事。” “今早刚收到的消息,我的线人拦截到了寄去天鹰教的信。” 天鹰教?莫非是原初?他又做了什么? 容静华停下了动作,茶杯贴在唇瓣间,脑子开始飞速转动。 自从那事之后他们便没再联系了,本来以为两人再无瓜葛,却没料到他竟派人暗杀君凝。 他本来还以为,他们关系算得上不错。 不知道容静华在想什么的洛离继续说:“原初的手下被抓走了,落款人是姜周。你知道原初有两个贴身下属吧?其中一个被抓走了,女的那个。” “不知道。” 洛离鄙夷地看着容静华:“亏你们都是从一个地方逃离出来的人,好歹关心下吧。” “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容静华瞟了一眼洛离,“不管以前关系如何,既然他能对君姑娘下手,便是和我作对。” 洛离看着容静华的眼神充满着复杂之色。 有件事他一直很想说,但是容静华一直对身边的事毫无兴趣,基本过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拿着赏金过一日是一日的生活。 就算有仇人找上门,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从来不放在眼里。 大不了就是一死,容静华对这个倒是看得非常透彻。 好不容易来了个君凝,容静华才活得像个人样。起码算是对周围的一切有了感知。 他也是死皮赖脸厚颜无耻顶着随时随地可能被杀的压力才和容静华混成了现在这样的,说起来也是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血泪史。 作为一个情报贩子,专职卖消息,本能便是把周围的人和事摸清楚。 所以他查容静华的消息的时候,有一个诡异的发现。 每当容静华受了伤,隔几日天鹰教教主便会率领一众教徒清理了害容静华受伤的人。 天鹰教从来都和各方势力对着干,不管白道黑道,看不顺眼就干。如果他不查这些消息,他也会觉得天鹰教便是这么个亦正亦邪的邪教吧。但是自从认识了容静华,洛离发现,天鹰教大部分时候的举动,根本是在铲除所有害容静华受了伤的人。 可是容静华看起来并不知道,而且也没兴趣知道的样子。 基于这么一些前提,洛离对于原初派人暗杀君凝的举动,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想。 原初,知道向来独来独往的容静华身边跟了一个人,估计是嫉妒了吧…… 而且他四处搜集的消息,东拼西凑后,得到的结果是,原初和容静华之前的关系,并不差。 完了,他有一个很不好的猜想…… 既然原初什么都没说,容静华也什么都不想知道,他作为一个背地里暗搓搓搜集消息的人还是继续闭嘴吧。 洛离停止了越想越远的臆测,回到了现在的话题上:“姜周你知道吧?之前消失了很久的那个组织,便是姜周带领的。” “知道,所有人都会在脸上佩戴银色面具。” “嗯,”洛离点了点头,“我去查了下,没想到欧阳烈就是这个组织的二把手。自从二把手欧阳烈被杀之后,这个组织就再无声息了。但是没人见过姜周,也找不到姜周,加上这么多年没了声息,大家也便道这人大概已经死了。” “要不是我的人截获了这封信,我也没想到姜周还活在这个世上,而且会再有动作。而且根据小汣汣的描述,欧阳烈爱好折磨人,那这个姜周可能比欧阳烈更甚。” 容静华想起了那具被火烧了但仍然能瞧见身上布满伤痕的尸体,心里有了想法。 “姜周估计就是商远背后那人,如果商远身上在腹部那个位置有类似梅花一样的伤痕,那估计错不了,商远就是姜周手下的人。而且,姜周从去年开始便又开始了行动,商远举行比武招亲,大批姑娘被抓走大概就是他所为。” 洛离看着容静华的眼神委屈又为难:“静静,我对偷窥男人洗澡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知道,”容静华表示理解,“你喜欢偷窥姑娘家洗澡,但是技术不到家还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都说是意外!”洛离大声反驳。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为什么一定要揪住他这个小失误不放还老是让他回忆起来! 君凝也老是来揭他伤疤。 他身边都是些坏人! “武林盟主的事查得怎么样了。”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洛离瞬间泄了气:“张庆云不管怎么查,都没问题啊。静静你不要看到他去参加商家婚礼就怀疑他,商家和什么人都有合作,家世清白或者三教九流,而且武林盟主非常受人尊敬,我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查他。” “他肯定有问题。”可是君凝不说,他也不知道具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洛离无奈地摆了摆手:“好吧,我努力查查看就是了。” “对了静静,我有一个猜想,君山被商远抓走过,估计也是被他们中的谁虐待过。”差点忘了小山弟弟也是遭遇了毒手的其中一个。 但是小山弟弟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要不然这就是最快捷的线索了。 那发生在君凝身上的是什么。 君凝布满泪痕的脸又浮现在了容静华脑海中。 没来由的,心一阵揪紧。 明明那么害怕,却什么都不说,还要强撑没事。 君姑娘,你让我如何是好。 *** 章廷玉一手拿着信,一手抓着胡乱往自己脸上拍的狗蛋儿的手,脑袋到处摆动想要躲开自家儿子的魔爪,皱着眉头道:“儿子,别闹。” 狗蛋儿把手挣脱了出来继续往自家爹脸上拍,“咿呀咿呀”笑得很欢乐。 “媳妇儿,把你儿子拿走。”被狗蛋儿骚扰得不能认真看信,章廷玉只得叫严晓婉把在自己怀里扭来扭去的儿子带走。 听到章廷玉要把自己赶走,狗蛋儿握紧拳头双手轮流着捶向章廷玉胸口。 章廷玉闷哼了一声:“疼疼疼,别打,咋力气那么大了,找你娘玩去。媳妇儿!快把他拖走!” 狗蛋儿更用力锤着自己老爹的胸口,小脸上全是不满。 “媳妇儿!” “来了,别叫了。”严晓婉走过来从章廷玉怀里抱走了狗蛋儿,软声哄着嘟起小嘴的狗蛋儿。 狗蛋儿看到娘亲,又笑了开来,嘻嘻笑着往严晓婉脸上“吧唧”亲着,留了一串口水在严晓婉脸上。 第六十九章 章廷玉面无表情地看完了信,冷漠地把信放在蜡烛上烧了,还哼了一声。 严晓婉注意到了章廷玉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有人想要抢我儿子。” “啊?抢狗蛋儿?谁?”一听说有人要抢自己儿子,严晓婉抱紧了狗蛋儿,紧张了起来。 狗蛋儿被突然抱紧有些不舒服,挥手踢腿挣扎着想要脱离怀抱,嘴里发出不明所以的声音。 “那个老变态。”章廷玉咬牙切齿地回答。 “……原来是苏前辈。”对于章廷玉背地里称呼自己师父是老变态这件事,严晓婉表示,非常同意。 了解并不是真的要被抢儿子,严晓婉稍微放松了些抱着狗蛋儿的手。 章廷玉倏地站了起来,从严晓婉怀里把狗蛋儿抢了过来,高高举着,表情严肃:“狗蛋儿,你要我还是要老变态?” 被高高举着,狗蛋儿似乎觉得很好玩,双手在空气中乱舞着:“高高,高高。” 章廷玉不高兴了,非要得到一个答案:“来告诉你爹,你要爹还是要老变态?” 狗蛋儿歪着头,冲着章廷玉傻笑:“态、态……” 章廷玉瞪大了眼睛,这个愚蠢的傻儿子。把狗蛋儿抓到眼前,一字一顿说道:“跟着我念,爹。” “态……”狗蛋儿看到自家爹放大的脸,挥舞着双手一边一巴“啪”的一声往章廷玉两边脸颊打去,两只脚还非常用力地蹬着章廷玉的胸口。 似乎觉得很好玩,狗蛋儿“嘿嘿”笑着,“啪啪”继续打着章廷玉的脸。 遭受着脸颊和胸口袭击的章廷玉,狠狠把狗蛋儿塞回了严晓婉怀里。 他想扔了这个儿子。 努力一下让媳妇儿再生一个,这个太遭罪了。 “老变态要我们去武林大会。”章廷玉说出了苏无痕寄信来的目的。 严晓婉有些讶异:“不是苏前辈准备来看我们吗?” “媳妇儿,在不要脸地缠上你之前,我每年都要参加这个武林大会,是老变态每年用来评测我实力然后加以折磨我的重要途径。”明明是自己喜欢凑热闹还非得拉上他,拉上他就算了,表现不好自己还受罪。 章廷玉看着笑得一脸纯真的狗蛋儿:“他在信上说他会去武林大会,让我带儿子过去,他想狗蛋儿了。” “噢,那没事啊,去呗。”看狗蛋儿又没什么,严晓婉斜了章廷玉一眼,觉得他小题大做。 “他还说如果我打不赢武林盟主他就把狗蛋儿带走。” 严晓婉紧紧抓着章廷玉的手臂:“那别去了,你肯定打不赢的。” “……”章廷玉觉得自己的男性尊严被狠狠践踏了。 “媳妇儿。” “嗯。” “你当初到底看上了我什么方面。”既然嫌弃他的功夫,那果然是看上了他那惊艳绝伦的盛世容颜吧。 严晓婉认真地想了想,肯定地回答:“因为你傻啊。” ……他要休妻! 第七十章 洛离走了后,容静华本来打算出门买早餐,回来后估摸着君凝也醒了。 似乎有人在盯着他。 容静华停下了脚步,眼神凌厉地环顾了四周。 除了坐在阶梯上打着盹的伙计,再无他人。 不可能是错觉,必定是有人在暗处观察着。容静华向来活在随时随地可能面临死亡的环境下,从小便锻炼出了异常强烈的警觉性。 不能单独离开君凝,不论那人的目标是他还是她。 不知君凝是否还安然睡于房内,容静华也顾不得会不会吵醒睡梦中的君凝,在君凝的门口敲起了房门。 “君姑娘?”容静华稍用力地敲着门。 房内并没有动静。 容静华有些紧张:“君姑娘?” 还是没有动静。 害怕君凝已经被人带走了,容静华有些沉不住气。 不然的话,还是破门而入好了? 正打算用力把门推开的容静华,手还举在半空中,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君凝顶着一头胡乱散落在胸前身后的乱发,眼睛尚未睁开,仅眯成一条缝,声音软糯开口道:“怎么了?” 容静华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看着略显迷糊的君凝温声道:“君姑娘,起床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是山珍海味不要哦……”没睡醒的君凝,会撒娇。 “大清早还是吃清淡些好。”容静华莞尔一笑,似乎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这个模样的君凝了。 不在同一间屋子里睡,果然是很遗憾。每日早晨君凝从房内出来时,已是神清气爽。 “酒香麻辣小龙虾……”君凝拽着容静华的衣角,两颊鼓成了包子。 容静华反手握住了君凝,安抚道:“那我中午带你去吃可好?” “好,”君凝点了点头,“还有清蒸黄花鱼。” 今天看来想吃海鲜啊。 “都依你,还想吃什么?” 君凝想了想,表情纠结:“我要仔细想想。” 啊,好想戳一戳君凝鼓起来的双颊。 正想着,容静华抬起了另一只手捏了捏君凝的脸颊。 真软,肌肤好细腻,好滑,好像停不下来了。 君凝皱着眉头,本来眼睛还微眯着一条缝,此刻一皱眉,那道缝都不见了。挥着没有被容静华握住的手,拍掉了容静华捏着自己脸的手。 “你不要捏啦。” 容静华转而揉了揉君凝的头:“你先进屋换好衣服,我们一会去吃早饭。” 君凝胡乱点着头,抽出了被容静华握住的手,“吱呀”一声关上了木门。 容静华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怅然若失。 唉,被甩掉了。 *** 再次看到在街上狂奔的墨汣,君凝第一反应是这人又犯事了。 但是没看到周围有薛辰的身影。 君凝拦住了墨汣:“汣汣?你不在家好好养身子在外面跑什么呢?” “姐姐?”墨汣有些惊讶会在街上碰到君凝。 没了愤世嫉俗的一身戾气,墨汣显得比之前可爱多了。加之君凝定时会给她进行针灸,两人一来二去也熟稔了。 墨汣脸有些红,说话稍有些不利索:“我,薛辰今日生辰,那个,西边街市有个小吃摊卖的小笼包可好吃。但是好多人排队,晚了可就买不到了。我身上钱不多,只能买这个,送他……” 一听到吃的,饿着肚子的君凝感觉更饿了:“在哪,一起去。” “诶?”看着比自己还积极拖着自己走的君凝,墨汣有些反应不过来。 容静华小声提醒着墨汣:“你得走前面带路,君姑娘并不认识路。” 墨汣慌忙迈出比君凝大的步伐,拉着君凝以免她带错路。 容静华跟在两人身后,却警觉地回头看了看身后。 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商贩已经摆好了摊等着顾客上门,互相之间打着招呼闲闲聊天。 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但是容静华内心已然不平静,有人在盯着他们。 而且很大概率,目标是君凝。 如果目标是自己,按照以往的经历,早就冲上来不怕死活只管往自己身上捅刀子了。 从出山到现在,先后已有不少人对君凝不利。 天鹰教的,冲着秘籍而来的,还有就是还没搞清楚和君凝有着什么关系的武林盟主张庆云。 容静华走在君凝身后,低声说着:“君姑娘,怕是有人跟踪我们。” “不怕,我有你。”君凝回过头,冲着容静华绽开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容静华有一瞬间的愣神。 唉,怎么办,总觉得多相处一些时候,心便沦陷得更深些。 明明自己根本没有自觉。 君凝一行人到的时候,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个摊贩排起了长龙。 墨汣松开了君凝的手,一溜烟排到队伍后面去了。 君凝也慢悠悠踱步过去:“静华,我去排队,你先买点别的,我肚子快要叫出声了。” “想吃什么?” “唔,买个葱油饼给我填肚子。” 君凝站在了墨汣身后,戏谑地笑道:“你对薛辰可真是好啊,一大早跑出来排队。” “我救命恩人的儿子,也是重新又给了我次生命的人,而我却只能买便宜的小笼包做他的生辰礼物。”墨汣紧紧攥着钱袋,语气落寞。 她不想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了,不想让薛辰担心了,不想做连自己都唾弃的偷盗行为了,那是那段黑暗无边的日子里,被迫习得的生存技能。 君凝揉了揉墨汣的脑袋:“你不是洗心革面开始在薛家当奴仆了吗,虽然薛辰不是很同意但是不也任由你了吗?你能学乖最开心的就是薛辰了。” 对啊,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虽然每月的月俸并不多,但那是她光明正大,靠着自己的努力赚来的。 君凝心思飘远了些,那时候墨汣已经决定她要卖身给薛家做牛做马,薛辰无可奈何又拗不过墨汣只得答应了。一日她给墨汣针灸完,跟薛辰聊了下。 “她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的,你可有想过如何为她的将来打算?” 薛辰沉默着。 “想来她之前那么胡闹你也是拿她没什么办法的,现在可有给她请教书先生的想法?” 薛辰眼睛亮了亮:“这层我倒是没想过。” “反正她在你家一直是个特例,让她少做些花多些时间学习倒是挺好的。既然她现在没有其他想法,也不能放任她这样,总得让她学些东西。她可有什么比较突出的方面?” “似乎对数字挺敏感的。”薛辰想了想,出门在外付钱卖家和他还在算钱,汣汣就先一步说出了答案。 “当个账房先生,或者当个管家先生,可比现在好多了不是?” “还是君大夫想得周到,多谢君大夫想了这么多。” “汣汣都喊我姐姐了,你还这么生疏,叫我名字就好了,”君凝摆了摆手,“总归是师叔救下的人,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的。” 想到这,君凝更用力地揉着墨汣的头,把墨汣一头柔顺的发都揉乱了。 墨汣双手抱着头,回头仰高着脖子不满地看了君凝一眼:“你干嘛啦。” “就想揉揉。”想着这就是师叔舍弃性命也要救的人,君凝就想感受下这个让师叔性命延续的人。 容静华拿着油纸袋走了过来,递了一个给君凝,把另一个递给了墨汣:“刚做出来的,小心烫。” “谢谢。”墨汣低声说了句。 一觉醒来就跑了出来,根本没来得及吃早饭,肚子早已饿得咕咕作响。 “还有豆浆,有点烫,我先帮你们拿着。” 墨汣咬了一口热乎乎的葱油饼,抬头小心看着容静华,然后又看了看泰然自若吃着葱油饼的君凝,禁不住好奇地小声问:“姐姐,他真的是赏金猎人?” 她可听说赏金猎人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跟眼前这个温柔体贴还会和善微笑的男人,根本不能联想到一起。 “货真价实。”君凝一边对着烫手的葱油饼吹着气,一边回答墨汣的问题。 虽然出山之后就没见过容静华动手了,但是在山里那段时间,她出门采个药、晒个太阳、活动下筋骨,都能看到容静华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不速之客。 一刀,只需要一刀。 颈部大动脉被一刀割断,鲜血喷涌不止,那场面,实是壮观。 那时候的容静华,是真的会让人感觉到,此人冷血无情,像是无心。 墨汣又看了容静华一眼,低头默默吃着葱油饼。 君凝咬下了最后一口,一边嚼着一边拎过容静华手里的豆浆,口齿不清道:“你快去买东西吃。” 咦?这人站在这里拎着豆浆看她们吃了那么久,自己却还没吃? 容静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姐姐。” “嗯?” “他应该很喜欢你吧?” “……原来只有我不知道吗?”君凝看着容静华的身影,幽幽道。 第七十一章 墨汣吃得没有君凝快,排队终于轮到她时,葱油饼还剩下半块。 “我帮你拿。”君凝从墨汣手里接过了油纸袋。 “我要一笼小笼包。” 摊贩利落地打包好递给了墨汣:“客官,拿好,慢走。” 墨汣付了钱,低头小心翼翼地提着小笼包往前走着,却不料撞到了人。 “对不起……”墨汣忙不迭地鞠躬,直起身后发现眼前的人带着银色的面具。 回忆被强行打开。 恐惧感袭上心头。 君凝从后头走来,把墨汣护到了身后,对着眼前的人轻声道:“舍妹一个大意不小心撞了这位侠士,还请侠士莫要见怪。” 带着面具的人扫了两人一眼,没有说什么,离开了。 “汣汣,你还好吧?”君凝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弯腰低头关切地问着墨汣。 墨汣差一点没拿稳小笼包,哆嗦着看着君凝,眼神失去了焦距:“姐姐,他们又出现了……我以为,他们都死了……” “嗯。”君凝心不在焉地回应道。 容静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快步走了过来。 “君姑娘?”注意到了墨汣的不对劲,容静华问着君凝。 “先送汣汣回去。” *** 薛辰听到下人回报墨汣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两个人,以为墨汣出了什么事,薛辰近乎是小跑着去到了门口。 看到墨汣身边是君凝和容静华,薛辰松了口气。 “汣汣?”薛辰拉着墨汣的手,有些担忧看着失神的墨汣。 墨汣稍稍回过了神来,把手里的小笼包向薛辰举着:“薛辰,今日你生辰,我给你买了小笼包做生辰礼物。生辰快乐!你趁热吃,可好吃的。” 薛辰愣了愣,伸手接过还拿了一个放进了嘴里,慢慢咀嚼着吞咽下肚,笑道:“谢谢你,汣汣,很好吃,我很喜欢。一大清早没见你身影我还有些担心,原来是去给我买生辰礼物了。” 看着薛辰的笑容,墨汣心中的恐惧感似乎又减轻了些。 “汣汣。” 墨汣闻声转过身来看着君凝。 君凝把墨汣拉到自己怀里,用力揉了揉墨汣的脑袋:“别乱想,已经没事了。” 薛辰一脸不解,询问的眼光望向了容静华。 容静华浅浅一笑:“没事,你好好陪在她身边就成。” “身体好了大半,可别又搞坏了,可没那么多人医术比我高超的。”数落了墨汣一番又顺带夸了自己一番。 “都过去了,他们不会再来找你麻烦的了。”君凝凑到墨汣耳边轻声说。 本来在君凝怀里挣扎着要出来的墨汣安静了下来,小声回应道:“知道啦。” “今天是薛辰的生辰,别愁眉苦脸的。” “知道啦,你现在简直跟薛辰一个样,唠唠叨叨的……” 薛辰听后无语地看着墨汣,他真的很担心啊。 君凝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药品递给了薛辰:“半路遇到汣汣才知道今日是你生辰,准备不充分,这瓶凝肤膏便送你做礼物了,在结疤的地方抹上就不会留疤了。” “谢谢,让你破费了,一定是很稀少的昂贵物品。中午家中会设筵宴,不如你们也留下一道享用吧?”薛辰接下了君凝的药瓶道。 “不了,”君凝笑道,“静华说他要请我吃海鲜呢。” 挥别二人后,君凝沉默地走在路上,容静华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银色面具。 他们又重出江湖了。 一脸疾驰的马车冲了过来,似乎是马儿受惊一路狂奔不能停,驾车的人惊慌地大喊:“让开!让开!” 周围的人慌忙躲避着,然而还是有人没有看到,眼见就要撞上人了。 容静华把君凝迅速拉到一边,避免了惨状发生。 驾车人拼命拉着绳索,马儿嘶吼一声,前蹄高抬,终于停了下来。 君凝总算回过了神来,低声冲容静华说道:“谢谢。” 容静华牵起了君凝的手:“既然君姑娘有事情要想,看路的事便交给我吧。” 好像确实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这人总会在自己身边啊。 君凝回握住了容静华的手,意料之外的反应,容静华有些受宠若惊。 “静华,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呢?” “君姑娘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容静华不答反问。 第一次? 容静华昏迷倒地挡住她家门口的路害得她不得不把他踢进屋里这件事? “君姑娘,我总觉得你似乎对我做了一些什么不好的事。”看着君凝表情丰富的脸,容静华不难想象出肯定是他受重伤时被不善地对待了。 “没有,什么都没做。”君凝矢口否认。 那时候容静华都脏成一个血泥人了,踢进屋里是最好的做法。 干嘛对陌生人那么好对不对。 “是吗,”容静华也并不是很在意君凝对他做了什么,“不过君姑娘,你印象中第一次和我碰面,和我记忆里的第一次相遇,可能并不是同一件事。” 啊? 她印象中她并没有失忆啊,就算曾经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也没有像君山那样选择性失忆啊。 噢,踢进屋里那时候容静华还没有醒,他醒来后才算第一次碰面吧……果然是在说签卖身契那件事。 这人该不会是当时其实答应得不情不愿,现在跟她秋后算账吧。 但是后面这人签卖身契签得比她还积极,不应该啊。 难道这之间还发生了其他什么事? 就在君凝苦思冥想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记忆的时候,容静华开口了。 “君姑娘,虽然你当时又矮……” 啊?几个月前跟现在不都是差不多的身高吗?她作为女孩子还是挺高的呀。 “又小……” 十六岁很小吗?她及笄了啊。 “说话还气死人……” 好吧……这个她承认。 “但我还是,很幸运遇到了你。” 虽然前面听得一头雾水,至少最后一句她听懂了。 这人是又给她变相表白了吧。 “君姑娘,”知道仍旧没有听懂自己在说什么的容静华,像是有些无可奈何,“那一年,我十五,你十岁。” 诶…… 诶? 诶! 第七十二章 原本庄严肃穆的大殿,此刻哀号声四起,一道道人影随之倒下,伴随着喷溅而出的鲜血,全副光景恍若人间炼狱。 “容静华!你这个叛徒!”看着挡在自己前方的人一个一个倒下,男人怒火翻腾。 没有理会远处的男人向自己叫嚣着什么,容静华提着刀刃上沾满了鲜血的刀,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步伐缓慢而沉重。 挡他者,死。 “你以为你真能杀得了我?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培养你的!”眼见容静华越来越接近自己,而自己的手下一个一个被杀死,男人心中的惶恐更甚,只能用更大的声音掩盖自己的惊慌。 容静华是一个武学奇才,不仅学习能力强,还能举一反三。他知道他已经成长为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了,却不知他已经强到了如此地步。 容静华面无表情,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衣裳已被鲜血染红,混杂着已经分辨不清是谁的血,刀刃上的血滑落到了刀尖处,一滴一滴跌落到了地上,容静华所到何处,血便落到何处。 “容静华!”男人更大声地吼着。 最后一个挡在他身前的人也缓缓跌落到了地上,容静华站在了距离他一丈之处。 “容静华,你可知以下犯上的后果是什么?” “死。”清晰而有力地吐出一个字。 刀光剑影,两道人影纠缠在一起,一时间竟不能分出胜负。男人能建立起一个教派靠的不仅是头脑,还有不低的武功造诣。 本想着容静华既然到了这里应该消耗了大量体力,而且就算他武功再厉害,教里也不乏各种高手必定受了不少伤,以为轻而易举便能降服容静华,却没想到百招过后自己竟没能占得优势。 他小看容静华了。 交手之间容静华也不免受到了他几记狠击,脸上丝毫没有显露出痛苦之情,却更加凶猛地朝他攻了过去,招招直击要害。 没想到先体力不支的,竟是自己。 眼见攻势比之前减缓了,容静华觑见空隙,一刀刺入了男人的胸口。 男人至死都未能瞑目。 容静华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右手用刀撑在了地上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一个小小的人影从门外探出了一个头来,看到了大殿内的景象,有些害怕:“阿华?” 容静华喘着粗气,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能吐出一个字:“走。” 殿外的男孩似乎还想说什么:“阿华,我……” “走!” 男孩被容静华吼得有点懵,有点委屈又有点担心,咬咬牙,最终还是转过身来一路跑远了。 梗在喉中的一股腥味逼得容静华不得不张开了嘴巴,黑色的液体从口中流出。 容静华伸手抹了一把嘴唇,将手背上的血甩到了地上。 终于,结束了。 这些年□□控的人生,总算是亲手了结了。 这个专门抓小孩训练成杀手的地方,再也不存在了。 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这个地方。 容静华撑起了自己已经有些晃悠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走出了这个困了他十数年的牢笼。 然后放火烧了这让人窒息的地方。 *** 容静华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向了哪里,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该去往哪里。 他能感觉到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估计再过不久,他也不久于人世了吧。 这片山林,怎么总觉得走不到头…… 容静华腿部不受力,酸痛感蔓延到了全身,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思绪涣散,容静华的双眼也快睁不开了,恍惚间听到一个清亮的女童声响起。 “你快死了哦。” 怎么会有女孩在这片山林里? 容静华拼命想要睁开双眼,奈何全身无力精神疲惫,连想要保持住一丝理性的神志都快要坚持不住。 “这样死在这里不好,”女童声又响起,似乎根本不怕浑身是血的人,女孩凑近了些看着满脸污秽的容静华,“不如我给你铺些树叶在身上让你更能融合进这片山林里,你就算死在这里也不算突兀啦。” 说罢还真的动手捡周围的落叶。 待女孩抱着一堆落叶走近容静华想要给他盖上树叶被子时,容静华冷声地呵斥道:“滚。” 他不喜欢别人接近他。 女孩没有被吓到,料定容静华已经没有力气动弹只能耍耍嘴皮子,把叶子一片一片铺到了容静华身上。 将容静华从头到脚用叶子盖住,女孩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那再见,啊,不对,不见啦,祝你来生愉快。” …… 这个小女孩,天真烂漫之余还有些不近人情。 小女孩一蹦一跳跑回家,看到一个男人慌慌张张就往外跑。 “师父,你又惹师娘生气啦?” 男人狠狠瞪着小女孩:“是你师娘太任性,我出去几天,你自己看家,别被野兽吃了。” 对于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小女孩乖巧地报告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师父,今天我去山林里辨识药草,看到一个男的快死了。” 男人微微一愣:“你救了吗?” “没有,”小女孩摇了摇头,“师父说看起来没钱的就别救了,他看起来没钱还很脏。” “那就好,”男人宽心地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做得很对,师父走了,自己小心别被野兽吃了。” “好。”小女孩点了点头。 *** “咦?怎么还没死?”第二日君凝又跑到山林里玩耍,想着能不能逮到一些珍奇野兽带回去好好研究一番,也有点好奇昨日见到的人是不是已经一命呜呼了,结果发现,这人居然还有着微弱的呼吸。 君凝把男子脸上的树叶拨开,这才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的长相,分明还是个没有成年的男孩。 君凝解下了系在腰间的水囊,打开盖子,哗啦一下把里面的水全往容静华脸上倒。 容静华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一张干净清秀的女孩面容映入眼帘。 “你中了毒,断了肋骨,真气散乱,可是过了这么久,你居然还活着诶。”君凝伸出两只手就往容静华身上摸。 “住手。”容静华狠声道,却不知自己气若游丝般的声音根本不能构成任何威胁。 君凝给容静华把着脉,惊喜道:“你的脉象很神奇诶,我决定了,我要救你。” 容静华觉得眼前的女孩根本是个疯子。 把脉乱说一通,真以为自己是个大夫吗。 君凝看着浑身脏兮兮而且看起来重量不清的容静华,有点为难:“我抱不动你,你也站不起来,那我只能把你拖回去了,虽然路是远了点,只能委屈自己了。” ……难道委屈的不是被拖在地上的他? 君凝真的揪着容静华后衣领拖着走了,容静华大惊,吃痛地大声喊:“放手!” 虽然听起来声音一点都不大。 “放心啦,你还死不了,就算再断多几根肋骨我也能帮你接回来的。” ……这女孩根本就是恶魔。 一路上忍受着背部被拖着走的疼痛,容静华根本没有力气呵斥君凝,等到君凝终于把他后衣领放下时他才松了口气。 是一间很简陋的木屋。 容静华冷眼看着忙上忙下的君凝。 君凝往空地上铺了一块草席,然后把容静华滚进了草席中央。 容静华咬牙切齿躺在草席上狠狠瞪着君凝,眸光冷冽到似乎要把眼前的人杀死并且鞭尸一百万次。 ……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让他滚。 容静华的威胁并不能影响心情大好的君凝,把容静华放平后,君凝开始着手脱容静华的衣服。 “你做什么!”这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脱衣服啊,”君凝理所当然地说,“不脱衣服我怎么看你的伤啊,我看过很多男的身体了,经验丰富,所以你不用太害羞。” 谁害羞了! 容静华颤颤巍巍地想要举起自己的右手,掐住眼前的人的咽喉,让她不能说话并且命绝于此。 君凝一下拍掉容静华不安分的右手:“别乱动,我在给你脱衣服呢。” 容静华没有力气再把手举起来第二次。 可脱衣服就脱衣服,为什么要把他的亵裤也脱掉? “你,住手……”容静华想要护住自己即将被扯下的裤子。 君凝才不理会,一把扯下了容静华的亵裤:“你这种一看就不坦白而且受伤严重的人,不脱光怎么能检查伤在哪里?” 个头比他小,看起来根本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头能懂如何医治人? 他决定了,等他稍微恢复一些力气,他一定要杀了她。 *** 君凝每天都很认真地观察容静华的伤势情况,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救的疑难杂症之人,而且没有师父在旁指点。 这人依旧冷冷冰冰,态度恶劣,不喜言语。 不过没关系,这人只是自己的实验材料,反正死了……本身他也快死了,自己好歹还帮他延长了死期呢。 “唉,你叫什么名字嘛。”君凝百无聊赖地看着泡着药浴的容静华,自从自己决定救他之后,他就更不爱出声了。 容静华在浴桶里闭目养神,根本不想理会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君凝。 “我都告诉你我叫什么了,礼尚往来你也该说一下的。” “我跟你讲,你这个态度你是娶不到媳妇的。” “你态度这么冷硬女孩子们是不会喜欢你的。” 容静华坐如磐石,动都不动。 君凝见容静华一如既往不搭理自己,也没有很失落,站了起来研究药物去:“香烧完了你就起身吧。” 听着君凝的脚步声走远,容静华缓缓睁开了眼睛。 本来还想着这女孩胡乱夸下海口能救人,没想到在她的折腾下这破败身子居然有了起色。 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但是这女孩,话真的很多。 容静华每天基本上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容静华每天基本上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衣服脏了,君凝洗;饭点到了,君凝煮;该诊疗了,君凝做好所有准备工作。 容静华活得跟一个病重的富家少爷没什么两样。 在屋子里待得久了,容静华跑出来透透气。 却没注意到在他身后走来的一头虎视眈眈的黑熊。 容静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发现一头黑熊正朝他的方向走来,见自己被发现了,黑熊低吼一声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往容静华扑了过去。 容静华见状提气便往黑熊拍去,结果身体一阵抽疼,害得他曲腿跪在了地上。 糟糕,内伤还没好。 眼见要被咬了,容静华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能动弹,就在一刹那容静华被推到了一边,黑熊的嘴正好咬到了君凝的胳膊上。 君凝一个利落的反应,另一只手抄起一根树枝狠狠扎进了黑熊的眼睛里。 黑熊痛苦地大叫了一声,松开了口负伤离去。 容静华看着君凝鲜血汩汩而流的手臂,脸色阴沉:“你为什么要冲过来。” “唉……”君凝惨白着一张脸对着容静华笑了笑,“你能帮我按下伤口吗?我快晕倒啦……” 第七十三章 “我们,这么久之前见过?”君凝结巴道。 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君姑娘还记得左手差点被黑熊咬断吗?”容静华轻声问道。 回忆的闸门被打开,记忆中黑熊牙齿嵌进肉里的疼痛感微微刺激着君凝的神经。 这人居然是那个害她差点没了左手,冷漠无情不知感恩的无名氏! 跟他说伤好了可以走了,他竟然真的头也不回就走了! 虽然她没有要报酬但是这人不知道要馈赠礼物给救命恩人的吗! 本来不知道还没什么,回忆起来又把两个人重叠了起来,君凝气得整个身子抖呀抖呀抖个不停。 忘恩负义的小人! 容静华伸出手遮住了君凝逐渐蹿起火苗的眼眸。 唉,果然很生气呢。 可是当时自己的心也很乱呀。 想要杀她,却被救了他两命的君凝扰乱了心绪。 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一听说自己伤势好了可以走了简直可以算是落荒而逃。 倒是没想到自己受重伤促使他再次碰到了她。 如果他能活过来,这次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她说的话,他曾经嗤之以鼻,却不知为何烙印在内心深处。 他不知道怎么和女孩子相处,之前的那次,实在是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阿离也总说他不近人情,要微笑,要表现得和善些,思维要接近普通人。对着别人他做不到,但是这是救了他第三次的救命恩人,他可以尝试表现得尽量有感情些。 “我以为一般伤患会躺在床上。”发现自己再次躺在了草席上,竟有些怀念,容静华用接近普通人的思想述说眼前的事实。 “看来是我误会姑娘了,非常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然而我现在身上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的,不如,你考虑一下以身相许这个条件如何?”被人救了好像是要道谢并且回报的,他现在身上没有什么能给的,不如就卖劳动力好了。 结果相处下来后,自己似乎不知不觉间真的变得有些人情味了。 “曾经年少无知,还请君姑娘莫要见怪。” “态度冷硬女孩子们是不会喜欢我的。” “这样的态度是娶不到媳妇的。” “我叫容静华,请多多指教。” 容静华低头吻上了君凝的嘴角,然后移到了唇瓣上,轻轻吮吸着,而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君凝的嘴唇。最终拿开了覆在君凝眼睛上的手,目光灼灼,笑沐春风。 这人……难怪自己认不出,根本就跟几年前见过的那人一点都不一样。 这犀利的撩妹手法,打死她都不可能认出来是之前那个冷酷无情惜字如金的臭屁小男孩。 明明之前气得浑身发抖,但被容静华吻得自己很不争气又脸红了。 “追妻路漫漫,过程很艰辛。君姑娘还是不要太刁难我,我心理承受能力差,很怕君姑娘不要我的。” 这人脸皮居然厚成了这样。 “我的身子只被君姑娘看过,当时还很委屈,现在总算可以让君姑娘负责了。” 别再提醒她曾经做过的蠢事了。 “你别想跑。” 想跑也跑不掉了啊,君凝看着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感觉全身都像置于火炉中,热得发烫。 *** “右护法!”一名男子喊住了阿左,双手托着一个箱子给阿左过目。 阿左看了一眼道:“给谁的?” “属下不知,所以前来给护法过目。” “有没有注意到是谁送来的?” “有人见到是一名戴着银色面具的人放在教外门口然后迅速离去。” 阿左打开箱子,下属倒吸了一口冷气,“左护法!” 阿左神色大变,合上盖子抱起箱子就去找原初。 心中怒意冲冠,事态严重容不得他宣泄怒意,抱着箱子施展轻功去寻原初。 阿左大老远便听到了琴声。 琴声悠扬,如泣如诉,似是述说心中悲凉。 阿左匆匆来到了正在抚琴的原初面前,把箱子呈了上去,脸色阴郁。 “主子。”语气里的怒意想掩盖都掩盖不住。 察觉到阿左语气里的凝重与气愤,原初停下了抚琴的手,抬头看着阿左:“怎么了?” 阿左没有说话,默默把箱子打了开来。 虽然沾满鲜血已经污秽不堪,却依旧能辨认出那是秀容的头颅。 “嘣嘣嘣”的弦断声接连响起,原初阴柔的面容越发的邪气,整个人散发出犹如风雨欲来的狂暴气息。 “居然还有人敢挑衅我,很好。” 阿左有点庆幸此刻自己是跪在地上,原初的怒意伴随着由内散发出来的强劲内劲气息,几欲把他击倒。 “阿左,走了。就在武林大会上,我们给姜周一个盛大的死亡之礼吧。”原初的笑容越发的阴森,周身仿佛有一团风包围着,掀起了原初的衣摆,撩起了原初的发丝。 看着原初脸上狂乱不羁的笑容,阿左有些心惊。 这个姜周,把主子给惹火了。 *** 君凝和容静华一前一后走着,迎面呼啦啦走来一群黑袍黑帽的人,路上的行人都为他们让出一条路来,看起来非常的不友善。 容静华下意识把君凝挡到了身后。 领头的人看到了容静华,眼神一瞬间有了光彩,又斜了眼被容静华护在身后的君凝,最终把目光放在了容静华身上,阴柔的脸尽显柔和神色,细看还能看出一丝丝的迷恋:“阿华,好久不见。” “阿初,好久不见。”容静华冷淡地开口。 原初眼眸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掩饰了过去,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神色:“阿华,别这么紧张,我现在并不想对你身边的人做什么事。” “是吗。”容静华不咸不淡道。 原初看着容静华,心一阵刺痛。远远就看到容静华,看着君凝的神色充满柔情,那是他第一次见这样的容静华。 他为他做得再多,他也不会知情。 容静华看着自己冷漠的神情,让他心中绞痛得更加剧烈。 既然这是自己决定的路,早已决定不管世人如何看待也要走下去,就算全世界都唾弃他咒骂他,他也要贯彻到底。 就算全世界里面,也包括容静华。 看着站在容静华身侧的君凝,原初觉得格外刺眼,然而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给你一个提醒,小心你身边的人,别被姜周抓了。不然后果,应该不是你想预见的。”容静华这么紧张她,要是看到她尸首分离,一定会崩溃的。 他都在犹豫是否要除去君凝了,那样的话,容静华会疯吧。那不是他想见到的场面。 他只想他,好好的。 听到“姜周”二字,君凝颤栗了一下,抓住了容静华的袖子。 容静华一脸担忧地低头看着君凝:“怎么了?” 啧啧,真是宝贝的不行。 原初不屑地笑了笑,笑容里夹杂了一些苦涩。 原初甩了下袖子,领着众人继续往前走。 即将与容静华擦肩而过那刻,原初放慢了步伐。 “武林大会见。” 然后又加快了步伐越走越远。 “刚刚那不会是天鹰教的人吧?” “好像是……那个走在最前头那个似乎是天鹰教教主啊……” “夭寿了,天鹰教一堆人出马肯定又没什么好事,这次是谁惹上他们了?” 原初率领一群人走远后,围观的群众才敢出声说话,都在议论纷纷。 容静华不解原初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而且君凝似乎又陷入了恐惧中。 “君姑娘?”最近碰到的事都让君凝心情不好。 “没事,我没事。”君凝失神了一会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容静华看着神智还有些恍惚的君凝,根本不相信:“我不知道你瞒着我什么事,但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上忙。” 君凝脸色惨白,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那段惨痛的回忆又浮现在了脑海。 你叫什么? 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也告诉我你的好不好? 我叫姜周,到你了。 这么倔强,都被打成这样了,都不吭声,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呢。 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好不好。 我在江湖上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大名呢。 你想不想知道呀。 说了,你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 我呀,姓…… “我从来不敢去武林大会,但凡武林上有轰动一时的事,我都不会去凑热闹。” “我很胆小,也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一直小心地活着。” “我知道你最近在打听武林盟主的事。” “但是你查不到的。” 君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姜周,就是张庆云。” 第七十四章 洛离在店里陪着二愣子玩谁先眨眼谁就输了的游戏。 结果听到了有人敲店门。 快要赢了快用赢了!他看到二愣子的眼皮快要撑不住了! “洛离,还不去开门。”陶青鸟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二愣子整个表情都扭曲了,龇着牙狠狠瞪着洛离。 “洛离?”陶青鸟威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洛离只得站起身,拍了拍二愣子放松下来傻笑的狗头,朝门口走去。 刚一打开门,洛离迅速又把门关上了。 “怎么了?”看着洛离奇怪的举动,陶青鸟开口询问道。 “我觉得我好像是被仇人寻上门了。”有点慌,他要不要现在就跑。 陶青鸟走到门边把洛离推到一旁,拉开了门,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笑了笑:“原原,你来了。” 原初笑了笑,看了看在一边假装四处看风景的洛离,打趣道:“陶陶,被人看了身子之后你是不是强迫别人负责了啊?” “闭嘴。” 洛离把冲着原初直摇尾巴的二愣子抱了起来遮住了自己的脸。 陶青鸟把已经做好的衣服递给了原初。 “怎么带了那么多人?” 原初端详了一下衣服,满意地笑了:“陶陶的衣服总是做得让我这么满意。武林大会快开始了,带多点人在身边才能让我出场的时候更威风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最爱面子了。” “秀容呢,没见她?”和原初相识那么多年,身边出现比较多的几个面孔陶青鸟还是记得的。 原初顿了下,把衣服交给了阿左,语气听不出情绪,“死了。” 陶青鸟有些错愕,洛离放下了舔了他一脸口水的二愣子,也看向了原初。 “总有些不长眼的人喜欢挑衅我,”原初垂眸笑着,“大概是觉得我比较好欺负吧。” 除了原初,一干人等听到这句话都沉默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 “这就是所谓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吧。”陶青鸟算是少数几个敢这样对原初说话而不会被灭口的人。 “所以当坏人多好。”原初根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低声笑着。 “陶陶,你这种武功弱到不能看的人最近还是小心些,放了这么个保镖在身边还是挺好的。” 洛离在一旁插话:“发生什么事了?” “啊,倒也没什么,就是有个变态虐待杀人狂重出江湖了。” “谁?” 原初看着一脸严肃的洛离,调笑道:“我平白无故告诉你消息,很亏的呀。” “你要什么?”洛离皱着眉。 “我要的你估计不一定愿意给。”原初抬起手让二愣子抬起前爪用后爪站立着。 逗二愣子玩闹够了之后,原初吐出了两个字:“姜周。” “姜周?他不是死了吗?”以为自己听错了,洛离重复道。 “啊,不是你们说的嘛,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姜周可一直活得好好的,枉费你还是个情报贩子,这种消息都查不出来。”顺带嘲讽了一下洛离。 ……好想打人。 但是对方人好多,来日方长,总能找到机会的。 “陶陶,我先走了,回来之后再找你做衣服。”身后的人自动让出了一条道,原初走出了门外。 “还有,和你养的小白脸玩开心点。” ……忍不住了,他要打人! 洛离撸起袖子就要朝原初冲去。 “别闹。” 洛离灰头土脸站了回去,委屈地说道:“好嘛。” 二愣子追了出去,叫了几声。 原初蹲了下来,摸了摸二愣子的头,“主人虐待你你就咬回去。” 二愣子欢快地叫了几声,像是回应。 原初站了起来,领着一群人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 张庆云在江湖中的形象一直都是为人正直的。 姜周在江湖中是以残忍虐待他人的形象闻名的。 张庆云没有污点。 姜周隐藏得很好。 世人都道姜周死了,却没人知道姜周就是张庆云。 张庆云为了满足自己内心变态的*,捏造了另一个身份以恶人的形象肆虐江湖,还创立了一个组织,所有成员均需佩戴银色面具。 而这只是为了掩藏自己的真实面容,以及那肮脏不堪的内心。 “阿远,你派人把东西送过去了吗?” “已经送了。” “啊,我几乎能想象出原初那震怒的面容了,一定很漂亮。”张庆云摸了摸胡子,狞笑道。 “你说,他是不是迫不及待要来见我了?” “武林大会快到了,他应该已经出发了,毕竟每年他都会参加。” “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对了,你是说那本秘籍很有可能放在君凝随身携带的药箱里?” “应该不会错,她必定是随身携带的。而且她的药箱,一般人碰不得,上面被她撒了不知道什么药。” “不愧是毒医的徒弟,我曾经怎么就没想到呢。什么毒用在她身上都没用,真是让我爱不释手啊。可惜了,居然被她逃走了。” 张庆云有点惋惜,当时看守的人没留神竟让君凝逮到空隙逃走了。 而且当时,君凝已经伤痕累累,根本没人会想到她还有力气逃走。 这样的人,不抓回来留在自己身边,他一定很惋惜的。 他的,布娃娃。 *** 为了转换心情,容静华把君凝带到了餐馆吃海鲜。 吃到了黄花鱼,君凝心情好了许多,大略提了下过往的事。 “他曾经虐待你?”容静华的声音透着股冷冽。 “唔,都过去了,反正我身上也没有留疤,就是心理阴影比较重。”君凝不太想继续回忆哪些画面了。 容静华轻声道:“幸好你逃出来了。” “我也觉得我很厉害,明明都只剩一口气了,大概是不想继续被那个变态折磨了吧。” 据说师父找到她时,她几乎不成人形了,皮开肉绽,都能看到骨头了。 那时候的她,应该算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人形破布娃娃吧。 师父花了几个月时间才把她治好,她逃出来后,好像也昏迷了有一个多月。 那时候她醒过来,周围围着一群人,像是终于看到了希望一样看着她。 不想回忆下去了,君凝便把话题转到了原初身上。 “静华,你跟原初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当时在旁边看得可清楚了,原初对容静华的态度,有些不对劲。 近乎崇拜的感情,看着容静华的眼睛满是热切,还带着些其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我们在一个杀手组织里面一起待过,他很弱,管了几次闲事之后他黏上了我。”几句话,容静华便把两个人的关系说完了,并不想多做解释。 他很弱。 君凝咀嚼了一下这几个字。 然后联想到现在令人闻风丧胆的天鹰教,以及杀人不眨眼的天鹰教教主。 “他似乎很喜欢你。” “大概是因为我解救了他很多次吧。” 原初因为弱小,经常被同龄人欺负,其他人都喜欢看到原初被欺负后惊慌失措的模样。 君凝开始反省自己曾经哪里来的勇气这样对待容静华。 当是容静华没有杀了她,一定是奇迹。 “静华,谢谢你当年被我这样对待却没能对我痛下杀手。” 容静华点了点头:“我也很庆幸,幸好我当时没有力气动手。” 自己当初是有多愚蠢才会没有发觉这人杀气不是一般的重。 而自己居然能活蹦乱跳活那么久简直是个神迹。 伸手拿了个小龙虾塞进了嘴里,君凝决定用美食来缓解心情。 两人就这样默默吃着饭,一时无言。 “君姑娘,我们去武林大会吧。”容静华一边吃着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君凝咀嚼的动作慢了些。 “我会待在你身边的。” 这件事总要有个结果的。 伤害君凝的人,必须死。 第七十五章 君凝嚼着鱼肉,咕噜一下吞了下去,内心在天人交战。 之所以她这么害怕,害怕到宁愿窝在山里也不愿意出去,而且师父为了消除她的心理阴影让她终于踏出山外一步做了不少的努力。 那是因为,师父都打不过啊…… 当年师父把奄奄一息的她好不容易终于救活后,章华朔交待让人好好照顾君凝后怒气攻心去找张庆云。 然而张庆云早有准备,在院落布下了各种隐秘的机关,害得当时近乎没有理性满脑子都是把张庆云灭口的章华朔元气大伤。 章华朔毒术虽是一等一的厉害,拳脚功夫在江湖上排名并不靠前。看着受了重伤的章华朔快要无力站立时,张庆云的部下想一举拿下章华朔的性命,却被章华朔挥手撒向空中的□□绊住了脚步,章华朔才趁此机会逃走,这才捡回了自己的一条命。 君凝的伤还没好,章华朔又拖着残败身子回了家,把妻子儿子吓了一跳。 然后就被永久禁止涉足危险。 然后,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君凝想着既然师父都打不过,那她更加不用想着凭自己那勉勉强强过得去的武功冒险。虽然他们并没有真正打起来,但是足以见得张庆云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加上自己曾经受的折磨,君凝本能上回避与各种江湖人士的接触。 她这么贪生怕死还极度怕麻烦,对于参加武林大会这件事是拒绝的。 而且她明明是雇主,眼前的人是签了卖身契的仆人,哪有下人命令主人的道理。 身为一个名正言顺使唤下人非常得心应手的主子,君凝决定行使自己任性的特权:“我不去。” “既然君姑娘不想去,我们便不去罢。”容静华意料之外的平静。 咦,原来这么好说话。 虽然满脑子狐疑,但是满心欢喜想着又能继续游山玩水,一路玩着玩着就又顺路回山里了。 然而君凝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 “君姑娘,我见戴有面具的人往东边去了,指不定那边出了什么事,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就不往这个方向走了。” “君姑娘,西边闹水灾,也不走这方向了。” “君姑娘,南边城市在捉拿大盗,进出城门异常严格,我们也不走那了。” 她知道了,东南西都不能走,横竖都得北上参加武林大会,还是走的最近那条路。 好在她一向随意,本人也没什么原则,打又打不过,反正一路走过去也能吃吃喝喝欣赏美景,也就由着容静华了。 二人路过一座城镇时,恰巧碰上了赶集日子。 君凝心血来潮想去看看能不能淘到什么好东西,天才刚泛起鱼肚白,君凝兴致勃勃就往市集赶。 待君凝去到市集的时候,陆陆续续已有不少人抢了位置开始摆摊,去晚了可就占不到好位置了。作为一个买东西的人,君凝比卖东西的人还积极。 赶集还得赶早,去晚了卖东西的人一旦卖完就收摊去其他摊位买东西去了,错过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给爹娘还有小山买些东西,给爹就买些益智类的东西防止他老年痴呆,娘就买些首饰好了,至于君小山,不如也买些首饰让他送给真真? 君凝一个一个摊位走过去,瞧见一个摊位在卖一些小首饰,其中一个簪子她第一眼就看上眼了,木簪上雕的花纹挺别致,便蹲下身拿起来问:“大娘,这怎么卖?” 还没等眼前的大娘回答,旁边一道尖细的嗓音喊道:“这是我先看上的!你不准买!” 哪家的鸡没拴好跑出来到处乱叫啦。 君凝回过头,看着一个梳着双髻约莫十五岁的小姑娘,身后跟着几个奴仆,一副颐气指使的神态,双手叉腰面色不善地看着君凝。 君凝刚想说这簪子是她先拿着的,怎么就成你看上了。 嘴巴微动,还没出声,只听站在一旁当了一路摆设的容静华冷冽地开口。 “滚。” 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让人听了脚都有些哆嗦。 这样对人家小姑娘似乎不大好,但是君凝没来由觉得身心一阵舒畅。 唉,就是这卖身契签得还是值得的。全身心为主人的感觉非常棒。 小姑娘瑟缩了一下,看了看出口呵斥她的容静华,想着自己人多势众为啥要怕两个人,胆子又大了些:“你可知道我是谁?没有我看上的却拿不到的!” 君凝把碎银掏出来给了大娘,“不用找了。” 然后慢慢站了起身看着比她矮了大半个头的小姑娘,睥睨道:“哦?看来你还挺有本事,这簪子我买下来了,你还能抢走?” 摊子前的大娘赶紧站起身扯了扯君凝的衣袖,小声道:“姑娘,要不你把这簪子给了她,我给你个更好的。这小姑娘你惹不起的。” 君凝笑了笑道:“这簪子委实符合我娘的气质,让我转手让人,我着实舍不得。小姑娘哪有惹得起惹不起的,小小年纪就这副模样长大还得了?” 小姑娘一阵气恼,指挥着身边的人,“我可是雷家堡的人,可没人敢跟我呛声!你们都去给我抢过来!” 雷家堡是什么? 君凝还在疑惑中,呼啦啦朝她冲过来的一群人被容静华瞬间摆平。 然后容静华极淡地又吐出一个字:“滚。” 她家容静华是这么威风霸气冷若冰霜的吗?怎么以前她从来没发现? 小姑娘没想到自己的手下被一下子摆平了,完全惊呆了,看着灰头土脸爬起来战战兢兢走到她面前等待领罚的人,又看了看云淡风轻站在那长身玉立的容静华。 她身边的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都是爹给她挑的练家子,虽然不至于特别厉害,但是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 然而这些人根本连容静华的身子都碰不到。 小姑娘思忖了一下,瞬间有了决断。 迅速地抬起右手指着容静华,霸道地开口道:“我雷诗岚,看上你了。” 呀,当街示爱? 容静华皱了皱眉,君凝看着两人若有所思。 “你叫什么,我允许你来当我的仆人。” 失望,居然只是想要跟她抢仆人。 容静华眉心又舒展了开来,淡道:“没兴趣。” 雷诗岚瞬间感觉气又冲上了头顶,从来没有人敢拒绝她! “你!你等着!”气冲冲地掉头就走,身边的随从稀里哗啦也跟着雷诗岚走了。 注意到君凝在自己身上巡视的视线,容静华有些不自在,“君姑娘,我身上可有什么东西?” “有,很多东西。”君凝托着腮,像是第一次认识容静华。 “比如?”本来以为君凝只是随口一说,容静华也低头开始检查自己身上是不是有脏东西或者什么地方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比如,我第一次发现你居然是这么霸气的一个人。”难怪洛离曾经跟她说,他似乎见到了一个假的容静华。 这个所谓的假的容静华,通常只对她展现。 容静华失声笑了出来,脸上冷硬的线条柔和了下来,仿佛刚刚冷硬的态度只是幻象,“你不是还要买其他东西吗?走吧。” 大娘有点担忧地看着眼前两人,虽说刚刚容静华是解决了那些人,但是雷家堡可不是这么好惹的。 出于良心的考虑,大娘开口好心提醒道:“雷家堡是出了名的武林世家,雷家堡堡主武功极高,刚刚那就是他们家最小的女儿,从小宠大的,娇生惯养。个性你们也见到了,我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看你们模样应该是外地人,要是被雷家堡的人抓到了,可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君凝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关于雷家堡这几个字的信息,容静华这种被惹就干的性格,肯定无所谓谁厉不厉害,也不会想去了解谁厉不厉害。 但是想了好久,君凝还是想不出雷家堡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决定放弃思考了。 “谢谢大娘提醒,我们会多加小心的。” 见两人都没有惊慌的神色,大娘也不好继续说什么了,回到摊位上继续叫卖。 “静华。” “嗯?” “我刚任性地把身上仅有的银子给了大娘还跟她说不用找了。”最近只顾着凑热闹看热闹,都忘了要去富贵人家看病拿报酬的事了。 君凝一阵扼腕。 容静华默默掏出了自己的钱袋递给了君凝。 “等会找阿离开的钱庄我们再拿些钱出来吧。” 君凝结果钱袋高兴了一会,听了容静华的话后小小吃惊了一下:“阿离的铺子也太多了吧?这基本上是一个城镇就有一个他的铺子啊。” “嗯,他很有钱。” 见君凝脸上露出了些微崇拜的神色,容静华有些不快,补充道:“他开店我也出资了,但是我没兴趣管这事,就由他全权接管了。” “我也有钱。”像是在强调什么一样,容静华重重地开口。 君凝觉得自己太有眼光了,这个签了一辈子的卖身契,是不是说主子缺钱用随时可以向仆人拿钱呀? “嗯,你想用这些钱都给你,我拿着也没用。”容静华看出了君凝希冀的目光,回应了君凝内心的想法。 “等会我买完东西请你吃饭。”君凝笑得两只眼弯成了月牙。 拿着别人的钱请别人吃饭这事,君凝做得毫不心虚。 第七十六章 君凝没料到雷家堡的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来的人特别的客气。 “请问是容公子吗?我们堡主有请。”前来的以为打扮是个随从模样的人毕恭毕敬地问道。 完全忽略了站在旁边的君凝。 “什么事?”容静华不动声色。 “刚刚我们家小姐可能对公子做了些不合时宜的举动,请公子莫要见怪,堡主说想请公子去堡内赔礼道歉。”随从全程没有提到君凝的存在。 这个邀约有些耐人寻味。 “你可以去转告你们堡主,心领了。而且,雷家小姐冒犯的是我的主子,还请不要弄错。” 随从面不改色:“非常抱歉,那就更应该请二位到堡内一趟,补偿二位的损失。” “不需要,听不懂吗?”容静华浮现起了不耐烦的神色。 “恭敬不如从命,有劳了。”听到对方提到自己,君凝总算可以插嘴了。 容静华不赞同地看着君凝,“君姑娘。” “没事我有你。”君凝跟随着随从的脚步,上了雷家堡的马车。 …… 容静华有口说不出,若是君凝出了什么差错,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静华,上来啊。”君凝掀开帘子,看着容静华站着没动,招呼道。 容静华深吸一口气,举步上了马车。 两人坐定后,马车徐徐跑了起来,速度逐渐加快。 “君姑娘,兴许有诈,你不该答应的。” “不答应没办法,他们要来强的。我闻到空气中有微薄的香味,应该是*散之类的东西,从其他方向飘来的,估计是有人还藏在其他地方。他们是有备而来的,我护不了你,就先答应了。” 容静华沉默着。 “我觉得应该是那个雷诗岚想要跟我抢人,总得去示威一下昭显一下身为主人的霸气。” 容静华低声笑着:“君姑娘这么紧张我,我很开心。” “毕竟你的钱就是我的钱。” “嗯,我也是君姑娘的。” ……这话她不知道怎么接,不如不说话好了。 马车晃晃悠悠总算到了雷家堡。 君凝下了马车,看到楼阁台榭的雷家堡,有些傻眼。 这一栋一栋的建筑楼围成的城堡,如此壮观庞大,很容易迷路吧。 “君姑娘,走了。”容静华在一边提醒着。 君凝点了点头,紧紧跟在容静华身边。 迎接他们的是雷家堡的堡主雷厉,虎背熊腰,意外的是个很豪迈的人,看不出来养出了雷诗岚这样娇气的女儿。 “容公子和君姑娘,对吧?小女今日多有冒犯,还请见谅。”雷厉让下人端茶上来,招呼着二人入座。 “堡主有心了,既然堡主都道歉了,我们也就不在这久留了。”君凝作势要走。 “且慢,”雷厉开口留人,“小女任性蛮横,确实是做父亲的失责。小女不知为何对容公子一见如故,特别想要容公子当自己的侍从。我已经明确和她说了这事并无可能,可架不住小女一再央求,我便请二位前来小住一晚,也希望容公子再明确拒绝小女一次。虽然这要求过分了些,但是明早天一亮我便派人送二位离开,绝不纠缠。” 雷诗岚现在这副样子,怎么看都是雷厉纵容出来的。 而且住一晚这个要求,意味深长啊,总觉得晚上要发生什么事。 满脑子都是这事有蹊跷,君凝说出口的话却是,“好。” “君姑娘!”容静华有些恼。 “多谢君姑娘成全,我让人带二位前去客房。”雷厉松了口气,笑容满面。 君凝走在容静华身边,感觉身边的人在生气。 哎呦,她被拐着去武林大会都没生气呢,现在不就是在陌生人家里做客他倒是卯起劲来生气了。 君凝没闹明白容静华生得是哪门子气。 才刚被领进房里,便听着远处有动静,君凝仔细一听,那尖细霸道的女声,似乎稍早前听到过。 脚步声越来越近,雷诗岚走到了容静华那间客房门前,站定了。 “喂,我让你做我的随从,是给你面子。” “那这面子,不要也罢。” 雷诗岚似乎是第一次被人连续拒绝,气得脸发红,整个身子抖得厉害,颤声道:“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侍从!” 雷诗岚这么执着其实是有原因的。自小觉得雷家堡天下无敌,谁都不敢惹,而且自命清高,手下的人也是百般挑选的好苗子,从来没被人这么挫过锐气。 有生之年自己的人被这么轻而易举打败了,雷诗岚很气愤,却更加想得到强劲的人。 容静华容貌上等、武功上等,不管他是什么人,从来只要她去爹那里撒娇,没有爹满足不了自己的要求的。 这样想着,雷诗岚气又消了些,既然看到了容静华,知道爹已经把人留下来了,想必爹已经有对应的策略了,雷诗岚也便安下心来。 “走!”雷诗岚带着身边的随行离开了。 从头到尾都没理过在一旁看戏的君凝。 “诶,走了?”君凝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以为会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戏,没料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君姑娘,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担心我被别家姑娘吃干抹净。”容静华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 “……那她一定特别不怕死。”君凝觉得,自从容静华对自己不规矩起来后,说话也逐渐放开了。 自己快招架不住了。 “确实,我也觉得君姑娘看起来一点都不怕死。” 这人怎么还在计较自己答应入住雷家堡的事。 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 “静华。” 容静华没有出声。 怎么今天似乎特别容易生气。 不过她很少安慰人,安慰人的话该怎么说。 想了想君凝叹口气道:“我这不是想让雷家大小姐感受一下不是谁的人都动不得的嘛,人是我的,没我同意谁都抢不去。” “别人都跟我较上劲来了,我哪有不应战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眼见容静华把脸绷得更紧了,君凝不知该怎么办了,这安慰人确实不是她的强项。 “静华,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容静华双手握拳,道:“我怕我不忍着,在别人家里对君姑娘做些不合时宜的举止,总是不太好的。” …… 是她的脸皮太薄了,还是容静华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第七十七章 直到晚上吃完饭,一切还很正常。 君凝慢悠悠晃回了房间,从药箱里翻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了一颗丸子,递给了跟在身后的容静华。 “这个嘛,至少保证你一个晚上不会被药物控制住。” 容静华接过一口吞下,沉默了一会道:“君姑娘,今晚我在你房间打地铺吧。” 君凝想了想,也就同意了,这个雷堡主让他们过来是什么意思,她其实没闹明白。 她是不信叫他们过来只是为了让容静华再拒绝一次自己女儿。 因为,雷家小姐明明怎么拒绝都没有用的样子。 “容静华!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不要当我的侍从!”不知何时来到门外的雷诗岚高傲地质问道。 才刚这样想着,主角就来了。 还没等容静华回应,雷诗岚又道:“你先别急着拒绝,你入了我们堡内,已经插翅难飞了。这里到处都是机关陷阱,若是没人带你们离开,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骄傲地笑了笑,雷诗岚一脸得意,就等着容静华点头答应了。 这种骄纵蛮横的小姑娘哟。 君凝在内心重重叹了口气。 容静华跨出了房门,对着雷诗岚不客气地说:“那就死吧。” 君凝点了点头,对容静华这种宁死不屈的精神表示赞同。 “你!” 雷诗岚压住心中的怒气,然后开口继续道:“你若是觉得侍从这身份不好,我允许你成为我的夫婿。” 这话一说完,雷诗岚虽然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然而脸上的红晕昭示出雷家大小姐可能被容静华冷漠的拒绝态度吸引了。 “等等,”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君凝也迈出了房门,开口道,“要是你嫁给了静华,我还能继续当他的主子吧?” “君姑娘。”容静华依旧背对着君凝,语气里含着淡淡的威胁。 “唔,好吧,我闭嘴。”君凝又往房里后退了几步。 殊不知潜伏在房内多时的一道黑影一个手刀劈在了君凝的脖子上。 君凝瞬时晕了过去,黑影接住了君凝倒下的身子,隐没在黑暗中,从房内的一个暗门离开了。 容静华平静地看着雷诗岚,道;“我看不上你,没什么事的话,姑娘请回吧。” 雷诗岚气不打一处来,从小没人敢忤逆她,被容静华这么对待,着实是第一次。 “很好,看来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来人,全部给我上!” 跟在雷诗岚身后的人纹丝不动。 “都聋了不成?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 领头的一个回应道:“堡主吩咐,没他的指令,贵客不能动。” 容静华没再理他们,转身进房的时候,发现君凝已经不见了,连带着君凝随身携带的那个药箱。 倏然转身飞身到了雷诗岚面前,右手掐住雷诗岚的咽喉,提了起来,周身散发出仿佛从寒冰之地散发出来的寒冷气息,语气森冷道:“你们把君凝怎么了。” 雷诗岚拼命咳嗽着,双手紧紧抓着容静华的右手,两只脚在空气里胡乱蹬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咳咳……” 容静华收紧了手指间的距离,雷诗岚脸色狰狞,快不能呼吸了。 “雷堡主,你不说的话,你的女儿的性命就别想要了。”容静华冷冽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 雷厉从隐蔽处走了出来,有些无所谓,看着雷诗岚的眼神里透着嫌恶:“那就不要罢,反正也不是亲生的,这个杂种,是我妻子背着别人生的。我也看不顺眼她很久了,你既然要她的命便要吧。” 雷诗岚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颤抖着挤出声:“……爹?” 容静华狠狠扔下了雷诗岚,手提大刀走向了雷厉。 “你现在告诉我君凝在哪,我还能让你苟延残喘一会。”刀刃在地上划着,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我的命是姜周给的,死我也会为姜周而死。”雷厉狂妄地笑着,压根不在意容静华的威胁。 “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你们给我上。”雷厉一声令下,黑压压一群人冒了出来,手持利器涌向了容静华。 容静华冷笑一声,挥刀砍向所有对着自己刀剑相向的人。 场面混乱,只有雷诗岚静静匍匐在地上。 她……不是亲生的…… 爹……厌恶她…… 雷家堡瞬间变成了修罗场,随着容静华手起刀落,凄厉声四起。容静华就是那修罗,掌管人间生死的修罗王。他那灵活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仿佛如鬼魅般让人不寒而栗。 眼见最后一个手下倒在了容静华站满鲜血的刀刃下,雷厉内心深处涌上来了一股强烈的恐惧感。 他仿佛看到了数年前,血洗了整个杀手组织的场面。 不同的是,少年已经成长了。 姜周,这人也很有趣啊。 雷厉拿剑抵挡着容静华的招式,紧紧咬着下唇,果然还是小看了他。 “最后问你一次,君凝在哪?” 雷厉一边吃力地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一边笑着回答:“她没那么容易死的,姜周很喜欢她。” “看来你并不想活。”容静华一刀挥向了雷厉的脖颈。 鲜血如泉水般喷了出来,雷厉至死嘴角都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容静华缓缓走向了场上唯一的生还者——雷诗岚面前,用刀尖抵着她的下巴,缓缓抬了起来。 雷诗岚泪流满面,眼神空洞,颤声道:“我带你出去……” *** 卫澜带着江涛去陶青鸟的店铺时,正好看到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洛离。 江涛做完任务后返回家中硬是把在家中不务正业的卫澜拖出来一起去拿衣服,卫澜对江涛基本算是宠上天了,也就随着江涛一道出来了。 卫澜笑着冲洛离颔首致意,洛离也笑着回应了,然后三人一前一后进了店铺。 “凝凝出事了。”洛离也不顾别人在场,对着陶青鸟说道。 卫澜顿了顿,道:“你们说的可是君凝?” “嗯,”陶青鸟点了点头,没忘记先把卫澜要的衣服拿给了他,神情有些焦急,“她发生什么事了?” “在雷家堡被人掳走了,静静估计把雷家堡的人全灭了,现在应该被困在了堡内。”容静华灭了雷家堡的人是他猜的,但是根据他关心君凝的程度,这是非常有可能的。听说雷家堡不仅大,而且到处都是机关,一般人可走不出去,那么灭了雷家堡全家的容静华,估计走不出去。而且据他了解,那些机关好像就是旁边这个人…… “雷家堡?”卫澜琢磨着这三个字,仔细想了想,“这不就是以前光顾过我生意的雷家堡吗?从我这订做了好多机关,赚了一大笔呢。” “你们要是想过去的话,我倒是可以带你们走,毕竟秘籍还在她手里呢。” “果然是江湖上闻名的巧手傀儡卫澜啊。” “过奖过奖,业余爱好。” 一听卫澜提起秘籍,陶青鸟神色更阴沉了。 卫澜还不知道秘籍里的内容是什么。 可是总不能一直瞒着的,总有一天卫澜也会知道,纠结了一会,陶青鸟还是开口了:“卫澜,关于秘籍,我有话想跟你说……” 卫澜静静听着陶青鸟说完。 “卫澜?”陶青鸟有些担忧,看着一脸平静的卫澜有些心慌。 “呵呵,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卫澜轻蔑地笑着,笑声里透着些许毛骨悚然。 陶青鸟看着卫澜抓着桌子的手,指关节都发白了,然后看了看桌子逐渐蔓延开来的裂痕,不自觉倒退了几步。 “青青,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他死了我却还追随着他那变态的步伐想要得到这本秘籍,你瞒着我那么久就是想要看我笑话对吧?到头来,我竟成了和他一样变态得追逐青春容颜的人。” 虽然知道卫澜说的是气话,陶青鸟内心还是一阵难受。 “卫澜……”陶青鸟想要阻止卫澜再这样继续说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现在都觉得我是傻子一样的存在吧!”笑声伴随着桌子的碎裂声,卫澜如同一个疯子般,笑得张狂讽刺而又悲哀。 洛离和江涛看着近乎疯狂的卫澜,均是不解。 男人喜欢这种东西……其实也算情理之中,又能享受又能提高修为还能保持青春容颜,其实想想还是挺不错的。 江涛第一次见这个模样的卫澜,打从他认识卫澜开始,从来都只会对着他温柔的笑,从来都顺着他,从来都……仿佛天地间的事都无所谓般。 而现在…… “青青,怎么回事?”看着突然间发狂的卫澜,洛离皱眉轻声问着陶青鸟。 他还指望靠他去把静静带出来,现在这个样子可怎么办。 他看得出来,卫澜还在用最后一丝理智压抑着自己。 “卫子郁,你赢了,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后果吧……”卫澜喃喃自语,带着恨意。 第七十八章 唐青木是唐门的骄傲。 从小对机械的领悟能力就非同一般,而且动手能力强,创造力也极强,不到十岁就已经发明出了不少新玩意。 虽然天赋异禀,唐青木并为此而感到骄傲,同人相处依旧谦虚有礼,应该说,唐青木本身是个挺逗趣的人。 唐家长老都已经想好下一任掌门人该传给谁了。 可是有一天,唐青木不见了,唐门发动所有人力物力都找不到他。 寻了几年后,唐门终于放弃了。 卫子郁看到卫澜的时候,可谓是爱不释手。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随我姓,单名一个澜,狂澜的澜。从今往后你就叫卫澜了。” 卫澜摇了摇头,看着卫子郁惊恐地摇了摇头。 不,放他回去! 他有自己的名字! 这名字一点都不好听! “你可不单单在研究发明机械上有天赋,你在杀人方面也天赋异禀。跟着我,我会让你发挥出你所有的实力的……” 他只喜欢制造机关,他不喜欢杀人! 卫澜确实如卫子郁锁说,在暗杀方面,他能力卓越。配合自己特制的机关,卫澜总能精准无误且迅速地击杀目标。 在卫澜十四岁那天,卫子郁决定送他一个特殊的生日礼物。 自从被卫子郁抓去,为了免受皮肉之灾,卫澜一直很听话。卫子郁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卫子郁让他练功,他就练功;卫子郁让他休息,他就休息;卫子郁让他出任务,他一定不会拖延迅速把任务完成。 他尝试过逃跑,却发现自己只要偏离了路线,卫子郁没过多久就会找到他。 仿佛随时随刻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盯着他。 可以说这么多年来,卫子郁从来没有亏待过他,总是像看着珍宝那样,小心翼翼捧在手掌心就怕摔了。 卫子郁待他,算是极好的。 直到那一晚。 每一年卫子郁都会送他东西,都是他喜欢的。 这一年,他以为也一样。 “澜,今年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特殊的礼物,你猜是什么?” “不过你猜不到的,先吃饭,吃完饭就告诉你。这是我买来的女儿红,过生日,总得一醉方休不是吗。” 卫澜不疑有他,如同往常一样吃完了这顿饭。 然而没过多久,他觉得全身热得发烫,皮肤摩擦过衣服都有轻微的颤栗感。 “热……”卫澜难受得扯着衣领,以为是喝了酒之后后劲上来了。 “啊,药效发作了吗?”卫子郁柔柔说道。 药效? 还没等卫澜反应过来,卫子郁已经把他打横抱了起来走进了房间。 卫子郁轻轻把卫澜放在了床上,用手抚摸着卫澜的脸,眼里全是恋慕,“澜,我的澜……” 卫澜想要拍开卫子郁的手,然而发现自己全身乏力,只能微弱地开口道:“走开……” 那声音听在卫子郁耳里,就是销.魂的呻.吟。 卫子郁小心翼翼地褪去卫澜的衣物,直至最后一片贴身的衣服,然后也迅速褪去了自己的衣物。 卫澜瞪大了双眼,想要逃开,大声喊道:“你干什么!” “澜,我要你。”卫子郁眼里透着渴求。 卫澜总算明白了眼前的人要干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滚开!你个畜生!” “没错,我是畜生,是个恨不得把你揉进我骨子里的畜生。”卫子郁单手抓住了卫澜挥舞着的双手,用脚抵着卫澜的大腿根部,眼神迷离地看着卫澜。 卫子郁摸着卫澜的脸,手缓缓下移,摸着卫澜光滑的肌肤,感受着卫澜在药力下更加敏感的颤抖,滑到了腹部,最后停留在了那私密处。 “澜,别怕,不痛的。” “滚!”卫澜死命咬着唇,狠狠瞪着卫子郁,双腿胡乱蹬着只想挣开。 “澜,对不起,我忍不住了。”在做了漫长的前.戏后,卫子郁重重顶在了卫澜身体的深处。 卫澜吃痛地叫了出来,两片柔软的唇瓣贴在了卫澜的嘴上,含住了卫澜的痛呼声。 “澜,我的澜……” 卫澜张嘴狠狠咬住卫子郁的嘴唇,献血流入了口中,带着腥味。 卫子郁擦了擦嘴,让卫澜翻了个身,手抚过卫澜光滑的背部,细细吻着卫澜的脖颈。那轻柔的举动,仿佛卫澜是他在世界上最珍惜的人。 呼吸越来越急促,卫子郁的动作也越来越激烈。 卫澜痛得无法反抗,只能任由卫子郁摆布。 身体被一寸一寸侵略,卫澜哽咽着,泪水划过脸庞滴落在了枕头上、床单上。 “澜。” 卫子郁轻声唤着他。 卫澜痛苦地闭上了眼。 “澜。” 卫子郁轻轻拥着他。 卫澜脸上带着恨意,双手紧紧攥着床单。 总有一天,他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这是卫澜昏死前最后一个想法。 这事,一直持续了五年。 再后来,卫澜手刃了他。 “澜,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临死前,卫子郁看着他,眼神依旧柔和,仿佛他的死,是意料之中的事。 “澜,你是不是也想像我一样永葆容颜?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我练了一本秘籍,它叫《春.色满园》……若是能两个人双修,得益者可是互相的呢……” *** 陶青鸟低声对洛离道:“这事你就不要多问了。” 洛离看着碎成末的桌子,点了点头,虽然好奇,但也不再细究了。 “秘籍在君凝手上?”卫澜双手握成拳,额头暴出的青筋显示出卫澜已在愤怒的边缘,却硬生生隐忍了下来。 江涛看着卫澜,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 陶青鸟点了点头,“之前一直是在她手里的,现在就不知道了。” “那你们可知现在她在哪里?” “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洛离略一沉吟道,“她应该是被张庆云抓了。” 多亏原初当时说出来的消息,他才能顺着姜周这名字找到由头,原来张庆云用着姜周这个名字,创立了一个组织,还胡作非为了很多年。 隐藏之深,让洛离也一阵胆寒。 “啊,张庆云啊,那个伪君子。”卫澜轻笑了下。 ……为什么这些人都知道张庆云不是个好人,搞得他一个专门卖情报的人很难堪啊。 “他之前还找我谈过生意,买了我不少货,那可都是些顶级好货呢。” 陶青鸟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再说话了。 “青青,你是不是想要我帮你?” “……是。” “好。” 陶青鸟有一丝诧异。 “这秘籍,我必须要亲手毁掉。”卫澜的笑里带着些冷酷,大概是太过生气,声线里都带着些微抖动。 陶青鸟又沉默了。 江涛在一旁一直没说话。 一开始想要这本秘籍想要得发疯,而现在,却一心想要毁掉。 那是不是他之于卫澜,已经没有用处了。 想着卫澜一直对自己的纵容,江涛的眼眸黯淡了下来。 “你们是想先救容静华对不对?” 洛离连忙应道:“你肯带我们去?” “呵,”卫澜笑了笑,“我不仅带你们去雷家堡,我还可以带你们去把君凝救出来。如果是张庆云关押人的地方,那可是我亲手打造的,谁都破不得的深渊之路。” “青青,那你就留在这里吧。”洛离闻言对陶青鸟道。 陶青鸟一脸不赞同,“我要跟着。” “青青,你还是留着吧,”卫澜笑着开口,之前对陶青鸟说的狠话已忘在了脑后,“你这三脚猫功夫,遇上坏人怕你会因为太过害怕而把自己先折腾死。” 陶青鸟眼皮跳了跳,忍无可忍,终于大声吼道:“二愣子!” 二愣子闻声从门口跑了进来,摇着尾巴,以为可以吃饭了。 “咬他!”陶青鸟指着卫澜道。 二愣子扭头看了看卫澜,然后转过头嫌弃地看着陶青鸟,不满地叫了几声。 卫澜看起来并不好吃。 “你这蠢狗,白养你了!” 二愣子听到陶青鸟骂它,有些委屈,低声叫着。看了看站着的四个人,没有一个人有拿食物喂它的打算,耷拉着脑袋又走出了门外。 “……洛离,今晚不准给它喂吃的!”陶青鸟气得无法思考了。 洛离低声笑道:“嗯,我不会喂的,我现在就带卫澜走。” 听到洛离要走,陶青鸟有些不舍。 然后陶青鸟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居然会不舍。 一定是因为自己习惯了有人在自己身边,所以才会萌生出这么可怕的想法。 陶青鸟有些不自在,假装淡定地说:“你们去吧,小心点。” “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忘了给二愣子喂饭。” 陶青鸟看着三人离开,心像丢了般,有些失魂落魄。 第七十九章 卫澜一行人赶到雷家堡的时候,整个建筑像是被大火席卷过,残檐破瓦,一派萧瑟落败。 “……这应该是静静的杰作。”灭口再放火毁尸灭迹这个行为,很有静静风范。 他已经能想象静静阴沉着一张脸烧了这座废墟的场景了。 “倒是个好消息,我们不用担心他被困在这了。”卫澜负手抬头看着烧焦的砖墙和屋檐,神情有些遗憾,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居然能闯过我的机关阵,果真是一分钱一分货,雷家堡给我的款额让我实在不愿意做得那么精细。”完全不在乎贬低自己的作品,卫澜语气里还带着雷家堡之前要求过分的不满。 洛离第一次正面接触卫澜,内心的八卦之魂又熊熊燃起了,“你说你给张庆云也做过这些东西,做的是什么?也是个残次品吗?” “啊,”卫澜弯了弯嘴角,“那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呢,想要硬闯,可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洛离舒了口气。 幸好碰上了卫澜,硬闯听起来就不太好的样子,弄不好可能会尸骨无存。 在一旁站着听了很久的江涛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再站在这里闲聊下去,要救的人坟头草都有人这么高了。” “我先说好,人我帮你救,秘籍必须给我。” 君凝估计拿着也没什么用吧,只是没地方而已,就先拿着了。 洛离点了点头,“那个地方在哪?” “最近不是要举行武林大会吗,就在那里附近。” *** “阿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秘籍应该就在这个箱子里,得找人把这个箱子打开才行。”张庆云拎着药箱的背带放在了桌上,和一旁的商远说道。 “前辈,一个箱子而已,没必要这么麻烦吧,我去帮你开吧。”商远并不觉得一个箱子里面会有什么要人性命的东西,用小刀砸开了锁头,正准备伸手去打开盖子,却被张庆云制止了。 “别碰!” 商远吓得把手缩了回去,疑惑道:“怎么了,前辈?” “箱子上有毒,你这样直接碰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做事要小心,不要莽莽撞撞,不小心就会着道的。”张庆云轻声指责道,语气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是,晚辈谨遵前辈教训。”商远后退了几步。 “就叫那些半死不活的女的去把这个箱子打开吧,她们也没什么用了。这药箱里面可都是些上好的药,可不要弄丢了。那些小小的药瓶子,也让人拿一下看看有没有毒,没有的话全部留下来。让人看看都是些什么药,可不要浪费了。秘籍拿出来之后确认上面没有毒然后拿给我。”张庆云细想之后吩咐道。 “是,前辈。” *** 君凝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套上了重重的锁链。 从窗户射进来的光可以看出来这是个牢笼,看起来比普通的牢笼要大上好多。 君凝想要站起来却发现锁链重到她居然无法提起来,连挪动都很难办到。 廊道里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君凝抬起头,借着光看到来人清晰的面容。 君凝感觉自己呼吸都停止了。 看到君凝看着自己,来人一脸惊讶还带着些惊喜,笑道:“布娃娃,你总算醒了。” “啊,不对,”张庆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更正道,“现在我知道你名字了。” 张庆云打开了牢笼的大锁,一步一步走到君凝面前,蹲了下来,脸上的表情诡异到令人发指。 “小、君、凝。” 君凝的瞳孔微微放大,恐惧感再次涌了出来。 她……又要回到那个时候了吗…… 回到那个暗无天日,饱受折磨的痛苦时期吗…… “以防万一,怕你随时随地掏出□□,我把你全身的衣物都换了。” 君凝的眸子里闪出怒意。 “全身上下的衣服,每一件,都是我亲自换的,小君凝,高兴吗,我给你亲自服务呢。”像是怕君凝没有理解,张庆云又重复了一遍。 “……畜生!”君凝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完全不在乎君凝的怒火,张庆云笑得更开心了,“小君凝的身材很好呢,皮肤又嫩又滑,实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得想让我在上面留下些痕迹。” ……畜生! 君凝的情绪已经愤怒取代,然而绝望之情也渐渐涌现了出来。 这次,她好像没那么容易轻易逃脱了。 爹…… 娘…… 师父…… 还有那个,占据了她全副身心,总能让她心头一暖的人。 他的笑容,他的温柔,他对她的好,所有的一举一动仿佛历历在目。 静华,我好像不能待在你身边了。 那个新签的卖身契,不是你的责任,是我擅自毁约的。 静华…… 我好想你…… “小君凝,还记得我们曾经玩过的游戏吗?”张庆云阴森的声音从君凝头顶上响起。 君凝茫然地抬起了头,身体因锁链的重量而不能抬起来,曾经不堪回首的过往在脑子里闪现。 救我…… *** 章廷玉非常不想去参加武林大会。 作为一个有妻有儿只想提早享受天伦之乐的章廷玉,并不想搅和进江湖里面。 有妻子养的感觉真好啊,妻子是个富甲一方的大商人。 作为一个没有大志,这辈子只想靠妻子吃饭的男人,章廷玉活得格外潇洒。 什么男主外女主内,男人被女人养就是窝囊废。 有见过他这么漂亮的窝囊废吗! 一群凡人。 每天玩儿子伺候媳妇儿的生活如此美好,干嘛要去打打杀杀。 他这么英俊的脸庞万一受伤了,这得让多少少女妇女老妪受伤。 虽然媳妇儿老是嫌弃他招蜂引蝶,但他一直都很规规矩矩的,虽然不能阻止姑娘们黏上来,但还是能保持距离不触碰的。而且,明明媳妇儿就很喜欢他这张脸嘛,还老是表里不如一说想把给自己脸来上几刀要把他毁容。 结果他脸上一有伤痕最紧张的就是他媳妇儿。 所以虽然是苏无痕威胁强迫,章廷玉还是悠悠哉哉不急不慢地赶着路。 去肯定是要去的,但是去晚了就不用打那么多人了,得把握好时间让他们到的时间刚刚好。 怀着这样心思的章廷玉带着妻子儿子一路走一路玩,玩得甚是开心。 又经过了一处城镇,章廷玉找了间客栈落脚。 狗蛋儿嚷嚷着要骑马,章廷玉就在房间内爬着让狗蛋儿坐在背上把他当马骑。 “驾!驾!驾!”狗蛋儿挥舞着双手,时不时拍着章廷玉的后背,学着别人挥舞着马鞭抽马屁股,开心得根本没把身下的章廷玉当成自己的爹。 “狗蛋儿,你变重了。”想起上次给狗蛋儿当马骑似乎还没有这样让他有腰要断了的感觉。 严晓婉在一旁缝着衣服凉凉道:“你儿子长大了,你也变老了,这不是相对的吗。” 章廷玉不服气地回嘴:“我没老!我还年轻气盛,狗蛋儿长大我只是变得更成熟!” 像是为了反驳严晓婉的话,章廷玉爬得更迅速了。 “驾!驾!驾”见章廷玉加快了速度,狗蛋儿更开心了,小手挥舞得更快了,脸上的笑容根本止不住。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然后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请问有叫章廷玉的客人在吗?有一封您的信。” 章廷玉有些狐疑,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人给他寄信。 “狗蛋儿,下来。” 狗蛋儿有些不开心,本来坐在章廷玉的背上变成趴在了章廷玉的背上,手和脚紧紧缠着章廷玉的腰身。 “下来,不然以后不给你骑了。” 听到以后不能骑了,狗蛋儿总算松开了双手和双脚,慢慢地爬到了地上,坐了下来不开心地等着章廷玉。 章廷玉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向了门外。 “什么事?”章廷玉打开了门问道。 “章廷玉是吗?由您的信,快马加鞭来的。”客栈的伙计把信交给了章廷玉就离开了。 “他怎么知道这是快马加鞭的信。”章廷玉接过信,对着伙计的背影嘟囔道,顺手关上了门。 低头翻了翻信封,只见信封的正面大大写着几个字:给章廷玉快马加鞭的信。 好吧,他知道为什么那个伙计知道这是快马加鞭的急件了。 是谁那么耿直。 “媳妇儿,你认识这个洛离吗?”看着信封上署名有“洛离”二字,章廷玉有些疑惑,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不认识,怎么了?” “噢,没事,我就问问。”见严晓婉也不晓得这人,反正收信人是自己,章廷玉便把信拆了开来。 结果看完之后,章廷玉脸色一黑抄起地上的狗蛋儿就往外跑,严晓婉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屋子里便没人了。 就在严晓婉终于反应过来想要问章廷玉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远方传来了声音。 “媳妇儿!简单把行礼收拾下冲出来!我们得加紧行程了!”虽然人看不见了,倒是留下了一串声音。 “啊?什么?去哪里?”严晓婉一头雾水,然而还是照着章廷玉说的把原本不多的行礼打包了一下冲了出去。 “江湖救急,得赶紧去武林大会了。” 严晓婉急急忙忙跑了出去,章廷玉把她拉上了马车然后把傻笑着觉得刚刚狂奔特别好玩的狗蛋儿塞进了严晓婉怀里,驾着马车一路狂奔。 “廷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看着章廷玉的脸色不对,严晓婉心想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凝凝被抓走了,跟几年前把她抓走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章廷玉阴沉着一张脸回答。 严晓婉神色一慌,忙道:“凝凝被抓走了?那岂不是……” 同样清楚上一次发生了什么事的严晓婉,经此一想,不禁周身一阵寒冷。 那时候被救回来的凝凝,全身上下根本没有一片完好之处。 如果不是章华朔在,估计普通的医生根本不可能把她救活吧。 章廷玉紧抿着唇,挥舞着马鞭催促着马更快地向前跑,“嗯……如果这次她不能顺利逃跑的话,我们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那个人不就是……”严晓婉想着之前章华朔也是拖着半条命回来,心里揪得更紧了。 “对,就是武林盟主张庆云。” 第八十章 雷诗岚踉踉跄跄把容静华带出去后,看着容静华找来火把烧了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有些慌张,又有些茫然,还有更多的无措。 她的家……没了。 看着雷家堡的火势逐渐大了起来,火光映照着容静华布满阴沉的脸。又站了一会,容静华飞身离开了,看都没看一旁惶恐不安的雷诗岚。 “喂……”见容静华离开了,雷诗岚一瞬间惊慌了起来,她的家没了,家人没了,她一个人不知道能做什么。 而唯一认识的,才刚把她家灭门的人,让她害怕得浑身发抖的人,现在走了,她竟升起更强烈的不安。 她不想一个人。 容静华像是没听到她那微弱的声音般,头也不回,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 武林大会的举行是让江湖人津津乐道的一件事。 有生之年能看各大高手过招是一件让人热血沸腾的事。 虽说自己打不过,但饱饱眼福也是很不错的。 而且还有很大机会能撞见江湖中各个奇人异士,那可是平时想看都看不到的人呐。 “叮铃铛啷”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路上的行人纷纷转过头看向声源处。 逆着光,只能看见那人身上各处反射出金光闪闪的饰品。耳朵上挂着两个大大的圆环金耳坠,两只手晃呀晃呀晃得手上戴着的一长串金镯子哐当哐当响,胸口挂着金链子,整个人被金光笼罩,仿佛是自天边来的神明。 又走近了些,才发现那人穿着紧身无袖衫、裹腿长裤,脚踩革靴,轮廓分明的五官可清楚分辨出此人并不是中原人,亚麻色的长发梳成一束麻花辫垂落在胸前。 此人俊美无俦的外表忍不住让人多看了几眼,该是有四十岁的年纪了,浑身散发出一种夺人心魄的魅力,让人情不自禁看着挪不开视线。 “唉,什么银色面具?凝凝到底是被哪个银色面具抓走啦……” 哐当哐当的声音还在响着,男人英挺的粗眉皱了起来,“唉,走得太急了,一兴奋没听人把消息说完就跑出来了……一路上这么多戴银色面具的都说不知道,死得太没价值了……” 哐当哐当…… 男人经过的地方飘过一串馨香。 看着看着终于有人出声了。 “这不是,这不是那个人吗……” “全身戴满金银首饰走路叮当响,而且穿着胡服的美男子,再加上这香味……” “我想起来了!那个从西域来中原致力于搞事的苏……苏……” 见旁边的人苏了好久还没苏出来,其中一人忍不住接话道:“苏无痕啦。” “啊,对对对!就是他!” 苏无痕对于自己引起骚动的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边走路一边喃喃自语道:“银色面具……到底是哪个银色面具啊……难不成其实不是银色面具?是黄色面具?” “没钱还吃霸王餐,滚滚滚!”一个醉醺醺的壮汉被店小二赶出了店外。 醉汉骂骂咧咧了一会,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着,结果没看路撞上了同样没看路的苏无痕。 “喂!没长眼啊!”醉汉大声骂道,还有些口齿不清。 “嗯?”苏无痕低头看着一脸丑态的人,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 “你挡住我了。” 说罢,苏无痕伸出左手迅速□□了醉汉的左胸口,而后掏出了一颗鲜活还在跳动的血淋淋的心脏握在掌心处。 醉汉还未反应过来,心口便被开了个口子,还未来得及叫出声,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 “噗”的一声,苏无痕捏爆了手中的心脏。 醉汉也“咚”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你说你,长这心有何用。”苏无痕满脸都是轻蔑的神态。 行人看着这一幕,眸色中满是惊惧。 亲眼所见,苏无痕杀人的手法,让人寒毛直竖。 这就是那位,江湖上人称心狠手辣喜怒无常的夺心阎王苏无痕。 “真是的,浪费我时间找银色面具,还是黄色来着?不管了,总之是个面具……”苏无痕把系在腰间的水囊掏了出来拔出了塞子,清洗着左手。 “唉,还浪费我的水……” 第八十一章 “银色面具……银色面具……面具……哟呵……”苏无痕一边四处看一边喃喃自语道。 “呀,又有一个面具。”苏无痕的眸子亮了起来,众人还没看清楚他如一缕青烟般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 “这位小哥哥,你有没有看到我家凝凝……啊,凝凝叫君凝,君子的君,凝露的凝。有没有看到呀?” 商远没想到只是刚从巷子里走出来,竟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接近他。 脖子处冰凉的触感害得商远不敢轻易动弹,小心地压低声音说道:“不知阁下这般举动是为何事?” 本来还吊儿郎当的态度,苏无痕话锋一转,声色俱厉道:“没听到我问话吗?凝凝在哪?” “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感觉冰凉的触感又往自己脖子深入了些,商远停止了继续说话。 见蒙混不过去,而且身后的人功力似乎还比自己深厚,商远放低了姿态,“没错,我知道她在哪,但是阁下不放开我我也是没办法带你过去的。” 感觉抵在脖子上的东西逐渐移开,商远绷紧了神经,直到那东西完全离开,身后的人稍微退开了一些的时候,商远一个转身对着苏无痕便是一掌。 见苏无痕轻松地接下后,商远神色一沉,转身逃走。 没料到才刚跑没几步,一只沾了血的手从胸口穿了出来,商远根本来不及痛呼。 竟是苏无痕…… 这是残留在商远脑海里最后一个想法。 “唉,咋一个两个都这么不乖呢。我不就是想问问人在哪里,头疼了,就没人能告诉我吗?”苏无痕有些懊恼。 哐当哐当的声音逐渐远去,缩在马车里快不能呼吸的章廷玉总算喘过了气来,顺带把塞进狗蛋儿嘴里的手拿了出来。 严晓婉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家相公,拿出手帕擦了擦章廷玉手上沾满的狗蛋儿的口水,“又不会把你吃了,看把你吓得。” 章廷玉很委屈,那声音就是他的童年阴影,条件反射就要躲避,想想他童年时期吃了多少苦,他就有多害怕。 胡乱掐了一把狗蛋儿的脸,章廷玉把脑袋探向了窗外,正巧对上了站在马旁边一脸似笑非笑的苏无痕的双眼。 他就不该好奇把车窗的帘子掀了开来看看苏无痕做了什么事,绝对是那一道缝被发现了。 章廷玉想把脑袋缩回去假装没看见,严晓婉见章廷玉伸出个脑袋没动静了,出声道:“怎么了,撅着个屁股准备做啥呢。” “玉玉,好巧啊,没想到我们缘分这么深这都能碰到。” “哎呀,确实好巧啊,师父。” 章廷玉暗骂了一声,他竟然忘了这人就算全身挂满了丁零当啷的东西,也能悄无声息地接近人。郁闷地跳下了马车,章廷玉掀开帘子对着严晓婉道:“媳妇儿,出来打招呼了。” “婉婉,好久不见,玉玉没欺负你吧?” 严晓婉把狗蛋儿交给了章廷玉也跳下了马车,“苏前辈,好久不见。” 苏无痕从章廷玉怀里接过狗蛋儿,狗蛋儿一点都不怕生,在苏无痕怀里咿咿呀呀笑得可开心。 “狗蛋儿都这么重了,再过几年也能给我当徒弟了。”苏无痕把狗蛋儿举高高,乐得狗蛋儿一个劲笑。 “不行!”章廷玉和严晓婉异口同声道。 “唉,”苏无痕叹了口气,“我不就说说嘛,我觉得我把玉玉教得也挺好的。” 严晓婉看着宛如一个大智障的章廷玉,再看看小智障一样笑得贼开心的狗蛋儿,默默不出声。 “媳妇儿,我觉得你看着我的眼神不对劲,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洞悉自己媳妇表情的章廷玉不满地叫嚷出声。 “是的,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嫌弃的看着你。” 自己宠的媳妇被气也得受着。 章廷玉决定无视旁边的三个人,径直朝苏无痕刚刚解决掉那人的方向走去。 抱持着能有什么新发现的机会,他想着死去的那人身上应该能发现什么信息。 严晓婉见状也跟了去,苏无痕让狗蛋儿骑在他脖子上也慢慢悠悠跟着走。 趴在地上的人后背穿了一个大洞,血流了一地,甚是惨烈。章廷玉把尸体翻了个身,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结果让他和严晓婉都倒抽了口气。 “商远……” 苏无痕并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都一副惊讶的样子,不解道:“怎么了?什么情况?” “师父,”章廷玉站了起身,看着苏无痕的神情有些崇拜,“你怎么总是能误打误撞解决一些麻烦人物呢?” “我勉强把这句话理解为对我的夸赞。什么人,看你们两个大惊小怪的。” 狗蛋儿看着地上的尸体,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就是把小凝弟弟抓走的那个,不过这事师父你当时不在不知道也是正常。”苏无痕致力于在各地搞事,这相貌这着装这哐当声,已经深入各地老百姓的脑海了。 苏无痕抓着狗蛋儿的两条腿以防他摔下来,听了章廷玉的话无所谓地笑了笑,道:“为民除害,应该的应该的,我也觉得自己挺正义的。” 完全不要脸地忽略掉自己在江湖上把白道黑道能惹的全都惹上了一遍的举动。 “师父,我还得跟你说一件很伤心的事。” “说。” “你可能杀了一个除了张庆云本人外唯一一个知道小凝在哪的人。” “诶?” *** 越往武林大会的方向走,街上的行人越多,估计都是些冲着武林大会的而去的人们。 容静华特别烦躁,拖的时间越久,他的心就不安一分。 那具被火烧了的尸体随时都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那具尸体身上的伤痕,君凝免不了也会遭受相同的痛苦。 换了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匹马了,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容静华知道,就快到了。 他不知道君凝被藏在了哪里,但是只要找到张庆云,一切都能解决。 张庆云一旦落到了他手里,他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街上人太多,容静华见骑马也难行,索性下了马牵着马走。 “涛涛,年纪轻轻要多笑笑,跟个小老头一样。”卫澜四处看着街边的摊贩,瞧着新鲜,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江涛聊天。 “我会笑。”习惯了卫澜跟他说话就回应,江涛依旧惜字如金。 “会笑就要笑,你看多热闹,这路上的人肯定都是去凑热闹的。” 洛离看着卫澜和江涛跟游街似的,心里有些急,“大哥们,我们能快些吗,我怕到时候找到凝凝的时候只能见到一具尸首了。”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东看看西看看,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幸好卫澜知道有捷径,还能稍微赶路赶得快些,他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卫澜和江涛根本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虽然答应了和他一起去救君凝,但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这急,这两人倒是玩得很开心。 “不急,肯定还活着的。一直听说姜周之前有个很喜欢的布娃娃,跟你说的一比对,这布娃娃大概就是君凝了,□□不离十。他这么喜欢她,肯定不会轻易把她弄死的。” 卫澜扯着江涛的袖子,笑道:“涛涛,看,烟花。” 江涛顺着卫澜的视线往上看,眸子里倒影着星星点点的焰火,似花般盛开。 卫澜语气里透着些可惜,“晚上更好看呢,白天的烟花效果确实是没有夜晚那般璀璨亮丽。” “嗯,下次我们买些回去晚上放。” “咦,涛涛,原来你喜欢看烟花啊。那我去买一大箱回来,随时备着,你什么时候想看我们什么时候放。” 洛离看着眼前兴致高昂的两人,又急又煎熬。 又不能硬逼着卫澜去救人,他能答应带路而且救君凝已经是奇迹了,还不要报酬,如果说把秘籍给他算是报酬的话,那已经是很便宜的报酬了,算是白捡的机会。 所以他真不敢催,怕一催卫澜撒手不干了,说翻脸就翻脸,说走就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洛离脸上的焦虑和卫澜脸上的闲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走着走着,洛离看到茫茫人海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惊喜地喊出声:“静静!” 还拼命在空中挥着手。 容静华听到了喊声,搜寻着声源,看到了拼命挥手一脸喜色的洛离。 “唉,玩不成啦。”卫澜低着头淡淡笑着,眉眼间染上了一抹忧愁。 容静华牵着马走到了他们面前,神情紧绷,脸部刚毅的线条让人觉得不易接近。 总算遇到个熟人,洛离激动地一股脑就把事跟容静华说了:“所以,卫澜他不仅能带我们去,还能帮我们把凝凝救出来。” “卫澜?”容静华凌厉的视线留在了卫澜脸上。 “是。”卫澜丝毫不畏惧迎视着容静华,眼睛依旧带笑。 “条件?” “得先把秘籍给我。”哎呀,想想真是亏呢,大概是自己有史以来做的最亏的一笔买卖了。 “成交。” *** 冰凉的水从脖子处缓缓流了下来,滑过胸脯、小腹,混杂着身上的血顺着腿部落在了地上。 水流过的地方有微微的刺痛,君凝的大脑一片浑浊,意识模糊。 她的双手被吊在天花板的锁链锁着,双脚着地,膝盖微曲,如果不是手被吊着,估计早已支撑不住跌在了地上。 她浑身赤.裸,没有半块布料遮挡,全身上下除了脸,已经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 伤痕交错,一条条狰狞的伤疤留在了原本晶莹剔透的肌肤上,显得异常恐怖。 张庆云拿着水瓢一点点地冲洗着君凝浑身是血的身体,用干布擦着君凝的身体,轻柔而又小心。 “小君凝,你浑身脏兮兮的,我现在给你冲干净了哦。” 意识涣散间,君凝耳边响起了一道温和的声音,却让她毛骨悚然。 那道声音伴随着*所受的折磨,一寸一寸摧毁着她的意志、她的躯体,她一度觉得自己不如就这样死去吧。 “以前就在想,为什么在你身上试了那么多次毒,你只是有些轻微的反应,而不像别人那样丑陋的死去。”张庆云拨了拨君凝掉落在额前的发丝,把发丝拢到了耳后。 “却不曾想过,你竟是毒医章华朔的徒弟,小君凝,你总是能让我这么惊喜。”张庆云抚摸着君凝的脸庞,然后湿毛巾擦拭着君凝带了些污渍的脸。 君凝的眉毛轻轻颤动着,几日来的折磨让她对触碰有强烈的抵抗,却无力反抗。 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能出口。 她快要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庆云在牢房里放置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 把君凝全身上下擦拭干净后,张庆云走到了桌边,细细看了看桌上放着的东西,挑了一个锋利的小刀,用干净的布细细擦着。在光的照射下,刀刃闪着亮眼的光芒。 张庆云笑了笑,走向了君凝。 “一刀一刀下去,布娃娃只会破烂不堪而不会四分五裂地散开。我很小心很小心地用刀,绝对不会伤到你身体深处的。毕竟换上一套新衣服,又是一个崭新的娃娃了呢。”张庆云执起小刀,用刀背轻轻划过君凝的脸颊。 “这张脸,可是万万不能弄伤的,小君凝,你也是,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脸颊。” 刀背顺着君凝的脸颊,一直往下滑,滑到了君凝的小腹上。张庆云把小刀翻了个面,刀刃贴着君凝的皮肤,在已经满是伤痕交错的肚皮上又划上了一刀。 一刀,又一刀。 鲜血从新的伤口处流了出来,每一道口子都有血液流出,蜿蜒曲折顺着肌肤的纹理滑了下去。 君凝忍着痛,牙齿不断在打颤,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泪水从眼眶中渗出。 不能哭,哭了便是示弱,可止不住泪水不断地流,只能不断压抑住自己不抽泣出声。 哭了,眼前的人一定会笑得更开心,一定会,更加欣喜地划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小君凝,怎么哭了?” 她没哭。 “哭了眼睛就肿了,肿了可就不好看了,不好看的布娃娃可是没人要的。” 她不是布娃娃,她是人。 “这次我可不会这么轻易让你逃脱了,这牢笼,可是为你而建的啊,小君凝。” 张庆云笑了,笑容有些扭曲。 “我也是万万没想到,真的有一天,能再次见到你呢。” 君凝动了几次嘴唇,总算是咬住了下唇,因受到外部的刺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像是不满意君凝的反应,张庆云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划出了一道比之前还要深的口子。 君凝的嘴唇被咬的发白,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谁来救救她…… 谁来…… “小君凝,你现在痛苦的样子,真美。”张庆云像是欣赏着一件艺术品,脸上的表情有着迷恋,有着向往,还带着嗜血的残忍。 喉头间轻微的哽咽声终究是忍不住溢了出来。 锋利而又冰凉的刀尖划过皮肤,离开,又再次在不同的地方划过另一处皮肤。 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 “你是不是觉得会有人来救你?”张庆云凑近君凝的耳边,呼出的气拂过了君凝的耳朵,语气里带着嘲弄。 “没人会来的,这牢笼,除了我,除了建造这个牢笼的人,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张庆云“嗤嗤”笑了出来。 “建造牢笼的那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况且,也没人知道是谁造的啊,不是吗?”张庆云的笑更狂妄了些。 收住了笑容,张庆云看着君凝,带着些不舍与惋惜,叹声道:“我是那么的喜欢你,秘籍我也拿到了,那些女人,我也用过了。小君凝,你有没有发现,我最近,变得年轻了些?好看了些?” “可是,我不愿意那样对你,因为,所有女的,都坏掉了,我不想你也坏掉啊。我是那么的喜欢你,那么的珍惜你。” “呵,小君凝,我对你,是不是可好……” 君凝恨不得此刻就咬舌自尽。 张庆云的话听在耳里,刺耳得令她发疯。 可是脑海里总有那么一个人。 那个人发现自己不见应该会疯吧。 会拼了命找自己。 即使再生气,还是会温柔地叹口气,把她搂进怀里。 静华…… 你在哪里…… 静华……我想你…… 好想你…… 第八十二章 原初带着一大群人马穿梭在山林间,本来跑得挺欢快的马速度慢了下来,原初琢磨着该是到了午时时分了,勒住了缰绳,也让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会吃点干粮再赶路。 让马吃完草后,牵到了一棵树旁边拴好。阿左见状适时地递上干粮,原初咬下第一口后自己才动嘴。 “这次的干粮怎么那么难吃?”在嘴里咀嚼着,原初微微皱着眉头。 “秀容呢?没有好好督促吗?平时都准备得好好的的,这次怎么……”说到一半原初闭上了嘴。 阿左垂眸沉默地站在一旁。 原初嘴唇紧抿,一脸阴霾,眸光闪烁,然后扬起了嘴角,低低笑出了声。 “秀容跟了我多久了?四年?五年?” “五年。”阿左回道。 他认识原初,只比秀容早了几个月。 “没想到有一天她不在了,我竟如此需要她。姜周啊姜周,你可真是厉害了。” 原初又笑了笑,笑容里透着讥讽。 “阿左,你说,我打得过他吗?” 阿左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主子本身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使些小手段还是能赢的。” “唉,阿左啊,你这是委婉地在说我很弱吗。”居然还要耍小手段才能赢,真伤自尊啊。 阿左神色一紧,忙道:“属下不敢。” “别紧张,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自己知道,我可不想没了秀容之后还失去你。” 原初继续咬着手上拿着的干粮。 真的不合他口味啊。 *** 自从容静华加入了拯救君凝豪华小分队,四个人的行程明显比三个人快上了许多。 一路上只要稍微表现出想要休息观光的意图,就会遭受到容静华杀人般的视线,然后被直接地告知君凝的性命是最重要的,其他人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内。 咦,摆明了欺负他们两个。这不是一言不合就要杀过来了,江涛还小打不过啊打不过。一点五对二,不划算。 就不怕他这个能拯救大局的人一气之下跑路吗,不高兴。 卫澜已经不知道在路上叹了多少气了,自从让江涛接任务干活,他就过起了养老生活,生活安逸舒适,现在这一赶路,着实让他有些难过。 炎炎夏日,又在烈日的照耀下骑着马,卫澜作为年纪最大的那个,确实有些吃不消,太阳晒得他头有些发昏。看着另外三个虽大汗淋漓但依旧神采奕奕的年轻人,卫澜举手投降,“大哥们,休息下吧,照顾一下我这个老年人,虽然我长得比较年轻,但是身体还是很虚弱的。” 容静华也觉得着实热了些,休息片刻再赶路,让马也休息下,或许效率会更好,也就默认了。 见容静华没有反对,卫澜松了口气,翻下了马背,笑吟吟地对着江涛说:“涛涛,好热啊,你去给我买碗凉糖水过来。” 江涛斜了他一眼,调转马头去找哪里有卖糖水的。 “你们也别愣着啊,我们先去找一处庇荫的地方歇息。”得到休息许可的卫澜稍微有活力了些,牵着马就往前面搭了篷的店铺走去,篷下面还摆了几张桌子和凳子。 “喝完糖水就走,我们时间不多。”撂下一句话,容静华率先策马去了前面那家店铺。 洛离也下了马背,和卫澜并肩行走。 “你其实并不想去,对不对?”虽然卫澜答应了,而且看起来也很想要毁掉那本秘籍,然而他并不想去救君凝。 “我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不是吗。”卫澜笑了笑,并不否认。 “但是得靠你们找秘籍呀,那里到处都是机关,我可舍不得让江涛受伤呢。”他可不想让自己做的机关伤了江涛。 他这个老年人,就不去干这些刺激的事了。 他卖了自己的东西给张庆云,但并不知道他会放置在那里。 这么有风险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干比较好。 江涛嘛,就负责给他买买吃的、陪他看看风景、听他唠唠嗑,每次看着他不情愿的脸心里就高兴。 洛离感觉有些不妙,这个听起来比较危险的工作,怎么总觉得好像会落在自己头上。 交友不慎,他以后交友前必须三思再三思了。 “只是让你去把牢笼打开,不是什么难事。”既然都决定去找秘籍了,把君凝从牢笼里救出来也算是举手之劳吧,费不了多少事,还是卫澜自己建的,没道理不知道如何破。 卫澜但笑不语。 才刚坐了下来,卫澜眼前一暗,一碗糖水摆在了眼前。 江涛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 “涛涛速度可真快。”连碗带糖水一起买过来了。 还是他喜欢的红枣桂圆糖水。 卫澜眉眼含笑,拿起碗咕噜咕噜一下喝了个精光。 满足地叹出了声,卫澜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卫澜,你不会反悔吧。”容静华看着卫澜,平静出声。 “我就算反悔了,你也会把我逮回来,这个问题问得太没有意义了。” 太虚伪了,明明盯得他可紧了。 “武林大会快开始了,我们应该赶得及在开场的时候看到武林盟主的身影。” 这条路上的人越来越多了,果然是一年一度的盛事。 然而他,开心不起来。 说起来他也是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看来并不能留下什么美好的印象。 “涛涛,你要不要也去露几手啊?你不是想成为高手吗,要不就去看看成果?”刚好他也想看看自己这段时间教出来的成果。 “随便。”依旧是不冷不淡的回答。 “没解决事情之前,你们还是别想有其他活动了。解决完,你们随意。”看休息得差不多了,容静华站起身,“走了。” 洛离哀嚎了一声,也乖乖起身了。 容静华利落地翻身上了马背,自从君凝被掳走后,容静华又恢复了以前那个冷漠少言的样子。神色中的温柔不再,眸子也没了温度,整个人让人不易接近。 容静华策马朝着目标进发。 君姑娘,你要没事。 第八十三章 君山看账看得眼睛累了,走出房间往门旁边的摇椅上一坐,视线自动搜寻到不远处坐在假山旁边看信的颜真真。 怎么又在看信。 本来账房并不是设在这里的,但是君山以后院空气好、风景美、景色佳的理由把账房转到后院来了。为了方便自己休息,还搬了张摇椅放在房门口旁。 只要一出房门,就能看到在院子里练武的颜真真。 君山才不承认他把账房搬到这里的理由是为了随时能看到颜真真。 不会又是姐寄信来跟她说那个什么心上人的事吧。 可是颜真真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妙。 难道是心上人出事了? 君山突然觉得心理一阵舒畅。 可是看着颜真真看信的脸越来越凝重,君山决定还是稍微关心一下比较好。 “发生什么事了?” 颜真真立刻把信折好,摇了摇头。 “你心上人出事了?” 颜真真看着君山,有些担心地问道:“你身体不舒服?” 唉问她心上人怎么就聊到自己身上去了。 “我没事,我看你看信时表情不太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颜真真又摇了摇头,“真的没事。”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小山哥哥,别怕,一定会没事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君山并没听懂。 “我没什么好怕的。” 本来想回房,又像是不放心地又说道:“有事要跟我说,不舒服就请大夫。” “嗯。” 看着君山走远,颜真真的脸又沉了下来。 一个叫洛离的人给她寄来了信。她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显然这人很清楚她的事情。 凝姐姐被绑架了,但是怕君家的人太担心,又不敢直接说,便先把情况告诉了她。还在信的末尾叮嘱她先不要说出去,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先不要声张。 如果再出什么情况,他会再传消息来。 告诉她,是以防万一。 容静华已经在前往的路上了,他会去和他会和,想办法把君凝救出来。她只要在家里等消息就成。 原本折好的信被颜真真紧紧攥在手里皱成了团。 不能……让叔叔阿姨,还有小山哥哥担心。 颜真真咬着下嘴唇,都没有意识到咬破了一个口子。 她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她好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里,无力地等待消息。 至少,至少她要做到答应凝姐姐的事,保护好小山哥哥,保护好这个家的人。 *** 一年一度的武林盛会终于到来,来自各地的英雄侠士全部涌来了,就为了在这伸展拳脚。或为名为利,或为声名大噪,不管出于什么心态,这都是个让人热血沸腾的盛况。 “你们猜,今年有什么人会来?” “苏无痕肯定会来,他每年都会来凑热闹,还要他徒弟上去比武。” “啊,那个章廷玉,可是近几年好像没看到他了?” “我听说他结婚生子去了,宝贝媳妇宝贝得不得了。” “这么多年来,武林大会上还没人能打过张大盟主呢,张大盟主真是宝刀未老啊。” “是啊是啊,张盟主不愧是武林第一人,不仅武功高强,还经常帮助弱小的人们呢。” “诶,你们有没听说,那个邪教,天鹰教的教主,也来参加武林大会了?” “什么?他怎么回来,来闹事吗?他不是说不屑参加这种低端人的聚会吗?” “真的真的,我亲眼看见了,我在来的路上有看到他带着一群人呢。” “真的假的,今年,有戏看啊。” “……” 原本空旷偌大的场地,因为武林大会的到来,渐渐拥挤了起来。 来的人陆陆续续占位,就为了能在最佳的位置观赏这场武林盛事。 远处传来马蹄声,“哒哒哒”地响着,像是有数十匹马在奔腾。众人察觉过来望了过去,纷纷惊呼出声。 马儿奔腾的步伐放慢了些,为首的人下了马,让手下的人把马牵走,对周围注视着他的人们视若无睹,举手投足间有种不容人违逆的气魄,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道来。 来人一席艳丽的大红衣服,柔顺黑亮的发丝随意地披散在身后,随风而起。白皙的面庞配上精致的五官,两道细眉下是两只狭长妩媚的丹凤眼,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红唇,因肤白而衬托出原本就鲜艳的红唇更加出挑,有种极致的美感。 明明长相偏柔弱,却给人一种不可忽视的气场,摄人心魄。 没有人会觉得这人是个好欺负的人。 两个手下搬了一把扶椅快步走到前面,找了个视野开阔视线范围最好的位置,把椅子放了下来,然后站在了椅子后面。 红衣男子甩了甩下摆,优雅地坐了下来,两只手搭在扶手上,撑着脑袋,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看着四周。 仿佛一位雍容华贵、睥睨世间的王者。 “这人……这人是……” “天哪!天鹰教教主!是天鹰教教主!” “他真的来了!” “我……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人!” “传闻天鹰教教主长得跟女人一样妖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吗?” 原初有些无聊,主角没出场自己只能在这干等着。 周围人的闲言碎语有些令他烦躁,太吵了,但他又懒得动手。 明明说了自己要一些素淡的衣服,陶青鸟还是给他做了件大红衣,可是,红得他真喜欢。 果然陶陶很懂得他的喜好。 这身衣服,还挺适合在今天穿,像是预兆着今天他必沾血。 真是让人激动澎湃。 让武林盟主在众目睽睽中死去,光是想都让他升起了异样的情愫。 场上的人越来越多,也有越来越多的人的视线投向了原初。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邪教教主,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坐在了那里,一袭红衣格外惹眼。 哐当哐当的声音响起,原初也回头看了眼。 一个极具异域色彩的男人走了来,就那样在原初旁边盘腿席地而坐,顺便掏出了一袋瓜子开始嗑。 人群中的讨论声又多了起来。 又来了一个无法无天、草菅人命的大魔头。 两人还坐在了一块。 “苏前辈。”原初笑道。 “啊,原来是原教主啊,久仰久仰。”像是才看到原初,苏无痕一脸惊讶的表情。 “怎么就苏前辈一个人,不是听闻苏前辈向来会带着自己宠爱的徒弟来参加的吗?” “徒大不中留啊,有了媳妇忘了师父,我也是很痛心。现在都只能自己一个人来凑热闹了,实在是少了不少乐趣。”苏无痕一脸惋惜。 “啊,是吗,那真是替苏前辈可惜。”原初也不是很真心地应道。 就在两人客套间,万众瞩目的人物终于登场了。 张庆云的脸庞显然比之前要年轻了许多,整个人也恢复了昔日的俊帅,不惑之年才带有的沧桑历练感消退了许多。 整个人像年轻了十岁,宛如一个而立之年意气风发的男人。 打从张庆云出场,原初的眼睛就黏在他身上,好看的丹凤眼眯了起来,掩住了那慑人的杀意。 苏无痕依旧在旁边嗑着瓜子,看着张庆云,笑出了声。 “变好看了呢。” 听到苏无痕状似无心的自言自语,原初浑身散发出的凌厉之气更甚。 秀容,不会被这个人渣做了不可言语的龌龊之事吧。 “原教主是不是就是特地跑来看看变化如此之大的盟主啊?”苏无痕没脸没皮地开起了玩笑。 “是啊,我也没想到盟主变得如此英俊了,快要比我还好看了呢。” “原教主放心,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无人可比。”苏无痕夸起人来驾轻就熟,毫不羞涩。 “苏前辈这样说,真是让我心花怒放。” 场上的人渐渐安静了下来,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张庆云。 张庆云一脸和善地站在被空出来的场地中间,一脸慈眉善目,却又有着大侠的风范,和颜悦色道:“感谢各位侠士前来参加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我,张庆云在此,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前来……” “那么我宣布,武林大会现在开始。” 在场的人又沸腾了起来。 “我说过的吧,”卫澜看着张庆云笑道,“我们能赶上开场的。” *** 洛离避开耳目,在一间一间房间梭巡着,顺便撂倒了几个人。 果然如卫澜所说的,这里机关多得可怕,只要一个大意估计就要被万箭穿心了。 果然,他就知道,这个悲惨而又艰巨的任务终究是落在了他头上。 洛离又走进了一间房间,看到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有一个箱子静静地躺在了地上,而且这个箱子,看起来有些像君凝的药箱。 洛离走近了些,箱子被打开了,里面空无一物。 那就是说那本秘籍曾经放在了这个药箱里,而现在已经被张庆云拿走了。 应该就在房间里。 张庆云总不会还把秘籍随身携带吧。 洛离翻着柜子上的书,应该不会把秘籍和这些书混杂在一起吧,那样也太容易被人翻到了。 把书放回了原处,洛离继续翻着屋里的其他东西。 瞥了一眼放在凳子上的足衣,洛离走到衣柜前开始翻着。 依旧是一无所获。 洛离正准备离开房间去下一个房间,却折了回来。 这个足衣有点不对劲。 洛离把其中一个足衣提了起来,有些沉。往里面一看,《春.色满园》就放在那。 洛离想咆哮,哪个变态居然把书放进足衣里,害得他恍惚间总能问到一股异味。 张庆云赢了,他服。 他实在是太厉害了,这都能发现。 既然已经找到了秘籍,洛离又悄悄离开了,去刚刚跟容静华他们约好的地方等。 却没想到刚到,就看到匆匆忙忙下了马车的章廷玉。 章廷玉反反复复叮嘱了严晓婉很久,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没办法,心里又担心君凝,只能想着尽快解决事情。 结果看到了看着自己一脸惊讶的洛离。 “哎呀,真巧。”洛离打招呼道。 “你是?”章廷玉挑眉,语气有些急,他不想在这里耗时间。 “洛离,给你寄信那个。如果你想救凝凝的话,静静他们已经去了,我们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静静?”章廷玉重复说着,“容静华?” “嗯,”洛离点头,“我们进去也没什么用,不如在这里等着,有人跟着知道路。” 看着章廷玉是驾着马车来的,洛离称赞道:“你们太机智了,居然有马车,我们当时顾着赶路,都没想到万一凝凝受伤了受不得骑马的颠簸。” “……是啊,我们想得比较周到,所以来得比较晚。” 这个时候他就不要承认是因为带着老弱妇孺,只能乘坐马车来所以到得比较慢。 *** 容静华三人在阴暗潮湿的通道里走着,两侧仅有微弱的烛光照着。 一路上机关不断,若不是有卫澜提醒,他们估计第一个机关都过不去吧。 “这里只有姜周一个人能通过,他有开关机关的钥匙,只要不是他走这段路,他就会把机关开启。” 卫澜一边走着一边解释。 “没想到有一天我得自己走自己设置的机关,真是忧伤。” “涛涛啊,我看你过机关还是有些勉强啊,不行不行,还得多加练习才行。” “……” “涛涛,脚步太慢啦,你这样一不小心就会丧命的。” “……” “涛涛……” “闭嘴。” 好吧。卫澜乖乖闭上了嘴。 冗长的一段路终于走完了,仿佛走了几个月般让人觉得漫长。 三人弯着腰,双手抓着大腿撑着身子,穿着粗气。 “唉……失望……我的机关居然这么轻易就能通过。”卫澜有些难过。 轻易……如果不是因为卫澜知道机关的构造与破解方法,他们三个早就死了吧。 “前面没机关了,再走几步路应该就能看到牢笼了。” 容静华和江涛都松了口气。 虽然卫澜说前面没有机关了,但是三人还是小心翼翼地前行着。 三人都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从前方传来。 容静华步伐加快了些。 牢笼里的墙壁只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光从小口照了进来,正好照在了君凝苍白无力的脸上。 双手被悬挂在天花板上的锁链吊着,作为一个被囚禁在这里的人,君凝的脸非常干净,而且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看起来并没有被虐待过,倒像是因为太饿才会这般虚弱无力。 容静华看到君凝的那一刻,悬挂多日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脸部的线条总算是柔和了下来。 “君姑娘……”总算是,见到了…… 太好了,她还活着…… 虽然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了。 君凝听不到声音,依旧昏迷着。 “这个锁,你能开吗?”看着君凝在眼前却救不出来,容静华有些焦虑。 卫澜笑了笑,“只有钥匙才能开啊,也别想着这些铁栅栏能用刀砍开,我可是下了血本建造的牢笼呢。” “所以你没办法把她救出来?”容静华看着卫澜的眼神逐渐冰冷。 “唉唉唉,别这样看着我,我有说不行吗?”卫澜依旧笑着。 卫澜转过身看着江涛,抬起右手掐了掐江涛的脸颊。 江涛不耐烦地挥手拍开了卫澜的手,侧头躲避,“别动我。” 看着被江涛拍开的右手,卫澜低着头,神情有些高深莫测。 “唉,都不给我掐下。” 抬起头冲着江涛继续笑,“这牢笼可以开,但是得一命换一命。” 江涛心中一颤,卫澜的意思是说,救君凝要牺牲自己的性命吗? 看着江涛黯淡下去的眼眸,卫澜干脆伸出两只手就往江涛的脸上掐,“骗你的。” 江涛一愣,脸色阴郁,“这玩笑不好笑。” “唉,真是开不起玩笑,”卫澜依旧是笑,笑得有些寡淡。 “看到门旁边的那些铁栅栏吗,可以通过开启机关升起,不过只有一小会,所以你要用最快的时间冲进去,把拷着她的锁链砍断,然后把她带出来。”卫澜对着容静华道。 容静华轻微地点了下头。 卫澜摸着右手边的墙壁,墙壁上有个小洞。 “这个洞里面就有开启铁栅栏的机关。” “唉。”卫澜重重叹了口气。 “我真的觉得,这是我做过的最亏本的生意了。” 容静华正对着铁栅门站着,就等着门升起的那一刻冲进去救人。 卫澜把右手伸进了洞里,直直地看着江涛,笑容里带着江涛看不懂的情绪。 “我说一命换一命是骗你们的,”卫澜缓缓转动了机关,眼神里,满满是对江涛的宠溺,“只不过,会没掉一条手臂而已。” “喀”的一声,铁栅门升了起来,容静华冲了进去,挥刀砍断了锁链。 “卫澜!”江涛惊叫一声,抱住了卫澜缓缓下滑的身体,慢慢扶着他坐到了地上。 卫澜用左手抱着汩汩流血的断臂,咬牙撑着,没让自己喊出声。 江涛从身上撕下布料,紧紧绑在了卫澜断臂的上方。 卫澜看着有些不满,“涛涛啊,这可是我给你订制的新衣服呢……” “闭嘴。” 卫澜抬起左手,轻柔拭去了江涛滑落下来的泪水。 “涛涛,原来你会哭呀……” 容静华把君凝抱了出来,但是他没有忽略他抱起君凝后,她无意识发出来的痛呼声。 “咚”的一声,就在容静华把君凝抱离牢笼的那一刹,铁栅门重重地落了下来。 容静华弯腰蹲身,小心地把君凝放了下来,犹豫了片刻,还是扯开了君凝的衣带,微微掀开了君凝的衣襟。 只是一眼,容静华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目光所及之处已经如此不堪,他不敢想象君凝全身上下到底是什么模样。 要立刻带她离开。 找章华朔。 容静华重新给君凝整理好衣服,轻轻抱起了她,就怕碰到她的伤口让她不适。 “嘶。”然而君凝还是无意间倒抽了一口冷气。 容静华阴沉着脸,君凝身上有多少伤,他已经无法想象了。 张庆云这个人,等他安置好君凝,他一定连本带利还给他。 带着个人原路返回着实有些艰难,容静华还想问卫澜有没有其他好的办法,结果看到江涛慢慢把卫澜扶起来,而卫澜的右手,已经没了,还在滴血。 “卫澜?”难道是开机关的时候伤到的? “没事,小伤。”卫澜的语气有些无力。 这情况,完完全全不在他的预计范围里。 “你还能走吗?” “没事,我还有涛涛,你先赶紧离开吧,不用管我们了。” 容静华颔首,抱着君凝飞奔出去,重新闯进了机关布阵里。 “所以,你能走吗?”江涛冷着声线问道。 “不能,你背我呀。”卫澜虽然有些虚,但是还是能勉强闯过去的,不过就是忍不住想要逗逗江涛。 没想到江涛二话不说蹲了下来,冷声道:“上来。” 卫澜有些惊讶,“唉,我逗你的,我能走。就你这小身板……” “上来。” “唉……”这个,让一个看起来比自己瘦小这么多的人背自己,有点丢人啊。 “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 好吧好吧,江涛似乎生气了。卫澜没办法,只能趴在了江涛的背上。 用仅剩的左手搂住了江涛的脖子,卫澜心想,江涛的背,好像比想象中,要宽一些。 “以后不准做这些事了。”江涛小声道。 “啊?”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和机关响动的声音,卫澜没有听清江涛在说些什么。 “我没工夫照顾身体不健全的你。”江涛的声音大了些,语气里带着些恨。 卫澜听到了,心中有些低落,还是低声笑道:“涛涛想离开我啦。” “嗯。”江涛冷冷地应道。 卫澜搂着江涛的脖子又紧了些,好吧,至少距离出口的这段距离,他们还能再相处一会。 刚到手没多久的徒弟,就这样跑掉了,真难过,果然还是有哪里做得不太好的方面? 不然等下出去的时候再挽留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闲暇调戏、无聊跑腿,这么好的徒弟哪里找,他也没心思去找第二个了。 “等到你死的那一刻,我就离开你。” 卫澜愣了一下。 “所以你,给我活久一点。” 第84章 容静华抱着君凝来到了约定好的地点, 却意外看到了章廷玉——身后的马车。 略过眼前两个人, 他抱着君凝钻进了马车, 却看到严晓婉抱着吮着大拇指的狗蛋儿, 四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 容静华点了下头示意,把君凝轻轻放在了凳子上,然后对着严晓婉轻声嘱咐道:“先帮我照顾下她。” 严晓婉看着面容惨白的君凝,眉头紧蹙, 点了点头。狗蛋儿看着昏迷中的君凝, 嘿嘿笑着,叫道:“娘娘!娘娘!” “嘘!”严晓婉低头呵斥着狗蛋儿。 狗蛋儿委屈地抬头看着严晓婉,扁了扁嘴, 不出声了。 容静华退出了马车, 洛离看着上了马准备离开的容静华,忙道:“他们呢?” “出了点事, 你在这等着,”容静华催促着章廷玉,“快走吧, 她……全身都是伤。” 章廷玉闻言了然,眸底闪过一丝阴霾, 上了马车驾车而去。 看着他们离去,洛离觉得自己很可怜, 被利用完就被抛弃了。等了一会,洛离看到江涛背着卫澜跑了出来。 洛离本来是很想笑的,毕竟卫澜人高马大被矮他一个头的江涛背着, 画面着实搞笑。江涛背着卫澜来到了洛离面前,轻轻放下了卫澜,“还能撑住?” 洛离才发现卫澜的一只手臂没了,大吃一惊道:“发生什么事了?” 卫澜笑了笑,道:“没事,秘籍呢?” 这情况可不叫没事。 洛离迟疑了一会,也没再问下去了,从怀里掏出了书递给了卫澜。 卫澜接了过来看都没看就转手给了江涛,道:“烧了吧。” 江涛接了过去,把书揣在了怀里,沉声道:“先回去。” 看出江涛的担心,卫澜揉了揉江涛的脑袋,“死不了的,这点小伤。” “能上马吗?”没再避开卫澜的触碰,江涛目光灼灼地看着卫澜。 “涛涛,我不是废人。”卫澜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有回应卫澜,江涛依旧看着卫澜。 卫澜无可奈何,只能翻身上马证明自己虽然没了条手臂还是能行动自如的。 “走啦,有缘再见。”卫澜冲洛离挥了挥手。 江涛一言不发跟着卫澜骑马离去。 洛离觉得,自己好像又被抛弃了。 *** 马车再快也没有单匹马跑得快,所以就算容静华再急,也只能强压着心里的焦虑,跟在马车旁边走。 这条路势必会经过武林大会的比武会场,但是还是有段距离,会场上的人兴致那么高,都在全神贯注注意着比武台上的人,应该不会留意到他们。之前他们来的时候就没人留意,不过当时有不同的人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进场,所以没让人察觉到异常。 只要不被张庆云的人看到就没什么问题。 容静华分心想着,他现在可不想耽误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张庆云坐在比武台上,和原初一样占据着场上视野最好的位置,中间夹着个坐在地上的苏无痕。 旁边有人匆匆走了过来,附在张庆云耳边悄悄说了句话,张庆云眼色变了变,回头一望,凛然起身施展轻功飞奔而去,全然不顾场上打得难舍难分的人,也不管自己的行为有多突兀,径直飞离会场。 “哎呀,可算出来了。”苏无痕撑着脑袋,目光依旧看着场上的人。 张庆云一起身,原初也顺着张庆云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看,也飞身离去了。 苏无痕叹了口气,慢悠悠地站起身,用手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灰尘,转过身缓步而行。 “不是说叫他们小心低调些嘛,还搞出这么大动静,也不知道事前先把所有人都给解决掉。唉,我怎么有个这么蠢的徒弟。” 因为这三人的陆续离开,场上的人的视线也从比武转向了他们,纷纷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 “呵,容静华。”张庆云轻蔑地叫出声。 “倒是有些本事,把人给带出来了?这样想来卫澜做的东西真不可靠,居然就这样让人轻易把人带出来了。” “那可是我的娃娃,没人能带走她。”张庆云温和的面孔已经已不复存在,现在呈现出的是一张狰狞无比的脸孔。 “媳妇儿,带着狗蛋儿下车躲远点!”章廷玉见张庆云气势汹汹攻了过来,背对着马车喊道。 严晓婉看了眼君凝,咬了咬牙,抱着狗蛋儿先下了车。 容静华趁着章廷玉抵挡之际,下马要上马车把君凝抱出来。张庆云察觉了容静华的举动,更加凶狠地攻击章廷玉。到底是武林盟主,到底是修习了一些旁门左道的功夫,章廷玉有些招架不住,狼狈地被张庆云一拳打了下去退开了好几丈远。 少了章廷玉这一个障碍,张庆云转而去攻击刚摸到马车边的容静华。 “你太碍事了。” 容静华一个侧身躲开了张庆云的攻击,拔刀挥向张庆云。 张庆云冷笑一声,根本不把容静华看在眼里,拔剑出招,招招凶狠,像是迫不及待解决掉容静华把君凝带走。 章廷玉想去帮忙,但是发现自己竟然连站起来都难,那一掌伤得太深了。 虽然是个变态,但果然是个厉害的变态。 张庆云手里的剑险险擦过容静华的脖子,在容静华闪避的过程中,张庆云用另一只手一掌劈向了容静华的胸口。 容静华受力后退了几步,跪在了地上,用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反应,张庆云已经抬起剑直刺他的胸口。 容静华眼见剑尖离自己越来越近,身体却不受使唤,心底一沉。 一道红色的身影蓦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伴随着一声闷哼声,剑尖贯穿了眼前的人的背部,鲜血一滴一滴落了下来,染红了容静华的整个视线。 原初冷笑了一声,看着眼前错愕的张庆云,握着匕首利落而又迅速地划过张庆云的脖子。 鲜血喷涌而出,溅得原初满脸满身都是。 原初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有些懊恼。 呀,脏了。 “阿初!” 听到喊声,原初缓缓转过头来。 一袭大红衣服,在阳光的照射下,红衣似火。 原初笑了,不是阴郁的笑,不是冷漠的笑,不是悲痛的笑,不是绝望的笑,那是愉悦的笑。 笑靥如花。 阿华,我喜欢你。 大概这辈子,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这句话了。 就算是被世间所唾弃的爱,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陷进去了。 只要能成为他的臂膀,只要对他有用,区区死亡算得了什么,只要他能活着…… “阿华,你还活着,真好……” 阿华,你的表情不要那么悲伤,你清冷坚毅又透着对未来向往与自信的表情,是我一生最迷恋的容颜。 *** 原初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几个男孩,怯懦地蹲在地上不敢抬头,浑身发抖。 “喂,叫你呢,这次任务的赏银呢?” “是不是还想被打?就你这怂样,任务也是最低级的。” “快拿出来,别逼我们动手,唉最近赌运不好老是输钱。你这钱虽少,还是能稍微玩几把。” 原初把身体蜷缩了起来,头埋在膝盖里,像是听不到眼前的人在说什么。 “聋了吗?叫你把钱交出来!” 不……他……那是他的饭钱……他不想饿死…… 见原初没反应,领头的男孩伸手狠狠拽着原初的头发,逼得原初不得不把头抬起来。 原初挣扎着想扯回自己的头发,“你……放开我……” “搜他身!” 旁边的人听到指令正准备动手,一道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滚开,挡道了。” “啧,是容静华,我们走。”领头的暗骂一声,临走前不忘狠狠瞪了一眼头发凌乱的原初。 原初怯生生抬起了双眸,看着那个传说中在组织里最有天赋能力最佳的人,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这人也是传说中所有杀手里面,最冷血无情的。 “你也滚开。” 原初又瑟缩了下,却还是低声说道:“……谢谢。” * 原初又被打了,拖着一身伤,跌跌撞撞跑进了山林里,那里,只有那里他才能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 却意外地,看到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容静华。 容静华淡淡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了过去,抬眼看着天空。 原初本想逃开,可是眼前的人并没有赶走自己的意向,加上实在疼得厉害,原初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这感觉,有些神奇。 “你有喜欢的动物吗?”容静华冷不丁地开口。 “啊?”原初有些呆愣,那个容静华竟然在跟他说话,而且看起来,似乎是想要和他聊天? “动物?大概是……老虎吧?因为他很强大。”不敢得罪眼前的人,原初连忙回答。 容静华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倒是很喜欢老鹰。” “为什么?”似乎真的是要和他聊天,原初稍微放下了一些戒备心。 容静华看着天空的眼里,凝聚了多种感情,有向往,有盼望,有渴求,“因为它能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 * “主子,容公子在做任务时被移花宫的人暗伤了。”阿左毕恭毕敬地禀报。 “是吗,动手的人直接做掉吧。”原初想也不想地说道。 “是。” * 阿华,你说你喜欢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翱翔的老鹰,我便为你建了个天鹰教,只要我活着的一天,这天鹰教便是你坚实的后盾。 伤你者,亡。阻你者,亡。 阿华,你不知道我为你做的一切,没关系,我不需要你知道,我只需要你好好活着,那便够了。 * 阿华阿华,我变强了,不用你保护我了,换我保护你了。 阿华,我喜爱你。 * 你豁出性命也要保护那个女的。 我就算再容不得她,我也不能让你死。 * 阿华,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嘿嘿嘿 断更一周感觉写不出来了 本来想给可爱的原原一个盛大的死亡之礼,断更断的我没思路了 第85章 大结局 君凝打绷带打了一个月。 卧病在床被服侍了一个月, 君凝用着微弱的语气抗议, 她要下床, 然后被章华朔被无情地驳回了。 好吧, 躺就躺吧,她负责张嘴吃东西和配合治疗就好了。 痒啊,全身痒得难受。 严晓婉一进来就看到君凝在不安分地扭动身体,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一眼像条毛毛虫的君凝, 全身打了绷带的君凝确实像一条大型的白色毛毛虫。 “来, 喝粥。” 严晓婉把碗放下走到床边把君凝扶了起来,靠在床板上。 君凝可怜巴巴地看着严晓婉,“晓婉姐, 我能不能不喝粥了。” “不能, 来,有点烫, 你慢点喝。”严晓婉把碗拿了过来递给了君凝。 君凝接过碗,对着碗口吹着气,用勺子慢慢往嘴里送。 “爹说, 过几天你就能拆绷带了。” 严晓婉看着小口小口喝着粥的君凝,缓缓说道。 君凝也没有太大的讶异, 淡淡应了声。 严晓婉有些担忧地看着君凝,神色复杂, 道:“你……好了之后就离开吗?” “唉,这里环境那么好,我还舍不得那么快走呢。”君凝嬉皮笑脸地回答。 严晓婉叹了口气, 没再说话。 见君凝喝完粥,严晓婉端着碗走了出去。 君凝重新躺了下来,拉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嘴,有些惆怅。 都一个多月了,都一个月没见容静华了。 想他。 好想他。 师父真是的,为什么不让她见他嘛。 *** 章廷玉见张庆云转而和容静华交上手了,带着妻儿驾着车用尽最快的速度前往章华朔的住处,万幸的是,看到章华朔被罚跪搓衣板。 见章廷玉急匆匆抱着昏迷不醒的君凝冲了进来,章华朔也不管自己还处在受罚期,慌忙站了起来领着章廷玉就往房间里去。 章华朔把章廷玉支走之后,拉开君凝的衣服,映入眼帘的是纵横交错的伤痕,触目惊心。 眼神一黯,摸着君凝脉象的章华朔眼神锋利,立刻吩咐候在门外的章廷玉去准备自己所需的东西。 好不容易,总算把处在鬼门关的君凝拉了回来,全部人都舒了一口气。 待君凝清醒过来时,所有人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只是睁开眼之后看了这么多人,独独没看到那个成日黏在自己身边的人,君凝有些不习惯了。 “师父,静华呢?” “你可知道救你的人是谁?”章华朔没好气地瞪着君凝。 “师兄?”君凝猜道。 “哼。”章华朔用鼻子哼着气。 “啊,是静华。”她就说静华怎么可能放任她不管嘛。 这样一想心瞬间暖暖的。 “是我!”章华朔看着神色柔和下来的君凝,更加不开心了。 “我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每天费心费力给你治病,还给你抹宝贵的要死的药膏,你居然还想着别人!” 章华朔一直对容静华这人跟在君凝身边却没能保护好君凝这件事耿耿于怀,加上这人还偷走了他宝贝徒弟的心,新仇旧恨,章华朔对容静华这人有着本能的排斥。 君凝看出来了,她是别想着短时间内能见到容静华了。 师父真是个小鸡肠肚子的男人。 *** 容静华在墓前站了很久。 一年多了,距离原初逝世已经一年多了。 天鹰教已经解散了,然而教徒依旧会定时回教里泡药浴,旁边那人守着偌大的天鹰教,从未离去。 阿左并不需要泡药浴,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他知道阿左早已服了解药,并不需要和其他人一样靠药浴维系生命,他本可以抛下一切离去。 原初葬在了天鹰教的花海中间,那个他最爱的地方。 阿左也在一旁站了良久,突然开口道:“我听说,有人看到了君凝。” 容静华眼皮微动,看着阿左,默然无语。 阿左没有再多说什么,掉头离去了。 容静华没有过多犹豫,飞身离开了。 当时他从原初死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章廷玉不知何时已经驾车离去。后来他想要找,去了君家,去了木屋,去了严家,所有他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看到她的身影。 就像是凭空消失了般,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找不到她。 *** 君凝被强制扔了出来。 好吃懒做一年之后,章华朔忍无可忍,既然精神治疗都没用,只能使用暴力了。 君凝是被绑着带出来的。 解绑之后,章廷玉立刻就跑了,就怕惨遭毒手。没道理他一个被威胁做事的要承受怒气,他还想留着小命陪自己媳妇儿子的。 君凝看着落荒而逃的章廷玉,撇了撇嘴,活动了下腕关节,叹了口气。 人心险恶,她需要找个落脚的地方。 阿清姐看到君凝的时候,挑高了眉毛,道:“投奔我来了?” “嘿嘿嘿。”君凝看着阿清姐,只管傻笑。 “不能白吃白住,你得在这给我打工。” 所谓的打工,就是给姑娘们买东西。 君凝每天在外面晃悠,看看胭脂水粉,看看小吃美食,记着姑娘们每天在她耳边叽叽喳喳要的东西,生活也算充实愉快。 然后在空余的时间,想想容静华。 听师兄说,静华这一年,像是变了个人。 变得冷血无情,杀手单一个接一个,死去的人的惨状一个比一个惨烈。 “你再不去找他,我觉得他要疯了。”章廷玉非常严肃地警告君凝。 “社会好残酷,我只想在这里混吃等死。”啊,为什么师父那么不待见容静华嘛,思念也是很累的。 “你必须要出去了,你窝在这里喂蚊子吗?”章廷玉快看不下去一味逃避的君凝了。 “蚊子不敢靠近我啊,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蚊子靠不靠近她啊!他想跟媳妇过二人世界!他不要在这里照顾这个封闭心理不接触外界的人了! 君凝在街上东看看西看看,跟往常一样寻找着美食。 自从吃了容静华煮的东西,真的觉得其他东西怎么就这么不是味呢。 突然间,背部贴上了一个壮实的胸膛,一双骨骼分明的大手出现在了她眼前,紧紧环住了她的腰身。 下意识就想撒毒,却听到了那让她魂牵梦萦的声音。 “总算找到你了。”清冷而透彻,像是一切尘埃落定般,又像是如获珍宝般。 内心就像是一潭被惊扰的湖水,漾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感受着腰间手臂力量的收紧,君凝柔柔地笑了,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她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你救了我,我没什么可以回报你的,不如你考虑下以身相许这个条件如何?” 身后的人有一瞬间的怔愣,君凝感受到了身后人的紧绷,自己也有些紧张了。 “啊,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的,来日方长嘛。” 身后的人松开了手,不再贴着她的背部,这让君凝有些微的怅然若失。 鼓足勇气转过身,街道上人来人往,独独看不到那个拥着她后背的人。 唉,被拒绝了,这就很尴尬了。 君凝抿了抿唇,心中发涩,转过身子,压着心里的失落,继续给姑娘们看东西。 只是,似乎没有一开始的心情了。 看吧看吧,缩着一年不出来不见面,被人讨厌了吧。 一边懊恼地想着,一边踢着石子走路,君凝开始后悔没把身后的人抓着再开口问了。 在一个摊贩前讨价还价的时候,一阵风迎面而来,容静华赫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有些拘谨,有些忐忑。 然后把一个包裹塞在了君凝的手里。 君凝看了看包裹,又看了看容静华,不是很明白怎么回事。 “里面有我在各大钱庄的凭证,你拿着它们去相应的地方可以换钱,应该有不少……” 看着依旧一脸茫然的君凝,容静华有些底气不足地开口道:“这些聘礼,够吗?” 君凝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君姑娘?” “啊……”君凝低着头,抓紧了包裹。 “君姑娘?”容静华见君凝没开口,语气有些紧张。 之前洛离明明跟他说,要想娶到媳妇,必须在结婚前亮出自己的所有家产,啊,对了他差点忘了。 “我……我还有很多房子,在芜城,在广宁,在……” “够了。”还没等容静华一一细数自己在哪里有哪些房产,便被君凝打断了。 君凝抬起头,一双眸如弯月,“不退货的哦。” 紧张的心情一扫而过,容静华舒了口气,轻笑了一声,“只要不把我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言不合就结局 我感觉大家要说我烂尾了,可是我觉得这样的结尾其实挺好的…… 爱你们,谢谢大家陪我走到了现在,太久没写我都不会写了 把番外更一更这篇文就正式落幕了 比哈特~ 第86章 番外一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平安成长为一个一十九岁能独当一面的男人的君山, 最近有个烦恼。 随着年龄的增长, 颜真真从一个小女娃成长为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一颦一笑总能勾起人不断遐想。 而且他发现, 最近颜真真身边围了好些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的人。 杨家那个独子,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贼眉鼠眼的,每次一见到颜真真眼睛都直愣愣色眯眯的, 要不是他在旁边, 他估计那双脏手要直接碰到颜真真了。 还有和他们家有商业来往的黄家,那个黄家大老爷们,一把年纪还心术不正,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他那双和善外表下龌龊的内心, 要不是碍于业务来往,也确实没伤到颜真真, 他早把这人的事抖出来从此老死不相来往。 啊啊啊,还有眼前这个,他最讨厌了! “君兄, 关于这次的合作我深感荣幸。不知上次和君兄打听的事,能否给个回复呢?”靳海一如往常举止得体, 谦虚有礼。 君山一听到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人什么都好,品行相貌家世上等, 偏偏觊觎他家颜真真! 虽然很气,很不开心,很憋屈, 君山作为一个在商场打滚多年的经商高手,早就练就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性子,笑着对靳海说道:“这事我也跟真真提了下,不是我为难靳兄,实在是我们一家都很宝贝她,我相信靳兄应该也是知道的。如果真真不喜欢,我们也不强迫,若是真真喜欢,以靳兄的为人,我们绝对举双手赞成二人的事。这追求姑娘,可得自己亲力亲为,剩下的事,还得靳兄自己看着办才是。” 开玩笑,他才不会跟真真讲这事,以后他得多提防这个人,绝对绝对不能让他跟真真单独相处。 他可是把真真当妹妹看待,宝贝得紧,怎么可能让别人抢走。 哥哥这样做,没错的吧? 但是这人不能得罪,少年有为,快赶上他了,商场上多个朋友好过多个敌人,得谨慎小心行事。 靳海一听君山的话,双眸亮了起来,忙道谢:“多谢君兄成全!” 谁成全了!成全你什么了!他还可没答应把真真给他呢! 好气!但还是得微笑。 “期待和靳兄的下一次合作。” 颜真真看着君山朝自己走来,也迎了上去。君山谈事的时候,一般颜真真就站在不远处守着。 只是,颜真真感受到了面带微笑的君山实则含着一股怒气。 “小山哥哥?你在生气?”颜真真有些担忧地问道。 君山皮笑肉不笑道:“真真,你觉得靳海这人如何?” 颜真真以为君山问的是这人为人以及是否有必要长期接触,思考了一会道:“挺好的,为人耿直,做事谨慎,性格开朗,是个不错的人。” “你倒是观察得很仔细啊。”君山有些咬牙切齿。 “小山哥哥?”怎么火气更大了,她说错什么了吗? “那我呢?” “诶?”虽然不知道君山在搞什么,不过颜真真向来有问必答,“小山哥哥当然更好啊。” “哪里好?”君山认真地看着颜真真,一字一顿地问道。 颜真真暖暖一笑,“哪里都好,小山哥哥的好,是说不完的。” 君山瞬间被安抚了。 炸毛的君山被顺毛之后,心情格外的好,“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像是想到什么般很严肃地叮嘱颜真真,“那个什么靳海的,你不准再留意他了。” 颜真真不解,但凡跟君山接触的人她都得提高警惕,君山的安危一直是她最重视的事情。不过君山的话,这种时候听一听就好了,反正都是不经大脑的话。 想是这么想,说就不能这么说了,“好的,那我不留意了。” 君山听完神清气爽,迈着大步朝前走去。 别人都说君山不好懂,颜真真觉得,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来心情好不好。 君山是没想到,吃个饭,还要碰到靳海。 “君兄!”靳海兴奋地冲君山打招呼。 君山觉得自己快不能保持笑脸了,“靳兄,真巧啊。” “我听说颜姑娘挺喜欢吃这家的菜,想着也来试试,也好了解一下。”没听出君山语气里的火气,靳海笑脸相迎。 颜真真站在君山旁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自己被牵扯上了。 “颜姑娘。”靳海朝颜真真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颜真真点了点头,应道:“你好。” 君山下意识往颜真真身前一站,挡住了靳海的视线,“靳兄还不入座吗?” “啊,既然有缘,不如君兄就和我们一桌吧。”靳海脸上的欣喜根本不打算掩饰。 他想拒绝,他想甩袖走人,但是这家店,确实是真真很喜欢的一家菜馆。 然而,理智让他不能这么做,“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颜真真看着君山,感觉他的火气噌噌噌直往上冒。 难不成靳海和他有过什么过节?可是她跟着君山那么久,好像也没看到过啊,合作得都挺愉快的,倒是最近不知为什么,君山每次看到靳海就一副想把他剥了皮的样子。 但是靳海好像没察觉就是了。 随着菜一个一个摆上桌,颜真真更加坐立难安了,君山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简直令人窒息。 “颜姑娘,我发现你对吃食很有研究,可否跟我说说?” “颜姑娘,我见这道菜你似乎挺喜欢吃。” “颜姑娘……” 颜真真发现自己每次客气地回应之后,君山身上的煞气就更重一些,可是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君山如此生气。 颜真真被君山弄得有些心烦气躁,想拿起茶杯喝口茶却不小心打翻了,热水撒了出来把她的手烫红了一片。 “嘶——”颜真真轻呼出声。 坐在身侧的君山立刻喊道:“伙计,拿一盆凉水来!” 转头皱着眉毛道:“很疼吗?” 颜真真摇了摇头,“不碍事。” 靳海在一旁看着,也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伙计很快端上来了一盆水,君山先试了水温,确定是凉的才让颜真真把手放进去泡着。 “怎么这么不小心?”虽然是责备的语气,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关心。 “有点不舒服。”情绪影响吃饭心情。 君山一听紧张了,“哪里不舒服,我们现在就去找姐吧。” 颜真真刚想拒绝,说不碍事,就被君山拉起来了,手还被君山用手帕轻柔地擦拭干了。 “靳兄,抱歉,真真不舒服我们就先回去了。” 也不等靳海的回应,君山牵着颜真真就往外走。 “小山哥哥,我这个真没事。” “我知道。” 颜真真抬头看着君山,眸子里闪着疑惑。 “以后你少跟靳海接触。” 为什么无端端又提到靳海了。 “我不高兴。”君山的少爷脾气难得展现出来了。 “……” “你笑什么?”君山恶狠狠地瞪着颜真真扬起微笑的脸。 “小山哥哥,你吃醋了。”颜真真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君山像看着怪物般看着颜真真,“你刚说什么?” 颜真真只顾着笑,像是看到了什么般抬头惊叫道:“呀!” 君山顺着颜真真的视线抬头看了过去,颊边一软,柔软的唇瓣轻轻印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君山猛然回头,只见颜真真一脸笑意盈盈。 四目双对,君山的脸渐渐染红,口齿不清地开口:“你做什么!” “亲你。”想做好久了,总算实现了。 君山几次张嘴欲说话,都没能说出来。 “小山哥哥,不要在这傻站着,别人都看着呢。”颜真真见君山几乎动弹不得,握着君山的手就往家里走。 果然凝姐姐教的都是对的,主动就会有好果子吃。 对于小山哥哥这种感情迟钝的,不能等待,得先下手为强。 君山被牵着手,燥热从掌心传到了头顶,内心思绪万分。 他好像被亲了,不对真真都亲口承认亲他了。 他是不是错过了些什么事,为什么他搞不懂了。 “真真?” 颜真真看着前方,嘴角的笑容没有消失过,缓缓道:“小山哥哥,我喜欢你。” 君山呼吸一窒,平时灵活的脑筋现在死活转不过弯来。 颜真真转过头来,看着呆愣的君山,笑容更加大了,“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不会松手的。” 君山看着颜真真的笑容,听着颜真真的话,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自己最近心情如此烦躁了。 原来如此,原来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已经把心丢给了身旁的人了。 阳光正好,心暖如春。 作者有话要说:  内心仿佛被掏空,虽然写着番外一但是很有可能是唯一一个番外…… 第87章 番外二 君凝有点闹心, 她家儿子又不见了, 连带着儿子他爹。 “容慕倾!你给我出来!” 周围一丝动静都没有。 做了坏事倒是知道要躲得严严实实的, 君凝想了想药房里的惨状, 不教训一下实在对不起自己这段时间的辛劳。 “容静华!儿子不是这样宠的!” 每次儿子一做坏事就找爹,亲爹每次都带着自己儿子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内,真是合作默契。 “容静华,你再不出来今晚不让你进厨房。” “咻”的一下, 一道人影闪到了君凝面前, 小小的身子乖巧地站立在那,头垂得低低的,声音软糯道:“娘, 我错了, 你不要不让爹做饭。” 他不要吃娘做的东西,好可怕。 “做错事要做什么?”君凝板起脸严肃地问道。 “抄书, 禁足,三倍训练。”容慕倾的话越来越小声。 见儿子出来了容静华还没有出来,君凝拧着眉问:“你爹呢?” “买缸去了。”他进药房一不小心打烂了药缸, 第一时间跟爹报告,爹听完之后叮嘱他躲好不要出来。 可是娘说不让爹进厨房, 他不想吃娘做的那些可怕的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爹又那么听娘的话, 还是乖乖出来认错好了。 “进来,给我收拾干净再去抄书。” “是。”容慕倾耷拉着脑袋,乖乖跟着君凝走了。 容静华抱着一口缸进屋的时候, 正好看到君凝捡着药材,容慕倾拿着抹布擦着桌椅。 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轻轻放下了大缸,容静华走到君凝身边,轻声道:“我回来了。” 君凝抬头看了眼前一脸心虚的男人,有些好笑,又带了些微暖意。 看了看时不时偷窥这边的容慕倾,眼神一交织立刻又把头低了下去继续忙活,君凝心中暖意更甚。 她的夫君,她的儿子。 “嗯,欢迎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样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来吧我们下本书再见!!!! 比心 本书由 伪装爱你 为您整理制作